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意外来访
陈良解释道:“少爷,酱香型的酒的特点是酱香突出,幽雅细腻,酒体丰富醇厚,回味悠长,香而不艳,低而不淡,饮后空杯香犹存,就是隔夜留饮也不影响口感,这种酒没有地方的限制,大江南北的士人百姓都喜欢喝。”
这点跟郑鹏的观点不谋而合,郑鹏高兴地说:“不错,两位觉得,现在酿酒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老平,这个你比较专业,你来说。”陈良对鲁平说道。
鲁平犹豫一下,开口说道:“回少爷的话,现在酿酒,主要多放料,造成粮食浪费,要是少放料,纯度和香度也不够,发醇稍不注意,就会发霉变味。”
“其实主要酒味散逸得太快,在发酵时很味,可成酒时味道就变淡。”陈良补充道。
“哦,你们没想过办法去改良吗?”
“想过很多办法”鲁平苦笑地说:“少爷,不瞒你说,老奴用了很多香料,像桂皮、丁香、陈皮这类,可是酿出来的酒,不是变质就是味道有些怪怪的,最后只能放弃。”
郑鹏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们说说酿酒的过程。”
陈良和鲁平相付望了一眼,然后把自己怎么选料、怎么造酒槽、怎么发酵酿酒的过程说了一遍。
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皇上把自己赏给了新主人,离开皇宫时,也没人说过要保密什么,于是一五一十把流程详细地说了。
经他们一说,郑鹏算是明白了,他们酿酒,在选料和发酵上很讲究功夫,可是像萃取、高酒烤酒、陈贮方面的工序是没有的,记得看过国酒茅台的介绍,一瓶好酒,经过采刚高温堆积,一年一周期,二次投料,八次发酵,以酒养糟,七次高温烤酒,多次取酒,长期陈贮的酿造工艺酿制而成。
中间少了多个步骤,质量肯定有很大的差别。
大唐酒文化繁荣,有名的酒过百种之多,除了国泰民安、粮良丰盈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缺少号召力强大的酒,这才让那么多酒有生存的空间。
郑鹏开始循循善诱地说:“两位,酒香不够,酒味不足,那料一次不够,可以投二次啊,一次发酵不够,就多发酵几次,注意发酵时的温度,温度要是不够,多想点办法,像那些做面食的老师傅,他们会留一块老面揉进新面,揉出的面会比较香滑,多在那些酒槽下功夫。”
陈良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少爷,你的意思是,要酿一种新酒?”
终于听明白了,郑鹏点点头说:“没错,本少爷要么不做,一做就要做得最好,把二位请到这里,就是想利用二位的影响力,开发一种新酒。”
“少爷”陈良有些担心地说:“要开发新酒,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和时间,而开发出来的酒,也不一定受到欢迎。”
“没关系,本少爷有的是耐心,至于钱方面不用担心,你们只管好好研究,要什么我给什么,没有上限。”郑鹏一脸豪爽地说。
舍不得孩子舍不住狼,现在这二个酿酒大师不用花钱,粮食也非常低廉,这些都是小钱,等好酒弄出来,那是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利润。
最重要的是,郑鹏知道大体的流程,酿出来的酒比不上后世的水平,也绝对比现在的酒好,因为在酿酒工艺上,已经领先了一千多年。
这是绝对的碾压。
陈良小心翼翼地说:“少爷,老奴二人年岁已高,粗重活有些力不从心,只凭老奴两人,怕是...”
“简单”郑鹏打个响指说:“放心,我会找一批有酿酒经验的人给你们打下手,听从你们的指挥,粗重的活你们不用碰,再安排两个婢子照料你们的生活起居,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没了。”陈良和鲁平激动得满面通红,连连摇头。
酿酒是二人的最大喜好,郑鹏不惜工本开发新酒,对陈良和鲁平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安排婢女照顾起居,这是二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郑鹏嘴边露出一丝笑意,扭头对崔二说:“崔管家,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回姑爷的话,老奴听清楚了。”
“马上安排二位,记住要客气些,再租个合适的地方,宅子要大、要僻静,去吧。”
崔二应了一声,马上带陈良、鲁平去安排。
待人都走了,郑鹏削了一根炭笔,拿一张纸开始画起来。
好酒要研究,但钱也不能不赚,郑鹏作二手准备,陈良和鲁平带着一群人搞研发,打造一款经典的名酒,而郑鹏把技术含量不高的蒸馏酒弄出来,先圈一波钱再说。
研究这种事,不仅靠投入,有时还需要运气,一年半载能做出来,那是出门让天上掉的金元宝砸中脑袋,运气不好时,三五年不算长,十年八年很平常,就是郑鹏等得起,只怕高力士也没了耐心,一边赚钱一边研发,以商养研最合适。
要做蒸馏酒,先要把蒸馏器弄出来,郑鹏先设计一套蒸馏的设计,再把这个设备分拆,找人把它打造出来。
一边画一边改,画到一半,崔二突然急急忙忙地说:“姑爷,郎君和小姐她们回来了。”
“谁?你说绿姝和她大父,来了?”郑鹏有些惊讶地说。
“是,还有林姑娘和郡主,她们已经到门口了。”
不是说明天回的吗?还有崔源,老小子来这里干什么?
郑鹏一边想一边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崔源背着双手走进来,绿姝、林薰儿、兰朵还有红雀跟在他后面,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不知大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郑鹏走上去行礼。
对这老小子印象并不好,可当众也得给他脸面,要是传出不敬老的话,估计天下人都得声讨自己。
“算了,不知者不罪”崔源摆摆手说:“都是姝儿,老是吵着回来,把老夫的头都吵到痛了,算了,嫁出去的女儿像泼出门的水,收不回,就陪她过来了。”
郑鹏马上说:“哪里的话,一家人不说二家人,反正住得也近,随时可以串门,大父,外面冷,不如到里面坐下喝壶暧酒。”
“也好,喝酒。”崔源面带笑容地说。
老小了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郑鹏有些惊讶,扭头看看绿姝,绿姝看到郑鹏看自己,有些羞涩,她看了郑鹏眼中询问的意思,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事实上,绿姝也不知大父崔源突然要过来看。
兰朵倒是不寂寞,拉着林薰儿在窃窃私语,边说边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绿姝算是搬回来住了,后面跟着不少奴仆,搬着大包小包,算是从娘家搬回来了,问题是,新宅子还没好,这么多怎么安置。
好像看出郑鹏的为难,崔二小声地说:“姑爷,小姐已提前派人把隔壁那间宅子租下来,住宿方面不是问题。”
“那不是住着姓谢的一户人家吗?怎么租?”
崔二不以为然地说:“给他们安排一个更好的住处,再给他们双倍的租金,当场就答应了。”
原来是用钱来砸,对别人来说是一件难事,可在崔二眼里,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也好,要是都在崔府过年,这里冷清清,郑鹏也不喜欢,原来最怕林薰儿和绿姝发生冲突,大过年后门起火,没想到二人都表现出很大的包容和谦让,这让郑鹏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进门时,守门的阿才突然急匆匆地跑来禀报:“少爷,门外有位黄公公,说有要事找你。”
527 讨价还价
“绿姝,你先陪大父进去,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郑鹏对绿姝说。
绿姝还没来得及应,崔源抢着说:“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老夫陪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也能给你出个主意。”
郑鹏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感激地说:“好,谢谢大父。”
水泥的事,郑鹏把崔源恨得不轻,可经郭子仪分析后,郑鹏又对他的政治触觉非常佩服,有老小子在旁边给个主意不错。
郑鹏走到门口,只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正吩咐人把两口箱子从马车上搬下来,看到郑鹏出来,忙笑着迎上来,讨好地说:“咱家黄小江,见过郑将军。”
“黄公公好,不知公公这次到访,有什么事吗?”郑鹏客气地说。
“不敢”黄公公连忙说:“奉高将军之命,把这二千两黄金交与郑将军,请郑将军点收。”
送钱来的?
高力士还真有效率,好像怕自己反悔一样,这么快就差人把钱送来。
“好说,黄公公,这外面冷,先进屋喝一杯酒暧暧身子吧。”郑鹏热情地邀请道。
大冷天还要跑腿,挺不容易,虽说是太监,郑鹏并不歧视他。
“谢郑将军好意”黄公公马上说:“高将军还等着回复,劳烦将军验收后签个字,咱家好向高将军交差。”
说话间,崔二已经开箱检查,无误后对郑鹏说:“姑爷,清点完了,没有问题。”
郑鹏点点头,给黄公公开具了收条,很快,黄公公就率扬长而去,看看指挥人搬黄金的崔二,再看看一旁的热心人崔源,心里隐隐有些明悟了。
果然,崔源突然开口道:“飞腾,高公公为什么给你送二千两黄金?”
不用说,肯定是自己和高力士谈合作的条件时,崔二及时把听到的事禀报回去,崔源一听觉得商机不错,于是就有送孙女到这里的举动。
也是他对自己出奇友善的原因。
真不愧是不良人的首脑,这时间掐得刚刚好,来了以后刚刚寒暄完,高力士派人送来的钱就到了,这样一来就是想躲着他都不行。
郑鹏一脸轻松地说:“没什么,就是想合伙弄个酒坊而己。”
也不怕说,限制高力士的份额,再把它游离在三宝号之外,就是预留了一份给博陵崔氏。
一个精明的人,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三宝号有很多人盯着,和贵乡郭府交织得太深,郭可棠一下台,合作关系有待观察,博陵崔氏自然成为不错的选择。
本来就想找他,现在崔源主动找上门,省事。
“哦,卖个酒的买卖,高公公也有兴趣,还出二千两黄金,这酒有什么名堂?”崔源马上追着问道。
“就是一种新酒,和现在卖的酒都不同,怎么说呢,有些眉目,高公公对我很信任,我又答应给高公公丰厚的回报,所以高公公就把钱投到这里来了。”郑鹏说罢,也不隐瞒,把两人合作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崔源找到上门,不用说,他肯定知道不少,以他的能力,查明这件事没什么难道,瞒他没什么意思,干脆跟他摊牌。
“飞腾,你...太不明智了”崔源摇着头说:“老夫就一个孙女,能不对她好吗?对姝儿好,自然也会对你好,缺钱可以直接开口,怎么找外人呢,既然是这么好的项目,你不知有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郑鹏无奈地说:“大父,这事真不是我跟高公公说的,是在宫中看到皇上心情好,就要了二个会酿酒的人,没想到高公公猜到我有新动作,主动送人上门,还开口询问,然后不容分说就要投钱入股,本来还想多要,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住,高公公都开了口,能拒绝他吗,只能尽可能少给一些。”
崔源点点头说:“那是,高公公要是没有那七巧玲珑心,哪能有现在的地位,这点你做得不错,钱可以分他,但物业要控制在自己手里。”
“大父所言极是,我记住了”郑鹏故意不提合作的事,笑着对崔源说:“大父,屋里请,酒都温好了。”
猜到崔源的来意后,郑鹏反而不气了。
正好吊吊老小子的胃口。
把他的“胃”吊得高高的,然后再给他一刀狠的,正好消消气。
欺负自己也够多的了。
崔源摆摆手说:“这雪景不错,来,我们就在院子的石桌坐坐,好好聊聊。”
这里就这么点地方,孙女和郡主也在,谈这些事让她们听到不好,毕竟经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特别是绿姝,胳膊肘儿早往外拐,在她在,肯定不好谈。
“也好,在这里坐坐,欣赏一下雪景,更有一番风味。”郑鹏欣然地说。
等下人把酒水小食送上来后,崔源示意下人都退下后,径直说道:“好了,我们也不用再转弯抹角,开布见诚吧,飞腾,你这个项目老夫也有兴趣,算上老夫一份。”
“大父要吃干红?”
崔源摆摆手说:“老夫不想让人说以大欺小,你现在不是缺钱吗,那老夫也给你投二万贯。”
“二万贯,不少了,大父有什么条件?”
“老夫跟你的关系,比高公公亲多了,也不为难你,你给高公公什么待遇,也给老夫什么待遇好了。”崔源一脸坦承说。
郑鹏嘴边露出一丝冷笑:老小子的胃口真不小,张口就要四成五,还说不为难呢,高力士要了四成五,要是再给他四成五,那自己就是把剩下全要了,也只有一成。
那还做什么?
“不行。”郑鹏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不行?能给高公公,就给不了你大你?”
郑鹏一脸沉着地说:“给了那么优厚的条件,还包赚不赔,其实那二万贯,只算是一成的份子,其它的,就是把他当成靠山上贡的。”
“什么?一成就要二万贯?”崔源吃惊地说。
“当然,不然凭什么二年内可以拿走翻倍的钱”郑鹏一脸正色地说:“其实高公公还想再多投钱,是我不让他搞了,就是不想他占份子太多。”
崔源有点想说不用找高力士做靠山,自己就可以,不过一想到高力士手中的权力和在朝廷的巨大影响力,就是崔源也不敢跟他争利。
“那你说说,老夫这二万贯,能占多少份子。”
“大父,现在人手够了,钱也不是问题,分不了多少给你,要不这次算了,下次有好的机会,我再找你合作。”郑鹏开口道。
“下次?”崔源冷笑地说:“下次给你一个官做,少费话,老夫话都出了口,这事答应最好,不答应也要答庆,要不然,我把绿姝再接回府上。”
好家伙,为了达到目的,还威胁起郑鹏来。
郑鹏有些“无奈”的说:“那跟高公公一个待遇,二万贯就算一成的份子,二年内退出可以拿双倍,先说好,什么时候退出都可以,但钱要满二年再支付,当然,要是手头宽绰,提前给也行。”
崔源摇摇头说:“老夫出五万贯,要三成份子,不就是五万贯吗,无论赢亏,也不论发展得好不好,绝不中途退出,行了吧?”
“不行,这个项目还答应给别人留些份子,钱都收了,不用多加钱,就二万贯,一成。”郑鹏坚决地说。
“二成,少于这个数没诚意,飞腾,你就当敬老。”
“一成五,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都是看在绿姝的份上,要是分得太多,我这个主导的人拿那么少,那我宁可拉倒,不做了。”
崔源犹豫了好一会,最后咬着牙说:“行,看在绿姝的份上,一成五就一成五。”
528 少了一个人
高力士拿了四成五,再给崔源一成五,这里一下子就没了六成,郑鹏还计划把郭子仪和张九龄都拉进来,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满打满算,自己也剩不了多少。
崔源是世家的代表,高力士代表皇室,跟这两个人合作还能剩下四成,算不错了。
“飞腾,你要现钱还是要坊票,老夫一会差人送来。”谈妥了条件,崔源心满意足地说。
太监无儿无女,平日最喜欢黄白之物,能让高力士屁颠颠掏出二万贯的项目,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崔源为自己及时分得一杯羹表示满意。
郭府经营的卤内还有三宝号,赢利非常不错,也证明了郑鹏在经商方面的天赋,二万贯在普通人眼里是一笔巨款,可在崔源眼里,也就是一个小钱。
用一笔小钱投在一个希望上,划算。
“都可以,大父,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
郑鹏开口说道:“酿酒的事要保密,我这里人手不够,希望大父派点可靠的人帮忙。”
“不用派了”崔源很干脆地说:“跟着姝儿陪嫁来的那些奴仆,都是老忠奴,忠心不二,直接跟姝儿要人就行。”
好的东西要保密,古人有“留一手”的习惯,不轻易向外人透露底牌,像药店配药,总会有一味重要的药由熟悉配方的人躲起来配,郑鹏和郭府合作做卤内时,也有二层保护措施,就是怕做卤肉的秘方外传。
以崔源的性格,肯定是想办法把秘方拿过来,不过这次牵涉到高力士,崔源也不想喧宾夺主,婉转拒绝。
“也好。”郑鹏闻言表示认可。
现在卤肉秘方都交给郭府打理,当年放在仲岛那批人,可以全部撤回或大半撤回,把他们安排蒸馏酒,这些人信得过,再从绿姝哪里调一批人守着外围,这样就不怕有人窥视了。
崔源来得快,走得也快,坐下后聊了几句话,拍拍屁股就离开。
“郑鹏,说说,本郡主的那份呢。”崔源刚走,兰朵马上走上来,径直开口道。
“哪份什么,礼物吗,郡主不要着急,还没过年了,到时肯定少不了你的那份。”
兰朵不客气地说:“别岔开话题,你跟高公公和崔御史合伙弄酒坊的事,本郡主刚才都听到了,这事我也有兴趣。”
郑鹏双手一摊:“郡主,你晚了,高公公和崔御史两个人拿走了大头,就是我也是拿个小头,再加入也没多大意思,再说做买卖,没人保证是赚的。”
“不行”兰朵断然拒绝:“郑鹏,你说过以后做什么项目会带上本郡主的,堂堂大将军,不会言而无信,欺骗一个弱女子吧。”
说到这里,兰朵继续说道:“再说本郡主加入,并不是白占便宜,你想想三宝号,能远售西域,要是本郡主穿针引钱,有这么容易吗?”
的确,突骑施在西域的影响力太大,别看西域有些穷,可它是大唐向西贸易的一个重要的窗口,商业地位不小,现在成三宝号业务增长的一个爆点。
赚外人的钱比赚自己同胞的事,成就感大多了。
郑鹏无奈地说:“郡主要想多少份子?”
“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吗?给多少要多少。”
“好说,高公公多要一成分子,付了二万贯,就接这个价格吧,不知郡主要多少份子?”
兰朵瞪大眼睛说:“什么,一成,二万贯?”
“如假包换,当然,要是的嫌贵,可以选择不要。”
“那本郡主要一成...不对,先要半成,行不行。”兰朵有些郁闷地说。
平日花钱大手大脚,身上剩下的钱不多,就是一万贯也要去凑。
可惜过年时把那群马贩子给得罪了,要不然筹钱也方便一点。
“可以。”郑鹏暗暗松一口气。
半成正好,要得多自己也舍不行。
“什么一成半成的,三弟,又在弄什么项目?”郭子仪笑逐颜开地走进来,饶有兴趣地问道。
郑鹏扭头一看是郭子仪,苦笑地说:“大哥就是厉害,一有好处总能及时出现。”
“那是当然”郭子仪一脸得意地说:“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人,捕捉战机很重要,商场如战场,要是不及时出现,岂不是连汤都喝不上了,快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郑鹏只好简单把酒坊的事说了一遍,郭子仪倒也痛快,当场就表态原拿二万贯换一成份子。
新酒坊还没开工,份子就被瓜分完:高力士占四成五,崔源占一成五,兰朵占半成,郭子仪占一成,剩下的二成五全归郑鹏所有。
这二成五还是不能稳定,库罗从西域回来,郑鹏还得给他分一份。
二成五已经很低,再低郑鹏都没有什么动力了。
至于张九龄,由于高力士要得太多,这次就先不拉他合伙,晚点再拉他玩。
吃晚饭的时候,兰朵突然开口问道:“郑鹏,黄三去哪了,这些天老是觉得少了人,有些日子不见他了。”
兰朵一开口,郭子仪也点点头说:“没错,是有些日子不见这小子了。”
“是啊”绿姝附和道:“黄三在的时候挺热闹,找他跑腿也方便,现在不见他,还真有点失落。”
有一个口甜舌滑、会揣摩人的心思、跑腿办事也利索的人,其实是一件不错的事,众人都习惯黄三的存在,兰朵一提,大伙都有点怀念他了。
郑鹏轻描淡写地说:“黄三?赶走了。”
“赶走?郑鹏,这是为什么?”兰朵有些惊讶地说。
记得郑鹏挺看重黄三,不少事都交待黄三去做,而黄三也做得挺好,怎么说赶就赶呢?
“手脚不干净。”
郑鹏一句话,众人顿时闭口不语。
一个好的下人,首先就要忠诚,要是手脚不干净,就是再能干也没用,说这话,应是在博陵建桥,黄三在采购上耍了小聪明被郑鹏发现,从而把他赶走。
至于是真赶走还是怎么处置,众人也懒得理会,对他们来说,黄三就是再识趣,也只是一个奴隶,这种奴隶多的是。
只有林薰儿有些奇怪地瞄了郑鹏一眼,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529 用人不疑
兰朵说起这个话题,郑鹏有种想见黄三的冲动。
算起来黄三回长安有三个月,也不知他现在弄得怎么样。
临近过年,郑鹏也没再安排任务,让众人都好好轻松一下,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女的就相约到寺里烧香添香油,完了就去采购过年的东西,而郑鹏也没闲着,吃过早饭就给郑锦伦送去薪金和礼物,顺便把那些欠下的物料钱先结了。
结完钱,郑鹏没有回家,带着阿军去了西市,转悠了一会,来到一间名叫醉风楼的酒家。
醉风楼旁边是一条排水沟,排水沟旁边铺有几块青石板。
郑鹏左右看了看,在中间那块石块连蹭了三下,把鞋底的泥蹭在青石板上,然后带着阿军径直上了醉风楼,要了一个包间,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阿军,这里没外人,坐下一起吃点。”郑鹏都开吃了,而阿军还是坐着,示意他坐下。
阿军犹豫一下,开口说道:“少爷在这里,是要见重要的人吧,小的要不要回避?”
“哦,看出了?”
“跟了少爷这么长时间,还是了解的,少爷进酒楼时,特地找那块青石板蹭了三下,想必是约好的暗号吧。”阿军开口说道。
果然精明,郑鹏压低声音说:“不用回避,我信得过你,再说这个人你也认识。”
阿军有些感动地坐下,犹豫一下,然后小声地说:“少爷,是黄三吗?”
“不错,一猜就中,怎么猜到是他的?”郑鹏饶有兴趣地问道。
黄三的事,除了林薰儿猜到一点,就是阿军也瞒在鼓里,阿军不是黄三那种嘻皮笑脸的人,吊他胃口没必要,郑鹏干脆跟他说实话。
阿军一脸平静地说:“也不是猜,只是想,跟着像少爷这么好的主人,没哪个下人会舍得自己离开吧。”
这话倒是发自阿军的肺腑之言,像衣食往行就不说了,最重要是郑鹏是发自内心对下人好,隐隐还有一种尊重的感觉,这个被尊重的感觉让阿军最感动。
郑鹏突然问道:“阿军,我答应过你爹,找机会把你和小音的贱籍去掉,要是你的贱籍去了,有想过做什么吗?”
贱籍生的孩子,叫家生子,也叫家生奴,一出世就是主人的财产,这是大唐奴隶众多的一个重要原因,郑鹏是答应郑福,让他的后代不再入贱籍,但一直还没有行动。
小音好说,一个婢女,随便找一个人就能替代,但是阿军的作用太大,郑鹏一时还真找不到替代者,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不舍得放他走。
“小的不会耕地、不会经商,脾气不好,口舌又笨拙,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不会,肯定是跟在少爷身边。“阿军毫不犹豫地说。
郑鹏拍拍他的肩膀:“好,以后就是脱了籍,我雇你一辈子。”郑鹏一脸肯定地说。
“好!”阿军还是惜字如金地说,但郑鹏听得出他话语中的坚定和欣喜。
两人刚约定好,包厢门响了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有人吗?”
是黄三的声音,郑鹏面上一喜:“进来吧。”
黄三推门进来,看到阿军,楞了一下,不过很快笑着说:“少爷,阿军兄弟,很久不见了。”
郑鹏看到黄三的样子,吃了一惊,然后指着他笑着说:“黄三,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几个月不见,黄三穿着一身六成新的衣服,蓄发留须,那条眉毛好像也修过,低头偻腰,一看就像那种生活不如意、郁郁不得志的人,和以前那个阳光、骄傲的头号跟班像换了一个人,要不是眼神和声音不变,郑鹏差点不敢认。
虽说卖身为奴,可黄三并没有一点自卑,把跟班当成一个很有前途的工作对待,态度很积极。
黄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少爷,以前你可是长安的大红人,长安认识你的人太多,以至小的也混个面熟,做打听消息这种事,要越低调越好,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好改头换面。”
自我保护的意识还不错,郑鹏点点头,开口说道:“看你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的?坐下喝口茶再说。”
“嗯,听到手下说有人在这里留暗号,小的就猜到少爷来了,于是小跑着过来。”黄三有些激动地说。
“少爷,你们先聊着,小的去门口把风。”阿军说完,自顾起立走了出去。
郑鹏笑了笑,也不理阿军,转而笑着对黄三说:“不错啊,都有手下替你跑腿了。”
黄三连忙说:“难得少爷委以重任,小的不敢怠慢,也没什么手下,就是拿那笔钱,到处找合适的人拉拢关系,然后就盘下一个小客栈,就是专门供贩夫走卒留宿的那种,赚的钱不多,不过倒是容易打听到不少消息。”
“不错,这些鱼龙混杂的场所,的确容易收集信息,对了,那个香莲你怎么安置?”
元城为了作弄郑程,郑鹏暗中派人把香莲赎走,再让他把香莲交给黄三处理。
三百贯赎出来的,自然不能说放就放,就怕放也她,半路又回元城重操旧业,到时这件事就暴光了。
反正黄三需要人,就把她送到长安,用不上,洗衣做饭也好。
一提起香莲,黄三的脸有一点不好意思,很快应道:“少爷,香莲就在客栈打个下手,我跟她商量了一下,过了年弄个窑子,这类场所方便打探消息,要是经营得好,也可以钱生钱,不用什么都找少爷出。”
看黄三这家伙的反应,肯定跟香莲搞上了,郑鹏也不理这档事,闻言摆摆手说:“这些事你自己酌掂量着办,我只要结果,这次找你,一是看看你办得怎么样,二是看看你有什么困难。”
“有”黄三不客气地说:“少爷,西市有个叫黄二痞的这伙,仗着他姑父是光德坊武候铺的铺长,老是跟小的作对,还砸过客栈。”
“我找机会收拾他们。”
“钱有点紧,三千贯快光底了,过年想送点礼......”
“澎”的一声,郑鹏把一个袋子放在桌面上:“这里是三百两黄金,用完找阿军,对了,以后有重要的事,找阿军联系,这样目标小一些。”
黄三眼前一亮,没有第一时间去拿钱,而是从怀里拿出一本帐册,小心翼翼递到郑鹏面前:“少爷,那三千贯钱怎么花的,每一笔都记在这里,请少爷过目。“
郑鹏随手拿起,也不翻开来看,看着黄三说:“都记在这里?”
“都记上了,现在还有八十七贯零一百二十文剩余。”
郑鹏拿起帐册,随手一丢,把帐册扔在一旁取暧的炭炉上,很快,帐册就着火烧了起来。
“少爷,你,你这是...”
“不用急”郑鹏摆摆手说:“本少爷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以后这帐不用记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黄三眼睛有些湿了,一下子跑在地上说,连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地说:“少爷对黄三恩重再生,黄三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如有半点对不起少爷,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没跟郑鹏时,黄三当过下人、做过掮客,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是让人用怀疑的目光对待,以前在生药铺做杂役时,生怕他偷钱偷名贵药材,每次放工,还要让人搜过全身才能走,有时搜身的人心情不好,还会故意刁难,这才辞了工去做一个小掮客。
意想不到的是,就是做掮客碰上郑鹏,从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三千贯啊,多大的一笔钱,少爷不闻不看,当着自己面前烧掉了帐册,这是多大的信任,黄三顿时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530 醉八仙酒坊
生在开元年间的百姓,算是赶上了好时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知不觉又一年过去,长安上元节还是那么热闹,花灯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多样式,百姓脸上的笑容也就更盛,
郑鹏要做的事太多,作为长安的红人,各种礼尚往来少不了,一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给熟识的人送礼,到宫中参加御宴,过年还要去传座、接待客人、制作花灯迎上元节等等,一直忙到正月十八,等上元狂欢结束后,这才算稍稍歇一口气。
没了应酬,郑鹏却不能清闲下来,新宅子那边复工,设计和物料方面需要跟进,还要筹备蒸馏酒、开发新酒,完了还要准备烧尾宴。
李隆基都发了话,就是想省也省不了。
这一切,还要在正式任命下达前完成,等于任命正式下达,到时空闲时间就少了。
蒸馏器方面好办,郑鹏一部分让自家的匠师的打造,一部分直接从市场上购买,还有一部分暗中让黄三筹备,就是有心人想收集情报也没用。
崔二的效率很高,郑鹏否决了二处选址后,第三次把郑鹏带到崇化坊一间有些破落的酒坊面前,酒坊上有一块很古老的牌匾,上面写着醉八仙酒坊。
敲开门后,崔二跟守门的老头说了几句,很快把郑鹏带了进去。
“少爷”崔二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里靠着西市,人流不多,算是闹中取静,这间酒坊大约六十多年的历史,老奴看过,里面各种酿酒设施一应俱全,这里的主人说了,如果我们要了,仓库里的粮食也便宜处理给我们。”
“仓库?仓库哪里?”郑鹏在酒坊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什么仓库。
崔二解释道:“少爷,这里可是长安,样式和大小不能随便改变,这里是酿酒的地方,左右两边的宅子也属于醉八仙酒坊的物业,其中左边是住人,右边存放粮食和各种配料,要是地不够,后面好块空也可拿下。”
“酒坊的家什还能用吗?”
“一切正常,陈良和鲁平来这里看过,都说没问题。”
郑鹏点点头说:“多少钱?”
“不要粮食五千八百贯,算上粮食六千三百贯。”
“划算吗?”
“上浮了大一到二成,主要是宅子值钱,全部打包本来开价六千五百贯的,好不容易才减了二百贯,然后死活不肯再降了。”
郑鹏开口道:“好好的酒坊,怎么说卖就卖?”
价钱不是问题,不过接手前,要看看这酒坊有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变卖出宜祖上的产业。
传承了六十多年,也算是一间老字号了吧,怎么说关就关?
对古人来说,把手里那一分祖业发扬广大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变卖祖产。
崔二恭恭敬敬地说:“姑爷,打听过了,这间醉八仙的主人,祖籍越州,就是杭州附近那一带的人,那地方的人擅长酿造黄酒,如女儿红、香雪酒一类,创办醉八仙的人酿酒很有一手,买卖做得很红火,后来慢慢就不行了,据说是他的独生女儿到城外上香被暴徒污辱后跳河自尽,酒坊的主人伤心过度,无心经营,结果越做越差,现在的掌管醉八仙的人,是原酒坊主的一个远房亲戚,酿酒手艺很一般,又喜欢寻花问柳,把家底败光,准备卖了酒坊还债。”
“干净倒是干净,倒是醉八仙的招牌,早就毁了。”崔二补充道。
郑鹏摆摆手说:“也没打算要沾它这个牌匾的光,六千三百贯就六千三贯,给他吧。”
难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没必要为了区区二百贯再纠葛。
只要顺利酿出好酒,这二百贯根本只是毛毛雨。
“姑爷,那酒坊的主人就在仓库哪边候着,要不要把他唤来签契约?”
郑鹏开口道:“我们去找他,顺便看看仓库。”
“是,少爷。”
仓库就在旁边,郑鹏很快就看到堆积如山的粮食,也看到醉八仙酒坊的现任主人,一个洪怀仁的中年男子。
洪怀仁大约三十岁,中等身材,脸色腊黄、眼带黑圈,就是站着也有点晃悠的感觉,一看就知纵欲过度,不过那双眼睛倒是有神,不时骨碌碌地转。
“这...这不是郑公子吗,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洪怀仁一看到郑鹏,眼睛一亮,连忙小跑过来,一脸兴奋地说。
这情景,有点像后世那些追星族一样。
郑鹏有些好奇地问:“你认识我?”
“认识”洪怀仁一脸高兴地说:“郑公子文武双全,写的诗号称一绝,更是春风十里平康坊的第一点手,某经常听到平康坊的姑娘提起郑公子,说来郑公子可是我辈的楷模。”
又是平康坊,郑鹏郁闷地发现一件事,好像自己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风流的恶名。
郑鹏只是呵呵一笑,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那些都是虚名,不值一提,洪公子,我们还是先办正事,有时间再好好聊一下。”
那些话题扯下去没多大的意义,郑鹏不想再聊下去,直奔主题。
崔二已经验了一遍,酒坊还能正常运作,粮食都是去年的粮食,现在新粮还没出,仓库的都算是新粮,郑鹏相信崔二的办事能力。
“不知郑公子想聊些什么?”
郑鹏径直说道:“就按这六千三百贯的价钱,我们把契约签了。”
高力士出了二万贯,崔源送来二万贯,加上兰朵和郭子仪凑的份子,现在郑鹏可以说财大气粗,也不跟他磨了,直接拿下。
“爽快”洪怀仁高兴地说:“一切就依郑公子的吩咐。”
崔二办事很妥当,早就准备好了契约,还请了坊正作见证,快要签约时,洪怀仁拿起笔,正要签字时的,好像想到什么,摇摇头说:“不行,有一件事忘记说了。”
郑鹏皱着眉头说:“怎么,洪公子是反悔了吗?”
洪怀仁摇摇头说:“反悔倒不是后悔,只是有一件事忘记说了。”
“什么事?”
“陈酒”洪怀仁开口道:“郑公子,差点忘了,那六千三百贯不包括地下酒窑里的陈酒,由于东西多,签字前,郑公子要先得应我,给我十天时间把埋在地下的陈酒搬走。”
一听到陈酒,郑鹏眼前一亮,连忙问道:“陈酒?什么酒?什么年份的?”
洪怀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什么好酒,主要是一批十年前的女儿红,那时媳妇不是怀了孩子吗,听老人说肚皮尖的男孩,肚皮圆的是女孩,很多人都说这次生的是女儿,由于太高兴,就让人精心泡一百坛女儿红,没想到生下来的是儿子,于是这酒就存了下来。”
早在公元304年,晋代上虞人稽含所著的《南方草木状》中就有女酒、女儿红酒为旧时富家生女嫁女必备之物的记载。当女儿下地的第一声啼哭,肯定会让每一个父亲心头一热,三亩田的糯谷就酿成三坛子女儿红,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就像深深掩藏起来的父爱,没事的时候就到桂花树下踏几脚,踏几脚仿佛心里也踏实一些。
待到女儿出阁之日,挖开埋藏十多年的酒,大宴宾客,这样显得既高兴又隆重。
郑鹏心中一动,高兴地说:“十年陈的女儿红,能看一下吗?”
“别人不好说,不过开口的郑公子,这边请。”洪怀仁大方地说。
很快,洪怀仁打着一个火把,从仓库的一个角落,踩着台阶走到大约三米多深的地窑。
酒坊大多设有地窑,主要原因酿酒需要很多地方摆放,放在地下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一来有效扩展空间,二来地下的环境有利于存放、贮藏酒。
还不错,下面的空间挺大的,在火把的帮助下,郑鹏看到地窑大约一百多平方,不过显得有些空,因为只有一个角落堆了一堆酒坛。
也不知是卖光了存酒还是酒坊没开工,从而也看出酒坊经营不善。
一个合格的酒坊,每年都会荐方一批酒,每年都会存入一批新酒,让每个年号的酒都有,一边存一边卖,中间赚点差价。
醉八仙酒坊,存酒这么少,肯定是了了大问题。
“这地方,挺特别的。”郑鹏感叹地说。
感叹是为酒坊的第一代主人感叹,做得那么好,最后还是败了,继承者毫不犹豫地卖掉。
一间没有存酒的酒坊,已经不能称作酒坊。
洪怀仁摇摇头说:“郑公子见笑,就这一破地,能有什么特别,这样吧,相见就是有缘,要是郑公子不嫌弃的话,我们就用十年的女儿红来喝一杯吧。”
说话间,洪怀仁随手抄起一坛酒,熟练地拍开酒坛上封泥,这时有下人送上瓷碗。
酒坛的封泥一拍开,郑鹏的鼻翼动了动,然后叫了一声:“好酒。”
一股酒的醇香扑鼻而来,酒香浓郁、怡人,光是闻起来就有一种心醉的感觉。
李白昨晚一个人喝了二坛酒,烂醉如泥,就是拖也拖不动,郑鹏也就拉他来,要是李白在这里,闻到这么醇厚的酒香,肯定大呼过瘾。
“郑公子还没喝就叫好酒,某可担当不起”洪怀仁把一杯酒放在郑鹏手里说:“在某的老家,埋在地上的女儿红,至少要十五年才挖出来,这酒才是十年,只能算是普通的酒,不嫌弃就好。”
“洪公子客气,有人请喝酒就不错了,哪里还挑三拣四的。”郑鹏接过酒,客气地说。
这酒看起来不错,在火光下,看到白色瓷碗里盛着呈琥珀色,也就是橙色,看起来透明澄澈,纯净可爱,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估计是这种颜色,所以取名为女儿红。
“郑公子,某敬你一杯,干了。”
“干。”
二人轻轻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酒还没到嘴,就闻到一股馥郁芳香,进入口中时,感到有一种醇厚甘鲜,回味无穷的感觉。
据说女儿红具有甜、酸、苦、辛、鲜、涩六种味道,又很巧妙把这六种味道完美的融为一体,喝起来有澄、香、醇、柔、绵、爽兼备的综合风格。
“好酒,甘醇可口。”郑鹏不吝给予赞扬。
洪怀仁有些高兴地说:“郑公子喜欢喝女儿红?那好,某送郑公子三坛,聊表敬意,也作为要耽搁郑公子几天,好派人把这些存酒都拿走。
郑鹏呵呵一笑,没有接仆人递过来的二瓶酒,而是饶有兴趣地说:“洪公子这些酒,准备怎么处置?”
“长安到越州,路程遥远,不知洪公子准备怎么处理这些存酒?”
“简单,虽说年份还差一点点火候,不过也算不错了,郑公子说得对,路程遥远,带回去容易在途中震碎,就拉去西市卖掉算了。”洪怀仁轻描淡写地说。
郑鹏眼前一亮,马上说道:“刚收来的酒坊,要有一点好酒压仓库,卖给别人是卖,卖给我也是卖,不如直接卖给我吧,还省了搬搬抬抬呢。”
“这种十年份的女儿红,大约值五贯钱一坛,刚才算了算,大约还有一百六十多贯,价值是...”
“给你一千贯,全部卖给我,行不行?”
531 塞翁失马
洪怀仁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脸诚恳地说道:“要是别人,这钱我就收了,不过是郑公子,只需七百贯即可。”
不会吧,只要七百贯?
还有人把钱往外推?
在郑鹏疑惑的目光中,洪怀仁坦诚地说:“郑公子,这些女儿红,一放就是十年,年份不够老,当中也许有酝酿得不好,不敢保证每一坛都是好酒,所以特意减免些,免得开出坏酒埋汰在下。”
这是名人效应,郑鹏爽快地说:“难得洪公子高义,就七千贯。”
交割得很顺利,收了钱,签了契约,洪怀仁倒也干脆,把钥匙留下,径直走了。
郑鹏马上让陈良、鲁平接管这里,开始准备酿酒。
“姑爷,这块篇放在哪里?”崔二拿着那块“醉八仙”的牌匾问道。
郑鹏看了看那块有些腐朽、满是灰尘的牌匾,摇摇头说:“也没什么用,随你处置。”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看这招牌,不知多久没擦拭了,那个洪怀仁走的时候,连牌匾都没摘走,弃之草芥,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这间酒坊,要不然也不会卖掉。
崔二应了一声,然后小声问道:“姑爷,这酒坊的牌匾摘了,你给起个名,老奴让人打一个好牌匾,再挂上去。”
“起名?”郑鹏摆摆手说:“高公公拿了那么多份子,这牌匾就由他来负责。”
“对,对,这事是高公公办更稳妥。”崔二附和着说。
一个好的牌匾,不仅能提升商号的名气,更是一条护身符,要是有人想对它下手,看到牌匾上字也得自己掂量。
刚刚处理完牌匾的事,李白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脸期望地说:“东家,酒坊买下了?”
“小白,怎么,现在才睡醒?”郑鹏笑呵呵地说。
李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昨晚喝得有点多,东家,拿下了吗?”
一觉醒来,发现家中没了人,李白听说郑鹏去买酒坊,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
“七千贯,拿下了。”郑鹏轻描淡写地说。
“东家”李白搓着手说:“这醉八仙酒坊可是老字号,有压坊的酒没?”
价钱多少,李白不感兴趣,反正与他没关系,对李白来说,结交贵人和畅饮美酒是他最喜欢的两件事,这么急着赶来,就是从这间老字号找点好酒喝。
郑鹏早猜到他的来意,闻言也不计较,随手指了个方向:“存酒没什么,就一百多坛十年的女儿红,味道还不错,要喝自己拿去。”
“嘿嘿,东家,那你先忙,太白替你尝压坊酒去。”
李白也不客气,说完自己去找酒喝了。
这是陈良走过来,就酒坊的一些问题跟郑鹏探讨,郑鹏径直说:“最后那个小独院留给我,其它的地方,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要钱找崔管家。”
酒坊后面有个僻静的小院,原来是贮藏酒用的,郑鹏相中它,准备把它改成蒸馏酒房,到时就在里面蒸馏酒,派二个人就能看紧,算是多加一层保障。
“明白了,少爷。”陈良高兴地说。
“好了,去忙吧,记得不要怕浪费,尝试多一些方法,就按本少爷说的那个路子走,要么不酿,一酿就得要好酒,明白吗。”
陈良一脸坚决地说:“少爷放心,老奴一定酿出让少爷满意的酒。”
这边刚打发陈良,郑鹏还没有松一口气,只见到有人大声叫“不好了,不好了。”
扭头一看,只见李白急匆匆地从仓库里跑出来,看到郑鹏,大声地说:“东家,不好了,不好了。”
郑鹏皱着眉头说:“什么不好?刚盘下酒坊呢,好好说话。”
李白顾不得那么多,径直开口问道:“东家,刚才你说,酒窖有十年的女儿红,是酒坊的压坊酒?”
“没错。”
“东家,这酒坊有几个酒窖?”
“就一个啊,你刚刚不是下去了吗?
李白一拍大腿说:“东家,你被人算计了,刚刚到下面想找坛女儿红,随手拿起一坛,当时就觉得封泥有些奇怪,不像上年份的封泥,打开一看,里面是最便宜的农家浑酒,封得不好,酒还坏了,以为是不小心放错,一连开了十多坛都是这样,这些肯定不是压坊酒,要知真正的压坊酒,质量很过硬,一百坛中最多也就是一二坛坏酒。”
还有这种事?
“不会吧,那个洪公子,看起来很好说话啊,我们也尝过。”一旁的崔二听到,有点不敢相信地说。
郑鹏一边走一边说:“走,看看就知道。”
酒窖里点了火把、挂着灯笼,郑鹏看到堆放女儿红的旁边放着好几坛开了封泥的酒坛,还没查看,心里就开始直打鼓。
开了这么多坛女儿红,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酒香应该很浓郁才对,然而,空气中漂着一股劣质水酒的味道。
随手擒起一坛,放在鼻子前一闻,郑鹏差点没吐:这是一坛坏酒,都有一种发酸的味道。
不用郑鹏吩咐,崔二开始检查起来:
“这坛酒不行。”
“普通的水酒。”
“不用看,这封泥还没全干,一看就不是十年份的酒。“
“咦,这坛酒是好的。”
崔二一连拍开好几坛酒,闻后一脸沮丧地说:“姑爷,李公子说对,我们上了姓洪的当。”
很明显,洪怀仁知道哪坛是好酒,随手拿起的酒,是他事先放置的好酒,当时没有仔细检查,让他钻了空子。
郑鹏走过去,在中间随意擒起一坛酒,熟练拍开封泥,闻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说:“行啊,给本少爷玩了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算你狠。”
洪怀仁在交割时,各式器具、粮食都没问题,就是哪里有什么不足,也主动提出来,显得特别真诚,谈好价钱后才说要搬走陈酒,故意开了一坛好酒让郑鹏等人喝,还大方提出送郑鹏几坛,引郑鹏开口购买。
末了主动降了三百贯,让郑鹏对他有好感,看到他这么真诚、爽快,郑鹏没想过要查他这批压坊酒,没想到就在这里翻了个跟头。
很明显,崔二表现太精明,洪怀仁知道糊弄不了,于是前面先让崔二等人放松警惕,临走时狠狠坑了郑鹏一把。
估计这里的酒,只有放在前面的几坛酒是真的,后面的纯粹是为了骗钱。
七百贯的酒,至少黑了郑鹏六百多贯。
人才啊,郑鹏都有些服他了,到大唐这么久,洪怀仁还是第一个骗倒自己的。
难怪收到钱后,洪怀仁连郑鹏请他吃饭都婉拒,走得那么快,当时郑鹏还以为他怕别人抢,急急去找地方存放,现在看来,他是怕事情露,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崔二气得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地说:“好胆,一个市井儿也敢骗姑爷,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少爷你稍候片刻,老奴这就把钱追回。”
几百贯不多,崔二气的不是钱,洪怀仁的成功就意味着自己的失职,姑爷受损失是自己没有尽到管家的责任。
“不用了”郑鹏摆摆手说:“这个人知道我的身份,还敢骗,肯定早就安排退路,现在找他肯定难找,浪费时间和人手。”
“姑爷,这事就这样算了?”崔二一脸不忿地说。
郑鹏心平气静地说:“写契约时为了省事,上面只写七千贯是酒坊及其地产,其余的当是赠送,追到他也没用,就是打官司人家也占理。”
“可,可就让他白白骗了这么多钱?”
“没事,山水有相逢,早晚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他最好就是自求多福。”
李白有些苦笑地说:“东家,这酒怎么办?”
“砸了”郑鹏说话间,把手里那坛劣酒随手向角落用力一扔。
“哗拉拉”一阵酒坛破碎地声音响起,这一扔砸坏了好几坛酒,顿时间,整个酒窖都是那种劣质水酒的味道。
崔二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全砸了?这里面可能还有几坛好酒的,要不要先挑出来?”
“不要了,砸,谁知那酒干不干净。”
十年的女儿红,质量只能算一般,几百贯都扔了,也不乎那几十贯钱,郑鹏看到都心烦。
李白也附和道:“对,砸了,留着只会坏了酒坊的名声。”
对一个喜欢喝酒的人来说,看到有人以次充好就格外恼火。
就当郑鹏和李白准备走时,一直跟在后面的阿军突然说:“少爷,慢着。”
郑鹏扭头过,有些奇怪地说:“阿军,怎么啦?”
阿军没说话,拿起一根火把走过去,就在那堆碎坛子里照了照,这才开口说:“少爷,你看看,有点古怪。”
古怪?
郑鹏看过去,只见一地的碎瓷片,没什么特别,可阿军既然说有古怪,肯定有他的道理。
就在郑鹏疑惑时,李白突然大声说:“没错,是有古怪,你们看,这些酒坛子,一坛有三十斤,一下了砸了几坛,一百多斤酒水也没见流出来,看看,全渗到地下去了,渗得这么快,这里有问题,说不定,下面大有文章。”
说到这里,李白突然兴奋地说:“很多酒坊,都会修一些秘密的酒窑收藏好酒,说不定下面就是一个秘窖,人呢,快拿锄头来挖。”
532 花雕的故事
很快,有人拿来了锄头,崔二拿过来,用力敲了敲被酒水渗透的地面,只听到“澎澎”的闷响,高兴地向郑鹏点点头说:“姑爷,是有古怪。”
郑鹏的好奇心也来了,连忙说:“还楞着干什么,找人挖啊。”
崔二马上找了二个健仆开挖起来,没一会,只见“砰”的一声,隐约有火星弹起,一名健仆禀报:“少爷,好像是石头。”
“继续挖。”郑鹏毫不犹豫地下令。”
两个健仆把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后,发现不是石头,而是二块很厚的青石板,两个人根本搬不动,最后又多叫了几个人,就是阿军也来帮忙,才将那两块大青石板抬起。
搬开青石板后,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用火把往下照,可以看到向下伸展的台阶。
“真让某猜中了,火把拿过来,看看里面有什么。”李白拿过火把就想下去。
“慢着”郑鹏拉住他:“先看看。”
郑鹏拿过一根火把扔进去,果然,火把很快熄灭。
“这是封死的地方很危险,先通风再说,不急。”郑鹏解释道。
这些封死的空间,里面氧气不足,人容易晕倒,要是李白刚才冲进去,晕不晕倒难说,肯定不舒服。
再说也不知里面的气体是不是有毒。
鲁平让人抬来一个平日送风的风柜,向里面鼓了一会风,为了安全起向,郑鹏让人向里面放了一只活鸡,测试过没事后,众人这才沿着狭隘的台阶向下走。
“东家,有酒,还真有酒。”郑鹏还没到下面,就听到率先进去李白兴奋的声音。
郑鹏到了下面一看,只见一个大约三十平方小酒窑,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酒,一坛坛的,少说也有二三百坛。
酒坛分二种,一种是三十斤装,一种是十斤装的,整整齐齐地存放着,空气中还有一股腐朽的味道,也不知存放了多少时间。
李白随手拎起一坛酒,仔细打量了一下,很快惊讶地说:“咦,上面还有字,阿军,把火把拿近一些,看看上面是什么字。”
阿军把火把凑近一些,很快,李白就大声读道:“咸亨元年,雅。”
郑鹏吃惊地说:“什么,咸亨元年,那不是将近五十年了吗?”
咸亨元年也就是公元670年,现在是开元七年,也就是公元719年,算起来,这些酒存放了49年之久。
崔二小声地说:“姑爷,听说醉八仙酒坊曾盛极一时,后来坊主的女儿还没有出阁,去城外上香被人污辱投河,好像那时起酒坊的主人就无心经营,最后还传承给远房亲戚,要是老奴猜得不错,那个叫雅的女子在咸亨元年出生时,父母为她准备的出嫁酒,后来她投河后,酒坊的主人就把这些酒封存了下来,就是我们眼前这些酒。”
郑鹏感叹地说:“可惜了,这近五十年的女儿红,倒是便宜了我们。”
“东家,你说错了”李白一脸正色地说:“这不叫女儿红,叫花雕。”
说完,李白解释道:“民间有一种说法,花雕,也叫花凋,都说女人如花,没等到出阁就凋零,凋的谐音是雕,不过也不是所有上年份的酒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像家中添了丁,希望他日后高中,也会购买好酒埋在地下,高中时喝,这叫状元红,一些商家为了赚钱,贮藏超过十八年,也会把酒唤作花雕酒。”
原来还有这种典故,郑鹏拱拱手说:“受教了。”
李白笑嘻嘻地说:“东家真是好运气,被那个姓洪的骗了,没想到一堆劣酒换来一堆陈酿,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了这些五十年陈的花雕,大赚特赚。”
崔二也恭维道:“都说抛砖引玉,姑爷这叫抛酒坛引路得佳酿,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洪怀仁甩卖酒坊时,里面的酒能卖的全卖了,他做梦都没想到,酒窑里还藏有酒窖,白白送了郑鹏一批美酒。
郑鹏摆摆手说:“这酒好不好,现在说还早着,开一坛尝尝。”
“早就等着这话”李白抱起一坛三十斤装的酒:“这里气味难闻,走,我们到外面品酒去。”
一行人来到外面的院子,让人取来酒碗后,李白拍开封泥,习惯地行闻一下。
“香,这酒,香。”李白一脸陶醉地说。
不用他说,当封泥一打开,郑鹏就闻到了一种浓郁、怡人的酒香,一旁的崔二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李白在倒之前,轻轻摇了摇,点点头说:“三十斤的酒,现在最多只有十三斤多一点,这酒可真是好酒啊。”
“快尝尝好不好再说。”郑鹏都有一点不耐烦了。
李白连忙说:“这么久了,也不知这酒怎么样,等太白先尝尝。”
好吧,为了喝到好酒,自己甘心做起了小白鼠。
李白不再说话,马上在碗上倒满,然后急不及待先喝起来。
众人都看着李白,等他评价,没想到李白喝完后,什么话也不说,马上又给自已倒了一碗。
郑鹏有些无言,刚想倒,崔二很有眼色地给郑鹏倒上:“姑爷,你尝一下。”
“好”郑鹏应了一声,然后拿起那碗酒。
看起来酒色橙黄清亮,闻一下,酒香馥郁芬芳,放在嘴边轻轻喝了一小口,感到酒性柔和、酒味甘香醇厚,从入口到喝下去,一点也不呛,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入口柔,一线喉。
刚喝完一口,只见李白已经在倒第三碗了,看到崔二、阿军、陈良等人一脸羡慕咽口水的样子,郑鹏大手一挥说:“还楞着干什么,都尝尝上了年份的酒。”
“谢少爷。”崔二等人一边谢,一边给自己倒酒。
一时间,现场都是咕咕的喝酒声和赞叹声。
没一会的功夫,十多斤的酒已经全部喝光。
李白有了三分醉意,笑嘻嘻地对郑鹏说:“东家,难得这么高兴,要不,再多拿几坛?”
其他人也一脸期望地看着郑鹏,明显是还没喝够。
郑鹏大方地说:“崔管家,再拿一坛,剩下的给我看好,没我同意,谁也不能动。”
很快就要准备烧尾宴,郑鹏还愁着去哪里弄酒,现在好了,有了这些酒也能拿得出手,不过存货不多,得省着一点喝。
“明白了,姑爷。”
李白看郑鹏,突然开口说:“东家,这花雕给我十坛,不,二十坛。”
“一坛也没有,我准备把它作压坊酒。”郑鹏一口拒绝。
胃口还真大,张嘴就要二十坛,郑鹏可不惯他,以李白的性格,今天他能要二十坛,明天敢张口要三十坛。
“东家,一坛三十贯,不,五十贯,怎么样?”李白不肯放弃。
“不是钱的事”郑鹏没好气地说:“能喝上就不错了,别贪心,在长安,舍得花钱还怕没好酒吗,这些就别掂记了。”
李白嘻嘻一笑,也不再坚持。
三十斤装的雕,现在挥发得只有十二多一点,郑鹏也不是好酒的人,喝了二碗就算了,不过这碗是半斤碗,二碗也有一斤的量。
阿军很自律,只喝了二碗就主动放下,喝得最多是李白和鲁平,两人好像比赛似的,你一碗我一碗,每人都喝了十碗左右,弄了二个大红脸。
喝完酒,郑鹏晃了晃脑袋,有些惊讶地说:“才一斤酒,好像脚步都有点飘了。”
这种酒刚喝的时候没什么,可后劲不小,郑鹏明显感到自己有了二三分醉意。
李白笑容可掬地说:“东家,这些陈年花雕,最好是新酒勾兑着喝最好,你想想,三十斤最后只剩十二三斤,这一斤相当于以前的三斤呢,我们这些老酒虫怎么喝都没关系,少爷不是经常喝酒的人,肯定不习惯。”
533 过河拆桥
买下酒坊的第二天,从仲岛撤下来的那批奴隶到了,让郑鹏感到惊讶的是,郭永亲自把这批奴隶送到自己手里。
郑鹏看到郭永,楞了一下,很快就理解:现在卤肉是郭府一个重要的收入来源,肯定非常重视,生怕仲岛退下来的奴隶泄露秘密,于是一路护送。
这次从仲岛撤下近六十人,从这六十人中挑了三十名身壮力来长安,郑鹏从中挑出十个准备放去做蒸馏酒,剩下的就交给陈良和鲁平安置。
把人安置好后,郑鹏在酒坊一个小偏厅里接待了郭永。
千里迢迢来到,怎么也要招待一下,看郭永的样子,好像有事跟自己商量。
“某代表郭氏一族祝贺郑公子高升,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请郑公子笑纳。”郭永讨好地递上一份礼单。
礼单很丰厚,有金银首饰、玉器、绸缎等贵重礼品,粗略估算一下,价值在三千贯以上。
妥妥的一份厚礼。
郑鹏只是匆匆看了一下,就把礼单放在一边,开口说道:“郭永,不错啊,看来郭府越来越器重你了。”
郭永是郭可棠的一个远房亲戚,郑鹏记得第一次见他是郭管家介绍,主要是负责卤肉的销售,其实是一个跑腿的小角色,可他刚刚说,代表郭府给郑鹏祝贺。
能代表郭府,说明他的地位已经提升了很多。
对了,好像听说他认了郭鸿为义父,要是猜得没错,他应该是接替郭可棠的人。
嫁出去的女,就是泼出去的水,郭可棠嫁出去后,郭府肯定要收权,就是没被踢出去,也不会再担任重要的角色。
郭永连忙行礼道:“表姐远嫁,不能再顾及郭府的物业,都是义父的信任,让某先打理一阵,以后还要郑公子多多关照。”
果然,郭可棠交出了手中的权力,郭永这次护送那些奴隶前来,有一种目的就是跟郑鹏正式见个面,算是通报。
“呵呵,现在就指着你们给我多分红,是郭府多关照才是。”郑鹏打着哈哈。
“难得郑公子这样信任,某一定会歇尽全力。”郭永连忙表态。
“看到你这么有干劲,我也就放心了。”
当年被迫到郭府寻求合作,郑鹏处在一个绝对的劣势,可现在今非昔比,贵乡郭氏不再是高不可攀,现在的地位是转换了。
来的不是郭可棠,自然不用跟这种小人物太客气。
郭永看到郑鹏有点兴味索然,犹豫一下,硬着头皮说:“不瞒郑公子,这次来,其实是想找郑公子商量一点事。”
“哦,有事说事。”郑鹏一边喝茶,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郑公子,是这样的,现在卤肉的采购、生产和销售都是我们郭府的人在做,而郑公子只需坐享其成,还经常挪用、预支钱财,某对郑公子敬佩有加,肯定没有意见,就是郭府那些小郎君觉得不太公平,希望...在分红方面能调整一下。”
郭永说的时候,有些低声下气,面色也有点不太自然,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不用说,肯定是一直想拉郭可棠下来那帮人的意思。
郑鹏靠在椅背上,开口问道:“郭府的老爷子,什么意见?”
郭可棠嫁人,于情于理也要交出权力,在郭府,郑鹏还有一个人有好感,就是郭府的老爷子。
记得翻进书院捡别人丢弃的文房四宝,被郭老爷子抓到,当日自己在他面前信口开河,现在想想还是有些荒唐。
幸好郭老爷子没计较,要不然以当日处境,老爷子一句话就能让郑鹏吃不了兜着走。
别人意见郑鹏懒得理,现在就想听听郭老爷子有什么意见。
“这个...老祖宗自从去年大病一场后,一直卧病在床休养,这些俗事都不敢打扰他,不过相信老爷子也,..也会同意的。”郭永小心翼翼地说。
本想说这是郭老爷子的意思,不过一想到郑鹏现在位高权重,还有博陵崔氏做靠山,这些事瞒不过他,干脆明着说。
反正这些是郭府的郎君、小郎君合计的,郭永只负责探路,没必要自寻烦恼。
郑鹏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郭可棠一离开,郭老爷子一病,这些人就急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听起来的确有些不太合理,是应该重新分一下,郭永,你说说怎么分合适。”郑鹏一脸平谈地说。
这么顺利?
郭永本来还打算哭哭穷,装装可怜,没想到郑鹏答应得这么爽快,犹豫了一下,试探地说:“郑公子,你看四六分成,如何?”
本想说三七分成,不过听到郑鹏由“郭永兄弟”变成直呼其名,郭永有些紧张,最后改成四六。
郭府的任务是不能激怒郑鹏,但又要拿到好处,底线是起码让郑鹏减半成,以后再慢慢打算。
先让他退一步,不能一下子闹翻,打个“口子”再说。
“挺合理,就按四六分成吧。”郑鹏欣然同意。
什么,答应了?
郭永有些蒙了,都说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故意说多一点,给郑鹏一个还价的空间,没想到郑鹏答应得这么爽快。
早知说三七分成,回去贵乡郭府的人肯定说自己会办事,重赏跑不了。
“郑公子真是爽快。”郭永讨好地说。
郑鹏嘿嘿一笑:“是你们爽快,知道我最近缺钱花,主动调整分红,挺好,那六成分红我就笑纳了。”
六成?
郭永一下子傻了,怎么回事,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是郑鹏拿四、郭府拿六,谁说给他分六成?
“郑公子误会了,某的意思...是郭府拿六成,委屈郑公子一下,拿四成。”郭永连忙解释道。
“什么?”郑鹏的脸当场变了,冷冷地说:“好笑,委屈本公子?为什么不委屈一下郭府?”
不知为什么,郑鹏一翻脸,郭永就感到压力倍增,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解释:“郑公子息怒,其实是郭府出力多了一点,你看,现在郑公子的那些仲岛的奴隶也撤了,对吧....”
郑鹏冷哼一声没说话,一旁的崔二冷笑地说:“听说郭府派去经营卤肉的人,月钱已经很丰厚,还年年涨,能照顾自家子弟和亲朋戚友,一年还有几十万贯进贡的买卖,郭府要是有,给我们一个吧,就是出再多力,我们也乐意。”
“这,这...”郭永一下子语塞。
卤肉赚了那么多事,郭府和郭可棠不时提升待遇,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郭府很多亲戚朋友围绕着卤肉做文章,从中分一杯羹,一年少说也有二三十万贯进郭府的帐房,这几年郭府靠卤肉赚得盘满钵满。
要是再有这种买卖,舍得给别人才怪。
郭永没有正面回答郑鹏的问题,而是赔着笑说:“郑公子一年也能轻松收几十万贯,也很不错了,对吧。”
前面是五五分成,郭府赚多少,郑鹏就赚多少,郭永暗示郑鹏:分得不少了,不能再贪心,要是郭府一不合作,这笔钱就危险了。
崔二还想说些什么,郑鹏伸手阻止他,开口说道:“本公子还有事,这样吧,二个选择,一是按刚才说的四六分成,本公子六,郭府四;二是一拍二散,合不过就分,到时各有各做,选吧。”
“这...这...”郭永一下子傻了眼,他没想到郑鹏反应这么激烈,也没想到郑鹏这样强势,一时都不知说些什么。
“没听说吧,我家姑爷还要忙,没空跟你扯,快选。”崔二催促道。
郭永赔笑地说:“郑公子,这些都是郎君的意思,某就是一个跑腿的,实在拿不了主意,不如先把这事搁下,等某向郎君请示,再作决定。”
郑鹏这么强势,郭永还真拿他没办法,本想说好,可一想到郑鹏手里有秘方,也不知他有没有留一手,真是分开做,能不能竞争得过郑鹏是个问题。
至于那些渠道,看起来不错,可怎么也比不上博陵崔氏的影响力,就怕分开后竞争不过郑鹏,赚得比没分时还少。
就是郑鹏竞争不过,一怒之下公开配方,那郭府就不能吃独食,能不能支撑下去都难说,可答应郑鹏的条件也难,本来想多拿一些份子,现在倒贴了一成,郭永也不敢作这个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郭永感到失控,只能回去请示。
“也好,去吧。”郑鹏也知他只是一个负责跑腿的负责人,挥手让他离开。
等郭永离开酒坊后,崔二一脸愤愤不平地说:“贵乡郭氏真不要脸,过河拆桥的事也做得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拿了多少好处,竟敢来谈条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算了,懒得理他。”郑鹏一脸轻松地说。
崔二紧张地说:“姑爷,你猜他们会怎么选择?”
“不猜”郑鹏懒洋洋地说:“我只知道,无论他们选择哪种,都是输家。”
崔二附和道:“就是,他们就不该张这嘴,自以为没了他们贵乡郭氏就不行一样。”
郑鹏自言自语地说:“本少爷弄了一只会下金鸡的鸡,要是吃不了大口的,我宁愿把这只鸡杀了也不便宜别人。”
534 蒸馏酒
“什么,他要六成?”胜业坊的一座宅子内,郭鸿听到郭永的禀报后,暴跳如雷地咆哮道。
郭永吓得一缩脖子:“义父,郑鹏是这样说。”
“气死老夫也,郑鹏这个田舍奴,竟敢这样目中无人,郭永,去,跟姓郑的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各有各做,反正秘方在手,也不是没他玩不转。”郭鸿怒气冲天地说。
“是,义父。”郭永嘴里应着,可人却站着不动。
果然,郭鸿很快就咬牙切齿地说:“算了,答应他,给他六成。”
卤肉的秘方是郑鹏给的,很难保证他手里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别看郭府的底子厚,可跟博陵崔氏一比,高下立见,要是闹翻,郑鹏转身就跟博陵崔氏合作,现在虽说有点不甘心,可一年有大笔进帐,看在钱的份上,忍了。
再说郭府和三宝号深度合作,每个月从三宝号得到的利润超过二万贯,这是一棵摇钱树,就是不甘心,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郭永小心翼翼地说:“义父,可棠跟郑鹏交好,要不让可棠找郑鹏说个情,还是按以前的分成吧。”
一成分子,少说也有二三万贯呢。
郭鸿摆摆手:“算了,好不容易把她弄下去,让她办事,指不定又提什么要求,他不是要六成吗,给他,我们在人工和开销上弄大一点就行。”
“可是,义父,这...这..,”
“这什么,就按老夫的话做,做得干净一点就行。”
郭鸿心里暗暗后悔,早知一开始趁郑鹏无依无靠时吞了郑鹏的份子,可老爷子和郭可棠都不同意,说什么人无信不立,郑鹏背后还有一个荥出郑氏,也不知人家会不会插手。
好吧,现在翅膀硬了,就是有这心也没这胆。
“孩儿谨记大父吩咐。”
郭永心里不认同郭鸿的做法,可他不敢逆郭鸿的意思,只能照办。
听他的话,还能捞到好处,要是不听他的话,连跟着喝汤的机会也没有,郭永自然知道取舍。
郑鹏听到郭永答应自己的提议后,只是淡然一笑。
早就在自己的预计当中,郭府要是有跟自己决心,也不会派郭永这个小角色来探口风,本以他们会请郭可棠来说情,现在看来,郭可棠被扫地出门。
没把酒坊并入三宝号是对的,郭府跟郭可棠保持距离,看来自己也要开始跟郭府保持距离。
人员齐备后,蒸馏的器具也做好,郑鹏一边培训人员做蒸馏酒,一边准备烧尾宴。
皇帝都开口了,这事不能拖。
烧尾宴的事,郑鹏准备了几个特色菜,剩下的交给崔二打理,自己则是把精力放在蒸馏酒上。
崇化坊的多了一间名士酒坊,是由原来醉八仙酒易名所致。
按照惯例,坊内有商铺关张,需要孝敬武候铺的武候一份厚礼,再摆上二桌以示庆贺,这样武候铺的人不会找他麻烦,然而,无论是武候还是当地的市井儿,谁也不敢打它的主意。
高力士亲自送来的牌匾,下面还有他的署名,谁敢动?
很多人都觉得,名士的士,是取自高力士的最后一个字。
挂牌后,崇化坊武候铺的铺长赵仁诚还屁颠颠提着一份厚礼去庆贺,完了多次交待下属平日多留点神,千万不能让市井儿到名士酒坊闹事。
仲岛撒下的人到了后,绿姝从元城调回来的忠仆随后赶到,郑鹏把仲岛的那一套直接搬到名士,都不用激励,一个个干劲十足地干了起来。
给陈良和鲁平指明研究方面后,郑鹏就让他们带人慢慢琢磨,自己跑到后面的小院捣弄起蒸馏酒。
古代的酒,度数大多和后世的啤酒差不多,由于不会蒸馏、提纯技术,度数不高,酒中的杂质也多,“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是描绘人们喝酒时的情形。
绿对红,新焙酒对小火炉,看起来很有诗意,问题是,绿蚁是新酿的米酒未过滤时,酒面上漂浮的一层微绿酒渣,细小如蚁,因此得名,从而看出古代的酒卫生是个问题。
外面的天气还有点冷,可小院内热气腾腾,很多人都不停地拿着毛巾擦汗,原因很简单,房间里有一个近半丈高的大圆桶,桶在顶上伸出一条管子,其余全部密封,下面堆着燃烧的木柴,整个房间弥漫的一股怡人的酒香。
从特制的大铁桶内伸出的管子,弯弯曲曲,管口到最后小得只有茶壶的壶嘴那么大,不停地滴着白色的液体,被管子下面一个酒坛盛着。
老李头是从仲岛的撤下的工匠之一,也是郑鹏最先购买的奴隶之一,因为做事仔细、沉稳被送到这里,又被郑鹏选中,留在小院里工作,并成这里的小头目。
“少爷,这酒香好醇厚,没想到用火烧一下,酒香就完全不同,这酒的颜色也变了,好像泉水一样,还是酒吗。”老李头有些惊讶地说。
大桶里盛的,是暗中从市面上买的普通水酒,质量是不错,可是酒香一般,香味中还有一种普通水酒的杂质味道,可经过少爷设计的这些管子后,酒香一下子提升了好几条街。
原来有点绿绿的酒,现在变得清澈见底,好像清水一样。
这还是酒吗?
郑鹏把一个木勺递给他:“是不是酒,尝一下不就行了?”
老李头闻到一种从来没闻过的酒香,肚子里的酒虫早就蠢蠢欲动,只是郑鹏没发话,不敢品尝,现在听到郑鹏松口,连忙谢过,拿过木勺就往酒坛里装酒。
这是半斤装的木勺,老李头一下子弄满勺,倒在一个大瓷碗里。
酒水经过一晃动,酒香更浓,老李头的喉咙动了一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举起碗就往嘴里倒。
“慢慢喝,别...”
郑鹏话只说到一半,只见老李头的眼神、脸色都变了,只见他面色变得涨红,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接着急促呛了起来,那酒水从嘴时、鼻子里喷出,别提多狼狈。
第一次蒸馏效果还很差,现在流出来是蒸馏过二次的酒,郑鹏估计度数在四十多左右,这对平日喝惯十多二十度的人来说,会很不习惯。
“老李头,没事吧,是不是这酒你喝不习惯?”郑鹏开口问道。
“不,不,好喝,好喝,老奴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这么有劲的酒。”老李头一边说,一边举碗就猛地往嘴里灌。
有了准备,这次喝志来不呛了。
一口气把半斤蒸馏酒喝完,老李头本来有些涨红的脸,变得通红,好像三国中的红脸关公一样。
不仅是脸变了,眼睛也变得有些迷离,脚步也有些轻浮起来,身体晃了一下,要不是身后有一个健仆扶着,估计都摔倒。
“老李头,你没事吧。”
“就是,在仲岛时,你不是拿积分一下子换了一坛十斤的酒喝,当时你喝完马上继续工作,怎么,老了,才一碗就要倒?”
“喝一口酒脸就红成那样,这酒得有多烈?”
“这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旁边的奴隶吃惊地议论起来,老李头笑嘻嘻地大着舌头说:“没...没事,我...老李头好着呢,一点事也没有,这才是酒,够劲,这辈子能喝上这种好酒,值了。”
535 狼狈的小白
老李头说话间,有些摇摇晃晃走到墙角,一坐下,很快带着满足的微笑呼呼睡去。
竟然醉了。
老李头的酒量其实不高,蒸馏出来的酒度数高,他喝的又急,一碗酒就把他放倒了。
看了一下老李头,知道他没什么事,只是醉了过去,郑鹏松了一口气,扭过头看看那些一脸好奇兼羡慕的下人,笑了笑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近了酒坊还差酒吗,要喝酒的自个拿碗装,一会还要干活,最多只能喝一碗,喝了以后都说说这酒怎么样。”
早就盼着这句,屋里剩下的下人拿着碗,抢着拿酒喝。
有了老李头作榜样,大伙也不敢喝得太急,拿到手后看一下,闻过酒香再小口小口地喝,一时赞扬声四起:
“够劲,喝一口,整个人都暧洋洋的。”
“这才叫酒,以前喝的,简直像马尿。”
“这么干净的酒,看着就舒服。”
“太好喝了,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
看到众人喝得这么过瘾,一直站在一旁的阿军忍不住开口道:“少爷,我也想尝尝...带回去今晚尝。”
阿军在护卫时,滴酒不沾,生怕喝酒影响自己的反应,不能好好保护郑鹏,老李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只能退而求次,带点回去喝。
郑鹏大方地说:“多装点,晚上回去大伙都尝尝。”
蒸馏酒算是做出来了,郑鹏也松了一口气,酒自己早就尝过,度数上去了,不过口感有点辛辣,放在后世肯定没市场,不过在大唐绝对是佼佼者,一边做一边慢慢改进。
回到家,崔二兴冲冲地向郑鹏禀报:烧尾宴的菜单已经议好,就等郑鹏点头。
烧尾宴是一件喜事,李隆基也要参加,更要隆重其事,崔二最近为这件事可以说累坏了。
由先是确定邀请的对象,安排好座次,然后还要收集几个重要人物的口味和爱好,也要确保餐桌上不会出现客人讨厌的食物。
至少不会出现客人的前面。
郑鹏摆摆手说:“放书房里,本少爷晚点再看,现在厨房准备晚饭了吗?”
“回姑爷的话,在准备了。”
“最近大伙都辛苦了,让厨房多炒二个菜,一会就在院子里吃,顺便尝尝酒坊新出的酒。”郑鹏分咐道。
崔二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少爷,新酒出来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虽说在过年期间就开始做准备,可在正月十八才买下的酒坊,现在正月二十八,十天功夫就出来了?
什么酒这么快?
“嗯,一会你尝尝就知道了。”郑鹏信心十足地说。
人多好办事,没多久,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摆了一桌,郑鹏、绿姝、林薰儿、郑冰、兰朵、李白、郭子仪和郭子兄弟齐坐一桌。
郭子仪倒好,住朝廷提供的宿舍,吃郑鹏家的美食,日子过得相当逍遥。
郑鹏在吃的方面一向不吝啬,菜做得精致又美味,郭子仪每次都吃得很多。
李白刚刚坐下,马上焦急地说:“东家,酒呢,不是说新酒出来了吗?”
“是吗?”郭子仪马上来了兴致:“三弟,行啊,这么快就捣弄出新酒了,动作真快。”
“新酒呢,快拿出来尝尝,说什么本郡主也有份子的呢。”兰朵一脸兴奋地说。
三宝号的份子是“抢”来的,显得有些言不正言不顺,而酒坊是真金白银投了进去,兰朵对酒坊的事更加上心。
“上酒”郑鹏大手一挥,很快,小香就拿着一坛酒上来。
“少爷,酒来了。”小香微笑着说。
郑鹏开口道:“这酒不多,每人倒一碗,不能多了。”
小香应了一声,很快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
“这酒香...”李白一下子站起来,拼命地吸着鼻翼,一脸惊讶地说。
刚开封的时候,李白已经闻到酒香,他马上被这种前所未有的酒香给吸引了。
郭子仪也有些动容地说:“第一次闻到这么醇厚的酒香,这,这是什么酒,怎么这般清澈?”
大唐酒有很多,由于用料不同、酿造的手法不同,酿出的酒颜色各异,不少酒就是以颜色命令,像苏杭一带产女儿红、状元红,是酒的成品看起来有种喜庆的红色;竹叶酒是酒的颜色类似竹叶般青翠;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中的绿,也是代表新酿低档酒的颜色。
郭子仪出自官宦之家,喝过不少酒,御酒也喝了不少,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干净透澈的酒,一下子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这是酒吗?”兰朵好奇地摇着碗中之物,一脸吃惊地说。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酒。
京中的阿婆清也能这么干净,但是颜色和酒香却远远比不上。
众人还在惊叹时,李白已经急不及待地举碗大喝了一口。
那酒一进口,李白的脸色就变了,好像有点呛,就在他快要呛的时候,只见他猛地把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一昂酒,把嘴里的酒全咽进去。
酒有点烈,虽说强行按住自己,没有呛出来,可酒意往上涌,眼睛都涌出了眼泪。
“小白,你没事吧?”绿姝关切地问道。
兰朵若有所思地把酒放回桌面上:“小白,这酒是不是很难喝?喝酒喝到眼泪都出来,至于这般为难自己吗?”
这个小白,不会为了讨好东家,难喝也硬着头皮往下咽,变相讨好郑鹏吧?
可怜的小白,兰朵眼里露出同情的神色。
坐在一旁的郭子仪吃惊地说:“小白,你没事吧,喝不下就别喝,别为难自己。”
李白有衣袖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连忙解释道:“非也,非也,这酒好,非常好,太白就是不舍得浪费这么好喝的酒,一时呛着了,绝不是难喝。”
说话间,李白再次举起碗,只见他大口大口地喝,一口气把剩余的酒全喝进肚子里。
众人这次看得真切:李白越喝脸越光,可他眼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光芒,整张脸都写满了快乐,显得很享受的样子。
喝完后,李白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杯,大声叫道:“小香,倒满。”
小香摇摇头说:“不好,少爷说这酒不多,每人只能喝一碗。”
李白一脸期望地看着郑鹏,郑鹏点点头说:“没错,这酒很难酿造,每人只能喝一碗。”
“东家,再多喝三碗,不,一碗。”
“半碗也没有。”郑鹏一脸决然地说。
李白看着紧紧抱着酒坛的阿香,转过头对郭子仪说:“郭公子,这酒不好喝,小太白替你喝了吧。”
郭子仪一手护着碗说:“不用,某还没有尝鲜呢。”
“郡主,林姑娘,这酒不好喝,刚才差点没呛出来,这两碗酒就由太白代劳吧。”
兰朵和林薰儿齐齐给他一个白眼。
李白刚想问一旁少说话的郭子,没想到郭子都不给他机会开口,直接端起来就喝。
另看他文文静静,喝起酒来却非常豪爽,连换气都不用,一口气喝干。
“这酒,够劲。”郭子咂咂嘴,一脸满足地说。
“够劲”兰朵喝了小半碗,俏脸上也有了红晕,一脸吃惊地说:“这酒比西域的马奶酒烈,比上次带回的花雕还要香醇,真是绝了。”
林薰儿也感叹道:“很多酒看细一点,酒里面总有一些小东西漂浮着,这酒是奴家看过最纯净的酒,光是看着就喜人。”
众人一致给予好评,边赞边慢慢品尝,每个人都为喝到这么特别、这么好的酒感到高兴,只有一个人急得团团转:李白。
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般,没仔细品尝就吞了下去,喝完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喝。
抬眼看看小香怀里的酒坛,没想到让小香察觉,下意识抱紧一些,还退开两步,好像怕李白上去抢一样。
536 李白舞剑
对一个嗜酒的人来说,看到好酒不能喝,简直就是挠心。
问题是,没人肯把自己的酒让给李白,小香又紧紧抱着那个酒坛子,李白知道,要是郑鹏不松口,肯定讨不来。
“哥,这是什么酒,真是特别,可惜有点呛,你帮我喝了吧。”郑冰只喝了一小口就受不了,把酒递给郑鹏。
李白眼前一亮,正想说他乐意帮忙,没想到郑鹏随手拿起,把剩余的酒倒在郭子的碗里,开口说道:“还没有名字,不过不用急,烧尾宴时拿出来,让别人起名吧。”
烧尾宴一直拖着,就是等着蒸馏酒,正好让那帮人替自己作宣传。
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简直就是浪费。
郭子仪闻言眼前一亮,赞不住赞道:“三弟你真是会算计,为兄不得不对你说一个服字。”
郑鹏不仅有才华,也懂得借势,跟元城郭氏合作、拉高力士入伙等,酒坊独立在三宝号之外,避免和郭氏纠缠得太深,每一步都走得精妙,就是弄个新酒,也把烧尾宴利用上。
这个三弟,真是绝了,听说他在一个诗会中表现极为惊艳,别人问他为什么如此优秀时,这货厚颜无耻地说是吃卤内的原因,因为他一句话,卤肉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牢不可摇,每年带给他大量的利润。
“大哥,这不叫算计,叫合理利用资源。”郑鹏笑嘻嘻地说。
李白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机会,连忙说:“东家,再赏一碗酒吧,这酒虫子在挠心,太难受了。”
别人在喝,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李白别提多郁闷。
要是喝完了没话说,问题是小香抱着的酒坛还有小半坛,把李白馋得不行。
郑鹏瞄了李白一眼,笑呵呵地说:“小白,想喝?”
“想!”李白毫不犹豫地说。
郑鹏眼珠子转了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今天酒坊出了新酒,又有这么多好菜,总感到气氛差了点,你不是精通剑术吗,舞一段,让大伙助助兴,只要舞得好,再倒一碗酒。”
不会吧,在这里舞剑?
李白一下子绷着脸说:“东家,太白只是幕府,不是剑姬。”
郑鹏把空碗放在小香面前一放,小香马上会意,小心翼翼把酒倒在酒中,在哗啦啦的倒酒声中郑鹏一脸淡定地说:“也对,那你不要舞了,反正也就是随口说说。”
“东家”李白突然一脸坚决地说:“东家,太白的意思是,只舞一段太少了,要舞就得多舞几段,大伙能看得开心一点,舞完太白也能多喝一眯。”
本来有点落不下脸面,一听到倒酒的声音,再闻到酒香,李白再也忍不住了。
不就是舞剑吗,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就当练剑。
这家伙,也会套路了,郑鹏哈哈一笑:“行,就依你。”
李白闻言大喜,一拍随身携带的宝剑起身,径直走到院子中间,向对人行了个礼,说了一声“见笑”后,刷的一声拨出利剑,先来一个金鸡独立,然后开始在场上舞起剑来。
和阿军大开大合、气势十足不同,李白的舞脸有一种飘逸的感觉,把剑法的刺,劈,点,撩,挑,截等招式表达得到位,灵动的长剑配上敏捷的身法,一看就有多年的功底。
李白先是有板有眼地舞着,慢慢地,只见他越舞越快,舞到最后,人像一只蝴蝶一样上下跳跃,所到之外好像带着一个光幕,舞到的最快时,感到满眼都是剑的寒光,快得都看不清人影。
“没想到小白这么厉害。”郑冰吐吐舌头,有些惊讶地说。
自己平日还欺负他,说他那把剑是装装样子,会不会生锈得拨不出来,不想到真动起来这么厉害。
郭子仪也点点头说:“听说小白一个人敢孤身到处游历,有这一身武艺,的确足以自保。”
郑鹏突然想起李白很推崇游侠,还特地写过一首《侠客行》,其中有一句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李白的剑术这么高,会不会是他自己真实写照。
就在郑鹏思潮起伏时,李白已经收剑,对郑鹏大声喊道:“东家,剑舞完了,酒呢。”
能让一个大诗人为自己舞剑,郑鹏还能说什么,从小音拿过酒,用力一抛:“都给你,接住。”
李白眼前一亮,把脸一甩,直插在地上,一个弓步上前接住酒坛,晃了一下,估计还二斤左右的量,满意地点点头,连酒碗都不用了,直接拎起酒坛,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这个小白,饭菜还没动呢,空腹喝这么多酒也不怕醉”郭子仪说完,扭头问郑鹏:“三弟,酒就这么点?”
“是啊,刚弄出来的,真不好搞,就只有一坛,还不满呢。”郑鹏摊摊手。
郭子仪有些郁闷地说:“倒是便宜小白,那多酒都是他的,干嘛直接上嘴呢,文雅点倒出来不行吗,弄得某想喝都下不了嘴。”
郑鹏闻言嘿嘿一笑:“大哥,酒坊就是我们自个的,喝酒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今天喝不着,不是还有明天吗,放心,想喝多少有多少。”
粮食便宜,这蒸馏酒也不复杂,想喝打声招呼就行。
郭子仪这才眉开眼笑地说:“嘿嘿,这敢情好,不知为什么,认识三弟以后,某就觉得运气越来越好,三弟你就是某的福星,哈哈哈。”
“哎哟,李公子,小心点。”这时传来崔二紧张的声音。
郑鹏抬头一看,只见崔二扶着有些摇晃的李白,明显是李白喝多了。
一个人的酒量再高,也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李白的酒量是好,可是他一直是喝低度数的酒,一下子喝起高度数的酒,喝得又急,酒意特别容易上头,现在的李白的脸红得像关公,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不...不用扶,某,自己能行。”李白一把崔二推开。
一用力,自己也打了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崔二连忙再次把他扶住:“李公子,你喝高了,先坐回去,给肚皮垫巴一点东西再说吧。”
饭菜一点还没动,就拼命灌酒,这可是大忌,不醉才怪。
喝了酒的人,最不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不能喝、喝醉,李白一听,马上就不乐意了,大声地嚷道:“谁说某喝高了,才这点酒,不算什么,崔管家,笔墨纸砚待伺。”
吃着饭呢,还笔墨纸砚侍候?
崔二对李白有点不待见,扭头看看自家小姐和姑爷,绿姝和兰朵有说有笑地讨论什么,没注意这里的情况,郑鹏则是点了点头。
“李公子稍等,老奴这就让人准备。”得到郑鹏授意,崔二表示同意。
537 将进酒
很快,一条长桌搬到院子里,桌面备了笔墨纸砚,知道李白有了醉意,崔二还吩咐婢女磨好了墨。
“咦,小白这是要作诗还是写字?他会写吗?”兰朵有些质疑地说。
林薰儿摇摇头说:“平常就看他喝酒聊天,也没到他写过诗啊。”
郭子难得开口道:“估计是喝了酒,这才有勇气写。”
李白现在声名不显,又没有什么功名,在场人都把他当成一个幸运的幕僚,郑鹏的作品不多,可每出一首都是极品,现在那些诗会基本都不找郑鹏,原因很简单:在很多人眼中,有郑鹏在场,就没其它人什么事,还集什么会?
在郑鹏面前作诗,需要勇气。
“勇气可嘉。”绿姝难得也发表意见。
堂堂诗仙,让人看成一个不会写诗的人,郑鹏马上纠正道:“你们不要误会,小白可是学富五车的大才子,他的才华,其实远在我之上。”
郭子仪拍拍不紧不慢地说:“三弟,过份的谦虚,那可是变相的炫耀啊。”
绿姝和林薰儿也是掩嘴一笑没说话,相反郑冰一脸崇拜地说:“大哥最厉害了。”
兰朵也点点头说:“某人一直喜欢炫耀,又不是现在才开始。”
郑鹏无奈地耸耸肩,干脆不争辩,等李白把诗写出来,他们自然知道。
这时李白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拿着狼毫,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崔二在旁边,一边替他压纸一边大声地唱起来:“将进酒。”
将进酒?
郑鹏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眼里现出惊讶地神色:天啊,竟然是将进酒。
将进酒是李白诸多诗篇中具有代表性的一首诗。
古代的文人大多嗜酒,他们悲伤时候喝酒,得意时喝酒,甚至为了激发诗情无事也喝酒。因为酒是一个浪漫的液体,在酒精的作用下,文人会露出他们最真实、率性的一面,他们心中压抑的情感,蓄积的宏愿会毫无保留的表露出来。
要选出一个作品与酒结合最为密切、最为完美的诗,那毫无疑问,是“诗仙”李白的将进酒。
将进酒原是汉乐府的一个曲调,李白用这个曲调谱写了一曲感叹人生的、最豪迈的诗章。
如果历史没有偏移,这首诗的面世还要很久,可自己和蒸馏酒的出现,让这首千古名篇出世。
要不是自己的出现,李白在他的不惑之年才得到道士吴筠的举荐,成为李隆基的文学侍从,专门写诗讨好皇帝,可看到郑鹏后,他的轨迹已经大幅改变。
幸好,他的才华还在。
听到李白真要写诗,除了郑鹏,其它人也不是很在意,一个个边吃边等崔二唱诗,他们想看看李白在醉酒后有多狂。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崔二开始大声唱了起来。
只是一小节,众人面上的调侃之色一下子没了,郭子和林薰儿吃惊地瞪大眼睛,好像不敢相信的样子,兰朵、郭子仪等人也不说话,不过他们已经停下手上的动作,把注意放在崔二身上。
黄上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两话把黄河磅礴的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每个人都忍不住回忆这条气势磅礴的黄河来。
天上来的黄河水,太有想像力了。
崔二来不及细细品味,李白已经写了第二小节,连忙大声唱出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气势磅礴的黄河还环绕在众人的心头,可第二小节情景一转,一个上了年龄的老人对着镜子里的白发悲叹的,一天就白头形容时光匆匆,流逝得太快。
由豪迈变成柔情,情感大起大落,可李白却很好地处理好这种落差,让人没觉得突兀。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郑东家,子仪兄,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李白越写越快,崔二也越唱越快,越唱越大声,情绪都被李白这首将进酒感染,变得激昂起来,唱到后面,每一句都是用最大力气唱出来。
写完最后一句,李白把笔一掷,再次举起酒坛,大口大口地把酒倒进自己的喉咙,喝完后把酒坛用力一扔,大声说道:“痛快,这是某喝得最痛快的一次,哈哈哈!”
李白笑毕,然后慢慢坐在地上,身子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崔管家,快看看小白有没有事?”绿姝有些焦急地说。
“小姐,没事,李公子只是醉了过去。”崔二检查了一下,连忙禀报。
郑鹏吩咐道:“快,把小白送去休息,他喝了这么多,抬的时候小心点。”
等人把李白抬走后,郭子仪拿过李白草书的那首将进酒,一脸惊讶地说:“真是小看他了,这首将进酒豪迈中夹着柔情,感叹中带着奋进,特别是那种对生活的洒脱,更是让人啧啧称赞。”
“这是小白写的?”林薰儿看着郑鹏,那目光中带着疑问。
好像是在质问郑鹏,是不是郑鹏想让李白扬名,把自己的诗交给李白。
郑鹏读懂她的意思,连忙解释:“早就说小白很厉害的,你们不信,现在信了吧。”
“凭着这一首将进酒,李公子真是一夜扬名。”郭子一脸羡慕地说。
兰朵回过神,跺跺脚说:“这个小白,亏本郡主待他那么好,写诗把郑鹏和郭大哥都捎上,也没把本郡主写进去,明天得教训他。”
一首好的诗,流传得很快,像这种品质的诗,肯定流芳百世的,李白在诗中把郑鹏和郭子仪写上,只要有人读起这首诗,就会记住郑鹏和郭子仪,变相替两人涨名望,兰朵还真有点羡慕。
林薰儿连忙劝道:“郡主,算了,这喝酒可不算什么好事,要是诗中有人,说不定人们以为你跟小白有什么关系呢。”
兰朵一想也是,只好点点头说:“算了,本郡主也不稀罕。”
众人说话间,郑鹏看到郭子仪开始卷起那幅字,看样子想带走,连忙阻止道:“大哥,你这是干嘛?”
诗仙李白《将进酒》的真迹啊,传到后世,这是多么宝贝的东西,价值难以估量,郑鹏自然不能看着它从自己眼前溜走。
“三弟,别抢,这叫先到先得,它归我了。”郭子仪毫不相让。
郑鹏马上说:“刚才那种酒,三十斤,明天就有,以后想喝多少就给多少,要是不给,哼哼.....”
“...给你。”郭子仪犹豫一下,最后有些无奈地说。
为了那些买卖,为了能蹭饭喝酒,为了子的婚事,只能选择忍让。
538 不靠谱的姑爷
“力士,今天是二月初几了?”御书房内,李隆基突然开口问道。
“大家,前天才吃过富贵果子,今天是二月初四。”高力士恭恭敬敬地说。
二月二,后世称为龙抬头,其实确定是龙抬头是在元朝,宋朝在二月二日举行挑菜”御宴活动,宴会上,在一些小斛(口小底大的量器)中种植生菜等新鲜菜蔬,把它们的名称写在丝帛上,压放在斛下,让大家猜。根据猜的结果,有赏有罚。这一活动既是“尝鲜儿”,又有娱乐,所以当时“王宫贵邸亦多效之”。
唐朝则把二月二看成一个特殊的日子,叫“迎富贵”,在这一天要吃“迎富贵果子”,就是吃一些点心类食品,以示对美好生活的盼望。
李隆基把朱笔一放,有些无言地说:“郑鹏那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是不?都准备多久了,到现在也没请朕去赴宴。”
过年前把郑鹏升官,由于过年各种结算加上年假、上元节假,万骑也在整顿中,吏部的任令迟迟还没有下达,直到现在,也没听郑鹏有关烧尾宴的消息。
也就是郑鹏,换作其它人,早就行动了。
高力士苦笑着说:“的确是一个异类,换作其他人,早早就大肆应祝,他却装作没事人一样,据说从过年到现在,还没和万骑的人接触过,好像对陛下升他的官,还有点不乐意呢,一到到晚就喜欢折腾。”
说到这里,高力士好像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对了,他最近是忙着酒坊的事,会不会一时忘了,不过也算情有可愿,他是为替大家赚钱。”
酒坊的事,高力士回宫,径直去找李隆基,厚着脸让李隆基讨去两万贯钱,就说以自己的名义入股,李隆基觉得有意思,就允了。
李隆基虽说生在帝王家,可在的没登上帝位时,颇多坷坎,一度连肉也吃不起,深知钱财的作用,在铲除竞争对手时需要拉拢各方势力,除了升官晋爵的承诺外,像金银、美女这些也不能少。
开元后,国库日益充盈,可朝中重臣对李隆基日益暴增的开销意见颇多,别的不说,光是内教坊、左右教坊和宜春院的开销就不断创新高,姚崇与李隆基关系变差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姚崇对李隆基的花销不断上奏折,甚至在朝堂上让李隆基难堪,最后才相位不保。
要是有一大笔钱进入自己的口袋,不用频频向国库伸手,大臣们也就没那么多意见,李隆基也落得一个耳根清净,于是李隆基很愉快地投了钱。
对李隆基来说,区区二万贯,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在意。
也可以看出高力士很会投其所好,直接把李隆基“拉进了伙”。
李隆基没好气地说:“就喜欢折腾这些,就是你宠着他,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老奴知罪。”高力士马上跪下认错。
“快起来”李隆基亲自扶起他说:“不过宠着好,像这种人才,的确要另外相看,这是在替朕笼络人才,很好。”
高力士连忙谦虚了一句,然后试探地问道:“大家,老奴去催催?”
“算了,由他吧,只要不耽误正事就好。”李隆基大度地说。
一个臣子有能干又不热衷权力,没有什么野心,皇帝喜欢的就是这一类。
喜欢折腾由他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意外的惊喜。
李隆基表态后,高力这才说:“郑鹏现在还是住租来的小宅子,那宅子又破又旧,站都站不了几个人,估计他想把新宅子装修好,这样可以体面地宴请大家。”
二人正在说话间,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报!”
“什么事?”高力士出声问道。
小太监在门外恭恭敬敬地说:“郑将军派人送来一份请柬。”
高力士吃了一惊,亲自走出去,很快,他摇着一张请柬对李隆基说:“大家,老奴还真是猜对了,郑鹏在胜业坊的新宅子举行烧尾宴,邀大家在二月初十参加。”
说到这里,高力士说道:“请柬后面还说,参加宴会会有惊喜。”
“什么,惊喜?”李隆基有些惊讶地说。
高力士把请柬放在李隆基面前:“里面是这样写的。”
李隆基细眼一看,只见请柬后面写着:参加宴会,肯定有意外的惊喜。
“大家,初十要宴请拨汉那王,还要与军部商议运用水泥的事,郑鹏的烧尾宴......”
李隆基呵呵一笑:“延期吧。”
“遵旨。”
崇化坊一个酒坊换了主人,胜业坊也有一处宅子换了主人,新主人都是郑鹏。
宣阳坊租的那处小宅子太小了,小到多几个人都住不下,要是在小宅子举行烧尾宴,估计客人都不知站在哪里,更别说那些随从、侍卫。
新宅子还没完工,郑鹏也顾不得那么多,李隆基是皇帝,他都开口,烧尾宴的事不能再拖,只好让装修暂停,为烧尾宴让路。
办烧尾宴本来是一件好事,然而,崔二却有些犯难,不时对郑鹏发问:
“姑爷,真要宴请这么多人吗?”
别人举办烧尾宴,就是宴请同僚和亲朋,办个十席八席就不错了,郑鹏倒好,一下子派了五百多张请柬出去。
多请一些人,热闹一下没事,郑鹏倒好,皇帝请、高力士请、姚崇、张说、崔源等人请,朝中有头有脸的人请,以前在左教坊的熟人、西域打仗时认识的人也请,比成亲还要热闹。
至于吗?
郑鹏一脸正色地说:“不是说了吗,皇上都参加的宴会,规模不能少,要不然就是丢皇上的脸面,再说理由你也知道,这也是为了宣传新酒。”
崔二是自己人,郑鹏对他也不隐瞒。
由于绿姝不喜欢管事,崔二名义上绿姝的私人管家,现在都成了郑鹏的专用管家。
反正是一家人,对一个老忠奴来说,崔二听哪个的都没关系,前提是绿姝同意。
“老奴自然知道”崔二苦笑地说:“可是少爷,宴请这么多人,怎么安置?”
郑鹏选在旬休举行烧尾宴,很多官员都会来,再说有皇帝参加的宴会,人只会多不会少,五六百人,得开几十桌,宅子没修好不要紧,要用的地方不多,这次烧尾宴放在后园举行,那得多挤啊。
总不能让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员,坐个小马扎吃饭吧。
崔二现在很怀疑,郑鹏是不是利用这次烧尾宴,借机敛财。
郑鹏嘿嘿一笑,一脸从容地说:“崔管家放心,这次烧尾宴,我不仅要办得体体面面,还能让每个来宾都玩得开心,吃得满意。”
“姑爷,老奴是去西市购买一批桌椅?”
“不用买”郑鹏一脸不在乎地说:“能参加本少爷的烧尾宴就不错了,让他们站着吃就行,不用浪费钱,让木匠赶制一些应付着用就行。”
不会吧,姑爷什么意思?请客桌椅都没准备,真让客人站着吃饭?
还说让客人都满意,能满意吗?
539 烧尾宴的忠告
郑鹏拿出一份图说:“看好了,就按这图上的做。”
崔二接过来一看,眼珠子顿时瞪圆了:“姑爷,这,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事也是本少爷兜着。”郑鹏一脸不在乎地说。
崔二顿时无言.......
二月初十,街面热闹了很多,这是官员的旬休日,到了这一天,平日忙于公务的官员,多会陪同家人外出逛街、购物、吃饭,然而,到了响午,原来就热闹的胜业坊车水马龙,马车一辆比一辆豪华,阵仗一个比一个大。
人多,维护的治安的人也多,除了武候,还有县衙的人、御林军,引起不起百姓的围观:
“你们看,那不是崔御史吗?那马车好气派。”
“当然得气派,那是他孙女婿的烧尾宴,肯定要隆重其事。”
“前任宰相姚崇和现任宰相宋一起前来,郑将军还真有脸面。”
“都出动了御林军,明眼人都看出有脸面。”
“那是,刚才看到御林军的几个将军联袂而来。”
“别的不说,光是博陵崔氏女婿这块招牌就足够响亮。”
“不用僧面也看佛面,现在长安城谁不知郑将军是皇上的红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突然有人大声地说:“你们看,龙辇,天啊,皇上也来了。”
众人扭头一看,果然,只见一辆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的马车,车身上还雕刻有龙凤图案,由六匹清一色的白色骏马拉动,在御林军的护送下,由远处慢慢驶来,李隆基坐在龙辇里,不时向路边的百姓挥手。
看到皇帝,不少人跪下以示尊敬,不过更多人都是行注目礼。
李隆基看到路边停了很多桥子、马车,忍不住开口问道:“力士,这么多人,都是参加郑鹏烧尾宴的?”
“大家,应该是。”
“一个烧尾宴,他请了多少人?”
高力士小声地禀报:“据老奴得知,郑鹏向外派了超过五百张请柬。”
“前面还说他不爱慕虚荣呢,看他得瑟的样子。”李隆基没好气地说。
“万骑可是天子亲军,很多人舍弃官职不要也想做一个普通的天子亲军,大家这般看重郑鹏,能不高兴吗?大肆庆祝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龙辇已经停下,高力士连忙扶李隆基下了马车,郑鹏早在这里等着了。
“微臣恭迎皇上圣驾。”
“郑爱卿,朕等你这顿烧尾宴可是等了好久。”
郑鹏马上说:“皇上恕罪,微臣不敢怠慢,就是原来住的宅了太破旧,只好加紧装修这里,现在还没完工,怕皇上等得及,只能硬着头皮宴请,一直担心招待不周呢。”
“不错了”李隆基摆摆手说:“姚爱卿到现在还是租住房,你比姚爱卿强多了。”
“是,是,是”郑鹏马上认错:“姚老一心为了大唐,微臣不能像姚老那样专注,还要多向姚老多多学习。”
“善!”郑隆基赞许道。
要是往日,李隆基肯定要敲打一下郑鹏,以免他得意忘形,不过今天是烧尾宴,是属于郑鹏的一个喜庆的日子,也就给他几分面子。
高力士在一旁提点道:“郑将军,怎么,你准备跟陛下在这里说话吗?”
郑鹏这才回过神,马上恭敬地把李隆基往里面请。
一进大门,姚崇、宋、张说等人已经恭迎圣驾,一番君臣之礼后,李隆基在群臣的簇拥下,到后花园参加烧尾宴。
途中李隆基找了个机会,对高力士小声说:“力士,这么多人,郑鹏的新宅子逾制吗?”
被那么多官员簇拥着,得知参加这次烧尾宴的人数超过五百人,烧尾宴就在后花院举行,那要摆几十桌那么多,郑鹏的后花园能有那么大吗?
不同的官职、爵位,宅子的大小、制式和开门方向都不同,郑鹏的后花园能摆几十席那么多,不会逾制吧?
要是不知道,还能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可自己亲眼看到也不处理,有损朝廷的威严。
高力士马上小声应道:“回大家的话,这宅子是郑鹏从一个致仕官员手中买下,三进三出,规格并没有逾越。”
“那就好,这宅子小是小点,不过还算雅致。”李隆基评价道。
从前门一路走来,宅子设计妙巧、装饰简约而不简单,处处可以看到匠心,虽说不少地方还没有完工,但看得出是花了很多心思。
高力士心里有些无语,不过还是连声附和。
长安越发繁华、安定,房价越来越高,很多官员只能租房、住民宿,能在胜业坊拥有一套三进三出的宅子,已经很了不起,高力士也买不起呢,可到李隆基嘴里成了一般般。
只能说人很善变,当朝不保夕时,作为皇孙的李隆基,环境比这里差多了。
李隆基在郑鹏的带领下到了后花园,当他踏进后花园时,只是打量了一下,有些惊讶地说:“郑爱卿,你准备在这里举行烧尾宴?”
后花园布置得很漂亮,有亭有湖有走廊,鲜花点缀绿柳环绕,显得幽静而雅致,可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不像是一个宴会的场所。
别人设宴,席摆好,张灯结彩,可这里除了一些可有可无的长桌,还稀稀落落摆了很少的桌椅,就是桌椅也摆得很随意,根本就没有宴会的气氛。
这个郑鹏闹什么,不会是打着办烧尾宴的幌子来敛财吧?
“回皇上的话,是在这里举行烧尾宴。”
李隆基没说话,高力士忍不住发问:“郑将军,怎么回事?你不是宴请陛下和这么同僚参加烧尾宴吗,宴席何在?”
高力士一开口,现场不少人都看着郑鹏。
很多人早就有这个疑问,这里不是举行宴会吗,可现在感觉不到宴会的气氛,也没看到宴席,不少人就是想找个席坐下也找不到。
贺礼送了,席却没影,只是不好开口问。
郑鹏笑容可掬地说:“高公公不要着急,今天是我的烧尾宴,皇上还大驾光临,能不好好准备吗,普通的宴席估计在场的都品尝过了,这次的烧尾宴就弄一些特别的。”
“哦,郑将军,如何特别?不是请我们吃干粮吧?”张说笑呵呵地说。
“不敢”郑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这次特别的宴席就是自助餐。”
“自助餐?什么叫自助餐?”人群中的张九龄忍不住问道。
郑鹏嘻嘻一笑,很快说道:“诸位稍等片刻,这个谜面马上打开。”
说话间,郑鹏把手伸到半空,熟悉地打一个响指。
崔二看到约定的信号,马上扯着嗓子喊:“上菜!”
一声令下,只见四队奴仆后花园的二个入口鱼贯而入,有人捧着酒坛、有人托着碗碟筷子、有人扛着盛满菜肴的大盘,训练有素把东西放在事前摆好的长桌上,很快十多长桌摆满了各式酒水、糕点、美食。
这还没完,后面还有拿着铁板等工具来,现在做起铁板烧来。
没一会的功夫,整个后花园被各种食物的香味充斥着,不少人官员馋得直咽口水。
李隆基看看那些摆得七零八落的美食,又看看郑鹏,开口问道:“郑爱卿,你这自助餐有什么特别?”
郑鹏恭恭敬敬地说:“自助餐,顾名思义就是要自己帮助自己,一会皇上和在座的宾客拿一个合适的餐具,像碟子、碗、酒杯等,这里有各种冷盘、热菜、点心、酒水、果品等等,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想吃多少就拿多少,拿到后也不局限坐在某个位置,坐哪里都行,可以边吃边聊,想玩投壶、猜谜都行,还可以看歌舞表演,反正怎么高兴怎么来。”
“自助宴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响应皇上提倡节敛,很多宴席,主人家怕客人吃得不好,尽可能丰盛,可每个客人的口味不同,经常是一个菜有的席不够吃,而有的席却没怎么动,造成不少没必要的浪费,用自助的形式,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说到这里,郑鹏大声地说:“对了,为了干净卫生,请各位来宾用公用的筷子、勺子拿东西,想吃什么或想有人代拿,只要把手举高,奴仆们看到会第一时间帮忙,希望诸位吃好、喝好、玩好,谢谢诸位。”
还有这种吃法?
不少人当场的眼睛都亮了。
姚崇抚着花白的长须道:“郑将军果然是足智多谋,竟然想到自助餐这种令人拍案叫绝的主意。”
“是不错”一名姓王的大将军哈哈一笑:“郑将军,我们这些粗汉,就喜欢大鱼大肉,吃起来可不要心疼。”
“哪能呢”郑鹏拍着心口说:“早就准备好,材料都备得足足的,放心吃,吃完厨房马上补,吃得越多就是越给我面子。”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高力士大声说道:“郑将军,你是主人,说说都有什么好吃的菜或特色地的菜?”
郑鹏眼珠子转了转,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开口说道:“这些菜都经过精心挑选,都值得品尝,正所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口味,很难说哪个菜最好吃,好吃的菜我说不上,不过我倒要给在座的来宾一个忠告,酒水中有一种新酒,香醇倒是香醇,但是酒性太烈,普通人喝三碗就得倒下,诸位切莫贪杯。”
540 空手套白狼
三碗就要倒下?
本是一句劝告,当场就有人不服:“郑将军,什么酒这么厉害?那碗不会比酒坛子还大吧?”
郑鹏认出,说话的是壮武将军岳忠,笑着对他说:“岳将军说笑了,这坛是坛,碗是碗,最大的碗就是半斤的量。”
岳忠拍拍胸膛,一脸骄傲地说:“某号称千杯不醉,郑将军说你的酒号称三碗就倒下,老实说某第一个不信。”
小时候岳忠的老父把酒当成茶给他解渴,从小就练了一个好酒量,有一次十几个自持酒量不错的下属轮番灌酒,想把他灌倒,足足喝了一宿,手下人全都烂醉如泥,岳忠还能自己骑着马、哼着小曲回家。
三碗的量也就是一斤半,岳忠还真不服。
别说三碗,就是三坛,岳忠也不怯。
郑鹏眉毛一扬:“岳将军想试一下?”
“当然,郑将军,不如赌一把?”
“难得这么高兴,赌一把就赌一把。”
岳忠嘿嘿一笑:“某这个人,做什么都喜欢有个彩头,不知郑将有没有这个胆量,错了,是兴趣才对。”
“主随客便,不知岳将军想要什么样的彩头?”
“听说郑将军得到一批陈酿花雕,还是近五十年陈酒,别没的要求,要是赢了,让某喝个痛快就行。”岳忠开口说道。
烧尾宴有陈年花雕的事,郑鹏让人传了出去,主要是吸引官中前来,岳忠知道不奇怪,反正郑鹏没说出是酒坊里挖出来的,而是说花高价购入。
“要是我侥幸赢了呢?”郑鹏马上问道。
岳忠想了想,很快一脸爽快地说:“郑将军高升,进了万骑军,没一匹好的马怎么行,前二天某刚好得好一匹极品大宛良驹,要是某三碗倒下,马就是你的。”
“好,君子一言”郑鹏向上伸出右手。
“啪”的一声,岳忠伸出右手跟郑鹏拍了一下:“驷马难追。”
听到有赌约,在场的人也不顾得品尝郑鹏的自助餐,而是把二人围在中间准备看热闹。
肚子饿也忍着,要知道李隆基和高力士也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皇上还没先吃上,哪个敢先动筷?
一张长桌被抬到中间,趁着郑鹏准备的功夫,兰朵眼珠子转了转,走到旁边一张空的桌子大声叫道:“来啦,下注了,押岳将军三碗倒不倒,押倒的放左边,押不倒的右边,押得多赔得多。”
入股酒坊后,兰朵囊中有些羞涩,早就想着怎么赚钱,新出的酒亲口喝过,知道它的霸道,正好趁机赚一把。
兰朵一喊,所有人都看着兰朵,不少人眼里还有担忧的神色。
也不分这是什么场合,皇帝在这里,公然设赌?
胆子太肥了吧,不知朝廷禁止官员公然聚赌吗?
郑鹏也吓了一跳,正想怎么替她开脱,没想到李隆基却是笑容可掬地说:“原来兰朵在这里,朕刚才还没看到呢。”
兰朵在长安的消息,李隆基一直很清楚,现在西域突骑施部是大唐精心打造的一道屏障,朝廷对突骑施一直很器重,作为突骑施郡主的兰朵也受到李隆基的重视。
“兰朵拜见皇上。”兰朵恭恭敬敬地说。
“免礼,这里不是朝堂,随意就好”李隆基一伸手,高力士很有眼色把一锭五十两重的黄金放在他手里,很快这锭黄金放在右边:“朕对岳将军的酒量很有信心,押他不倒,可以吗。”
“可...可以”兰朵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没想到李隆基还有这种兴趣。
高力士“啪”的一声,把一锭五十两重的黄金压在左边:“嘿嘿,咱家对郑将军一直很有信心,押岳将军倒下。”
兰朵心中一暧,连连感谢。
李隆基和高力士一人下一边,无论倒还是不倒,兰朵都不用赔钱,主仆两位一体,相当于把钱左手转到右手,可这样一来,大臣们有兴趣下注,也不怕有什么顾虑。
果然,李隆基和高力士一出手,马上有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把一块十两重的金饼放在桌面上:“岳将军号称岳不醉,某买他不倒。”
“就是,岳将军海量,长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押岳将军不倒。”
“我也押不倒。”
有人带头,桌面子一下子多了一堆赌注,不是金元宝就是金饼,少说也有五百多两。
“呵呵,老夫押岳将军倒下。”
这么久终于有人押倒下了,众人抬头一看,很快就明白了:下注的崔源,郑鹏是他的孙女婿,自己人肯定要支持自己人。
“听说崔御史向来独具慧眼,某就跟着崔御史买吧。”说话间,两锭十两金元宝放在桌上。
跟着崔源下注的是张九龄,作为郑鹏的朋友,他觉得有必要支持一下郑鹏。
很多官员觉得有趣,纷纷跟着下注,没多久桌面就堆放了大约三千两黄金的赌注,所有人都看得出,赌岳忠不倒的人占了绝大部,买岳忠倒下的那边,只有五百两左右。
“天啊,收了这么多赌注。”兰朵的近身侍女古赞丽有些咂舌地说。
“不多”兰朵摇摇头说:“皇上只下了五十两黄金,其它人就是下注,怎么也不能比皇上多,要不然,说不定那些富有的官员一出手就是这个数,中原,比西域富得多。”
“郡主”古赞丽有些担心地压低声音说:“我们的钱不多了,要是那个大胡子将军没倒下,哪有钱赔给人家。”
买不会倒下的比倒下的多出二千两黄金左右,二千两黄金可是二万贯,要知兰朵手里的钱不足一千贯,到时真是没倒下,拿什么赔?
分明是空手套白狼。
兰朵一脸无所谓地说:“不怕,那酒我尝过,估计一头老虎也能醉倒,鲁平不是号称酒中鬼吗,还嚷着记不起醉酒的滋味,二碗就醉倒,郑鹏那个家伙,什么时候亏过本,就是真赔了,就说一时没那么多现钱,让人登记下来,到时甩给郑鹏。”
“他让本郡主输钱,就是他负责,大不了以后分红再还他。”兰朵一脸理直气壮地说。
古赞丽掩嘴一笑,也不说话了。
这时郑鹏已经亲自斟满了一大碗酒,对岳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
“哈哈哈,竟然让郑将军亲自为某倒酒,真是受宠若惊,好,这酒喝了。”
岳忠拿起碗,没有第一时间喝进嘴里,而是轻轻在碗中荡一样,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赞不绝口地说:“颜色纯净、酒香醇厚,一闻就知是好酒,啧啧,某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醇的酒香,只是闻一下,肚子里的酒虫已蠢蠢欲动,不行,得喝。”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老手,岳忠没急着大口喝,只是轻轻喝了一小口。
酒一入口,岳忠脸色一变,眼里露出惊讶地神色,那张有些黝黑的脸也多了一丝红晕,没过多久,众人看到岳忠慢慢把头抬头,然后喉咙一动,把酒咽进了肚子。
“好酒!够醇够烈,够过瘾。”岳忠一边说,一边再次把碗举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喝,片刻就把一碗酒全喝完。
喝完后,岳忠打了一个满足的酒嗝,先是把碗向下,以示自己喝干,没有耍赖,然后把碗往桌上一放,大声地说:“好酒,再来。”
郑鹏说了一句好酒量,很快给他再倒了一碗。
众目睽睽之下,岳忠再次干净利索地把一碗酒喝掉。
“哈哈哈,郑将军,已经二碗了,不得不说,这是某喝过最烈的酒,也是喝得最过瘾的酒,某可说了,再喝一碗你就输了,花雕不要了,就这种酒,少说也得拿五坛,不,十坛。”
郑鹏摇了摇手中的酒壶,空了,从一旁拿起另一壶酒说:“不是还有一碗吗,喝完再说,岳将军看到墙角那堆酒吗?大约十丈的距离。”
“看到,怎么啦?”
“岳将军喝完第三碗酒,走到那堆酒前没倒下就算你赢,十坛酒归你,另外,只要岳将军抱得动,能抱起多少坛就拿多少坛,就当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