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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炮兵     盛唐高歌txt下载     盛唐高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56 绿姝的担忧

    这个时候来圣旨,郑鹏心里突兀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

    可以说是姗姗来迟的圣旨。

    这时大门打开,一个太监向里面走来,边有边说:“郑将军安在?”

    郑鹏抬眼一看,乐了,来的是老熟人,内待省的二把手、也是高力士的小弟孙仲常,忙迎上去说:“原来是孙公公,有些日子没见了。”

    孙仲常嘿嘿笑了几声,恭维地说:“是有段日子不见了,郑将军贵人事忙,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对了,咱家还要谢谢郑将军的厚礼和美酒呢。”

    “客气,只是微薄之礼,孙公公不嫌弃就好。”郑鹏笑呵呵地说。

    礼多人不怪,郑鹏交待下去,逢年过节都给熟悉的人送上一份礼物,算是维持关系的一种方式,孙仲常也在送礼的名单上,所以孙仲常对郑鹏的态度也非常友好。

    以郑鹏跟高力士的关系,其实不用送礼给孙仲常,他也不敢为难郑鹏。

    多个朋友就多一条路,有时小人物在关键时候会起到重要的作用。

    两人客气了一会,很快进行正题宣读圣旨。

    没有意外,这是宣布郑鹏正式到万骑任职,职位还是右万骑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

    把孙仲常打发走后,郑鹏拿着圣旨长叹一声。

    “恭喜姑爷,贺喜姑爷,马上就可以走马上任,这可是一等一的好差事。”崔二反应最快,第一个上前祝贺。

    李白也一脸羡慕地说:“东家也荣升中郎将,还是万骑中郎将,真是可喜可贺。”

    “夫君,刚才看到一个太监从门口离开,咦,你手中的是...圣旨?”绿姝从门外走进,一边走一边问道。

    刚回来就看到一名太监打扮的人乘车走远,还在门口相送,很认真的样子,没注意自己乘坐的马车。

    林薰儿喜上眉梢地说:“十有**是了,终于落到实处,公子这下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圣旨一日不到,变数就存在多一分,迟则生变就是这个原因,别说万骑中郎将,就是一个万骑的队正,那些勋贵也抢破头呢。

    要是郑鹏做了万骑中郎将,林薰儿也感到面上有空。

    学会文武艺,卖给帝王家,这是自古以来人们信奉的真理,林薰儿虽说并不是攀龙附凤的人,但看到自己的意中人青云直上,也芳心暗喜。

    兰朵看到郑鹏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撇撇嘴说:“郑鹏,看你的样子,好像还不太乐意,怎么,是嫌官小还是嫌军营规矩太多,也对,军营可不是闹着玩的,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条条都是索命的。”

    绿姝吃惊地说:“什么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郡主,你说的是什么?”

    林薰儿好像想起什么,眼里也现出一丝担忧。

    兰朵有些惊讶地问道:“绿姝,你没听过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这是军规啊。”

    不会吧,郑鹏好歹上过战场,作为军属,最基本的军规也不知?心太大了吧。

    “没有”绿姝老老实实地说:“没人跟我说过这些,那个,当将军的不是很威风?”

    兰朵把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大致跟兰朵说了一下,然后解释道:“当将军是威风,但风险也有,官大一阶压死人,像郑鹏头上,还有上将军和大将军,想想万骑那么多人,郑鹏只统率一个千骑营,实权其实并不大,最重要的是...算了,不说也罢。”

    “郡主,都说到这份上,说说呀。”绿姝焦急地说。

    林薰儿也有些担心地说:“郡主,最重要是什么?”

    兰朵看了郑鹏一眼,看到郑鹏并没有表示太对,开口说道:“官场上讲究论资排辈,其实军中也一样,每一个位置,都有人盯着,很多人都是从底层,一步步用资历和军功累进,对那些加塞户并不待见,加塞户就是外来人,他并不属于原来的团体,硬是从外面安排进来。”

    “有人进,自然有人退,有官位空缺,不少人在琢磨怎么更进一步,不少人把它视作自己锅中菜,可突然弄个加塞户进来,硬是断了原来很有机会晋升人的念想,也生生打破原来奉行的那一套晋升制度,有些人看得开,有些人心恨暗恨,会暗中捣乱,关系能好吗?”

    “再说了”兰朵补充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怕军中也有妒忌郑鹏的人,万骑军是什么,皇上亲兵,左右羽林军四大部属之一,军中不是勋贵子弟就是骁勇,不是自命不凡就是桀骜不驯,可不是那么好统率的。”

    绿姝本来还是笑容满面的,听到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脸色就开始变了,听兰朵又说到的军营的潜规则,脸上的欢喜变成了担忧:“做个将军还那么多事,夫君,要不,这个将军就别当了,反正家中也不缺那点俸禄。”

    现在绿姝把后半生的幸福都系在郑鹏身上,听到郑鹏有危险,当场就怕了,连忙劝郑鹏不要去上任。

    郑鹏心里苦笑一下,不过脸上还是无所畏惧地说:“没事,说什么也是将军,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没人敢动我的,对了,皇上承诺过,不让我在万骑军里有危险,绿姝,你就放心吧。”

    兰朵说的这些,郑鹏早就想到了,还曾在李降基面前推辞,只是李隆基就是不答应,以至郑鹏也很郁闷。

    林薰儿拉着绿姝的手说:“夫人,放心吧,公子是天佑之人,肯定不会有事,西域那么危险都不怕,以公子的精明睿智,肯定不会有事。”

    “有事也是好事。”林薰儿觉得自己后面那句话有些不妥,马上补充道。

    兰朵也安民慰道:“绿姝,皇上金口已开,圣旨已下,没机会讨价还,现在皇上都说郑鹏是大唐福星,肯定不会让他有事,都放心吧。”

    看到众人都这样说了,绿姝点点头说:“皇命难违,夫君,那你记住小心行事啊。”

    “一定,一定。”郑鹏连忙作了保证。

    绿姝看看郑鹏,再看看郑鹏手中的圣旨,开口问道:“夫君,什么时候到万骑报到?”

    “圣旨上说了,接到圣旨的三日之内。”郑鹏一边说,一边挥挥手中的圣旨。

    兰朵看到气氛有些凝重,知道都是自己的话造成,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不管怎么样,升官怎么也是一件好事,今晚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好啊”林薰儿也不想再尴尬下去,开口附和道:“公子的烧尾宴,我们就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吃得也不痛快,不管了,今晚一定要把它补回来。”

    郑鹏大手一挥说:“好,今晚就大吃一顿,一会不喝醉的,不准离桌。”

557 过江龙与地头蛇

    虽说郑鹏极力安抚,绿姝还是有些担心,不仅笑脸没了,吃饭时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好像在想着什么,饭菜也用得很少,明显是被十七禁五十四斩吓怕了。

    也怕郑鹏遭人妒忌。

    郑鹏没那么多想法,反正事已定局,见步走步就行,反正急也没用。

    没几天懒觉好睡了,信奉睡到自然醒的郑鹏,第二天早上睡到三竿才起床,在林薰儿的侍候洗刷后,习惯在院子里先练一会拳,出点汗再吃早饭。

    “薰儿,绿姝和郡主去哪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崔二也不在。”郑鹏一边练拳一边问道。

    “公子”林薰儿笑着说:“绿姝姐说回崔府拿点东西,郡主跟着去凑热闹了,崔二去找大师择胜业坊新宅进宅的吉日。”

    回崔府?

    郑鹏楞了一下,很快内心有些感动:虽说崔源对绿姝很好,可两者始终有代沟,冲突也不少,绿姝极少回崔府,多是崔源经常派人给绿姝送吃的、穿的、用的,绿姝不时派人送一些东西过去,算是回礼兼孝敬,虽说不常见面。,

    突然要回崔府,很明显绿姝找崔源,希望他能在郑鹏的事上出力。

    分明是为了自己才回去,为了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像绿姝这种不计回报的付出,郑鹏能不感动吗?

    “这宅子太小,的确要换了,反正郑锦伦说已经完工,工匠也遣散,早些进宅也好。”郑鹏点点头说,转移话题。

    扯到崔源,谈下去没什么兴致。

    自己对住要求不高,但不能让绿姝和林薰儿跟着一起受苦。

    林薰儿打量一下宅子,有些感触地说:“不知不觉在这里住了几年,好像真走了,还有点舍不得,公子,搬走了,这宅子怎么办?”

    过年时手头阔绰,郑鹏不忍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改造的宅子让出去,就花钱把它买了下来。

    “小万和小里就要国子监读书,这小宅子给他们住刚好。”郑鹏早就有了打算。

    “公子说得也是,两位小郎君在长安有个住处也方便,让他们独立居住,也可以静心读书。”

    郑鹏做了一个收拳式,然后一手揽着林薰儿说:“一起吃早饭,吃完去酒坊瞧一下,然后带你去东市逛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都出去了,只剩林薰儿一个人在家,郑鹏干脆把她带上,最近事太多,也要照顾绿姝的情绪,对林薰儿有些欠缺,有机会得多弥补一下。

    林薰儿眼前一亮,马上含情脉脉地说:“奴家全听公子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林薰儿跟着郑鹏身边,一脸春风荡漾,而在兴化坊一处私宅内,几个壮汉正在喝着闷酒。

    “兄弟们,喝一个。”

    “喝,哪个不喝就是不给我刘礼杰面子。”

    “这白酒就是够劲,今天要不醉无归。”

    方桌上坐着四个人彪形大汉,个个衣着光鲜,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桌上菜是好菜,有鹿肉、大块羊排、鸡、鱼等等,喝的酒全是市场上紧销的白酒,然而,好酒好菜却没一张好脸,一个个兴致不高,特别是坐在主位的方脸汉子,席间频频举杯,喝得一脸通红,看似喝得尽兴,可他一直阴沉着脸。

    四个人就是一直吃、一直喝,很少说话,气氛有些凝重,分明是在喝闷酒。

    还是大白天喝闷酒。

    刘礼杰喝完,提起一坛酒又给三人倒完,继续举杯道:“好...好...不容易轮个休,兄弟...们,喝个痛快。”

    看到刘礼杰说话都大舌头了,坐在左下首的钟浩劝道:“大哥,别喝了,喝多了伤身,明天还要轮值呢。”

    “是啊,大哥,没必要理会姓郑的那个家伙,他算什么,兄弟们就服你一个。”

    “就是,姓郑的就是仗着有点运气,还有老丈人家给他撑腰,还拍得一手好马屁,哪能跟你相比,就当他小人得志好了。”

    同席的黄民友和周猛也纷纷开口劝道。

    三人都知刘礼杰不高兴的原因:刘礼杰是折冲都尉刘幽求的儿子,也是右万骑的百骑长,在四人中属他资格最老、地位最高,同属右万骑的钟浩等人把他奉为大哥,按理说刘礼杰的资历和军功都够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千骑长的空缺,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是刘礼杰的囊中之物,就是刘礼杰也觉得这件事是两手捏田螺,十拿九稳时,突然空降了一个郑鹏。

    刘礼杰咽不下这口气,听到圣旨已下,过二天郑鹏就到右万骑上任,心里郁闷,就约了几个心腹兄弟喝闷酒。

    区区一个百骑长,没有跟郑鹏叫板的勇气,然而,刘礼杰的父亲刘幽求可不是普通人,当年李隆基在生死存亡之际,发动武隆政变,把大唐江山从韦后手里夺回,刘幽求就参与了策划,攻打白兽门时,就是刘礼杰第一个攻破白兽门,李隆基得势后,当年参加武隆政变的人都得到重用。

    刘礼杰也是凭着父亲的关系进入万骑,凭着努力升到百骑长的职位。

    四人中,钟浩的叔父钟绍京也参与了政变,有从龙之功,只是个人能力有限,只做了一个小队正,周猛也是队正,而黄民友是右万骑的骑曹,负责马匹的调用、饲养。

    不提还好,一提郑鹏,刘礼杰就无名火起,猛地一拍桌面,大声吼道:“论身世,某是忠良之后,论资历,某在万骑已五年,论功绩,大功一件,小功十数件,拼生拼死,就是唐将军也暗示那位置是某的了,姓郑的凭什么把它抢了,就凭他会拍马屁,还是凭他娶了一个五姓女,抱上博陵崔氏的大腿?”

    说到这里,刘礼杰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放在桌面,愤愤不同地说:“其他人某还服,就是郑鹏,不服!”

    “大哥,小点声”黄民友吓了一跳:“不能妄议朝政和上司,要是传了出去,这可是犯上之罪。”

    “说的都是实话,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怕什么。”刘礼杰不满地说。

    嘴上说不怕,可声音明显低了很多。

    黄民友有些郁闷地说:“现在郑鹏风头正盛,皇上又那般信任他,身后又有高公公、博陵崔氏支持,背景太硬,不宜跟他硬碰。”

    “对啊”钟浩附和着说:“大哥,不宜跟他对着干,官大一层压死人,小弟听过他的事,是一个没什么进取的人,无论担任什么职位,轮值都是垫底,还经常请假,最喜欢捣弄一些匠人的活,估计来万骑就是转转,很快就走,没必要跟他对着干。”

    周猛劝道:“大哥,忍忍吧。”

    三兄弟都劝了,可刘礼杰还是不为所动,阴着脸说:“对着干肯定不行,姓郑的点子太硬,不过右万骑也算咱们的地盘,不能由着他来,给他设些绊子,让他早日知难而退还是可行的,三位兄弟,你们会支持某吗?”

    “那还用说,我们可是同生同死的兄弟。”

    “大哥,你这话就是打兄弟们的脸,这么多年兄弟,可不是白当的。”

    “刀里火里,有事大哥尽管吩咐。”

    刘礼杰为人仗义,也会收拢人心,三人一直唯他马首是瞻。

    “好!”刘礼杰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某倒要看看,是我们这些地头蛇厉害,还是郑鹏这条过江龙霸道。”

    右万骑还没有迎来新上任的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一股不安份的因素已经在酝酿,刘礼杰等人没料到,就在几里之遥皇宫的御书房内,也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李隆基把一道奏折合上,扔在御案上,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说道:“两位爱卿,这是吐蕃派人送来奏折,你们拿去看看。”

558 狼牙堡风云

    宋拿过奏折,没有自己看,而是先递给一旁的姚崇。

    姚崇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有点怪异起来,一边递回给宋,一边皱着眉头说:“怪了,吐蕃一向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次竟然主动服软?”

    宋接过奏折一看,很快皱起了眉头:奏折中说,最近吐蕃边境出现一股行迹无定的悍匪,在吐蕃境内无恶不作,还袭击哨所,掠夺军械,有目标者发现向大唐境内移动,希望大唐彻查云云,隐隐还有询问是不是大唐军队所为的意思。

    “这事有些怪异”宋开口道:“一般的流匪,不会惊动到吐蕃的高层,这封奏折,相当于国书了,看来这股悍匪不简单。”

    宋说完,猛地想起一件事,连忙补充道:“皇上,上个月不是接到密报,吐蕃羊同有村落受袭,全村男女老少被屠戮一空吗,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

    李隆基犹豫一下,点点头说:“没错,的确是有这么一份密报。”

    不用吩咐,一旁的高力士已经在一旁存放资料的柜子里寻找,没一会的功夫,高力士恭恭敬敬把那份密报送到李隆基面前:“陛下,密报在此。”

    平日功课做得好,高力士喜欢井然有序,奏折会分类存放,找与吐蕃有关的奏折,就在专门存放的柜子里就能找到。

    密报上的字不多,只是简单地写着羊同一个叫哇瓜村在夜间受袭,全村男女老少无人生还,后面还建议暗中调查是不是边军所为。

    宋继续说:“这件事臣记得很清楚,军部派了特使,调查的结果是边军并没有任何异动,难度真有异地的悍匪闹事?”

    姚崇抚着胡须、半眯着眼不说话,少倾,他老眼一睁,有些焦急地说:“皇上,边境估计有变。”

    “哦,何以见得?”李隆基开口道。

    姚崇解释:“吐蕃这封奏折,明是请求,暗是指责,实则却是提前为自己洗脱嫌疑,掩饰它的行动,边境,怕是有变。”

    “不至于吧,一股流窜的悍匪,最多就是掠夺一些财货、牲口,会不会当日攻打拨汗那溃败的流兵散勇还没有肃清?”宋开口说道。

    打仗时太乱,很多人被冲散,一些将士流落在外,他们有的回不去,有的不想回去,有的怕回去被罚或追究责任,干脆落草为寇。

    姚崇解释道:“广平,有件事你不清楚,那个哇瓜村是大唐多年经营的一个据点,村里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归顺大唐、充当大唐的密探,那股悍匪很有可能是吐蕃人所扮,一来不动声息拨掉大唐苦心经营的据点,二是掩饰下面的军事行动,例如以悍匪的名义扰乱大唐边境。”

    李隆基点点头说:“姚爱卿分析得很有道理,看到吐蕃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宋有些意外地看着姚崇,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姚崇退下相位已久,可每逢大事,李隆基都把他唤到场,也很重视他的意思,像秘密据点这种绝密的事,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而退下来的姚崇却知道。

    可以看出李隆基对他的信任。

    好在姚崇是自己人,倒不至于羡慕妒忌,宋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说:“皇上,有必要让边军、特别是与羊同地区相近的于阗镇守军加强戒备,不能让吐蕃有机可乘。”

    李隆基一脸沉稳地说:“吐蕃的狼子野心,大唐上下皆知,对吐蕃严加戒备是常态,要是戍边还要朕提醒,那戍边的将士是万死不能辞其罪,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怎么抓个现行,不能让吐蕃在边境胡搞蛮缠,姚老,你有什么看法。”

    “现在还不知边境会有什么变化,仅凭一封奏折,很难判断出什么事,一动不如一静,一边留意边境的变化,一边让密探看看吐蕃到底有没有异常。”姚崇开口说。

    宋摇了摇手里的信,有些担忧地说:“吐蕃至长安,路途遥远,若是真有异心,只怕边境已有异变。”

    “怕什么”李隆基一脸霸气地说:“大唐国势强盛,坚如磐石,还怕那些鼠辈毛贼,来了好练练兵,别让将士们太清闲,怕的就是他们不来。”

    李隆基说话的时候,信心满满、霸气外露,把天朝上国皇帝的自信与王者风度表现得淋漓尽致,就是姚崇和宋也被他折服。

    要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崔希逸听到的宋的话,肯会赞他一句料事如神。

    二月十七日,夜,对狼牙堡的将士来说,这是一个平凡却又很有意义的日子。

    日夜赶工的新堡终于完工。

    戍边的日子,单调、孤寂,特别是孤堡深入的狼牙堡,除了自己的同僚,有时半个月都没看一个活物。

    天,很黑;山风,很大;郊野,很寂寥,然而,狼牙堡内,崔希逸睡得非常香甜,甚至微微打起了呼噜。

    狼牙堡是水泥的试点,把水泥运到狼牙堡后,崔希逸起早赶黑,监督工匠建造狼牙新堡,昨日才刚刚完工,累得不轻的崔希逸倒头大睡。

    顺利完成任务,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回家。

    家里还有意中人等着自己呢。

    睡得正酣,突然有人摇着自己,隐隐还听到有人小声地说:“营正,营正,有情况。”

    一听到有情况,崔希逸双眼一睁,猛的坐起来,看到叫自己的是心腹马家兴,沉着问道:“什么事?”

    马家兴小声地说:“我们设的一个暗哨,已经二刻钟没有反应。”

    “通知堡里的人没有?”

    “已经告知季堡长,现在狼牙堡外松内紧,所有将士已经进入戒备状态。”马家兴小声说道。

    就在说话间,崔希逸已经披上战甲,还把弓挂在背上,一脸镇定地说:“不用点灯,走。”

    普通人听到有危险,多少有些惊慌失措,可崔希逸听到有危险,不仅没有惊慌,眼里反而露出一丝兴奋的目光。

    “崔营正,没想到连你也惊动了。”来到狼牙堡了望室,狼牙堡堡长季正鸿小声迎了上来。

    “情况怎么样?”崔希逸单刀直入。

    季正鸿压低声音说:“刚才听了地面,应该是北面有些异常。”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崔希逸把手握在刀柄上,冷声说道:“现在是吹南风,他们从下风的位置摸过来,不是普通的马贼,来得巧了,正好验一下狼牙新堡的威力。”

    “也是,看看他们能躲过几个陷阱。”季正鸿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狼牙堡就像一根嵌在吐蕃边境的钉子,功能不仅仅是望风,自保能力也很强,在的狼牙堡四周,设了很多机关陷阱,要是有人贸然闯进,很容易就会触动机关。

    “啊~”“啊~”

    季正鸿的话音刚落,黑暗中传来二声凄厉的惨叫声,显然是有人触动了机关陷阱。

    “敌袭!”

    值勤的士兵大叫一声,然后有人吹起了号角。

    一瞬间,狼牙堡灯火通明,在火光中,隐隐约约看到北面的位置有不少人头挤动,还有利刃的寒光闪动。

    还真有人想对狼牙堡不利。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大唐的狼牙堡,速速退避,违者格杀勿论。”一名队正大声表达自己的立场。

    要是普通人听到这是大唐的军堡,肯定有多快跑多快,可黑暗中的那些人听了,不仅没有退,反而点燃了火把。

    偷袭不成,干脆明攻。

    火把一点,季正鸿也看清了对面来敌的情况,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来敌大约有八百人之众,有步兵有骑兵,清一色的精壮的男子,有人穿着藤甲有人穿着锁子甲,每人都备有长短武器,从他们行进的队型来看,绝对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比吐蕃的正规军还要精锐。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这是大唐国境,再不退下,格杀勿论。”

    “尔等鼠辈,连话也不敢说吗?”

    当值的队正不停地发问,试图弄清楚来犯的是什么人,可那些人根本不理会,一言不发,步步向前靠拢,回答大唐队正的,只有大木桩敲地的声音和盾牌落地的声音。

    为了清理陷阱,那些人用二三丈长的木桩拍打地面,故意触发陷阱机关,为了被暗矢射中,前面还一排盾兵护着。

    明显作了准备。

    “不用叫了,准备作战。”崔希逸皱了一下眉头,大声说道。

    那名队正犹豫一下,把目光放在堡长季正鸿身上。

    季正鸿才是他的顶头上司,而崔希逸只是负责后勤的一名营正,看似崔希逸官职高,但两者不属于同一个序列。

    就当季正鸿想提示崔希逸越权时,崔希逸突然掏出一面黑黝黝的令牌在季正鸿眼前一亮,开口说道:“现在起,狼牙堡由本营正接管。”

    “狼牙堡所有将士听令,一切听崔营正指挥。”季正鸿脸色一肃,马上下令。

    崔希逸亮出的,是于阗镇镇守使唐宽的令牌,见此牌,如镇守使亲临,有权调动于阗镇内不超过一千的人马。

    狼牙堡的编制是一百人,崔希逸接管没有一点点问题。

    接管狼牙堡后,崔希逸马上发布第一条命令:“弓箭手准备,来犯之人一进射程,格杀勿论,季堡长,马上让人发求救信号。”

559 坚如磐石

    这是一场残酷又沉闷的战斗,被发现行踪后,来敌直接打起火把前进。

    来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在付出十多人伤亡后,距离狼牙堡大约一百步时,停了下来,然后在盾牌的护卫下,架起了轻型的投石机。

    细看一下,竟然有十多架之多。

    季正鸿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说:“崔营正,怎么办,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流匪,他们有那么多投石机,请崔营正先撤,这里由我殿后。”

    不用说,这些人十有**是吐蕃人,暗中出动来拨大唐前沿哨所,一次出动十多门轻型投石机,说明敌人不仅准备周密,还志在必得。

    普通的哨所,几轮投石下来就变得千疮百孔,以吐蕃人不留活口的习惯,这里处境非常危险。

    崔希逸押送朝廷绝密物资,还有镇守使的令牌,地位殊然,要是崔希逸在自己的地盘出了事,自己肯定得不了好处,就是自己能跑掉也会被追责,当务之急,是把他送走。

    走了也好,崔希逸在这里,季正鸿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崔希逸摇摇头说:“临阵逃脱是懦夫所为,季堡长,你要陷本营正于不义吗?”

    “不敢,某只是担心崔营正的安危。”季正鸿连忙解释说。

    狼牙堡就是一幢建在高处的堡垒,设了很多望口,在堡垒的顶上,除了修筑的烽火台,还架设了三辆轻型投石机,除了住、防一体的堡驿,四周还设了三尺多高的拒马墙,防止敌人的骑兵直抵堡垒。

    “好了,不用再劝,谁也要再说类似撤退这种话,否则本营正以扰乱军心罪处决”崔希逸冷笑地说:“不就是投石机吗,咱大唐的投石机是它的祖宗,马上回击。”

    无论是国力还是军备,大唐远在吐蕃之上,吐蕃跟大唐抗衡,靠的就是地利和悍不要命,轮起军械,唐军更是甩吐蕃几条街,来敌用的轻型投石机,就是大唐淘汰的都比不上。

    仗着量多,有用吗?

    “轰”“轰”“轰”

    一块块大石经过抛石机的抛射,砸在堡垒上,季正雄感到堡垒都在震动,当场脸色大变。

    要是狼牙堡被砸倒,在场的一百名将士、包括近五十工匠的性命堪忧。

    季正鸿想劝崔希逸离开,可看到崔希逸面不改色的脸,想起他刚才说再劝就以扰乱军心处决,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扰乱军心,那是死罪,没死在敌人刀下,却折在自己人手里,想说冤也没地方。

    “呼”“呼”“呼”的三声,这时狼牙堡的投石块也作了回应,向百步开外的来犯之敌抛砸大石。

    黑暗中听到几声惨叫,明显是唐军的投石机砸中了敌人。

    论射程、精度和威力,大唐的投石机远在来犯敌人的投石机之上。

    崔希逸从隐秘的望口看到,好像有一架正在投射的投石机被唐军投射的石头砸中,当场砸烂,还有几个敌人倒在地上生死未卜,不由暗暗点头:“准头不错,平日应是没少训练。”

    “那是”季正鸿有些骄傲地说:“投石机有二伙人负责,每旬都要训练,每个月都要考核,准头还是很不错的。”

    士兵做好自己的本分,这是尽责,崔希逸并没多说什么,而是沉着问道:“信号发出去了吗?”

    “晚上信鸽不能飞,已经点燃烽火台,不过天黑路滑,援军最快也要天亮前才能赶到。”

    最近的军营到这里,也有上百里,路不好走,马匹不擅夜里走路,收到信号到赶到这里,时间是一个问题。

    让一支上千人、还携有投石机的敌人摸到这里才发现,不用说,斥候哪里出现极其严重的失误,要不是崔希逸的人发现异常,说不到等敌人摸到鼻子前才发现。

    当然,这些事等渡过这次难关再说。

    “天亮?”崔希逸皱着眉头说:“那还有近二个时辰的时间,可看要做好持久作战的计划。”

    “崔营正,某愿带一队精兵冲出去,把他们的投石机捣毁。”季正鸿主动请缨。

    狼牙堡居高临下,进可攻退可守,有地利的优势,跟来犯的敌人肉搏也不怕,就怕被投石机砸倒,在季正鸿眼中,威胁最大就是那十多门轻型投石机。

    敌人来了没第一时发动冲锋,而是一味用投石机抛射大石,明显是想用投石机把狼牙堡砸倒再趁乱收割。

    崔希逸左右打量了一下,摆摆手说:“不怕,这是用水泥新盖的堡垒,外墙作了加固设计,要是重型的投石机不好说,这种轻型的投石机,不怕。”

    一言惊醉梦中人,季正鸿这才发现,狼牙堡被抛射的大石砸得砰砰直响,可到现在,还没看到或听到有人报告哪里被砸穿。

    看仔细一些,有些被砸中的地方,好像一丝裂隙,但仅仅是裂隙而己。

    季正鸿瞪大眼睛,吃惊地说:“不,不会吧,水泥这么厉害?”

    要是夯土和砖木结构,经过这么多轮的抛砸,就是不倒,估计受损也不小,可现在砸了十多轮石头,也没有明显的损伤,敌人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崔希逸有些骄傲地说:“兵部尚书亲自主持,本营正亲自押运,中途还有唐镇守使护送,你以为是闹着玩呢。”

    “是,是,是”季正鸿喜出望外地说:“刚开始把刚加固没多久的狼牙堡推倒重建时,还觉得有些浪费,也不信水泥那么好,现在看来,服了。”

    说到这里,季正鸿压低声音说:“崔营正,这水泥跟郑鹏郑将军在博陵建桥用的水泥,是一样的吗?”

    “这些事不要乱打听,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崔希逸一脸正色地说。

    “是,是”季正鸿吓了一跳,连声应道。

    “砸得好,又砸中敌人一架投石车。”这时望孔有士兵兴奋地说。

    崔希逸走近一看,在火风的照耀下,只见敌人的投石机阵地乱成一片,还有人收拢散架的投石机,嘴边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狼牙堡本来就易守难攻,刚好用水泥翻新,现在可以说坚如磐石。

    来敌不急着进攻,想凭着投石机数量多的优势,把狼牙堡硬生生砸倒再趁乱收割,而狼牙堡也不急着出击,跟来敌相互抛射大石。

    一来不知外面来了多少敌人,也不知还有没有埋伏,二来乐于拖延时间,等待缓兵。

    只要捱到援军到达,守住狼牙堡,便是大功一件。

    然而,大约相互抛射了二刻多钟,对面便停止了抛射。

    大唐的投石机制作更精良、威力更大,在训练有素将士的操控下,不到二刻钟的时候,付出一架投石车被砸、一死五伤的代价,就精准地砸坏敌人五架投石车,还砸死砸伤很多来敌。

    偷袭的敌人看到抛射了那么多大石也没用时,非常惊讶,作了多蕃努力和试探后,最后还是放弃用投石机砸倒狼牙堡的计划。

    黑暗中响起几声狼嚎般的叫声,这叫声是来敌撤退的信号,很快,季正鸿就看到来敌竟然开始撤退了。

    明显是看讨不到便宜,硬攻又没有把握,干脆直接退了。

    “崔营正,某带一队人杀出去,别让他们轻易跑掉。”季正鸿主动请缨道。

    在季正鸿眼里,那些不是逃跑的敌人,而是一份份诱人的军功和会移动的人形元宝。

    “崔营正,杀出去。”

    “趁着他们败退,杀他一个三进三出。”

    “让他们知道,狼牙堡不是好惹的。”

    跟在季正鸿身边的几个队正、伙长纷纷请战。

    到狼牙堡轮值的,都是最彪悍的士兵,一个个骁勇好战,看到敌人要逃跑,纷纷请求出战。

    要想升官发财,靠的就是军功,拨汗那一役后,太平了许久,就是想赚军功也没机会。、

    看到一份份军功就在前面,谁不动心?

    崔希逸看了看一群战意昂然的将士,摇了摇头说:“来的是什么人,来了多少人,还有没有埋伏不清楚,穷寇莫追,都守好,不要半分松懈,只要等到援军到达,本营正会向上面给诸位请功。”

560 事出反常必有妖

    敌人来得快,退得也快,一直等于天快亮,于阗镇的援军赶到,也没有再次发生冲突。

    援军赶到后,崔希逸这才派人去追踪敌人、收拢斥候,安排妥当,马上去查看狼牙堡受损的情况。

    经过多轮抛砸,地上铺了一层大石块,有的完好,有的摔成大小不等的碎块,可以看出昨夜敌人攻势的猛烈。

    让季正鸿吃惊的是,那么多大石头,很多地方被砸到凹了进去,不少地方还砸龟裂,然而,令人惊叹的是,硬是没有一块石头砸穿墙壁,全部挡在墙外。

    唯一的伤亡,是抛砸在堡垒顶上砸中投石的士兵造成的。

    “这水泥,太神奇了,都快赶上大城池的城墙了。”季正鸿感叹道。

    对方用的轻型投石机,威力有限,对付一般的小城池、哨所、堡垒没问题,但对像于阗、安西这些重镇的城墙,估计连抓庠庠都不够,更不用说像洛阳、长安这些牢如金汤的城墙,那些城墙都是用石头、砖木和夯土相结合,没重型投石机根本不用想。

    狼牙堡用水泥砌起来,看效果比不上那些大城池的城墙,不过考虑到这只是一般的哨所,修筑的时间和成本,已经比传统夯土结构的不知强多少倍。

    实在太神奇了。

    崔希逸明显对战果非常满意,点点头说:“这伙人来得正好,正好验了这水泥建堡的成色,某一定上报朝廷,让大唐的边防再升一个台阶,不对,是几个台阶。”

    有人欢喜有人忧,季正鸿和崔希逸对昨晚的战果表示满意,也有人对此表示极大的不满,例如吐蕃千户次仁,在一顶简陋的帐蓬内,阴沉着脸看着手里的战报。

    “混帐”次仁把手里的简报一扔,觉得心里怒火难熄,拨地一拨刀一斩,硬是把长案砍下一个角:“气死我了,死了四十多人,伤了八十多人,还折了五架珍贵的抛石车,一个小小的狼牙堡,别说拿下,就是墙都没摸到,这让我跟怎么跟阿爸交待,出发还在我阿爸面前信心满满说此次行动一定拨掉狼牙堡这枚钉子的。”

    手下一名叫巴沃的小头目劝道:“千户,此次敌人太顽强了,只要好好跟大将军说,相信大将军会体谅的。”

    巴沃都有些同情次仁,要知次仁是吐蕃中有名的勇士,可是他一直活在他阿爸的阴影下,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阿色是吐蕃大将军坌达延,号称现时最出色的将军,好不容易等到扛大旗、证明自己的机会。

    没想到,第一次行动就失败。

    别人只看到次仁连狼牙堡还没摸到就折兵损将,连珍贵的投石车也损失了几台,可巴沃却清楚次仁在战前付出的努力。

    要悄无声息摸近大唐的堡垒,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除了要熟悉地形,还要熟知大唐的斥候的活动范围、怎么清除那些明岗暗哨,还要提前分批把投石机和大石头偷运到附近。

    只能说,在发动暗袭前的那一刻,一切都在次仁千户的掌控中,行动也是成功的。

    也不知为什么,抛砸了那么多大石,就是砸不倒一个小小的狼牙堡。

    次仁摇摇头说:“这次行动,本来就有不少人反对,是阿爸坚持,这才成行,出动八百精锐外加十二架投石机,连一个小小的狼牙堡都没拿下,准备来说,就是堡墙都没摸到,回去受罚还算了,就怕给阿爸蒙羞。”

    就是现在,次仁还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原计划用投石机把狼牙堡砸倒,然后趁乱拿下,没想到狼牙堡承受了投石机的轮番轰击,自己的投石机在唐军的反击中先后被砸毁了五架,还伤了那么多人,简直亏死了。

    “千户不必灰心”人群中有人突然开口道:“这次行动,我认为千户应该受到嘉奖。”

    次仁扭头一看,说话的是站在左边的百户帕巴,忍不住问道:“帕巴,你这话不是嘲弄本千户吧?”

    没拿下目标还折兵损将,这样还有功?

    要不是帕巴是队伍中有名的智囊,次仁都想伸脚去踹了。

    帕巴一脸正色地说:“昨晚在投石机相互抛投,我军伤害惨重,士气也低落,狼牙堡经历轮番轰砸下还能屹然不倒,要是硬冲,伤亡肯定很惨重,也没有拿下的把握,还要提防唐军的援军,千户吃了大亏,明知对自己声誉有损的情况下,没有被情绪左右,毅然撤退,这是成熟的、也是最合理的指挥,难得的是,撤退时还留了伏兵,可惜唐军坚守不出,让伏击落空。”

    顿了一下,帕巴继续分析道:“第二点,也是为什么千户应受到嘉奖的原因,狼牙堡就像一枚敲到吐蕃边境的钉子,不拨不快,三个月前还偷袭过,只时用二台投石机就把它砸得千疮百孔,可惜援军来得太快,功亏一篑;然而,仅仅过了三个月,它竟然能在十多台投石机轮番抛砸中挺了下来,别说把它砸倒,就是找一个砸进堡内的也没有,要是大唐的堡垒都像狼牙堡,对我军极为不利。”

    次仁深有同感地说:“对,本千户也在奇怪这件事,还以为那十多架投石机都坏了呢。”

    帕巴眯着眼睛说:“刚才仔细看了,材质不像石头,也不像夯土,也不知用了什么,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说不定唐军又有什么这里神秘武器,中原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吃小亏好过以后吃大亏。”

    又有神秘武器?

    说到这里,帕巴很中肯地说:“其实这次行动是很成功,只是中途有了反常,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只要查出妖在何处,说不定功劳比拿下一座小小的狼牙堡还大。”

    次仁眼前一亮,然后拍拍帕巴的肩膀说:“不错,不错,帕巴你真是一个精明的智者,好,一定要查清楚,这狼牙堡有什么古怪。”

    有机会将功折罪,维护自己和阿爸的声誉,次仁心中一喜,拳头忍不住紧紧地握了起来。

    吐蕃与大唐国境接壤地方很多,有争议的地界很多,就是双方军队克制,像放牧越界、相互掠夺、冲突的事件,一年到头不知多少,这次没有打着旗号袭击的行动,只算是冲突中较为大型的一件,最多是双方高层、军队暗暗较劲,根本传不到民间。

    就是传出去,在民间泛不起多少水花。

    两国交兵,无论对谁都不是闹着玩的,有很多事就是心明似镜,未到最后一刻,双方都要极力粉饰太平。

    就在边境处,大唐和吐蕃卯足劲头明争暗斗时,身处长安的郑鹏,有些不情不愿到右万骑走马上任。

561 走马上任

    “高公公,去赴个任也劳烦你,真是抱歉。”郑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高力士很守信,答应过护送郑鹏送上任,算是为郑鹏壮胆,这次走马上任,还真按时出现,让郑鹏都有些感动。

    “咱家答应你的事,肯定不会忘,不过咱家也不是特意为你而来,护送你上任只是其中一个目的,还一个目的是顺便去禁苑办些差事,不过是多绕一些路,就当是散散心吧。”高力士笑呵呵地说。

    郑鹏有些好奇地说:“高公公要去教坊吗?”

    要去禁苑,以高力士的身份,可以直接从玄武门穿过,因为三大苑都设在皇城以北,郑鹏被告之到三苑中的禁苑走马上任,不能从皇宫穿过,而是先从长安城的通化门出,绕行到禁苑的九泰门进入,高力士为了陪郑鹏上任,放着近路不走,还要出宫走一个大弯,绕了不少路程。

    总不能骑着马、携着武器从皇宫穿过吧。

    禁苑在皇城以北,即是隋朝的大兴苑,李渊得天下后,改名禁苑,禁苑包括禁苑、西内苑和东内苑三个部分。

    三大苑的功能主要有二个,一是打造一个缓冲地带,不能让不轨之人绕过长安城直扑皇宫,保护皇室安全,二是把皇宫里内没有的功能、或没地方安置的场所有个地方安置,例如内教坊、梨园、虎圈、宜春院、马坊、马球场等,都设在三大苑内。

    三大苑是皇帝的后花园兼娱乐场所,位置特殊、责任重大,一直是由天子亲军负责,每一任皇帝都有些变动,现在主要是由羽林军负责。

    郑鹏知道,唐太宗时,于玄武门置“左右屯营”,成份混杂,统属复杂;唐高宗龙朔二年,改“北门(玄武门)左右屯营”为“左右羽林军”;垂拱元年五月十七日羽林军正式独立建制,取消了以往以南衙诸卫将军检校羽林军的制度,羽林军正式升格为行政系统上独立的北衙禁军,定额兵士六千人。

    唐高宗、武则天两朝羽林军的建立和官署的完善使北衙禁军在建制上脱离南衙十二卫,经过多次变更、调整和扩充后,现在北门主要由羽林军守卫。

    羽林军刚开始时由飞骑组成,随着万骑的发展和壮大,现在羽林军是由四支部队组成,分别是左右飞骑和左右万骑。

    高力士兼着右监门卫将军,但右监门与羽林军关系不大,郑鹏猜想他多是去教坊。

    对喜爱音律和猎艳的李隆基来说,教坊是最喜欢去的地方,要音乐有音乐,要美女有美女。

    高力士摆摆手说:“非也,咱家是去马坊巡视一下,看看马坊的运作如何,还要看看飞龙兵的训练情况,皇上说过些时候还要检阅呢。”

    “飞龙兵?”郑鹏有些惊讶地说。

    就像每一任皇帝都弄些新花样,在禁军上就可以体现,禁军的规模和名称时有改变,郑鹏上任前听郭子仪解释各军卫、番号的来龙去脉都听到头痛。

    什么时候又出现一个飞龙兵了?

    高力士耐心地说:“禁苑的闲厩一时无人管理,皇上就让咱家帮忙打理,看到那些闲厩侍卫只是看管马匹有些无所事事,又让咱家把他们训练一下,这就是飞来兵的来由,飞龙兵叫内飞龙兵更贴切一些。”

    闲厩是皇帝私人马坊的雅称,羽林军是皇帝的私兵,也是长安唯一一支骑兵部队,骑兵需要大量的马匹,于是闲厩就应运而生,闲厩的长官叫闲厩使,没想到是由高力士兼任。

    郑鹏心中一凛,连忙说:“皇上对公公真是信任,也只有高公公才有这种荣幸。”

    大唐是华夏历史上最辉煌的一个国家,然而,大唐也是历史上宫廷政变最多的一个国家,最有名是太宗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凭着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坐上帝位,留下一份贞观之治的丰功伟绩。

    继李世民后,宰相张柬之等联合右羽林卫大将军和左威卫将军发动军事兵变,从武则天手里夺回李唐江山,大唐的历史上又多了一个神龙政变,也称为五王政变。

    原因很简单,参与政变的张柬之、崔玄伟、桓彦范、敬晖、袁怒己五人都被封王,所以很多人称为五王政变。

    李隆基能坐上帝位,先是唐隆政变夺回李唐江山,后又通过先天政变铲除对手,这才坐稳帝位、施展自己的抱负。

    很明显,通过禁军支持上位的李隆基,深知禁军的重要性,想方设法把这支重要力量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羽林军是骑兵,骑兵就要马,派高力士掌管马匹,相当于把羽林军的一半战力握在手里,有利于对羽林军的掌控。

    有了羽林军,还设立飞龙兵,明显在安全问题上多留一手。

    高力士听到的郑鹏的恭维,摆摆手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只要是皇上安排都得听,可惜咱家就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说到这里,高力士指着自己的头发说:“咱家现在都有了白发,不比你小子,三天打渔二天晒网,悠然自得,惹得咱家都羡慕你了。”

    这句话倒是发自真心,郑鹏从教坊任职到散职,每个职位都是悠闲自在,大唐也有很多混日子的官员,但他们却不能跟郑鹏相提并论,因为郑鹏在每个职位都做出不俗的成绩。

    “哪里”郑鹏马上解释说:“高公公是皇上的心腹,最亲信之人,这叫能者多劳,像我嘛,整天看着无所事事,实则脑瓜子不停地想,经常想得脑瓜子痛,有时想到大半夜都睡不着,其实也是挺累的。”

    千万不能招高力士妒忌或心生不满,突然李隆基对高力士实在太信任了。

    信任产生权力,对一个手握重权的太监来说,很多容易产生偏激的情绪,郑鹏还真不敢得罪高力士。

    高力士脸色一板,突然勒住马,脸色有些漠然地说:“郑将军的意思是想提示咱家,劳心人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以示咱家跟郑将军不是一路人,可对?”

    郑鹏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没,没,高公公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这种意思,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其实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情急之下,都不知说些什么合适。

    敢嘲讽高力士是“劳力者”,这可是招人恨的啊,要知“治于人”有地位低下的意思。

    “嘿嘿...嘿嘿嘿”看到郑鹏手足无措的样子,高力士突然笑了起来,笑毕摆摆手说:“郑将军,不要紧张,咱家可不是那种鼠肚鸡肠之人,就是逗逗你,开个玩笑,其实你说得也没错,咱家就治于皇上。”

    郑鹏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有些无奈地说:“说真的,还真怕公公不高兴呢,其实公公说得有一点点错,普通官员百姓是治于人,而高公公只对皇上一个人忠心,只听皇上的话,治于人不合适,应叫治于天子更妥当。”

    “就你话多,走吧,别停下,第一天走马上任,可不能晚到。”高力士一边说,一边策马向前行。

    郑鹏看到高力士加速,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把手里的马鞭轻轻一甩,“啪”打在马屁股上,催马前进跟上。

    跟上高力士后,郑鹏突然开口问道:“进了万骑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请公公多加提点。”

    羽林军是皇上私兵,人事和配置属于机密,郭子仪了解得不多,郑鹏也拉不下脸去请教崔源,以至现对羽林军还有些陌生。

    高力士是李隆基最信任的人,对羽林军肯定熟悉,问他最合适不过。

562 猛虎千骑营

    高力士反口问道:“飞腾,你对万骑军了解多少?”

    “有一点吧,万骑军是天子亲军,里面多勋贵子弟,到这里上任,这千骑使不易当。”郑鹏开口道。

    “问题不大”高力士笑着说:“咱家记得,你在西域时,安西虎营的痞兵都让你治得贴贴服服,相信这个千骑营难不倒你。”

    “那些勋贵子弟,可比痞兵更难对付。”郑鹏苦笑着说。

    万骑的前身是百骑,是皇帝身边最重要的亲兵,李隆基能登上帝位万骑更是居功至伟,坐上皇位后李隆基对万骑更加重视,原来万骑定额是六千人,现在都扩建到近一万人。

    政变成功了,要对那些支持的手下论功行赏,由于很多人不愿离开羽林军,僧多粥少,李隆基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现在万骑军地位隐隐在飞骑军之上。

    高力士压低声音说:“左右飞骑和左右万骑统称羽林军,现任羽林大将军是岐王李业,不过岐王只是名义上的大将军,具体是由羽林右将军贾林和羽林左将军李玖掌控,其中李玖掌管左右飞骑,贾林掌管左右万骑,飞骑和万骑接触并不多,在羽林军中,飞腾你要记住,不要惹李显城这个人。”

    “李显城?什么来头?”郑鹏马上问道。

    “羽林左将军李玖的宝贝儿子,天生神力,武艺又高,是一名出色的将领,不过脾气有些暴躁,看到他让着点就行。”

    高力士说话真是精辟,前面说那么多,只说李显城是出色的将领,而不是说将才,原来性格有缺陷,易冲动。

    “是出自皇族吗?”

    “没错,是皇族”高力士开口道:“李玖出自皇族,原是在飞骑营担任一名队正,武隆之变中,他亲手枭杀韦后的首级献给皇上,立了不世奇功,再加上皇族子弟的身份,受到皇上重用,从此青云直上,李显城飞骑军的千骑使,曾二次在军中竞技荣膺甲等第一名,皇上对他赞赏有加,赞他是羽林第一勇士。”

    郑鹏点点头说:“多谢公公提点,我知道怎么做了。”

    出自皇族,武艺高强,还有当羽林左将军的老子罩着,在羽林军中也是横走着的角色,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

    说完,郑鹏担心地说:“高公公,你也知太原王氏跟我有些过节,听说王氏在羽林势力不小,再说我平日也招人妒忌,就怕....”

    高力士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放心吧,像你这种职位,超过五十军棍都要陛下亲批,再说陛下也说过保你,你的小命好着呢。”

    说到这里,高力士有点无言地说:“就你这胆子,当日还敢去西域,还敢跑去破坏崔王联婚,那时可是胆大包天,咱家看你那胆是色胆,放心,皇上对羽林军从不吝啬赏赐,要是让皇上高兴,美人有的是,上个月皇上一下子就从教坊里赏三十名乐伎舞伎给表现好的将士。”

    李隆基教坊的规模逾万人,赏赐几十名根本不算什么,从古至今,美女都是一项很受欢迎的赏赐品。

    郑鹏也不知怎么答,只是呵呵一笑,然后跟着高力士继续前行。

    进入禁苑的范围后,戒备森严了很多,不时有人出现检查相关令牌,好在有高力士在,郑鹏的手续也齐全,一行人畅通无阻。

    郑鹏以为禁苑是皇帝打猎、寻欢作乐的地方,没想到禁苑里的建筑还挺多,像鱼藻宫、九曲宫、望春宫、蚕坛亭、葡萄园、梨园、会昌殿、骥德殿、虎圈、马坊等等,把郑鹏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普通百姓,有一个安身之所就谢天谢地了,皇帝倒好,那么大一座皇宫还不满足,为了享乐,还设了西内苑、东内苑和禁苑三大苑,那么多亲兵、嫔妃、美女围着他一个人转,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

    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

    “高公公,把我兄弟调到万骑的事...”郑鹏找了一个机会,再次提起。

    一个人进万骑,虽说在千骑营做了千骑使,可人势力薄,很容易让人架空,自然需要找帮手。

    进万骑营可是一份优差,郑鹏也想自己认识的人跟着沾光。

    高力士的心情不错,闻言点点头说:“羽林军的事,咱家不便插手,免得惹人非议,飞腾,不如向皇上写一份奏折,有机会咱家替你美言几句便是,以皇上对你的信任,相信不是难事。”

    “谢公公指点。”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一座气派门楼面前,刚刚靠近,马上有人大声叫道:“站住,来者何人,这里是军营重地,擅闯者死。”

    “大胆”这是一个小太监站出来,大声地训斥说:“高将军在此,现在谁在营中主事?”

    守门的人看清是高力士后,一个领头的人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高力士行了一个礼:“不知高将军到访,有失远迎,请高将军出示手令。”

    挺严啊,郑鹏在一旁暗自感叹:高力士权倾朝野,就是皇子、公主看到他,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亚父,在宫中“刷脸”,畅通无阻,但到了禁苑,那些士兵明知他是高力士,还要求他出示手令,从中可以看出万骑军纪严明。

    高力士在宫中畅通无阻的一个原因,可能跟他担任右监门将军有关。

    进营受阻,高力士也不以为怒,开口说道:“咱家奉旨到马坊巡察,到此只是送新任右万骑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郑鹏上任。”

    那个小头目打量一下郑鹏身上那套绣有猛虎的碧纷战袍,就是高力士在一旁,还是一脸正色地说:“请出示令牌和文书。”

    郑鹏挥挥手,一旁的阿军把令牌和文书交给那个小头目。

    验明正身后,小头目单膝跪下,一边双手把文书和令牌奉还,一边大声地说:“猛虎千骑营队正吴平,见过郑千骑使。”

    万骑军分为左右万骑,左右万骑各领三个千骑营,每个千骑营约一千五百人,六个千骑营合约一万人,右万骑麾下三个千骑营都以虎命名:分别是飞虎千骑营、猛虎千骑营和白虎千骑营,郑鹏被分明猛虎千骑营。

    阿军拿回令牌和军部发的就职文书后,郑鹏开口说:“免礼,吴队正,起来吧。”

    “谢千骑使。”

    “哈哈哈,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叫,某就猜到有贵客光临,原来是高将军到了,有失远迎,多多恕罪。”这时一个哄亮的声音由远及近,郑鹏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明光铠的壮汉大踏步从里面走出。

    来人说话中气十足,走路步伐坚定有力,太阳穴高高鼓起,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那走路带风的样子,一看就知是一员猛将。

    “拜见将军!”

    这时猛虎千骑营轮值的将士齐齐站得笔直,大声向来人行礼。

    不用说,来者是羽林右将军贾林,万骑的最高将领。

    高力士呵呵一笑,拱拱手说:“咱家就是随便转转,知道贾将军军务繁忙,可不敢轻易打扰。”

    贾林走到有距高力士面前大约二尺停下,闻言连连摆手说:“高将军言重了,说这话那是打某的脸,早就想找高公公喝几杯,只是高将军太忙,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儿遇上,说什么也要好好喝上几杯。”

    “请咱家喝酒是假,是馋咱家马厩里的那批大宛马吧。”高力士笑呵呵地说。

    “高将军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你。”

    高力士摆摆手说:“难得贾将军这般盛情,咱家就却之不恭,喝酒的事好说,还是先处理好正事再说,介绍一下,这是新上任的右万骑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郑鹏。”

    终于轮到自己了,郑鹏马上行礼:“猛虎千骑使郑鹏,见过贾将军。”

    贾林上下打量了一下郑鹏,很快双手持起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郑将军,本将对你可是久仰大名了。”

    皇帝破例亲封,高力士亲自护送上任,还是博陵崔氏的女婿,虽说郑鹏是自己的下属,贾林还真不敢小看郑鹏。

    按理说,新人上任,是郑鹏去拜山头才对,北门四军统属羽林军,既相互合作又相互制衡,三大禁苑都采用联合防守制,右万骑主要是禁苑和东内苑,作为羽林右将军,贾林平日都是在离皇宫更近的东内苑军营轮值,知道长安新贵郑鹏走马上任,主动到禁苑的军营等待。

    看到郑鹏,贾林脑中不由回想起两个情景:李隆基在御书房中,很明确地告诉自己,郑鹏对大唐贡献很大,像对防御有很大意义的水泥,就是郑鹏弄出来的,到了万骑就是交给自己,郑鹏可以罚,但不可以出事。

    另一个情景有些尴尬,在自己秘密包养小妾的宅子里,崔源突然不请自来,跟自己喝了一壶酒,具体聊什么不记得了,总感到崔源话里有话,好像知道自己的底细,包括一些隐秘的事。

    不用说,这是在警示自己识相些。

    就是这样,贾林主动来见郑鹏,向这位长安新贵示好,现在心里庆幸自己来了:没想到郑鹏的脸面那么大,竟然让高力士亲自护送上任。

563 初来乍到

    “大哥,姓郑的来了。”猛虎千骑营内,黄民友急匆匆地给正在训练手下的刘礼杰报信。

    终于还是来了,刘礼杰咬着牙说:“万骑可不是那些穷边军,别以为到了这里就可以作威作福,猛虎营,可是某的地盘,小猛,都准备好了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周猛磨拳擦掌地地说:“兄弟们说了,都听大哥的,不能让一个半吊子把猛虎营给带垮了。”

    钟浩也表态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让他第一把火就熄掉。”

    “对,谁来也不给面子,让他知道猛虎是谁的地盘。”刘礼杰咬牙切齿地说。

    千营使这个职位,上下一致看好是刘礼杰,就是羽林右将军贾林,也暗示过他向皇上推荐自己,刘礼杰本以为千骑使是自己囊中之物,没想到中途杀出一个郑鹏,就是想想都有气。

    好在自己在猛虎营经营多年,亲信众多,正所谓正有政策下有对策,刘礼杰决定想办法把郑鹏扳倒。

    就当刘礼杰等人信心满满要对付郑鹏时,黄民友有些为难地说:“大哥,高公公亲自把他护送来的,贾将军已经迎接他了。”

    “高公公?哪个高公公?”刘礼杰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还有哪个高公公,就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看,他们来了。”黄民友突然说道。

    刘礼杰扭头一看,不是高力士是谁,羽林右将军贾林陪在高力士左侧位置,整个人隐隐落后半个身子以示尊敬。

    跟在高力士右侧的,是一员身穿绣有猛虎万骑战甲的少年,都不用介绍刘礼杰也认识。

    长安跟郑鹏交好的人不多,但在长安不认识郑鹏的还真没找到几个,要知道,郑鹏在长安城巡游过二回,早就声名远播。

    周猛压低声音说:“大哥,我们依计划行事?”

    “笨蛋,没看到高公公和贾将军在吗,现在闹事,不要命了?”刘礼杰开口训斥道。

    “大哥,你刚才不是说谁的面子也不给吗?”周猛挠着头,有些委屈地说。

    这二楞子,除了听话、有一身蛮力和武艺外,脑子就是一团浆糊,刘礼杰差点想爆粗了:像高力士这种大人物,平时想见他一面也难,现在他却亲自送郑鹏上任,有这种大人物护着,这个时候去挑恤郑鹏,那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黄民友连忙劝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听大哥的就没错了。”

    “哦,好,听大哥的。”周猛憨厚地笑了笑,然后不说话。

    刘礼杰顾不了那么多,连忙小跑过去,恭恭敬敬地行一个礼:“末将见过贾将军。”

    “免礼,起来吧。”贾林开口道。

    刚站起来,刘礼杰又恭恭敬敬向高力士行礼:“末将见过高将军。”

    “嘿嘿,猛虎营的小家伙,礼数倒是不少,起来吧。”高力士笑嘻嘻地说。

    郑鹏发现,在宫内和羽林军,众人都叫高力士为高将军,而大臣和宫外的人,都叫高力士为高公公,很明显,皇宫和天子亲军是抱成一团的。

    贾林把郑鹏推上前,开口道:“郑将军,这里就是你管辖的地方,猛虎千骑营,他叫刘礼杰,果毅校尉兼猛虎千骑营的百骑长,你没上任之前,就是他暂时掌管猛虎营,有什么事问他就行。”

    说到这里,贾林一脸严肃地说:“刘校尉,这位是新任右万骑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郑鹏,以后这里由刘将军掌管,你一定要尽心辅助,明白?”

    “末将遵令。”

    刘礼杰说毕,给郑鹏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果毅校尉兼猛虎千骑营的百骑长刘礼杰,见过郑将军。”

    这个刘礼杰,就是暂代自己职位的人?

    本来在这里一个人说了算,现在要让出位置,估计心里不爽吧,就是刘礼杰表面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郑鹏还是捕捉到他眼中流露的不甘。

    好像还有一丝暗恨。

    郑鹏点点头:“请起,本将初来乍到,很多事不知道,还要刘校尉多多指正。”

    “不敢,这是属下的份内之事。”

    贾林笑着对高力士说:“高将军,相请不如偶遇,来到这里,一定要好好喝几杯,现在交接完毕,某在前面的紫竹林里藏了一坛好酒,请高将军一定要赏个脸。”

    高力士犹豫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说:“也好,陛下有些话让咱家转达,正好边喝边聊。”

    “飞腾”高力士拍拍郑鹏的肩膀说:“好好干,咱家可是很看好你哦。”

    “有劳高公公,改天请你喝酒。”

    “嘿嘿,咱家等着。”

    贾林又嘱咐了几句,然后跟高力士一起,有说有笑走出猛虎营。

    二人一走,刘礼杰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有这二个人在,自己好像说话都不太自在。

    这个家伙,跟高公公关系这么铁,刘礼杰有些妨忌地瞄了郑鹏一眼,很快讨好地说:“郑将军上任,说什么也要贺一下,属下和几个兄弟在醉月楼订了几桌,算是庆贺郑将军上任,为郑将军接风洗尘,不瞒将军,兄弟早就仰慕将军,都要要一睹将军的风采,下值后请郑将军务必赏个脸。”

    恨归恨,郑鹏是皇上亲封,高力士亲自护送上任,还有博陵崔氏做靠山,背境比刘礼杰想像中还硬,就是不喜欢也得忍着,要对付只能暗中进行,绝不能跟郑鹏明着来。

    官大一层压死人,明着来只会自己吃亏,来日方长,现在先取得郑鹏信任再说。

    郑鹏摆摆手说:“本将奉旨到这里领兵,初来乍到,什么还没熟悉,喝酒的事,晚些再说。”

    这次到右万骑任职,跟上次到西域监军不同,上次是玩擦边球,副监军是一个很尴尬的职务,不上不下,也没人把自己当一回事,特别是在西域,没有倚靠,得放低姿态做人;到这里不同,自己是右万骑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这里自己最大。

    在这里,不用看别人脸色。

    没到万骑,郑鹏就知万骑的地位很特殊,成员构成也很特别,多是贵族子弟或功臣之后,皇亲国戚也不少,进了这里,明显感到有不屑的目光,作来这里的最高权力者,需要恩威并施才能让军中上下折服。

    还有一点,在没有彻底掌控这里时,不能让手上摸清自己的脾气,保留一定的神秘感,免得下属利用自己性格的弱点对付自己。

    郭子仪虽说没来,但他把自己在军中的心得体会传授给了郑鹏。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刚来就吃上,到时也不好下狠手整顿。

    “这...郑将军,也就是聚一聚,相互认识一下,没别的意思,要是郑将军不同意的话,怕是...寒了兄弟们的心。”

    刘礼杰有些意外,本以为郑鹏会很高兴接受,毕竟自己姿势放得那么低,没想到郑鹏一口拒绝。

    郑鹏脸色一寒:“没听到本将的话吗,说了不喝,就是不喝,皇上让我来,就是好好训练,时刻保护皇上、保护大唐江山,不是到这里喝酒作乐,怎么,还要本将再重复一次?”

    做老大就是爽,根本不用看别的脸色,也不用挑时机,郑鹏不仅要保持神秘,还要尽快立威,自然不跟他客气。

    “是,是,是”刘礼杰连忙道歉:“是属下的错,请将军息怒。

    表面诚惶诚恐,内心却暗暗骂道:好大的官威,谁不知你是抱着高力士的大腿,神色什么,贾将军都没你这么难伺候,皇上不会是派了一个纨绔子弟来吧?

    也不对,纨绔子弟好像算不上,像楞头青多一点。

    刘礼杰心里暗骂着,不过嘴上可没停下,有些讨好地说:“郑将军,要不要把将士们集合一下,相互认识一下,也请将军给他们训训话。”

564 正式就任

    “不必,让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刘校尉,劳驾你带本将熟悉一下这里,没问题吧?”郑鹏开口道。

    “这是属下的荣幸。”刘礼杰恭恭敬敬地说。

    “仓曹江明见过刘将军。”

    “兵曹汪栋才见过刘将军。”

    “骑曹黄民友见过刘将军。”

    “胄曹徐绩见过刘将军。”

    这时的千骑营的官吏纷纷上前向郑鹏行礼。

    新任千骑使来了,说什么也要拜个山头,混个脸熟,留个好印象。

    一番客套后,郑鹏就在刘礼杰等人陪伴下,开始巡视自己的地盘:猛虎千骑营。

    郑鹏一边打量军营的环境,一边说道:“这里环境不错啊,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广场。”

    想像中,军营就是一个个帐蓬或一个个大通铺,简简单单,黄土朝天,可猛虎千骑营内,郑鹏发现中心校场是有一层漂亮植草的校场,营内除了有一幢幢精美的、砖木结构的房子,还种花养草,构亭搭亭,感觉不像军营,而是像一座受到重兵保护的园林。

    刘礼杰解释道:“猛虎千骑营除了是我们的营地外,也是皇室御用的马球场,皇上、太子、皇子和几位王爷,经常到这里玩马球,还不时举行马球比赛,所以规格比普通军营高很多。”

    原来是这样。

    郑鹏知道,在唐朝,文人喜欢举行诗会,以文会友,举行一些赛诗、投壶等文雅的游戏,而武人喜欢射箭、赛马、踢马球,踢马球算是大唐最火热、最受欢迎的运动,拥有一支马球队,是上位者的象征。

    李隆基到军营里踢马球,肯定比外面安全得多。

    将士的营舍、训练场、校场、粮库、兵器库、马厩等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不愧是天子亲兵,什么都是高规格,像铠甲、马匹、伙食都是一流的,和没钱拿、还要自备粮草的府兵不同,这些士兵每个月还有俸禄和补贴,马厩里的马全是良马,据骑曹黄民友介绍,以二人五匹马的规模来准备。

    郑鹏转了一圈,回到校场的演武台上,看了一下训练的士兵,突然开口道:“猛虎营现在有多少兵员?”

    兵曹汪栋马上禀报:“回将军的话,猛虎千骑营配员一千五百人,实配一千五百人,此外牧马、浆洗、伙头、健奴等合计五百人,全营共有二千人。”

    “一个千骑营就一千五百,顶二个普通的军营了啊。”郑鹏感叹道。

    大唐的军制每营设五队,每队领三伙,每伙领五什,每什领十人,也就是一营的标准配备是七百五十人,猛虎千骑营的配置竟然有一千五百人,除此之外,还有五百杂役作后勤。

    奢侈啊,这么好的条件,竟然还配备各种杂役,也就是皇帝才养得起这种军队。

    大唐太有钱了,像李隆基,可以凭自己的爱好,蓄养了逾万人的教坊,还养了一支一万多人的羽林军。

    江栋解释说:“羽林军都是这种配置,主要是负责皇城和宫城的安全,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能有一刻放松,除了轮值的需要,也要时刻有足够的兵员以供随时调动,所以羽林军建制与军部建制有所差异。”

    郑鹏点点头,开口问道:“最近有什么事需要注意的吗?”

    虽说不想理事,不过郑鹏并不希望自己被架空,马上过问千骑营的事务。

    要权要得还真快,刘礼杰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作为代管的他,还是很快应道:“三天后,是贾林军例行巡视的日子,本月下旬,皇上要在这里举行一场马球比赛,其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很好,要是没有本将的命令,一切就按原来的计划行事,对了,各曹把资料送到本将的营房。”

    “是,将军。”黄民友等人相互瞄了一眼,齐声应诺。

    郑鹏瞄了一下身边的人,扭头对刘礼杰说:“刘队正,除了轮值、休息和伤病告假的,其它人全部在校场集中,认认脸吧。”

    “遵令!”刘礼杰应了一声,马上让人吹号集中。

    作为天子亲军,猛虎千骑营训练有素,很快整齐站在郑鹏面前,等待郑鹏的检阅。

    “报”刘礼杰向郑鹏行了一个军礼,一脸严肃地说:“除了轮休、值勤和告假,在训五百人,集结五百人,请将军训话。”

    郑鹏点点头说:“很好,归列。”

    禁苑和皇营需要全天守卫,别看猛虎千骑营有一千五百人,可这一千五百人需要分成四个部分,一部分值勤、一部分休息准备接班、一部分放假,抱括伤病请假,最后剩余的部分才训练,按值制,四个时辰轮换一批,每次出动三个队巡逻,三个队就是四百五十人,再多加一伙人作随机巡逻,每次出动五百人。

    算起来,一千五百人的编制也很紧张。

    当然,皇宫是由左右飞骑、左右万骑组成的北门四军守卫,不是只靠郑鹏手下这伙人,设立羽林军的目的,多是防止刺客或宫廷政变,除了羽林军,长安周围还驻守有大量的军队,由军队、密卫、长安万年两县衙役、武候组成多层保护网,一层层把敌人挡在外面。

    大批武装力量进入长安是不可能,最多就是小规模,就是武艺再好,也难躲过北门四军的层层保护。

    除非是再次发生政变,要不然羽林军还是很清闲的存在。

    “少爷,先验令牌吧。”就在郑鹏思考时,阿军在一旁小声提点。

    军队是只认信物不认人,能集结的全集中了,那些将士都笔直地站着,就等郑鹏拿信物出来,看到信物才会认可郑鹏的统率。

    信物有兵符或令牌两种,郑鹏得到的是一块玉制的令牌,白玉制成,玉质上乘,雕工一流,上面雕了很多符纹,还刻有郑鹏的官职和名字,。

    听到阿军提醒后,郑鹏从腰间掏出玉制的右万骑千骑使令牌,高高举起,在阳光下,白玉雕成的令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拜见将军!”归队的刘礼杰看到令牌,大声地行礼。

    “拜见将军”校场上的所有将士,跟着刘礼杰向郑鹏行军礼。

    上任受的第一个军礼,这是承认郑鹏地位和职位的象征。

    别看只有五百人,可这些士兵一起全力发声的时候,站在校场比武台的郑鹏感到一股音浪扑面而来,眼里也闪过一丝敬佩的神色。

    换作普通人,估计就是这么一吼都得面容失色。

    精挑细选出来的右万骑,素质很高。

    气势十足,可郑鹏面不改色地说:“免礼,都起来吧。”

    西域之行可不是白走的,比这更有的气势、更壮观的场面郑鹏见多了,这点阵仗吓不倒郑鹏。

565 下马威

    等所有将士都站起来,郑鹏瞄了校场的将士一眼,开口说道:“承蒙皇上厚爱,本将即日起担任猛虎千骑营的千骑使,尔等叫我将军,也可以叫千骑使,初来乍到,对诸位的能力不太了解,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样吧,来一场小小的测试吧。”

    不会吧,刚上任就来测试?

    众人眼里露出惊讶,但没人说话,军营就是军营,有军纪压着,未经得同意,没人敢喧哗,特别是在新官上任时,谁也不好这个时候找不自在。

    所有人都知道,郑鹏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高力士亲自护送进营,羽林右将军贾林也对他客客气气,没人敢明着跟他作对,起码不敢当面对着干。

    郑鹏并没打算跟众人商议怎么办,看一下众人,很快继续说道:“今天大伙都训练得很辛苦,这样吧,也不搞多激烈的对抗了,就来测试一下站军姿吧。”

    “报!”下面的刘礼杰大声地报告。

    “讲!”

    刘礼杰大声地说:“将军,什么是站军姿,营里没有这个训练项目。”

    猛虎千骑营平日以马术训练、马队配合、射箭、骑射和骑劈为主,什么叫站军姿,刘礼杰还真没听过。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郑鹏开口说:“站军姿就是一个人抬头、挺胸、收腹、双脚并拢,保持一个姿势长时间内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很考验一个人的体力、忍耐力和意志力,阿军,你做一个示范。”

    阿军对郑鹏这套站军姿并不陌生,马上做出一个标准的站军姿。

    郑鹏继续说:“看清楚没有,所有人就按这个标准做,乱动的、坚持不了的就算淘汰,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不会吧,就是站一下,这也叫训练?这个郑将军,带过兵吗?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郑鹏是皇上亲封,高力士护送,众人还以为他这把火烧得有多旺呢,没想到就是让众人站一下。

    还说是测试呢,变相让大伙休息吧。

    刘礼杰眼珠子转了转,不着痕迹向一旁的钟浩使了一个眼色。

    钟浩领会他的意思,大声喊道:“报”

    “什么事,讲。”郑鹏开口道。

    “所有人包括郑将军吗?”

    这话有点砸场子,郑鹏是猛虎千骑营的最高将领,可以不跟士兵一起测试,将领跟士兵一起测试没什么问题,可是一旦输给士兵脸面不好看。

    要是不一起测试,岂不是暗示自己不是人?

    郑鹏只是犹豫了一下,很快爽快地说:“好,本将就陪从将士一起站军姿,意思一下,先站一个时辰好了,阿军,你拿着风纪棍,哪个站得不好就纠正一下。”

    说到这里,郑鹏又扫了台下的五百将士,一脸正色地说:“本将向来赏罚分明分明,表现好的,有赏,表现得不好的,罚!好了,全体都有,立正。目视前方,挺胸收腹,双手垂直垂,开始站军姿!”

    话音一落,郑鹏一下子子站得笔直,一动也不动站在台上,紧紧地盯着台下的将士。

    还真来?

    刘礼杰等人一阵愕然,然后默默跟着郑鹏站军姿。

    主将都以身作则了,谁还敢说第二话?

    一时间,校场一下子静了下来,除了值勤的和阿军,都跟着郑鹏站军姿。

    阿军拿一根风纪棍,开始巡逻起来,第一个就走周猛面前,一棍敲在他的手臂上,开口吼道:“把肩向后扳,站好。”

    风纪棍大约六七岁孩子手臂粗,二尺长,用红漆涂上,又称红棍或执法棍,阿军动起手毫不含糊,就是站得很远的人都听到风纪棍打到肉的闷响。

    周猛哪里吃过这样亏,整个人像被惹毛的公鸡一样,停长脖子,瞪大眼睛,对阿军怒道:“你敢打我?”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红光一闪,接着是“啪”的一声闷响,周猛感到小腿剧痛起来,当场痛得惨叫一声,原来阿军一棍打在小腿肚处。

    “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周猛眼睛一红,挥拳就向阿军打去。

    周猛虽说叫刘礼杰是大哥,可他也不容易,除了有一身武艺,也是忠良之后,周父当年就是跟着李隆基一起参加武隆之变,可惜在政变中伤了腿,皇上论功行赏时,除了给他大笔赏赐外,还恩准周猛顶替周父的位置,成为万骑军猛虎千骑营的一员。

    要是郑鹏打他或刘礼杰打他,周猛只能忍了,可阿军不过是郑鹏身边一个奴仆,一个奴仆敢打自己?

    不发飚,还当自己是病猫不成?

    周猛的拳头很快,势大力沉,可阿军的速度更快,身形一闪,对面的周猛只感到眼前一花,挥出的拳头好像打在棉花上,明显是落了空,还没等发应过来,感到腹部一痛,那个痛楚让周猛张大嘴巴、双眼突出,眼里满是不敢信相信的神色,脸色涨红地瘫倒在地。

    阿军面无表情地说:“风纪棍在我手中,有将军的命令,哪个不服就打哪个,念你初犯,只是略作惩戒,不马上站好,五十军棍伺候。”

    郑鹏知道恩威并施的道理,上任前郭子仪也对郑鹏面授机宜,早就商议先在军中立威,阿军得到郑鹏的叮嘱,下手自然不会客气。

    恩威并施,说白了就是打一棒给一个红枣,是先打一棒再给红枣,还是给了红枣再打一棒,很多人有不同的意见,郑鹏信奉的是先打一棒再给一个红枣。

    先红枣,弄不好别人还以为示弱,需要讨他呢。

    周猛被打重重打了一棍,锐气先减了二分,再看到阿军那张面无表面的脸庞和那漠视的眼神,当接触到阿军的眼神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周猛感到体内有一股无名的寒气,灵魂有点惊悚,好像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只是稍稍犹豫,周猛强忍着痛站起来,军姿一下子站得非常标准。

    众人倒吸一口冷静气,没人敢上门帮忙,相反,不少感到自己姿势不规范的将士,默默地把姿势自行纠正过来。

    周猛是队正,又是忠良之后,在营中地位很高,也是出了名的爆脾气,没想到阿军拿起风纪棍,说揍就揍,分明是得到郑鹏的授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这样烧起来了。

    “头抬起来,目视前方,看着地下有金捡吗?”

    “站直了,弯着腰干什么?”

    “收腹,挺着个肚子,怀孕啊。”

    “没吃饭吗,晃来晃去,站稳了。”

    阿军手里拎着风纪棍,在校场上不断巡视,碰上动作不标准的,毫不客气地纠正,在场的人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包括刘礼杰在内,乖乖地站着军姿。

    看到郑鹏在比武台上像木头一样站着,跟着自己一起站,心里又舒服了很多。

    起码有人陪着,台下参加训练的将士暗暗给自己鼓劲:郑鹏像文人多过像武将,就算是将,也是儒将,自己天天训练,不可能比他差。

    姓郑的想立威,弄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一个大洋相。

    到时看他怎么收场。

    一时间,校场上一片寂静,只听到风吹过树林发出的沙沙声和虫鸣鸟叫的声音。

    刚开始时,刘礼杰等人以为站着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觉得郑鹏是拿文人的体格衡量将士的强壮,有点像打闹,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站着一动不动,也不能随着说话,刚开始时没什么,可站久了双腿又酸又痛,随着太阳慢慢升高,温度也越来越高,不少人脸上、身上全是汗,都可以感觉到和看到汗水哗哗往下流,一些容易出汗的将士,不仅衣服湿透,汗水还沿着指尖往下滴。

    汗水流过的地方,痒痒的,好像伸手去擦一下,可看到台上郑鹏不停地盯着、阿军拿着风纪棍不停地巡察着,一个个只能死死忍着。

    看似简单,实则很难,不少人站了不到二刻钟就有些晃动或偷偷抓痒,阿军这时再次站出来,一边大声训斥,一边用风纪棍维持纪律和秩序。

    一旦抓到现行,风纪棍便毫不犹豫落下。

    打得痛,还能忍了,偏偏阿军嘴里也不饶人,不停地嘲讽着:

    “这就是猛虎千骑营,天子亲军,一个个站都站不好,还没断奶?”

    “真是丢脸,站一会都站不稳,还指着你们保护皇宫,保护皇上?”

    “走后门进来的吗?这体格,能拉得动吗?”

    “要是觉得累了,抗不住,打个报告,只要认个怂,说自己不行,到我这里签个名,就可以到一旁的树荫休息。”

    说自己不行?

    不少人本打算坚持的,可听到阿军的话,顿时打消这个念头,咬着牙死死的坚持着。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堂堂男子汉,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不行,脸面还要不要,前程还要不要?

    最让人不服气的是,本以为很快就服软的郑鹏,一直稳稳地、纹丝不动地站在台上,令人吃惊的是,郑鹏从开始到现在,肉眼都看到他脸上全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可他就是不动。

    就像一枚钉子,钉死在台上一样。

    校场上的将士,心里暗暗咒骂郑鹏想出这种损招的同时,心底也暗暗佩服郑鹏:以身作则不说,体力、意志力和忍耐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566 收买人心,谁不会?

    台下将士苦苦坚持,台上的郑鹏也是痛苦并快乐着。

    郑鹏早上喜欢睡懒觉,看似很懒散,可其余时间很自律,锻炼身体一直没有落下,平日喜欢练武增强自己的体质,站军姿来锻炼自己的忍耐力和意志力,现在汗流浃背、两腿又酸又痛,可还是站得很稳、很笔直。

    锻炼身体之余,正好露一手,在营中立威。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将士们的体力在不断减弱,意志力也变得不坚定起来,很多人不习惯这种方式,可作为千骑使的郑鹏都在坚持,自己要是坚持不去,不丢人吗?

    人争一口气没错,可也要看实力,刚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到“啪”的一声,站在后面有一个士兵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报,马忠军晕倒了。”有人焦急地叫道。

    郑鹏没有发话,阿军一边走过去一边说:“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有人会处理。”

    很快,校场响起阿军有些鄙视的声音:“只是体力差晕倒,怂货,没事,来人,把他抬下去。”

    不少将士听到脸上有点发烧,阿军是骂得难听,可马忠军自己不争气,就是想帮他说几句也说不上。

    现在也不能说话,为了颜面,为了不让人骂作怂货,众人只好咬着牙坚持。

    马忠军晕倒了,好像引发群体效应一样,隔三差五有人晕倒,阿军去看了几个后,也懒得看了,让伙房的伙头兵和营中驻扎的郎中把人抬下去。

    阿军没参与抬人,不过他并没有闲着,拿着风纪棍不断地巡视、纠正那些不规范的动作,对一些不能坚持和动作不规范的人,直接赶出队伍:

    “那么多动作干嘛,不行早就去休息。”

    “把头抬起来,目视前方。”

    “这是第三次了,淘汰,出列。”

    “现在才是半个时辰又一刻钟,时间长着呢,不行的别勉强。”

    “你,你,还有你们三个,都晃了好几次,淘汰。”

    前面是晕倒的淘汰,到后面阿军把站不稳、晃来晃去的人直接淘汰,随着淘汰的人越来越多,刘礼杰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站得太久,腿脚酸软,不知是不是汗水流得太多,口干舌燥,眼睛都有些糊涂的感觉,脸色很差,比巡逻一整天还要累,要不是郑鹏还在台上纹丝不动地站着,早就不想受这份罪。

    除了累,还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羽林右将军贾林来的时候,自己在他面前夸口,说将士训练有多认真、猛虎千骑营的战斗力有多高,恨不得当场要去冲锋陷阵检验一样,当带郑鹏看营区时,又把对贾林说的话给郑鹏说了一遍。

    说的话犹在耳边,可现在呢,就是站一会儿,晕倒、被淘汰那么多人,每倒一个就像抽一个耳光,每淘汰一个就抽一个耳光,别提心里多窝火。

    “时间到!”不知过了多久,阿军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听到阿军的声音就心生厌烦,因为阿军不是纠正就是在嘲讽,反正没好事,可现在听到他的声音,有如天籁之音,要不是比武台上的郑鹏还没发话,众人都想跳起来了。

    郑鹏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先活动了一下手脚,环视了一下台下的将士,这才开口道:“好了,原地休息,放松一下。”

    一声令下,众人好像得到特赦一样,一个个瘫倒在地,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放松身上的关节。

    这时阿军大声汇报:“报,五百人参加测试,二十二人晕倒,一百三十二人因坚持不了中途淘汰。”

    话音一落,现在一片死寂,刚才还傲气的士兵,一下下低下头。

    此时,郑鹏有点懒洋洋地说:“刘百骑。”

    “属下在。”刘礼杰连忙站起,快步走到主席台前听令。

    “对这次测试结果,怎么看?”

    刘礼杰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回将军的话,是属下训练不力,请将军惩罚。”

    本想说将士们没有试过这种训练,一时不习惯,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一来站军姿是一件简单的事,二是郑鹏以身作则,主将都能做到,部下做不到?

    挑不出毛病啊。

    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才是第一把火,要是自己敢找理由,肯定会被嘲讽,毕竟,飞骑是从精英中选出,万骑又是从飞骑中选出,可以说是精兵中的精兵,连站都站不好,说出去也让人笑话。

    “训练不力?”郑鹏嘴边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冷笑:“天子亲军,竟然出现这种情况,依刘百骑看,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刘礼杰面色一紧,有些犹豫地说:“按军规,淘汰的人,犯了构军和乱军之罪。”

    “哦,什么叫构军,什么又叫乱军,刘百骑大声说一下。”

    “军规第四条,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军规第十四条,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此言一出,台下的将士面容失色,特别是那些被淘汰的人,眼里都露出惊恐慌的神色: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烧死人?

    郑鹏闻言摆摆手说:“刘百骑言重了,现在不是战时,再说站军姿是本将独创的练习方法,可以将士们一时不习惯,不能体现他们的真实水平,哪能用那么严苛的军规对待呢,这样吧,不达标的,每人打五军棍,本月的旬假取消。”

    “不好”郑鹏马上又补充道:“都说法不责众,那么多将士受罚也不好,这样吧,刘百骑你作主,选出三十名态度不好、平日训练不积极的处罚就行。”

    就这么简单?

    台下的将士一个个目瞪口呆,特别是那些不能坚持到最后的将士,看着郑鹏的目光都不同了:本以为郑鹏要立威,这次撞到枪口上,不死也得脱层皮,要知郑鹏身后可是有人撑腰的,没想到郑鹏高高举起,最后竟然是轻轻放下。

    不少将士纷纷对郑鹏改观:这位郑将军虽说有点严肃,可他做到通情达理,最重要的是,测试是他以身作则,全程真是纹丝不动,让人不得不服气。

    谁也没想到,郑鹏看似柔弱的外表底下,竟然有超越常人的体力、忍耐力和意志力。

    比起郑鹏,平日一直敬重的刘礼杰,倒是让人不屑,都是自己兄弟,就是一时表现不好,又是构军又是乱军,那可是斩首的罪,为了讨好新来的千骑使,出卖兄弟和手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人对他投以鄙视的目光。

    刘礼杰眼里露出无奈和郁闷的神色,他向郑鹏行了一礼,突然向郑鹏行了一个军礼:“将军,属下训练不力,应负主责,请将军责罚,那些不达标的兄弟,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郁闷死了,刘礼杰故意把事情搞大,是知郑鹏要立威,等郑鹏要对那些士兵下狠手时,自己再求情、担责,这样可以收买人心,从而突出刘鹏的凶狠和自己的友善,进一步孤立郑鹏,可怎么也没想到,郑鹏不仅没有认同,还主动替那些不达标的将士说情。

    就是罚,也是意思一下就揭过,这样一来,倒显得郑鹏大度、气量大,有心想做“英雄”的刘礼杰倒成了出卖兄弟的小人。

    如意算盘打得很响,没想到好事变成坏事,刘礼杰郁闷之下,主动请罚,还替将士们说情,想把局面扳回来。

    郑鹏哪里看不出刘礼杰的险恶用心,闻言跳下比武台,亲手扶起他说:“刘百骑言重了,这次测试你做得很好,又是担任要职,不关你的事,本将对事不对人,起来吧。”

    刘礼杰还没来得及说话,郑鹏继续大声说:“很多人说刘百骑有时做事有失偏颇,经过这件事,本将知道刘百骑公私分明,不会偏袒部下,再说刘百骑说过,营中有不少人是走后门进来,能力很低,也有些人仗着是忠良之后,不听教训,哪能把责任放在你身上呢。”

    本是替刘礼杰开解,可郑鹏的话音一落,现场不少人面色突变,包括刘礼杰。

567 迟来的战报

    刘礼杰郁闷得快要吐血了。

    看到新官上任,多少会诉一下苦,万骑除了精心挑选出来的士兵,还有不少忠良之后和名门大族的子弟,管理方面有些困难,训练的时候也要注意他们的情绪,算是给郑鹏打个预防针,先诉诉苦,就是工作有什么问题也不要太过苛刻。

    诉苦没问题,郑鹏理不理解也好说,问题是郑鹏当众把这件事揭穿,一下子把影射的那拨人拉到了刘礼杰的对立面。

    简直就是**裸的给刘礼杰拉仇恨,变相把刘礼杰给卖了,可刘礼杰偏偏不能反驳。

    前面故意把事情搞大,把构军和乱军的大罪都套上,就是等郑鹏立威时再为将士出头,获得将士的好感,没想到郑鹏很不配合地把“好事”变成坏事,为了弥补,挺身而出揽责,却又被郑鹏点出背后说将士们的坏话,给人一种媚上欺下、二面三刀的不良印象。

    简直就是越描越黑、人设崩塌。

    一瞬间,刘礼杰感到背后多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不用说,招人恨了。

    刘礼杰都憋闷得想哭,可又不好出言反驳,闻言强颜欢笑地说:“将军宽宏大量,属下佩服。”

    发觉斗嘴耍心眼,自己远远不是郑鹏的对手,刘礼杰很明智地选择休战。

    郑鹏看看时间,现在已是烈阳当空,开口说道:“集合。”

    刘礼杰不敢怠慢,连忙把所有将士集合。

    看看下面人的将士,郑鹏大声说:“是时候吃午饭了,测试怎么样,想必将士们心中有数,本将就不再多作评价,半个时辰用餐和休息,下午继续训练,既然是第一次见面,本将也不能太吝啬,下午好好训练,今晚每桌加二个肉菜,每人半斤白酒,见者有份,永不落空。”

    晚上还加酒肉?

    将士们有些愕然,训练这么差,本以为要受罚,没想到郑鹏只是略惩小戒,还只罚一小部分人,晚上加菜加酒,还是市面上最紧销的白酒,不少人当场就欢呼起来。

    差距啊,看看刘礼杰都干了些什么。

    等众人欢呼得差不多,郑鹏对刘礼杰说:“刘百骑,这里就交给你,本将得换一身衣裳,一会到我哪里小酌二杯。”

    “遵命。”

    郑鹏走后,刘礼杰在一众复杂的目光中走上比武台,看着郑鹏未走远的身影,咬了咬牙,开口道:“达标的兄弟先去用餐,不达标的集中一下。”

    这个姓郑的真是狡猾,红脸他全唱了,得罪人的黑脸让自己扮,临走时交给自己,就是让自己惩罚那些人,一百多人不达标,只罚三十人,也就是说无论自己怎么挑,都会得罪人,分明是挑拨自己跟将士们的关系。

    偏偏自己还不能违命。

    达标的人高高兴兴去吃饭,剩下不达标的人垂头丧气地站在哪里,等着刘礼杰挑人受罚,让刘礼杰为难的是,其中大部分都是养尊处优的勋贵子弟,而那些人一直用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刘礼杰为选哪个犯难时,郑鹏突然问跟在后面阿军:“阿军,你觉是我表现怎么样?”

    “完美”阿军开口道:“立威、施恩,还成功打压了潜在的对手。”

    顿了很一下,阿军继续说:“从刘礼杰的言行举止,看得出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测试时多次出招,好在少爷每次都巧妙拆解,没让他得逞,不过刘礼杰是营中老人,有威信,经营也很久,这次对他有影响,可暂时左右不了大局,估计他还会继续出招。”

    “就怕他不出招”郑鹏打了一个呵欠:“要不,在这里多无聊啊。”

    郑鹏到右万骑猛虎千骑营的第一天,就在跟将士举杯推盏中结束,半斤白酒的不多,可当晚硬是喝倒也一大片人,由于喝多了,郑鹏也不回家,派人回去报信后,当晚就在营中休息。

    第二天一早,郑鹏破天荒没睡懒觉,一早就察看部下晨练,开始为融入这个集体努力。

    本以为刘礼杰会继续挑战自己的权威,没想到一连几天,一点事也没有,相反,刘礼杰好像屈服了,对郑鹏恭敬有加,还主动帮助郑鹏融入千骑营,事情向好的方面发展。

    ......

    御书房内,李隆基突然开口问道:“力士,郑鹏到千骑营几天了?”

    “大家,快一旬了。”

    “哦,怎么样,能降得住吗?没缺勤吧?”李隆基饶有兴趣地问道。

    高力士点点头说:“目前看来挺好的,没有出现缺勤的情况,在千骑营恩威并施,看来掌管一个千骑营对他来说,没有问题。”

    “恩威并施?”

    高力士忙把郑鹏第一天以身作则站军姿测试、给部下加酒菜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北门四军的各种制度已经很稳定,各部的职责也分得很细,郑鹏虽说第一次掌管千骑营,只要他不弄出什么乱子,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隆基点点头,敲着御案说:“贾林有什么看法?”

    “贾将军好像猜到大家的用意,对猛虎千骑营睁一眼闭一眼,不过他在猛虎千骑营管辖的范围加强了防备。”

    说完后,高力士偷偷瞄了李隆基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以郑鹏的才智,会明白大家的用心良苦,老奴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这里没有外人,力士有事只管直言。”

    “太子与庆王之争,把很多重臣都卷入其中,就怕会引起朝野动荡,要是大家能发话,这事就.....”高力士试探着说。

    古人讲求长幼有序,本应立长子李琮为太子,只是李琮个性软弱,年轻打猎又还在脸上留了伤,这对以貌取人的古代来说,简直就是灾难,而李瑛的生母赵丽妃深得帝宠,被李隆基立为太子。

    太子就是储君,按照正常剧本,李瑛会等李隆基退位后,登上皇帝的宝座,成为大唐新一任的君王,然而,李隆基正处在年富力强的年龄,随着武惠妃的受宠,赵丽妃越发受到冷落,武惠妃虽说接连夭折二个儿子,可她却不遗余力地打击太子李瑛,还把夭折儿子的事往赵丽妃身上推。

    武惠妃明白,只要打倒太子李瑛,自己的孩子才有机会,现在深获帝宠,再怀一个又有何难?

    青春易老,赵丽妃年轻时倾城倾国,是人间绝色,可惜岁月不饶人,容颜易老,很快被年轻貌美的武惠妃取代,武惠妃深受帝宠,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大唐下一任的君王。

    先扳倒再说。

    最重要的是,赵丽妃太容易攻击了,原因很简单,进宫前赵丽妃不过是潞州的一名倡伎,出身极为卑微,没有外戚相助,以张说为代表的传统势力,一直希望李隆基能改立李琮为太子,回归正统,姚崇属于改革派,在任时得到赵丽妃不少恩惠,投桃报李,一直支持李瑛。

    李瑛的外戚靠不上,只要顺利登位,姚崇获得巨大的回报。

    大唐上层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为了防止郑鹏卷入是非,李隆基在崔源献上水泥后,顺水推舟把郑鹏扔到羽林军保护起来。

    这样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郑鹏娶了崔绿姝,也就成了崔源的孙女婿,要是哪方争取到郑鹏的支持,相当于得到大唐最神秘组织不良人的支持,要知不良人是李隆基压箱底牌,自然不希望它发生任何变故。

    听到高力士的话,李隆基淡然一笑:“要想刀锋利,少不了刀石磨砺;一将功成,需要千万的枯骨;太平盛世,筑于累累白骨之上,就让他们厉练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由于父亲的软弱,李隆基坐上皇位可以说一波三折,因为父亲缺乏斗争经验,前面一直对他隐瞒,直到发动唐隆政变成功后,才告诉他,为了下一代变得精明、能干,李隆基并不排斥让后一代在斗争中成长。

    当然,这一切要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老奴明白。”高力士恭恭敬敬地说。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上,兵部尚书李门外求见。”

    高力士在一旁说:“大家,李求见,肯定是有关西域战事。”

    前段时间收到吐蕃的奏折,知情人都知道西域有变,现在兵部尚书这么急赶来,十有**是有关西域的事。

    其实李隆基早已收到不良人有关狼牙堡的战报。

    不良尉崔希逸还亲自指挥了战斗。

    “传!”李隆基开口道。

    很快,李急急忙忙走进来,行完礼后,焦急地说:“皇上,于阗镇前沿狼牙堡受到不明敌人袭击,对方竟出动十二架轻型投石机,幸好狼牙堡刚用水泥翻新,坚固异常,没有让敌人得逞,此事不容小视。”

    李隆基和高力士对视一眼:果然是说这件事。

    “李爱卿,快将此事细细道来。”李隆基开口道。

    虽说不良尉崔希逸在密报中有详细的过程,可李隆基要在臣子面前保留底牌,也不能挫伤李的积极性。

    李不敢怠慢,一边把于阗镇镇守使唐宽发回的战报奉上,一边讲述事情的始末,完了开口道:“皇上,没有贼人会傻到攻击哨所,更不会拥有那么多攻城器械,这伙贼人,十有**是吐蕃贼子假扮,此事不能不防。”

568 巡猎

    李隆基开口道:“爱卿的意思是?”

    “皇上”李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水泥第一次应用到战场就立了大战,吐蕃贼子固然要防,而边境的防御也可以逐步升级,只要多建一些像狼牙堡这类坚堡,就不怕吐蕃贼子年年越境打草谷。”

    在吐蕃人嘴里,打草谷就是抢掠的意思。

    李隆基呵呵一笑:“狼牙堡的事,的确值得重视,李爱卿,现在看出水泥的重要性了吧,当初你还反对朕调升郑鹏呢。”

    郑鹏调到羽林军,烧尾宴都摆了,可是任命的文书迟迟未下,除了交接方面有些麻烦,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李对李隆基的任命表示质疑。

    羽林军是保卫皇宫和皇帝的专用军队,太重要了,郑鹏是有军功,但不算功臣之后,也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军事培养,李多次上奏请李隆基慎重。

    万骑可是精锐中的精锐,就是让郑鹏进去,也不用一下子就把一个千骑营交给他吧。

    李马上认错道:“微臣愚顿,没有看出水泥如此重要,还是皇上深谋远略、高瞻远瞩,看到水泥的好处,这才有了狼牙堡之捷,郑将军凭此功,就是再升一级也值。”

    这番话说得李隆基龙颜大悦,点点头说:“的确是,要是大唐多几个像郑爱卿的人才,必定更加繁华昌盛,既然水泥的作用得到验证,这样吧,兵部可以着手规划一下如何改进,规划好再商议讨论。”

    “微臣遵旨。”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李隆基和兵部尚书讨论怎么加强边境防御时,逻些城内的吐蕃赞普赤德祖赞却对大将军坌达延大发雷霆:

    “坌达延,花了一年策划、出动十二台投石机和三百勇士,连一个小小的狼牙堡也拿不下?还记不记当初你是如何保证的?”赤德祖赞暴跳如雷地吼道。

    “记得”坌达延面不改色地说:“这次行动,把大唐前沿堡垒、哨所拨掉一半以上,让大狼这头老虎变成一头睁眼瞎的老虎,方便勇士们以后打草谷。”

    “是吗?”赤德祖赞开口问道:“拨掉了几个?”

    “一个也没有拨掉。”

    赤德祖赞脸上有了怒容:“听说这次是你的儿子次仁带队,可对?”

    “我的王,没错,这次是我推荐次仁带队。”

    赤德祖赞看到坌达延一脸平静的样子,强忍着不满说:“狼牙堡之战过了这么久,现在才向本赞普禀报,怎么,是瞒不住了才想起禀报?”

    坌达延是吐蕃大将军,也是赤德祖赞最信任的人,前线失利,本是一件小事,让赤德祖赞不满的是,这件事硬是过了一个多月和汇报给自己。

    在军中,坌达延想一手遮天不成?

    坌达延恭恭敬敬地说:“我的王,次仁执行点清清除计划失利,本应早些禀报,只是中途发现比失利更重要的信息,想调查清楚、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才禀报,并非刻意隐瞒。”

    “哦,我英勇的将军,你的意思是,已经找到满意的答案了?”

    “没错”坌达延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为了这个计划,前后忙乎了一年,没想到在第一个目标就受到挫折,本应严惩,不过次仁发现重大情报,所以属下擅作主张,让他去调查。”

    “继续说。”赤德祖赞沉着说。

    以自己的部下,赤德祖赞还是有信心的。

    坌达延把战斗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然后一脸沉重地说:“事后次仁派人去调查,发现狼牙堡的损坏程度并不大,投了二百多块石头,竟然没一块砸进去,这很异常,经过多番努力,原来狼牙堡是经过推倒重建,让人吃惊的是,从推倒到建成,不足一个月。”

    “什么?不足一个月就完成?他们出动了多少工匠?”

    “工匠只有区区几十人,守堡的唐军偶尔搭把手。”

    赤德祖赞眯着眼说:“问题是不是出现在新堡上?”

    “我的王,你真是太睿智,没错,狼牙新堡用了一种他们唤作水泥的东西,这种水泥非常常神奇,据说软时如泥、硬时以铁,能筑城墙能修堡垒,对了,还能砌房子造桥,他们利用水泥在大唐的博陵造了一座二十余丈的大桥。”

    “真有此事?”赤德祖赞惊讶眼睛都睁大了。

    坌达延很郑重地点点头。

    赤德祖赞一下子站起来,背着手在宫中走来走去,走了二圈,突然开口道:“坌达延,我最英勇、最睿智的将军,这件事交由你办,要物给物,要人给人,本王不闻经过,只要结果,一个满意的结果。”

    “领命!”

    出了宫殿,次仁马上迎上来,小声关切地说:“阿爸,大王没有为难你吧。”

    “为难倒不会,不过给你阿爸出了一个难题。”

    “阿爸,什么难题?”

    “不问经过,只要结果。”坌达延轻描淡写地说。

    次仁摩拳擦掌地说:“水泥那么好用,大唐肯定不会只翻新一个哨堡,孩儿会盯紧他们,只要他们再运水泥,中途就把它劫了。”

    坌达延盯了儿了一眼,语气有些冷淡地说:“只是劫一些东西,大王就不会要你阿爸亲自出马了。”

    “阿爸的意思是,要配方?孩儿打听过了,这些水泥是大唐军部秘制,只有军部重兵的军械监才有,军械监设在长安,要想从长安把配方弄出来,难于登天。”次仁苦笑地说。

    坌达延闭着眼说:“配方是死的,人是活的。”

    “阿爸的意思是,从献配方的郑鹏下手?”

    “不错,我的儿子,你总算开窍了。”

    次仁皱着眉头说:“据孩儿所知,郑鹏凭着西域立的战功和献水泥的功劳,升官晋爵,现在是忠勇将军,另封右万骑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身边有高手保护,大唐对他也保护得很严密,要想对他动手,难。”

    吐蕃人跟大唐的相貌、气质有很大的差别,很难安排细作,行动时目标也明显,再加上西域失利,现在是向大唐低头称臣的阶段,暗地里怎么下手都可以,明面上还要维持关系,人手少了难办事,人手一多又容易暴露。

    “有机会就上,没机会,就创造机会上”坌达延突然睁开眼睛,饶有兴趣地说:“要是攻下一个城,还有点难度,只是弄个人,应该不难吧,哈哈,有趣。”

    ......

    禁苑,猛虎千骑营内,郑鹏结束训练后,和几个队正有说有笑。

    郑鹏平易近人,出手大方,最重要是背境硬,很容易获得将士的好感。

    其实第一天的恩威并施就收买了不少人心,特别是每人半斤白酒这招,极受将士们欢迎。

    对将士们来说,最感兴趣的是二件事,一是美女,二是战功,空闲之余,问一下郑鹏西域一役的战事趣事,八卦一下平康坊的名妓花魁,又或向郑鹏请教几招哄女人的技巧,倒也是一件乐事。

    这天郑鹏正在跟几个队正闲聊,闲得正欢时,一名叫黄保锋的队正走过来,好奇地说:“笑得这么起劲,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打听一下,当日郑将军巡游长安时,收了多少条平康坊美女扔下来的香帕”刘礼杰应完,转而问道:“黄队正,准备巡逻?”

    “回刘百骑的话,是轮到某当勤,都等着吧,说不定会给兄弟们带回一个大惊喜。”黄保锋话中有话地说。

    郑鹏好奇地问道:“大惊喜?什么大惊喜?”

    听到是郑鹏问话,黄保锋马上恭恭敬敬地说:“回郑将军的话,昨天虎圈跑丢了一只狍子,管事的放话了,谁打到归谁,昨晚有兄弟发现那头跑掉的狍子就在我们猛虎千骑营巡视的范围内,属下准备好了弓箭,要是射中,回来给兄弟们加菜。”

    黄民友舔舔嘴唇说:“狍子肉,嫩着呢,这可是难得的美味,黄队正,你们加把劲,千万不要让其他营的兄弟抢去。”

    “那得抓紧啊,千万不能让其它营的人先动手”周彪附和道:“最近闲得有点乏味,要不是一会还有差事要办,真想跟你们一起逛逛,可惜真走不开。”

    “打猎,有趣啊,某也想去,可今天训练得双手都没力,估计弓也拿不稳。”汪栋在一旁叹息。

    “巡逻兼打猎?有趣,算我一个。”郑鹏忍不住开口道。

    为了更好融入这个集体,郑鹏多是呆在军营,跟将士们一起聊天、一起训练,还一起玩一些简单有趣的游戏,不时还要回家里看看,来猛虎千骑营这么久,还真没好好看过这片保护得这么好的禁苑。

    跟着黄保锋走一趟,探索周围的情况,更好熟悉这里的环境,还能顺便打猎,郑鹏当场就有了兴致。

    “不敢惊动将军,巡逻的事交给属下就行了。”黄保锋连忙说。

    “本将熟悉一下环境,顺便看看能不能射下那只狍子,就当消磨一下时间,对了,军规没有规定千骑营不能巡逻吧?”

    “没有。”一旁的黄保锋连忙说道。

    郑鹏大手一挥,笑逐颜开地说:“好了,就这样决定,阿军,把我的铠甲和弓箭拿来,本将要去巡狞。”

569 挑衅

    一伙人在前面打头阵,郑鹏在黄保锋的陪伴下,领着部下开始巡逻禁苑。

    通过交谈才知,禁苑内除了巡逻队,还设有明岗暗哨,巡逻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查看岗哨是否安全,不过这个工作多是由`前面打先峰的队员检查,这是为了尽可能保密。

    暗哨藏得很好,有的在躲在草丛里,有的藏在凿空的树干中,有的匿在建筑物精心设计的空间里,有很多想不到的地方都可能有猛虎千骑营的暗哨在里面。

    黄保锋有二次偷偷告诉郑鹏,附近有暗哨存在,郑鹏费也老大的劲才找出一个,最后一个还要黄保锋指明才找得出。

    说是巡逻,其实可以看作是踏青散心。

    禁苑是皇室禁地,平日有花匠和健仆打理,环境保护得很好,山清水秀树绿花红,看起来处处都是好风景,骑在高头大马上,在部下的簇拥下,放马信步而走,看着眼前美丽的景色,听着悦耳的鸟鸣虫叫,闻着微风中夹着的花香,郑鹏都有点陶醉了。

    黄保锋也在一旁不遗余力地介绍起禁苑内的各种风景和建筑物:

    “郑将军,你看,这是望春宫,在宫中可以居高望远,可以看到整个长安城,皇上有空,喜欢携着妃子在这里登高望远,可惜,我们只能巡视,不能进去欣赏。”

    郑鹏看着修筑中原野中的雄伟的望春宫,突然想起一首有关望春宫的诗:

    晨跸凌高转翠旌,春楼望远背朱城。

    忽排花上游天苑,却坐云边看帝京。

    百草香心初蝶,千林嫩叶始藏莺。

    幸同葵藿倾阳早,愿比盘根应候荣。

    这是唐代大诗人郑的作品,郑在文学上建树颇多,可惜跟错人、站错队,多是跟一些心术不正的人一起,运气差到没人有,进入官场初期依附来俊臣得到进升,来俊臣被诛,附张易之,易之诛,附韦氏,韦氏败,又附谯王李重福,最后竟导致灭族。

    望春宫还是那个雄伟壮丽的望春宫,可当年那个给它歌功颂德的人早已烟没在历史长河中。

    “郑将军,怎么啦,想进去看?望春宫归内务府管理,只要高公公一发话,想看哪里都不是问题。”黄保锋笑着说道。

    “呵呵,不急,有机会。”郑鹏打着哈哈道。

    巡完望春宫,沿着巡逻的路线一路信马骑行,黄得锋不停介绍禁苑内的景点和建筑物:

    “郑将军,这里是九曲宫,据说里面设计很巧妙,有巧匠在里面设计了迷宫,很多嫔妃喜欢到里面游玩。”

    “鱼藻宫,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湖泊,皇上喜欢携着妃子到这里水嬉和观看竞渡。”

    “马坊,宫廷用马,包括羽林军的马都是由这里购进、饲养和训练,看到那些披着鲜红色盔甲的士兵没,那是马坊的守卫飞龙兵,选拨比万骑还严,只听高公公一个人的命令,别看我们万骑在长安横着走,飞龙兵在我们面前是鼻孔朝天,比我们万骑还横。”

    “郑将军,这是碧凝池,环境优美,池内碧波荡漾,皇上不时携着乐工到这里习练。”

    .....

    在黄保锋一边巡逻一边给郑鹏介绍,不行不觉,一行人巡逻昭德宫附近,这时,另一支鲜衣怒甲的巡逻队迎而而至。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黄保锋,突然压低声音说:“郑将军,是左飞骑营猛狼营的人,这里是猛虎营和猛狼营巡逻的交汇点。”

    郑鹏有些奇怪地说:“左飞骑就左飞骑,你不是说万骑是在长安横着走的吗,看你的样子,好像比你家老子来还要怕,怎么,你欠他们的钱?”

    羽林军主要分为两支,分别是飞骑和万骑,其中飞骑各营以“狼”命名,万骑各营以“虎”命令,两军合起来就是虎狼之师。

    “没有,没有”黄保锋连忙否认,不过他还是压低声音说:“将军,对面那个领头的,是猛狼千骑营的千骑使李显城,这个人有点霸道,还老挑我们万骑的刺,不好应付。”

    郑鹏瞳孔一缩:是他,左飞骑猛狼营千骑使李显城?

    上任前,郑鹏就听高力士说,羽林军不好惹的人中,出身皇族、又勇冠三军的李星城是一个狠角色,以前只是听说,一直没见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郑鹏抬眼一看,不用说,骑在最前面、被护卫像众星捧月的人就是李显城。

    李显城年约二十五,国字脸,浓眉大眼,个头又高又壮,手挽缰绳腰跨横刀,马鞍旁还挂着一把装饰奢华的角弓,最显眼的是他身后跟着一名随从,随从骑的马背上插着一根又大又粗的狼牙棒,一看就知是李显城的武器。

    只有他那么大的个头才能驾驭。

    “一大早就闻到一股奶骚子味,还以为马坊里母马跑出来了,原来是你们这些还没有断奶的家伙。”就在郑鹏打量李显城时,李显城率先发难起来。

    话音一落,左飞骑的猛狼营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很伤人,然而,一众猛虎营的人却敢怒不敢言,因为说话的是李显城。

    皇家子弟,有做羽林左将军的老子,最重要是李显城自己素质极硬,军中尚武,他的位置自然比较特殊。

    看到万骑的人敢怒不敢言,左飞骑猛狼营的人更得意,有人大声笑道:“回家多喝一点奶再来吧。”

    “哈哈哈...”猛狼营的人笑声更盛。

    黄保锋看了看手下那些人,硬着头皮说:“李将军,你这玩笑开大了吧。”

    李显城瞄了黄保锋一眼,懒洋洋地说:“你算什么东西,本将没空跟你开玩笑,说你们没断奶就是说你们没有断奶,看你们一个个穿得花里胡哨的,恶心。”

    都是属于羽林军,可李显城却没有同僚留面子的意思,怎么损怎么来。

    被人当面讽刺,几个脾气有点急的猛虎营将士握紧兵器、眼露怒火瞪着李显城。

    李显城好像早就知道有人不服,指着那些瞪他的人说:“你、你、你、还有你们三个,别瞪了,就是脸大像胡饼的那个,你们六个一起上,那话怎么说,光喝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你们见看不动手,娘把式,哈哈哈,只要把本将打倒,你们想怎么办都可以。”

    那几个被李显城点名的士兵,一个个握紧拳头、涨红着脸、咬着牙,最后还是低着头,硬生生把这次侮辱忍了。

    论背境,比不上李显城;论职位,这里李显城最高;就是论武力,拿过两次竞赛第一李显城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跟这种人打,那是自找其辱,于是,以伙长耿虎为首的几个人,只能忍下。

    也罢,反正右万骑猛虎营被左飞骑猛狼营欺负不是一次二次,惯了。

    被皇室子弟欺负,说出去也不算丢人。

    就当所有人以为猛虎营的巡逻队跟往常一样,灰溜溜地走时,突然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李将军是吧,好大的威风。”

    “谁,是谁说话,给本将站出来。”李显城一听,马上大怒道。

    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有人敢跟自己叫板?

    原来被部下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郑鹏骑着马从中间慢慢踱出,一边骑一边开口道:“猛虎营新任千骑使郑鹏,见过李将军。”

    李显城看到郑鹏越众而出,明显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一脸骄傲地说:“上一任猛虎营的千骑使,被本将打回老家做田舍奴,怎么换来一个腐酸书生,弄不好猛虎营带成病猫营,郑鹏是吧,本将听说过你。”

    说到这时,李显城把手搭在横刀,有些傲然地说:“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强出头,别人怕你,本将可不卖你面子。”

    距李显城大约一丈时,郑鹏勒住马,淡然地说:“气是自己的争的,面子是别人给的,别人给不给面子控制了,但自己一定要争气。”

    李显城瞄了郑鹏一眼,指着郑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郑鹏,瞧你细胳膊细腿的像个娘们似的,怎么,想替这手下这群没断奶的家伙出头?”

    在禁苑,李显城有点独孤求败的感觉,自己的胳膊肘儿都比郑鹏的腿大的,想挑战自己,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没错,作为猛虎营的千骑使,本将有维护猛虎营声誉的责任。”郑鹏大声地说。

    “真比?”李显城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有些不屑地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本将就喜欢你这劲,给你一个面子,说吧,想比武还是比射箭,就是摔角也行,你说比什么就比什么。”

    真不是李显城小看郑鹏,二人的块头摆着,一个文质彬彬,一个孔武有力,李显城感觉自己收拾郑鹏,跟收拾一个小屁孩一样没难度。

    郑鹏出人意料地说:“我们比作诗。”

    现场突然一片寂静,接着爆发一阵哄笑声,其中李显城笑得最大声,指着郑鹏都笑得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猛虎营的黄保锋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军中尚武,以武为尊,跑到这里说比作诗,郑将军是没弄清这是军营还是诗会?

    被人羞耻时能挺出而出是好事,可不是乱来啊,都别人说成是没断奶的孩子,还在说这种沮丧的话,到时李显城说还是学堂刚启蒙的流涕孩,这不是坐实没断吗?

570 李显城的赌注

    李显城闻言哈哈大笑,好不容易笑完,一脸鄙视地说:“郑鹏,这里是禁苑,我们身上穿的是战甲,不是儒袍,要作诗回学堂去。”

    什么人啊,军人比作诗,这不是笑话吗?

    面对众人的嘲笑和质疑,郑鹏面不改色地说:“刚才李将军说,比什么都可以,怎么,准备食言而肥?”

    李显城毫不客气地说:“本将懒得跟你钻牛角尖,知道你这人口才好,就不多说了,劝你一句,这里是军营,比的自然军营里的东西,哪有作诗的,要是作诗能用,还练什么兵,直接派一群书生去作诗好了。”

    顿了一下,李显城继续说:“郑将军,本将知道你是有名的大才子,吟风弄月比不上你,明知是输,傻的才会跟你比呢。”

    郑鹏马上反驳道:“那李将军的意思,明知对方不是你的对手,硬是拉着别人比武,这是人品不好,还是明摆着把别人当成是傻子?”

    李显城楞了一下,很快说道:“谁叫他们不用心锻练,就是被欺负,也要认了,因为这是在军营,军中哪个拳头大,就哪个说了算。”

    “哦,是吗”郑鹏慢悠悠地说:“要是像李将军这样说,哪个当队正、哪个当校尉、哪个当将军,都不用考虑其它因素,军中也不用设军师一类的文职,对吧?”

    这个郑鹏,还真能扯,李显城知道郑鹏会说话,干脆就不跟再说这些问题,有些骄傲地说:“本将知你是能吹会辩,不跟你一般见识,军人就是军人,不玩穷酸那套没用的。”

    郑鹏拍拍手说:”行啊,来武我不如你,来文你不是我对手,看来分个高低有点难啊。”

    “难?”李显城嘲笑地说:“有什么难的,简单的容易啊,不如简单一点,像一个爷们,我们比比腕力,看看哪个更有力量。”

    论起臂力腕力,李显城可是有绝对的自信。

    郑鹏摆摆手说:“算了,无论是飞骑还是万骑,都是羽林军,说到底都是一个锅吃饭的兄弟,欺负自己人、窝里横不算本事,有本事,咱比比杀敌立功,看看谁杀敌多、立功丰,哪才叫真英雄。”

    说到这里,郑鹏继续说:“说到军功,我立得也不多,在西域立了大功二次,亲与参与和指挥斩获敌首超二千颗,缴获财富、牲口和各式军械无数,不知李将军又立了什么功劳?”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李显城,突然间有些蔫了,面上也现出尴尬的神色。

    郑鹏说的很有道理,军人应该比军功和荣誉,在西域郑鹏的军功举国皆知,要不然也会年纪轻轻就能晋爵,破格成为右万骑的千骑使,问题是,李显城是皇族子弟,先是在家中习武,学有所成就直接进了羽林军。

    现在是开元盛世,大唐国力空前强盛,边境有些扰袭,但在大唐境内,特别是京师重地,绝对是繁荣安定,羽林军是皇帝的私军,也是保护皇帝的最后一重保障,不轻易出动,也不轻易受到攻击。

    守卫京城的军队、衙役、武候等形成一层层保护网,把绝大部分的危险拦截在外面,羽林军极少有表现的机会,李显城在左飞骑四年多了,连一个行刺的人也没碰到,千骑使不是功劳得来的,而是苦功、身份和比武竞赛表现出色累升得来。

    要是比军功和杀敌,还真是李显城的软肋。

    不是不敢比,而是没得比。

    李显城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挺起腰杆地说:“某承认没有军功,这点郑将军领先,不过本将并不认为比不上郑将军,因为我们的职责不同,保护皇城、保护皇上是某的职责,若是某有机会为大唐驰骋沙场,肯定不比你差。”

    “是吗?”郑鹏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若是真有那个机会,希望李将军不会手腿发软才好。”

    战争是激烈而残酷的,特别是面对那种尸山血海时,不是有实力就行,还需要很大的勇气,郑鹏亲眼看到一个牛高马大、武艺很好的队正,没打仗时豪气冲天,可上战场后目睹交战时的惨况时,当场吓得脸色苍白、还吐了起来,别说上阵杀敌,就是走路都要人扶。

    李显城咬着牙说:“放心,要是有机会上战场杀敌,某一定要让你看看某李显城是老虎还是病猫。”

    说话间,李显城死死地盯着郑鹏,郑鹏毫不怯意地看着他,跟他对峙起来。

    现场的气氛有些火药味,左飞骑的一名叫吴长贵的队正目光转了转,很快大声说道:“两位将军一文一武,有点难分胜负,不如这样,还有一个月,羽林军的马球比赛就要开打,每个营都要参加,到时就看哪个营的成绩最好,就是哪个营赢,如何?”

    李显城有些骄傲地说:“某没问题,就不知猛虎营的敢不敢应战。”

    “将军”黄保锋压低声音说:“猛狼营的马球,比我们强很多,只怕....”

    就怕郑鹏冲动应下,黄保锋连忙提醒。

    郑鹏点点头,却出人意料地说:“这个方法可行,行,就听李将军的,比马球。”

    “将军,我们...”

    黄保锋话音刚落,郑鹏就打断道:“住口,没听到我跟李将军在说话吗,让你说了吗?”

    “是,是,是。”黄保锋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厉光,不过表面没表现出来,嘴里连连认错,有些郁闷地退了下去。

    看到人退下去后,郑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手下人缺乏管教,让李将军见笑了。”

    “都一样的,算了”李显城大度地说完,很快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郑将军,光有赌注没有彩头,是不是有点无趣?”

    李显城在禁苑,也算是横着走的角色,今天在郑鹏这里讨不了便宜,心里有些不甘,听到郑鹏答应打赌,马上要求追加赌注。

    羽林军麾下有四支部队,分别是左右飞骑和左右万骑,每支部队设三个营,合计十二个营,每个营都设有一次马球队,猛狼营的马球队实力排在前三,而猛虎营的实力,则是排在后面三位,胜算极高。

    有信心赢,自然得为自己谋点福利,让郑鹏出点血,也好出出今天这口闷气。

    不夸张地说,要不郑鹏的身份特殊,李显城早就动手了。

    “来点彩头,的确可以让打赌变得有趣些,不知李将军想加些什么赌注?”郑鹏不紧不慢地说。

    打赌?谁怕谁啊,好像自己打赌还没输过呢。

    李显城早就想好了,闻言马上开口:“哪方输了,以后遇上对方,得主动行礼让路。”

    “没问题。”郑鹏很干脆地答应。

    “先别这么急着答应,某还没说完呢。”

    郑鹏马上说:“哦,抱歉,李将军还有什么赌注,继续说。”

    李显城干咳一声,这才开口道:“参加马球比赛的队员很辛苦,专门为他们鼓励的同僚也不容易,不表示一下可不行,这样吧,输的一方除了上面的条件,外加一万斤百酒和五百只羊,让赢的一方可以好好庆祝一下,如何?”

    不仅仅要面子,好处也不能少。

    一万斤酒和五百只羊,算起来大约三四千贯,这是一笔很大的赌注。

    要是换作别人,肯定要考虑一下,因为三四千贯是一笔天大钱,可换成郑鹏,想都不想就答应:“好,就按李将军说的,就赌一万斤白酒和五只羊。”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郑鹏和李显城说完,各自策马上前一拍手,以示赌注成立、生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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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高歌介绍:
千官扈从骊山北,万国来朝渭水东。
描绘大唐年间万国来朝的盛景,
开元是继贞观之治后的又一盛世,
大唐国力空前鼎盛,
然而在歌舞升平下,
帝国内部已是危机四伏,
此时,一名豪门庶子横空出世......
盛唐高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高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高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