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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炮兵     盛唐高歌txt下载     盛唐高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71 鸳鸯汤池

    订下赌约后,李显城的心情明显不错,对郑鹏点点头说:“郑将军,看你像一个文弱书生,没想到你比很多人都强,爽快、利索。”

    郑鹏打量了一下李显城的装束,眼前一亮,微笑地说:“李将军,你这身打扮不错啊,威风凛凛的,啧啧,特别是这帽子,看着就精神。”

    羽林军由左右飞骑、左右万骑组成,为了区别不同的部队,用不同的颜色辩别,按规定:左飞骑用绿纷,右飞骑用绯纷,左万骑用红纷,右万骑用碧纷。

    郑鹏的猛虎营,用的就是碧纷,在唐代,碧就是青蓝的混合色,也可以看成浅青蓝色,这是李显城嘲弄猛虎营穿得花里胡哨的原因,李显城所在的左飞骑,用的是绿色。

    枪尖、铠甲、头盔、皮带都点缀着绿色,特别是那顶帽子,弄了一层绿漆,头顶着一片绿油油,郑鹏看到忍了好久才没笑出来。

    戴绿帽呢。

    李显城听到郑鹏夸自己,很高兴地说:“算你会说话,很多人都说某戴这帽子,精神。”

    “隔壁老王也是这样说吗?”郑鹏不怀好意地问道。

    “老王?”李显城想了想,有些不确认地说:“郑将军你是说王御史?他才三十出头,不老啊,不过王御史也说某戴这顶头盔有派头。”

    郑鹏左右看了一下,点点头说:“是挺派头,李将军,好好巡逻,以军营为家,我相信,以后羽林军肯定要像李将军这样的人才担负重任。”

    “这话中听”李显城哈哈一笑,高兴地说:“到时赢了,猛狼营开庆功宴,某一定请郑将军一块喝酒吃肉。”

    郑鹏嘴里应付着,心里却暗暗笑道:吃吧,喝吧,最好是像房遗爱那样头顶一片大草原.....

    “将军,你,你有点冲动了。”李显城一走,耿虎就有些焦急地说。

    郑鹏骑在马背上,开口说道:“耿队正,你想说,我们营的马球没猛狼营的玩得好,对吧?”

    “的确是这样”耿虎有些羞愧地说:“去年我对阵猛狼营,战绩是九负一胜,他们今年又多了一个擅长马球的高手,这次打赌,怕是九死一生。”

    “是啊”黄保锋附和道:“将军,其实属下提醒你了,可是....”

    “九负一胜,不是还有一胜吗,没事,他们也是人,我们还有时间去的练习、去变强”郑鹏一脸自信地说:“要是比他们强,打赌就没意思了,本将就是想打他们的脸。”

    一名叫谢彬的伙长有些苦笑地说:“胜算不大啊,这一万斤白酒和五百只羊,可不算小数目啊。”

    谢彬的话音一落,又有几个人开口附和,大约是讨论羊的价钱多少,现在白酒多少钱一斗、有多难购买,还说外面买的价格比在酒坊购买贵多几倍。

    郑鹏干咳二声,示意众人静下后,这才说道:“兄弟们都不用担心,这笔彩头是我跟李将军的私人赌注,一句话,赢了,酒和羊全营一起享用,输了,这笔费用全包在我身上。”

    “将军真是豪爽。”

    “就是,将军好样的。”

    “早就听说千骑使对部下大方,果然是名不虚传。”

    “郑将军在西域时,自筹反悬红的资金,还自掏胞包给部下改善伙食呢。”

    “估计你们不知道,郑将军可是有钱人,那些物业就不说了,光是成亲那天,收到的贵重礼物就堆满几间屋。”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之际,郑鹏一挥马鞭,开口说道:“继续巡逻,注意纪律。”

    于是,一队人继续向前巡逻。

    禁苑的面积很大,这次巡逻,也有打猎的目的,一行人走走停停,出来快大半个时辰,巡逻任务还没有完成,猎物也没有找到。

    “将军”黄保锋策马走过来:“走了这么久,要不,休息一下,一会再继续巡逻。”

    郑鹏点点头说:“好,前面的林子里原地休息,二刻钟后再出发。”

    太阳高照,骑马走了很久,人和马都有些疲乏,休息一下,喝点水,给马喂点料,养足精神再巡逻。

    现在不是战时,没必要太严苛。

    做将领就是好,郑鹏刚停下,马上有人拿来下马凳让郑鹏轻松下马,这边刚下马,那边已有人给郑鹏摆好了马扎。

    “郑将军,喝点水。”黄保锋凑上来,把一只皮袋递过来。

    “你喝吧,我也带了。”郑鹏一招手,阿军马上递上一个盛水的竹筒。

    这些大头兵,粗野惯了,有时一袋水几个人喝,也不嫌别人的口水,郑鹏每次外出,都带自己专用的竹筒。

    不知为什么,用皮袋装水,总感觉不是很干净。

    “郑将军,热不热?”黄保锋热情地问道。

    郑鹏一边擦汗一边说:“披着这身铠甲,能不热吗,我这一身都是汗,汗腻得浑身不自在。”

    黄保锋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压低声音说:“郑将军,要不要洗个澡,洗完再继续巡逻。”

    “不会,洗澡?”

    “郑将军不知道吧,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鸳鸯汤池,说来也怪,两口汤池紧挨着,一口出凉爽的凉汤,另一口出的是温热的热汤,很多人都去鸳鸯汤池里泡,一会泡冷汤,一会泡热汤,泡完后全身舒爽,疲劳全消,非常神奇。”

    “还有这种事?可惜现在是轮值,也没法去泡啊。”郑鹏有些遗憾地说。

    古代把泉水叫汤,黄保锋说的一冷一热两口泉水,一口应是矿泉眼出的水,一口是地热泄漏形成的温泉,只是两者巧妙地凑在一块。

    黄锋小声地说:“可以啊,每次休息,人要喝水,马要喂料,最少都要休二刻钟,从这里去鸳鸯汤池,骑马来回一刻钟足矣,郑将军又不是女子,要是动作麻利一点,泡一刻钟也够了,刚巧鸳鸯池在我们右万骑的巡逻范围之内,就是去视察一下,不算违规。”

    说到这里,黄保锋有些神秘地说:“历任猛虎营的千骑使,都喜欢巡逻时去泡一下,听郎中说,多泡对身子骨好呢。”

    “来回二刻钟?”郑鹏忍不住开口问道。

    “绝对没问题。”

    “不算违规吧?”

    “真不算,上任千骑使隔天就泡一次。”

    郑鹏大手一挥:“那还等什么,走,巡逻一下。”

    现在全身都是汗,很不舒服,这个时候泡个温泉什么的,太爽了。

    一刻钟相当于十五分钟,对一个男生来说,三五分钟洗个澡只能算常规操作,有十五分钟,对郑鹏来说足够了。

    猎不到野味,泡个温泉也不错。

    “好,郑将军,这边请。”

    很快,黄保锋带着郑鹏和阿军,骑马飞快向西面的方向飞奔。

    跑了大约半刻钟,走在前面的黄保锋在一个竹林前勒住了马,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郑将军,鸳鸯汤池就在前面,穿过这片竹林就可以看到,我肚子突然有点痛,就不陪你了。”

    “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去吧,跑远点,别把我薰倒。”郑鹏没好气地说。

    “是,是,郑将军,最多只能泡一刻钟,抓点紧。”

    郑鹏下马,把马栓在竹林里,然后快步向前行,阿军则是留在原地照看马匹。

    泡澡的时候,可不想有个男的在旁边看着,不自在。

    这一片都是那种佛肚竹,竹子千姿百态,竹叶青翠欲滴,看起来很漂亮,不过郑鹏也没时间欣赏,快步向前走。

    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现在全身不舒服,还是先泡个澡,体验一下神奇的鸳鸯汤池。

572 陷阱与凶威

    刚跑出竹林,正想冲到鸳鸯汤池的郑鹏突然站住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

    前面有两个有鹅卵石围成一圈的池子,一个池子清澈见底,一个池子冒着热气,应该是黄保锋说的那个鸳鸯汤池,池边还种有花草,配上竹林围绕,看起来简直美得像一幅画。

    问题是,黄保锋没说谎,鸳鸯汤池有了,可那个热汤池里,多了一个长发皮肩、赤身**的女子正在池中嬉戏、擦拭,现在天气很好,郑鹏都可以看清她的相貌、身体,还有她看到自己时脸上出现惊慌的神色。

    极品啊,这是郑鹏脑中冒起的第一个印象,泡在热汤里的那个女子,面容清秀、体态婀娜,皮肤如有羊脂白玉一样细腻、润泽,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勾人心魄一样,郑鹏的目光和她一对视,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拨不出来的感觉。

    人间绝色啊,没想到在禁苑内还看到这种级别的美女。

    突然间,郑鹏脑中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为什么有个女的在这里泡澡,黄保锋不是说这里没人来,平日都是猛虎营的人来泡吗?

    最重要的是,就是想跑也来不及,因为那个女的也看到自己。

    不仅仅是那个女的看到自己,旁边两个宫女打扮的也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想起黄保锋适时肚子痛,郑鹏瞬间背上就全是冷汗。

    不好,这件事有诈。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宫女大声呼喊起来:“来人,来人啊,有刺客。”

    说话间,另一个宫女迅速拿着一条很大的浴巾,把池中那个受到惊吓的美女包上,防止春光外泄,训练有素挡在美女的面前。

    明显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一有危险就要用身体护住主人。

    “别,别,别,别误会”郑鹏连声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我是负责保护这里的千骑使,只是.....”

    话音刚落,几名鲜衣怒甲、手执横刀的待卫飞快冲上来,把刀尖对准郑鹏,大声喝道:

    “大胆狂徒,竟敢在这里偷窥。”

    “不知这里是禁地吗?”

    “举起手,违者格杀勿论。”

    “好大的胆子,跑到禁地偷看,准备受死吧。”

    正在此时,闻讯而来的阿军看到郑鹏被人围着,二话不说,唰的一声抽出横刀,一边冲过来,一边叫着“谁敢伤我家少爷,先过某这一关”。

    对阿军来说,什么规矩都没自家少爷重要,看到郑鹏身陷险境,二话不说就要冲过来救主。

    “停,停下,阿军,这是一场误会,快把武器扔下。”郑鹏连忙大声喝道。

    阿军倒也干脆,听到郑鹏的话,想都没想就停下,然后把手中的横刀扔在地上。

    郑鹏看到,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看到有一个御前待卫都把大杀伤务的强弩对准阿军,手指都放在板机上,要不是自己果断命令阿军停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情况下被杀,死了也白死。

    看这些侍卫的打扮,是宫中的御前待卫,也不知泡澡的那个女人是谁,竟然有御前待卫给她作护卫。

    阿军刚放下刀,马上有一名待卫上前,一脚把横刀踢开,接着一个暴膝,一下把阿军撞倒在地上倦成一团,嘴里骂咧咧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御前待卫面前动刀,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郑鹏看到阿军在地上打滚,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对方没有动刀就好,以阿军抗击打的能力,这点攻击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

    阿军学精明了呢,倒势躺下,免得再继续挨打。

    要说羽林军是皇帝的亲兵,御前待卫则是亲兵中的亲兵,跟他们对抗绝对自讨苦吃。

    “咦,这不是刘将军吗,刚升官就不顾禁令,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其中一个小头目认出了郑鹏,开口问道。

    郑鹏摇摇头说:“这里我们右万骑猛虎营的管辖范围,就是无意中巡视到这里,没想到这里有人,对了,也没有接到有人到这里的指令,你们是?”

    “荒谬,鸳鸯汤池向来是禁地,除了皇上和一众嫔妃,任何人禁止进内,怎么,还需要知会你不成?”

    “禁地?”郑鹏楞了一下,很快有些犹豫地说:“没看到禁令的指示啊。”

    知道一些宫殿不能随意进入,本想说还是第一次听到禁苑内有禁地,可想到自己是猛虎营的千骑使,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也不知传出去是不是渎职,临到嘴边改口。

    此时郑鹏心里已经肯定,这是一个陷阱。

    从来没人跟自己说过这里是禁地,估计早有人不满自己空降到这里,只是自己的背境太硬、又有高力士亲自护送,于是就是假意顺从,骗取自己的信任,今天说有猎物出现,引自己主动参与巡逻,然后引用泡澡的理由把自己骗到这里,就是让自己踩进陷阱。

    郑鹏有些自责,最近还真是放松了警惕,让人轻易就陷害了。

    “没看到禁令?不可能”小头目肯定地说:“外面设了很多禁令的提示,郑将军,职责所在,冒犯了。”

    小头目说完,大喝一声:“拿下!”

    话音一落,郑鹏马上被人绑住双手,就是腰间的横刀也被缴走。

    “这位兄弟,我.....”

    小头目摆摆手说:“某只负责保护林十家的安全,其它的事拿不了主意,郑将军有什么话,留着跟能主事的人说好了,押走。”

    都不容易郑鹏解释,直接把郑鹏押走,就是躺在地上的阿军也没放过。

    霸道啊,不听解释,郑鹏连冒犯了什么人也不知道就被罪人押走。

    刚刚走出竹林,郑鹏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接着一股怒火从心中腾起:记得很清楚,自己进来时没有这个禁令牌,现在出现在这里,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撤走,然后找机会再放回这里。

    那个小头目注意到郑鹏的目光,开口嘲讽道:“郑将军,刚才没看清,现在看清了吗?”

    郑鹏面无表情地说:“睁眼瞎了。”

    这么多人只有阿军明白,郑鹏的意思是自己看错人,遭人陷害。

    就在此时,一队骑兵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为首的人,正是刚才说去拉肚子的黄保锋。

    “咦,赵统领,什么人不好运撞到你手上,这,这不是郑将军吗,到底怎么回事?”黄保锋跳下马,故作惊讶地说。

    郑鹏没说话,阿军连忙说:“黄队正,快,跟他们澄清一下,这是一个误会,刚才就是你领少爷到这里的。”

    “领到这里?”黄保锋有些茫然地说:“郑将军让属下带他到处巡一下,半路肚子痛,就不能陪郑将军去巡逻,不过特意交待郑将军不要到鸳鸯汤池,说过这里是禁地,平日很多嫔妃到这里沐浴净身,怎么...就不听劝呢。”

    说到后面,黄保锋一脸失望状,好像郑鹏给他丢脸一样。

    看到那张虚伪的脸,郑鹏有种想把他推倒在地、然后狠狠地碾压那张破脸的冲动。

    刚才还“痛”得快走不了路阿军,眼里突然冒出一丝厉光,只见他突然一脚踢出,砰的一声踢中黄保锋的脸,黄保锋一声惨叫,一下子被踢倒在地。

    “哇”的一声,一张嘴,吐出一口鲜红的血,血里有二颗白色的东西,黄保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脸惊骇地说:“某...的鸭...”

    想说牙,说成鸭,说话都漏风。

    猝不及防之下,阿军一脚把黄保锋打掉两只门牙。

    赵统领一看火了,右手一挥,连刀带鞘打在阿军的头上,暴跳如雷地说:“好胆,竟敢在本统领面前行凶。”

    阿军两个人押着,一时动不了,看到刀鞘袭来,想躲也躲不来,只能勉强把头一偏,在左边额头被砸中,顿时鲜血直流。

    “打,给我打,看他还能多猖狂。”赵统领余怒未息,感觉失了面子的他,暴跳如雷地下令道。

    就当侍卫要打的时候,郑鹏突然大声喝道:“住手,我看哪个敢打。”

    这一喝还真有效,几个挽起衣袖的侍卫几乎同时停下了手,把目光投向赵统领。

    在长安混的,谁不知郑鹏得宠,背境也硬得不像话,没什么事还真不敢把他惹火。

    赵统领看着郑鹏,冷笑地说:“好大的官威,郑鹏,你听到这里有嫔妃沐浴,竟然偷偷跑来便看,被抓了现形还纵容手下行凶,现在还敢命令御前侍卫,死到临头了,你知不知道?”

    郑鹏懒得理他,开口说道:“死不死,你说了不算,这些御前侍卫也不是我的部下,也无权命令他们,不过我在这里说了,得罪我的人,没一个有好日子过,不信你们只管试试。”

    刚才姓赵的说了,这里不归他管,跟他说那么多没用,干脆懒得解释。

    听都不听自己解释,就把罪名落实,看他跟有黄保锋眉来眼去的样子,这次栽赃赵统领肯定有一份。

    赵统领扭头一看,只见黄保锋正在给自己打眼色,明显是让自己下狠手的意思,只是犹豫一下,摆摆手说:“来人,把他们押回去。”

    这件事不宜搞得太大,自己只答应把郑鹏偷看林十家的事,再把他押回去就大功告成,其它的事,也不想节外生枝。

    要知郑鹏是博陵崔氏的女婿,就是郑鹏倒下,博陵崔氏的人,只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快要押走时,郑鹏盯着黄保锋,冷冷地说:“凭你没这个胆子,说,是谁指使你的?”

    黄保锋眼露嘲笑,面冷笑地说:“怎么,想吓唬某?姓..郑的,告诉你,猛虎营没人喜欢你,别想着出来,林十家是皇上最宠爱的人,都准备把她封为妃子,你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偷看,这下谁也救不了你,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郑...将...军。”

    对皇帝来说,女人就是他的逆鳞,没一个男人能容忍别人偷看自己的女人,郑鹏这次被抓了现行,就是他再受宠幸,这次也是凶多吉少。

    郑鹏突然笑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笑出?

    这个郑鹏不是吓傻了吧,黄保锋一时脑袋有些短路,突然胯下一痛,整个人好像被大石砸中一样,一阵巨痛从下面转来,顿是瘫软在地,痛得双手捂档倦成一团,就是想叫也叫不出。

    太狠了,郑鹏趁他不注意,一脚踢中他的下体,痛得黄保锋差点没晕过去。

    “干什么?”

    “为什么打人?”

    几个跟在黄保锋身边的心腹一边照看黄保锋,一边怒问郑鹏。

    赵统领的脸色快黑了,冷着脸问道:“郑将军,你这是干什么?真当某不存在吗?”

    刚才阿军趁人不注意,袭击黄保锋,把他的脸打伤,门牙都打掉二颗,说话都漏风了,郑鹏倒好,也袭击黄保锋,一脚踢在下体处,现在黄保锋在地上翻着白眼在抽搐,看着就可怜。

    下脚这么狠,也不知有没有断后。

    郑鹏懒洋洋地说:“赵统领是吧,你好像忘了我还有一重身份。”

    “知道,郑将军还有爵位,就是有爵位,也不能这般目光无人吧。”赵统领寒着脸说。

    说公,自己是御前侍卫统领,虽说只是区区五品,可身份殊然;论私,黄保锋是自己的兄弟,郑鹏在自己面前再三挑衅,赵统领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要是其他人,赵统领早就修理一顿再说,打不死算他命大,打死就说他反抗失手所致,问题是郑鹏的身份太特殊,特殊到赵统领也顾忌三分。

    郑鹏摆摆手说:“爵位只是地位,不算身份,某除了是忠勇将军,还是右万骑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这件事,有没有罪,赵统领说了不算,但皇上一日没撒了我的职,我一日便是猛虎营的千骑使,这个黄保锋办事不力、对上不敬,教训一下他,有什么不妥。”

    说话间,郑鹏又连踢了倦在地上的黄保锋二脚。

    一脚踢中腹部,一脚踢中头部,当场把黄保锋踢晕过去。

    无论是主谋还是帮凶,得罪自己,干嘛给他面子。

    “你...”赵统领的脸一时红一时白,最后咬咬牙,大声骂道:“还楞着干什么,把人押回去。”

573 鸳鸯汤池事件

    “进去,快点。”两名御前侍卫推着郑鹏进位于东内苑西则马球场的一间临时牢房内。

    犯事的人,都会被送在这里。

    催促郑鹏进门时,一名御前侍卫推了郑鹏一下,郑鹏当场就不高兴了,扭头喝道:“推什么推,急着投胎啊。”

    被人陷害,郑鹏心情不好,当然就发起飚来。

    别人怕御前侍卫,郑鹏可一点也不怕他。

    那名御前侍卫被郑鹏一喝,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一步,一旁的赵令杰面色一寒,冷着脸说:“郑将军,这里不是你的营地,别想着在这里耍威风。”

    郑鹏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赵令杰,淡淡地说:“赵统领是吧,不知某跟你什么仇,也不知你是不是受何人所托,告诉你,我有没有罪尚未定局,至于你,失职或擅离职守肯定跑不了,想想后路吧。”

    什么御前侍卫,连守都守不住,追究起来也有罪。

    赵令杰早就想到这点,面无表情地说:“某的事,不用郑将军掂记,你还是想着怎么保住你颈上的人头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个转身走过牢房,一个扭头而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二人可以左右,只能静候其变。

    就在郑鹏被扣押时,鸳鸯汤池事件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在长安扩散、发酵:

    “大哥,大哥,俺回来了。”一回到营地,黄保锋马上找到刘礼杰,哭丧着脸着脸说。

    刘礼杰被黄保锋一脸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兴奋地说:“办妥没有?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打起来了?”

    心里暗暗想道:最好是郑鹏负隅顽抗,直接被御前侍卫统领赵令杰当场正法,这样一来,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没打起来,是郑鹏和他的护卫打的。”

    “那么狂?赵令杰呢,他没阻止?”

    黄保锋苦笑地说:“前面那个阿军打我时,有阻止,后来姓郑的又偷袭,不过赵统领好像被郑鹏唬住了,大哥,你说赵统领可靠吗?”

    “也不算可靠,就是还一个人情”刘礼杰开口道:“他能把郑鹏抓个现行就不错了,剩下的,就看我们的了,还要看皇上的反应。”

    说到这里,刘礼杰有些兴奋地说:“这个林十家,是当前皇上最宠爱的女子,是男人,对这方面都在意,更何况是皇上,碰上这种事,那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漏放一个,姓郑的,运气算是走到头了。”

    “那是,这事传出去,皇上的脸面哪里放,属下在这里先祝贺大哥,不对,应叫刘千骑使才对。”黄保锋讨好地说。

    “哈哈哈,放心,要是某上去了,百骑之位,非你莫属,记住,到时一定要死死咬住,绝不能有松半点口。”

    黄保锋脸色一正,一脸认真地说:“大哥放心,就是打死,这事也不能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一旦做了,就没有退路。

    两人相付一笑,彼此眼里都透着一股希冀的目光。

    崔府内,下值的崔源还不能休息,他在书房内查看从全国各地发来的密报,准备汇总后给李隆基送去,这是不良将应份的工作。

    “郎君,不好了,不好了。”门外突然响起管家仁安的声音。

    话音刚落,书房那扇紧闭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只见仁安气喘吁吁站在书案前。

    “不是跟你说过,凡事要镇定吗,这天还塌不下来。”崔源忍不住训斥道。

    仁安作为心腹,是为数不多能自由进入书房其中一个,然而,崔源最不喜欢手下这样慌慌张张。

    有失体面。

    要是平日,仁安肯定解释、道歉,不过今天他顾不得这些,一脸焦急地说:“郎君,不好了,姑爷出事了。”

    “姑爷?哪个姑爷?”崔源心里升起一股不安,连忙放下手中的密件问道。

    “孙姑爷郑鹏,出事了。”

    “什么?”崔源猛地站起来,焦急地问:“出事?出什么事,他人没事吧?快说呀。”

    动作过猛,把案上的砚台掀翻也不知觉。

    以前看郑鹏不顺眼,那是以前,绿姝嫁给郑鹏后,崔源已经把郑鹏看成是家的一份子,隐隐还有把博陵三房的希望放在郑鹏身上,听到他出事,当场就没控制好情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郑鹏最近表现得太过出色,招人妒忌也不好说。

    千万不要出事。

    仁安不敢怠慢,连忙把郑鹏在鸳鸯汤池的事说了一遍,然后紧张地说:“孙姑爷被御前侍卫扣押在东内苑马球场的牢房里,郎君,快拿一个主意啊。”

    “不省心,太不让人省心了”崔源拍着案面骂道:“鸳鸯汤池,那是他能去的吗?禁地啊,本该就不应出现在哪里,还偷看林十家,那是最近最得宠的人啊,唉。”

    说完,崔源在书房内踱来踱去,脑中不断在转动着,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

    仁安小声地说:“郎君,你跟御前侍卫大统领不是认识吗,这件事能不能让他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崔源摆摆手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郑鹏就是再傻,也不会傻到擅闯禁地,当中肯定有古怪,又是什么人从中作梗呢?”

    对郑鹏的人品,崔源还是了解的,除了好出风头、喜欢不务正业外,其它都做得挺好,特别在女人方面很节制,不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偷看一个美女洗澡。

    “郎君,现在我们要做什么,不能在这里干等吧?姑爷会不会有危险?”仁安焦急地说。

    崔源想了想,开口道:“难说,但凡涉及皇室的事,可大可小,是大是小,全在皇上的一念之差,当然,干等也不是办法,让人暗中调查,一定不能打草惊蛇,唉,怎么会碰上这档事。”

    林十家是宜春人院新晋的十家,能歌善舞又会体贴人,李隆基对她很是宠爱,破例在宜春院给她安排了一个带花园的独院,从派御前侍卫护送她去鸳鸯汤池沐浴就知她的地位。

    弄不好,龙颜一怒之下,人头就得落地。

    伴君如伴虎,谁知什么时候虎要噬人?

    “郎君,小的有要事禀报。”门外传来心腹怀安的声音。

    “进!”崔源简单直接地说。

    手下都知自己的脾气,在书房时,没有紧急的事不能打扰,一旦禀报,肯定出了大事。

    怀安进来后,简单行了一个礼,连忙说:“郎君,不好,现在军营、市面出现了一个对姑爷不好传言,事态紧急,还请郎君定夺。”

    “什么传言?说!”

    “回郎君的话,市面上有一个传言,是关于姑爷的,他们说姑爷风流倜傥,玩腻平康坊的花魁后,跑到宫中窃玉偷香,偷看皇上新宠林十家沐浴更衣,没想到被人抓了什么的,传得有鼻子有眼,要是再不阻止,只怕...”

    崔源和仁安对视一眼,彼此眼内都有惊骇的神色:传播的速度太快了,消息灵通的崔源,刚刚收到消息,可外面已经传开了。

    很明显,有人在背后造势,要置郑鹏于死地。

    偷看皇上的女人,这事都传到民间,形成一种舆论,变相打李隆基的耳光,要是处理不好,李隆基会成为大唐臣民的笑柄,如此一来,为了皇上的威严、为了王室的荣誉,很有可能拿郑鹏下手。

    杀人不用刀啊。

    “郎君,怎么办,要不是派人去压一下。”仁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崔源背着手,在书房转了二圈,最后一咬牙:“不用,我们什么都不做,就是对郑鹏最大的帮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着吧。”

    要是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还可以操作一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崔源得避嫌,以免授人口实,估计背后置郑鹏死地的人,肯定在密切关注着自己,敌暗我明,一动不如一静。

    最重要一点,崔源什么也不做,相当于信任郑鹏的一种表示,相当李隆基也清楚这一点。

    “是,郎君。”

    兴庆宫内,李隆基正如弟弟李业在喝酒聊天。

    这是李隆基的习惯,上位后生怕冷落兄弟,经常抽了时间跟兄弟一起吃饭、聊天、嬉戏,这是他维系兄弟情谊的一个重要方法。

    对一起共过患难的兄弟,李隆基一直很珍惜。

    二兄弟说着说着,说起昔日作为皇子,连肉都吃不起,有一次过节实在拿不出钱,把衣服当了买肉的事,兄弟二人眼睛都有些湿润。

    正当李隆基和弟弟李业忆苦思甜时,高力士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

    “陛下,陛下,出事了,咦,岐王也在,老奴拜见王爷。”

    李业看到高力士,笑着说:“原来是高公公,这里没外人,不必客气,起来吧。”

    “看你跑得一脸是汗,你不是替朕看奏折吗,跑到这里,出了什么事?”李隆基开口问道。

    高力士看了一下岐王,有些犹豫地说:“陛下,这.....”

    李隆基大手一挥,开口说道:“皇弟不是外人,有什么但说无妨。”

    “是,陛下”高力士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郑鹏出事了。”

    “郑鹏?他出什么事?人没事吧?”李隆基一惊,连忙问道。

    现在李隆基把郑鹏看成是自己的福星,生怕郑鹏卷入争权夺位的斗争,直接把郑鹏弄进万骑,变相保护起来,听到郑鹏出事,当场大吃一惊。

    “人没事,只是....”

    “快说,有什么就说什么。”李隆基有些不耐烦地说。

    高力士擦了一下额上的汗说:“御前侍卫赵令杰来报,郑鹏擅自进入鸳鸯汤池禁地,偷看林十家沐浴更衣,现在已被扣押在东内苑马球场的牢房内,听候陛下发落。”

    “混帐!”李隆基猛地一拍桌子,骂咧咧地说:“仗着朕对他不错,无法无天了?”

    李业一听,整个人都有些傻了,回过神来,有些不相信地说:“高公公,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王所知,郑将军可以一个稳重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郑鹏是新晋忠勇将军,另封右万骑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可以说是挂名羽林大将军李业的手下,听到手下跑去偷看皇上宠爱的女子沐浴更衣,李业听到也丢脸。

    高力士点点头,马上接过话头:“是啊,郑鹏虽说风流在外,但风评一直很好,从没闹过男女矛盾,听到这个消息,很多营中的将士和长安的百姓,都不太相信郑将军做做如此下作之事。”

    “慢着”刚才沉着脸的李隆基皱着眉头说:“力士,你说什么,营中的将士和长安的百姓也知道了这件事?”

    不会吧,作为皇帝,自己才知道这件事,外面的百姓都知道了?

    高力士应道:“是啊,这事怪了去,据赵令杰说,他把郑鹏扣押后,也不相信郑鹏会做这种事,又回头调查了一下,还询问了陪同的宫女,确认后才把消息上报,估计就是调查的功夫,让人给传出去的吧。”

    “怎么可能”岐王李业皱着眉头说:“不应该啊,鸳鸯汤池就在禁苑之内,外人根本不能靠近,要是营中的将士知道,勉强还能说得过去,连长安的百姓也知,只怕这件事不简单。”

    高力士没有答话,偷偷望了正在沉思的李隆基一眼,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郑鹏是高力士欣赏的人,也是合伙人,无论如何都要拉郑鹏一把,最怕就是李隆基暴怒之下,想都不想,直接下令把郑鹏杀了,要知金口一开,人头就得落地,高力士很精明地没直接替郑鹏说话或求情,而是巧妙借李业的话头,把疑点不着痕迹地点出来。

    本来还打算自己解释一下的,没想到岐王李业神配合,看到李隆基没有暴走,而是在思考问题,高力士知道,郑鹏避开了一个大劫。

    虽说是暂时的。

    李隆基开口道:“暄儿何在?”

    暄儿就是林十家林暄儿,高力士马上恭恭敬敬地说:“陛下,林十家受到一些惊吓,已护送回了宜春院。”

    李隆基扭头对李业说:“皇弟,你是羽林大将军,郑鹏是你的部下,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

    “臣弟遵旨。”李业楞了一下,只能苦笑着接旨。

574 岐王出马

    李隆基一走,高力士跟在后面,正想迈出门,突然被人拉住,扭头一看,是岐王李业。

    “高公公请留步。”岐业压低声、面带微笑地说。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李业小声地说:“羽林军的事,本王一向很少理会,皇上突然把这差事指派给我,心里有点没底,还请高公公点拨一下。”

    羽林大将军只是名义的,李业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了避免引起李隆基猜忌,平日有多远就躲多远,突然要处理一件偷看一名十家沐浴的事,一时还真拿不好分寸,或者说,猜不出李隆基的心思。

    要是想找人请教一下,高力士无疑是最好的对象。

    高力士有些犹豫地说:“这种事,老奴不便插手,再说也不知猜得对不对。”

    李业马上说:“高公公,你就别推了,宫中上上,谁不知你最会揣测圣意,本王可是诚心请教,你就点拨一下,回头本王请你喝酒。”

    “王爷,此事涉及皇上,是大是小全看皇上的心意,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办,仔细品味一下皇上的安排就知道。”

    点到即止后,高力士对李业行了一个礼:“王爷,皇上还等着老奴呢,先行告退。”

    高力士走后,李业琢磨了一下,摇摇头说:“这个郑鹏,还真是皇兄跟前的红人。”

    在鸳鸯汤池被抓个正着,别说有没有看到皇帝的女人沐浴,光是出现在禁地这一项,就是杀十次也不过分,然而,李隆基还让自己去处理。

    派一个亲王去处理一件“风化案”,显得有点大题小作,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李业是羽林大将军,郑鹏就是李业的部下,可以说是自己人,从安排来说,无疑是对郑鹏有利。

    李业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手下直奔东内苑。

    “大家。”高力士跟上李隆基,小声地叫道。

    李隆基对高力士的“迟到”好像并不惊讶,站住向前迈的脚步,沉声地说:“力士,此事你怎么看?”

    “大家,老奴可不是审判官员,不好说。”高力士不敢随便发表意见。

    李隆基有些不满地瞪了高力士一眼,高力士一个哆嗦,马上说:“大家,老奴觉得,郑鹏既无贼心,也没贼胆,以他的身价,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没必要冒这样的险,想必当中另有内情。”

    “若他真是犯错呢?”李隆基突然问道。

    高力士楞了一下,有些不安地说:“世事无绝对,老奴不敢想像,大家,若是郑鹏真有过失,怎么处置?”

    年轻人,就怕脑子一热,什么都干得出来。

    李隆基冷冷地说:“他可以效仿司马迁。”

    高力士闻言,就是太监的他也感到档下一凉,心里暗暗说:色字头上一把刀,郑鹏,要是你自己作孽,咱家也救不了。

    司马迁是西汉人,因替李陵败降之事辩解而受宫刑,在狱中奋发自强,完成巨著《史记》,李隆基说让郑鹏效仿,岂不是让郑鹏做太监?

    真出现这种事,自求多福吧。

    郑鹏旧宅内,知道郑鹏出事的绿姝和林薰儿红着眼准备往外走,两人准备出门时,仁安拦在前面,恭恭敬敬地说:“小姐,林姑娘,请回吧,郎君让二位在家中静候佳音就是。”

    “不行,本小姐现在就要去找,要不然夫君就要在牢中吃苦头,快闪开。”绿姝大声喝道。

    仁安不亢不卑地说:“郎君说了,要是二位外出,他就不管姑爷的事了。”

    ......

    有关鸳鸯汤池事件,宫内宫外传得沸沸扬扬,而东内苑的马球场牢房内,终于迎来了处理这件事的负责人,岐王兼羽林大将军李业。

    李业一来,第一时就把所有涉案的人全部扣押,然后派手下精干的人分开审讯,至于郑鹏,则由他亲自审问。

    “郑将军,别来无恙吧,想不到我们在这种地方见面。”李业看到郑鹏,倒是和颜悦色。

    对于郑鹏,李业还是很看重的,一来才名在外,二来李隆基和高力士都很看好,身后还有博陵崔氏的支持。

    没有定罪前,该有的善意还要释放。

    郑鹏一边行礼,一边郁闷地说:“末将拜见大将军。”

    李业没有让郑鹏坐下,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缓缓开口说道:“郑鹏,你知道本王缘何出现在这里?”

    “知道,应是有关鸳鸯汤池之事。”

    “很好,现在你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说一遍,不能有半点遗留,也不能有半点谎话,若不然,谁也救不了你,明白吗?”李业一脸严肃地说。

    郑鹏应了一声,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说到最后郑鹏耍了一点小聪明,就说刚出竹林就被宫女发现,没看清鸳鸯汤池里是什么人。

    傻的才说呢,只要承认,无论对错都是大罪,轻则剜眼、重则斩首,郑鹏打死也不认。

    李业盯着郑鹏,开口问道:“郑鹏,你没看到汤池是何人吗?”

    “真没看到”郑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刚出竹林就被宫女发现,她一张嘴就叫抓刺客,当场把我吓蒙了,哪里还顾得上看其它的。”

    想了一下,郑鹏有些“不肯定”地说:“不敢欺瞒王爷,出了竹林后,隐隐感觉好像有一个女的在池边伸手探着水温,嗯,想一下,哦了,那女子好像穿着红色的儒裙,不过真没看清是什么人,后来...后来听赵统领说是宜春院的林十家。”

    被关进牢房后,静下心来的郑鹏开始回忆每一个细节,想起汤池边有一个木架,上面挂着一件红色的儒裙,猜想是林十家沐浴时脱下的,在李业审讯前,把方方面面的细节都想好。

    当时只有四个人在场,郑鹏、林十家还有二个宫女,要是承认看到林十家的身体,高力士和崔源想帮都难,现在只能拼一下运气。

    现在只希望,那个叫林十家的女子足够聪明。

    李业看了郑鹏一眼,皱着眉头问道:“郑鹏,你作为猛虎营的千骑使,连自己巡逻范围内有什么禁地也不知道?就是一时没想起,就算你不熟悉地形,那竖起警示牌,一个也没看到?”

    郑鹏苦笑地说:“王爷,上任时,猛虎营的百骑长刘礼杰,已经地图上标出禁地,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没有提过鸳鸯汤池是禁地,黄保锋带我去泡鸳鸯汤池时,也没看到警示牌,要不然就是借我天大的胆也不敢闯禁地,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说到这里,郑鹏恭恭敬敬地岐业李业行了一个军礼:“大将军,末将是被人冤枉的,请大将军还末将一个清白。”

    郑鹏说话的时候,李业一直盯着郑鹏的脸,好像要从郑鹏的言行举止看出一些端倪。

    李业没有说话,挥挥手,让人拿来一份地图,开口对郑鹏说:“看清楚,把你从队伍出来后到鸳鸯汤泉的路线画出来。”

    郑鹏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走到书案前,一看那幅地图就知是猛虎营的巡逻范围的地图,画得很仔细,哪里有大树、哪里有大石、哪里有什么建筑都画得清清楚楚。

    凭记忆把路线标出来,画出来后,郑鹏可怜巴巴地说:“求大将军主持公道,还末将一个清白。”

    “放心”李业对皇宫的方向拱拱手:“本王身负圣旨,自然会公事公办,此事牵涉的人多,这恰恰是一件好事,因为人越多,越容易找出破绽,在审讯你之前,早已派精干人手处理此事,要是天黑之前本王不能回宫向皇上回复,那本王也没脸见皇上。”

    说到后面的时候,李业信心满满。

    看看时辰,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二个时辰。

    好大的自信。

    郑鹏和岐王李业对话的同时,一直有书记郎在旁边快速记录,把二人的每一个字都记录在案,就是李业亲自审问郑鹏的同时,隔壁房间内,李业的心腹欧阳硅,也在审问着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小女子叫小英,是宜春院的宫女,侍候林十家。”

    “小英,你说是你第一个发现有人闯入,你把这件事再说一遍,记往,有多详细说多详细,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英嘴里应着,脑里浮现回宜春院途中主子林十家对自己跟小兰说的悄悄话:

    林十家:小英,小兰,你们记住,有人问起,一定要记往那人闯进时,本十家还没有下汤池沐浴,正在池水试水温,明白吗?

    小兰:十家,这是为什么?

    林十家:笨,要是本十家的身子让人看到,就是不净之身,皇上还能宠幸我吗?到时不仅我失去恩宠,你们也会因为侍候不力,照料不周获罪,轻则打入冷宫侍候那些在冷宫混吃等死的人,重则斩首,想想吧。

    小英:明白了,十家,俺打死也不说。

    小兰:十家对我们这么好,全听十家吩咐。

    脑中思如电转,小英嘴上不敢怠慢,就按主子林十家所说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此时,就在旁边的房间内,同时有几十人在审讯:

    “季昌平是吧,说说,你们千骑使离开队伍时,你在干什么,有哪个可以替你作证。”

    “王雄,有人说千骑使郑鹏离开后,你离开过队伍,去了哪里,有谁可以替你作证?”

    “黄保锋,那么多士兵目睹你跟郑千骑使一起出去,到了哪里?什么,半途肚子痛?去哪里拉了,在地图上画出来。”

    “韩金辉,你是保持林十家的御前侍卫,事发时你为什么不在岗位?有人闯入,反而是里面的人先发现,说说事发前你在干什么,有哪个可以证明?”

    “张华,放轻松一点,你没问题,现在有个立功的机会,想想,最近有什么异常,或者你发现哪个人有不对劲的地方,大将军说了,哪个提供的线索有用,重重有赏。”

    .......

    李业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手笔,除了自己的心腹手下、幕僚,还让人到刑部调了一批精干的好手帮忙,几十人同时受审,场面极度壮观。

    很快,一份份审讯记录汇总,由刑部精通审讯的人一一审核,然后从中挑出可疑或相互间有矛盾的证词,开始缩小范围,准备第二轮审讯。

    审讯的同时,李业手下精通搜索的人陪同刑部精干人员,开始到现场搜集证据。

    很多将士第一次看到这个阵仗,神色各异:有人坦然、有人疑惑、有人好奇,也有人面色越来越难看,例如闻讯赶来的刘礼杰和黄保锋。

    特别是黄保锋,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有关系就是好,郑鹏在牢房内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暗暗想道。

    作为重大嫌疑犯,按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就是不严刑逼供,也会严加审讯,李业倒好,问了一堆问题后,就让郑鹏一个人呆在牢房内,不仅没人打扰,还有人送香茶和点心供郑鹏享用。

    如果静下来,隐隐还听到审讯的声音,偶尔还听到审讯人员对审问对象动手的声。

    这就是区别。

    郑鹏也在反思:陷害自己的人,黄保锋肯定是跑不了,就是他故意引自己加入巡逻队,又是他怂恿自己去泡鸳鸯汤池,看黄保锋的性格和背景,不像干大事的人,肯定没个胆子,可背后是谁呢?

    妒忌自己的人还是太原王氏?

    不管是谁,这次一定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郑鹏很认同一句话:一个人要想成功,得往好的方面想,往坏的方向作打算,脑里盘算哪个陷害自己的时候,心里也想着一个可能,要是这事摘不掉,自己拿什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估计到时得给李隆基上献一些什么,到时上献什么呢,火药?纺织技术?提纯白酒的方法还是别的什么。

    “郑将军,在想什么呢,不会怕了吧。”正当郑鹏胡思乱想时,岐王李业突然出现在前面,饶有兴趣地问道。

    郑鹏连忙行了一礼,故作郁闷地说:“不瞒王爷,我在想是谁这么处心积累想害我。”

    “哦,想出了没有?”

    “回王爷的话,暂时还没有。”

    李业哈哈一笑,拍拍郑鹏的肩膀说:“想不出,那就别想了,走,跟本王看戏去,你很快就知是什么人算计你了。”

575 莽夫就是莽夫

    “走,走,快点走。”一名士兵推着黄保锋向前走。

    黄保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还是讨好地说:“这位兄台,我们这是去哪?”

    “废什么话,走就是了。”那名士兵有些不耐烦地说。

    黄保锋没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只是走了一会黄保锋发现,自己是向走马球场的方向走去,除了自己,还有很多同僚也在士兵的押送下,前往马球场的中心。

    这些人都跟自己一样,武器被收缴,就是制服、靴子都没了,应该拿去取证了。

    人群中,黄保锋看到自己的三名心腹钱通、黄富贵和覃向良,覃向良看到自己,眼里有一种惊恐的情绪,惊恐中又带着一丝希冀,看到黄保锋就像看到主心骨一样,只是黄保锋自己也处于莫名的慌乱中,给不了他安慰。

    钱通和黄富贵,看到黄保锋,有些慌乱的把目光转移,脸上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二人表现,黄保锋的心凉了半截。

    这次给郑鹏设陷阱,就是三名心腹从中协助,现在却.....

    很快,所有人都在马球场校台前集中,就是当日护送林十家的几名御前待卫、宫女小英和小兰也赫然在列。

    岐王李业亲自办案,又有李隆基的旨意,想拿谁就拿谁,要哪个配合,那个就得配合。

    当黄保锋站定后,看到这件事的主要嫌疑人郑鹏,公然跟在岐王的身后,施施上走上校台,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

    李业环视了一下校台下一张张面色不定的人群,径直开口道:“相信你们都知道本王把尔等集中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本王体恤尔等能有今天不容易,现在给哪些心怀不轨的人一个机会,五息时间内主动承认的,可以酌情减轻惩罚,逾时不候,现在开始。”

    这么快就查清了?

    台下的将士一个个目瞪口呆,黄保锋脑中还是天人交战,乱成一团。

    黄保锋感到事情很有可能败落,但心里又存有一丝侥幸,把事说出来,十有**是死,要是死抗着不说,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再说外面还有刘礼杰活动。

    刘礼杰虽说只是一名百骑,但是他在羽林军的人脉很广,只要他一天不倒,这件事还有转机。

    就在黄保锋胡思乱想时,李业的声音突然响起:“时间到,金长史,交给你处理。”

    五息就是五个呼吸,很快就过,时间一过,李业马上收回刚刚给予的自赎的机会。

    金长史名叫金成俊,职位是羽林军长史,差不多是一个管家的角色,什么都管,李业不仅是羽林大将军,还是亲王,这种审讯的小事,自然让下面的人代劳。

    “是,大将军”金成俊应了一声,走到台前,左右打量了一眼,大声喝道:“黄保锋、钱通、黄富贵、覃向良、赵令杰、唐礼,出列。”

    黄保锋脑中一炸,感到好像脑中一片空白,也不记得是自己出列还是被人推出列的。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这表现还算好了的,一旁的覃向良“啪”的一声摔倒在地,就是被人架起出列,身子还是软的,嘴唇不停的哆嗦着。

    其余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金成俊厉声喝道:“尔等可知罪?”

    话音一落,黄保锋、黄富贵等人面色又是一白,不少人的小腿都在打颤了,这么多人中,最硬气就是御前统领赵令杰,他大声叫道:“报!”

    金成俊开口道:“有什么事要报,说。”

    “金长史说我等有罪,不知罪从何来,请金长史指正。”

    御前侍卫可以说是大唐最高级的侍卫,身手、背境、反应速度缺一不可,还要经历重重考验,能成为御前护卫的一名统领,更是难上加难。

    由于地位殊然,就是面对羽林军长史金成俊,赵令杰也不畏怕。

    金成俊瞄了赵令杰一眼,开口说道:“赵统领和唐礼的事,押后审讯,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一声令下,马上有四名士兵走上前,把赵令杰和唐礼押了下去。

    涉案的御前侍卫都走了,现场只剩下猛虎营黄保锋及其部属,还有二名宫女。

    金成俊瞄了黄保锋一眼,厉声道:“黄保锋,死到临头还不认罪?”

    黄保锋一张脸白得不能再白,脚一软,啪的一声跪下,勉强辩解道:“金长史,某...某无罪,有罪的是郑千骑长使,不能把他的过错让部下替他扛。”

    “不见棺材不流眼泪。”坐在一旁的岐王李业自顾说道。

    金成俊冷笑一声,开口质问:“那么多将士看到你领郑千骑使离队,这件事你不会否认吧?”

    “没错,的确是某跟郑千骑使离队,不过那是郑千骑使下令带他到处转转,军令如山,某不得不从。”

    横竖是个死,金成俊也豁出去了,不到最后一刻,死也不肯承认。

    “为何中途离去?”

    “回金长史的话,出发前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要去方便一下,所以没有陪在郑千骑使身边,没想到郑千骑使会不顾禁令进入禁地,更没想到郑千骑使还是一个色胆包天的人,请金长史明察。”

    “啪”的一声,金成俊从上面扔下一个卷轴:“这份是你写的证词,上面还有你的签名,没错吧。”

    黄保锋捡起证词看了一下,点点头说:“没错。”

    上面的证词是自己亲笔所写,还有签名和画押,没有问题。

    金成俊冷哼一声,然后厉声地说:“根据你的证词,大将军已派刑部精干人手去调查,很不巧,清晨那个巡逻专用的茅房刚掏过屎,里面的屎缸是空的,你还说是骑马去的,也没找到马蹄印,事实只有一个,你撒谎。”

    黄保锋面色一暗,没想到刑部的人连茅房都查了,运气又差到极点,早上刚掏过屎,闻言犹豫了一下,很快说道;“金...金长史,是,是我记错,不是去茅房,而是,而是在附近一个草丛里解的,因为太急,来不及了。”

    “住口”金成俊大声训道:“鸳鸯汤池一共有八块警示牌,其中有五块让人动过,痕迹还是新的,分明有人想陷郑千骑使不义,有人发现其中一块警示牌附近有你的靴印,这又如何解释?”

    “这...这...回金长史的话,听到里面抓刺客,某心中一急,以最快速度前去支援,估时靴印就是那个时留下的。”黄保锋辩解道。

    金成俊哈哈一笑,很快大声说:“就知道你狡辩,某就让你心服口服,彻底死心。”

    说到这里,金成俊拍拍手,很快有一名将士用一个架子架着一件衣服出来,指着衣服说:“黄保锋,这件猛虎营伙长的制服,是你的,对吧?”

    “...对。”

    金成俊指着制服下摆说:“看到没,这里有一条带泥的划痕,估计是你拨警示牌时用力过硬,警示牌下面带泥的部分从地里拨出来,无意蹭了一下衣服你也没在意,经过刑部勘察专才对比过,就是鸳鸯汤池西南面那块警示牌,也就是旁边留有你靴印的那块警示牌划蹭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不...不...不是的,某...”

    这个时候还不承认,还想狡辩,金成俊怒了,大声喝道:“黄锋锋,你的同伴钱通和黄富贵都招供了,你这个时候还在浪费时间,你想凌迟处死还是满门抄斩!”

    给过机会不要,现在还要浪费时间,金成俊都很不耐烦了。

    作为御林军长史,出了这档事,估计全军上下都没好日子过,要知林十家的事可大可小,弄不好自己这个长史也够呛,这个时候黄保锋还在顽抗,金成俊悖然大怒。

    “啪”的一声,黄保锋整个人瘫倒在地,然后发疯的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大将军,饶命,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同伴的招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黄保锋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拼命求饶起来。

    自己该死,这个时候也不怕死了,可自己死还不能解决问题,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弄不好全家都得死。

    “金长史,小的认罪。”

    “我认罪,全是黄保锋让我做的。”

    看到黄保锋认罪,覃向良也吓得跪下认罪,只有钱通和黄富贵脸色稍稍好一点,此时他们心里都在暗暗庆幸,庆幸自己见机得早,抓住最后的机会。

    包括黄保锋在内的几个人,都以为这件事很快结束,郑鹏不是被御前侍卫当场格杀,就是李隆基在暴怒下把郑鹏斩首,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皇上竟然派岐王处理这件事。

    “哼,总算认了,再深挖一下,晚点就可以跟皇兄交差了。”李业说完,很快又慢悠悠地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莽夫造反,不成义便成仁,莽夫就是莽夫,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错漏百出。”

    还以为有多麻烦复杂,去刑部抽了一批精干人手,一个时辰不到就有了头绪,李业都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郑鹏连忙说:“谢大将军还末将一个清白,末将感激不尽。”

    李业瞪了郑鹏一眼,没好气地说:“别以为没你的事,擅闯禁地的罪名可不小,等着处罚吧。”

576 无情最是帝王家

    “皇上,鸳鸯汤池一案,现己查清,这是刚刚整理出来的案卷,请皇上过目。”御书房内,李业恭恭敬敬地把一份奏折递在李隆基面前。

    高力士刚想去拿,李隆基突然发话:“五弟,朕现在不想看,你说一下就行。”

    李业应了一声,开口道:“原猛虎营百骑长刘礼杰,妒才忌能,与心腹黄保锋勾结,伙同猛虎营钱通、黄富贵、覃向良还有御前侍卫统领赵令杰、御前侍卫唐礼,陷害右万骑猛虎营千骑长郑鹏,想搞倒郑鹏取而代之。”

    “哦,是吗”李隆基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说:“刘礼杰,这名字有点熟悉。”

    “皇上”一旁的高力士在旁提醒:“刘礼杰是前任朝邑尉刘幽求之子,在政变时立下大功,刘校尉在攻打宫门时被斩掉一条腿,差点性命不保,皇上体恤功臣,特地把刘礼杰招进万骑,没想到他利欲薰心,竟干出如此勾当。”

    李隆基的面色有些惆怅,好像一下子回到昔日为重夺大唐江山忍辱负重、置性命不顾的日子,良久,这才有些感慨地些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其实还得加上一句,人为权力疯狂,难办啊。”

    前任朝邑尉刘幽求在武隆政变中出力甚多,刘礼杰是功臣之后,拿功臣之后开刀,对重情义的李隆基来说,是一个难题。

    猛虎营千骑使,本来是推荐刘礼杰的,李隆基也认可这个举荐,就是二个儿子在朝臣的鼓噪下,开始争权夺利,为了保护郑鹏,也为了稳住不良人,临时把这个职位给了郑鹏,想不到刘礼杰等不及,向郑鹏动起了手。

    想得挺周到,林十家最近很得宠,哪个男人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侵犯,肯定会怒火中烧,擅闯禁地也很大机会被当场格杀,只是黄保锋低估了郑鹏在李隆基心中的位置。

    君临天下,要什么美女没有,何况林十家还是一个乐伎,和郑鹏根本没得比。

    黄保锋也没想到,郑鹏被包围时,没有逃跑,更没有反抗,当场就举手投降,赵令杰当着林十家的面也不好下杀手。

    李业连忙说:“皇上不必为难,刘礼杰知道东窗事发后,在营房中挥刀自尽。”

    “什么,死了?”

    “是的,御医查过,现在尸首还在营房内,等候皇上发落。”

    李隆基沉吟一下,继续问道:“这事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李业解释道:“这次从刑部调了一批好手协调,人证、物证俱在,相关人物也伏法认罪。”

    顿了一下,李业继续说道:“臣弟已查明,刘礼杰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向郑鹏隐瞒鸳鸯汤池是禁地的事实,从郑鹏的营房中搜出的巡逻地图,也少了鸳鸯汤池是禁地的标志,这次郑鹏算是遭人暗算。”

    “五弟,朕想听听,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李隆基面不改色地说。

    区区一个十家,的确不值得李隆基动气。

    李业马上说“罪首刘礼杰,心怀不轨,图谋犯上,论罪当诛,鉴于他畏罪自尽,斩首示首,抄没家产,妻儿流失八百里。”

    “伙长黄保锋,图谋犯上,斩首,家产充分;御前侍卫统领赵令杰,不思皇恩,与刘礼杰狼狈为奸,为黄保锋陷害郑鹏提供便利,严重渎职,论罪当斩,罚没家产,妻儿流放三百里;协犯黄富贵、钱通戴罪立功,揭穿刘礼杰、黄保锋的阴谋,打五十军棍,流放八百里;宫女小英小兰,护主不周,罚俸一年,打二十鞭;其余协犯,斩!”

    说了这么多,李业也有些累了,停下喘口气,很快继续说:“至于郑鹏,他用人不当、察人不周,上任这么久还让部下蒙蔽,擅闯禁地,筌于郑鹏也是受害者,打五十军棍,罚俸一年,职降一级,以敬效尤,可是...”

    李隆基刚想说轻了,这次不能轻饶郑鹏,听到“可是”后,开口问道:“可是什么?五弟,这里没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皇上”李业苦笑地说:“郑鹏找到臣弟,说能力有限,且无颜再担任千骑使一职,愿辞职谢罪,那份请辞就夹在奏折里。”

    辞职?

    李隆基和高力士面面相觑,高力士很快回过神,从李业手里拿过奏折,找出郑鹏那份请辞,恭恭敬敬交给李隆基。

    “这家伙,趁机撂挑子?”李隆基啪的一声把请辞拍在案面,一脸怒意地说:“他想得美。”

    还想降职?郑鹏那小子还希望免他职呢。

    李隆基自问见识的人多了,但像郑鹏这一号还真不多见,别人以经商为耻,郑鹏却毫不为意,无论担任什么官职,多是三天打渔二天晒网,一点也不进取,万骑的千骑使,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差,在他眼里却成了鸡肋。

    想跑?

    看着李隆基咬牙切齿的样子,李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早知李隆基对郑鹏另眼相看,但不知道李隆基对郑鹏重视到这个地步。

    对了,自己汇报到现在,李隆基问了很多问题,可由始至终也没提过那个林十家,看来这个林十家要失宠。

    郑鹏、林十家、宫女都一口咬定没看到,可在李隆基的眼里却不再重要,对李隆基来说,身边从不缺美女,对一个声名已经受损的女人,不再放在心上。

    自古君王多薄情,皇后、嫔妃都不能幸免,何况一个微不足道、被李隆基视作玩物的乐伎。

    要怨,就怨自己时运不济,福缘浅薄。

    看到李业还恭恭敬敬站着等旨意,李隆基开口道:“五弟。”

    “臣弟在。”

    李隆基开口说:“判决有二点改动一下,罪首刘礼杰既以伏法,尸首发还家属安葬,罚俸一年,亲属禁止从军;右万骑猛虎营千骑使郑鹏,用人不当,察人不周,还擅闯禁地,论罪当斩,念他初上任被人蒙蔽,俸禄减五级,打军棍五十,一年内不准告假,去吧。”

    考虑再三,李隆基还是对功臣之后网开一面,给他一个全尸,没牵连家属,算是对功臣的优待,至于郑鹏,罚那点钱没用,反而是不准他请假,这比什么处罚都有效。

    怕什么,就给他来什么。

    “臣弟遵旨。”李业应了一声,然后行礼退下。

    等李业走后,高力士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林十家那边....”

    李隆基正在看着岐王李业送上来的审讯记录,头也不抬地说:“哪里来,哪里回。”

    “老奴明白。”

577 尘埃落定

    “行刑!”

    李业一声令下,在比武台上的郑鹏就被两名壮汉按倒,还没准备好,突然感到屁股一痛,一记军棍结结实实打在屁股上。

    猝不及防之下,郑鹏“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然而,那二声行刑的人好像没听到,一边数,一边挥着军棍,啪啪啪地打在郑鹏的屁股上,还是当着整个猛虎营的将士面前打。

    底下的将士看到自家千骑使被打,在下面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千骑使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吗,怎么被当众杖罚呢。”

    “五十军棍,真打下去,这人不得废吗?”

    “就是,明明就是刘礼杰陷害,怎么还要罚得这么重。”

    很快,就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这叫严重?换作别人擅闯禁地,早就人头落地了。”

    “就是,身为千骑使,连禁地也不知道,这叫渎职,不死也脱层皮。”

    “连协犯都要斩首,郑千骑使只是打几十军棍,降点俸、不能告假外,什么事也没有,降俸不降职,你们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高公公亲自护送来的,能简单吗?哎,刘百骑有点不自量力,想扳的别人没扳倒,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连后代补个缺都没机会。”

    “皇恩浩荡了,给他留一个全尸,还祸不及家人,要不是功臣之后,哼,全家抄斩都是轻的。”

    议论了一会,声音慢慢平息下去,一众将士看着台上被打得啊啊惨叫的郑鹏,眼里没了轻视和嘲弄,反而多了一丝敬畏。

    就是被罚,人家也是沐浴着皇恩。

    “五十”右边那名有些胖胖的行刑手打完最后一棍,马上收起带血的军棍,站在一旁待命。

    李业扭头看了一眼郑鹏,只见郑鹏的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趴在哪里直哼哼,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前面已经训过话,挥挥手,径直离开。

    “少爷,你没事吧。”阿军第一个冲上去。

    “千骑使,感觉怎么样。”

    “还楞着干嘛,快把郑将军抬回营房。”

    “郎中呢,快,让他拿最好的金创药。”

    一众手下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候郑鹏,然后又拿卸下一块门板,把郑鹏抬进营房,又是问候又是抹药,好半响才把人都打发。

    “少爷,好点没有?”阿军担心地问道。

    “死不了”郑鹏有些郁闷地说:“还真狠,一打就是五十军棍,我这屁股打烂了。”

    阿军小声地说:“少爷,知足吧,现在没降你的品阶和爵位,只打五十军棍,罚点俸禄,还是让行刑老手来执行,看起来打得血肉模糊,实则都是皮外肉,养个十天八天就能下地行走,要是真打,顶多二十军棍就能把股骨都打断,能捱三十棍不死的都算命大。”

    郑鹏嘟囊地说:“罚俸,我还想他免职的,早就说这是一个苦差,这下好吧,天天关在这里,像坐牢一样,无端还飞来横祸,烦。”

    看到阿军似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样子,郑鹏顿时感到有点不平衡了:“阿军,当时在场的,就是宫女都被罚了,为什么你一点事也没有,碰上这种情况,不是由你替代受刑的吗?”

    阿军面不改色地说:“可能应了少爷说的,人品好吧。”

    郑鹏:......

    半响,郑鹏开口道:“阿军,走,这床太硬,被不够软,营房也一股汗酸味,吃得也粗劣,本少爷要回去养伤。”

    这是全是男的,看着就心情就不好,阿军做护卫是一流的人选,但伺候人连三流都算不上,郑鹏有点怀念自己的安乐窝了。

    新宅建好了,也不知绿姝挑了一个什么日子,早点搬进新居,早点享福。

    “回去?”阿军有些惊讶地看着郑鹏:“少爷,你刚才没听清楚?大将军当众宣布,一年内不准告假,总不能他刚说完,你就违规吧?除非,你这屁股真不要了。”

    郑鹏吃惊地说:“什么,养伤也不能?”

    “不能,少爷就是伤着,还要坐镇营地,要不然也算是怠军,这可是大罪。”

    看到郑鹏一脸失落的样子,阿军安慰道:“少爷,也不用太过担心,旬休还是有的,一个月回去三天,现在离旬休还有四天,忍忍吧。”

    “手贱啊”郑鹏有些郁闷地说:“肯定是皇上觉得我主动请辞是撂挑子,这是给我好看呢。”

    李业曾问过郑鹏,认为自己会得到什么惩罚,郑鹏灵机一动借机请辞,有可能就是这样,让李隆基不高兴,觉得郑鹏是在浪费他的好意,一怒之下,就有了不能告假的惩罚。

    这次可罚到郑鹏的痛处。

    阿军有些无言地退到一旁,对这位少爷,真不能用普通人的心思都揣测他。

    房间的气氛有一点点尴尬,突然间,外面传来传令兵的声音:“报,猛狼营千骑使李显城在营门外求见。”

    郑鹏心情正郁闷,挥挥手说:“他来干什么,不见。”

    早不来,晚不来,被打完屁股才来,由于屁股受伤,不能躺着,现在郑鹏是趴在坑上,形象很不雅,郑鹏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李千骑使说得知千骑使受罚,特地前来看望。”

    郑鹏没好气地说:“不用他这么好心,让他滚。”

    “得令。”

    传令兵正想走,阿军突然说:“慢着。”

    叫停传令兵后,阿军对郑鹏说:“少爷,过门都是客,不管他来意如何,都应见一下,反正这件事早就通了天,还不如大方一点,要是不见,他到处嚷嚷,说少爷连见他都不敢,传出去有损少爷在军中的声誉。”

    军中以强为尊,平日将士也处处要强,都说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将领的性格直接影响部下的性格和气质,现在猛虎营和猛狼营正在对峙竞争时,阿军不想自家少爷在气势上矮人一等。

    文人要谦,不然让别人说狂;武人要争,不然别人会说窝囊。

    郑鹏想了想,开口说:“算了,让他进来。”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李显城人未到,笑声先至:“郑千骑使,某来看你了,没事吧。”

    “不知李千骑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也不能起身接待,还请李千骑使不要见怪。”郑鹏趴在炕上,不喜不怒地说。

    李显城看到郑鹏趴在坑上,把屁股挺得高高的,忍不住又笑了一下,然后有些摇摇头说:“下手也太狠了,看,这腚快成八瓣。”

    郑鹏没好气地说:“李千骑使,现在你也看到我这倒霉的样子,想笑就笑吧,笑完好走不送,郎中说我要好好休息。”

    这个李显城,还真是闲得无聊,为了笑话自己还特意跑一趟。

    “郑千骑使,此言差矣”李显城一脸正色地说:“某到这里,是给郑千骑使带来秘制的金创药,效果比军中常用的金创药好太多了,这是某的一点心意,还请郑千骑使笑纳。”

    “秘制的金创药?”郑鹏有些迟疑地说。

    早上巡逻时还结了梁子,立下赌约,现在这么好心?

    听到郑鹏有些不信,李显城一脸磊落地说:“郑千骑使放心,这金创药没问题,某还不屑于作这种下三滥之事,可能说出来你不信,某嘴上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心里其实是挺佩服你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李千骑骑使佩服...我?”郑鹏一脸吃惊地说。

    这个李显城想玩什么?

    看到郑鹏不信,李显城压低声音说:“我们都知道,鸳鸯汤池经常有嫔妃、美女沐浴,将士们早就想看看,可一个个只是想想而己,从来没人敢进去看,兄弟们私下打赌,哪个敢进去窃玉偷香的,都得高看他一眼,还是郑千骑使厉害,不但进了,看的还是眼前最得宠的林十家,现在还算全身而退,某也得说一个服字。”

    李显城听到郑鹏私闯鸳鸯汤池,被御前侍卫当场抓住押走,以为郑鹏要折在这件事上,没想到郑鹏仅是打了五十军棍、俸禄降了几等,还有一年不能告假,啥事都没有,当时就惊呆了。

    换作其他人,估计审都不审就斩首,郑鹏倒好,岐王兼羽林大将军李业亲自过问,还从刑部调来一批破案好手,不到二个时辰就破了案,绝大部分人认为必死无疑的郑鹏,还有中气十足地在哼哼。

    不能不说,郑鹏还真是得宠。

    郑鹏马上否认:“不提也罢,这叫用人不当,察人不周,让人钻了空子,跑到鸳鸯汤池啥也没看到,又是挨军棍又是罚俸,找谁说理去。”

    鸳鸯汤池看到美艳的一幕,只能放在心底,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

    原因很简单,要是不小心说出来,自己有可能被皇帝打死。

    李显城把秘制的金创药交给阿军后,自顾找一张马扎坐下,看看郑鹏,悠然地说:“郑千骑使,我们都是军人,说话就不转弯抹角,有些话某就直说了。”

    “理应如此,李千骑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郑鹏开口说道。

    “好”李显城很干脆地说:“某到这里,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尽一下同僚之情,看望一下,顺便给你带一瓶秘制的金创药,祝你早日治愈;二是跟你商量一下两营马球赛的事。”

    郑鹏接过口头:“有劳李千骑使费心,这份厚礼,我收了,至于马球比赛的事,不知李千骑使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李显城摆摆手说:“贵营出了这么多事,不仅郑千骑受了伤,贵营马球队因这件事失去两个好手,猛狼营马球队的实力,本来就比猛虎营高,现在主将受伤,又少了两名好手,实力更加悬殊,再比下去也是胜之不武,这次来,某就是希望取消我们之间的赌约。”

    黄保锋和钱贵都是打马球的好手,是猛虎队中铁打的主力,眼看就要比赛,两人却都被斩了,猛虎营马球队实力进一步削弱,李显城也不想乘人之危。

    郑鹏有些吃惊地看着李显城,好像第一次认识他的样子。

    半响,郑鹏神色一松,很快说道:“李千骑使,很感激你的帮忙,也为你的光明磊落鼓掌,不过赌约就是赌约,订下就不能改变,请李千骑放心,赌约依然有效,我认。”

    李显城那么大方,郑鹏也不能小气。

    “恕我冒昧问一句,郑千骑使,你行动有些不便,训练方面肯定受到影响,现在猛虎营人手不足,士气也有些代落,你何来的自信和勇气?”

    郑鹏一下子站起来,开口问道:“山人自有妙计,李千骑使就不用担心了。”

    李显城左右看了一下,很快点点头说:“既然郑千骑使坚持,那好,我们马球场上见,告辞。”

    “马球场上见”郑鹏趴在床上,眼皮都不抬一下,开口吩咐道:“阿军,替我送一送李千骠使。”

    “得令。”

    ......

    猛虎营内,终于恢复了平静,郑鹏可以一边养伤一边训练,然而,在郑家旧宅内,气氛有些紧张,不时看到有女子站在门前眺望。

    都是在等消息的,想知郑鹏有没有出事,真有事又怎么应对。

    “绿姝,先坐一会再说,不用怕,少爷吉人天相,肯定会逢凶化吉,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林蕃儿看绿姝一刻不停地来回看看,小声地劝道。

    知道郑鹏要出事后,绿姝就一刻也坐不住,几次想去找郑鹏,都让崔源派来的管家仁安拦着。

    绿姝焦急地说:“薰儿姐,你不焦急啊,夫君他又是闯禁地、又是看到皇上最宠爱的林十家,随便一条罪也得杀头,能不急吗?”

    “这么严重?”林薰儿有些急了,连忙问道:“少爷可是将军,还有爵位,总不能说杀就杀吧?”

    “审?”绿姝摆摆手说:“薰儿姐,这可是在禁苑,皇室禁地,可不是什么小地方,事大事小只是别人的句话,夫君的生死,就在皇上的一念之差。”

    “那...那怎么样?总不能干坐这里什么都不做吧”林薰儿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绿姝,你大父担心你,不让你外出,可没说过不让你的心腹自由活动吧,不如派几个机灵的去打探消息,怎么样?”

    绿姝闻言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说:“好主意,我马上派人去。”

    正当绿姝考虑让谁去打听消息时,门外突然传统来一个浑厚中带着二分苍老的声音:“不用派人去了。”

578 救兵来到

    林薰儿抬头一看,吃了一惊,不过很快恭敬地说:“小女子林薰儿,见过崔御史。”

    “大父。”绿姝也小声地说。

    来人正是崔源。

    崔源对林薰儿微微一点头,算是回应,很快,他的目光直接落在绿姝身上,说来也奇怪,刚刚目光还像鹰眼一样凌厉,一落到绿姝身上,顿时变得像三月的阳光那样温暧、柔和。

    “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崔源开口问道。

    绿姝马上说:“大父,我夫君是不是在犯了事,被抓了起来?”

    说话时,不仅绿姝盯着崔源看,就是一旁的林薰儿,也紧张地看崔源,想从他嘴里听到有关郑鹏的情况。

    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绿姝和林薰儿都不知听谁的,崔源一出来,二女感到主心骨来了。

    崔源点点头说:“没错,不过他是被人陷害。”

    “现在人呢?”绿姝连忙追问。

    “说了是陷害,自然是查清楚了。”崔源轻描淡写地说。

    看到绿姝一脸不满意的表情,崔源叹了一口气,犹豫一下,很快补充道:“原因很简单,就是有人妒忌郑鹏,想把他的位置取而代之,于是就有心陷害他,放心,皇上知道后非常重视,派岐王李业,也是羽林大将军彻查此事,现在查明了,没事。”

    崔源感到自己一天天老去,可内心却对亲人越牵挂,现在都见不得孙女委屈的样子。

    绿姝有点不相信地说:“外面都传得那么厉害,夫君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仁安拦着不能出去,绿姝和林薰儿就让下人出去打听消息,说什么的都有,像擅闯禁地、偷看嫔妃在汤池里沐浴等,说得有鼻子有眼,绿姝听到都有点心慌。

    “也不是没事”崔源斟酌地说:“郑鹏用人不当,就是被人陷害也是违反了禁令,被打了五十军棍,还被罚了俸禄,一年内不能告假。”

    “受了刑?五十军棍,那不是要打死人啊,大父,你为什么不替他说说好话呢?”绿姝一听到郑鹏被打,当场眼眶就红了。

    崔源都有点郁闷了,自己特地跑一趟,就是怕绿姝担心,吃不好睡不香,这个孙女倒好,一见面就是光问郑鹏的事,不跟长辈问好,不奉茶水,到现在还是站着说话。

    然而,崔源却生气不起来。

    “那是岐王罚的,老夫也说不上话啊”崔源有些心悸地说:“现在这结果,已经不能再好,郑鹏罚俸不降职,虽说受了五十军棍,可行刑的都是好手,看似打得厉害,其实都是皮外伤,擦点金创药就好,没事。”

    林薰儿忍不住说道:“少爷没吃过苦,五十军棍,这,这也太重了。”

    “重?偷笑吧,你们知不知罪首和协犯怎么处置?”

    绿姝连忙问道:“怎么处置?”

    “斩!”崔源斩钉截铁地说。

    绿姝和林薰儿吓得俏脸一白,眼里露出庆幸的神色,不敢说话了。

    不管怎样,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再说职位没降,至于罚那点俸禄,绿姝和林薰儿根本就不在意。

    喜欢罚就罚,反正家里有的是钱。

    “大父,我想去看看夫君。”绿姝突然弱弱地说。

    受了刑,现在很难受吧,绿姝想看看郑鹏到底伤成怎么样。

    “不行”崔源摇摇头说:“禁苑禁苑,前面第一个就是禁字,哪能轻易进去,再说郑鹏在军营里养伤,军营也是禁地,外人不能轻易进去,等等吧,还有几天就旬休,到时就可以看,再说他身边还有阿军,没事的。”

    林薰儿轻轻拉了一下绿姝,小声提醒:“绿姝,还不请你大父进去坐下,喝口水。”

    绿姝这才想起这茬,连忙把崔源请进屋内,又亲自给他斟茶递水。

    崔源坐下后,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开口说道:“怎么还住这里,不是起了新宅子吗,空着把它供起来?”

    看到宝贝孙女还住在这种贫民的宅子,崔源心里就不高兴了。

    绿姝马上解释道:“大父,宅子是修好了,但是吉日还没到,暂时将就。”

    “吉日?挑了什么吉日?”

    “六月初六。”

    崔源点点头说:“六六大顺,不错,也足够时间筹备,姝儿,还缺什么吗,有什么需要只管提,看中家里什么,只管派人搬就是。”

    有个“不差钱”的大父就是好,林薰儿听得一脸羡慕,而绿姝却摇摇头说:“谢谢大父,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崔源也不勉强,和蔼地说。

    ......

    “哎哟,痛”郑鹏趴在床上直哼哼时,阿军突然走了进来。

    看了看痛了一夜无眠、眼圈都红了的郑鹏,阿军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的笑意,很快他收拾心情,一脸认真地说:“少爷,大喜事。”

    “还能有什么喜事?”郑鹏懒洋洋地说。

    升职加薪都不能调动郑鹏的兴致,现在屁股痛成这样,就是有绝色美女来也有心无力。

    阿军微微一笑,开口说:“少爷,你看看谁来了。”

    说完,阿军把身子一偏,郑鹏眼里瞳孔一收,惊喜地说:“大哥,你来了。”

    门口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国字脸、面带笑容的人,不是郭子仪是谁。

    救兵来了。

    郭子仪笑了笑,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三弟,没事吧。”

    “还好,死不了。”郑鹏苦笑地说。

    郭子仪走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口,长长松了一口气:“看伤势,问题不大,养几天就好了。”

    郑鹏开口问道:“大哥,你这是看望我,还是调过来了?”

    调进猛虎营,一点班底也没有,身边也没信得过的人,郑鹏提过要把自己的老部下调过来帮忙,高力士已经答应帮忙,看到郭子仪,郑鹏很关心调令是不是有下达。

    有郭子仪这种文武双全的人替自己看着,郑鹏就可以放一万个心。

    “三弟”郭子仪高兴地说:“幸好有你,某才能进万骑,太好了,以后我们兄弟又可以在一起共事。”

    说到这里,郭子仪突然单膝跪下,一边行军礼一边说:“右万骑猛虎营果毅校尉兼令押百骑长郭子仪,特向郑千骑使报到。”

    “百骑长?大哥,你升百骑长了?”郑鹏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万骑是天子亲军,将士大多是高职低配,在外面可以当队正,进了万骑有可能只是大头兵,郭子仪一进万骑就担当百骑长,还有果毅校尉,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回郑千骑使的话,昨晚接到调令,让属下今日就到营地报到。”

    郑鹏摆摆手说:“大哥,这里没有外人,轻松点,好好说话,听到我都不自在了。”

    郭子仪淡然一笑,拍拍郑鹏的肩膀说:“三弟,不管怎么样,这次多亏你了,放心,大哥以后跟你一条心,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多亏我?”郑鹏有些担心地说:“我还怕大哥不乐意呢,毕竟这里规矩挺多的。”

    “这是什么话,谁不想进羽林军,还是赫赫有名的万骑,三弟,你这顿军棍没白挨,哈哈,等你好了,大哥带你去最好的酒楼吃最好的饭菜。”

    看到郑鹏有些疑惑的目光,郭子仪把自己打听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郑鹏一听,也不知是喜还是怒:有关郭子仪的调令,其实一早就在运作,毕竟郑鹏的地位有些特殊,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职位,可以迟迟没法调动。

    万骑和普通军队不同,将士不是功臣之后、将门之子就是皇亲国戚,没什么事也不好调动,昨晚刘礼杰等人被斩首,百骑长这个位子空出来,最后便宜了郭子仪。

    郭子仪出自官宦之家,要名有名,要军功有军功,最重要跟郑鹏是兄弟,可以帮到郑鹏,平日也能管束郑鹏,高力士把这件事一说,李隆基很快就答应。

    皇帝金口一开,比什么都管用,就这样,猛虎营在鸳鸯汤池事件中,折了一名百骑长,把职位空出来,便宜了郭子仪。

    “到时我要点最贵的。”郑鹏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好家伙,自己屁股被打得开花,郭子仪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没问题,不过要吃也等你伤好了再说,等三弟养好伤,相信陆进、曹奉那些老兄弟也到了。”郭子仪估算道。

    “真的?他们的调令也下了?”郑鹏一脸惊喜地说。

    “我得到消息,已经赶来的途中。”

    郑鹏高兴地说:“好,太好了,等你们来了,我就可以好好收拾那些兔崽子,差点在阴沟里翻船。”

    要不是自己识相,李隆基也认为自己有存在价值,小命早就不保了。

    自认精明的自己被骗,说到底就是刚来时被刘礼杰架空,郭子仪、曹奉、陆进这些人一来,等于来了左膀右臂,干什么也顺手。

    这时外面传来集训的号角,郭子仪开口说道:“三弟,晨练开始,你就在这里好好趴着养伤,我去替你盯着他们去。”

    “你去训练,我也要去训练。“郑鹏语出惊人地说。

    “三弟,你是伤号,凑什么热闹,怎么,信不过大哥?”郭子仪皱着眉头说。

    郑鹏连连摆手说:“大哥,千万不要误会,把人交给你,我是一万个放心,说是训练,其实是训练他们的马球。”

    “马球?什么意思?”郭子仪有些不解地说。

    郑鹏也不隐瞒,把这件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件事已经下了赌注,还是重注,不能就这样认输,得短时间内提高他们的水平。”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挺好”郭子仪一脸睿智地说:“皇上很喜欢看马球,把马球队练好,到时皇上也是高看一眼,只是,三弟你这伤,方便吗?”

    皇帝李隆基、宋王李成器、申王李成义、岐王李业、薛王李范都养有马球队,兄弟之间不仅上场一喜打马球,还经常各自带队伍比赛,偶尔还和羽林军各营的马球队比赛,像打马球打得好的,经常得到李隆基的厚赏。

    要是猛虎营的马球队打得好,李隆基肯定会多来,这样被皇上相中、赏赐的机会也多。

    郑鹏点点头说:“没事,抗得住,我就是教他们一些战术,又不是亲自上场,大哥,你去训练,不用理我了。”

    郭子仪应了一声,又交待了几名,很快走了出去。

    “少爷,我们怎么办,你真去训马球?”等郭子仪走后,李军小声地说。

    “这还能有假的?”郑鹏握紧拳头说:“赌约已经下了,时间又急,就是临急抱佛脚也要抱了,输钱是小事,就怕丢了脸子。”

    阿军看着趴在床上的郑鹏,有些不相信地说:“少爷,你伤成这样,怎么去?”

    “怎么抬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就行,走。”郑鹏开口说。

    阿军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等他再进来时,跟了四个抬着木板的将士,没多久,郑鹏被手下抬到马球场的比武台上。

    知道郑鹏要训练马球队,阿军把人拉到另一场校场去训练,此时,空荡荡地马球场内,除了郑鹏、阿军、四名护卫,在比武下面,还着着大约三十名牵着马、手里拿着一杆马球杆的将士。

    不用说,这批人就是右马骑猛虎营的马球队。

    李隆基觉得玩马球,可以训练羽林军的骑术、反应和配合,鼓励各营都成立马球队,猛虎营的马球队就是这样来的。

    猛虎营的马球队,一个个高大威猛、鲜衣怒甲,手里牵着都是上等的好马,看得出花费不菲。

    “少爷,你学问大,这马球是什么时候开的?”阿军突然饶有兴趣小声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最早描写马球的,是在东汉后期,当时大才子曹植在《名都篇》中就有“连骑击鞠壤,巧捷惟万端”的诗句来描写当时人打马球的情形,这也是可以追溯于最早的记录,对了,击鞠就是马球,击鞠和马球是一雅一俗的两种说法。”

    阿军点点头说:“东汉后期就有开始了,挺早啊。”

    “拜见郑千骑使。”这时站在校台下的马球队员,恭恭敬敬地向郑鹏行礼。

579 不如人意的马球队

    郑鹏看到,这些马球队员,头戴幞巾,足登长靴,手持球杖,身上穿着代表右万骑的碧纷战袍,身后牵着的战马,马尾都用绳子扎起来,这是防止奔跑时松散的马尾遮挡着别人的视线。

    “免礼。”郑鹏看着下面神色有些古怪的马球队员,有些郁闷地说。

    趴在一块铺了二层被子的板上,郑鹏看起来要多怪有多怪,台下的马球队员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死憋着,把脸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笑出来惹郑鹏生气。

    千骑使昨天才挨完五十军棍,心情肯定不好,千万不能撞在气头上。

    郑鹏知道他们的想什么,苦笑一下,也不好教训他们,也不说闲话,径直开口问道:“马球队,谁负责?”

    话音刚落,站在前排一名男子向前一步出列,一边行礼一边应道:“郑千骑使,马球队队正吴浩,请千骑使吩咐。”

    “把你的球杖拿来看看。”

    很快,吴浩把手里的球杖交到一名护卫手上,再由护卫呈给郑鹏。

    郑鹏接过球杖一看,只见球杖是木质,长约四尺,端如偃月,有点像后世的冰球杆,杖身雕有精美的花纹,最显眼就是杖身雕有一只猛虎,估计是猛虎营的象征。

    把球杖归还后,郑鹏开口道:“吴队正。”

    “属下在。”

    “你把人把成二队,来个练习赛吧。”

    耳听为虚,眼看为实,让他们比赛一下,就能看出虚实。

    吴浩应了一声,开口道:“郑千骑使要看几人的比赛,马球比赛有五人制、八人制和十二制三种。”

    “羽林军马球比赛是几人制?”

    “十二人制。”

    郑鹏挥挥手说:“就十二人制吧。”

    吴浩领命后,很快就把人分成二队,然后在一声锣声中,两队人开始积极打起马球。

    马球和足球有点相似,都是要把球击进对方球门,但两者有很多不同点:

    足球是用脚踢的,马球是骑在马背上用球杖击球;

    足球每队是十一人参与,马球最多是十二人参与;

    足球像西瓜那么大,马球只有大人拳头般大小;

    足球的球门大约是二丈二尺宽,而马球的球门只有一尺多宽;

    足球设有守门员,马球由于球门太小,不设守门员;

    足球比赛分为上下半场,马球比赛设为八小节;

    足球比赛换人时,会暂停比赛,而马球比赛中,更换马匹、球杖、换人时,比赛继续进行;

    足球场的标准是长105米、宽68米,马球场的标准是长1500尺,宽500尺,依照当时一尺等于20厘米的度量来计算,马球场的长度大约为300米,宽100米,差不多有现在的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

    足球场铺设草皮,有效防止球员受伤,马球场场需要用土、小石子、细砂石、稻草灰等材质铺成,比赛前还要泼上牛油,泼油是为了防止马在上面跑时灰尘溅起,而且晚上打着火把还能反光;

    .......

    虽说是练习赛,可有了郑鹏这位新任千骑使现在场监督,马球队的队员都打得很卖力,骑着马、挥着球杖,追着那个马球争抢得好不热闹。

    然而,郑鹏看到却暗暗摇头。

    太乱了。

    一队十二人,二队就二十四人,二十四人加上二十四匹马,在球场上挤成一团,战术简单粗暴,多是一群人掩护一二个人快速把球向对方的球门推进,像围堵、夹击、抽冷袭击比较多,经常有二三个人全场围着一个人,应该是限制对方的王牌,从比赛一开始,马鞭声、球杖撞击声、马球撞击球门板的声音不绝于耳。

    特别是球门只有一尺余宽,在三百米宽的场上骑马高速奔跑,要用球杖把一只拳头大的马球打进一尺余宽的球门,难度可想而知。

    二十四人在场上满场飞奔,虽说为了方便观赏,特地把马球涂成了彩色,可郑鹏经常看不到球在哪里,看到那些人一会冲过来,一会又冲过去,一盏茶(约十分钟)为一节的比赛进行了四节,轮换了好几个人,有二人三马因受伤替换下来,可现场的比分是1:0。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呆似驴。

    阿军注意到郑鹏的表情,忍不住小声说:“少爷,这些人打得挺好的,好像你不太满意啊。”

    这里毕竟是万骑,能进这里的身体素质都不差,有上好的场地、充足的经费和训练时间,猛虎营的马球队,比外面那些马球队打得好多了,别的不说,就是马球队中骑的马,清一色的大宛马,光是马就比外面的马球队高级很多。

    阿军看得很过瘾,可郑鹏却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郑鹏摇摇头说:“杂乱无章,气势如虹,打法如虫,一大堆人围成一团,像一只大乌龟,都是球杖撞球杖,有的跑半天也不知球在哪里,没意思。”

    “可打马球就是这样啊”阿军小声说:“那球洞太小了,要远射比百步穿杨还要困难。”

    “来人,结束比赛,集合。”郑鹏突然开口道。

    吴浩为了在郑鹏面前表现,打得格外卖力,还利用自己精准的远射技术抽空打入一球,时间打了过半,这才进了一球,场面有点难看,没法,其它队员跟吴浩一般心思,一个个都卯足劲,打得有点放不开,束手束脚,配合也不流畅。

    正当吴浩开始找到一点感觉时,突然,宣告比赛的锣声响起。

    “这么快就完了?”

    “是啊,那支细香还没有烧完,谁乱敲锣。”

    “才第五节,还有三节没打呢,怎么就结束了?”

    “吴队正,是不是计时的人弄错时间?”有人询问吴浩。

    吴浩一脸茫然地说:“你问某,某问谁?”

    “集合”这是一名侍卫大声叫道,吴浩等人这才会过神,连忙跑去比武台前集合。

    不用说,肯定是新任千骑使不满意。

    等人都集合好后,郑鹏让阿军在胸前加了一个枕头,以便自己更好地说话。

    郑鹏环视了一个个汗流浃背的马球队员,径直开口道:“兄弟们辛苦了,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休息二刻钟后,然后进行基础练习,对了,吴浩,你留一下。”

    吴浩安排队中去休息后,走到比武台边,有些惭愧地说:“千骑使,让你失望了,这场训练赛打得不好。”

    不用郑鹏开口,吴浩主动承认错误。

    “打得不好?嗯,平日打得好,结果怎么样?”郑鹏一脸和蔼地说。

    要是时间充足,郑鹏肯定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问题是,羽林军的马球比赛还有一个月就开始,鸳鸯汤池事件损失了两名马球队的主力,本来就士气不高,要是再把他们的自信心打压一遍,比赛都没有士气,还没比赛就先输一半。

    这个时候,不仅不能骂他们,还要帮他们鼓劲。

    吴浩犹豫一下,很快说道:“配合会更流畅,比分也会更大,不至于只进一个球那么差。”

    郑鹏摆摆手说:“进球多少不重要,重要是赢对方,眼下快要比赛了,吴队正,你知道本千骑使跟李千骑使赌约的事吧?”

    “知道,属下一定拼尽全力,为千骑使争光。”吴浩马上表决心。

    “好,这些话留作以后再说”郑鹏径直问道:“说说,你们马球队,平日训练什么,比赛时又有哪些战术。”

    着手改造之前,得先了解清楚,然后对症用药。

    “回郑千骑使的话,训练主要分成基础训练和战术训练两项,基础训练包括骑术训练、击球训练、体力训练等,战术训练主要是场上摆什么阵、怎么配合、针对不同的对手怎么打,主要有拦、抢、截、偷、耗等打法。”

580 正选名单

    郑鹏径直问道:“吴队正,你在队中擅长什么角色?”

    “突袭和远射。”

    听起来像是扮演前锋的角色,郑鹏点点头,继续问道:“远射的准头如何?”

    和足球宽大的球门相比,马球的球门只有一尺多宽,而马球又是塞了羽毛的球,用球杖击起来方向有些飘,比射箭定向的抛物线复杂得多,郑鹏很想知道,擅长远射的吴浩的准头如何。

    吴浩想了想,很快开口道:“回郑千骑使的话,要是机会好,十中一吧。”

    “十中一,还要机会好,看来,最有效的得分方法,是把马球尽可能运到靠近球门的地方,对吧。”

    “对。”

    吴浩想完,犹豫一下,很快说道:“郑千骑使,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有什么话,尽管说。”

    “郑千骑使,不是某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老实说,猛狼营队员的素质比猛虎营高很多,还请郑千骑使做好心理准备。”吴浩小心翼翼地说。

    郑鹏跟李显城的赌约,营中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看到郑鹏拖着伤残之躯前来督训,吴浩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的是马球队受到重视,这对队员来说是一件好事,担心是怕郑鹏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比赛不利,会拿马球队的队员撒气。

    要知道,猛虎队就是在全盛时也不是猛狼队的对手,现在一下子少了刘礼杰和黄保锋两员主力,实力不升反降,这样一来,胜算就更低,现在给郑鹏泼点“冷水”,免得他到时接受不了。

    “万骑的素质,应该高于飞骑,为什么猛狼营的马球水平,反而比猛虎营高呢?”郑鹏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从一开始,听到的,都是猛虎营的马球队要逊于猛狼营的马球员,没听过猛虎营好的,郑鹏对此一直有些纳闷。

    “回郑千骑使的话,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猛虎营的马球一度很风光,压着猛狼营打,打得他们都不愿上场,可他们等来了新任千骑使李显城,情况就变了,李千骑使出身皇族,据说七岁就开始打马球,他麾下有几名随从也精通打马球,还从外面招了几名马球高手补充,从那时起,马球就被他们压了。”

    又和李显城有关系。

    郑鹏奇怪地说:“李千骑使能从外面补强,猛虎营不会?”

    “前任张千骑使认为马球可有可无,玩物丧志,所以.....”

    不用说,上一任千骑使不重视,在马球队投放的资源不够,所以实力不如人家。

    “吴队正,你们打马球,多是用什么阵法,或者说,采用什么技巧。”

    “限制对面的好手,人随球走,后场堵,中场截,前场袭,随机应变。”

    郑鹏点点头,继续问道:“哦,吴队正,你认为马球比赛中,什么因素最能决定比赛的胜负呢?”

    吴浩楞了一下,想了好一会说道:“队员和马的素质,还有场上的配合,最重要还是队员的体力,有很多进球发生在换人阶段,因为换人时比赛还在继续,短时间形成一段以多打少的局面。”

    郑鹏看了训练赛,又听了吴浩的话,对马球比赛有了一定的认识,闻言点点头说:“好了,吴队正,你交一份名单给我,上面除了姓名外,还要注明该名队员擅长的东西。”

    “郑千骑使,这是属下准备好的名单,请过目。”吴浩恭恭敬敬把一份名单交到郑鹏手里。

    知道郑鹏跟李显城立下赌约的那时起,吴浩就知郑鹏会提这方面的问题,早早作了准备。

    郑鹏对吴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挥挥手,让他下去训练。

    整个下午,郑鹏没有说话,很安静地趴在木板上看着马球队的队员进行基础训练。

    训练赛只看了一半多就结束,看基础训练时,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没去打听对手的动向,也没准备补强,很多人都觉得郑鹏多半是放弃,或是任由马球队自生自灭时,没想到第二天,郑鹏就作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直接选出正选队员。

    第二天一早,郑鹏又让人抬着出现在比武台上,把一份名单交给吴正说:“宣读一下,以下人员为正选队员,余下的作为替补。”

    “遵命。”吴浩应了一声,接过来看了一些,脸上很快出现惊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郑千骑使,这名单.....”

    郑鹏挥挥手说:“照读。”

    吴浩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按照郑鹏的吩咐,大声念道:“参加羽林军马球比赛,现在宣读正选队员名单,金长欢、罗佑、王宁、庄小强、常多福、陆金、唐伦、赵四儿、孙大树、李达、张海平,还有一个就是某,余下的皆为替补,全队听从郑千骑使的指挥,积极备战,准备在羽林军马球大赛中为猛虎营争光。”

    “得令。”马球员们发出不是很响亮的声音。

    吴浩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大声喝道:“怎么,没吃饭吗,应得这么小声。”

    就在众人正想大声应道时,突然有个人大声叫道:“报!”

    吴浩一看,眼前一亮,看到一旁的郑鹏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开口道:“钱少飞,你有什么事?”

    钱少飞向前大踏一步,大声地说:“吴队正,我不服。”

    “不服?哪里不服?”

    “我的实力,在马球队起码排在前五,为什么这次正选名单中没有我,很多实力不如我的人也入选了。”

    “大胆!这是郑千骑的决定,哪里轮到你不服,钱少飞,你敢以下犯上?”吴浩厉声喝道。

    吴浩其实也对这份名单有疑问,只是郑鹏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这次故意大声训斥钱少飞,其实是故意将郑鹏一军,希望郑鹏能给出一个满意的解释。

    本来实力就不如人,现在一二再,再二三地折腾,不是越折腾越差吗?

    最令吴浩感到不爽的是,作为马球队的队正,郑鹏在作出正选名单时,根本就没征求、甚至询问一下自己的意见。

    也太不拿自己这个马球队的队正当一回事了。

    正好,钱少飞不服,自己就“引导”他,把这个疑问抛出来,间接得到一个答案。

    果然,躺在比武台上的郑鹏挥挥手说:“吴队正,稍安勿燥,这份名单,还是我来解释一下吧。”

581 机灵的右将军

    环视了一下马球队的队员,郑鹏解释道:“马球比赛,是十二个人,个人的实力重要,整体配合更重要,这次挑选,我更看重队员的大局感和互相间的默契和配合,所以有一些个人能力强而配合不太好的队员,没有进入正选。”

    顿了一下,郑鹏继续说:“比赛时间很长,中途需要更换的人很多,其实正选和备选差别不大,现在选出正选和备选,主要是为了更好地练习新战术,好了,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

    用竞争上位的方法最好,能最大限度调动队员们的积极性,问题是时间不允许,还有一个月就开始比赛,等竞争完黄花菜都凉了,只能把时间放在培养配合和默契上。

    一众队员面面相觑,就是有些疑问,谁也不好开口。

    官大一级压死人,鸳鸯汤池一事,郑鹏虽说受了军棍,屁股都打烂了,可郑鹏的威信彻底立了起来,不仅是猛虎营,就是整个羽林军都知郑鹏的特殊地位,能得到郑鹏一个解释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质疑?

    敢惹祸不是本事,闯了祸还能保护自己的,这才叫能耐。

    看到有点冷场,吴浩连忙说:“郑千骑使,你说用新战术,不知是什么新战术?”

    郑鹏点点头,很快说道:“昨天看了一天,发现诸位的基本功都很扎实,以往的战术是人随球走,无论是夹击还是偷袭,混乱兼效率不高,浪费体力严重,我准备些把队员分成前锋、中卫和后卫,把职能划分得更细一点,采用区域防守,把防守和反击更好的结合起来。”

    马球和足球看起来不同,但二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郑鹏决定把后世成熟的现代足球应用在马球比赛上,通过节约体力、加强防守和反击的效率,从而让猛虎营马球队可以脱胎换骨。

    昨天看了大半场比赛,闹哄哄的,给郑鹏的最大印象是混乱、野蛮和强调英雄主义式的强干,没有把大型球类比赛的默契性和观赏性打出来。

    看起来有点别扭。

    吴浩听得一知半解,但并不妨碍他识趣地说:“郑千骑使放心,属下一定唯郑千骑使马首是瞻。”

    一众队员也纷纷表态听郑鹏的话。

    上任张千骑使对马球不关心,投入的资源不够,实力本来就处于中下游水平,一下子没了两名主力,大伙对比赛都没多大期望,难得新任千骑使有兴趣,随他折腾。

    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有人背锅。

    确定人选后,郑鹏也不浪费时间,把人召集在一起,先根据各人的特点分成前锋、中后和后卫,然后拿出一早让人准备好的演练板,开始仔细讲解起自己的战术。

    主要是利用区域联防和通过让球快速运转,吸引对方的防守夹击,在夹击前把球分出去,可以有效消耗对方体力的同时,也容易撕破对方的防线,从而制造机会,这些都是郑鹏在后世通过看球赛、玩一项与足球有关的游戏学来的。

    正好,这里用上,算是练手。

    郭子仪来了,郑鹏不仅松一口气,还可以放开手脚训练马球。

    很快,马球场开始忙活起来,所有人都听郑鹏的指挥,怎么传球配合、夹击、走位、逼抢等,其中练得最多是尽快把手里的球传出去,依照郑鹏的吩咐,没有必要,个人粘球时间不得超过一息。

    对马球的队员来说,这是一项全新的挑战。

    郑鹏并不知道,自己训练到一半的时候,营中来了一个不逐之客。

    羽林右将军贾林前来巡营。

    “什么?郑将军没在养伤,在马球场训练马球队,为比赛作准备?”贾林听到郭子仪的汇报后,有些惊讶地说。

    鸳鸯汤池事件发生时,贾林正好在外面执行公务,回来听到来龙去脉后,马上到猛虎营准备看望一下郑鹏。

    皇上面前的红人,能跟高力士结成伙伴关系,还是军中新星,这种人,贾林肯定要来看看。

    特别是郑鹏刚被处罚。

    本以为郑鹏躲在营房里养伤,没想到郑鹏不顾自己的伤,亲自去训练马球。

    作为羽林右将军,贾林虽说不在长安,可有关羽林军的事,自有心腹给他通风报信,他知道郑鹏跟李显城打赌的事,但没想到郑鹏这么上心。

    郭子仪恭恭敬敬地应道:“回贾将军的话,郑千骑使很重视这次比赛,属下劝他好好养伤,可他怎么也不肯听,坚持要督促马球队训练。”

    说到这里,郭子仪马上说:“贾将军稍候,属下把人让人把郑将军抬过来。”

    贾林是羽林右将军,左右万骑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位高权重,郑鹏只是一个令押千骑使,自然是郑鹏迎接上级才对。

    “算了,也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打扰郑千骑使训练马球队了。”贾林摆摆手,示意郭子仪不要惊动郑鹏。

    远远看到郑鹏趴在一块垫了被子的木板上,样子有些狼狈,看到郑鹏这个样子,贾林突然觉得这不是见面的好时机,有可能让郑鹏感到尴尬,于是改变主意,不去惊动郑鹏。

    郭子仪应了一声,也不说什么,跟贾林一起看着郑鹏训练马球队。

    光顾着训练,郭子仪都不知郑鹏在干什么,现在看到,整个人有些疑惑。

    那些马球队员,并没有基础训练,而是一个个骑在马背上,没挥球杖也没击球,一个个骑着马,一会跑到这里,一会跑到哪里,一时二人组,一会三人一队,趴在比武台上的郑鹏,不时通过侍卫大声叫停,叫停的时候,所有人都勒着马不动。

    每当这个时候,郑鹏会把一二个人叫过去,在一块木板上指指点点,好像在纠正什么,等人返回队伍时,总有人会换一下位置什么的。

    就在郭子仪看得一头雾水时,旁的贾林突然开口道:“郭百骑使,郑千骑使这是在干什么,他是在.....训练马球队员?”

    看了好一会,也不明白郑鹏是在折腾什么,贾林忍不住问郭子仪。

    郭子仪也有些傻眼,闻言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贾将军,今日是郑千骑使第一天正式训练马球队,某也是第一次看郑千骑使训练,至于现在...属下愚钝,不清楚郑千骑使所为何意。”

    贾林拍拍郭子仪的肩膀说:“郭百骑使,本将知你跟郑将军关系密切,劝一下郑将军,战场上,兵家胜败事不期,球场上也如此,没必要对自己太严苛,要注意身子。”

    这个郑鹏,不是想赢球想到疯了吧,放着伤不养在这里瞎折腾,要不是知道郑鹏训练马球队,还以为一群“巨婴”在玩泥沙。

    郭子仪楞了一下,最后苦笑地说:“属下听令。”

    贾林又看了一会,实在看不清郑鹏让马球队员走过走去干什么,看着看着就乏了,开口说道:“好了,本将还要巡视别的营区,就这样吧。”

    现在郑鹏的样子很狼狈,贾林不想这种情况下去聊天,看郑鹏训练马球队也很无聊,不如离去。

    “恭送贾将军。”

    贾林出了猛虎营的营房,骑上马后,突然叫道:“贾全。”

    “郎君,小的在。”贾全是贾林的心腹,闻言马上听令。

    “听说,外面有人就郑鹏和李显城的赌约开盘,赔率怎么样?”

    “有点悬殊,猛狼营的实力本来就高,猛虎营又折了两名主力,一时半刻想补人都难,现在所有人都看好是猛狼营胜,买猛狼胜,十赔一,买猛虎营用,一赔八。”

    贾林压低声音说:“一万贯买猛狼营马球队胜,让住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有钱不赚王八蛋,看到郑鹏训练马球他那样子,简直就是财神爷上门,精明的贾林,心思一下子活了。

582 家的温暧

    闹得沸沸扬扬的鸳鸯汤池事件,好像一阵风似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猛虎营没人再议论这件事,全营上下主要是训练,分为基础训练和马球训练。

    郭子仪捡了一个万骑百骑使,干劲十足,每天兢兢业业地训练、巡逻,做好本份的事,而郑鹏拖着被打烂的屁股,天天指导马球队做战术配合,每天都练得很晚,甚至马球队员的休假,郑鹏一律取消。

    本来实力就不行,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提高,还休什么。

    马球队员不休,郑鹏却是一个例外,在挨完军棍的第四天,是旬休的日子,郑鹏早早交待吴浩带领队员练习新教的战术后,在阿军的陪同下,趴在一辆加大、加宽还铺了二层被子的马车打道回府。

    也该回家看看了。

    宣阳坊,郑家,一大早,家仆在绿姝和林薰儿的指使下开始干活。

    “快,门口打扫干净。”

    “来人,这两盆花不够好看,换二盘好的。”

    “小香,去厨房看看,那汤熬得怎么样了,火候一定要够。”

    “阿树,快去香草堂看看开门了没有,把香草堂的镇堂黄郎中请来,听说他最擅长皮肉伤,去吧。”

    “小白,你也别闲着,去外面看到什么好吃的,挑少爷喜欢的买。”

    今天是旬休,郑鹏也该从万骑的军营回家,知道郑鹏受伤,林薰儿和绿姝都很担心,为了让郑鹏感觉到家的温暧,早早就忙乎起来。

    林薰儿看到绿姝突然向厨房走去,好奇地问道:“绿姝,你准备去哪?”

    “薰儿姐”绿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君很喜欢我做的卤肉,我给他做一些。”

    “不用了,你昨天就准备了一大盆,够吃啦,不用再忙乎。”林薰儿拉着她的手说。

    看到林薰儿还有一些紧张,林薰儿安抚她说:“你大父崔御史说了,就是装模作样打几十军棍,没事,少爷可是皇上的红人、大唐的福星,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绿姝,你想想,皇上把少爷调到万骑,就是保护他,既然是保护他,肯定不会让他有事。”

    绿姝心中一宽,轻轻点点头说:“是啊,就是夫君这次要受皮肉苦。”

    就在二人说话间,门口候着的小香突然兴奋地大声叫道:“夫人,薰儿姐,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回来了?

    绿姝和林薰儿闻言眼前一亮,不约而同一起往门外走去。

    跑出门口,正好看到阿军和守门的阿权把趴在床板上的郑鹏从马车上抬下来。

    “夫君,你,你没事吧。”绿姝第一个冲上去,一边上下打量郑鹏,一边焦急地问道。

    “少爷,你没事吧。”

    “少爷,你的伤怎么样?”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身子没事吧?”

    林薰儿、小香、李白等人,一个个围上来关切地问道。

    郑鹏不仅仅是这个家的主人,也是众人的主心骨,要不是军营设在禁苑,生人勿近,众人早就想去看望郑鹏、伺候郑鹏了。

    “没事”郑鹏呵呵一笑:“就是挨了一点军棍,没事,本少爷不仅福大,皮也厚,这点伤不算什么,你们看看,这几天吃饱了睡,睡醒了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都胖了二斤,不用担心,一点事也没有,你们看...哎哟。”

    动的时候,不小心扯到屁股的伤,当场忍不住轻哼一声。

    这一叫,又让绿姝和林薰儿好一阵担心,郑鹏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住。

    看着绿姝和林薰儿又是关切又是心痛的眼神,郑鹏心中一暧,这种被人关爱被人宠的感觉太好了。

    然而,在这种温馨的场面突然响起一个不是很和谐的声音:“郑鹏,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下记住打了吧,看你以后敢不敢花心。”

    都不用抬头,郑鹏一听声音就听出是兰朵的声音,抬眼一看,只见兰朵笔直地站在哪里,有些鄙视地看着自己。

    几天不见,兰朵好像又漂亮了,面容还是绝美中带着冷艳,身材还是那样挺拨诱人,特别是那两条又长又直的大长腿,总让郑鹏想起圆规。

    “郡主,你误会了,我也是被人陷害,要真是你所说的那样,哪里还能有命回来。”郑鹏苦笑地说。

    作为男人,碰上这种事,就是做了,打死也不能认,更何况现在没做呢。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没出息,一只巴掌拍不响。”兰朵抬高头,有些理直气壮的说。

    郁闷,这些话本是郑鹏的口头禅,没想到被兰朵拿来挤兑自己,郑鹏只能无奈地说:“那,不解释了,郡主知道我是一个正直的人就行。”

    看到兰朵还有想反驳的意思,林薰儿马上打圆场:“都别站在门口了,那么多人看着不好,先进屋再说。”

    绿姝也开声附和:“都进去吃饭,今天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

    进了屋,众人小心翼翼把郑鹏放在林薰儿一早铺好被垫的床上,绿姝、林薰儿又是一番询问安抚,还让香草堂那个做过御医的黄郎中给郑鹏检查、上药,这才稍稍消停下来。

    三人说了一会贴心的话,郑鹏开口问道:“好了,我没什么事,趁着这个机会,把郭大哥也弄到了猛虎营,有他在,不仅多了一层保护,还省了不少事,现在训练巡逻什么的,都扔给他。”

    林薰儿高兴地说:“郭大哥文武双全,办事又稳定,有他在,我们也放心。”

    “是啊,要是郭大哥早一点去,夫君肯定不会被人陷害”绿姝有些不高兴地说:“都是阿军不好,警惕性太低,让夫君一个人去涉险,幸好没出什么事。”

    “阿军表现不错了”郑鹏连忙他阿军解释:“当时是我让他在外面等的,与他无关,每个人都有不周全的时候,这件事不能怪他。”

    绿姝看了看窗外,小声地说:“夫君放心,我就是随口一说,心里并没有怪他。”

    阿军自跟郑鹏来,出生入死,兢兢业业,好像劳模一样的存在,郑鹏的安全都交在他手上,绿姝怕阿军或绿姝听到心里不高兴,以后护卫的时候不够尽职。

    郑鹏岔开话题道:“我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一切还好吧?”

    “好,挺好的”绿姝马上应道:“酒坊又增加了三十人,怀恩现在筹备在杭州再建一个分店,扩大规模之余,也节约很多运输成本,不过建还是不建,还得夫君拿个主意。”

    “想法不错”郑鹏肯定地说:“苏杭一带是渔米之乡,粮食丰足,水质也好,酿酒能降低成本,酿出的酒可以就地销售,也可以利用四通八达的水路销往四面八方,很好,让怀恩作一个仔细的计划让我看看。”

    “嗯,知道了,夫君。”绿姝高兴地说。

    怀恩是跟绿姝一起过来的家奴,看到自己的人争气,受到郑鹏的夸奖,绿姝也脸上有光。

    正当林薰儿也想赞几句怀恩时,门外突然传来门子阿权的声音:“少爷,郑万和郑里两位小郎君到,正在门外候着。”

583 男儿本色

    “小万和小里来了?快,把他们迎进来,自家人,还候什么候。”郑鹏一听,马上开口说道。

    在蔡嘉哪里开了后门,为两个堂弟谋到四门馆的学籍后,第一时间就给家里写信,让郑万和郑里到长安国子监求学,现在总算来到。

    也够磨蹭的。

    小冰快要嫁人,回家侍字闺中,等着郭子的家人上门提亲,走了一个,现在又来二个。

    阿权刚想出去,绿姝开口道:“慢,两位小叔子第一次登门,夫君不方便,我这个做大嫂的去迎接一下,不要让两位小叔觉得受到冷落,薰儿姐,我们一起去接吧。”

    “好。”林薰儿满口答应。

    绿姝一行出去不久,很快就带着一脸春风得意的郑万和郑里进来。

    看到郑鹏只能趴在床上,郑万和郑里吓了一跳,一脸吃惊地问道:

    “大哥,你怎么啦?”

    “怎么这样,大哥,你没事吧?”

    有一个当大官的大哥,又谋到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国子监学位,再加上家里条件好了,郑万郑里兄弟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呼奴喝婢,春风得意般从元城到长安,可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心中那个高不可攀的大哥,此刻只能趴在床上直哼哼。

    大哥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长安炙手可热、名动大唐的人物吗?

    郑万和郑里以为郑鹏在长安的宅子有多气派,起码也是家仆成群、美婢如云,可到了才发现是一套破落的小独院,比元城的老宅还比不上,而遥不可及的大哥郑鹏,也趴在床上,明显是受了刑。

    落差有点大啊。

    郑鹏摆摆手说:“不要紧张,都是皮外伤,没事,你们怎么回事,一个多月前就出发,怎么现才到?差点要派人去找你们了。“

    “大哥”郑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跟小里都是第一次出远门,看到处处都是好风光,就一路走一路看,算是游历,对了,大哥你这伤...”

    郑万有心岔开话题,一旁的郑里马上附和道:“大哥,你不是有爵位吗,皇上和高公公对你又那么好,还有嫂子的娘家撑腰,怎么还有人敢对大哥出手?”

    在郑万和郑里心中,郑鹏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怎么还会让别人打了?

    郑鹏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耍威风,不仅要看对象,还要看看是什么地方,不夸张地说,在元城我可以横着走,可这里不同,这里是长安,京城,天子脚下,一个开国县男有什么用,要知这里大官多如狗,皇亲国戚满地走,有人说在东市扔一块板砸到十个人,就三五个不是跟高官关系好,就是皇亲国戚。”

    一个人心里想什么,有经验的人看看他的言行举止就能猜出,郑鹏看到两个堂弟,说话、行事和作派,已经有纨绔子弟的预兆,得敲打一下,让他们清醒清醒再说。

    就怕这二个家伙仗势欺人,到时弄得自己也为难。

    郑里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一块板砸下去能砸三五个皇亲贵族?大哥,太夸张了吧。”

    “夸什么张,我问你,皇上的嫔妃多吗?”

    “肯定多,后宫佳丽三千,还有宜春院。”郑万有些羡慕地说。

    “就是”郑鹏循循善诱地说:“嫔妃多,外戚也多了,皇子、公子也多,皇上要娶妻,公子要嫁人,一来二去,你们想想得有多少皇亲国戚,别看你哥又是县爵又是将军,可在长安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说到这里,郑鹏突然一脸严肃地说:“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不用心读书,或者是花天酒地、打着我的旗号去干坏事,绝不轻饶。”

    无论古今,坑爹的不少,坑兄弟姐妹的也大有人在,郑鹏看到郑万和郑里衣着光鲜,说话办事也变得有些功利,正好趁这个机会教训他们。

    郑万和郑里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点心:“大哥放心,我们一定紧记大哥的话。”

    看到郑万和郑里受到了教育,郑鹏不着痕迹对绿姝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开口道:“记住就好,这样吧,你们今天刚到,我也是今天旬休,就休息一天,明天再派人把你们送到国子监。”

    要是这二个家伙来早点,郑鹏还打算带他们游一遍长安,没想到郑万和郑里游山玩水到这里,嘴上不说,心里有些不高兴。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

    “那,打扰大哥和大嫂了。”郑里有些感激地说。

    “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小香,带他们下去休息一下。”

    阿香和郑万、郑里前脚一走,绿姝一脸奇怪地说:“夫君,你这样吓二位小郎君,这样不好吧。”

    郑鹏大手一挥,随口说道:“看他们那得意劲,现在不给敲打一下他们,指定要惹事。”

    兰朵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开口说:“的确要敲打一下,郑鹏你的两位堂弟,的确有些变了,年轻人不看紧一点,到时一大摊烂事要收拾,那时就惨了。”

    “郡主,你知道什么?”郑鹏忍不住问道。

    兰朵左右看了一下,小声说道:“本郡主的胭脂用完,让人去平康坊附近那间周记胭脂铺买,我的人告诉我,他看到你的两位好堂弟从丽春院走出,估计昨晚风流了一晚,风流快活完再来找你。”

    还有这事?

    郑鹏当场就皱起了眉头。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移,郑万和郑里这二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学郑程那一套,胆子肥啊,来到长安不先找大哥,而是先去体验长安的“繁荣娼盛”?

    不知不觉,这二人也到了这种可以纨绔的年龄。

    不行,得管管他们,不能由他们胡来,让黄三去打听一下,查清楚,要是真的,就是不揍这二个家伙,起码在经济上封锁一下。

    看他们没钱还怎么风流。

    郑鹏心里为二个不争气的堂弟生气,可不想在兰朵面前认输,脸上不动声色地说:“郡主的消息真灵通,真是有什么风吹草都逃不过郡主的法眼。”

    兰朵有些不屑地看了看郑鹏,很快撇撇嘴说:“郑鹏,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不对,是本郡主之腹,我可没空去盯你的两个好堂弟,真是无意中看到的。”

    “是,是,是,是我错怪郡主了,请郡主海涵。”好男不跟女斗,郑鹏选择息事宁人。

    听到郑鹏服软,兰朵很快有些得意地说:“郑鹏,其实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哪句?错怪郡主?”

    “非也”兰朵摇摇葱白小手说:“上一句。”

    “真是有什么风吹草都逃不过郡主的法眼?”

    “错了,再上一句。”

    “郡主的消息真灵通?”

    “对了”兰朵满意地打了一个响指。

    郑鹏有些不解地说:“此话何解?”

    “因为本郡主不仅知道你的两位堂弟去了平康坊,还知道你在西域的那些老部下,陆军、曹奉、周权一行十多人,昨晚在春风楼把花魁红牌都包了。”

    “什么?”郑鹏吃惊地说:

584 太平盛世下的阴影

    每一个男人的身体里,都隐藏了一份好色的基因。

    兰朵的话音一落,阿权又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礼单,边跑边说:“少爷,外面来了一群军汉,说是少爷的老部下,这是他们的拜贴和礼单。”

    郑鹏一看拜贴,没错,正是陆进、曹奉他们,再看看礼单,不由眼前一亮: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应有尽有,其中还有一套犀牛皮作的内甲,不仅贵重,还很有心思。

    “你们等着,阿军,你背我去接一下这些老伙计。”郑鹏留下一句话,便到门口接人。

    “属下拜见郑将军。”看到郑鹏出来,陆进、曹奉等人一起给郑鹏行军礼。

    郑鹏摆摆手,有些不高兴地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这里又不是军营,还弄这套干什么,虚礼免了,都起来吧。”

    众人起来后,马上对郑鹏的“屁股”进行关心,郑鹏只能再解释一次,强调这只是皮外伤,自己没事。

    陆进笑着说:“老大就是老大,传说中的大丈夫,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贫财不移,最重要就是重情义,升官晋爵也没忘了我们这些老兄弟,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老大,就感到人生找到了方向。”

    “别拍马屁”郑鹏扬扬手里的礼单说:“什么意思,人来就行,还弄这些东西,咱们都生份到这地步了?”

    曹奉解释道:“老大,真没这个意思,兄弟们是真心感激老大把我们弄进万骑,就想意思一下,都是兄弟们自愿凑的,请老大务必收下。”

    知道郑鹏的脾气,曹奉也不罗嗦,开门见山地说。

    周权也点点头说:“就是,跟在老大在西域,升官又发财,这些都是兄弟们的一份心意,要是老大不收,就寒了兄弟们的心。”

    众人也纷纷开口,让郑鹏收下。

    郑鹏看看一群真情流露的老部下,又看看手上那份长得有点过份的礼单,叹了一口气:“也罢,这份厚礼我收下,你们也知我弄了一个酒坊,别的不说,以后你们喝酒,我全包了。”

    这次一共来了十个人,都是忠心耿耿、通过考验的骨干,郑鹏笼络手下向来大方,也不在乎这点酒。

    拿得出手,成本也低,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

    曹奉等人闻言大声叫好,陆进搓着双手说:“老大,花酒也算吗?”

    看着陆进一脸猥琐的样子,郑鹏忍不住一脚踹去:“滚,还请花酒呢,昨晚你们都干什么好事了?一到长安就去哪种地方,传到皇上哪里,有你们好看。”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众人的面色一滞,曹奉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半响,周权有些小心翼翼地说:“老大,这事皇上知道了?不会影响我们的仕途吧?”

    陆进解释说:“老大,我们昨天就来了,知道你在万骑值勤,还没搬进新宅,家里女眷多,也不方便借宿,就去找个地方打发一下时间,所以....”

    郑鹏没好气地说:“行了,一个个不要苦着脸,皇上可是九五之尊,哪里有空理会你们这些小鱼虾,以后注意一点就行。”

    “是,是,是,我们一直不能给老大丢脸。”

    “那是,我们现在也是万骑的人,得注意影响。”

    “万骑啊,就是做一个什长,也是威风。”

    一行人说说笑笑,一起往回走。

    郑万和郑里来了,陆进、曹奉、周权等人也来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郑鹏心情大好,好像这几天受的气一扫而空,让厨房拿出浑身解数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给堂弟和老部下接风洗尘。

    饭菜很丰盛,味道也很不错,就是坐得有点不自在,就是加了几层垫子,股股还是痛得直皱眉头。

    吃席时,聊着聊着,就谈到西域的形势,许山突然把手里的酒杯一放,有些不甘地说:“唉,现在想想还真有些不甘。”

    郑鹏有些惊讶地说:“不甘?怎么,舍不得虎头营还是舍不得原来的职位?”

    万骑是天子亲军,高职低配是常态,许山立了大功,在虎营担任队正,可来到万骑,最多就是一个什长。

    “哪里,别看虎营是安西的宠儿,跟万骑一比,一个是亲娘养的,一个是后娘养的,做梦都想来万骑,说不甘心,就是没抓到罪魁祸首,没法替大唐的百姓报仇,心里不爽罢了。”许山有些沉重地说。

    “报仇?报什么仇?”郑鹏吃惊地问道。

    曹奉叹了一口气,接过话头:“老大,是这样的,最近有一股人,经常窜入大唐境内骚乱、抢掠,吐蕃哪边听说也乱,也不认那些人是他们的,见鬼了,上个月还窜入于阗镇的林丰村,全村男女老小八十二人,全部被杀。”

    说到后面,曹奉这个七尺男儿,眼眶都红了。

    “是啊”陆进放下酒杯,脸上没了嬉皮笑脸,语气有些沉重地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神出鬼没,来去如风,西域四镇都出动了,就是找不到这伙渣滓,我们虎营的兄弟,又是追踪又是设伏,人影没找到一个,反而损失了十多名斥候,全是身首分离,惨,死得太惨了。”

    郑万有些不敢相信地说:“大哥,大唐不是四海升平八方来拜吗,有人敢这样做?”

    “三弟”郑鹏拍拍郑万的肩膀说:“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国家也一样,哪有绝对的和平,西域的情况很复杂,算了,这些你也不懂,国子监的学位来之不易,你和四弟记得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你阿耶和大父的期望。”

    “知道了,大哥。”郑万连忙应道。

    郑里也忙着表态:“全听大哥。”

    “好,国子监哪里已经打好招呼,为兄还要值勤,明天就不送你们去了,自己却报名登记,国子监会安排住宿,每人只带一个书僮,剩下的打发回元城老家,旬休就回来吃饭,明白没有?”

    本来还打算送他们去国子监,可这两个家伙一路风流快活、游山玩水,来到长安先去了平康坊寻花问柳,郑鹏也有些怒了,让他们自己去报到。

    第一次来长安,连平康坊也找得到,国子监肯定没问题。

    郑万、郑里知道郑鹏不高兴,也不敢讨价还价,连声答应。

    说完两个堂弟,郑鹏把话题放回西域:“你们说说,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又是袭击哨所,又是抢掠又是屠村,胆子太肥了。”

    曹奉咬着牙说:“普通的贼人,躲都来不及,哪会去挑衅军队,十有**是吐蕃贼子所为,简单,在西域吃了亏,又要对大唐称臣纳贡,心里不甘,于是就故意给我们找不自在,真是坏到流脓。”

    “就是”周权愤愤不平地说:“有几次都是在大唐和吐蕃的边境把人跟丢,分明是窜回吐蕃境内,吐蕃那些边军还一个劲地装,要不是朝廷勒令不要轻易引起矛盾,真想冲进吐蕃把那伙没人性的家伙抓起来千刀万剐。”

    陆进拍着桌子说:“心头恨难平,没把这伙人抓到,不仅许大哥不甘,我们都有些不甘。”

    要是抓到人,就是不给计功陆进等人也没关系,现在中途调到长安,有种做了逃兵的感觉,这让陆进等人感到心里不畅快。

    当然,进万骑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能是军旅一个转折点,众人自然不肯错过。

    看到众人的情绪有些低落,郑鹏安慰道:“有一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晚他们会落在大唐军民的手里,到时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来,难得我们聚在一起,今天是一个高兴的日子,把酒端起来,就一句,不醉无归,喝。”

585 马球赛拉开序幕

    鸳鸯汤池事件,牵一发动全身,连李隆基都惊动,猛虎营杀一批、降一批再调走一批,留下很多真空,除了郭子仪得到一个百骑使的肥缺,陆进、曹奉、许山等人也捞到好处,曹奉、陆进捞到队正的职务,周权、许山是伙长,其余担任什长。

    有了这些老部下的加入,猛虎营彻底被郑鹏控制。

    郑鹏本以为是陆进等人多少有几个会玩马球,可以增强一下马球队的实力,没想到一个个都摇头,用周权的话来说,虎营的人专治各种不服,天天忙着约战打架,没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说到底,就是一群好勇斗狠的兵痞,上不了台面。

    猛虎营中多了郭子仪和一群老部下,郑鹏的日子也变得充实和多彩起来,一边养伤一边训练马球队,不时和老部下吹牛打屁,让郑鹏感到惊喜的是,随着自己的伤一天天变好,马球队的表现也越来越好。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已过,虽说中途因迁就李隆基推迟举行,羽林军一年一度的马球比赛,还是在五月初二举行。

    马球场内,郑鹏站在场边,拿一个自制的话筒,在场边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喊着:

    “传中,传中。”

    “左后卫补位,不能让对方轻松突破。”

    “快,接到球后快速转移,动作要快。”

    “笨,正队的中卫,想什么呢,前面那么多空档的地方,没人就带球向前冲啊,吸引防守再把球击出去,意识,知道什么叫意识吗?”

    “动起来,跑起来,注意球的位置和队友的位置。”

    “配合,配合懂吗?队员突破时,替他挡一下啊。”

    “对,就这样,传球,击门。”

    指挥得正入状态时,陆进笑逐颜开地跑过来:“老大,老大。”

    “什么事,跑得这么急。”郑鹏放下话筒,开口说道。

    陆进把一份资料交给郑鹏:“马球赛的时间和对阵表出来了。”

    郑鹏接过来一看,乐了,马球赛分为两个赛区,左飞骑和左万骑为一个赛区,右飞骑和右万骑为一个赛区,比赛采用淘汰制,胜者晋级,败者直接淘汰。

    左右飞骑、左右万骑各有三个营,合起来就是十二个营,第一轮先淘汰一半,剩下六支队,第二轮再淘汰一半,剩三支队,第三轮会加入一支飞龙兵组成的飞龙马球队,变成四支,淘汰后只剩两支队决出优胜者。

    比赛设在东内苑的马球场,这里离大明宫近,方便李隆基随时观看。

    只要没有很紧急的事,李隆基会带上嫔妃、皇室子弟,携着高官一同欣赏,其它场次难保证,不过决赛时李隆基必定在场观看,比赛结束后还会亲自给胜出的队伍赏赐。

    郑鹏在右马骑,而李显城在左飞骑,根据分组的情况,二队要想碰上,只能在决赛中相遇。

    想看李显城所在猛狼营马球队的实力并不难,第一场比赛就是左飞骑的猛狼营对左万骑的飞虎营,郑鹏所属的猛虎营对右飞骑的火狼营,比赛排在第五场。

    “有点意思,正好看看别的马球队怎么踢。”郑鹏收好对阵表,吹了一个口哨说。

    比赛是为李隆基而设,作为一个皇帝,还算是一个勤勉的皇帝,李隆基每天能抽的时间不多,每天安排二场马球比赛,比赛时,除了皇亲贵族、王公大臣观看,每个营也有二十个名额来观看比赛,正好学习一下。

    也能提前收集资料,观摩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对手。

    “这种热闹事,大哥,带我去开开眼界。”陆进一脸讨好地说。

    “行,算你一个。”郑鹏心情不错,当场答应。

    二十个名额,空一个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谢谢老大”陆进谢过后,左右看了一下,很快压低声音说:“老大,要不要压一把,这可是发财的良机啊。”

    郑鹏知道马球赛有人做庄,没想到陆进这么快就参与了。

    其实想想也不意外,像陆进这种军二代,对官场这一套很熟悉,羽林军最多就是像他这种出身相似、爱好相仿的人,很容易就找到共同语言的人,进了万骑的陆进,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你压了多少?”郑鹏直接问道。

    “三千贯,五赔一。”

    郑鹏吃惊地说:“咦,这么高赔率?”

    李显城的猛狼营,不仅是传统强队,今年还是夺冠热门,飞虎队跟郑鹏的猛虎队实力差不多,是被吊打的角气,赔率这么高?

    “当然没那么高,前提是猛狼队让六球,要是不让球,赔率仅有三十赔一。”陆进说完,小声地说:“老大,要不要买一点,三十赔一也不错,就当是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这些庄可靠吗?”郑鹏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

    “可靠”陆进压低声音说:“这次做庄的,就是岐王的小舅子王进海,对了,就是太原王氏的人,想必老大不会陌生吧。”

    为了绿姝的事,郑鹏算是把太原王氏给得罪透了,就在前不久,出身太原王氏的王进业,还在国子监对郑鹏发难。

    “作为参赛选手,下注会不会有些不妥?”郑鹏有些顾虑地说。

    “的确不妥,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大要买什么,交给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买猛狼队让球还是不让球?”

    对了,王进业,王进海,同辈呢,郑鹏忍不住问道:“王进业和王进海什么关系?亲兄弟?”

    “不是亲兄弟,是远堂兄弟,不过这二人交情不错。”

    郑鹏眼前一亮,马上问道:“作为庄家,这个王进海,会到马球比赛现场吧?”

    “那肯定的,很多人开赛前下注的。”

    “不用你买,我自己买。”郑鹏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是“威”,要想部下对自己唯令是从、笼络人心,“恩”也不能少,最近又是加菜又是打赏,还自掏腰包提高马球队的生活待遇,以便激发他们的热情,花钱如流水,早就想找个地方补回来。

    要知道,猛虎营前任千骑使对马球兴趣不大,放任自由,猛虎营在羽林军十二支马球队一直处于倒数的位置,鸳鸯汤池事件又折了两名主力,现在所有人都看衰猛虎营,据说赔率很高。

    猛虎营的马球队还是原来的马球队,只是换了一个新的千骑使,除了郑鹏对自己有信心外,整个羽林军,包括很多猛虎马球队的队员在内,都认为猛虎队只是一轮游,就是输得好看还是难看的问题。

    陆进眼前一亮,连忙问道:“老大,你有信心打败火狼营?”

    郑鹏没有答陆进的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神秘地说:“你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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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高歌介绍:
千官扈从骊山北,万国来朝渭水东。
描绘大唐年间万国来朝的盛景,
开元是继贞观之治后的又一盛世,
大唐国力空前鼎盛,
然而在歌舞升平下,
帝国内部已是危机四伏,
此时,一名豪门庶子横空出世......
盛唐高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高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高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