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 有其子,必有其父
“少爷,你找我有事?”黄三讨好地笑道。
郑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说道:“黄三,最近伙食不错啊。”
认识黄三的时候,他还是长安一个小掮客,每天拖着瘦弱的身体着在长安街头,不时用那双贼兮兮的眼睛打量着行人,希望找出哪个是自己的潜在客人,样子有点像只小老鼠,岁月有点像肥饲料这话用在他身上也合适,现在的也像一只老鼠。
像只肥老鼠。
“嘻嘻,少爷家的伙食一直很好,最近更是好。”黄三美滋滋地说。
从博陵迎亲到现在,每天的主题都是吃吃吃,黄三是苦惯了的孩子,本着能吃就是福的想法,每天都吃个肚皮圆,体形都长了一圈。
郑鹏也懒得说他,径直吩咐:“老宅最近有点不太安分,看看怎么回事。”
“少爷,小的马上去查。”黄三马上醒悟过来,很快领命。
对他来说,最喜欢就是做这种事。
“去吧。”
二人说话同时,绿姝在红雀的陪伴下,准备去老宅看望一下婆婆。
跟郑鹏说了一会去尝婆婆做的炊饼,不去怕引起郑鹏的怀疑,反正做儿媳妇的也要孝敬婆婆,绿姝让人挑了几匹上好绸缎和一些名贵的药材,一起带过老宅。
“少夫人。”
“少夫人好。”
“大嫂好”
到了老宅,无论是下人还是族人,看到绿姝都恭恭敬敬地礼。
成亲的当天,绿姝就让人给家里老老少少,每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就是老宅的所有下人,也分发了丰厚的赏钱,现在人人把绿姝捧着敬着,态度非常热情。
每个人看到绿姝,都是笑容满面、好语相加,只有一个人例外,郑元业。
“是侄媳妇啊,是来看婆婆吧,这名门望族出来的女子就是不同,知书识礼,还孝顺长辈。”郑元业看到绿姝,眼前一亮,有些勉强地笑着打招呼。
要是郑鹏在这里,肯定会发现郑元业的目光很熟悉:当年自己也用过这种目光看崔希逸,把他当成人形金元宝。
绿姝作为名门小姐,可一向没什么架子,闻言马上回礼道:“二叔过誉了。”
“好了,大嫂在东厢,你去吧,二叔还有点事没解决,就不陪你了,哎。”郑元业说到后面,有意无意叹息了一句。
绿姝早就看到郑元业的脸色不是很好,听到他感叹,忍不住问道:“二叔,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这个...都是族里的一点小事,侄媳妇,你还是去找大嫂吧。”
听到族里有事,刚准备走的绿姝反而不走了,开口说道:“绿姝已嫁到郑氏,是郑氏的一份子,有事也理应出手帮助,就是帮不了,多个人也能多个主意,二叔,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就是,要是不说,就是不把我当成自己人。”
爱屋及乌,对于绿姝来说,郑鹏就是她的全部,,绿姝对郑家的事很上心,一听到有话,就想看看能不能帮忙。
以郑家人的性格,解决不了就找郑鹏,绿姝还不如替郑鹏解决,免得让他烦心。
作为郑鹏身边最贴身的人,绿姝知道郑鹏跟元城郑氏有不少间隙,现在双方都在努力维持着关系,但双方都没有信心,在绿姝眼里,家是很重要,族也不能丢,无论怎么成功,一个不事长亲、不近族人的人,到哪里也会受人轻视。
还没进门,绿姝就想着修补双方的关系,现在找到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郑元业犹豫一下,这才有些尴尬地说:“元城郑氏比不上博陵崔氏,说出来也不怕侄媳妇笑话,是这样的,飞腾不是光祖耀祖了吗,阿耶说原来的祠堂不够气派,要翻新扩建,这是阿耶最大的心愿,还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翻新、让先人可以好好享用香火,也让先人多庇佑,让元城郑氏家业兴旺、人丁兴旺,可是...”
“可是什么?”绿姝忍不住接过话头。
看到绿姝已经被自己的话题吸引,郑元业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很快有些沮丧地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想法,可惜手里没钱,阿耶的意思是找飞腾,他现在是族里最有出息的人,可飞腾最近开销那么大,怕是入不敷出,不好去烦他,可阿耶那边又催得紧,所以这才左右为难啊。”
原来是这样。
绿姝点点头说:“修祠堂是一件好事,该修,二叔,借问一下这修祠堂要花多少钱?”
终于问到点子上,程儿说得没错,这个绿姝真是单纯得可爱。
郑元业强捺心中的激动,开口说道:“钱多有钱多的修法,钱少有钱少的做法,依某看,有个一万多贯就能修得很体面了。”
“一万多贯,不贵啊”绿姝想了想,很快表态道:“二叔,那我代夫君捐一万贯。”
博陵祖祠翻新,绿姝无意中听说崔氏几个房些凑了二十万贯,元城郑氏修个祠堂才花一万多贯,便宜。
本想把这笔钱全承担,不过想想不太好,好像显得自己太霸道,要是别人也想为祠堂出力怎么办?
什么?捐一万贯?
郑元业吓了一跳,一万贯,巨款啊,很多有钱人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可是到绿姝嘴里,好像这一万贯就是到街上割块肉的钱。
早知刚才多说一些好了。
“这,这...不好”郑元业马上摇摇头说:“你们新宅最近开销大,手里也不宽裕,这钱不能要。”
“二叔,放心,这钱不是夫君哪里拿的,是我的体已钱。”
郑元业装模作样地说:“那更不行,怎么能用侄媳妇的钱呢,要是飞腾知道了,那不得埋怨我吗,不妥,不妥。”
“没什么不好,这事不告他不就行了吗,就说这笔钱是老宅出的。”
“可是,这...”
绿姝斩钉截铁地说:“二叔,就这样,钱我一会让人给你送来,不能再推辞了,要是再推辞,那就是不把我当成是郑家的人。”
捐这么多钱,还不让郑鹏那鬼精灵知道,去哪找这么好的事?
崔源眼珠子转了转,很快说道:“侄媳妇,不如这样吧,这笔钱就以你跟飞腾儿子的名义捐,到时我们会向先人禀明,等到时机成熟再刻碑留念,如何?”
“谢二叔。”
“哪里,是感谢侄媳妇才对,太好了,有了你的慷慨解囊,这下元城郑氏祖祠,算是有着落了。”郑元业笑得很开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绿姝这才带着红雀离开。
“小姐,一万贯太多了吧,要不要找姑爷商量一下?”红雀在一旁劝道。
“不用,夫君的事够多了,这种事不用烦他,红姐,你没看到吗,郑福都偷偷拿礼品出去变卖,还婉转让我们安排那些下人,肯定是钱方面告急,这笔钱就让我出好了。”
“小姐”红雀劝道:“奴婢总觉得这个二叔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就是他跟他儿子联手赶出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夫君以前很恨他们,可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亲不亲,一家人,过去就让它过去,至于二叔这个人,人品是不怎么样,不过修祠堂这么大的事,在列宗列宗面前,相信他不敢打马虎眼。”绿姝淡淡地说。
还没待经雀开口,绿姝继续说:“记住,这件事不能告诉夫君,要不然,我会很生气。”
还有一句话绿姝没说,钱是身外物,这一万贯钱,自己也没看得多重。
红雀犹豫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是,小姐。”
主仆两人正在商量时,郑元业急匆匆地跑到郑长铎面前,一脸兴奋地说:“耶,好消息,侄媳妇,也就是飞腾刚娶回来的崔绿姝,刚刚跟我说祠堂不够体面,想捐一笔钱我们翻新、扩建祠堂,有...三千贯呢。”
512 浪费人才了
“有这种事?”郑长铎吃了一惊,很快又犹豫地说:“祠堂不是刚翻新吗?”
郑元业苦笑地说:“耶,她可是博陵崔氏的嫡系女,见过的大场面多了,估计就是翻新,在她眼里也跟没翻一样。”
“说的也是,咱不能跟博陵崔氏比”郑长铎有些气馁,不过倔强的他很快不满地说:“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嫁入郑氏,就得按我们郑氏的规矩,论不到她说三道四。”
郑元业在一旁劝道:“阿耶,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名门小姐,她的大父是御史,族中做官的亲戚多如牛毛,再看看她的嫁妆和排场,那是一般人吗,好家伙,光是嫁妆就有三百车,奴仆也有二百,据说还是特地少带的了,刚成亲就封了县君,作儿子的大胆说阿耶一句,不能把她当成一般的孙媳妇啊。”
“这话...也有道理。”郑长铎刚刚鼓起的勇气被郑元业一吓,很快就蔫了。
人家动个小指头就把你捏死,逞什么强?
看到郑长铎服气了,郑元业继续劝道:“阿耶,依我看,飞腾媳妇也没看不起郑氏的意思,要不然不会刚入过就大派礼物,要是孩儿记得,给阿耶送了一块玉佩和一把玉如意,对吧?”
想起收到的厚礼,郑长铎脸色又是一缓,点点头说:“这个孙媳妇,还是挺有孝心的。”
郑元业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对他来说,要影响老头子的想法太容易,现在都没成就感了。
“就是,人家就是觉得祠堂不够气派,阿耶,你想想,飞腾娶了崔家小姐作媳妇,以后跟咱们家来往的人,那得尊贵很多,祠堂要是不搞得气派一些,怕是让人笑话,要是贵人都看不起,哪来扶持呢?”
郑长铎一脸正色地说:“没错,人活一张脸,这颜面可不能丢,老二,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耶,儿是这样想的,飞腾媳妇的好意不能拒,但这钱也不能全让她出,我们也从公家的帐面拿一点,把它搞得妥妥当当、体体面面,这样博陵崔氏的亲家来了,也不显得失礼,也给飞腾媳妇一个回应,说我们很重视她、关心她,一举两得,多好。”
郑长铎刚想答应,不过很快疑惑地说:“亲家来,也是看门面和摆设,不会看我们的祠堂吧?”
郑元家楞了一下,没想到老头子还那么精明,没有一下子被骗倒,不过他脑袋转得快,很快说道:“阿耶,有身份的人都很注重祠堂,说不定人家想看呢,再说这是你那县君孙媳妇说的,另的地方她都没提,就提到祠堂,当中肯定有什么含意吧。”
“哈哈,老夫猜到了”郑长铎高兴地说:“飞腾不是花重金建了新宅吗,多气派,估计是宅子没什么问题,就怕祠堂不好,给博陵崔氏留下不好的印象,对,一定是这样。”
郑元业早就想到这个作解释,不过他故意没提,而是引导郑长铎说出来,这样显得更加合理,闻言马上恭维道:“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我就想不到呢,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被儿子拍马屁,郑长铎高兴得眉开眼笑,轻敲着桌面说:“名门小姐就是不同,一张嘴就是三千贯,出手真是大方,老二,你说我们要拿多少钱出来扩建祠堂呢?”
“至少要比三千贯翻一番,要不然元城郑氏的声誉,怕是有影响。
绿姝拿一万贯,祠堂扩建后,不能落差太大,要知道绿姝是单纯,可她身边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很难对付的角色,总不能拿一万贯只装饰出二三千贯的效果吧。
人家一眼就能瞄出来了。
“这么多?”郑长铎倒吸一口冷气。
郑元业劝道:“祠堂可关系于元城一脉的千秋大计,不多。”
“家里的情况你也知,就是节衣缩食,怕也挤不出,要不,找飞腾拿点。”
“耶,不行”郑元业马上阻止:“彩礼、建桥、迎亲、设宴,哪项不要花钱,这些钱家里一点也没帮上,听说飞腾已欠债累累,这个时候也不好再给他添麻烦。”
绿姝说了拿一万贯,再找郑鹏拿,怕要被识破,郑元业哪里敢。
“说的有道量,可有什么办法?”
郑元业早就想好,小声地说:“耶,大哥最听你的话,听说这些年飞腾一直给大哥钱用,迎亲回来,飞腾媳妇又给他们带了很多名贵的礼物,不如,让大哥出点。”
“好!”
.......
黄三平日吊儿郎当,可一旦有任务,他马上变得认真,办事也高效。
第二天晚,绿姝、兰朵、红雀等人偏厅里玩着牌的时候,黄三已经向郑鹏回报了。
“少爷,打听清楚了,老宅的人,是不安分。”黄三一脸认真地说。
郑鹏躺在逍遥椅上,闭着眼睛说:“怎么个不安分法,说说。”
“主要就是利用少夫人的友善,变着花样拿好处。”
看到郑鹏没说话,黄三继续说:“其实就是郑程、郑元业父子,先是郑元业的妻子,也就是少爷的二婶,看到小姐作衣裳的绸子好看,问哪里买,小姐直接派人送她二匹,他们觉得小姐好说话,就不安份起来。”
“郑元业借口说要练字,看到贺礼里有一套文房四宝,希望买下,小姐直接送他;郑程说自己的玉佩摔坏,可他要赶着参加诗会,来不及买,找小姐借一个,小借也大方赠了他一块玉佩。”
“一家三口尝到了甜头后不肯收手,说老爷子晚上睡不好,骗走一个玉枕,就是昨天,也就是少爷看到程小郎君,他并不是受托给少夫人送东西,而是借口老夫人身子不好要人参进补,借口元城是小地方,没好参,拿钱找少夫人买,结果少夫人像征收了五贯钱,把价值六百多贯的上好老山参给了他,程小郎君转岙到生药店把参卖了,淘了一根七十多贯的人参给老夫人。”
郑鹏寒着脸说:“查清楚了?没误会吧?”
“查清楚了,去当铺和生药铺都核实过”黄三有得意的地说:“知道他们有些不安分,上次跟少爷来元城时,小的就在老宅找了眼线,眼线是程小郎君昔日的贴身婢女秋英,她早早被程小郎君破了瓜,当时许诺纳她为妾,结果他娶了石金梅后,秋英被赶去做杂役,还不时被石金梅打骂,怀恨在心,经常偷听他们两人说些什么,偏偏程小郎君很怕他的娘子女石金梅,什么事都跟汇报,所以偷听到很多秘辛。”
“那秋英对程小郎君很痛恨,小的没费什么功夫,她就竹筒倒豆子全说,对了,少爷,你知程小郎君怎么从阁楼里出来的吗?”
“怎么出来的?”
“秋英说了,是一次偷听石金梅教训程小郎君时听到的,就是他老丈人派人深夜在老爷子住的院子里放一把火,程小郎君英勇救出老爷子,负了一点伤,他爹再替他求情,主要是郎君也心软,开口替他说话,于是老爷子也就松口了。”
行啊,这种隐敝事也能打听得到。
郑程怎么让老爷子松口的事,郑鹏不感兴趣,而是对黄三提前布局有兴趣。
“黄三,你怎么想到在我二叔身边找眼线?”
看到郑鹏并没有生气,黄三小心翼翼地说:“少爷,那两父子,明显跟少爷不是一条心的,以前还那样待少爷,不瞒少爷,小的别的不行,不过眼招子还不错,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没事,有什么就说什么,本少爷保证不生气。”
黄三鼓气勇气说:“那...小的就往直里说?”
“说。”
“老爷子四个儿子,郎君不管事,脑里只有诗词歌赋;二郎君太狡猾,懂得对老爷子投其所好,办事能力也不错,所以最得老爷子欢心;三郎君太精明,知道论地位比不上郎君,论手段没二郎君高,选择明哲保身;四郎君太老实,无论什么事都逆来顺受,一家子中是二郎君最不安分,对少爷也不友善,所以特地留了一个小心眼,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
郑鹏没有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黄三。
“少爷,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黄三让郑鹏盯得有点发毛,有些慌乱地说。
盯了一会,郑鹏突然开口道:“黄三,以后你不用跟着我了。”
一瞬间,黄三的脸变得惨白,整个人一个激灵,马上跪在地上,一边用力抽自己脸,一边痛哭流涕地说:“少爷,少爷,是小的做错了,没经得少爷同意擅作主张,少爷怎么惩罚小的都认,只要能跟在少爷身边,少爷,求你了。”
听到不要自己,黄三当场吓坏了,这么好的主人,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要是换一个主人,不知变成什么待遇呢。
想想也不对,郑程父子说什么也是主人,哪有下人监视主人的道理,再说这事没经得郑鹏同意,也没有知会郑鹏,对奴隶来说,以下犯上是最不值得愿谅。
郑鹏被黄三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说:“干什么,谁说不要你了?”
“少爷,你...刚才不是说不要跟着你呢,这...”黄三有些迷糊地说。
郑鹏把他拉起来,没好气地说:“以你的能力,只是做一个小跟班,太浪费了,我准备交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513 秋后算帐?
“更重要的任务?”黄三有点糊涂了。
这时室内没人,郑鹏压低声音说:“黄三,我问你,现在做买卖,什么最重要?”
“肯定是靠山啊。”
“除了靠山呢?”
黄三想了想,有些不肯定地说:“少爷,应是消息吧?”
“没错”郑鹏打了一个响指,继续说道:“早一步得到消息,就早一步得到商机,现在买卖做大了,但是,我们太依赖郭府的人脉资源和消息,一旦闹了矛盾就变成睁眼瞎,所以,我们要建立自己的消息渠道。”
“少爷想让小人专门负责打探消息?”
“对,有没有这个信心?”
“信心倒是有”黄三犹豫一下,小声地说:“少爷,这打听消息,有时候需要花钱,所以...”
郑鹏瞄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想要多少?”
“在长安求人办事,钱不能少,一年少说也要一二千贯吧。”黄三有些不确定地说。
“今年的开销太大了,先给你一万贯,以后还会继续加。”
听到开销大,黄三以为郑鹏给的钱不会多,都想打退堂鼓时,没想到郑鹏一下子给一万贯,还说以后会继续增加。
黄三连忙说:“少爷,不用那么多,长安那地方我熟,打听消息不用那么多钱。”
郑鹏一脸认真地说:“要是不熟的地方呢?”
“少爷的意思是?”
郑鹏摆摆手说:“黄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过问钱你怎么花,你要收集尽可能多的消息和情报,本少爷要的,不仅仅是长安的情报,也不仅仅只限于买卖上的情报,明白吗?”
“少爷,我明白了。”黄三心里一个激动,话音都有些颤抖。
很明显,少爷不再甘于平凡,开始布置。
其实黄三早就想提醒郑鹏,现在是安逸,但太受制于人,特别是销售渠道一直由郭府控制,现在郭可棠是话事人,一切好商量,但谁也不能保证下个合作的人会和郭可棠一样好说话。
郭可棠姓郭,崔希逸姓崔,两人订婚后,郭府不可能把经济命脉交在一个外嫁女身上。
买卖方面可以凑合,但消息一定要灵通,还有一点很重要,郑鹏在官场,没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要是有人成心算计,有时怎么死都不知道。
郑鹏点点头说:“这里没什么事,明天一早就回长安,我会写个条,你拿着跟薰儿先支二千贯作为启动资金,在这里我给你一个劝告。”
“请少爷吩咐。”
“兵在乎精,不在乎多,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低调才是正道。”
黄三一脸认真地说:“少爷放心,黄三记住了。”
说到这里,黄三开口道:“少爷,还有一个消息,不过还没有确认,二郎君游说少夫人捐一万贯修耸祠堂,转身跟老爷子说少夫人捐三千贯,还劝老爷子出钱一起修。”
黄三把自己打听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报郑鹏。
郑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对那两父子已经很忍让了,以前那样对自己,可自己也没赶尽杀绝,对他们算不错了,没想到他们死不悔改,不用说,急不及待下手,就是知道自己很快会带绿姝去长安,绿姝一走,他们就捞不到什么好处。
在绿姝去长安前,能骗多少就骗多少。
绿姝也许会察觉,但她对钱财不看重,就是知道对方要占便宜,为了自己也会选择沉默、隐让,在绿姝心里,一直希望自己跟家人和好。
太善良了。
郑鹏嘴边露出一丝冷笑:“行啊,那么想玩,那就玩大点。”
一看到少爷露出这种笑容,黄三就知道,郑程父子要自求多福了。
不同时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分工,像黄三,原是伺候郑鹏,可在郑鹏一声令下,化成一颗潜伏在外棋子,红雀的处境和黄三差不多,原来是崔源身边的一把利刃,现在变成陪在绿姝身边的保护神。
见过太多腥风血雨,红雀也累了,她对崔源安排自己在绿姝身边保护的工作很满意,不用再去冒险,也不用昧着良心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再说,见了那么多内心丑恶的人,绿姝的纯洁和在善良也感动了红雀。
红雀暗暗决定,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内心纯洁、对自己亲如姐妹的绿姝。
快到响午了,红雀去有厨房给绿姝拿新作的糕点,准备给绿姝尝尝,刚走到走廊,突然间,红雀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经过严格训练的她突然有一种不安感觉,而这种感觉促进她作出最快的反应。
红雀瞬间放开手中的碟子,任由碟子跌落,整个人好像鬼魁中往走走廊的柱子一靠,就在靠着柱子的瞬间,“啪”的一声,一支利箭紧紧插在红雀刚才站的位置。
“砰”的一声,这是碟子跌落在地破裂的声音。
红雀冷着脸,眼里透着寒光,全身绷得紧紧的,好像一只随时出击的野猫一样,碟子的碎片还在飞溅,手一动,闪电般从头上拨下一支特制的发钗,有了武器的红雀身形一闪,鬼魅般向射箭的方向扑去。
在受袭的一瞬间,红雀已经猜到敌人的方向,只要自己一拉近距离,等待弓箭手的,将会是夺命的一罗刹。
敢在郑家行凶的人,绝对不能放过。
然而,当红雀冲到一半时,硬生生地停下,左右打量了一下,一脸惊讶地说:“姑爷?”
锁定的目标,竟然是手执长弓,笑着看着自己的郑鹏,一旁还站着牛高马大的近身随从阿军。
无论如何也不能跟郑鹏动手,虽说郑鹏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弓,红雀只能中途停止反击。
就是冲上去估计作用不大,红雀感到,现在阿军已经不在自己之下,除非是暗袭在抢到先手的情况下才有胜算。
“厉害,反应果然灵敏”郑鹏拍着手说:“真不愧是崔御史精心挑出来的人才。”
红雀咬咬牙,眼里闪过一丝不爽,不过还是随手把发钗插回发髻上,一脸平静地说:“谢姑爷夸奖,要是没有别的吩咐,红雀就先退下了。”
有句古话叫“宁欺白须公,莫欺流涕虫”,意思是宁可欺负那些老了、没有潜力的老者,也不要欺负那些还在成长的孩子,因为你不知道他会成长到什么样的程度。
当日贵乡之行,给红雀印象最深的,并不是那位流落在外的小姐,而是郑鹏面对强权时那双不甘的眼睛。
眼睛里除了不甘,还有怨气,当日那样对绿姝,红雀就怕郑鹏怀恨在心,现在郑鹏背后用箭射自己,很有可能是秋后算帐。
两人的身份不同,红雀就是再不爽,也不能对郑鹏动手。
郑鹏笑着说:“红雀姑娘,不是生气了吧,刚才只是一个玩笑,那支箭没有箭头,而我也相信,区区半石弓射出的箭,肯定伤不了红雀姑娘。”
红雀看了看一旁插在的箭支,再看看郑鹏手里的长弓,面无表情地说:“姑爷真会说笑,做下人的,哪敢生主人的气。”
郑鹏把手里的长弓向阿军一抛,突然笑嘻嘻地走上前。
“姑爷,你,你要干什么?”红雀看到郑鹏走近,明显有些紧张,下意识地退后了二步。
看到红雀后退,郑鹏马上停下脚步,笑着说:“不要紧急,红雀姑娘,只是找你帮个忙。”
郑鹏知道,红雀后退并不是怕自己,像她这种学武的人,感应很敏锐,有很强的自我的保护意识,对不能信任的人,一时接近她心里设定的安全距离,她就会作出相应的反应。
红雀不敢对自己出手,也不能叫自己走开,只好下意识后退,把距离拉到心理预定安全距离。
514 郑程的桃花运
“不好意思,奴婢要伺侍小姐,帮不了姑爷的忙。”红雀一口婉拒。
有点伤面子啊,连什么忙都没问,直接一口拒绝。
红雀说完,也不理郑鹏的反应,转身径直离开。
窝了一肚子火,要不是看在绿姝的份上,早就出手教训郑鹏,要知道,红雀的身份不是普通的婢女,而是贴身保护绿姝安全的护卫。
也不用郑鹏养活,干嘛看他脸色?
看到红雀转身离去,郑鹏也不生气,只是自言自语地说:“有点合不来啊,要不,让姝儿找他大父换一个?对了,这里那个铲粪的老陈头挺可怜,四十多岁媳妇也没一个,给他做个媒人?”
红雀寒着脸,那脚举到半空,最后还是收回脚,转过身说,面沉如水地说:“不知姑爷有什么吩咐?”
要是别人威胁,红雀可以置之不理,但郑鹏不行,自家小姐什么都听他的,为了郑鹏,小姐敢跟他大父作对,甚至以绝食相威胁,红雀完全相信,就是小姐再舍不得,也会听郑鹏的话。
日子刚刚安稳下来,红雀还不愿意再回到以前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再说被绿姝遣回去,崔源会不会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要是没了信任,那就惨了。
嫁给那个又老又丑又臭的老陈头?红雀宁愿在自己脖子上抹一刀。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红雀...忍了。
郑鹏没有直接吩咐,而是好奇地问道:“红雀姑娘,你的速度很快,怎么练的?”
“从小就跑得快,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训练,速度也就出来了。”红雀轻描淡写地说。
郑鹏也不追问红雀的历程,而是饶有兴趣地说:“听绿姝说,红雀姑娘擅长妙手空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是甜蜜的,有些秘密是苦涩的,成为博陵崔氏有数的护卫和亲信,当中肯定经历了很多事,郑鹏也不想深究。
一将功成万骨枯,崔源能做到不良将,还深得皇帝的信任,肯定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红雀肯定也很有故事可以挖。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妙手空空就是小偷的手段,用“妙手”让别人“空空”,郑鹏无意中听绿姝说过,红雀除了武艺好、速度快,还学了一手妙手空空的本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别人东西偷走。
红雀也懒得跟郑鹏再费话,径直说道:“姑爷看中什么,奴婢想办法给你弄来,当然,只是尽力,能不能成功,看运气。”
“啪”的一声,郑鹏打了一个响指,高兴地说:“爽快,不过红雀姑娘小看我了,我想什么东西,会凭自己手段拿到,不会用到这个偷字,就是想红雀姑娘帮我送点东西给别人,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这是要插赃嫁祸给别人?
“什么东西?”
郑鹏从衣袖里拿出一条香帕扔给红雀。
红雀接过一来,顿时轻皱起了眉头:这是一条粉色的香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还有一股廉价胭脂的味道,不用说,这是一条女子用的香帕。
很有可能,这个女子不太正经。
拿到香帕,红雀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条香帕不是小姐的。
姑爷还有收藏那些风尘女子香帕习惯?
刚想问这香帕是谁的,红雀无意中发现香帕上还有字,打开一看,眉头更皱了,上面绣了四句诗: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最后还有绣有香莲两个字。
还是一条定情的香帕。
“姑爷,这,这是怎么回事?”红雀忍不住问道。
郑鹏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在红雀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很快,前面些嫌弃的红雀,脸上的寒霜先是慢慢解冻,最后还有了笑容。
等郑鹏说完后,红雀出人意料地笑着说:“姑爷,早点说啊,奴婢也看他不顺眼,放心,这件事包在奴婢身上,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嘿嘿,那就好。”
两人说完,相互一笑,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让一旁的阿军也看呆了。
.....
笑是人类表达情感的一个重要方式,郑鹏和红雀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第一次相互笑了,而郑程这二天一直在笑,因为心情很好。
先是从大嫂处拿到一身行头,特别是有一块漂亮的玉佩,可以说赚大了,昨天又弄了一棵上好老山参,以好换次,完了给大母弄了一根几十贯的普通老山参,郑程一转手就赚了六百多贯,两边都能交上差。
至于那根老山参昨晚就熬了汤,没了证据,到时就是有怀疑,也拿自己没办法。
送一根人参,总不能几两几钱来对帐吧?
捞到好处,特别是从郑鹏哪时捞到好处,郑程心情大好,把钱上交家里的“母老虎”时,郑程少报了一百贯,并用这笔钱去元城最好的百花楼美美喝了一次花酒。
天天对着石金梅这只“母夜叉”,都快要吐了,再不去享受一下,郑程都觉得枉为男人。
钱啊,真是好东西,郑程心里得意地想:这个法子好,等哪天郑鹏那个家伙不在家,再去找那个好骗的大嫂,就说大母喝了那根老山参熬的汤后,身体好了很多,想多喝一次,不对,是想多喝几次,多弄几根好的老山参,到时就发达了。
一想到这里,郑程心里就是美滋滋的。
在郑程眼中,绿姝就是一块巨大肥肉,吃不上,就是挨近也能沾到少油水。
博陵崔氏、三百车嫁妆、一百健仆、一百美婢,郑程一想到就流口水,郑鹏那个杀千刀的,运气还真好。
郑鹏那个杀千刀的,运气还真好,郑程忍不住再次在心里暗骂道。
刚刚骂是妒忌郑鹏娶了一个富得流油又有大背景的媳妇,第二次骂,那是他看到了一个千骄百媚的美女,不对,是美婢才对。
眼前有个美婢款款而来,面容绝美、身材火爆,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一潭望不到底的深潭;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说不出的可爱;白里透红的皮肤,嫩得好像一掐就能掐了水来;脸蛋、身材、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比百花楼最红的红牌美上十倍不止,简直就是绝色尤物。
让郑程愤愤不平的是,这个漂亮得一塌糊涂的美婢,是大嫂绿姝的贴身婢女红雀。
贴身婢女,说穿了就是通房丫头,是绿姝给郑鹏准备的美女,以便身体不适时有人顶上,免得郑胸不高兴跑到外面沾花惹草。
这么漂色的美女,就是郑鹏热在锅里、随时享用的“菜”,郑程心里就很不爽。
凭什么?
就在郑程愤愤不平时,迎面走来的红雀,看到郑程盯着自己,有些娇羞地低下头,然而,在低下头之前,有意无意给郑程抛了一个媚眼。
515 倒霉到家的郑程
只是一个媚眼,郑程感到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这个红雀,天生的尤物,那个媚眼好像一道闪电,一下子钻到郑程的心里,心脏一下子心跳加速,浑身有种臊热的感觉。
如此尤物,换哪个都是哄着、供着,郑鹏倒好,真把她当成婢女一样使唤。
也对,他身边有绿姝,又有名动天下的林薰儿,自然不懂珍惜,要是换成自己.....
眼看红雀就要擦肩而过,郑程伸手拦住:“红雀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红雀“吓”了一跳,有些害羞地说:“回小郎君的话,小姐做了一些糕点,让奴婢给夫人尝尝鲜。”
郑程笑嘻嘻地说:“红雀姑娘,你真是太勤快了,不过,以你的姿色,只做一个小婢女真是太可惜,我大哥也真是的,什么粗重的工夫都让你做,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红雀好像被郑程的话感动,抬头飞快瞄了郑程一眼,突然一只手替郑程整了一下衣领:“少郎君,你的衣衫有点乱了。”
郑程只感到一股香风袭来,一时间有些痴了。
想不到红雀会为自己整理衣服,是被自己刚才的话感动吗?
回过神,伸手往红雀漂亮脸蛋摸去:“某不仅衣衫乱了,心也让你打乱了。”
红雀忙往一边闪过,娇笑地说:“奴婢还要给夫人送点心,小郎君,失陪。”
看到红雀离开,郑程有些婉惜,自言自语地说:“这个红雀,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呢,可惜她是傻大嫂的贴身婢女,只怕不能轻易讨过来,奇怪了,这都没摸着,难不成是自己在百香楼香莲身上太卖力,弄得手软脚软,动作都慢了下来?
吃了不豆腐,郑程有些可惜,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心情,检查一下藏在腰带里的碎金,确认安全无事后,这才哼着小曲往家里走。
出门不能太久,要不然家里那头母老虎就要发飚。
“金梅,在忙什么呢。”郑程回到自己的厢房,讨好地说道。
石金梅躺在一张椅子上,把两只脚丫子架在桌子上,一边磕着干果,一边有些不乐意地说:“去哪了,这么久?”
“去看大母。”
“看她干嘛?”
郑程讨好地说:“大母能喝一次参汤,也能多喝几次,这不是为了咱们吗。”
石金梅闻言,嘴边有了一丝笑意,不过很快柳眉一竖,指着郑程骂道:“嫁给你,真是倒了大霉,本以为你们老郑家出了个人物,嫁过来会跟着沾光,你倒好,好不容易有一个出色的兄弟,还成了死对头,沾点光都要偷偷摸摸,气死老娘了。”
顿了一下,石金梅一脸眼红地说:“博陵崔氏,真了不起,那么多嫁妆,就是送给下人的东西也比我们做的也好,拨根毛都比我们的腰还粗,要是分点给我们,那就太好了。”
“他们不给,我们就不会自己拿吗?”郑程笑嘻嘻地说:“现在大父和大伯都让我们父子哄得高高兴兴的,郑鹏是大,可再大也没长辈大,放心,日子会慢慢变好的。”
“这话在理,怎么也是一家人,气归气,该帮的还是要帮,要不然,就是我们不发声,也有人背后说他忘了本份。”
郑程点点头说:“就是这个理,金梅,为夫先去洗个脸。”
就当郑程转身想走时,石金梅的鼻翼动了动,突然大声说道:“站住。”
没等郑程反应过来,石金梅收起脚,很快站起来,走近郑程,一边用力地嗅着什么,一边说道:“有女人的脂粉味,郑程,你是不是又去百花楼?”
“没,没,没有”郑程吓了一跳,连忙说道:“金梅,现在除了你,为夫哪个都看不上,哪有什么胭脂味,会不会在大母哪里呆久了,是香烛的味道。”
那香味很淡,石金梅也不是很肯定,闻言半信半疑,正准备放过他时,无意中看到郑程脖子后面有个唇印,看清楚一点,确认是辰印后,只是一瞬间,脾气不好的石金梅当场子就发飚了。
“啪”“啪”的两声,石金梅扬手就抽了郑程二巴掌:“好啊,郑程,你这个王八蛋,你被关在阁楼时是怎么求我、怎么跟我保证的,说过绝对不会沾花惹草,没我和我爹,你能这么快出来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才多久,又出去胡混了,你,你对得起我跟女儿吗。”
石金梅长得五大三粗,从小就开始练武,这两巴含恨而发,当场把猝不及防的郑程打蒙了,那脸都当场浮肿起来,回过神马上大声叫冤:“金梅,没有,真没有,我对你那是一条心,怎么会去沾花惹草呢?误会,一定是误会。”
去百花楼的消息,郑程做得很隐瞒,就是下人也不带,回来前,特地梳洗过、换过衣服才回来,又拉了大母作掩护,自信行踪没有败露。
石金梅脸色更寒,一手拉着衣领,硬是扯到郑程眼前,吼声如雷地说:“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衣服上的唇印是怎么回事?”
郑程看到那个唇印,一下子呆了。
不会啊,自己去特地多带一套同样的衣裳,回来之前换洗过,见鬼,唇印哪来的?
这一路也没和女人说话,怎么来的?
对了,快回房时碰见大嫂的婢女红雀,跟她聊了几句,她还帮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裳,不对啊,红雀是自己逗她的,红雀只是用手拨一下,根本就没亲过自己,也亲不到。
难道是,这衣服上的唇印是以前留下的,下人没有浆洗干净?
郑程马上喊冤道:“金梅,不是,真不是,这上面的唇印,可能是以前留下,不然你再搜,搜清楚一点,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看到石金梅有些犹豫,郑程主动抖动衣袖:“不用搜,为了自证清白,为夫自己搜给你看。”
刚抖衣袖,只见一团东西从袖筒里滑出,掉到地上,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看着那团东西飘落在地上。
是一条粉色的香帕。
郑程整个人好像瞬间石化了:见鬼了,自己衣袖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香帕?
难不成,是香莲那个小浪蹄子趁自己不注意,偷偷塞进去的?
郑程回过神,正想把它捡回,可无意中看到石金梅想要喷火的眼睛,犹豫一下,最近还是不敢动。
“小姐。”一旁的婢女小兰已经捡起,送到石金梅手里。
石金梅面带寒霜接过,放在鼻子下一闻,就肯定是女人的东西,摊开一看,上面还几句诗,冷冷地读起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香莲。”
“澎”一声,石金梅一脚把郑程踹倒在地,咬牙切齿地说:“好啊,连定情信物都收下,香莲,好一个香莲,姓郑的,你还有什么好说?”
郑程也吓得快要傻了,自己是去找香莲,可也就是喝个花酒,花钱寻开心,爽完提起裤子就走,什么时候跟她谈情说爱?
难道是那个贱人自作多情,在出门时偷偷塞给自己的?
天啊,自己让那个贱人害死了。
郑程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也顾不得痛,石金梅都发飚了,这个疯女人闹下去,不知怎么收场,吓得他连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金梅,误会,真是误会,我真不知东西哪来的,不关我的事,自你嫁过来后,钱全部交给你保管,身上找个铜钱都找不出,哪有钱去喝花酒?”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轻响,一块碎金从腰带上掉下,掉到地上,原来石金梅刚才一脚把腰带踹坏,郑程藏在腰带间的碎金漏了出来。
郑程看着那块碎金,脸色瞬间白了,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摔倒在地。
真是欲哭无泪,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净走背运,想自证清白,没想到掉了香帕,想证明自己没钱,话音刚落就掉出了黄金。
“啪”的一声,又一粒金豆子从腰带掉到地上。
这个声间像在郑程的心窝上再捅一刀,别提多尴尬啊。
石金梅气极了,伸手抓住郑程的腰间,猛地一拉,只见一声腰带撕裂声过后,地上再一次多了几块碎金。
“这个,这个...”郑程想解释一下,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眼前一黑,竟然吓得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姑爷晕过去了,怎么办?”贴身婢女小兰焦急地问道。
石金梅忙查了一下郑程的情况,发现只是晕了过去,很快咬牙切齿地说:“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先不要管他,快,把人都叫齐了,我要去百花楼找香莲那个骚蹄子,竟然勾绰我石金梅的夫君,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是不教训他,今晚觉都睡不好。”
“那...姑爷怎么办?”小兰焦急地说。
“就放在这里,暂肯不理他,找人看着,去修理完香莲那个贱人,回来再好好收拾他。”石金梅咬牙切齿地说。
“是,小姐。”
石金梅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扔下昏倒的郑程,带着一群婢女和手下,准备大闹百花楼。
一行人急急跑到百花楼,准备找香莲算帐时,没想到被告之,香莲运气好,有因客替她赎身,已经离开了百花楼。
“真的?不会是怕了,故意躲起不见吧?”石金梅有些不相信地说。
老鸨冷笑地说:“怕?夫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来要走随意,但后果我不敢保证。”
能开青楼的人,背景肯很大,后台也足够硬,最近元城郑氏是风光,但在元城还不能做到一呼百应的境界。
“香莲去哪里了,你们知道吗?”
“这事真不知,我们收到一千五百贯赎身钱就放人,至于去哪,最好是问下尊夫,他是香莲最后一个恩客。”老鸨有点不爽,最后还是回了石金梅的问题,顺便把锅扔给郑程。
普通人来闹,早就打扔出去,可石金梅的娘家是有名的恶霸,最近元城郑氏风头太盛,老鸨也得给几分薄面。
都冲到这里闹事,肯定已经知道,也没有再替那位怕老婆、给百花楼添麻烦的程小郎君再隐瞒。
个个都这么办,以后百花楼还怎么做生意。
什么,还赎身走了?
石金梅脸色有些阴沉,连告辞也不说,转身上马,二话不说就往骑马往家里赶。
“妈妈,回吧”一个青楼女子扶着鸨,有些羡慕地说:“这个郑石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哪个男人能忍得住,程小郎君这么怕娘子,真是太丢脸了,要是他有鹏小郎君十分之一那么好,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老鸨深以为然地说:“就是,都是兄弟,可以说一个是云,一个是泥,这就是云泥之别,可惜啊,鹏小郎君现在身份不同,我们请不动了,要不然,说不定借他的名气,把百花楼发扬光大。”
“要是鹏小郎君能来,奴家一个铜钱也不收伺候他。”
“一边去,这种好事,可轮不到你。”
石金梅回到家后,郑程还是躺在地上,还没醒来呢。
也顾不得理郑程,石金梅第一时间清点自己的财物和嫁妆,没想到一清点,满腔的怒火再添三丈:嫁妆少了不少现钱和财物,大约价值在一千五百贯左右。
正好跟那个香莲的赎身钱相仿。
这时郑程也醒了过来,看到石金梅,马上可怜巴巴地说:“金梅,我,我对你真是一条心,去...去百花楼只是一时冲动,后悔啊,真知错了,以后除了你,别的女人都不多看一眼,看在孩子的份上,再我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机会。”
一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石金梅马上暴走,冲上去就是一脚,再次把郑程踢倒在上,然后一下子坐在他身上,边抽边打边骂:“装,继续给老婆装,好啊,竟然偷我的钱去给青楼女子赎身,给她置办宅子想金屋藏娇?有脸提女儿吗?我让你藏,我让你藏.....”
“金梅,没有,真没有,你说什么赎身,绝对没,我敢发誓。”
“发誓?还有人信吗?都发过多少了,不管啊,老娘豁出去了,今天一定好好教训你。”
“啊,别,别打脸,饶命啊...”
厢房内石金梅的打骂声、郑程的求饶声、家具杂物的嘈杂声一直在持续,此时,和厢房相连的一间耳房内,郑鹏和红雀正听得津津有味。
红雀听了一会,很快把目光郑鹏身上,小声地说:“姑爷,这样整你的堂弟,会不会...过份了一点?”
516 真面目
郑鹏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过份吗?”
“有点”红雀小声地说:“让婢子在他身上放上香莲的香帕、在他衣领上弄上唇印,这已经过分了,还让人那个香莲赎走,然后又让我拿了石金梅价值一千五贯的嫁妆,嘿嘿,现在不是喝花酒那么简单,而是你兄弟金屋藏桥的问题,以石金梅那霸道的性子,这件事肯定没完没了,不承认,会让石金梅认为他是死不悔改;承认,也是不改,无论认还是不认,都要吃苦头,这样一来,只怕程小郎君以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随着香连离开百花楼,不知所踪的时候,这件事就成了谜团,郑程一天解不开,也就一天要受苦。
郑鹏还没答话,红雀突然语音一转,一脸愉快地说:“不过,奴家喜欢。”
郑程父子不断地找绿姝占便宜,红雀早就看不过了,可绿姝却一再叮嘱让红雀不要轻举妄动,于是听到郑鹏要修理二人,绿姝当场就连连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红雀都服郑鹏了,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把郑程整得鸡毛鸭血,最绝的是,郑鹏让自己在大拇指和食指画了一个唇印,帮郑程整理衣服时在哪里轻轻一捏,唇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留在衣服上,估计郑程做梦都想不出,唇印是怎么来的。
这个郑鹏,真是一肚子坏水。
郑鹏把耳朵放在墙边,听得有滋有味,一脸感叹地说:“真是一物治一物,糯米治木虱,郑程就是口才再好,碰上蛮不讲理的石金梅,只能算他倒霉。”
石金梅的信条是:不服?先揍一顿再说,一顿不行揍二顿,揍到服为止。
红雀饶有兴趣地说:“姑爷,你替那处香莲赎身,难不成,这个香莲以前跟姑爷很熟?”
“没有的事,就是发一下善心”郑鹏摆摆手说:“算了,还有一出大戏要上演,我们走吧。”
红雀有些不相信,不过看到郑鹏走了,只能跟在后面。
......
郑元业是让心腹下人从外面追回来的,原因是少夫人在狂揍小郎君,下人们怕出事,把他找回,让他说几话。
这石家越来越嚣张,在郑家也敢这么殴打自己儿子,郑元业一听就火了,准备教训一下石金梅,让她知道这里是郑家,不是石家。
刚刚回到二房住的院子,正想去儿子的厢房时,二个颇有姿色的女子迎上来,一左一右地拉住他:“夫君,你可算回来了,累不累,妾身给你按几下?”
“是啊,外面冷,今天厨房做了不少糕点,回房暧和,奴家回房陪郎君一起品尝,可好?”
迎上来这两个女的,一个叫小燕,一个叫小蝶,是石家送给郑元兴作填房的,郑元兴一看到这两个漂亮的妾侍就想起石家的好,怒气消了不少,改口道:“听说程儿和媳妇又闹了,太不像话,老夫去看一下。”
本来是打算去教训石金梅,让她知道什么叫出嫁从夫,看到年轻貌美的小燕和小蝶后,改口为去看一看。
小蝶低声地说:“夫君你不知道吧,小郎君偷偷去百花楼,让少夫人发现了。”
“男子汉大丈夫,喝个花酒有什么,至于大动干戈吗,听听,程儿的求饶声,整个宅子都听见了,不行,我要去看看,闹得太不像话了。”郑元业一脸不高兴地说。
小燕拉住郑元业说:“夫君,你知道吗,小郎君不仅仅是去百花楼喝花酒,还偷了少夫人的一千多贯嫁妆去百花楼赎人,想学别人金屋藏娇,让少夫人发现了,所以才...闹得太大了一点。”
“什么?偷钱?”郑元业不敢相信地问道。
“真的,夫君,这种事奴家敢开玩笑吗?”
郑元业一下子踌躇了,要知道偷钱的罪名不小,郑程那小子还是偷石金梅的嫁妆,这事就是说到天边也没理。
丢人啊。
算了,就当听不到,这种事让他们闹去,走过去凑热闹自己也嫌丢脸。
钱,根源就是在钱这个字,郑元业心想:要不是为了钱,儿子就不会娶石金梅这个母老虎,要是有钱,自己喜欢什么美女就买什么美女,而不是接受石家送的小燕和小蝶放在自己身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正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对石金梅百般忍让。
郑元业再一次对钱起了执念。
就在郑元业郁闷地时候,一个婢女走进来:“郎君,崔二管家在门外求见,说把把钱带来了。”
这么快?
郑元业眼前一亮,马上说:“让他进来,不,某亲自去接。”
出到门外,只见崔二带着两个下人在外面候着,两个下人还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
简单的寒暄后,郑元业热情地说:“崔管家真是稀客,里面请,我这有今年的雨前茶,正好请崔管家品一下。”
崔二摆摆手说:“二郎君真是太客气了,下次吧,交割这一千两黄金后,小的还要回去给小姐复命。”
一千两,黄金?
郑元业的小心脏砰砰地狂跳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说:“这里,一千两黄金?”
崔二拍拍手,那两个健仆打开箱子,从里面出一托托金元宝,在郑元业面前一字排开。
“二郎君请验一下,这里有五十两重的金元宝十锭,十两重的金元宝五十锭,合共一千两。”
几十锭黄澄澄的金元宝,把郑元业都晃花了眼,忍不住拿起一锭,用手掂了掂,又用指甲在上面轻划了一下,很快就眉开眼笑地说:“侄媳妇真是爽快,这么快就送到。”
这些黄金是上好的赤金,质量上乘,数量也没有问题,崔二对此非常满意。
唯一有点不高兴的,崔二不等进屋,在门口就把这些金元宝摆出来,幸好这里是二房的地盘,没有外人看到。
“二郎君,数目对了吧。”
“对了,没错。”
“劳驾二郎君写个收据,小的好回去跟小姐交差。”
郑元业眼珠子转了转,很快说道:“这个自然。”
很快,郑元业写了一张“黄金已收到”的字条给崔二,写的时候故意没写明数量,好在崔二也没深究,看到有郑元业的签名,收好转身就走。
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等崔二走后,郑元业连忙把钱放好,不仅没找下人帮忙,还把下人全支走,招呼小燕、小蝶把黄金抬进去。
“夫君,干嘛呢,放着下人不使唤,让妾身跟妹妹做这种粗重的活。”
“就是,看看,这手都抬起了茧。”
面对两个爱妾的埋怨,郑元业嘿嘿一笑,让二女把双手伸出来,在每只手上放着一只十两重的金元宝:“这样可以补尝了吧。”
“郎君,这,这样合适吗?”
“是啊,钱不是新宅给过来,翻新祠堂用的吗,我们拿了,会不会被发觉?”
郑元业一脸得意地说:“怕什么,郑鹏那个傻媳妇还让我不要声张,收她一万贯,我跟老家伙说她捐三千贯,不声张正好,反正他们也不会对帐,嘿嘿,无凭无据,就是真对了,我也不承认。”
小蝶有些担心地说:“夫君,老爷子那么精明,要是让他发现怎么办?”
“精明?”郑元业不以为然地说:“一个糟老头,老了还不认,老是要逞强,捧他几句就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有办法对付他,几句话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不怕。”
“嘻,夫君真是厉害,妹妹,快,我们要好伺候夫君才对。”
厢房里响起娇笑声和打闹声,听起一片乐也融融,然而,厢房旁边杂物房里些偷听的人,面色各异:郑鹏、绿姝还有阿军一脸淡然,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只有一个人气得七孔冒烟。
是郑长铎。
郑长铎快气疯了,自己一直很相信老二郑元业,认为他做事细心、又听自己话,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好儿子,把自己当成傻瓜。
太气人了,郑长铎一甩衣袖,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郑鹏连忙拉住他,压低声音说:“大父,你要干嘛?”
“教训这个该死的畜生去。”郑长铎咬牙切齿地说。
一口一个老家伙,利用自己对他的信任大肆捞好处,还恬不知耻地欺骗侄媳妇,胃口够大啊,哄别人人捐一万贯,自己拿起其中的七千贯,剩下的才落到实处,这胆子够肥。
郑长铎本来在家里睡觉,没想到郑鹏突然神神秘秘地跑过来,说要带自己看一出好戏,前提是不能发出声音,一切要听郑鹏的安排,虽说有些奇怪,不过郑长铎还是答应了郑鹏,跟郑鹏悄悄来到二房住的一间杂房,亲眼目睹郑元业丑陋的一幕。
万万没想到,是自己最信任的儿子,竟然骗自己,而信誓旦旦说要学好的郑程,也那样不争气,喝花酒也就算了,还偷自家媳妇的嫁妆去给一个青楼小姐赎身。
简直就是无药可救。
“大父,现在冲出去,二叔肯定不会认,反正我们都看到是一千两黄金,到时等他交钱时,看看他交多少,这样才能让他口服心服,要不然,二叔又不知能蹦出多少理由。”
郑长铎闻言想了想,最终有些沉重地点点头。
517 恶有恶报
“阿耶,好消息,好消息。”书房里,郑元业一脸高兴对正在练字的郑长铎说。
郑长铎放下毛笔,饶有兴趣地问道:“老二,有什么好消息?”
“阿耶,你看。”说话间,郑元业拿出一个沉重袋子,打开往桌上一倒,只听到哗啦的一声,从布袋里滚出几个金光闪闪的金元宝。
不等郑长铎发问,郑元业一脸兴奋地说解释:“一个金元宝就五十两,这里六个,全是成色上乘的金元宝,换三千贯轻而易举,阿耶,咱重修祠堂的钱,有了。”
一下子替家族拉三千贯的赞助,郑元业自持劳苦功高,说话时昂首挺胸,俨然功臣自居。
郑长铎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不过他还是兴致勃勃拿起一锭金元宝,轻皱着眉头说:“三千贯对普通人来说很多,可对出自博陵崔氏的孙媳妇来说,未免少了一些吧,她真的只捐这么多?”
亲不亲,自家人,郑长铎感到自己的岁数越长,心肠越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再给他一次机会。
一笔写不出二个崔字,血浓于水啊。
郑元业有些惊讶,三千贯啊,这老家伙怎么突然就不满意了?
想归想,郑元业可不会自己把自己抖出来,而是小声劝道:“阿耶,这三千贯不少了,飞腾媳妇是出身博陵崔氏不假,可女子人家,谁不想多留几个体已钱?能拿三千贯,已经很不错了。”
郑长铎没说话,面沉如水,眼里满是失望之色。
“阿耶,三千贯要办得妥当,的确是不够,大哥不是答应也凑三千贯吗,到时让三弟、四弟都凑点,到时肯定做得妥妥当当。”郑元业没注意到郑长铎眼中的失望的目光,还在继续出谋划策。
不管谁出,只要不是自己出就行。
郑长铎突然转过身,大声吼道:“不肖子,给我跪下。”
“阿...耶,你怎么啦,没事吧?”郑元业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跪下,我叫你跪下,听不明白?”郑长铎突然大声吼道。
郑元业有些心虚地跪下,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阿耶,你,你怎么啦,没事吧?”
“还有七百两黄金呢?”郑长铎突然开口问道。
“阿耶,你是不是在逗孩儿,什么七百两黄金?恕孩儿听不明白阿耶说些什么。”
郑元业心里暗叫不好,可是七百两黄金太多了,不到最后一刻,到嘴的肉,哪肯轻易吐出来。
不见棺材不流泪,给了这么多机会还不珍惜,郑长铎再也控制内心的怒火,顺手抄起桌上训导后辈的戒尺,用力一打,“啪”的一声,结结实实郑元业的手臂上,郑元业当场就痛得像杀猪大叫起来。
现在已经入冬,房间本应很冷,可郑鹏早早让人装了风来仪和壁炉,特别是郑长铎的书房,温暧如春,郑元业入房的脱去厚厚的皮大衣,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绸衣,一戒尺打在身上,那是很疼的。
“叫,你还敢叫?崔管家把一千两黄金给你,说明是飞腾媳妇捐了一千两,老夫亲眼目睹,行啊,一千两你都敢昧下七百两,难怪平日让你掌家,难怪越掌越穷,越掌越捉襟见肘,说,有多少落到你的口袋?”
郑元业一下子全身冰凉,好像被雷轰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到崔二把黄金交给自己?
有吗?记得当时看过没有人,难不成,这笔捐款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完了,完了....
郑元业的脸变成死灰,面对郑长铎挥下的戒尺都忘记闪避:
“气死老夫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没想到养了一头白眼狼,老家伙是你叫的吗?”
“教而不善,真是枉读诗书。”
“为老不尊,教坏子孙,就是你任意妄为,程儿才会这般自甘坠落。”
“平日瞒兄欺弟,老夫跟你说了多少次,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就是不听。”
“让你满口谎言”
“让你心术不正。”
郑长铎是动了真怒,一边骂一边劈头盖脸地用戒尺打,不知打了多少下,等郑老铎累得打不动时,郑元业早就打浑身是伤,痛昏了过去。
这时闻讯赶来的郑元兴,看到地上躺着的郑元业,吃惊地说:“阿耶,你怎么啦,这不是二哥吗?发生了什么事?”
郑长铎喘着粗气坐回椅子上,冷冷地说:“哼,这个白眼狼,这些年算是白养他了。”
在郑元兴再三追问下,郑长铎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有些恨恨地说:“老三,你说为父这样做,可有做错?”
“阿耶,你是长辈,教训后辈是应该,可是下手这么重,二哥...”
郑长铎有些粗暴地打断道:“好吃懒做、瞒兄欺弟,还对长辈不敬,我郑长铎没这种儿子,你也没这种二哥。”
郑元兴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管家,管家”郑长铎突然大声吼道。
老管家急急忙忙走进来:“郎君。”
“马上召集族人到祠堂开会,不,不用开会了,这是家事,我现在宣传,即时把郑元业这一支逐出家门,城西那套旧宅子和那二十多亩田地,就当分他们一分祖业。”
老管家一听傻眼了,连忙劝道:“郎君,这,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郑长铎暴跳如雷地吼道:“你是家主还是我是家主?再多言一句,连你也一起赶,去,让他们马上走。”
“是,是,郎君。”老管家很久没看到主人这么生气,哪里还敢言语一句,连忙去办。
刚想走出门口,郑长铎突然开口:“站住!”
老管家马上站住,转过身,低头垂头,静待郑长铎的吩咐。
郑长铎寒着脸说:“二件事,一是追回昧下的七百两黄金,一钱也不能少,还有骗飞腾媳妇的钱,也要全部追回;二是发一张告示,就说郑元业这一支逐出家门,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元城郑氏再无关系,还有,把这怂货拖出去。”
“...是,郎君。”
等老管家带人把晕倒郑元业抬出去后,郑元兴小心翼翼地说:“阿耶,二哥是有错,可...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把他这一支逐出家门,是不是严重了一点?”
郑长铎站起来,背着手说:“老三,你说严重了吗?”
“阿耶,是有点严重了,二哥即使有些不对,罚些月钱、让他做些苦差即可,逐出家门,还是一支都逐走,程儿怎么办,他媳妇和女儿怎么办,阿耶,你不是最喜欢孙女的吗,她们一走,你...不想念?”
“唉”郑长铎长长叹了一口气,很快有些落漠地说:“能不想吗,其实,作出这个决定,我心里也是很痛苦的。”
不等郑元兴发问,郑长铎自顾说道:“这件事,就是飞腾媳妇的贴身婢女说出来的,代表什么,代表博陵崔氏在看着,要是处理不好,我们元城郑氏还抬得起头吗?不给他们一个交待怎么行,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心寒啊,试想一下,为了自己的利益,老三和程儿,连自家人都敢欺骗,刚才也三番五次给他机会,可他就是死性不改,表面对我恭敬有加,背后笑我傻瓜,能不寒心吗?”
郑长铎长长叹了一口气:“至于第三个原因,其实是为他们好,希望通过这件事,让他们能像飞腾一样,破而后立。”
像郑鹏一样破而后立?
郑元兴闻言有些想笑,没错,郑鹏在家时无比混帐,被逐出家门反而开了窍,笑话变成了“神话”,就是自己也得去求他办事。
问题是,真是逐出家门就能开窍吗?
郑元兴感觉有些悬。
不过也好,郑元业父子,瞒上欺下,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让他们走也好。
心里叫好,不过郑元兴嘴上不敢说出来,要知郑元业父子已经是几度“浮沉”,有些口不对心地说:“阿耶,城西那宅子不大,只是二十多亩田地,怕是不能供养他们那么多人。”
郑长铎冷哼一声:“他们父子,这些日子不知从帐房拿了多少好处,要是没挥霍,足够他们安家立业,再说他不是有个会派人放火的老丈人吗,饿不死他们。”
“唉...”郑元兴长叹一声,最后什么话也不说。
活该!
郑长铎人虽老了,可是威望还在,当天就郑元业一支赶出老宅,任凭郑程夫妇哭哭啼啼也没用,一家人还去新宅哭,可是崔二一句话就让他们落荒而逃:再不走,小姐就要报官,追究骗钱财的事。
郑元业父子哪里还敢停留,飞快地跑了。
现在别说元城,就是整个定州的官员都要给郑鹏面子,要是绿姝发话,官府的人为了讨好郑鹏和博陵崔氏,还不把自己往死里弄?
让郑鹏感到意外的是,对郑元业被逐出家门的事,族中没人替他求情,看来他们父子平日坏事做得多,引起了公愤。
就是最善良的绿姝,知道他们被逐出家门后也说活该,谁让他们当日赶郑鹏出家门。
对绿姝来说,对郑鹏不好的人,就是遭到什么报应都不过分。
518 又被掂记上了
郑长铎派郑元兴送回一千两黄金外加三千贯,说是把钱还给绿姝,还对郑元业父子的所作所为表示愤慨。
“侄媳妇,郑家上下对他们父子的行为非常生气,元城郑氏经过商议,为了严整门风,已把他们全部逐出家门,老爷子让我问一下侄媳妇,有什么要求?或者说有什么要求。”郑元兴微笑地说。
这话气,一点也不像长辈跟晚辈谈话,完全是商量的语气。
没办法,元城郑氏好不容易才引来一只金凤凰,自然要认真对待,郑长铎把郑元业一支逐出家门后,很快把郑元兴过来安抚绿姝的情绪。
绿姝有些惊愕,没想到自己被郑程父子骗了,内心有些不高兴,不过很快得体地说:“家务事,侄媳妇是晚辈也不好多说,全听长辈的安排,至于这些钱,即然拿出来,就不会再收回来,有劳三叔带回去,一万贯捐作修耸扩建祠堂所用,三千贯就当是孝敬家中长辈,全由大父安排。”
“这,这...不妥吧?”郑元兴有点不知所措地说。
郑鹏开口道:“三叔,带回去吧,这是绿姝的一片心思,要不然,她会觉得你是在嫌少。”
“不少,不少,那我...带回去?”郑元兴有些不确定地说。
绿姝一脸肯定地说:“三叔,带。”
郑元兴看到绿姝发话,犹豫一下便同意,然后小声问道:“飞腾,听大哥说,你准备回长安?”
“是啊,离职够久了,再不回去,说不定这官都要被撸下来,再说绿姝嫁到这里,按习俗也要回门,老丈人回京了,回长安当是回门,正好一举两得。”
“应该,应该,飞腾....”
看到郑元兴欲言又止的样子,郑鹏知道绿姝在这里,他有些不好说,于是扭头对绿姝说:“绿姝,你拿点博陵的特产给三叔尝尝。”
“嗯,好的。”绿姝明悟,很快退了出去。
看到绿姝走后,郑元兴明显松了一口气,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袋子,轻轻放在桌面上:“飞腾,你这又是娶媳妇又是起宅子,做叔叔的帮不了什么,这里有一百两黄金,小小心意,千万不要嫌少。”
郑元兴掌管家里的买卖,这么些年下来,还是有不少积蓄的。
郑鹏皱着眉头说:“三叔,这样就见外了,快收回去,不拿回去,这门以后你不要进了。”
“飞腾,这,,,这是三叔的一点点心意,真没什么意思,那话怎么说的,对,长者赐,不敢辞。”郑元兴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郑鹏脑中一个激灵,马上解释道:“三叔,把钱收回去,小万和小里是我的兄弟,他们的事,我已经托人在办,你放心,这次回到长安,我一定再催催,再客气,两位堂弟的事我就真不管了。”
答应四叔给郑冰找一个好夫婿,也答应三叔替他两个儿子郑万、郑里在国子监谋学位,一年过去了,郑冰佳期在望,只有国子监的事还没消息,估计这是郑元兴主动送上巨金的原因。
最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郑鹏还真没去活动,也不好说没放在心上,只好先应付着。
回到长安,得抓紧把这件事办了。
“收,三叔收回。”郑元兴有些感激地说:“飞腾,你放心,你不在元城,三叔一定会照顾好大哥和大嫂。”
“有劳三叔。”
“不敢,这本来就是我应做的。”
......
郑鹏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在十月二十六正式踏上回长安的道路,除了急着看看长安新宅子修得怎么样,也算是带绿姝回门探亲。
按习俗,初嫁女有三朝回门的习俗,元城离博陵太远,而崔源身负要职,早早回了长安,郑鹏把绿姝带到长安,算是一个折衷的方案,郑长铎等人也没话可说。
“老公,从元城到长安,要多久?”车厢内,绿姝偎依在郑鹏怀里,柔声地问道。
有人的时候叫夫君,没人的时候,绿姝会按郑鹏的要求叫“老公”,这个称呼是夫妻之间的秘密。
“元城到长安大约一千里出头,快则五六天,慢则一个月,放心,在过年前,肯定能回到长安,到时我们可以一起欣赏长安的上元节,真的,长安的上完节又热闹又好看。”郑鹏有些感概地说。
过元上完节才出长安,以这样的速度赶路,赶到长安肯定快过年,忙完过年又快到上元节,好像一个轮回,真是感到光箭似箭,好像一眨眼,又快过年了。
“有点远啊,不过,跟老公在一起,走多久也没关系。”绿姝一脸满足地说。
回想一下,这一年时间起码有四分之一的时候是在赶路,郑鹏心时暗自感叹:要是像后世一样,有飞机火车汔车,朝发夕至,那该多好,可惜现在是大唐,科技水平太低,这些高端科技一时开发不了。
突然间,郑鹏脑中灵光一现:好像有个方法可行。
“老公,什么事这么高兴,是不是想到回去可以看到薰儿姐,高兴得笑出来?”绿姝看到郑鹏突然一个人发笑,忍不住调侃道。
“没有,有你在身边,暂时不想”郑鹏嘿嘿一笑:“我在想着发财大计。”
“发财大计?”
郑鹏点点头说:“没错,要做的事多,可身上的不够,自然得多赚点钱。”
迎姝桥一落成,水泥名声大振,还在元城时,就有很多人托关系询问建桥的可能性,肯定能大赚一波,跟李白讨论酒也有了不少眉目,虽说现在手头有点紧,等这二个赚钱的项目一展开,马上就是财源滚滚。
绿姝突然说道:“老公,男儿志在四方,没必要为了钱做商贾,绿姝的钱也是你的钱,以后不要为了钱做不喜欢的事,真的。”
丰厚的嫁妆,给绿姝足够的底气,别的不说,光是那八个陪嫁的田庄就足以让一家人衣食无忧,绿姝不想看到郑鹏为钱发愁。
郑鹏有些感动,不过很快一脸认真地说:“绿姝,赚钱的时候,你看过我不开心吗?”
绿姝认真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说:“好像没有。”
最困难就是贵乡的时候,二人去给人读信、写信、起名,后来还做了小贩,可无论做什么,郑鹏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作为一个读书人做小贩大声叫卖,也没看到郑鹏有什么不好意思。
“那就是了”郑鹏眨眨眼说:“还记得为夫说过什么吗?”
“记得,因为自己的存在,让世界有一点点不同。”绿姝有些向往地说。
郑鹏磨拳擦掌地说:“别的暂时不好说,光是水泥,不仅仅是让世界有很大的不同,也能让为夫狠狠地大赚一笔,到时数钱都数到手软,等着吧,到时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绿姝一脸幸福地不停地点头:“嗯,全听老公的。”
就在小夫妻憧憬美好生活时,万万没想到,千里之外有人正在一手抹杀这个美好的愿望。
御书房内,李隆基一脸惊喜地看着地上一块小型的水泥柱头,此刻,一名御前待卫正用横刀狠狠地劈着。
“砰”“砰”“砰”
精炼的横刀劈在水泥柱头上,混凝土飞溅的同时,不时溅着火花,一连砍了三十多刀,也没把大约半尺厚的水泥柱头砍断。
“噔”的一声脆响,那把精炼的横刀应声断为两截。
御前待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微臣有负圣命,请陛下恕罪。”
李隆基挥挥手说:“此事与你无关,断刀留下,退下。”
“遵旨。”
御前侍卫退下后,崔源从地上捡起那把断刀,放在眼前看了一下,高兴地说:“陛下,你看,精炼的横刀的刀刃都卷了。”
李隆基有些不敢相信地说:“真的在河里泡了一个月?”
“不敢欺瞒皇上,郑鹏刚建桥墩时,老臣就让人用同样的材料砌了这个柱头,凝固后,放在陵河里冲刷了一个月之久,运回时,还把它放在水箱里,一直运到京城,准确来说,足足泡了二个月之久。”
“好,好”李隆基一脸兴奋地说:“泡了二个月,还能坚硬如斯,软如泥,坚如石,不怕烧烧水浸,最重要是成本低廉、材料又随地可见。”
崔源兴奋地接过话头:“老臣派人在郑鹏新宅蹲守了一年之久,发现一切正常,现在又有迎姝桥的成功先例,陛下,水泥可当大用已经没有异议,把它应用在边防,那大唐可以轻而易举修筑许多坚城,就是再造一条万里长城也不是难事,有此神兵利器,边患,除矣。”
李隆基站起来,背后手在御书房内踱来踱去,脸上难掩着兴奋说:“再造一条万里长城?哈哈哈,好,如此甚好,崔爱卿,那些工匠都保护起来了吗?”
“回陛下的话,不良人水泥刚出现时,就已经把他们暗中保护起来。”
李隆基满意地点点头:“崔爱卿办事,朕放心,等郑鹏回到长安,让他把水泥献上来吧,对了,现在他在哪里了?”
“据不良人发回的密报,郑鹏一行已起程回长安,少侧半个月,多则一个月就回到。”
“说起来,郑鹏还是崔爱卿的孙女婿呢,崔爱卿放心,朕一定不会亏待他。”李隆基笑容满面地说。
519 旧人见新妇
“林姐,回吧,外面冷。”小音把一件厚实披风搭在林薰儿的肩头,小声地说。
“没事,不冷”林薰儿笑着说:“就是觉得无聊,出来走走。”
小音掩嘴一笑:“林姐,你是掂记着少爷,在这里等他吧。”
下着雪呢,放着温暧的房子不呆,跑到前院,不时往门口的方向打量,林薰儿那望穿秋水的样子,早就把她的心思出卖了。
林薰儿没有否认,而是小声地问道:“小音,少爷在信里说,他在十月下旬起程回长安,对吧?”
“嗯,少爷在信里是这样说的。”
“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五,就是路不好走,少爷也应快回到长安了。”
小音小声说:“崔御史常年在长安,不用说,少夫人肯定在这里长住,听说少夫人出嫁时,三百车嫁妆,会不会来长安时全部带上,那样估计要明年才到。”
“是啊”林薰儿有些失落地说:“少夫人是名门望族的千金大小姐,我们这些苦命的人不能比较。”
俗话说丑妇终需见家翁,对林薰儿来说,迎接一位从未谋面又地位悬殊的少夫人,无疑是一件很不安的事,也不知少夫人的相貌、脾气和喜好,一个处理不好,被刁难还是小事,最怕就是被赶出家门。
一想到曾经拥有的幸福变得有些飘渺,林薰儿就有一种心内发虚的感觉。
可惜,作为一个出身青楼的人来说,自己的命运还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别说去影响别人。
郑鹏在信中说绿姝很容易相处,可林薰儿却不敢全信,因为她知道,女人说的话,不能尽信,特别是在分享同一个男人的事情上,更不能信。
大有宫斗,小有宅斗,这斗就是女人之间的战斗。
小音也有些傍惶地说:“林姐,你说,少夫人会赶我们走吗?”
“你不用担心”林薰儿摇摇头说:“少爷那么器重你爹娘和哥哥,肯定不会让你走,倒是我,怕是...悬了。”
在春风楼时,林薰儿听妈妈说过一句有趣又富有哲理的话:女人最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男人最喜欢提起裤头不认人,像那种只听新人笑,不理旧人哭的例子,太多了。
小音轻轻拉着林薰儿的手,一脸肯定地说:“林姐,不要担心,我相信少爷是有情有义的人,再说林姐这么漂亮,哪个男人舍得放手,肯定不怕。”
“你这小妮子,就你嘴甜。”
被小音一逗,林薰儿的心情好了不少,笑着骂了小音一句。
对自己的容颜,林薰儿还是有自信的。
“林姐,我们回吧,你不是派了阿才和阿金去城门守着吗,要是少爷回来,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通知的。”
接到信的那时起,林薰儿就派二个人在城门口守着,一看到郑鹏进城,马上回报。
林薰儿点点头说:“也好,小音,你陪我去房间再看看,看看什么地方没打扫干净,少夫人回来,要是床铺不舒服,就是我们做得不对了。”
新宅还没有完工,回到长安只能暂时住这里,林薰儿很自觉把自己的东西从大房搬到耳房,把地方腾出来给正室少夫人。
“好,我听林姐的。”小音笑着说。
两女手挽着手,刚准备转身回去时,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人大力推开,林薰儿扭头一看,只见阿才一边跑一边喘着白气,看到林薰儿,马上兴奋地叫道:“林姐,少爷...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了。”
林薰儿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阿才,你说什么,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了?”
“回来了”阿才大声地说:“马车进了金光门,小的是骑马跑回来报信的。”
林薰儿眼前一亮,不过很快有些慌乱地说:“人呢,快,把院子里、门前的积雪再扫一扫。
“小音,你去再整理一下少爷的房间。”
“小菊,别楞着了,往壁炉加柴火,对了,风来仪也动起来,要送暧气。”
“黄婶,黄婶呢,让厨房准备姜汤和酒菜。”
一听到郑鹏回来,林薰儿一下子有些慌了,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下人准备。
安排好工作后,林薰儿带人在大门前等候,当她看到阿军和小白护着两辆马车出现时,还以为他们是打前站的,可当郑鹏扶着一个衣饰华丽、面带笑容的女子下马车,这才发现是少夫人到了。
绿姝是博陵崔氏的大小姐,又是正室,皇帝亲封的县君,几百车嫁妆浩浩荡荡,陪嫁奴仆也有二百人之多,本以为出门前呼后拥、气派十足,直到她出现时,才发现绿姝只带了一个容颜很出众的婢女。
这也太低调了吧,堂堂博陵崔氏的嫡系大小姐,只带一个婢女出行?
惊讶归惊讶,绿姝不敢失去礼数,连忙上前行礼:“奴家见过少爷,不知少爷回来,有失远接,这位是......少夫人吧?”
郑鹏马上说:“薰儿,都说了本少爷不喜欢这套,不用多礼,快起来说话。”
小白在一旁笑着说:“林姐好眼力,这位正是少夫人。”
郑鹏想扶林薰儿,拉了一下,没拉动,只见林薰儿稍稍转一个角度,恭恭敬敬地说:“奴婢林薰儿,见过少夫人。”
绿姝楞了一下,没想到林薰儿行这么大礼,微微一笑,亲手扶起林薰儿说:“原来你就是林姐,真是漂亮,难怪夫君老是掂记着你,都是姐妹,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
“少夫人,唤我一声薰儿就行,这姐实在担当不起。”林薰儿心里一个激灵,连忙说道。
要是一个男人赞自己漂亮,多是实话,要是一个女人说自己漂亮,不是羡慕就是妒忌,当这个女人还是正室时,怕是....不妙。
绿姝也曾做过下人,知道林薰儿的心思,微笑地说:“什么少夫人、姐就不叫了,这样吧,你叫我绿姝,我唤你薰儿,好不好?”
林薰儿有些惊讶,这个正室少夫人也太好说话了,不会是表面喊哥哥,背后掏家伙的人吧,扭头看一下郑鹏,只见郑鹏微笑着轻轻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大胆地叫了一声:“绿姝。”
“嗯,薰儿。”
两女相互一笑,彼此都看到对方心中的真诚。
郑鹏大声说:“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都楞着干什么,快把行李搬进去啊。”
一众人这才忙着搬行李。
小音和小白领着绿姝看家时,林薰儿找到一个机会,连忙说道:“少爷,房间收拾好了,你陪绿姝先把东西放好,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们安排。”
“房间?不用了,绿姝不住这里。”郑鹏轻描淡写地说。
“不住这里?”林薰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也对,堂堂博陵崔氏千金大小姐,哪里住这种破地方,难道,他们一早就买了新住处,以后就搬出去住?
看到林薰儿有些阴晴不定的神色,郑鹏就知她想多了,连忙说道:“别多想,绿姝是新妇,要三朝回门,不过他大父到长安轮值,回长安先住他家,这是习俗,像行李、下人都先送回崔府,地方不够住,绿姝会在崔府住到新宅修好,这是她特地过来看你的。”
说到这里,郑鹏压低声音说:“不用担心,绿姝很好说话的,一会我去崔府转转,晚上洗好在房等我,今晚跟你好好滚床单。”
林薰儿俏脸一红,有些娇嗔地说:“少爷,你又在...胡说了。”
真是越来越不正经,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人也这样调戏自己。
林薰儿说话时,忍不住看了看在院子里好奇打量的绿姝,眼里满是感激。
连崔府的大门还没入,就先来这里看自己,换作新妇入门,那个不是有多光鲜穿多光鲜,有多气派摆多气派,绿姝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大小姐,要什么派头没有,可她让行李和奴仆先回崔府,自己只带了一个奴婢就来,明显是照顾自己的面子。
要是绿姝住崔府,以郑鹏跟崔御史格格不合的脾气,郑鹏多会住回这里,绿姝这是有意相让?
林薰儿突然觉得,这个少夫人,没想自己想像中可怕,相反,好像还很好相处。
正在说悄悄话,小音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林姐,快,少夫人说带了很多礼物给我们,让你先挑呢。”
小音的话音刚落,旁边突然响起一个鸡公嗓地声音:“郑将军在这里就好了,咱家可算找到你了。”
咱家,太监?
郑鹏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快步跑过来,一边走一边踹着粗气。
“这位公公不知怎么称呼,找我有事?”
“杂家姓焦,郑将军叫咱家焦公公即可”焦公公说完,一脸正色地说:“皇上口谕,请郑鹏听令。”
说到这里,焦公公小声提示:“郑将军,这是口谕,可以站着听,天这么冷,就不用下跪了。”
“谢公公提点”郑鹏知道这个规矩,不过还是对他表示感谢。
“郑鹏在”郑鹏把声音提高一点,大声接谕。
焦公公继续说:“皇上有旨,请郑鹏即时到御书房觐见。”
不会吧,刚回到长安,家门口还没进,这么急就要召见,郑鹏都有点糊涂:发生了什么大事?
520 被进献了
郑鹏进宫,还没看到李隆基,倒是先看到站在御书房外的崔源。
老小子保养得不错,面有得色,红光满面,穿着一身绯色官袍,在寒风中站得笔直,看他的样子,明显是在等自己。
不是冤家不聚头,刚到长安,就碰上这老小子,郑鹏有些无奈,开口对焦公公说:“焦公公稍等一下,我去跟大父说二句。”
“应该的,郑将军,长话短说,咱家先去通报一下。”焦公公倒是挺好说话。
郑鹏谢过,走上前说:“大父好。”
“公还公,私还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随便套交情吗?”崔源一脸正色地说。
“崔御史教训的是。”
崔源突然压低声音说:“一会皇上说什么,你就应什么,明白吗?”
“那个,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郑鹏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能有什么事,在老夫在,有事也是好事,平日你嘴里没个把门的,你一个臣子,能跟皇上讨价还价吗?”
“不能。”
“知道不能就好。”崔源哼哼一声,然后说道:“焦公公出来了,应是皇上要召见你了,快进去吧,莫让皇上等急。”
郑鹏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这时候也没时间想什么,只好应了一声,然后跟着焦公公进去。
到时就一清二楚了。
进御书房,顺利见到李隆基,一番礼仪后,李隆基开口道:“郑鹏,你这一告假,跑到博陵建桥,过完上元节离开长安,如今才回,再过些时候,又能欣赏上元节的花灯,领了国库一年的俸禄却没做任何事,要是朝廷百官都以你为榜样,岂不是乱了套,知不知有很多大臣弹劾你。”
“微臣知罪。”郑鹏连忙跪下认罪。
挂着官职,的确是一年没干过正事,可这不是没安排吗,再说领的也是半禄,朝中领半禄的人多了去,轮不到埋怨自己吧,郑鹏记起崔源刚刚叮嘱的话,不好跟李隆基唱反调。
李隆基突然呵呵一笑道:“成家立室,这是人生大事,爱卿告假也在情理之中,又何罪之有呢。”
“谢皇上成全,也感谢皇上厚赏。”郑鹏一脸感激地说。
崔源不顾绿姝的反对,跟太原王氏订了亲,幸好李隆基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弄了一个督军使的闲差,让郑鹏挂着钦差的身份硬是搞黄了这桩亲事,像替绿姝恢复声誉、派高力士送来封赏等,可以说给足了面子。
这次感激,真是发自内心。
李隆基亲自扶起郑鹏说:“郑爱卿,你为大唐贡献甚多,还进献那么好的东西,是朕要好好谢你才对。”
郑鹏以为李隆基是说自己在西域的战功和进献脚踏车给军部开发的事,一脸谦虚地说:“皇上谬赞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郁,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很好,要是大唐多几个像爱卿这种贤良之臣,大唐何愁不强盛”说到这里,李隆基开口说:“力士,宣旨吧。”
高力士连忙应了一声,马上高声喊道:“定远将军郑鹏接旨。”
“臣郑鹏接旨。”郑鹏楞了一下,只能再次跪下接旨。
高力士看了郑鹏一眼,很快大声宣读起:
“门下,定远将军郑鹏,忠君爱国,宣德明恩,前有杀敌破城之功勋,建桥造福百姓之举动,后有进献水泥之功劳,可视天下臣民之楷模,朕甚慰之,晋忠勇将军,另封右万骑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钦此。”
等等,郑鹏一下有些糊涂了。
圣旨的意思,好像把自己从定远将军晋升为忠武将军,从正五品上晋升为正四品上,连升二级,不仅升了官,还得到了一个押千骑使的实职。
右万骑?这可是天子亲军啊。
万骑在唐朝军队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它本来是唐太宗组织的一直贴身骑射部队,最初只有百十来人,号称百骑。这些人都是从官奴隶和少数民族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打扮的与众不同,平时穿着虎皮纹衣服,跨在豹纹装饰的马鞍上,整天跟在皇帝身边,专门负责在皇帝出门打猎的时候随行左右,捕杀猎物,后来皇权加强,这支天子亲军不断扩大,由最初的百骑变成千骑,再演变成现在的万骑。
令押千骑使,那是掌管一个千骑营的实职,不知多少皇亲国戚为它抢破脑袋呢。
这个肥得流油的职位,轮到自己?
要是一个官迷,肯定会高兴得连连感激涕零,然后连连谢恩,只是,郑鹏突然有一种“被进献”的感觉。
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进献水泥?
元城建新宅子把水泥捣弄出来后,郑鹏一直在招募人手、改良配方,费那么大力气建迎姝桥,好不容易把水泥的知名度打出去,现在还没正式开售,就有很多人想效仿郑鹏建桥扬名,托关系找自己建桥,都捧着钱等自己收呢,没想到,一进宫就是一道圣旨,说自己进献了水泥?
都进献了,那还能由着自己拿去赚钱吗?
郑鹏终于明白崔源跟自己说那些话的原因:老小子假借自己的名义把水泥拿去讨好李隆基,怕自己不舍得,跟李隆基唱反调,才说出那番话。
由元城到长安,郑鹏大半心思都在琢磨着这件事,脑中都有了一整套推广、销售水泥的计划,就等着发大财了,现在可好,好不容易弄了一棵摇钱树,还没摇呢,整棵树就让人挖走了。
五品晋升到四品,俸禄多不了什么,至于弄了一个押千骑使,威风倒是威风,可那是天子亲军,肩负守卫皇宫的重责,责任大,像训练、巡视这类工作肯定不能马虎,这对恨不得一年告365天假的郑鹏来说,不是赏励,而是变相惩罚。
再说万骑里的将士,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功臣之后,一个个牛气冲天,可不是那么容易说话。
高力士看到郑鹏还愣在哪里,以为郑鹏高兴得礼仪都忘记了,小声提醒道:“郑将军,先别顾着高兴,接旨吧。”
郑鹏犹豫一下,最后还是一边谢恩一边接过圣旨。
“郑将军高升,按惯例,可要请陛下吃烧尾宴,可不要忘了哦。”高力士提醒道。
李隆基也开口道:“听力士和姚爱卿说,爱卿有一手好厨艺,朕这次可是找到机会了。”
找尼妹。
521 惹人羡慕了
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习惯,官场也一样,像明清时期,官员要调任、升迁或远行,同僚会送上程仪,名曰“添彩”,长安官场也有一个习俗,士人新官上任或官员升迁,招待前来恭贺的亲朋同僚的宴会叫烧尾宴。
烧尾宴听起来有些奇怪,据说来源有三种说法:一说老虎变成人时,要烧断其尾;二说羊入新群,要烧焦旧尾才被接纳;三说鲤鱼跃龙门,经天火烧掉鱼尾,才能化为真龙。
举行烧尾宴的主人,都会隆重其事地准备,极其丰盛,最有名的烧尾宴是景龙三年韦巨源升任尚书左仆射,依例向唐中宗进宴,韦巨源精心准备了五十八菜,冷盘、热炒、烧烤、面点、汤羹、甜品一应俱全,相传唐中宗吃得非常满意,还想再升韦巨源的官。
派了一苦差,又挖走一棵摇钱树,郑鹏有些欲哭无泪,不过李隆基和高力士都开了口,也不能拒绝:“难得皇上和高公公有兴趣,这是我的荣幸,那我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李隆基对郑鹏招招手说:“郑爱卿,来,坐下,陪朕聊聊。”
“是,皇上。”郑鹏有些受宠若惊地说。
坐下后,高力士又送来糕点和酒水,还笑着说:“郑将军,这是御膳房做的桂花糕,味道还不错,陛下吩咐给你留的,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
得宠就是不同,换作别的太监,肯定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高力士却替李隆基招待起郑鹏,从而看出他有多受宠。
两人共过患难,感情早就超过主仆。
郑鹏谢过,拿一块放到嘴里,只感到桂花糕又香又糯,入口即化,满嘴都是那种淡淡的桂花香,忍不住说道:“好吃,比外面卖的好吃太多了。”
“那是,宫中秘制,岂是那些小商贩所能比较的。”高力士有些骄傲地说。
郑鹏连吃了二块糕花酒,又很应景地喝下一杯桂花酿,然后高兴地说:“饼也香,酒也醇,真不错。”
李隆基没好气地说:“行了,力士,给他准备一些,让他回去吃个够。”
“是,陛下。”
郑鹏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着说:“皇上,都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其实微臣是没什么大志,就喜欢吃好点、喝好点,能不能赏几个会酿酒的酒匠,这样就不用天天掂记宫中的御酒了。”
水泥这条发财的路子没了,要想赚大钱,只能把精力放在酿酒上。
看得出李隆基得了水泥后,心情很好,又是升官又是安排肥缺来说,李隆基对水泥的习性很了解,也知水泥对大唐意味着什么。
一下子没了一棵摇钱树,郑鹏有些不甘,李隆基开了金口,水泥肯定没指望了,只能在别的地方挽回损失,干脆向他要几个酿酒的师傅。
能在宫中酿酒的人,技术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李隆基扭头对高力士说:“力士,看到没,这就叫得寸进尺,敢跟朕讨价还价的,就他了吧?”
高力士笑嘿嘿地说:“可不是,他就是登不上大堂的市流儿,知道陛下体恤臣子,又是快过年心情好,竟敢讨价还价起来。”
“力士,依你之见呢?”
“听说郑将军娶得一位博陵崔氏的美娇妻,崔御史对这位孙女爱惜极了,光是嫁妆就有三百车,现在郑将军可是富得流油,陛下,宫中造酒办有些酒奴老得干不动了,管事的提了几次要换人,不如扔几个给郑将军,就当让他为宫中减负好了。”
郑鹏明白,高力士这是暗中助自己,忍不住给他投了一个感激地神色。
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明明是挖人,可到高力士嘴里,反而成了替宫中减负。
高力士这点心思,哪里瞒得过李隆基,闻言指着高力士笑骂道:“力士,你就宠着他吧。”
“嘿嘿,老奴就知道,有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高力士闻言检讨道:“看到那些忠于陛下又有才华的人,总是忍不住帮忙说几句话。”
李隆基挥挥手说:“行了,看他进献水泥的份上,看哪个老得干不动,就赏给他吧。”
“老奴遵旨。”
“皇恩浩荡,微臣叩谢皇恩。”
答应郑鹏的要求后,李隆基忍不住问道:“郑爱卿,朕真些好奇,平日你是怎么想的,总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你是怎么想出水泥这个神奇的物料的?”
文能提笔写出锦绣文章,武能举刀驰骋沙场,能写词作歌,还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像脚踏车已经足以让人惊讶,现在又弄出让人匪夷所思的水泥,李隆基都好奇起来。
郑鹏微笑地说:“皇上,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喜欢问为什么。”
“为什么?”李隆基惊讶地说。
郑鹏就知有人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早就想好了答案,闻言马上说道:“皇上,其实生活中,处处充满了智慧,处处充满学问。”
看到李隆基没说话,而是一脸倾听状,郑鹏继续说:“举个例,有经验的百姓,看看田里的泥块干燥程度就知什么时候下霜;看到蚂蚁搬家,就是快要下雨;微臣喜欢为什么,例如看到马车,会想为什么要马拉,能不能想办法不用马拉也能自己走,从水车找到灵感,做出脚踏车,至于水泥,简单,就是从陶瓷哪里找到灵感,陶瓷没进窑时,很软,碰下就倒,可用火烧硬后,变得坚强起来,那时就觉得从中想想办法,就这样。”
高力士有些感叹地说:“对啊,那么多人都看到的事,却只有郑将军问为什么,例如看一件陶瓷,郑将军会想为什么变得这么坚硬,而老奴只会看花纹漂不漂亮,造形美不美观,这就是区别。”
李隆基感叹道:“好一个为什么,简单明了,郑爱卿,你以为要多问一些为什么,这样就能为大唐多做贡献。”
“皇上,只怕...以后,没那么多为什么了。”郑鹏小声地说。
“哦,这是何解?嫌朕赏赐不厚?”
郑鹏马上说:“皇上,刚才的封赏很丰厚,主要是我这个人要有很多空闲时间才会有灵感,可进了右万骑后,肯定很忙,哪个...能不能换一个清闲一点的职位?”
别人抢破头的差事,郑鹏还真不稀罕,天子亲军不是那么好做的,糟糕的情况是,越是节庆就越脱不开身,这对郑鹏来说很郁闷。
“郑将军,你这是什么话,这可是万骑,天子亲军,知道多少人就是做一名普通的士兵也难吗,你,你这是....”高力士都不知说什么了。
五品散官连升两级之余,还能谋了一个右万骑押千骑使的职位,除了进献的水泥功劳,崔源努力游说外,也有高力士的功劳。
多少勋贵盯着这个职位啊,高力士都不知拒了多少请求,郑鹏倒好,到嘴的肉还想吐出去。
简直就是...败家。
李隆基有些意外地看着郑鹏,犹豫一下,最后一脸严肃地说:“旨令岂能朝下夕改,好好干,朕心中有数。”
“谢皇上恩典。”郑鹏只能谢恩。
君臣二人又讨论了近半个时辰,李隆基有事要处理,郑鹏这才得到脱身。
“三弟,你终于回来了,好,这下过年又有得热闹了。”刚出宫门,郭子仪突然从一旁走出,笑逐颜开地对郑鹏说。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郑鹏看到郭子仪,有些惊讶地问道。
郭子仪嘿嘿一笑:“忘了你大哥是干什么的,你回长安一进宫,就有兄弟告诉我了,下值后听说你还没出来,就到这里等你。”
说到这里,郭子仪看到郑鹏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提着大包小包,好奇地说:“圣旨?怎么,升官了?”
“忠武将军兼右万骑押千骑使。”郑鹏有些郁闷地说。
“什么?”郭子仪吃惊地说:“忠武将军兼右万骑押千骑使?右万骑?”
本是随口问一下,没想到真的升官。
郑鹏点点头。
郭子仪一拳打在郑鹏的肩上,愤愤不平地说:“你小子,故意在为兄面前显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为兄托了多少关系,想进万骑营都进不了,你,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
真是无言了,捡了天大的便宜,好像还很委屈的样子。
郑鹏坦率地说:“大哥,你又不是不知我的脾气,能躺就不站着,真进了万骑营,那得天天训练、巡逻,那不得累垮,对了,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你也听过吧,我还怕站着进营,横着出营。”
慢军者,斩!
懈军者,斩!
构军者,斩!
轻军者,斩!
欺军者、yin军者、谤军者、jian军者、盗军者、探军者、背军者、狠军者、乱军者、诈军者、弊军者、误军者,都是一个字,斩!
郑鹏还真怕自己小命不保。
郭子仪对郑鹏诉苦视而不见,而是惊讶地说:“三弟,你到底做了什么,竟得了如此厚赏。”
也不是外人,郑鹏简单把自己“被进献”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苦笑地说:“大哥,你对官场很熟悉,你说说我这把是赔了还是赚了?”
郭子仪沉思一下,然后拍拍郑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三弟,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误解崔御史和陛下的一番苦心了。”
522 衣锦还家
“苦心?”郑鹏一脸吃惊地说:“大哥,你没说笑吧,那老小子会那么好心?”
也不知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在郑鹏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被捐献”了,一下子没了一棵摇钱树,这还叫用心良苦?
郭子仪也不骑马,跟郑鹏边走边感叹道:“三弟,其实你不喜欢做官也是好事,知道为什么吗?”
“无欲无求?”
“非也”郭子仪摇摇头说:“是对官场了解得太少,怎么说呢,应该是没有官场智慧,你能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只能说,运气非常好。”
郑鹏听得有些糊涂,睁大眼睛说:“大哥,你说得对,那个官场智慧我确实没有,就不要再吊胃口,你说他们为我好,还请解释一二。”
“三弟,皇上和崔御史的做法,其实是在保护你。”
“保护?”郑鹏瞪大眼睛说:“大哥的意思是说怀璧其罪,水泥让人掂记上,交上去就不怕让人针对?”
郭子仪像看郑鹏的目光,好像看着一个外星人一样,半响才说:“三弟,问你一件事,你和家里兄弟姐妹和睦相处吗?”
“有的和睦,有的不和睦,大哥你也知道,我跟一个叫郑程的堂弟关系不好,到长安前,还发生了一场不小的冲突呢。”
“哦,为什么?”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掂记着祖上那点家业,想多用多占。”
郭子仪打一个响指道:“寻常人家为了争夺更多的好处,兄弟反目、甚至自相残杀,那你说,换作争夺这偌大的江山呢?”
郑鹏这时才醒悟过来,有些吃惊地说:“大哥,你的意思是,他们这样做,是把我摘在皇子争夺帝位的斗争之外?”
开创开元盛世后,李隆基的帝位稳如泰山,强大的国力也大唐周围的国家不敢轻举妄动,外忧暂时可以放在一边,很多人的目光放在大唐的帝王家。
李隆基的儿子大了。
每次新皇的崛起,都意味着对权力和利益进行一次大的洗牌,有新贵出现,意味着有旧势力落幕,不管怎样,每次都不缺押宝的人,现在已在有几股势力围绕在皇子的身边。
郑鹏知道,其中围绕着李琮和李瑛的两股势力的争斗最激烈。
姚崇表面是被儿子拖累,实际是支持长子李琮继承大唐江山,原因是传长不传幼是传统,而张说倾向支持更适合做皇帝的李瑛,结果就是被撸下相位。
然而,李隆基好像乐于看到二个儿子竞争,拿下姚崇,起用张说,偏偏又把宋扶上去,有意营造一个平衡的环境。
水泥的被捐献,与争夺皇位有关?
郭子仪拍拍郑鹏的肩膀说:“现在想明白了吧,崔御史和皇上唱一出好戏,把你弄进万骑,万骑是天子亲军,是皇上最信任的军队,也是皇上最倚尽的力量,那些皇子怎么拉帮结派,也断然不敢把手伸到羽林军。”
说到这里,郭子仪压低声音说:“左右飞骑、左右万骑都是羽林军,也是天子亲军,这些力量是皇帝的肉脔,谁碰谁倒霉,想想太宗皇帝和当今皇上是怎么坐上帝位的吧?”
郑鹏当然明白,李世民是在败势已定的时候,联系旧部、禁军在玄武门发动政变,一举扭转乾坤,而李隆基则是通过唐隆政变夺回皇权,然后坐上帝王。
两次政变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政变时都借用了禁军的力量,李隆基就是靠禁军(羽林军)起家,肯定对它严加防范,防止有人学自己。
也就是说,无论外面风云怎么变,只要皇帝不倒,由左右飞骑、左右万骑组成的羽林军,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郑鹏很清楚,像自己这种有背景、和权力核心也能说上话、心机也不重的人,肯定是各方争相笼络的对象,软的不行说不定给自己硬的,这样看来,两人的确是在保护自己。
贸然卷入争夺皇位的队列,很容易摊上事,有的时候,就是皇帝不理会,对方也会把自己当成铲除的对象。
经郭子仪一番指点,郑鹏这才明白,老小子和李隆基,自己还真是误会了。
“听大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谢谢大哥。”郑鹏一脸感激地说。
郭子仪勇冠三军,还那么精明,只是一听自己发牢骚就能抽丝剥茧地把整件事解读出来,这一份政治触角,郑鹏真的服。
有点像下象棋,普通人是见步走步,而郭子仪每走一步,都考虑了好几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计算之内,怎么玩?
“我们是兄弟,说这个俗了,不过真要谢”郭子仪笑容可掬地说:“要谢换方式,把大哥弄过去,给你当个亲兵了也行。”
能进万骑,不是俸禄优厚的问题,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郑鹏就知郭子仪会这说,闻言点点头说:“大哥放心,有好事肯定不能把你忘了,不过现在还没去报到,也就没上任,等我坐上把地方摸熟悉了,再想办给大哥办这件事。”
郭子仪武艺好,头脑、情商都是出了名的好,再加上他是出自官宦之家,还是武状元,去哪都没人有异议。
“爽快,你这种兄弟,真是交对了。”郭子仪有些兴奋地说。
升了官,郑鹏的心情不错,招呼郭子仪到家中,准备跟郭子仪好好喝几盅,多请教他在官场的上见闻,一回家就大声说:“人呢,怎么这么安静?”
回到家里,准备给几个女的分享升官的消息,没想到进门后,里面静悄悄的,没听到有人聊天的声音,也没听到有人打牌的声音?
小音听到郑鹏的声音,一脸惊喜从里面走出来,小声说:“少爷,你终于回来了,郭大哥也在,请稍等,奴婢去备上香。”
“先不要急,薰儿、绿姝她们去哪了?”郑鹏追问道。
手里拿着一张晋升的圣旨,郑鹏有一种“衣锦还家”的感觉,可惜,没人前来迎挡。
小音小声说:“少爷,你进宫不久,少夫人就打道回了崔府,临了邀请郡主一起过崔府作客,又把薰儿姐拉上,所以都不在家。”
什么?
都去了崔府?
“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派车接送?”郑鹏有些郁闷地问道。
“听郡主的语气,要玩几天。”
郑鹏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最后有些郁闷地说:这妞绝对是故意的,明知自己与林薰儿久别重逢,就等着”**”的那一刻,把她拉走。
523 入不敷出
郑鹏有点郁闷,本以为能左拥右抱,要不然也有林薰儿暧被,没想到绿姝派人传回话,林薰儿和郡主在崔府再玩几天再回,无聊之下,郑鹏跟郭子仪、李白一起喝酒喝聊天到深夜,最后三个大男人挤一个铺。
待遇有多远差多远。
第二天一早,郭子仪回去上值,郑鹏有些郁闷喝完早饭,然后带着李白和阿军,一起去胜业坊,看看新宅子造得怎么样。
此时,胜业坊内的新宅内,郑锦伦正在手忙脚乱地指挥着:
“李花匠呢,让他把这几棵树移一下位置,怎么看的,前面设计的路线足足偏移了半尺。”
“整个宅子都要打扫干净,打扫干净后就可以领钱回家过年。”
“木匠呢,这里的门窗再多上一层清漆。”
“这是谁铺的石板,一边高一边低,半个时辰内弄好,速度要快。”
郑锦伦一边检查一边发号施令,一些很小瑕疵也不放过,显得非常用心。
走着走着,无意中看到郑鹏正在不远处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连忙走过去:“东家,什么时候回长安的?”
元城修新宅是受郑向阳所托,做完后收了一个大红包,这次郑鹏以一年三千贯的高价把郑锦伦请到长安修新宅,郑锦伦叫一声东家很合适。
郑鹏一边行礼一边说:“郑叔,给你添麻烦了,都是自己人,还是叫飞腾吧。”
“一点也不麻烦”郑锦伦一脸正色地说:“某也是收钱办事,还是办自己喜欢做的事,一点也不辛苦,飞腾,你看看这宅子怎么样,要是哪里不满意,会一直改到你满意为止。”
郑鹏向四周看了看,连连点头道:“满意,满意,郑叔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不同凡响,我非常满意。”
长安实施半军事化管理,不仅人的作息要管,就是宅子的样子、大小、开门的方向也有严格的规定,在外形方面,郑鹏和郑锦伦不敢挑战大唐的律法,很难有什么突破,只能在宅子的风和和装饰方面下功夫。
郑锦伦的确用了很多心思,宅子是采用江南园林的风格,把宅子、廊、亭、桥、池塘、假山有机的结合在一起,把三步一小景、五步一大景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最重要的是郑锦伦按郑鹏的要求,把供水、排水系统、排污系统也做得很好。
新宅的大体已完工,现在主要是装修,窗户上别致的图案、走廊栏杆、甚至花坛边一个小小的石雕,都是经过精心安排,处处可见匠心。
郑鹏把这件事交给郑锦伦时,只提了自己的要求,然后就当了甩手掌柜,让郑锦伦全权负峡,现在看到了新宅,郑锦伦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真给自己眼前一亮的感觉。
“喜欢就好,还怕你不满意。”郑锦伦乐呵呵地说。
每一个手艺人,看到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同和赞赏,心情都高兴。
“郑叔,刚才听你说,忙完今天,要休工了?”
“嗯,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六,明天是二十七,他们忙了一年,也得让他们休整几天,过了年,初六返工,到了上元节再放二天,然后工作就正常了。”郑锦伦解释道。
匠师中,除了一部分是荥阳郑氏的工匠,还从长安请了一批,总不能不让他们过年吧。
郑鹏点点头,继续问道:“郑叔,我让人送来的那花搁木家具,安置在哪里?”
“就安置在靠近池塘的听雨厅里,飞腾,这套花搁木家具真是好东西,样式和听雨厅的设计相符,虽说就尺寸改了一下听雨厅的结构,可是值,不瞒你说,这些天,某都是在那套家具上打盹养神,算是沾你的光了。”
听雨厅坐北向南,采用对流式多窗设计,把门窗都打开就是四面通透,无论南风还是北风,东风还是西风,只要有风就能纳凉,厅的前面就是池塘,坐在听雨轩就可以欣赏到池塘的风光,花搁木能驱蚊虫、养神,躺在上面休息,非常惬意。
“哪里的话,郑叔喜欢,以后多来坐,对了,宅子还要多久才能完工?”
“三月中下旬吧,主要是装饰部分,排水、排污、通风和保暧都要搞,这些都需要不少时间。”
郑鹏点点头,继续问道:“就知把事交给郑叔不会有错,对了,郑叔,有什么困难没?”
“某这方面没问题,毕竟做了这么些年,经验和人脉还是有的,不过说到困难,的确有,手里的钱都结算给了工匠,让他们好过年,不少物料还没结帐,一会我会把帐单给你,你查查帐,再把那些料钱结了,对了,过了年,你还要准备一笔钱,装饰是很费钱你也知道,听说你最近又是建桥又是成亲,花费不少,钱方面没问题吧?”
又是钱。
郑鹏硬着头皮说:“问题估计不大,郑叔,外面的帐还有多少,过了年,得准备多少钱?”
“不多,外面欠的物料钱,加起来二千贯左右,过了年,要想装得好的话,至少要准备三万贯,当然,看菜下饭,想怎么装得看你。”郑锦伦轻描淡写地说。
就像一套茶几,用名贵红木,再请名匠打造,几百贯真不多,一张普通杉木的茶几,几十文也能拿下来,价格差异极大。
“行,知道了,这点小事,交给小侄处理。”郑鹏强颜欢笑地说。
林薰儿不在,郑鹏也不知建宅子用了多少,不过听小音说,造价肯定不低,因为林薰儿一直在控制老宅的开销,开之前翻看了平日林薰儿放钱的地方,好像只剩几百贯现钱。
物料钱要凑出来给人过年,郑锦伦没开口,可他那里三千贯的年薪也不能少,不仅三千贯要给,他辛苦了那么久,怎么也要备上一份厚礼,加起来要五六千贯,再加上过年、上元节的花销,怎么也要上万贯。
过完年,还得筹三万贯,也就是说,差不多有四万贯的缺口。
这钱还真不经花,郭府哪里不能再借了,现在郭可棠的权力不断被削弱,估计也不好再动用大笔钱财,三宝号那里可以调动一些,但不会多,绿姝哪里有的是钱,而她也很乐意给自己,问题是郑鹏不好用她的钱,当初在崔源面前信口旦旦说过不碰绿姝嫁妆钱一分一毫,要是真用了,崔源那老小子不知得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有点头痛,得想个办法钱弄出来,要不然被人追在屁股后面要钱,那就让人笑话了。
看来,开发酒的大计,要尽快开始。
胜业坊的新宅又转悠了小半个时辰,郑鹏这才带着李白离开。
“东家,是不是有心事?”李白突然开口问道。
“哦,你看出了?”
李白笑嘻嘻地说:“记得东家说过,男人发愁,不是为了女人就是为了钱银,东家身边美女如云,肯定不愁女人,所以说,东家的心事就是愁钱,对吧。”
郑鹏扭头看看李白,若有所思地说:“对了,差点忘了你是幕僚,都说食君之禄分君分忧,小白,现在是考验你的时候来了,快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快点弄到一笔钱。”
“简单啊,东家去平康坊,说哪个姑娘出一千贯就陪哪个姑娘睡一觉,嘿嘿,只要东家捱得住,何愁钱不来。”
“行,我这小庙也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哪来哪去。”郑鹏没好气地说。
心情不好,还敢拿自己开玩笑。
李白连忙说道:“别,东家,刚刚只是开个玩笑,某真想到办法。”
“给你一个机会,要是说得不好,哼。”郑鹏故意冷哼一声。
“东家只是一时开销过大,只要找人借一笔钱缓一下就行。”
“找谁借?”
李白嘿嘿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郑鹏一下子来了精神:“小白,你能借多少?”
李白没有说话,举起二根手指。
“二千贯?”
“不,二万贯。”
524 隐形土豪
郑鹏吃惊地说:“二万贯?小白,你借我?”
“没错,手上正好有笔钱,原来是想用这笔钱在长安活动一下,找个靠山什么的,遇上东家,就省下了,一直存在柜坊里没动,东家要用,正好用得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解东家一时之困,也算是报答东家的知遇之恩。”
李白学成后到处游历,四处结交达官贵人,钱财花了不少,可人帮得上忙的却没几个,在长安不是被骗就是吃闭门羹,误打误撞跟了郑鹏,以前那些高不可攀的贵人,一下子都能说上话,这是李白做梦也想不到的。
早就想替郑鹏办点事,正好派上用场。
以郑鹏的家底还有赚钱能力,李白不怕这钱收不回。
就是郑鹏不还这钱,李白也不在乎,反正就是收不回也有赚。
“太好了,解了燃眉之急,小白,谢谢你。”
厉害啊,一个小幕僚,竟然是一个隐形土豪,史书说李白家里藏有几代都花不完的巨金,郑鹏现在信了。
“嘿嘿,东家,要是有机会,在皇上给太白美言几句,那才是感激不尽。”李白趁机说道。
“这个肯定,都说学晓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不过现在推荐,小白没有功名,也缺乏名气,就是举荐也谋不到好的位置,所以你先沉住气,多给点耐性,要卖也得卖个好价钱是不是?”
“是是是”李白像小鸡一样连连点头:“东家说得太对,太白听东家的。”
李白答应借二万贯,郑鹏长长松一口气,欠别人的物料钱、郑锦伦的工钱和过年的开销有了,至于装饰的钱,到时从三宝号挪用一点,再想办法再筹一点,分批来,就能把这关挺过去。
一行人回宣阳坊租住的地方,赫然发现门口站着几个御前待卫。
“东家,看来又有大人物来了。”李白一看到御前待卫,两眼发亮,就像看到美女一样。
这时崔二从大门走出,看到郑鹏楞了一下,很快跑过来,笑逐颜开地说:“姑爷回来了,快快进屋,高公公来了,老奴正想派人去找姑爷呢,可是巧了。”
郑鹏往里面望了望,开口问道:“是姝儿她们回来了吗?”
在郑鹏眼中,高力士可没绿姝他们重要。
“回姑爷的话,郎君疼惜小姐,一定要小姐多住些日子,林姑娘她们明晚再回,是小姐怕姑爷没人使唤起,特地派老奴前来听姑爷吩咐。”
郑福留在老家打点那点物业,黄三作为棋子派了出去,身边只有阿军,可阿军只负责护卫,平日惜字如金,话也不多说一句,郑鹏身边也没一个使得顺手的人,都快把小白当成下人使唤了。
绿姝使崔二回来,还真是帮了一个大忙。
别的不说,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各种礼尚往来,郑鹏还真不会弄这些。
郑鹏点点头说:“也好,现在身边正缺人,崔管家来帮忙,最好不过。”
“姑爷,小姐让老奴带回三万贯钱,供少爷以备不时之需。”崔二压低声音说。
“不用,现在手头是有点紧,不过刚才解决了,崔管家,姝儿的钱,没我的同意,不能准动擅动一分一文,明白吗?”郑鹏一脸正色地说。
“明白。”崔二恭恭敬敬地说。
郑鹏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高公公来干什么?”
“高公公是带着二个老头来的,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酒味,老奴也猜不透他的来意,不过姑爷放心,高公公的心情不错,脸上一直有笑容。”崔二简明扼要地。
观察得挺细致,不愧博陵崔氏培养出来的管家。
郑鹏心中一喜,高兴地说:“正好,我也想高公聊一下。”
不用说,高力士是给自己送酿酒的人才来了。
回到大厅,只见高力士一个人悠闲自在地品着小酒,郑鹏笑着说:“难怪一大早左眼皮子不停地跳,就知有好事,现在看到高公公,就知这好事跑不了。”
“嘿嘿,郑鹏,就你嘴甜。”高力士笑容可掬地说。
郑鹏打个哈哈,然后说道:“转眼又一年了,早就想找公公一起喝一杯,也不知公公这个大忙人什么时候有空,真是巧了,今天一定要跟公公好好喝几盅,来个一醉方休。”
“免了,饶了咱家吧”高力士苦笑地说:“快过年了,宫中的事多如山,咱家就是少看一阵也不行,这次出来,就是给你送人的。”
说到这里,高力士拍拍手说:“把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很快有人带着两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头进来。
高力士指着一个身形有点胖的老头说:“陈良,擅长配料,站在陈良旁边的叫鲁平,擅长发酵,这两个人都在宫中酿酒超过三十年,手脚不够利索,干活也慢,就把这二人扔给你了。”
“见过郎君。”陈良和鲁平人是老了点,但很识趣,一起给郑鹏行礼。
郑鹏点点头,让这二人先站起来,再让崔二把这二人领出去。
等人出去了,郑鹏对高力士拱拱手说:“公公仗义,这次有劳公公了。”
高力士倒也不贪功,摇摇手说:“是你那活干得漂亮,陛下高兴,就是没咱家说话,这事也大半能成,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郑鹏压低声音说:“公公,那个陈良和鲁平,手艺怎么样?”
“经验非常丰富,就是年纪上来,干不动,要不然也不会便宜你。”
“那太好了,到我这里不用他们干活,要的就是他们经验。”
高力士点点头,突然开口问道:“对了,烧尾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昨天才升官,官服和新的官印还没有了,这么急着要吃宴?
“还在筹备中,只怕一时半刻不能完成。”郑鹏苦笑地说。
高力士摆摆手说:“咱家来,就是想告诉你,不用太急,陛下在上元节前都没空,要请陛下吃烧尾宴,把时间定在上完节以后。”
“谢高公公提醒”郑鹏谢过后,小声地问道:“对了,公公,关于升官的事...”
“嘿嘿嘿,怎么,升官了,是不是想急着去万骑营抖威风?”
郑鹏苦笑地说:“公公开玩笑了,万骑营里的,不是功臣之后就是功勋之弟,哪敢抖什么威风,听说里面军纪极严,有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官是封了,可什么时候走马上任陛下可是没说,就怕误了时辰小命不保。”
“哟”高力士笑逐颜开地说:“怎么听着有怨气?陛下升你的官,感情还升错了?”
“不敢,就是自己有些懒惰,就怕一不小心犯了军纪,到时就是想见高公公一眼也难。”郑鹏有些可怜巴巴地说。
十七禁律五十四斩,郑鹏看一次就心惊胆跳一次,真怕一不小心就栽在里面,高力士来了正好找他诉诉苦,希望他给想个办法。”
高力士有些惊讶地看着郑鹏,接着嘿嘿嘿地大声发笑起来。
郑鹏苦笑地说:“高公公,你就别笑了,我还真怕。”
“不用怕”高力士拍拍郑鹏的肩膀说:“官服、官印还在制作中,现在快过年了,宫中乱七八糟的事一件接一件,依咱家看,这新官正式上任,估计要一月下旬。”
“到时上任,咱家亲自送你进万骑营,一是带路,二是给你壮胆,想必多少也能得到几分薄面,至于那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也不用怕,你是中郎将兼令押千骑使,还有爵位,在万骑营,营正以上的官员,处死要经得陛下御笔亲批方能执行,放心吧。”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话,也不怕一言不同就套上一个罪名斩了,连冤都没处报。
“谢公公。”
高力士突然话音一转:“飞腾,讨要酿酒师,你准备干什么?”
525 堂中论酒
“酿酒喝啊。”郑鹏笑嘻嘻地说。
高力士把脸一扳:“说实话。”
“就是觉得现在的酒不够好,想找人弄一种更好的酒,高公公有没有兴趣凑个热闹?”
“嘿嘿,只要是飞腾要做的事,咱家都有兴致。”高力士笑嘻嘻地说:“不知咱家怎个凑法?”
郑鹏在宫中厚着脸皮索要几个会酿酒的工匠,高力士就猜想郑鹏有想法,原国很简单,郑鹏并不是一个好酒的人,再说以他跟自己的关系,想弄几瓶御酒并不困难,并不需要找个酿酒的人自己酿,从中可以看得出他有想法。
从三宝号尝到甜头后,高力士对郑鹏越发有信心,给郑鹏送二个会酿酒的老酒匠,本来随便派个小太监就行,不过他亲自送来,就是看看郑鹏到底要干什么。
郑鹏一听,就知高力士在变想索要份额。
按照三宝号的分配,高力士是拿二成,作为保驾护航的报酬,现在他主动提出怎么分成,明显是想多拿一些分子。
高力士说完,瞄了郑鹏一眼,继续开口说道:“咱家也花不了多少钱,主要是用在孝敬陛下和后宫那些娘娘身上。”
“不瞒公公,最近开销有点大,有点缺钱,要是公公愿意凑份子,那最好不过。”
高力士开口,郑鹏很难拒绝,刚好郑鹏又需要钱,从他身上筹点钱也不错。
“咱家比不上飞腾,现在有二万贯闲钱,不知可以占到几成?”
郑鹏犹豫一下,很快说道:“公公开了口,这面子一定要给,四成五分子,不知公公怎么看?”
“四成五?”高力士皱起眉头,突然问道:“飞腾,咱家问你,要是这酒捣弄出来了,算不算三宝号的?”
二万贯是一笔巨款了,要是在三宝号,能占四成五的份子,高力士肯定满意,问题是,郑鹏能让自己占这么多吗?
“不算,我准备另起炉灶,开一个独立于三宝号之外的商号经营这件事。”郑鹏老实地回答。
高力士径直开口问道:“飞腾,都说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有些话,咱家就直说了。”
“理应如此,公公有话,不妨直言。”
“长安一个普通的小酒坊,作价不过区区几百贯,西市有名的张记阿婆清酒,传承了一百多年,去年折价卖了,作价不过是八千五百贯,凭着咱家的面子还有二万贯钱,只拿四成五,何解?”高力士一脸认真地问道。
郑鹏一脸自信地说:“公公,凭的是我自信,对了,在这里,我给公公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如果二年内酒坊的发展或营利不能让公公满意,公公随时可以退出,当然,就是退出,投的钱也不能白投,现在投了二万贯,退出时可以拿四万贯,要是公公觉得经营得还可以,那就按约定四成五的分成,选择权在公公手上。”
顿了一下,郑鹏继续说:“其实以公公的身份,多拿一些份子很应该,不过这事牵涉有点多,就是我,估计连三成都拿不到,还请公公体谅一下。”
古代做买卖,不仅仅要有头脑,还要有靠山,要不然就是别人眼里圈养的猪羊,郑鹏给出的条件很优厚了,可还是要解释一下,要知道,有些商人为了找靠山,会把赚到的钱上贡五成到九成,普遍都有七成,高力士出了二万贯才给他四成五,郑鹏认为自己要解释一下。
高力士都拿了大头,自己拿小头,总该没话说了了吧。
“好,四成五就四成五,咱家就静候飞腾的佳音。”高力士也是一个办大事的人,闻言只是想了片刻,很快就爽快地同意。
今时不比往日,郑鹏现在有博陵崔氏做靠山,皇上对他的印象很不错,特别是郑鹏还会写诗作歌,谁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又写出一首讨得皇上喜欢,不过份地说,就是郑鹏不找自己作靠山,估计也没什么人跟他作对。
就是作靠山,高力士也算是不合格的那一种,那些拿了好处的“靠山”,会在拓展生意、打压竞争对上出大力气,而高力士极少出面,只是作震慑作用。
最重要的一点,郑鹏承诺可以翻倍退出,要是觉得发展不力,高力士可以随时退出,退出时可以拿走四万贯,九出十三归也就四成利润,二年不过八成利润,还不知能不能收得回,而放在郑鹏哪里,那是一倍的利润。
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郑鹏举起酒杯说:“高公公,来干一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嘿嘿,应该的。”高力士笑逐颜开地举起酒杯,和郑鹏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高力士得到丰厚的回报,郑鹏也可以解了燃眉之急,可以说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就是酒捣弄不出来也没关系,用二万贯就跟高力士搞好关系,这比什么都值。
有些人一赠万金,高力士也不屑一见呢。
谈妥了合作,高力士只是聊了一会,很快就走了。
对高力士来说,他不是走不开,而是不舍得走开,怕的就是有人乘机上位,占了自己的位置。
送高力士走后,郑鹏想了想,让崔二把高力士亲自送来的两个人叫到大堂。
“老奴陈良,见过小郎君。”
“老奴鲁平,见过小郎君。”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郑鹏后,不敢怠慢,连忙给郑鹏行礼。
从宫里出来时,二人就被告知皇上把他们赐给了郑鹏,看到正主,自然要表示尊敬。
郑鹏挥挥手说:“起来,你们是第一天到这里,我给你们立个规矩。”
一听到规矩,陈良和鲁平下意识跪下,恭恭敬敬地听教。
郑鹏打了一个呵欠,给一旁的崔二打了一个眼色。
崔二回意,马上扶起二人,一边扶一边说:“两位,站起来说话,姑爷最不喜欢别人跪拜这一套,记住,以后叫少爷,不要叫郎君,少爷说话,站着恭敬地听着就行,不用跪来跪去,明白吗?”
这个规矩有点奇怪,不过主人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就行,两人嘴里称是,心里则暗暗想着:新主人还不错,地方虽说小一点、简陋一点,不过新主人待人和气,以后也不用再跪跪拜拜,省了不少功夫。
陈良和鲁平都是年近花甲的人,年轻时一直做苦力,身子骨早就不比以前,不用跪拜简直就是求之不得。
“听明白了,崔管家。”二人连忙应道。
郑鹏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二位是宫中出来的酿酒匠,不知你们擅长酿什么类型的酒?”
陈良犹豫了一下,很快恭恭敬敬地说:“回郎君...不,回少爷的话,市面上几种香型的酒,老奴和鲁平都会酿,但我们最擅长酿酱香型、凤香型和香型的酒,如酱香型的望驿台酒,凤香型的西凤酒,清香型的汾酒等。”
“望驿台酒?哪里出的?”郑鹏好奇地问道。
像汾酒、西凤酒郑鹏听过,这个望驿台酒又是什么酒?
鲁平连忙解释道:“少爷,望驿台酒出自蜀中广元,这是则天大圣皇后的故地,采用当地特产糯高粱,小麦和天然山泉为原料酿出的一种酒,品感好,回味甘,当年武后称帝后,广元州府都督把望驿台当地酿制的美酒进贡宫廷。女皇品尝望驿台酒后非常喜爱,就将望驿台酒钦定为自己的御用酒,不过流传度不广。”
还有这种故事,郑鹏对酒了解得不多,开口问道:“现在市面上有多少种香型的酒?”
“回少爷的话,大致分为六种,酱香型、浓香型、清香型、凤香型、米香型、芝麻香型,其余的归为同一种香型。”陈良马上接过话头。
郑鹏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知道哪种香型的酒卖得最好吗?”
陈良和鲁平对视一眼,然后低着头说:“少爷,老奴平日在宫中,半步不能离开酿酒坊,外面哪个种好卖,实在不知道,不过中宫中,是酱香型和清香型的酒酿得最多。”
鲁平看到郑鹏不说话,开口解释道:“皇上设宴、赏给臣子,多是选酱香型的酒,而后宫的娘娘们,则是喜欢清淡的清香型酒。”
郑鹏敲着台面说:“你们说,如果要卖酒,什么类型的酒最好卖?或者说,什么类型的酒最适合卖?”
陈良和鲁平一听,眼里有吃惊的神色,忍不住望了郑鹏一眼。
不会吧,这位名满长安、才华横溢的大才子,竟然说要卖酒?
卖酒那是贱贾的行劲,有身份的人哪里做这种事?
就是做,也是隐身在幕后做,不像少爷,说起买卖时理直气壮,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一旁的崔二有些无言地看着自家姑爷:堂堂手握实权的大将军,怎么那么有兴趣捣弄这些不上大雅之堂的东西,也不嫌丢面子,有心提点,可是小姐没觉得不好,就是以前的郎君,也对此郑鹏的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崔二就不好多说什么。
想归想,陈良很快说道:“少爷,老奴觉得,酱香型最适合。”
酱香型的酒在后世大行其道,像赫赫有名的国酒茅台,就是酱香型白酒,每年赚的钱是数以百亿计,郑鹏好奇地问道:“陈良,你说说,为什么是酱香型的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