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 录事参军王进海
五月初二这天,东内苑的马球场张灯结彩、装饰一新,就连马场球的场地,也有健仆细心过滤一遍,大一点的砂石全部捡走,马球看台的座位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一年一度的羽林军马球比赛就在这里举行。
马球比赛是在申时开始,郑鹏在未时二刻就提前到东内苑的马球场踩场。
因靠近大明宫,东内苑的马球场是李隆基御用的马球场,有空闲之余经常在这里跟兄弟、儿子和宠臣亲信玩马球,条件远比猛虎营的马球场好。
陆进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进了东内苑的那时起,不停地左顾右盼,好不容易坐下,很快小声地说:“老大,皇上真的来观看吗?”
“也许吧,就看他忙不忙了,不过第一场和最后一场,通常都会来观看。”郑鹏懒洋洋地说。
不得不说,李隆基人生足够传奇,几经起伏,能青史留名又惹人争议,特别是兴趣方面,在古代皇帝中也算是出类拨萃,音乐、马球、书法、绘画等样样精通,特别是在书法和音乐方面,取得不欲的成就。
当然,最让后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在美女方面的故事。
陆进有些兴奋地搓搓手说:“太好了,又可以看到龙颜,也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我。”
那样子,跟后世追星的那些小迷妹不逞多让,在皇权被神化的古代,像陆过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这时候马球场出现一阵骚动,郑鹏抬头一看,比赛的两队开始骑马进场热身。
李显城站在高头大马上,有些骄傲地率队进场,进场后第一时间向东面那个高台看去,皇帝专属的看台还是空的,李隆基没来呢。
当李显城的目光掠过西面看台时,忍不住顿了一下:猛虎营的人正在西面看台会着,为首的,正是死对头郑鹏。
来得还真早。
李显城把缰绳向左一拉,率队向郑鹏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到郑鹏所在的看台前面,李显城突然勒住马,看了郑鹏一眼,突然右手握拳用力一挥,大声吼道:“必胜!”
“必胜!”麾下的马球队闻言,都不用考虑,一个个条件反射般举高双臂,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大声吼道。
声浪大得,好像要把人的耳朵震聋。
不错,声音整齐响亮,气势喊出来了,李显城示威地瞄了郑鹏一眼:看到猛狼营决心和气势了吧?
李显城有意在郑鹏和猛虎营面前示威,准备震慑一下,叫得突然,队员们也吼得有力,不少猛虎营马球队员被吓了一跳。
郑鹏看到李显城故意走到这里,本以为他要来挑衅自己,没想到他只想吓自己。
这个李显城,有些幼稚,郑鹏有些好笑,举高右手摇了摇,大声说道:“辛苦了。”
血雨腥风、血流成河亲临过,这点气势只是小儿科。
李显城的老脸抽了抽,然后有些愤愤不平的率队到专属的区域作准备,像检查马匹的状态、马具是否有问题、调动人和马的状态等等,这些都需要时间。
郁闷,明明想吓郑鹏一下,可郑鹏一点也不为所动,还举手说什么“辛苦了”,感觉就像是在检阅马球队一样,偏偏李显城还挑不出理。
吃了一个哑巴亏。
陆进指着李显城问道:“他不是羽林第一勇士兼猛狼营的千骑使吗,怎么,他还下场打球?”
“陆队正”一旁的吴浩小声地说:“李千骑使打马球可是拨尖的,曾在落后五球的情况下,凭一己之力独进七球,号称一场七次郎。”
一次七次郎?
郑鹏差点没笑出来,差点听成一夜七次郎,而一旁的陆进自言自语地说:“是吗?看来这个李显城倒是一个人物,有空结识一下才行。”
李显城走后,不断有人进来,有些人认识,有些不认识,不少人前来跟郑鹏打招呼,郑鹏没有什么架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现场倒是一片和谐。
正当谈笑风生之际,突然有个略事沙哑的声音笑道:“这不是军中新贵郑千骑使吗,久仰大名。”
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郑鹏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眯着牙,皮笑肉不笑看着自己。
“这位兄台有些面生,不知高姓大名?”郑鹏客气地说。
这个人一说话,现场就静了下来,很明显,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人,地位很高。
“呵呵,郑千骑使好,免贵,姓王,名进海,羽林军录事参军是也。”
是他?
郑鹏早就听说了,王进海出自太原王氏,有个姐姐嫁到岐王府做侧妃,算是羽林大将军李业的小舅子,在羽林军中是一个让人头痛的角色,还是羽林军设赌最大的庄家。
录事参军可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职守,唐代中央监察制度,包括御史台、谏官和封驳官三个部分。唐代地方监察制度,包括巡察使的监督和录事参军的监督两部分,说穿了就是专门抓小辫子的人,没人喜欢。
也没人会无事得罪他,相反,还得敬着他。
当然,很多人都说他只是岐王李业的代表,要知军中禁赌,而他却敢公然收赌注,用高力士的话,李隆基对此一只眼开一只眼闭,有时还让人暗中代他下注以验证自己的眼光。
李隆基喜欢看马球,也喜欢跟几个兄弟、朝中重臣打赌,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知不觉间,大唐的国力已到达了巅峰,努力了多年的李隆基肯定很骄傲,也很自豪,坚持了多年奋斗的心,也有了一丝松懈,大肆扩大教坊的规模不说,作为最高领导人的李隆基,对吃喝玩乐、美女越来越上心。
做皇帝的经常跟兄弟、臣子打赌,在他眼中,这是可以提高观赛的兴致,也可以验证自己的眼力,赌个彩头只是小事一桩,他不知道,大唐这条无比高大、坚固的堤坝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蚊穴。
郑鹏脑中思如电转,不过嘴上却客套地说:“原来是王参军,失敬,失敬。”
王进海笑眯眯地说:“郑千骑使,老远就听到你们有说有笑,说什么事说得这么起劲。”
右万骑白虎营的千骑使庄超伦笑嘻嘻地说:“兄弟们都想着,怎么从王录事你这位财神爷手里赢点钱花花。”
“对,大伙都在讨论这场猛狼营能赢几个球。”
“前年输惨了,差点要卖宅子,这次说什么也要赢回来。”
“王录事这招真是高,风险小点,赔得丁点那么多,赔率一高,风险也大。”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等到众人都议论得差不多了,王进海哈哈一笑:“那当然,风险与机率并存,输赢得看运气,就是某,也要看运气。”
说到这里,王进海把矛头对准郑鹏说:“对了,郑千骑使,大伙多少都下了一点彩头助肖兴,不知你准备把彩头压在哪一队呢?”
郑鹏一进羽林军,王进海就留意到了,这次羽林军开展的马球比赛,还特意吩咐手下,一看到郑鹏的下注就报给自己,可就是到现在,也没收到郑鹏的下注。
“没压。”郑鹏坦然道。
“哦,这是何解?”王进海故意挑衅道:“郑千骑使是囊中羞涩,还是胆子太小?要是钱财不就手,没事,说个数,某借你,利息什么的全免。”
有舍才有得,要想得到郑鹏信任,要想拿到更多,得先得到郑鹏的信任和好感。
反正郑鹏的底细王进海了如指掌,还真不怕他没钱还。
“王录事真是太大方了,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没给王录事捧个场,并非不给面子,而是刚来羽林军不久,对各营马球队的实力了解不足,而自己本营的马球队,为了避嫌不能下,所以只能凑个热闹。”郑鹏不卑不亢地说。
很明显,这个王进海是故意挑事,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时先不理他。
“那也是,郑千骑使可是刚来,进来不久又碰上一件祸事,幸好有惊无险,对马球队的实力不了解,不下注也在情理之中。”同是右马骑的翼虎营千骑使罗千开口帮郑鹏说话。
郑鹏已经明确婉拒,可王进海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郑鹏,闻言马上说:“郑千骑使说得也有理,这次马球比赛,大伙都有得乐,只有郑千骑置身事外不好,这样吧,某破个例,郑千骑使可以买本营的比赛,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只能买本营马球队赢,不能买输,如何?”
只能买赢?
众人听了,纷纷暗骂王进海无耻。
猛虎营马球队的实力本来就差,最近又折了二员主力,众人都看过参赛名单,猛虎营并没有增加新援,也就是说,郑鹏要靠那些残兵败将去比赛。
赢的机率那么低,买猛虎营马球队赢相当于送钱,王进海却破例让郑鹏买自己营的马球队赢。
这不是变相让郑鹏给他送钱花吗?
真不要脸。
就当所有人以为郑鹏会拒绝时,没想到郑鹏开口问道:“这合适吗?”
送钱,当然合适,太合适了,王进海心里暗笑道,不过脸上一脸大度地说:“规规是人定的,某说合适,那就合适,不过有一点,都是有身份的人,太小的彩头不受,免得传出去让人笑话。”
郑鹏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认真地说:“对,王录事说得在理,都是有身份的人,这彩头万万不能小。”
587 巨额赌注
少年得志,忘乎所以。
这是王进海对郑鹏的评价,明知自己的马球队不行,被自己一激,脑中一热,什么都不顾,看到前面就是陷阱也要跳下去。
最喜欢就是这种人。
翼虎营千骑使罗千看到郑鹏有些赌气,忍不住说道:“都是自己人,以和为贵,郑千骑使...”
话只说一半,王进海有些蛮横地打断:“罗千骑使,这是某跟郑千骑的私事,要是罗千骑使看好哪队,稍候再聊,好吗?”
罗千本想提醒一下郑鹏,让他千万不要冲动误事,说到中途被王进海粗暴打断,抬眼一看,只见王进海有些阴狠地看着自己,想起王进海录事参军的职位和强大的背景,当场打了一哆嗦。
“王参军所言甚是”罗千解释道:“我的意思,都是自己人,娱乐一下,也无伤大雅。”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被算计,没事不要自己找不自在。
把不识相的罗千吓退,王进海心里有些得意,转而继续挑逗郑鹏:“郑千骑使,某想起,猛虎营第一场是对火狼营,不知郑千骑使要买让球的,还是不让球的?”
王进海决定了,无论让球还是不让球,都不让郑鹏好过,要是郑鹏选择让球,自己马上让人出面,派心腹到火狼营跟人通气,再开出厚赏,把猛虎营往死里打。
“让球如何,不让球又如何?”郑鹏问道。
“简单,让球就是让三球,火狼营让三球,买一赔三,不让球则是一赔十二,毕竟风险越大利润也越高。”王进海笑容可掬地说。
黑心!
白虎营的千骑使庄超伦心里暗叫道,最新的赔率是让四球一赔三,不让球是一赔十五,可王进海收郑鹏下注时,明显提高了难度,降低了赔率,这不是把郑鹏当成是傻子吗?
有心提醒,可想到罗千被“警告”,庄超伦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只是内心对王进海更为不屑。
“是这样啊”郑鹏低头想了一会,很快开口说:“作为猛虎营的千骑使,可不能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要买就买不让球的,这样吧,意思一下,买就这个数吧。”
说话间,郑鹏举起右手的食指摇了摇。
“一千?”王进海故意大声地说:“要是普通将士买这个数还差不多,郑千骑使嘛,是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普通人多是下一百几十贯,像郑鹏这种,少则一千几百贯,多的三五千贯也有,虽说一千贯不少,可王进海还是看不上眼。
主要是想郑鹏多出一点血。
能让郑鹏丢了钱财,自己在家族也面上有光,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郑鹏摆摆手说:“不是一千,而是一万。”
一万贯也不少,明知实力悬殊还用一万贯来死撑面子,王进海心里暗暗发笑,不过面上有点不以为然地说:“一万贯勉强也可以了,郑千骑使真是大方,行,这一万贯某接了。”
不让球还下一万贯,这个郑鹏傻了?
郑鹏语出惊人地说:“王参军误会了,我说的一万,并不是一万贯。”
“一万文?”王进海脸色一沉:“郑千骑使这是在戏弄某吗?”
说半天,为了一万文?这是拿自己开涮?
“非也,非也”郑鹏摆摆手说:“王参军说得对,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能太小家子气,某准备下一万两...黄金,不知王参军是收,还是不收。”
什么,一万两黄金?
现场一片寂静,一个个吃惊地看着郑鹏,王进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问道:“某没听错吧,郑千骑使准备买一万两黄金,买不让球的猛虎营马球队胜出?”
“是啊,一赔十二,买得多才能赢得多,十二万两黄金,王参军手头阔绰吗,敢不敢受?”郑鹏轻描淡写地说。
一两黄金相当于十贯,十二万黄金就是一百二十万贯,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王进海楞了一下,张张嘴,一时间还真不知说什么。
心想郑鹏能下三五千贯就不错了,听到郑鹏下一万贯,都有一种中了大奖的感觉,现在听到郑鹏更正,下的不是一万贯钱,而是一万两黄金,心里还真被郑鹏给震住了。
十万贯不多,王进海在官场经营多年,特别是有岐王作靠山,这笔钱他自己也拿得出,可一百二十万贯实在太多,就是王进海一时也不住主意。
主要是这盘买卖幕后主人是岐王李业,王进海只是一个傀儡,这么大笔的赌注,不好拿主意。
看到王进海有些犹豫,郑鹏呵呵一笑:“王参军怎么啦,不是说有身份的人不能小家子气吗?是拿不了主意还是怕赔不起?没事,都是图一个乐子,只要王参军开口,我少下一点也是可以的。”
王进海心中一动,最后哈哈一笑:“开店的不怕大肚汉,能收下注的,哪能怕客人下得多呢,不就是一万两黄金吗,某收了,要是郑千骑使不介意,我们就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少下一点?
这是故意吓唬自己?然后自己找台阶下?
王进海在羽林军十多年了,有录事参军的便利,对羽林军各营了如指掌,火狼营的实力是排在前列,猛虎营就是主力全在,实力也是倒数一类,现在一下子损失二名主力,而郑鹏不懂装懂,快要比赛还在瞎折腾,说一万两黄金,十有**是烟幕,吓唬自己。
以为一万两黄金自己不敢收,正好,自己将计就计,收下。
差不多是白送的钱,不要白不要。
郑鹏心里暗笑,不过表面还有故作惊讶地说:“一百二十万贯,王参军,你确认要接受?”
“接!”王进海斩钉截铁地说。
王进海的行动很快,他低头吩咐几句,很快有下人拿来协议,郑鹏看了无误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签字画押。
平时收赌注,大多是口头协议,最多就是出示一个凭证,但是这次赌注过大,双方都怕对方不认帐,一致同意签协议,这样另一方想不认也不行。
“嘻嘻嘻,郑将军,祝你好运。”签完协议后,王进海表示非常满意,走之前还对郑鹏笑脸相对。
在王进海眼里,郑鹏就像一尊财神爷。
“王参军,承你贵言,也祝你好运。”郑鹏也面带笑容地说。
虽说在王进海眼中那是强颜欢笑,说不出的勉强。
罗千走之前,看着郑鹏,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说。
“祝你好运。”唐超伦走之前,摇了摇头,拍拍郑鹏的肩膀,一脸同情地说。
不用说,在他眼中,郑鹏成了受人摆布、冲动无脑的傻子。
“郑千骑使,这,这...是不是有些鲁莽,火狼营马球队,实力远远在我们之上啊。“吴浩一脸紧张地说。
就算不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随便下个一千几百贯就行,可郑鹏一下就是一万两黄金,作为现任马球队长的吴浩,感到自己肩上的压力大增。
要是连累千骑使输十万贯,后果怎么样吴浩还真不敢想。
“郑千骑使,王参军是故意用激将法激你的。”
“就是,王参军最擅长就是这招。”
“这下怎么办?”
“十万贯啊,够我花十辈子了。”
“千骑使上当了。”
在场的马球队员纷纷议论,就是陆进也有些迟疑地说:“千骑使,这事要不要重新考验一下?”
虽说陆进知道郑鹏聪明能干,但这么多人都说郑鹏冲动,让陆进的信心也动摇起来。
就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看到一众部下关切地目光,郑鹏哈哈一笑,一脸轻松地说:“不过是区区一万两黄金,我还输得起,再说了,只要比赛还有一刻没结束,结果都存在变数,你们就不盼我好?”
顿了一下,郑鹏一脸神秘地说:“说不定,我赌中了呢?一百二十万贯啊。”
588 手段与传闻
马球场的另一边,火狼营千骑使韦超正在叮嘱手下好好观看比赛,突然有手下捅了一下,示意他向旁边看,一扭头,就看到录事参军王进海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这不王参军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韦超忙扔下部下,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过去。
录事参军有监督的权利,王进海所写的报告是考核官员的参考之一,再加上他特殊的背景,韦超对王进海有些敬畏,看到王进海来了,马上上前讨好。
王进海打了一个哈哈,示意韦超坐在自己旁边后,开口调侃道:“韦千骑使还真是用心,这么早就来观赛,听说火狼营马球队一直在苦练,最近还招了一名马球好手,想必要在这次比赛上大放异彩吧。”
“让王参军见笑了,就是尽人事,听天命。”韦超笑呵呵地说。
“韦千骑使真是谦虚,对了,第一轮比赛,好像韦千骑使才投了区区一百贯,不像你的作风啊。”
“最近有点手紧,再说感到今年实力大致差不多,难猜。”
王进海哈哈一笑:“别人说这话某信,可韦千骑使说这种话,真不信,怎么,连一队都没看中?”
“有啊,某看中自家的火狼队,可惜为了避嫌,不能买。”韦超开玩笑地说。
王进海眼中精光一闪,拍拍韦超的肩膀说:“避嫌是对外人的,韦千骑使是自己人,不在此列。”
“真的?王参军不是开玩笑吧?”
“某像是有空开玩笑的人吗?”王进海一脸正色地说:“为了公平起见,韦千骑使只能买本队赢,不能买本队输,以免为了赢钱故意输比赛。”
“就是想输也难啊,王参军,你也知道,火狼马球队的实力,在四强之内,猛虎营马球队本来就弱,现在还没了二个主力,根本不足为患,没脑子的才会买猛虎营。”
说到这里,韦超犹豫一下,很快问道:“王参军真让某破例?”
“千真万确。”
韦超强忍内心的激动,开口问道:“不知让几球?赌率如何?”
眼前这个王进海,不会喝多了吧,允许自己下注,不用避嫌,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算了,不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能让自己下注自己的球队,简直就是让自己白捡钱。
没人比韦超更了解自己马球队的实力。
王进海瞄了韦超一眼,很快说道:“不用让球,一赔一,韦千骑使准备下多少注。”
什么,不用让球?
一赔一?
韦超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天啊,一赔一,这跟给别人送钱有什么区别,这个王进海,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五千贯,接受吗?”韦超一咬牙,开口问道。
不管王进海是傻了是醉了,有钱不赚王八蛋,身上没这么多现钱的韦超,一咬牙,五千贯买自己赢。
什么也不管了,有钱不赚王八蛋,先把钱赚了再说。
要不是顾虑下得太猛显得不仗义,也怕王进海反悔,最后只报了一个五千贯,要不然,砸锅卖铁也得报上个十万八万。
本以为王进海会拒绝,或者不接受这个赌注,没想到王进海眼都不眨一下,很快应道:“某向来言出必行,行,这五千贯受了。”
说到这里,王进海拍拍韦超的肩膀说:“五千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努力哦。”
没等韦超回过神,王进海拍拍屁股走了。
“小林,刚才我不是做梦吧,王参军受了我五千贯,不让球赢猛虎队?”直到现在,韦超还没回过神,忍不住问自己的心腹。
心腹小林连忙应道:“是的,千骑使,赔率还是一比一呢,这下可捡着大便宜了。”
“不是做梦啊”韦超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一脸兴奋地说。
“这是为了什么,王参军空然破例,差不多是送我五千贯了,到底发生什么事?”韦超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
幸福来得太突然,韦超一下子不知说什么了。
“千骑使,小的知道何解。”人群中有人小声地说。
韦超大声说:“知道就说,罗嗦什么呢。”
经部下一解释,韦超这才明白郑鹏和王进海之间的约定,楞了一下,心里并没有被利用的感觉,反而有些得意地说:“原来是这回事,怪不得肯破例让某占便宜呢,也好,他吃肉,某也跟着喝汤,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猛虎营吗,那是二根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别人也许觉得自己被利用,可韦超并不在乎,被利用说明还有利用价值,要是那些连利用价值都没的人才悲哀呢。
再说自己还能有五千贯的进帐,总够弥补面子上的损失。
此时马球场有些乱,训练的训练、聊天的聊天,还有人偷偷找王进海的手下了解下注,场面有些乱。
“皇上驾到。”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
一瞬间,整个马球场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入口处,几个羽林军的高层、包括王进海都小跑到门口迎接。
“拜见皇上。”
当身穿龙袍的李隆基出现在马球场时,现场的将士纷纷以军礼拜见李隆基。
李隆基哈哈一笑,朗声地说:“免礼,都起来吧。”
在一片谢恩声中,李隆基在高力士、岐王李业、张好、姚崇、宋等重臣的簇拥下,走到专属的高台上准备观战。
如此高兴的场面,得多一些人来分享,李隆基一向不吝分享快乐。
又是一番谦让行礼,李隆基坐下,现场执法的裁判上前什么时候可以比赛。
羽林军是皇帝的私兵,举行马球比赛也是为了供李隆基开心,比赛自然是围李隆基转,比赛什么时候开始,也由李隆基钦定。
李隆基挥挥手说:“将士们早就翘首以盼了,开始吧。”
“微臣遵旨。”
裁判下去后,李隆基一边频频举杯,跟身边的兄弟、重臣喝酒取乐,一边等着马球比赛开始。
喝着喝着,无意中发现倒酒的是一名宫女,不知什么时候,高力士站在远远的,跟一个小太监有说有笑,不时还露出惊讶地表情。
高力士跟小太监聊天时,不时回头看李隆基的动静,看到李隆基盯着自己,马上撇下小太监跑过去,从宫女手里拿过酒壶,一边倒酒一边小声地说:“大家,你看,猛狼营和飞虎营的马球队员,一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这场马球肯定精彩。”
“是不错,要不然朕也不会把它排在第一场,对了,刚才你在说些什么,远远就看到你一惊一乍的。”李隆基忍不住问道。
能让高力士这样动情的事,好像不多。
主仆二人相濡以沫多年,早就无话不说,李隆基一问,高力士也不隐瞒,压低声音说:“也没什么,就是有关这次马球比赛做庄的事。”
“哦,是吗?是出了大冷门,还是有什么变故?”
水未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李隆基知道有人利用马球比赛做庄,而幕后的庄家就是自己的亲弟弟李业,不过羽林军是私兵,李业又是自己人,权当是拿个彩头为比赛助兴,李隆基自己也好玩,经常跟重臣打赌,再加上李业做得还算有分寸,也就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一个喜欢旁门左道捞钱的弟弟,远比一个有野心的弟弟让人省心多了。
做庄说到底就是从将士们口袋里掏钱,总会惹人讨厌,这是李隆基愿意看到的。
高力士压低声音:“是出了大赌注,一万两黄鑫,压的是大冷门。”
能进这里的,一个个非富则贵,一场马球下个一万几千贯不算多,三五万贯也寻常,但是一万两黄金压一个大冷门,真不多见。
看到李隆基脸上出现好奇的神色,高力士不敢吊胃口,开口说道:“明天猛虎营对右飞骑的火狼营,郑鹏那小子不是发什么疯,跟录事参军王进海斗气,一万两黄金押他自己的马球队胜,还是不让球的那种。”
589 马上橄榄球
“一万两黄金?看来郑鹏对他的马球队很有信心啊。”李隆基有些惊讶地说。
对别人来说,一万两是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可在李隆基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李隆基的,区区一万两还真不看在眼内。
高力士点点头说:“也不知是自信还是自欺欺人。”
“哦,此话何解?”
“猛虎营马球队实力一直处在下游,最近又折了二名主力,老奴看过他交上来的参赛名单并没有新援,怕是被人点了名、激了将。”
顿了一下,高力士自顾解释道:“估计酒坊赚得太多,有钱没处花,他的确有折腾的本钱。”
白酒的销路越来越好,不仅畅销大唐各地,那些外蕃的商人,也把这种烈酒列入采购名单,一些朝贡的附属国,也希望把白酒放入赏赐的行列,不夸张地说,现在白酒日进斗金,作为大股东,高力士和李隆基领分红都领到手软。
李隆基突然说道:“力士,你既然不看好郑鹏,不如朕跟你打个赌,朕就赌郑鹏赢,如何?”
“不知大家要赌什么,要是彩头太高,老奴可拿不出。”高力士笑容可掬地说。
高力士的任务,就是伺候好李隆基,在高力士眼里,李隆基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一万两黄金你拿不出,就赌一万文,如何?”
“还是大家体谅,老奴遵旨。”
主仆二人刚达协议,只听“当”的一块锣响,然后有人大声宣布:“猛狼队李显城进一球,先拨头筹。”
进球的是李显城,他利用身强力壮的体格,硬生生从三骑包夹中突围而出,快速带到球门后,一杆进门。
现场响起一片叫好声,而进了球李显城双脚踩着马蹬,整个人立在马上,意气风发地接现场的欢呼。
“厉害啊”坐在郑鹏身边的陆进忍不住赞叹道:“骑术、球术、体格、意识都是一流的,这个李显城有点嚣张,也不惹人喜欢,不过实力还是有的。”
“是啊,狂奔十多丈,那一杖下手得又快又准,让人猝不及防,飞虎营的韩林被偷了马球也浑然不知。”
“骑术太精了,韩林以为距离足够大,李千骑使够不着,没想到李千骑使硬是用脚勾着马背探身去抢球,硬是多加了半丈的距离。”
“估计今年猛狼营要拿第一。”
“有李千骑使在,年年都在问鼎的可能。”
众人纷纷盛赞李显城的球技高技,现场助威的猛狼营将士,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飞虎营的将士也不甘示弱为本营的马球队加油打气。
现场声浪迭起,那些下了赌注的人,也分分大声叫喊、吆喝,场上二十多人拼抢得激烈,场下叫得响亮,好像整个马球场都在散发着男子独有的荷尔蒙。
一年一度的羽林军马球比赛,可以说属于整个羽林军的狂欢,现场每个人都很享受着,就是李隆基、姚崇等人,看到精彩处,也会大声叫喊、站起来挥动拳头。
这是属于羽林军的节日,也是属于男子汉的狂欢。
然而,只有一个人感到有些无聊,郑鹏。
很简单,郑鹏把马球归纳成力与优雅并存的运动,可是场上的比赛,硬是把马球变成骑在马上的橄榄球,虽说有配合,但是战术的运用、意识还有协作,看起来乱成一团。
有点像后世国足的比赛,虽说都是十一个人,虽说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可怎么踢就怎么别扭。
郑鹏看到有几次,明明已经出现空位,可作为核心的李显城就是不传,忙着突围、叫队友给他打掩护,十多人骑着高头大马,围着一个马球在中场争来抢去,可以说击杖声不断,吼叫声连连。
然而,雷声大雨点小,就是不进球。
马球的对抗性很强,特别是一边骑马一边击球,很容易失去平衡,由于马速快,现场又混乱,不时有人马受伤下场,更换人和马时,比赛不会停,比赛倒是很流畅。
流畅不代表有观赏性,郑鹏发现,比赛中有人故意驱马去撞别人,还会趁人不注意时用球杖去拉打对方球队的马腿,这样做的目的是对方被迫更换人马时,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如此一来,场面更有混乱。
郑鹏都看得想打呵欠了,这哪是什么马球,在郑鹏眼时,那是一群“巨婴”在闹着玩。
“千骑使,昨晚没休息好吗?不要紧吧?”吴浩看到郑鹏兴致怏怏的样子,小声地问道。
“还行”郑鹏拍拍吴浩的肩膀说:“这场比赛,怎么看?”
吴浩犹豫一下,小声说:“回千骑使的话,猛狼营表现不错,还有像李千骑使这样的好手,相信拿下没问题。”
“都五比一了,还剩下一节多一点的时间,还用你说?”郑鹏没好气地问道:“我是问你,对这场比赛有什么看法?”
“大胆说,说错了也不要紧。”郑鹏怕吴浩有顾忌,马上给他一颗定心丸。
“场上的队员都很努力,比赛还算精彩,但是,好像有些不是很合理。”
要是以前,吴浩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在羽林军,猛狼营马球队差不多代表羽林军马球的最高水平,可经过郑鹏调教后,特别是在战术方面的调教,在阅读比赛上吴浩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错”郑胸鼓励他说:“继续说。”
吴浩小声地说道:“两队都有很多机会,可两队都偏好于个人进攻,白白浪费这些机会,还有就是调配上显得不是很么高明,体力浪费得有些严重。”
“要是对上猛狼营,吴浩,你认为有几成胜算?”郑鹏饶有兴趣地问道。
吴浩楞了一下,沉吟了半响,开口说道:“没看比赛前,觉得有一二成把握就不错,现在看来,好像能有四六开。”
“四六开?二八开到四六开,算是信心倍增,不管了,会有机会的。”郑鹏面带微笑地说。
实力靠训练,信心靠培养,猛虎营马球队一向偏弱,屡吃败绩,队员们信心不足不足为奇,就是郑鹏精心训练也一个月,也很难迅速让队员把信心加满,只能通过不断比赛、不断胜利去建立这种自信。
猛虎营第一场是对火狼营,火狼营的实力不如猛狼营,正好作为猛虎营马球队的磨刀石。
吴浩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当当当”三声锣响,很快有人大声叫道:“比赛结束,第一场比分是七比三,猛狼队,胜!”
590 突如其来的故人
结果一出,猛狼营的人马上高声欢呼起来,那些把赌注放在猛狼队的人也大声庆祝。
比赛完毕,两队整整齐齐排在李隆基所在看台的前面,等候李隆基的点评。
李隆基没有说话,高力士大声唱道:“皇上有旨,飞虎队勇气可嘉,赏羊三只,御酒十坛,钱十千;猛狼队表现卓越,赏羊十只,御酒三十坛,钱百万。”
“谢主隆恩。”
在场的队员不敢怠慢,连忙单膝跪下谢恩。
等所有人都站起来后,高力士继续说:“猛狼营千骑使李显城接旨。”
“末将在”李显城面色一整,向前一步出列,单膝跪下应道。
“李千骑使在比赛中独中三元,可喜可贺,皇上有旨,赏锦袍一件,良驹一匹。”
“谢主隆恩。”
锦袍是一套崭新绿色马球服,绿色的幞巾,绿色长袍,还有一双绿色的长靴,锦袍上用金丝绣着一头栩栩如生的猛狼,还有祥云暗纹、云水纹作饰,非常考究。
李显城谢过恩后,当场穿戴代表荣誉和宠信的幞巾和锦袍,骑上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退场。
退场时,故意经过郑鹏面前,还停留片刻,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郑鹏,然后鼻孔朝天地骑着马扬长而去。
那傲娇的样子,和兰朵有得一比。
“真拉风,要是我像他一样,那就好了。”陆进有些羡慕地说。
郑鹏掩嘴一笑,拍拍陆进的肩膀说:“有些拉风,可不是好事,哈哈哈。”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李显城头戴绿帽的样子,郑鹏就有想笑的冲动。
第一场比赛完,很快,第二场马上开始,左飞骑的翼狼营对左万骑的金虎营。
跟第一场相比,第二场比赛显得激烈有余,精彩不足,用郑鹏的话来说,高高兴兴地上场,热热闹闹地比赛,然后和和气气地收场。
比分倒是不错,八比七,只有一球之差,金虎营晋级下一轮。
第一天的比赛完毕,得了赏的金虎营千骑使易彪邀请到金虎营享用烤全羊,郑鹏以营地防务为由婉拒,原因是看了以后,需要跟队员们复盘。
为什么进球、为什么失球,哪里做得好,哪里做得不足,胜利的球队哪里优胜这些,都要讨论一下,然后换位思考,如果场上比赛的人换成自己,怎么应付。
复盘过后,队员们对郑鹏的战术又多了不少领悟。
李隆基第一天亲临现场看了后,第二天没看到人,属于他的专座空空如也,听说是西域于阗镇镇守使唐宽到长安述职,最近西域有点乱,优先接待西域守将。
猛虎营马球队的比赛放在第五场,第三个比赛日首发出场。
快要进马球场时,郑鹏回过头看看,只见吴浩、黄博、赵景瑜等人,一个个绷着脸骑在马上,因为紧张,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
“你们干什么,没吃饭吗?都给我精神点。”郑鹏没好气地说。
一众队员勉强挺起胸膛,不过还是显得不自在。
郑鹏扫视了众人一眼:“怎么,怕了?怕输了被人嘲笑?”
吴浩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也不是,我们以前打比赛老输,被嘲笑得有些麻木,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有什么好怕的,就是...
“就是怕输了,累我输了钱,不好意思,怕我会报复你们,对吧?”
吴浩偷偷瞄了郑鹏一眼,小声地说:“...对。”
输了没赏赐,没事;被人嘲笑、受罚也认了,问题是郑鹏在录事参军王进海处下了足足一万两黄金的赌注,一万两黄金啊,吴浩自认十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一想到输掉就累郑鹏输掉那么多钱,队员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郑鹏摆摆手,一脸轻松地说:“还以为什么事呢,都放轻松一点,赢了,重重有赏,输了就当练手,都不用担心,区区一万两不算什么,告诉你们吧,我家娘子进门时,那彩礼数以百万计,都悠着点。”
“千骑使,我们就是怕...”
“哪有这么多怕”郑鹏打断他的话:“前又怕虎,后又怕狼,成什么事,一句话,想本千骑使好,就好好打,把战术执行到位,注要配合,我说过,马球是十二个人的比赛,是十二个人,不是一个人,团体比个人重要。”
说到这里,郑鹏语重心长地说:“比赛没到最后一刻,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一句话,只要你们尽了力,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们,明白没有?”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没听清,大点声!”郑鹏大声吼道。
一众队员大声吼道:“明白!”
看到队员的精神面貌变了一个样,人也放松了很多,郑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走,上场热身。”
在郑鹏的带领下,猛虎营马球队的队员斗志昂扬地进场。
进马球场后,发现火狼营的人已经在训练了。
“哗,好多人。”
“天啊,四周都坐满了。”
“你们看,西面的看台有女眷,娘娘们也来看比赛。”
“何止,四周全是人,就连树上也有人。”
队员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郑鹏打量了下,心里暗暗吃惊:也太多人了,记得第一天,观众也就一千多号人,第二天人数更少,只有区区几百人,现在马球场足足有三千人之多。
跟后世辄数万人的赛事相比,三千多人不算什么,甚至不能跟李隆基举行一次大型音乐会比较,可考虑到这是属于一场私人娱乐兼高度安保的比赛,算是很隆重了。
简单来说,这里是宫苑禁地,别说观看比赛,就是能进来都不错,一下子坐了这么多人,足以看清人们对这场比赛的重视。
十有**是赌局的事传了出去,都是来看热闹的。
“哟,这不是郑千骑使吗,来得很准时啊。”韦超正在指挥手下热身,看到郑鹏来,笑着驱马上前打招呼。
“没韦千骑使早”郑鹏看着场上认真热身的队员,开玩笑地说:“这么早过来熟悉场地,看来韦千骑使对这场比赛志在必得了。”
韦超一脸认识地说:“郑千骑,只要是比赛,某一定全力以赴,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比赛完请你喝酒赔罪。”
郑鹏是长安新贵,韦超也不好得罪,也怕郑鹏开口让自己手下留情,提前封住郑鹏的口。
王进海已变相“警告”自己,再说所有人都知幕后的庄家是岐王,还提前给足了好处,说不定皇上还亲临现场观战,说什么也要拼尽全力。
“理应如此”郑鹏面不改色地说:“韦千骑使,我也会让队员拼尽全力的,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韦千骑使也不要见怪。”
拼尽全力?
韦超看到郑鹏一本正经的样子都快想笑了,在实力和天赋面前,所谓的拼尽全力也就是一个笑话,就像鸡蛋和石头,无论鸡蛋再努力,碰上石头也是被碾压的命运。
典型的说起来惊天动地,做起来有气无力。
“拜见皇上”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异动,郑鹏扭头一看,一扭头就看到皇帝专用的华盖,然后是一片跪下的人群,李隆基来了。
郑鹏跟着行完礼后,继续让队员热身,先把状态练起来。
还在叮嘱注意事项时,一个御前待卫突然走过来,向郑鹏行了一个礼后,恭恭敬敬地说:“御前侍卫李响,见过郑将军。”
“免礼,不知李待卫找我,所为何事?”
“皇上命你前去陪酒。”
“陪酒?”郑鹏有些惊讶地说。
“是,皇上还说将军有位故人来了,让将军前去聚一下。”
故人?
郑鹏心中一动,转头跟吴浩交待几句,然后跟着李响朝东面的看台走去。
591 西域之乱
来到东面李隆基御用的看台,郑鹏远远就看到一个身穿戍装、满脸风霜的唐宽,此刻他坐在李隆基的旁边。
昨天就听说唐宽进京述职,听御前侍卫说故人相见的时候,郑鹏就猜到是他,还真没猜错。
这时唐宽也看到了郑鹏,对郑鹏轻轻点点头,郑鹏对他微微一笑。
“末将参见皇上。”离李隆基还在一丈的距离,郑鹏连忙行礼。
“免礼”李隆基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坐吧。”
“谢皇上。”
给李隆基行完礼,郑鹏又跟在场的岐王李业、姚崇、宋、唐宽、张说等人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在右边最末端的空位坐下。
当郑鹏想找个话题显得没那么尴尬时,李隆基突然干咳一声,一旁的高力士回意,对侍卫和宫女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无关人员都退下后,李隆基干咳一声,开口说道:“趁比赛还没开始之前,朕想跟诸位爱卿商议一件事,唐爱卿,你来说说西域的情况吧。”
“末将遵旨。”
唐宽站起来,语气有点沉重地说:“皇上,诸位同僚,某就不罗嗦,开门见山吧,相信在座的都听说,某这次进京述职,其实述职只是一个幌子,惭愧,这次到长安,其实是搬救兵。”
姚崇皱着眉头说:“搬救兵?莫非西域有什么重大变故?”
“事态这般严重?”宋有些惊讶地说:“什么时候的事,某怎么不知这方面的事?”
“两位莫急”唐宽连忙解释:“西域有重兵把守,兵强马壮,外敌不敢窥视。”
张说开口问道:“既无外敌窥视,唐将军何来搬救兵一说?”
唐宽有些惭愧地说:“说起来惭愧,西域虽说没有外敌窥视,却有流匪骚扰,这些流匪,来无影去无踪,不时袭击边境的村庄、部落,所过之处,烧光、抢光、杀光,过去一个月时间,就有二个村庄、一个部落被屠杀,贼人还把无辜百姓的脑袋砍下来垒成一堆,简直丧心病狂,边境百姓白天不敢单独出行,晚上不敢熄灭睡觉,还有很多人因害怕逃离故土,以致大量田地荒芜,开始动摇大唐在西域的地位。”
张九龄一脸惊讶地说:“这般猖狂?边兵何在,守军何在?”
“张舍人有所不知,西域不比中原繁华,百姓住得相对分散、偏远,有时还逐草而居,一些地方,有可能跑上一天马也碰不到一个人,那股流匪数量不多,但极其精锐,小股的斥候直接被截杀,还会攻击堡垒、哨所。”
“对了”唐宽补充道:“他们曾一次出动二十多架投石机攻击狼牙堡,极度嚣张。”
姚崇冷哼一声:“什么流匪,分明就是吐蕃在贼喊捉贼,给大唐添堵罢了。”
“这伙人,就算不是吐蕃的人,也肯定肯吐蕃脱不了干系”唐宽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
岐王有些好奇地问道:“既然知道跟吐蕃有关系,为什么不直接兴师问罪呢?”
“难”唐宽坦言道:“吐蕃贼喊捉贼,没有确切证据,他们肯定不会招认,要想拿到证据,除非把流匪捉拿归案,可西域地广人稀,道路不畅,人少治不了他们,战线拉得太长,把人都派出去,他们听到动静躲得远远的,都不知扑了多少次空,折腾了几个月,都有些吃不消了。”
宋苦笑地说:“是啊,吐蕃多次上奏折,说吐蕃也深受其害,早早就把自己摘出去,想找它算账还真不到理由。”
姚崇看了唐宽一眼,抚着下巴的白胡子,开口说道:“刚才唐将军说搬救兵,不知唐将军如何搬法?”
说了这么久,终于说到正题,唐宽精神一振,开口说道:“皇上、王爷还有诸位同僚,某是这样想的,这伙流匪在多次围剿和追杀中绝地逃生,对大唐各处守军了如指掌,很有可能军中有细作,所以趁着这次上京述职,请皇上调派一路奇兵到西域剿灭这股流匪,还西域一个朗朗乾坤。”
“西域的情况的确有些复杂”姚崇皱着眉头说:“地域可以划分,但是人不能,经过多年的融合交流,边境的村庄、部落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是安排几个细作,确实是防不胜防。”
李隆基终于发话:“西域的百姓也是朕的子民,绝不能放任不理,这次吐蕃耍赖,不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更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说到后面,李隆基的话说得掷地有声,明显是动了真怒。
皇帝都发话支持,事情也变得简单,就是讨论从哪时调兵。
西域的兵不能用,谁也不知敌人这次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怕中了敌人调虎离山计,再说西域的部队多次围剿不成,也不知哪支部队有敌人的细作,最好是从外面调。
数量不多,但要精锐,最好还要秘密抵达西域,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有人说就近兵府调,有人说从西北调,还有洛阳调,一时争论不休。
李隆基等众人争得差不多,开始点名:“郑卿家,诸位都发言了,只有你没有发表意见,怎么,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有机会参与这种重要的会议,哪个不是积极参与,争取在自己面前表现,郑鹏可好,别人为国事争得热火朝天,他却滋有味地吃着点心品着酒,然后用看戏的眼神看着别人争得面红耳赤,好像看不花钱的戏一样。
让他来,是吃东西的?
郑鹏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多重臣,李隆基却问自己的意见,回过神来,很快说道:“这伙人心狠手辣,敢去攻打大唐的哨所,还能在多次围剿中脱身,虽说不清楚他们什么来路,不过可以肯定是敌人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他们用精锐,那我们也用精锐去对付他就行。”
精锐?
李隆基眼前一亮,嘴边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说了等于没说”李隆基笑着骂了郑鹏一句,转而对高力士说:“力士,比赛怎么还不开始,莫让爱妃们等急了。”
“是,是,老奴让他们马上开始。”高力士马上应道。
“高公公稍等”姚崇皱着眉头说:“皇上,西域军情紧急,百姓人心惶惶,还是先商议正事吧。”
这个皇帝,刚刚说着国家大事,一转头又是另一出,到底在想什么?
李隆基哈哈一笑道:“姚爱卿莫急,朕已有对应之策,好了,不急,先看比赛。”
592 一语中矢
“李千骑使,这么早来看比赛?不会怕郑千骑使,后悔跟他打赌吧。”金虎营千骑使易彪在马球场上看到李显城,饶有兴趣地问道。
羽林军马球比赛,最受瞩目的,并不是哪支夺冠热门,而是郑鹏。
先跟猛狼营的李显城打赌,很快又跟录事参军王进海杠上,两次赌注都是重注。
李显城第一天参加比赛后,第二天都没来,用他的话来说,那些比赛不值一看,没想到,今天他来了。
李显城闻言一脸正色地说:“后悔。”
就在易彪惊愕时,李显城施施然地说:“知道郑千骑使富裕,但没想到他那么有钱,早知把赌注再加大一些好了。”
张口就跟王进海赌一万两黄金,李显城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感觉是郑鹏人傻钱多,白白给别人送钱。
回过神后,李显城一琢磨,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猛狼营的实力在火狼营之上,郑鹏既然敢跟自己赌,如果他不是傻子的话,肯定肯敢王进海打赌。
问题是,放眼大唐,谁敢说郑鹏是傻子?
说文,文采飞扬、才华横溢;论武,扬威沙场,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晋了爵,现在还是羽林军一个营的令押千骑使。
既然郑鹏的智商没问题,那肯定是自己判断有了误差,李显城嘴上对猛虎营马球队不屑,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地来观看比赛,一探虚实。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易彪哈哈一笑,对李显城举起大拇指:“大伙都说李千骑使走了好运,能跟郑千骑使达成赌约,其实,羽林军除了他的猛虎营,其余十一个营想跟郑千骑使打赌,到时赢了比赛,可不要忘了请某喝一杯庆功酒哦。”
“一定,一定。”
说话间,一声锣响,猛虎营对火狼营的马球比赛正式开始。
“千骑使,你看”跟李显城身边的心腹张吉突然惊讶地说:“猛虎营的阵式有点怪,站队有些松散。”
作为马球好手,李显城早就看到,心想没点变化是不正常的,可能是郑鹏自信的倚仗。
心里有些奇怪,嘴上却不饶人地说:“火狼营擅长进攻,而防御偏偏是猛虎营的弱项,一旦让火狼营的人突破,形容将会很危险。”
此时比赛已经开始,首先是猛虎队在场中心开球。
吴浩把球先转给后面的陆金,大叫一声:“兄弟们,上!”
猛虎队的队员大声应了一下,然后开始向火狼营的球门进攻。
陆金骑着马,一边用球杖护着球一边打量着队友的位置,护着马球没还没走二丈远,两名火狼队的队员一左一右扑过来,眼看就要被包夹,熟练地把球杖一个横击,一下把马球传到左翼的赵四儿。
“哪里走,把球给我拿来。”火狼队的队长陈正云大吼一声,策马挥杖直冲过去。
陈正云是个大嗓门,突然大吼一声,好像晴天霹雳,冲向赵四儿的时候,瞪眼咧牙,气势汹汹,好像他不是马球场一名队长,而是沙场上杀人无敌、所向披靡的凶神一样。
赵四儿原来只是一个小替补,正式比赛首发出场子还是第一次,内心有些紧张,被陈正云一吼一吓,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楞了一下神,这时陈正云已经冲到跟前,匆忙把球回转给陆金。
传球时内心有些紧张,以致击球的动作也有些僵硬,一杖击中马球时,赵四儿内心一凉:球杖好像击在马球的边缘处,不仅力度不够,路线也偏了。
正在高速的陈正云一看到球运动的轨迹,眼前一亮,只见他把马向左一拉,身子猛地向左侧的方向一倾,一手抓往马鞍突出的位置,半个身子探出去,另一只手猛地一挥球杖,只见球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砰的一声,马球飞了似的向前飞去。
“华飞,上!”在击出马球的同时,陈正云大声吼道。
一骑快马好像风一样从人群中窜出,像一支箭般追赶着前面的马球。
吴浩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名火狼马球队的队员闪电般穿过猛虎营的防御线,像刀子一样直插后场。
不好,对方要单骑推门。
“快,快,拦住他。”吴浩一边叫,一边策马去追。
吴浩没想到马球丢得这么快,猛虎营的队员也没想到,等到吴浩提醒后才如梦初醒,一个个也不爱惜马了,拼命摧马去追。
马从起跑到全速需要时间,饶是吴浩提醒得及时,后面防守的队员也很努力追赶,可追得最快带落后单骑偷袭的火狼队员一丈多远。
华飞是火狼营最擅长快攻的队员,洞穿防线后,得势不饶人,只见他一边骑马一边击球向球门全速推进,一口气把球带到离猛狼营不足三丈远的地方,瞄准球门,用球杖猛地一抽,那马球像长了眼睛似的,嗖的一声正奔一尺多宽的球门。
此时,郑鹏正对李隆基对阵式有些松散解释:“皇上,别看队列有松散,其实是有名堂的,这叫区域防守,请皇上好好看,队员三人隐约成为一个小的三角结合,有人夹击时可以快带倒球突破,特别是每个三个组合随机应变,实施区域防守的最大好处是不用单对单防守,节约大量的体力,也通过队员的配合,形成一堵人墙,让敌人不易突破....”
话还没说完,“当”的一声锣响,场上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火狼队进一球,先拨头筹,一球领先。”
什么?进球了?
刚刚还说得口沫横飞的郑鹏脸色有些呆滞,下意识向球场看去,正好看到火狼马球队的队员在疯狂庆祝,而自己的队员一个个呆若木鸡,有不敢相信、有不甘心,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
那表情,好像死了亲爹一样。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岐王李业突然大声起来,笑毕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郑千骑使,这就是你所说的什么区域防守,不易突破?现在场上的结果,和你所说的,有点不一样啊。”
作陪的羽林左将军李玖挤眉弄眼地附和道:“从开球到失球的,估计也就十五息的时间,这,破记录了啊。”
姚崇指着郑鹏,似笑非笑地说:“郑将军,是不是有些自信过头了?”
就是高力士也掩嘴笑道:“郑将军,你不是给大伙逗笑的吧?”
现场响起一阵笑声,郑鹏的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593 追平
姚崇有些同情地说:“郑将军,你不要紧吧?”
年轻人,不自量力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实力的叫勇气,没实力的叫找死。
明知实力不如对方,为了一点面子硬要赶鸭子上架,一万两黄金啊,就是掉在地上,这一万两全捡起来也费不少时间呢。
现在倒好,差不多白送给别人。
郑鹏长长呼一口气,好像把心里的郁闷全吐出来,转身对李隆基行了一个礼:“皇上,马球队有点乱,末将想去场边督导一下。”
李隆基点点头说:“去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马球场上有时队员有什么需要提点、受伤替换这些,需要人主持,让郑鹏回去督导很正常,李隆基也不好拒绝。
再说郑鹏跟王进海还有那么大的赌注,把郑鹏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郑鹏谢过后,快步走到马球场边,叫住准备发球的裁判,要了一个暂停,然后把队员都集中起来训话。
“千骑使,是我看不住人,你惩罚我吧。”赵四儿看着郑鹏,哭丧着脸说。
这次失球,八成的责任在赵四儿身上,一想到自己可能连累郑鹏输掉一万两黄金,赵四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心里暗暗痛恨自己:怎么那么怂,被人吼一声,手都僵硬。
“我是队长,是我没有管好队员,千骑使,罚我吧。”吴浩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出来承认错误。
“千骑使,我也有责任,罚我吧。”
“怨我没追上,罚我吧。”
“这事我也有责任,要罚连我一起罚。”
“赵四儿真不是故意的,千骑使,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吴浩一开口,一众队员纷纷发声,有人为失球分责,有人为赵四儿求情,现场乱成一团。
“停!”郑鹏忍不住大声叫停。
等众人都静下后,郑鹏盯着赵四儿,大声地问道:“赵四儿,刚才为什么失球?”
“回...回千骑使的话,刚...刚才是小的太紧张,所以...让对手钻了空子。”赵四儿有些紧张地说。
吴浩刚想说话,被郑鹏挥手阻止,继续问的赵四儿:“现在还紧张吗?”
“...紧张。”
“我问你,马球比赛分几节?”
“八节”
“每节多少时间?”
“一柱香。”
郑鹏突然提高声调,大声问道:“你答得很对,现在刚刚开始,只是落后一个球,怕什么,让他们一个球又如何?就当是敬老,有的是时间和机会,都给我好好比赛,天塌下来有我扛着,怕什么。”
说到这里,郑鹏一脸不屑地说:“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他们又不是三头六臂,怕什么。”
郑鹏每说一句,队员们的腰就挺直一份,当郑鹏说完时,刚才还垂头丧气的队员,再次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就是,怕他们干什么。”
“让他们先得意,一会再让他们哭。”
“对,才输一球,追回来不难。”
“千骑使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队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好像火上浇油一样,信心和斗志再次回到各自的脸上,就连最紧张的赵四儿,脸上也现出了微笑。
吴浩打量一下赵四儿,又偷偷看了一下郑鹏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千骑使,要不要换人?”
现场一下静了下来,赵四儿更是一脸紧张地看着郑鹏,准备听他的意见。
郑鹏毫不犹豫地说:“换什么换,不换,谁的过错谁去补。”
有一点过失就换人,不仅对出事的队员造成阴影,也间接会让其它队员束手束脚。
还有一点很重要,马球队能用的人不多,后面还有那么多节,还得考虑伤病,所以每一个都要物尽其用。
“当当当”突然突起三通锣声,接着有人大声叫道:“暂停时间完毕,双方队员回场比赛。”
郑鹏大声说:“听着,每个人深呼吸三次。”
一众队员围成一圈,彼此搭着肩,每个人深呼吸三次,然后齐吼一声:“上!”
再次回场时,猛虎马球员的队员,精、气、神截然不同,好像换了一批人一样。
这种变化宋马上察觉,有些惊讶地说:“郑将军跟他们说了什么,怎么一会儿就不一样了。”
姚崇轻抚着自己的胡须说:“这就郑将军的高明之处,说到底,郑将军应算是儒将,善谋划,也擅长鼓舞士气,指挥一支百战雄师还能游刃有余,区区一支马球队,肯定不在话下。”
岐王李业笑着说:“是马还是骡子,溜一溜就知道了。”
李隆基突然挥挥手说:“安心看球。”
一声令下,现场马上静了下来,众人把目光放在场上。
马球比赛已经继续,但众人已看出场面有了不同。
场面看起来还是火狼队占上风,陈正云就像马球上的吕布,仗着精湛的球技带着队员左冲右突,差不多把猛虎营的队员压在后场打,可是第一球不同的是,第二球迟迟没有到来,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张说好像自言自语地说:“猛虎队的防守,高明啊。”
“有点意思。”李隆基把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开口附和。
一旁的岐王李业,脸上也有了一丝凝重的神色。
都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在座的人都是资深马球看客,一看就看出其的不同:猛虎队的表现有点妖。
火狼队狂攻猛打,突破、包夹、分叉等战术不断便用,特加是擅长进攻的队员,轮番冲击猛虎队的防线,可无论怎么冲击,无论向哪个方向攻,前面都有人堵着,给人一种感觉是猛虎队不是十二个在比赛,而是上了二十四个人。
陈正云感到憋闷到极点,无论怎么冲,前面都有猛虎队的人拦着,好像前面一堵人墙一样,第一球只用了十多息就进,比赛继续后,火狼营差不多把猛虎营压在半场打,可是得势不得分,无论如何就是突破不了。
人累了,马也粗着口气,可猛虎营的防守做得太好,有时好不容易形成以多打少,准备撕开对方防线时,对方总能及时有人补防。
地面传球行不通,陈正云眼内精光一闪,一杖打在马球的底球,“砰”的一声闷响,马球一下子被击飞在半空向球门飞去。
“华飞,接球,上。”击中马球的同时,陈正云大声叫道。
在火狼营里,华飞是陈正云的最佳拍档,两人也很喜欢这种突破式配合。
“交给我”华飞一边策马一边盯着马球落下的弧线,嘴里还不忘应陈正云的话。
眼前马球就要越过猛虎队员头顶,让华飞再获得一次单骑破门的时候,一支球杖闪电般击中飞行中的马球,那马球“砰”的一声,箭一般向火狼营的球门攻去。
拦截成功马球的人,正是赵四儿,赵四儿成功截下马球后,大声喊道:“吴队正,交给你了。”
吴浩应了一声好,快速向前左边的方向推进,吸引了三名火狼营的队员追击,眼看快要追上时吴浩的眼角的余光瞄到从右边快速杀上的张海平,瞄准机会猛地一抽,很熟练地把马球转移到了右边路。
“交给你了,张海平。”吴浩喃喃自语道。
好像听到吴浩的呼唤一样,张海平二话不说,一下子策马追上斜向前滚动的马球,球杖稍稍一拨,马球听话般改变方向,直奔球门。
这是一个单骑破门的经佳机会。
张海平没有丝毫犹豫,快速把球带到离球门不到二丈的地方,叫也一声“进”,一球杖把马球打进火狼营的球门。
真进了!
594 宋张之争
在承受火狼队狂轰猛攻后,三个人,三次传球,突然来一记反击,还一击即中,有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火狼队的防线,犹如纸糊一般,一洞就穿,打入扳平的一球,偌大的马球场,一时间好像静了下来,不少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看错了。
值勤的裁判也楞了一下才回过神,连忙敲锣:“猛虎队入一球,双方一比一。”
话音刚落,场响起一通锣声,一柱香烧完,第一节比赛结束。
“扳平罗。”张海平忍不住狠狠地一挥拳,兴奋地吼道。
“太好了,终于扳平。”
“久攻不下必有所失,干得漂亮。”
“赵四儿干得不错,这也算是将功补过。”
“火狼营的那些家伙,一个个狂得无边,这下傻眼了吧。”
一众队员兴奋得围成一团,相互抱拥起来,其中笑得最灿烂的是赵四儿,虽说球不是他进的,可机会是他创造,也算是将功补过。
有人欢喜有人忧,火狼营千骑使韦超寒着脸训着属下的队员:“说话啊,一个个傻了?你们的对手是谁,是猛虎营,说是猛虎,其实就是一头病虎,还是断了一只腿的猛虎,连它都打不赢,别人不笑话,某都替你们脸红。”
说到这里,韦超咬牙切齿地说:“一会开场,都认真点,冲过去,压着他们打,要是哪个表现不好的别怪某不客气,准备打扫茅房。”
火狼营马球队的队员面色一凛,连连答应。
东面李隆基御用看台上,李隆基的目光从姚崇和宋面前掠过,最后停落在张说身上,开口问道:“张爱卿,猛虎营扳平,二队重回起跑线,说说你看好哪个营胜出。”
张说马上应道:“回皇上的话,微臣认为,猛虎营胜出的机率更大。”
“何以见得?”
“刚开始时,从场面来看,二队的胜率是二八开,火狼营占优,经过中途暂停调整后,猛虎营改头换面,攻防兼备,特别是打入扳平的一球后,士气大振,依微臣愚见,现时胜负四六开,猛虎营占六。”
宋闻言,站起来对李隆基行了一个礼:“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李隆基点点头说:“宋爱卿不必多礼,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宋谢过后,很快说道:“张书令的话,某不敢苟同,猛虎营打得是有起色,但火狼营的实力远在猛虎营之上,一时的逞勇不能代表真实的实力,微臣以为,最后能胜出者是火狼营。”
原来有些欢庆的看台,一下子默然无声,众人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宋和张说。
太子一位,争夺由来已久,张说与姚崇的矛盾,早就半公开化,虽说姚崇退下,可所有人都知宋是姚崇的代言人,随着张说调回长安担任中书令,双方的矛盾激化,针锋相对成了两人的目常。
只要有机会,两人见面都要争个高低。
争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立场,作为扛大旗的人,赢输都可以接受,立场一定要坚定、鲜明。
张说偷瞄了一下李隆基,只见李隆基若无其事地喝着酒,心里了然,知道李隆基不干涉二人的争吵,很快回应:“宋相说得在理,不过某还是觉得猛虎营不容轻视,要是宋相不服,我我们可以打个赌。”
“彩头是什么?”宋很干脆利落地说。
“你我皆是国之重臣,彩头还是文雅一些好,这样吧,你我面前的酒杯都空了,输的给对方倒一杯酒即可,不知宋相意下如何?”
“有意思,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个是中书令,一个宰相,打赌彩头重了,会引起非议,也树立坏的榜样,倒酒这个彩头不错,对身处高位的两人来说,钱财早已看轻,把名誉更加看重。
能让死对头给自己倒酒,这是多涨面子的事。
赌约刚刚订下,比赛中途休息时间完,一声锣响,比赛继续。
韦超下了死命令,还放弃坐在看台上舒服地看比赛,亲自在场边督战,火狼营马球队的队员不敢怠慢,上场就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冲击猛虎队的防线,用韦超的话来说,要把分数拉到猛虎营放弃比赛为止。
火狼营全力进攻,郑鹏没有跟它对杠,而是让人全线防守,稳打稳扎,伺机打反击。
第二节一开始就陷进苦战,二十四个人在猛虎营的后场纠缠着,陈正云为首的火狼队队员,对猛虎营的球门发动潮水般的进攻,而猛虎营在队长吴浩的带领下,不断地围、追、堵、截,比赛一直呈着胶着状态。
眼看第二节时间快过三分之二时,火狼队潮水般的进攻终于起了奏效,一名火狼队的队员突然用球杖一抽,突施冷箭,在十多丈外一击即中。
火狼队再次取得领先。
终于再次领先,韦超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但他并没有就此放松,大声吼道:“对,就这样,压着他们打,争取在第二节结束前再进二球。”
郑鹏没有生气,而是拍着手鼓励手下:“不错,不错,就这样打,现在才是第二节,有的是时间,都不要急,配合要到位。”
东面看台上,宋笑呵呵地说:“张书令,不好意思,现在暂时是某领先,就目前情形来看,可能要劳驾你倒酒了。”
“不急,不急,精彩刚刚开始呢。”张说一脸淡定地说。
李隆基点点头说:“不错,精彩才刚刚开始。”
门外人看马球,多是冲着比分,像李隆基这种骨灰级的资深人士看球,更注意比赛的过程,火狼营攻势如潮固然好看,李隆基对猛虎营的从容不迫的防守更感兴趣。
猛虎营的阵式,好像把比赛场地分割成多个区域,每个人既有自己的防守区域,也会支授附近的队员,碰到机会要推进或后退时,很快有人前来补位,这样做的好处是每个人都有明确的目标。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做什么,拼抢积极,给予对方极大防卫压力之余,还能节省大量的人力、马力。
看似跑动积极,可每个人来回都是一个小区域,很少远距离奔跑,全力冲刺拼抢也不多,李隆基从望台向下看,发现猛虎队的队员还体力充沛,而火狼营的队员,不少人已现出疲态。
一旁的岐王,眼里也有了忧色:现在火狼营比分是领先,可只是领先一分,然而,由于太渴望拉开比分,第二节还没打完,队员的体力就下降得明显,后面还有六节比赛。
岐王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坐在场边马扎上的郑鹏,虽说比分落后,可郑鹏并没有半分忧虑的神色,一手执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自斟自喝,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这家伙.....
再看看另一边的韦超,岐王眼里闪过一丝怒其不争的目光:韦超一脸忧色,一会对场上队员大吼,一会又跟场边预备队员说着什么,很明显,他也看出队员体力有些跟不上。
陈正云已经拼尽全力,也创造了几个机会,可第二节比赛结束的锣声响起时,比分还是停留在二比一。
还差点让猛虎营进一步,那马球离球门也就是一个拳头的距离,把一旁的韦超惊出一声冷汗。
短暂的休息后,第三节比赛开始,本以为猛虎队还会采用龟缩防守战术,没想到猛虎队一上来就展开猛烈的进攻,一柱还没烧完四分一,猛虎队的队长吴浩利用火狼队的一次失误,再次打入扳平的一球。
比分变成二比二,双方再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线。
595 碾压
主力队员体力消耗过大,韦超跟队员们说好,第三节拖时间,一边防守一边恢复气力,没想到猛虎营改变策略,上场后一改被动的战术,变得主动兼富有侵略,火狼队的队员只能强打精神防守。
很快,火狼队的队员发现其中有些不同:突破时火狼队都多是依靠掩护,凭个人能力突破穿袭,需要损耗大量的体力;猛虎队很少强行突破,主要是通过配合撕裂对手的防线,然后轻松突破。
火狼队的后防线压力倍增,场上的队员疲于奔命,场下的韦超,也暴跳如雷地吼叫着,指挥队员防守、反击。
第一、第二节跟第三节比,简直就像在热身。
场边的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给两队加油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少人都站了起来叫喊着。
比分还没有变,可是场上的比赛一直胶着,第三节一半的时间还不到,韦超不得不更换队员,已经有火狼队的队员体力出了问题。
这第一次非伤病换人。
韦超看着场上的队员,再看看场下的队员,眉头忍不住轻皱了起来。
正常来说,换人大多是在下半场第四、第五节,因为队员的体力可以支撑到那个时候,然而,面对猛虎队时,因为太想赢,也想早早解决战斗,前面拼得太猛,以致体力跟不上。
最主要是节奏完全乱了。
比赛一直在继续,第三、第四节双方在混战中各攻入一球,比分变成三比三。
第五节和第六节成了比赛的转折点,火狼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换人的速度也更加频繁,不断有体力不支的队员被替换下,场面也逐步被猛虎队所控制。
比赛可以随意换人,但换人的时候比赛不会中断,在换人时会出现防守空档,刚换上的人员,在配合和状态也需要调整,特别是大批主力队员被换下,实力不断被削弱,韦超在场边吼到喉咙都快沙哑了,还是让猛虎队攻入二球。
比分到了三比五,猛虎队领先二球。
第七节开始,场面已经被猛虎队全面掌控,火狼队在频频的冲守、冲刺中,人马疲乏,不仅仅体力跟不上,信心也被摧毁。
猛虎队的配合太好了,不去截击对方就带球冲,一冲上前猛虎队的人根本不与纠缠,总到在赶到前把马球传出去,想去追也不行,猛虎队的队员彼此间传接很快,往往几杖就把球传到后场,还没回过神只要传二三下又能送到前场,一会前一会后,一会左一会右,火狼队的队员就像救火队员,哪里有情况就往哪里跑,疲于奔命。
陈正云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老鼠,或者说整支火狼马球队就像一只老鼠,还是猫爪下一只被玩弄的老鼠,在猫锋牙的爪牙面前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垂死挣扎。
“你们看,猛虎队的那个瘦长脸的好厉害,又进球了。”
“他叫赵四儿,第一球就是他失的,厉害啊,他一个人进了二个球,大罪人变成大功臣。”
“好看,好看,猛虎队的打得有章法啊,攻防一体,进退自如。”
“是好看,传接速度太快了,在混战还能做到短距离配合,一个个好像背后有眼一样。”
“看到没,猛虎营的人,三人成组配合很多,随意三个人就能形成一个默契的配合,牵着火狼队的鼻子满场跑。”
“又进了,进球的猛虎队的队长吴浩,厉害,都八比三了,看样子还能不少呢。”
观看比赛的观众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火狼营的千骑使韦超没有在场边指挥,而是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两目无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场边那个偌大的比分牌。
体力跟不上,战术落后,信心也崩塌,失多少球看对手的心情,崩了,兵败如山倒,一想到王进海的叮嘱、自己吹下的牛皮还有五千贯的赌注,韦超感到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千骑使,你没事吧?”西面看台欧贵田轻轻推了一下目瞪口呆的李显城,小声地问道。
要知道,李显城瞪着眼、张大嘴老半天也没反应,好像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
被手下推了一下,李显城回过神,开口问道:“贵田,现在比分是多少了?”
“十五比三,第八节刚开始,咦,猛虎营换人了,好像那些替补的替补也上了,这是在比赛中练新人啊。”
李显城扭头一看,没错,场边站了五六个人猛虎马球队的新人,一个个跃跃欲试,就等着上场打拼呢。
稳操胜券,准备把主力都撤下。
给对手留一点情面、显示出风度、锻炼新人还能为下一场蓄力,一举多得。
也显示猛虎营有足够的信心。
李显城突然问道:“贵田,要是对上猛虎营,我们有几成胜算?”
“这个....不好说,估计是五五开吧。”欧贵田小心翼翼地说。
李显城叹了一声,没有说话,看着场边的郑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以欧贵田的风格,说五五开其实是在示弱,就是他不说真话李显城也心中有数,真对上猛虎营,输多赢少。
此时,东面御用看台上,宋犹豫一下,拿起酒壶给张说倒起酒来。
“比赛尚未结束,宋相这么快就认输了?”张说有些意外地说。
宋一脸坦然地说:“大局已定,张书令就安心享用吧。”
比赛还没有打完,可比分大悬殊了,场上的火狼营也丧失了斗志,这场赌约,输定了,与其让张说调侃,不如主动认输,也算输得有风度。
“哈哈哈,宋相亲自倒的酒,某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张说端起酒杯,笑逐颜开地说。
这是死对头倒的酒,也是胜者的酒,张说自然心花怒放。
姚崇看了一旁脸色有些不好的岐王李业,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面上不动声色地说:“岐王是马球的大行家,觉得这场比赛怎么样?”
上梁不正下梁歪,在羽林军中开盘设赌,姚崇早就看不过眼,只是地位今非昔比,敢怒不敢言,比赛大局已定,郑鹏在这场比赛下了一万两黄金,一赔十二那是十二万黄金,也就是说岐王一下子要赔一百二万贯。
一下子损失这么大一笔钱,无论哪个都笑不出。
李业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城府还在,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一脸平淡地说:“火狼营在形势、战术、调度方面全面落后,落败是必然的结果。”
顿了一下,李业继继说:“猛虎营了不起,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特别是全新的战术,华丽、流畅,不仅赏心悦目,还能攻守兼备,了不得。”
毕竟是王爷,虽说输了一大笔钱,不过那点胸襟还是有的,李业对猛虎营不吝赞美之词。
李隆基也忍不住附和:“不错,技术细腻,传球流畅,进攻时有如水银泻地般华丽,不仅攻守兼备,还把实用与华丽完美结合,用美如画形容也不为过,这个郑鹏,还真不能轻视。”
在场的人,包括李隆基,没有一个人看好猛虎营,都是猜测这次猛虎营要输多少个,没想到结果一出,所有人都被打脸。
除了前面不小心被攻入一个外,后面都是绝对的碾压。
李隆基开了口,一众臣子也纷纷附和,都是对猛虎营脱胎换骨的改变表示震惊,还有就是溢美之词。
讨论了一会,这个话题讨论得差不多,李隆基突然说:“比赛没了悬念,不如商议一下正事吧。”
话音一落,现场马上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李隆基。
都不用吩咐,高力士把闲杂人都屏退下去。
清场后,宋左右看了一下,主动开口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李隆基环视了一下众人,突然语出惊人地说:“西域边境不能再动荡了,大唐的子民不能再担惊受怕,朕决定派一支羽林军,代朕出征。”
596 李显城的请求(第一更)
什么,派羽林军?
姚崇楞了一下,有些吃惊地说:“皇上,羽林军是天子亲军,还要肩负守护皇城的重责,派它出征,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
“是啊,皇上”张说难得附和:“一群小毛贼,杀鸡焉用牛刀,多派些府兵即可。”
唐宽也表态:“皇上,不用惊动羽林军,从附近的军镇多抽一些精锐即可。”
众人纷纷表态,大多以羽林军守护皇城更重要的理由劝说李隆基打消这个念头。
就在众说纷纭时,李隆基摆摆手说:“众卿家稍安勿燥,请听朕一言。”
等众人静下来后,李隆基一脸正色地说:“相信诸位都听到了唐爱卿的话,这伙贼人跟普通小毛贼不同,连哨所也敢攻击,绝不是普通的小毛贼,很有可能某些别有用心势力的阴谋,意在制造恐慌,动摇大唐在西域的根基,此事绝不能轻视。”
“附近的府兵并不是不能用,按唐爱卿的说法,现在西域缺不是兵,而是奇兵,还要担心军中有没有敌人安排的细作,如此一来,精锐而又绝对忠诚的羽林军,成了最合适之选。”
说到这里,李隆基一脸正色地说:“朕一再扩建羽林军,朝中不少大臣有异议,觉得空耗国库,用钱币眷养一群纨绔子弟,让他们代朕亲征,正好验一验他们的成色。”
李业闻言马上行礼说:“皇上,羽林军上下,随时效命。”
作为羽林大将军,虽说没有实权,必要时也要表表决心。
宋还是有些犹豫地说:“皇上,派羽林军出征,影响巨大,要不是再考虑一下?”
“微臣认为,皇上分析得很对,派羽林军出征,可以稳民心、扬军威、震边关,不知宋相有何担忧。”张说反驳道。
“张书令,此言差矣”宋皱着眉头说:“不同的部队,有不同的使命,派羽林军出征,兹事体大,此事得细议。”
“使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羽林军是天子亲军,是天子亲军,理应为天子解忧,有什么可以非议的?”
宋刚想说什么,李隆基一锤定音地说:“尔等不用再议,朕主意已决。”
羽林军是皇帝的私军,不用朝议,也不用通过军部,李隆基可以任意调动。
大局已定,宋和张说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闭口不语,只是张说面露得意之色。
姚崇对李隆基行了一礼:“不知皇上准备派多少羽林军亲征?”
“兵贵在精不贵在多,羽林军有十二个千骑营,从中抽一个千骑营即可。”
“何人可作统领?”
李隆基早就想好了,闻言一脸正色地说:“猛狼营千骑使李显城。”
“皇上,不可”姚崇马上阻止:“李千骑使身份殊然,不能轻易涉险,请皇上另派他人。”
李显城出身皇族,血脉高贵,可不能冒险。
宋也附和道:“皇上三思。”
“尔等不用再劝”李隆基一下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显城是皇族子弟,更应身先士卒,做好表率,朕要天下臣民知道,不仅仅是他们的亲人能去守护边境,皇族子弟同样也有责任保家卫国,来人,传李显城。”
一声令下,还没看完比赛的李显城,连忙去面圣。
行过臣子礼仪后,李隆基径直说:“显城,西域有恶匪扰边,劣迹斑斑,朕派你率队前去剿灭,你可愿意?”
李显城楞了一下,很快一脸兴奋地单膝跪下:“为皇上效劳,这是末将的荣幸。”
“西域不比京城,要吃苦,也有性命之忧,你可想清楚?”
“清楚,为皇上分忧,末将无所畏惧,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末将愿为皇上上刀山、下火海。”
有用武之地才是真英雄,李显城最遗憾的事就是自己一身好武艺没有用武之地,只能窝在禁苑里,如果没有重大变故,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真正用上。
经常幻想自己能沙场杀敌,最好像三国七进七出的孤胆英雄赵云的李显城,听到李隆基召唤,本以为要问训练或马球队的事,没想到是这种事,当场就兴奋起来。
求之不得呢。
“很好”李隆基一脸欣慰地说:“兵贵神速,人员随你挑,火速挑一个营的兵力,二日后换装,随军械局以辎重兵的身份随队出发。”
李显城犹豫一下,很快说道:“皇上,末将有一事相求。”
“哦,说。”
李隆基不喜欢人别人讨价还价,但李显城例外,他是难得的将才,最重要还是皇族的将才,平日对他宠信有加,也格外宽恕。
“猛虎营千骑使郑鹏,机敏多谋,还有西域从军的经验,末将希望能招他为副手,有郑千骑使相助,必定事半功倍。”李显城朗声地说。
被郑鹏质问有何丰功伟绩后,李显城一直憋着一股劲要证明自己,也想跟郑鹏一较高低,看看谁更优秀,难得有这个机会,正好把他拉上。
看样子,自己与郑鹏有关马球的赌约会搁置,把赌约放在真正的战场,相信更令人期待。
“选郑鹏作副手?”李隆基吃惊地问道。
“请皇上成全。”
李隆基犹豫了,选谁不行,偏偏选郑鹏,要知郑鹏对大唐的意义是不可替代,为了保护郑鹏,不必卷入朝野纷争,特地把他弄进羽林军,哪里舍得再把他送到西域。
别的不说,要是郑鹏哪天一捣弄,再弄出像水泥那么重要的东西,远比杀一万个敌人还重要。
“皇上,臣弟觉得此事可行”岐王李业突然发声:“显城勇冠三军,是羽林军第一勇士,郑千骑使是有名的智将,两者相得益彰,不过是一伙小毛贼,有他们出马,定能马到功成,还西域一个朗朗乾坤。”
“好”李隆基当机立断地说:“显城,朕就如你如愿,让郑鹏做你副手,去吧。”
前面说了那么多,李隆基都没听进去,而李业那句“不过是一伙小毛贼”打动了李隆基,郑鹏是福将,西域又是郑鹏的福地,福将加福地,肯定能解西域之急。
此外还有一点,鸳鸯汤池事件,李隆基知道郑鹏是冤枉的,也知郑鹏被打后心有不忿,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郑鹏都不给宫中送上等的白酒了,有心安抚,正好趁这个机会让郑鹏立功,封赏时加厚,到时郑鹏心里也平衡了。
可以说一箭双雕,可乐而不为。
“谢主隆恩。”李显城喜出望外,连忙谢恩。
“当当当”场中传来宣布比赛完结的声音。
李隆基的心思一下子回到球场上,连忙问道:“比赛完了?比分是多少?”
都不问哪队胜,直接问比分多少,很明显没人相信火狼队还有机会翻盘。
开会时,高力士一心二用,一边听众人议论,一边留心场上的表现,闻言马上应道:“回皇上的话,比分是二十比三。”
现场响起一阵倒吸冷气地声音:先失球的猛虎队,一举反胜火狼队,知道它赢定了,没想到最后结果出来,足足领先对手十七个球。
还是在最后一节把主力尽数撤下的情况下。
唐宽有些吃惊地说:“郑将军大才,没想到他在马球上也这般精通。”
“的确让人意外”姚崇摸着胡子说:“这叫一通百通,看样子,郑千骑使把排兵布阵也运用到马球上,大才,老夫自愧不如也。”
张说饶有兴趣地说:“二十比三,这场比赛是不是创造了最悬殊比分?”
“不算”岐王李业一脸正色更正:“据本王所知,前二年长安城外有一场马球比赛的比分是三十五比一,差点零封对手,开元三年,翼虎营和白狼营的比分为十九比一,领先十八球。”
姚崇瞄了李业一眼,笑容可掬地说:“岐王的记性真好,对马球比分这般了如指掌。”
李业的脸色一滞,知道姚崇是暗讽自己利用马球开盘设赌,心里有些不爽,不过面不改色地说:“姚老言重了,本王虽说身兼数职,可部下能力卓越,不需要本王亲力亲为,再说本王为人懒散,什么事都不上心,就这点爱好了,所以印象深刻。”
“好了”李隆基再次息事宁人地和稀泥:“比赛结束,诸位卿家说一下,朕应赏赐哪一人个。”
姚崇应了一声,然后有些郁闷地瞄了李业一眼。
这个李业倒是精明,自己有心暗指他利用马球开盘设赌,扰乱军心,他倒好,借坡下驴,趁明言明自己只是挂职,对权力没有指染的野心。
做皇帝的,怕外敌入侵,更怕被身边的人谋朝篡位,对李隆基来说,李业越是“不务正业”,他反而越放心。
不造反就好,至于其它事,只要不过份,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宋笑呵呵地说:“要说赏,最就该是赏郑鹏,猛虎马球队能脱胎换骨,就是他的功劳,可惜赛后赏赐有只赏场上队员的惯例。”
“猛虎马球队的队长不错,指挥若定,是攻守的核心,还进了二个球,要说场上表现最佳的,某选他。”张说慢条斯理地说。
“拜见皇上。”此时两支马球队在御看台面前排列站好,齐齐向李隆基行礼。
李隆基高兴地说:“免费,都起来吧。”
“谢皇上。”
李隆基坐回自己的位置,突然开口:“力士,赏赐的事交给你,厚赏。”
“老奴遵旨。”
597 气你没商量
“火狼营比赛认真,表现可圈可点,赏火狼营钱十万,羊三十只,御酒三十坛。”
“猛虎营配合默契,战绩辉煌,赏猛虎营钱二百万,羊一百只,御酒一百坛。”
“猛虎马球队长吴浩,指挥若定,球技精湛,赏钱十万,镶金球杖一支。”
“谢主隆恩。”
赏赐完毕,高力士开口道:“王爷、诸位臣工,皇上有令,马球比赛暂且中止,御膳房备了席,请诸位移步御花园,顺便商议派兵的事宜。”
于是,姚崇、宋、张说等人跟在李隆基一起前往御花园,李业和李显城走在最后面。
李显城对李业拱拱手说:“谢皇叔为小侄执言。”
刚才李隆基明显犹豫,听了李业的话才下决心,李显城找到机会,连忙对李业表示感谢。
“不用,举手之劳”李业摆摆手说:“本王的事你也知,有郑鹏在,没好,眼不见心不烦。”
一下子没了一百二十万贯,李业非常肉痛,偏偏王进海跟郑鹏又不对付,有郑鹏在,马球比赛多了很多变数,不适宜开盘设赌,有机会干脆把郑鹏弄走。
李显城知道李业的心思,闻言嘻嘻一笑:“皇叔这招真是高。”
李业哈哈一笑,拍拍李显城的肩膀说:“贤侄,到了西域好好干,为皇族争光,凯旋归来时不要给皇叔带些西域的土特产。”
“土特产?”
李业眨眨眼说:“西域盛产黄金和美女啊。”
两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和一众大臣刚离开马球场,马球场上憋了很久的猛虎营将士马上尽情地释放自己兴奋的情绪,场上的队员围着郑鹏大声呐喊起来,而场外观赛的猛虎营成员纷纷冲进场内。
“太好了,我们赢了。”
“好样的,看火狼营的人还嚣张不嚣张。”
“解气啊,我们猛虎营的马球队,终于吐气扬眉了一回。”
“有千骑使在,就有奇迹出现。”
“你们看,火狼营的韦千骑使晕过去了,气坏了吧,听说还没比赛就让人准备庆功宴,还下了重注,这下闹了笑话。”
猛虎队员议论纷纷之际,吴浩突然大声叫道:“兄弟们,我们的大功臣是谁?”
“千骑使!”众人异口同声地吼起来。
吴浩大手一挥:“还楞着干什么,把他抬起来,回营,喝庆功酒。”
语音刚落,郑鹏被几十个如狼似虎的手下部下抬起,像巡游一般打道回营。
“郑千骑使,恭喜,贵营今年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厉害,某还买你们输呢,真是输惨了,不过郑千骑使,就是输某也输得心服口服。”
“一百二十万贯,天啊,郑千骑使,你可发了大财,这顿酒席你要是敢省,我们跟你急。”
“服,真服了。”
“开了眼界啊,短接无缝配合,进攻华丽流畅,了不得。”
一路走回,路人纷纷向郑鹏表示祝贺,也有熟识要郑鹏请客,郑鹏自然一一答应。
白白得了那一百二十万贯,钱可以闭着眼挥霍。
“停,停,停”郑鹏快出马球场时,突然叫停抬他的部下,然后对路边跟人对帐的王进海说道:“这不是王参军吗,忙着呢。”
王进海早就看到郑鹏,故意别过头不去搭理,没想到郑鹏还是没有放过他。
“原来是郑千骑使,心情不错啊,恭喜你获胜。”王进海心里把郑鹏恨得要死,可脸上还是勉强挤出几份笑容。
只是,那笑容有点僵硬,比哭还难看。
郑鹏很认真地点点头说:“心情好,那是幸亏有王参军,破例让我下注,不下还不行,这不,财神爷硬要上门,想不发财都难,一下子多了一百多万贯横财,唉啊,都不知怎么花了。”
王进海的脸色有些涨红,再也忍不住说道:“郑千骑使真是春风得意,路上小心点,当心得意忘形摔个大跤,那就不好了,有句话怎么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对吧。”
这话有点恶毒,诅咒郑鹏摔跟头,特别是那种语气,在场人都听出话里深深的恶意。
王进海作为录事参军,平日有事无事喜欢去猛虎营挑刺,关系早就不好,激郑鹏下注时,两人的关系已经水火不容,这点羽林军人尽皆知,也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金玉良言啊”郑鹏感叹地说:“就冲着王参军这句话,某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王参军。”
“感谢?”王进海有些意外地说。
不是高兴得傻了吧,听不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郑鹏一脸正色地说:“没错,我决定送王参军一份比金元宝、银元宝更好的礼物。”
“哦,什么礼物。”王进海有些贪婪地说。
有好处,不要白不要,特别是敌人的好处,占起来心情更畅顺。
郑鹏笑嘻嘻地说:“儿子啊。”
“儿子?”王进海面色一凛,目光不友善地说:“郑鹏,你这什么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年轻是纵欲过度,王进海成亲多年还是膝下无子,眼看年纪一天天上来,都成了一块心病,自己也急,暗地里没少寻医问药,郑鹏突然在众目睽睽提这事,当场就不高兴起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鹏无视王进海的目光,自言自语地说:“人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王参军家财万贯,可人生还是不够完满,都说不孝有三,无的为大,大伙都知我跟平康坊的关系不错,平康坊年年都有不少找不到生父的孩子,其中不少长得还挺俊俏,没熟悉人可拿不到,更别说挑了....”
“够了”王进海暴跳如雷地吼道:“姓郑的,不用你假惺惺的装好心,谁说某不行,还说什么比黄金好的礼物,原来是消遣起某来,某不会放过你的。”
王进海算是听明白了,郑鹏说那么多,其实就是暗讽自己缺德事做得多,天要自己绝后,要知后代是王进海的逆鳞,气得王进海眼睛都红了。
郑鹏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没说错啊,老话说的,金元宝,银元宝,不及儿孙满堂跑,儿子啊,不比金元宝、银元宝好?”
“滚,某不屑与你这种小人为伍。”王进海说话间,自己扭头就走。
要是普通人,王进海早就动手了,偏偏郑鹏背山很硬,又得皇上宠信,向来在羽林军飞扬跋扈的王进海硬是不敢动手。
不敢动手,嘴皮子也斗不过,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王进海主动退走,郑鹏可不算这样放过他,大声说道:“王参军,我那笔钱不要忘了,晚了我可要算利子钱了。”
“放心,明天一准送到。”王进海的声音远远传来。
王进海只是一个代理人,钱不是他出,岐王府家大业大,一百多万贯有点多,可在岐王李业眼内,也就是一个小数目。
翼虎营千骑使罗千对郑鹏伸一个大拇指,在郑鹏耳边说:“郑兄弟,给你这个,这个王参军平日嚣张惯了,某早就看他不顺眼,只是敢怒不敢言,也就你才能治他。”
“录事参军嘛,不背后伤人,怎么升官发财”郑鹏拍拍罗千的肩膀说:“罗千骑使,走,到我营地吃庆功宴去,咱们好好喝几盅。”
“那当然,这庆功酒可不能不喝,先说了啊,你赢了那么多,可别想一顿酒就打发,某可不是要饭的,还得在酒楼摆上一席好的,美酒美菜加美女,要不然这事可不能完。”
“没问题,就听罗千骑使的。”郑鹏爽快地说。
自在钱要自在花,郑鹏本来就是不差钱的人,突然多了一笔巨款,自然要花得痛快。
598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猛虎营好久没这么高兴的事,除了值勤的人员,全在营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几个跟郑鹏交好的千骑使也带人出席,场面非常热闹。
第二天一大早,郑鹏还在营房中熟睡时,就被阿军叫醒,说猛狼营的李显城有事求见。
“没空,让他再过一个时辰再来。”郑鹏眼都不睁,没好气地说。
扰人清梦有如杀人父母,郑鹏昨晚让罗千、易彪他们几个灌了不少酒,现在还有二分酒意没退呢。
“说了,他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让少爷务必起床,不然......少爷会后悔。”
郑鹏一下子睁开眼睛,一脸不爽地说:“还敢威胁我?去,让他过来,看看他凭啥那么狂。”
没一会,一身戍装的李显城大踏步进郑鹏的房间,看到还躺在床上的郑鹏,楞了一下,很快淡定地说道:“想到郑千骑使是这样随和之人。”
明知自己来了,不整理一下仪容也就算了,连床都没起,太没礼貌了。
郑鹏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李千骑使是暗讽我衣衫不整还是不遵军纪?不用客气,随时可以举报我,要是有真能耐,把我从羽林军开除啊。”
李显城没受郑鹏激将,径直找地方坐下,自言自语地说:“听说郑千骑使对仕途并不热衷,喜欢花前月下,看来所传非虚。”
“不知李千骑使找我何事?是不是要取消我们的赌约,要是这件事,李千骑使可以走了,我同意。”
昨天把火狼队打得找着北,震惊四座,估计李显城一晚没睡好吧。
“马球比赛估计要暂停,但赌约不会取消,某有二个习惯,一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会中途变卦;二是从不在背后捅亲朋、泽袍刀子。”
郑鹏撇撇嘴说:“李千骑使这么早拜访,就是为了给自个唱赞歌?”
“早?”
“早”郑鹏没好气地说:“现在天边才露鱼肚白,将士们还没出操,还不早?”
要是被美女吵醒,郑鹏还可以原谅,问题是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吵醒,还真不乐意。
不是李显城身份特殊,都想给他两记耳光了。
李显城不紧不慢地说:“真不早,按理说,某昨晚就应该来,不过昨日贵营马球队大胜,举营庆祝,不好打扰郑千骑使的雅兴,这才拖到现在才来,不应该早,应说来晚了。”
看到李显城一脸正经的样子不像说笑,郑鹏一下子坐起来:“李千骑使,不要再打哑谜了,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吧。”
“好”李显城很干脆地说:“最近西域有流匪扰民,百姓不堪其害,郑千骑使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知道,说是流匪,其实是吐蕃或得到吐蕃支持的精锐小队,打不过大唐,就是找人故意恶心,一群跳梁小丑。”
顿了一下,郑鹏补充道:“都说好的怕坏的,坏的怕赖的,赖的怕不要命的,他们弄这出,分明是又赖又不要命,不处理好,始终是一块心病,也不利于西域的长治久安。”
“啪啪啪”李显城拍着手说:“真不愧是智将,一针见血,看来某的决定是对的。”
郑鹏心头泛起一丝不安,连忙问道:“决定?什么决定?”
李显城左右看了一下,然后看着郑鹏不说话。
“有话李千骑使不妨直言,这里没有外人。”郑鹏知道他的意思,当场肯定阿军。
阿军是郑鹏的绝对心腹,没必要对他隐瞒。
李显城径直说道:“于阗镇镇守使唐宽进京,表面是述职,其实是求助,皇上决定从羽林军抽调一营前去剿匪,蒙皇上厚爱,某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鉴于郑千骑使有西域作战经验,擅长伏击,特向皇上推荐郑千骑使为副手,后天起程。”
什么,西域?
郑鹏当堂傻眼,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上次为了绿姝,硬着头皮、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去的,差点把小命都交在哪里,好不容易回到长安,就想过些安生的日子,现在左拥右抱、生意兴隆,又快搬进新宅,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又要自己去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有种被人敲了闷棍的感觉。
李显城看到郑鹏吃惊的样子,哈哈一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要知这机会不多得,很多人求都求不来,要不是看李千骑使条件最合适,某还真不想把这个机会送给你。”
不等郑鹏说话,李显城又说道:“当日李千骑使质问某,有何功绩,某扪心自问的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军功,这次是某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是一个比比谁更出色的机会。”
拨汗那之战,郑鹏威风八面、名利双收,成为军人羡慕的对象,李显城也是羡慕者之一,他一直想比郑鹏较量,看看哪个更出色。
现在就是机会。
惊喜?意外?
郑鹏差点想一脚踢死他,自己喜欢受苦还算了,拉上自己干什么,闲得发慌还是有心想害人?
祸害完自己,还跑到这里邀功,还说什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类话。
“李千骑使稍等”郑鹏连忙站起来说:“这么好立功的机会,不用这般关照我,刚才李千骑使也说了,我对仕途兴致不大,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有志之士。”
“某就是想把这个机会给郑千骑使,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李显城不为所动地说。
“前些日子受了杖罚,现在身体还有旧患,怕有所不便。”
“这个问题某考虑了”李显城一脸正色地说:“昨天观察郑千骑,能跑会蹦,骑马也快如风,行动无恙即可,要知郑千骑使是智将,冲锋陷阵这种粗活肯定不用郑千骑使冒险,所以说,有看不到的旧患也无关要紧。”
郑鹏有些无言,连伤患的理由都被驳回,眼珠转了转,很快有了主意:“最的事太忙,猛虎营刚接手,很多事没上正轨,选定了日子要进新宅,家中妹妹的佳期也近了,事情一大堆,所以说,最好换一个人选,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别人。”
“哼”李显城突然冷哼一声,大声喝道:“郑千骑使此话差矣,有国才有家,我们食君之禄自然要分君之忧,皇上金口已开,岂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某也不跟你耍嘴皮子,后天一早以辎重兵的身份出发,经过昨夜商议,兵贵在精不贵在多,你我在各自千骑营选二队精锐行动,行了,就这样,要是早些安排妥当,相信郑千骑使还有时间回家跟家人小聚一下,记住此事是一等机密,切莫泄露,否则后果自负,告辞。”
也不等郑鹏答话,李显城把一份调令拍在案几上,扬长而去。
郑鹏拿起那份调令一看,面色马上沉了下去:李显城没有骗自己,的确要执行秘密任务。
啪的一声把印有李隆基玺印的调令放在案几上,怒气未消的郑鹏一脚把李显城刚坐的凳子踹倒,骂咧咧地说:“惊你妹,意你妹,这种事也拖我下水,李显城,你丫是不是输不起一万贯故意使盘外招,赌不起就别玩,什么玩意。”
李显城把这次行动视作给自己正名的机会,心里莫名兴奋,而郑鹏不同,因为郑鹏对那里印象太深刻了。
地方人稀,特别是与吐蕃接壤的地方,有时跑二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先别说长安到西域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要几个月,到西域是要找一伙飘勿不定、神出鬼没的流匪很难,他们一时出现一时隐匿,谁和把他们拿下要行动到猴年马月。
要是那些流匪中途收手,消的不见,自己得折腾是什么样?
一想到这些郑鹏就头痛,忍不住把李显城的坐的凳子都踢倒。
都是他拖自己下的水。
599 伤别离
“三弟,发生什么事,发这么大的脾气。”郭子仪走过来,有些惊讶地问道。
昨晚郑鹏心情极佳,有说有笑,像煮熟的狗头,一直笑裂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大早瞪眼红脸,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
郑鹏对郭子仪发不了脾气,有些郁闷地说:“西域有些乱,唐宽进京求救,皇上决定派李显城率羽林军亲征,那小子把我也拖下水,又要去西域了。”
一想到要餐风宿露,郑鹏就郁闷得不想说话。
“西域,剿匪?”郭子仪眼前一亮,搓着手说:“好事啊,又有大把军功、战利品等着我们去拿,大把的功名利禄等着我们去取,没想到这个李显城还不错,没吃独食,可是...唉,三弟,你就是这样不好,贪享乐,恶吃苦,那话怎么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郑鹏本想说自己不想做人上人,不过看到郭子仪期待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点头说:“大哥说得对,那你去挑二队人,注意保密,对了,把老兄弟都带上,他们有经验。”
“没问题,包在为兄身上,对了,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这么急?”
“兵贵神速,这事也不是我们定的,后天我们打扮成机械局的辎重兵出发,李显城会派人跟我们保持联系。”
郭子仪摆摆手说:“好了,这里的事交给为兄,三弟,你去告个假,回去陪陪弟妹,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
“回,肯定回”郑鹏眯着眼说:“不过回家前,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你金屋藏娇了?”
郑鹏笑逐颜开地说:“金屋没有,去搬个银屋差不多吧,我不是赢了一笔钱吗,出发前得把这笔钱拿了,王进海那个家伙昨晚还敢跟我抬杠,正好试试追债的感觉。”
“主意不错,三弟,我陪你走一趟。”
“大哥,不用,王进海那老小子不敢动我。”
郭子仪笑逐颜开地说:“想多了,我也在他哪里下了一千贯,出征前把这笔钱领了,不让他拖。”
“大哥,你也买了?”
“那当然,三弟你那么有信心,肯定有把握,这钱不赚白不赚,我是正直,又不傻。”
郑鹏:.......
宣阳坊内,三个女子一台戏。
绿姝、林薰儿和兰朵坐在一起用着早点。
“有点无聊啊”兰朵有些一边吃着胡饼,一边说:“天天都是打牌、吃饭、郊游、买东西,日子有些腻了。”
长安城有名的小吃,吃遍了;长安城附近的景点,逛完了;东西两市的店铺,看完了,无事就玩叶子牌、打麻将,打得手都有茧子,兰朵都有些厌了。
林薰儿扑哧一笑:“郡主,要是厌了,找一个如意郎君,天天花前月下,一天对着十二个时辰都不会厌。”
“不好”兰朵摆摆手说:“大唐的男子,大部分都是太秀气了,像个女人似的,看到都想揍他们几拳。”
“只是大部分,不是还剩一部分吗?”林薰儿似笑非笑地说。
兰朵俏脸一红,很快咬着银牙说:“好啊,薰儿也开始取笑我了,看我怎么对付你,抓你痒痒。”
“嘻嘻,不要,啊,放手,我怕...我也抓你痒痒。”
“抓我哪里,快来人啊,抓女流氓啊。”
两女打闹了好一会,这才嘻笑地鸣金收兵。
绿姝有些关切地说:“郡主,你是想家了吧?”
“有点吧”兰朵有缅怀地说:“想念我的马儿、鹰儿,还有想我的阿爸和阿哥。”
“郡主到长安,待得有些久了”绿姝柔声地说:“要不要回家看看?”
兰朵出人意料地说:“不回。”
林薰儿惊讶地说:“郡主不是说想家吗?”
“想,但不定要回家啊”兰朵笑逐颜开地说:“在这里是无聊,但能大把赚钱啊,三宝号、酒坊本郡主都有份子,日日有进帐,月月有红利,年年有钱分,在这里呆一年,赚的钱十年也花不完,不走,坚决不走。”
在族里,平日的花销,多是领地牛羊马的产出,然后就是阿爸的赏赐,畜生的产出有限,家里也不能给很多,兰朵平日的花销都是扳着指头过,有时看中一些贵的首饰也舍不得卖,现在好了,跟着郑鹏一起经营买卖,一个月的分红都抵得上以前一年的进帐,现在想花就花,还有余钱补贴族里。
傻的才走呢。
绿姝笑着说:“郡主,你快成财迷了。”
“郑鹏平日吊儿郎当,但有时说话很有道理,他说钱不是万钱,但没钱万万不能,想不求人,只能自立自强了,比不上绿姝你,哪哪都有人疼,光是嫁妆就十辈子都不用愁。”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郡主,趁着我不在,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这声音是......绿姝一下子站起来,惊喜地说:“夫君回来了。”
林薰儿和兰朵向门外一看,果然,郑鹏背着双手,满脸春风地走进来,阿军则是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个箱子。
看到郑鹏,兰朵撇撇嘴说:“什么背后说坏话,本郡主可没你那般没品,你家二位夫人在这里,不信可以问她们。”
林薰儿有些惊喜地说:“少爷,不年不节,也不是旬休,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郑鹏走进门,对迎上来的绿姝和林薰儿,一手搂一个,笑容满面地说:“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回家看看,谁能拦得住。”
“夫君,吃早饭了吗?”绿姝关切地问道。
“没有,走得有点匆忙,还没吃呢。”
林薰儿马上叫道:“小音,给少爷拿碗筷。”
小音应了一声,很快把碗筷送到郑鹏面前。
郑鹏真有点饿了,马上拿筷子挟了一块糕点放在嘴边,边吃边说:“小音,给你哥拿早饭,他也没吃呢,阿军,你也别站着,放下箱子吃东西去。”
早饭很丰盛,有(面片汤)、麦粥、胡饼、各式糕点等,摆满一桌子,比军营丰富多了。
在吃的方面,无论是郑鹏还是绿姝,向来不省。
吃着,吃着,郑鹏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三女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啊,又不是秀色可餐,吃吧。”郑鹏有些无奈地说。
林薰儿抿着嘴说:“少爷,你每次的目的性很明显,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有事,你不说什么事,我们也吃不下。”
“是啊,夫君,没什么事吧?”绿姝一脸担心地说。
羽林军一向军纪严明,郑鹏这个时候回来,二女心里都有些不安。
主要是郑鹏太能折腾,刚进去没多久就弄了一个鸳鸯汤池事件,好在是吉人天相,有惊无险地渡过,都说伴君如伴虎,现在二女没了刚知道郑鹏晋升的喜悦。
虽说郑鹏笑得灿烂,绿姝和林薰儿感到郑鹏肯定有事。
这第六感,也太强了。
郑鹏放下筷子,一脸轻松地说:“最近皇上派了一个差事,就是护送一位重要人物去一处地方,估计要有些日子才回来。”
绿姝一脸担心地问道:“有些日子?多久?”
“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吧。”
这次行动是绝密行动,郑鹏不能跟她们说实话,说实话也会让她们担心,干脆给她们一个善意的谎言。
“这么久啊,能不去吧?”林薰儿有些不舍地说。
郑鹏进了羽林军,本来就是离多聚少,现在又有任务,那见面的时间更少了。
“我也不想去,可皇上亲自下的旨,哪能讨价还价。”
绿姝面色有些黯然,小声地问道:“夫君,什么时候起程?”
“明天。”
600 变故
“这么急?”绿姝一下子急了。
郑鹏苦笑地说:“军令如山,这也没办法,不是我说了算。”
兰朵没好气地说:“某些人多好,什么也不用理,吃饱抹完嘴就跑,什么也不用管,都把这里当城驿站了。”
“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郑鹏解释道:“这叫人在仕途,身不由已。”
绿姝有些犯愁地说:“夫君,去哪么久,赶得回来进宅吗?小冰和郭小郎君的婚事也快了,要是你不在,好像不合适吧。”
“没办法,这事是皇上拍的板,想推也推不了,到时你和薰儿担着点,辛苦你们了。”郑鹏有些抱歉地说。
绿姝倒是很体谅,闻言柔声地说:“夫君主外,妾身主内,这是应份的,不辛苦。”
兰朵在一旁撇撇嘴说:“光是嘴上说辛苦,有什么用。”
这小妞,怎么一直跟自己过不去。
郑鹏早就有准备,一脸淡定地说:“也对,依郡主之见,怎么做才有用。”
“那还用说吗”兰朵板着指头说:“当然送女子喜欢的礼物啊,要是你不会,本郡主教你,像好的绸缎、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等都可以。”
林薰儿替郑鹏解围道:“少爷把赚到的钱都交给绿姝打理,怎么花从来不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哪里还需要送。”
“那不一样,没一点惊喜。”
“咚咚咚”郑鹏敲着桌面说:“几位,稍等一下,我有话要话。”
等三女静下来,郑鹏站起来,把刚才阿军拿回的箱子拿到桌上,有些得意地拍拍木箱说:“要惊喜是吧,放心,你们要的东西,都能满足,早就准备好了。”
一看到箱子,兰朵眼前一亮,连忙走近,一脸期待地问道:“这么神秘,里面是什么?”
说话间,手都伸了过去,郑鹏一手按住箱子说:“别动,这是郑家人才能享受这种待遇,郡主,请吧。”
兰朵给郑鹏一个漂亮的白眼:“本郡主才不稀罕,就是替绿姝把把关而己。”
林薰儿笑着说:“少爷,你过份了,郡主也不是外人。”
“就是,夫君,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绿姝也笑着附和。
郑鹏把压在箱子的手放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好吧,那请郡主替二位大美女把关,看看这份礼物够不够好。”
兰朵本想拒绝,可又很想看看箱子里装什么这般神秘,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说了一句“懒得跟某些人计较”,然后走近木箱。
先看了一下木箱,很普通,是西市木器店几十文一个的那种,兰朵当场就有些无视,这个破木箱,里面能装什么好东西。
兰朵没急着打开,而是双手轻轻捧起木箱,一捧,眼里的惊讶更深:轻飘飘的,好像什么也没有,把鼻子凑近箱口处闻闻,也没什么香味。
“郑鹏,你不会拿一个空箱来骗人吧。”兰朵用手按着木箱,扭头对郑鹏表示质疑。
“放心,一定有惊喜,打开就是。”郑鹏信心十足的说。
有点佩服兰朵了,要想知道里面有什么,直接打开就行,自己又没上锁,她倒好,又是拎又是闻,硬是把一个动作的事弄出了一套仪式。
很多人说,女生不是很在意送她的礼物是什么,但她喜欢拆礼物的过程,看来古今的女生都一样,这份礼物明明与兰朵无关,可她却很享受拆礼物的过程。
兰朵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把箱盖掀开,当她打开箱盖的一瞬间,嘴巴一下子睁得老大,然后有点不相信地说:“天啊,这么多柜票,不是假的吧。”
打开箱子后,发现里面躺着厚厚的一沓柜票,全是面额为一万贯的大额柜票。
那么厚的沓,这得有上百万贯吧。
郑鹏有些得意地说:“通济钱柜的柜票,大唐各地通兑,每一张都是真的,如假包换。”
可能岐王知道自己到西域出征,早早让王进海准备好了柜票,郑鹏一早去找王进海,当场就拿到了这笔巨款,回家前郑鹏到通济钱柜查过,柜票没问题,每一间通济钱柜都是见票兑现。
兰朵瞪大眼睛,盯着郑鹏质问道:“这么多钱哪来的,郑鹏,你不会是把柜上的钱中饱私囊吧。”
绿姝拿过那沓柜票看了看,惊讶地说:“夫君,这么多钱哪来的?”
郑鹏虽说有爵位有官职,可傣禄就那点,每个月的俸禄都是户部派人连钱带物一起送来,突然拿出这么多钱,绿姝也大吃一惊。
“少爷,你不是从宫中偷了宝贝变卖吧?那可是掉脑袋的。”林薰儿想到一个可能,吓得脸色都白了。
“夫君,不会是真的吧,何必呢,家里又不缺钱...”
“停停停”郑鹏连忙说:“都想到哪里去了,跟你们说白,这钱不偷不抢,赌马球赢来的。”
不用几个女的问,郑鹏主动把和王进海打赌的事说了一遍。
兰朵盯着绿姝手里那沓厚厚的柜票,突然说道:“郑鹏,不是说好有发财的机会要拉上本郡主吗,怎么,这次吃独食了?不行,也得送我一份礼物,要不然跟你没完。”
郑鹏眼珠子转了转,从中抽出一张柜票塞到兰朵的手里:“没问题,拿去买一件喜欢的礼物,郡主眼光好,顺便再给绿姝和薰儿多挑几件。”
“明白”兰朵一下子抢把巨额柜票抢过来,眉开眼笑地说:“郑将军放心,本郡主会慢慢挑,起码挑到明早才回来,走了。”
“郡主好走,不送。”郑鹏笑逐颜开地说。
兰朵虽说有时候讨厌,但是很多时候识趣,知道自己明天要走,肯定要跟二女多缠绵,这宅子那么小,有时动作大了有点不方便,容易惊动住在隔壁的兰朵,二女无形中有点束手束脚。
主动说明天才回,算她识相。
目送兰朵蹦跳着离开,郑鹏扭头一看,绿姝和林薰儿都面泛桃花,眼中秋波流转,再加上那欲拒还迎的表情,有如两朵盛开的鲜花一般,任君采撷。
被郑鹏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有点心慌,绿姝有些慌张地说:“夫君,两位小叔子前天回来吃过饭,他们说学习都挺好。”
“嗯。”
“小白跟两位小郎君去了国子监,说去见识一下。”
“哦。”
“还...还有,子托人来信,在信中向夫君问好。”
“呵”
“对了...”
郑鹏懒得再说话,直接一手抱着一个,笑逐颜开地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有什么话,我们回房慢慢说,哈哈哈......”
小别更胜新婚,郑宅内帐香被暧,如漆似胶,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和嬉闹声,郑鹏在二位美女的悉心伺候下,舒服得直哼哼,此时,郑鹏绝对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他的二哥正对着一抹冷月沉默不语。
库罗倚在一块大石上,仰着头,闭着眼,任由山风把衣襟吹得嗖嗖作响。
冷月、寒风,配合库罗身上破了几个洞的衣裳和腰间那把被鲜血浸泡成血红色的弯刀,宛如一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的侠客。
可是,库罗并不觉得自己是侠客,而是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屠夫。
想想过去二个月的自己的所作所为,库罗有一种想作呕的感觉。
“哟,葛逻禄族最英勇的战士,放着山洞里漂亮的姑娘不去享受,反而跑到这里吹冷风,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突然间,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个宁静。
库罗睁开眼,看到面前那个皮笑肉不笑的人,手腕一翻,刷的一声,闪电般抽出腰间的弯刀抵在来人的脖子上,咬牙切齿地说:“次仁,你最好不要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