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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高歌全文阅读

作者:炮兵     盛唐高歌txt下载     盛唐高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96 彪悍的迎亲团

    酒才啊,崔锦辉也有些吃惊,看李白的眼神都不同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么多酒,崔锦辉自认最多只能认六七成,设立百酒阵,也就是图个乐子,罚多少也会用添嫁妆的方法,有多没少地还给绿姝,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人才。

    喜欢喝酒的崔锦辉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高兴地说:“竟能全部说中,了不得,某一向言出必行,三万贯,添嫁妆了,妹夫你这个幕僚真了不起,一场比试就替你进帐三万贯,你可得重重赏他。”

    “那是一定的。”郑鹏笑逐颜开地说。

    崔锦辉对李白拱拱手说:“不知阁下贵姓大名?”

    李白边回礼边说:“不免贵,姓李,单名一个白,字太白。”

    大唐李是国姓,是“贵姓”,不能免贵。

    “没想到太白兄是好酒之人,对酒这么了解,有空可要切蹉一下。”

    “太白也没想到崔公子收藏如此多的美酒,若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两人相互一笑,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众人纷纷喝采,不得不说,李白的表现非常出彩。

    连过三关,除了第一关破了一点小财,郑鹏第二关赢得满堂喝彩,第三关赚得盘满钵满,可以说进展顺利。

    第四关是一群孩子,拦着讨要些喜钱和喜糖,这些都是喜事,孩子们打扮得很喜庆,郑鹏也不吝啬地撒下大把钱银,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到了第五关,郑鹏头痛了。

    第五关全是一些彪形大汉,一个个饶有兴趣地看着郑鹏,有种饿狼看到肥羊的感觉。

    “郑公子,久仰大名。”为首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子的大汉,看到郑鹏走过来,马上笑呵呵地说。

    “不敢,阁下怎么称呼?”郑鹏回了一礼,很客气地问道。

    满脸胡子的大汉朗声说:“在下姓胡,名云卿,来自洛阳,我们这些跟郑将军一样,都是博博崔氏的女婿,说起来我们还是连襟。”

    郑鹏楞了一下,很快向在场的连襟行拱手礼。

    家大业大的好处是,人手肯定不会缺,眼前这些连襟,少说也有三十多人,全是肌肉的发达的汉子,不用说,这些人都是经过挑选过的人,不是练家子的就是从军的人,现在聚集在一起,拦住了郑鹏的去路。

    不得不说,光是这些女婿就是博陵崔氏一项强大的推动力。

    “诸位,不知这次要过关,需要我做些什么?”郑鹏开口问道。

    跟这些练武之人,也不用转弯抹角。

    胡云卿哈哈一笑:“郑将军真是快人快语,那某就开门见山了,是这样的,一众连襟听闻郑将军才情横溢、武艺精湛,有点不服气,都想跟郑公子一较高低,不过我们有三十多人,车轮战不光彩,也显得胜之不武,这样吧,郑将军只需从这里任意挑三个并战胜,那这关就算过了。”

    这些连襟一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不过郑胸身边有经验丰富的阿军,也有勇冠三军的郭子仪,别说三个,估计就是这伙人全上,也不一定是两人的对手。

    正当郑鹏想说好时,胡云卿补充道:“郑将军,唯一的要求是,必须亲力亲为,不能假手于人。”

    尼玛,郑鹏有些无言了,三十多个打一个是车轮战,三个打一个就不是车轮战?

    看这些家伙,一个个战意昂扬人的样子就不好惹,每当郑鹏的目光落在谁身上,谁脸上就有一种欣喜的神色,好像在兴奋地叫“选我、选我、选我”。

    想起刚刚好像饿狼的眼神,郑鹏有些无言。

    要是没猜错,这些家伙卯足劲,好像想要踩着自己上位。

    郑鹏沉声地说:“三个打一个,有点胜之不武吧?”

    最近事多,修练不系统,郑鹏真实战斗力真不高,一打一还行,一连打三个,真没把握。

    胡云卿笑呵呵地说:“应该理解为郑将军一个挑战我们三个才对。”

    “哈哈哈...”一众连襟很愉快地笑起来。

    “要是过不了,怎么样?”

    “嘿嘿,好说,要是过不了,每人包一个一万贯的红包就行。”胡云卿笑逐颜开地说。

    一万贯?

    这里有三十多人,一下子就要自己三十多万贯,真当自己钱多人傻吗?

    郑福走过来,有些忧心地说:“少爷,注意时辰。”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正空中西下,想想一会还要抢亲、拜见博陵崔氏的各个长辈、还有可能要接圣旨,然后在日落前赶到驿站休息,算一下,时间还真不多。‘

    郭子仪在一旁劝道:“三弟,你跟他们说,换某上,某一个打五个,让他们同时上也行,免得误了吉时。”

    郑鹏看着请战心切的郭子仪,看看那些等着看热闹的连襟,心里有些矛盾,不过目光无意到瞄到一旁看热闹的高力士和李成义时,心里一个激灵,很快有了主意。

    “好啊,你们敢拦我的路”郑鹏回过身来,挽起衣袖,对跟着自己一起迎亲的人大声吼道:“兄弟们,有人欺负新郎倌,同不同意?”

    “不同意。”郭子仪、阿军、陆进、曹奉等人异口同声地说。

    “每个人要包一万贯红包,一共要包三十五万贯,这钱该不该出?”

    “不该。”

    郑鹏大声喊道:“他们拦着不让接新娘,怎么办?”

    众人一下楞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答,陆进反应最快,大声应道:“抢!”

    “抢!”众人回过神,马上跟着大声说。

    郑鹏大手一挥:“那还楞着干嘛,给我开路,今天我要把新娘子抢回家。”

    都是博陵女婿,每个人迎亲都得受一次刁难,“自己人”何必为难自己人,反正最后都是抢,郑鹏决定提前行动。

    有高力士、李成义在这里,不怕别人欺负;

    有郭子仪、阿军、曹奉、陆进这些彪悍的兄弟在,不好好利用真是浪费人才,郑鹏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吹响抢人的号角。

    大伙在西域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早就产生默契,郑鹏在煽风点火时,一票老兄弟就猜到郑鹏的意图,当郑鹏一说“抢”时,一时间,几十人就像几十头出笼的猛兽,一下子向那些连襟冲去。

    胡云卿一看形絷不对,马上大声叫道:“兄弟们守住,想不花钱就想过关,咱们不能答应。”

    话音刚落,冲在最前面的郭子仪一阵风冲到胡云卿面前,郭子仪比胡云卿高一个头,身形也比郭子仪大上一号,身材高大的胡云卿在他面前,好像一个孩子。

    胡云卿瞳孔一缩,心里暗叫不好,他知郭子仪是第一个杀上峰城的人,非常英勇,郭子仪的速度、个头还有气场都对自己形成碾压。

    自己明明是面对一个人,可心里感觉像是面对远古凶兽一样。

    胡云卿是一名先锋,多次冲锋陷阵,明知不是郭子仪对手,不过他还是想试一下,心里吃惊归吃惊,只是稍稍一犹豫,马上一拳朝郭子仪的面前打去。

    这一拳是胡家祖宗的拳法,叫巨猿伸臂,动作快、角度刁,胡云卿的第一想法是并不是打败郭子仪,而是把他逼退,留下准备的时间。

    想法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只见郭子仪侧身一闪,轻轻避开这快如奔雷的一拳,让胡云卿一拳打在空处,正当胡云卿旧力用尽、新力未生时,郭子仪右手快如闪电一下子抓住胡云卿的手,然后向自己猛地一拉,把胡云卿拉在跟前,胡云卿刚反应过来,腹间猛地一痛,低头一看,只见郭子仪不知时候举起右膝,重重撞在自己的小腹处。

    胡云卿脸色苍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郭子仪双手一抓,一手抓脖子,一手右腿,猛地举起来,然后用力一抛,砰的一声摔到一边,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哗然声。

    天啊,这是什么人,一个照面就放倒了在博陵小有名气的胡云卿,这也太彪悍了。

    轻易而举抓起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大汉,并随手扔出去,这得多在的气力?

    然而,众人吃惊地发现,迎亲团不仅领头的郭子仪彪悍,就是团员也强得不像话,一群人冲上去,拳打脚踢,只是一个冲锋,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三十多个武力不凡的博陵女婿全部被放倒。

497 抢亲

    “哎哟,那不是太原王氏的王存勇吗,他可是单人匹马全歼吐蕃斥候小队十二人,名扬边陲,号称王无敌,怎么一会就给郑将军那个待卫放倒了,昨晚王无敌不是把力气都留在青楼了吧?”

    “太可怜了,能举二百三十斤石锁的韩巨,一照面被两人绊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就晕倒了,一身力气都没用上,啧啧,那一记手刃太**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迎亲团哪来请来的,特别是冲在最前面那伙人,简直就是土匪啊,晕,连猴子偷桃这种损招都用上,太损了,这次中招的是清河崔氏的崔峰。”

    从郑鹏说抢亲开始,众人的惊呼声就不绝于耳,就是张九龄有些动容地说:“简单的抢亲,也有这种默契和配合,这就是三人成虎啊。”

    李成义呵呵一笑:“从过军的人,总会有些不同,像飞鹏从军,不仅多了一份功勋,还多了一帮肝胆相照的兄弟。”

    众人感概间,郭子仪等人一鼓作气冲到了绿姝所在的绣楼。

    “守住,不能让他们轻易冲上绣楼。”

    “把大门栓紧,想抢走小姐,没那么容易。”

    为了让婚礼更加热闹,崔源早就许诺,拖得越久,赏赐越多,为了得到郎君的赏赐,负责守护绣楼的护院、婢女们也拼了,紧关大门,任凭陆进等人怎么叫门,死活不肯开。

    曹奉以人为盾,小跑过去,快到绣楼的门前一背身,整个人撞在那扇木门上,发出“澎”的一声巨响,整扇门都震了一下。

    这边一退下,周权、陆进等人轮番肉弹冲击,准备强行把大门撞开。

    “有点意思,这么凶的抢亲,有些日子没见过了。”崔羽笑呵呵地说。

    抢亲闹得越凶,女方越高兴,因为这样越发显得女方的矜贵,以前那些博陵崔氏的女婿,忌惮博陵崔氏的名头,不敢放肆闹大,看起来热而不闹,像郑鹏抢人抢得这么凶的,这些年的确是少见了。

    崔源嘴边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就是再野蛮,要想顺利上这绣楼,哼,难了,除非郑家那不成才的小子跟老夫服软。”

    昨晚太让自己生气了,崔源可不会这么轻易让郑鹏如愿以偿。

    陆进有些无奈地对郑鹏说:“老大,不成,那门加固过,兄弟们把腰都撞断了,还是撞不开,怎么办?”

    兄弟们只是来帮忙,可真正主事的是郑鹏。

    郑鹏也看出来了,绣楼的大门明显加牢里,不用说,肯定是崔源给自己上眼药,郑鹏刚才无意中看到这老小子由大堂跑到角楼里,这时肯定很得意地看着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

    这个老小子,耍起小心眼来,还真不分时间和场合。

    三房的大管家就在一旁笑着看戏,要是没猜错,他是崔源派来,就等着自己服软去求他。

    郑鹏真有点不爽了,瞄了一下绣楼,很平静地说:“门不行,不是还有窗吗,放胆去干,有事我顶着。”

    陆进眼前一亮,有郑鹏这句话,这下不仅办法有了,胆也壮了。

    “兄弟们,从窗户进去。”

    迎亲团一下子有了新目标,吼声连天地进攻窗户。

    门只有一个,窗户只有八扇,进攻点多了,窗户都是木制的,没经过加固,在争夺中,先是听到木折断的卡嚓声,然后就是一片小心地声音,在一声欢呼声中,只见陆进等人高举着一个有些破损的窗框,示威般高举着转了转,这才把它扔到一边。

    为了抢亲,硬生生把窗户都拆了。

    崔羽拍拍崔源的肩膀说:“走吧,准备回大堂受礼吧。”

    “不急”崔源一脸老定地说:“好戏在后头呢。”

    郑鹏昨晚走了,崔源一气之下做了多重准备,今天说什么也不让郑鹏轻易得逞。

    不服一个软就想把人带走,那是做梦。

    果然,陆进等人一冲进绣楼,准备给郑鹏开路去接绿姝时,顿时呆了:绣楼里的楼梯没了,二楼那些护院、婢女一脸得意地冲着自己笑。

    太损了,没有楼梯,这一丈多高,再有力冲不上去啊。

    陆进一下子也郁闷:没见过这样防抢亲的,拆窗户陆进敢,可拆楼不敢,这里可是博陵崔氏。

    “郭大哥,这下怎么整?”陆进有些无奈地说。

    曹奉在旁边苦笑:“这绣楼有三层,就是上了二层,上面的楼梯很大可能也被撤了,眼看吉时就要到了,这女方打的什么主意。”

    陆进小声说:“昨晚老大深夜被崔府的马车接走,估计有要事商量,很大可能还谈崩了,现在人家在给我们上眼药。”

    郭子仪眼里闪过一丝坚毅的目光,开口说:“兄弟们,叠人墙。

    众人一听,眼前一亮,一下子全涌了出去,郭子仪亲自指挥,就是元城来的那些壮力派上用场,身体健壮的在下面,叠罗汉一样叠上去,上百人很快把人梯搭到了三楼的窗户。

    在郭子仪的指挥下,搭的时候,搭成一个楼梯的形状,在人梯的前面,两人一组,或蹲或站,四手相交,形成一个简易的人肉台阶,方便郑鹏去迎亲

    搭好人梯后,郭子仪大声叫道:“恭请新郎倌迎接新娘子。”

    “恭请新郎倌迎接新娘子。”迎亲团的成员众声叫道。

    郑鹏哪里还不会做,在众目睽睽一个小跑,从迎亲队的手上、肩上一路踏上去,片刻就到了第三层绣楼的窗户前。

    窗门紧闭,郑鹏在窗门前轻轻敲了三下:“绿姝,我来了。”

    话音刚落,窗门一下子打开,一个的梨花带雨、盛妆打扮的绝色美女出现郑鹏面前。

    不是绿姝是谁。

    几年不见,绿姝长高了一大截,气质变得更加高雅,面容更加精致、身材更加高挑,已经从一个小美婢蜕变成一个漂亮沉稳的大家闺秀。

    变是模样与气质,不变的,是眼眸的那一抹真诚和思念。

    “...少爷。”绿姝小声地说。

    虽说用话筒传音聊过很多次,但看到真人,绿姝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没见面时有很多话要说,可真见了面,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郑鹏微微一笑:“这个时候,还叫少爷?现在应该叫什么?”

    “夫君。”绿姝俏脸一红,不过还是一脸欢喜地叫起来。

    听到这声呼唤,郑鹏心中一震,叫了一声让让,然后从窗户一跨而入,绿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郑鹏一把抱起,然后兴奋在窗前转圈。

    把新娘子抱在怀里,这是抢亲成功的象征,顿时间,绣楼四周响起潮水般的欢呼声。

    这次抢亲够激烈,连窗户都拆掉,为了抱得新娘子归,还玩起了叠人墙。

    “这些人,不仅有勇,还有谋,不错,不错。”姚崇笑呵呵地说。

    李成义饶有兴趣地说:“也不知崔御史肯不肯松口,要不然就是上楼容易下楼难。”

    “那是”张九龄在一旁接过话题:“郑鹏是新娘倌,曾经当过那群军士的上司,是一个有爵位的将军,他踩那些军士的肩膀,没人会介意,可崔小姐中是一个女流之辈,她要是踩了那些男子的肩膀,怕是不妥。”

    古代有很多不成文的矩规,例如早上和过节不跟别人追讨钱财、女的早上不洗脸嫁不出、男穿女鞋抓不到鱼,女的踩了哪个男的,那个男的以后就没出息等。

    就是崔家小姐也不能踩。

    角楼内,崔羽扭头对崔源说:“怎么样,三弟,服了吧,是不是让人把梯子给装上。”

    知道崔源为了阻止抢亲,连绣楼的楼梯也拆了,崔羽内心有些无语。

    这么优秀、前程似锦的孙女婿哪里找,特别是郑鹏损耗超过半年时间,不知花了多少人力财力,为博陵建了一座大桥,就是这样,自己这个堂弟好像还不满意,一直跟着孙女婿互掐。

    活了这么久还没看透,跟一个孙辈的少年较怎么劲?

    崔源呵呵一笑:“这次抢亲就是考验他,看他怎么应付,大哥,先别急,看看再说。”

    要想顺顺当当抢到亲,不服一句软,崔源还真不甘心。

    “什么,三弟,你要把人墙撒了?”郭子仪吃惊地说。

    郑鹏信心十足地说:“撒了,我有办法下去。”

    不能让女人随便踏男子的肩膀,这种乙忌讳郑鹏也是清楚的,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总不能光顾自己高兴让一众兄弟难受吧?

    再说新娘装下面穿的是裙,要是哪个不长心的家伙一抬头,岂不是让绿姝走光?

    郑鹏可不舍得绿姝走光,让别人用眼睛占了便宜。

    “姑爷,要不,你向郎君服个软吧,总不能抱着小姐跳下去吧?”红雀在一旁劝道。

    作为崔源的心腹,红雀太清楚崔源想要什么。

    可以说,从贵乡开始的,两人就一直斗个不停,崔源一直想郑鹏屈服,而郑鹏却偏不让他如愿。

    郑鹏哈哈一笑:“求人不如求已,放心,就是不用楼梯,我有法子让姝儿安全下绣楼,还让她风风光光地下绣楼。”

498 名门望族的牌面

    抢亲的人把窗户拆了,女方更绝,把楼梯都拆掉,更绝的是,新郎抢到了新娘,却下不了绣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群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总不能让女人踩在头上吧,再说穿着裙子,新娘也不方便,万一有人抬头看到“春光”怎么办?

    “郑将军,跳下来,不高。”有人大声叫道。

    寒一个,大好日子,跳楼?

    郑鹏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又有人大声叫道:“跳什么,直接把闺房变喜房,在上面洞房算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就姚崇也轻抚着胡须,边笑边发表意见:“胡闹。”

    躲在角楼里的崔源闻言当场气得老脸通红,瞪大一双老眼,想找出是哪个提出这么损的主意。

    回头要好好收拾他。

    这时又很多乱七八糟的主意,郑鹏一个主意也不听,在闺房里找了一会,很快找出一匹质量上乘、尺寸偏大的苏绸。

    当众人正在疑惑时,郑鹏把绸布的两个角紧紧地绑在窗子两边的窗柱上,用力拉了拉,不错,很稳,满意地笑了笑,用力向窗外一抛。

    郭子仪和陆进同时接住,相互一笑,然后走前走几步,让绸布的角度调整为四十五角,远远看去,从三层绣楼上抛下的绸布,成了一个斜坡式的滑梯。

    安全第一,郑鹏如法炮制,没多久,又一匹丝绸从上面扔下,两块绸布合在一起,形成双层保护。

    在一片吹呼赞叹声中,郑鹏爬上窗,从窗口坐在绸布上,“嗖”的一声,从上面轻松优雅地溜到地面。

    高力士感叹地说:“郑鹏这小子,脑袋是怎么想的,总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确是奇思妙想”李成义点点头说:“昔日在贵乡时,就感到此子不凡,现在看来,他的成长超乎本王的意料。”

    张九龄在旁笑着说:“王爷看到郑鹏这般有潜力,为何当日没将他收归麾下?”

    李成义出乎意料地说:“本王把随身携带的玉佩都送了出去,叮嘱他有机会到京城找本王,可惜一直等不到,现在想想,郑鹏不来,反而是他的精明之处。”

    众人没想到申王和郑鹏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也不好评议二人的关系,闻言都是笑而不语。

    申王最后一句话不难解,皇上对兄弟很不错,但是荣华富贵给,实权不给,尊贵而难有作为,郑鹏要是跟了申王,肯定不会有大的成就。

    就在众人感叹的时候,绿姝在贴身婢女红雀的帮助下,从绸布滑梯上一溜而下,快到地时让郑鹏一把抱住,安全落地。

    又一次满场喝采。

    抢亲成功,作为媒人的张九龄马上就位:“两位新人,请随我去拜别长亲吧。”

    枪完亲,就要去跟女方的长辈和亲戚辞别,这时,长辈除了给一些教导和祝福,也会赠送各种礼品,这叫添嫁妆。

    这点跟后世很相似。

    在张九龄的带领下,郑鹏和绿姝到大堂里给崔氏的长亲辞别,先是嫡系长亲崔源,然后是博陵崔氏各房的长辈、三房嫁出去的姨娘等等。

    人太多了,整个大堂都是人,就是前面博陵崔氏几房的主事长辈说得多一些,后面的都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多是匆匆说一声,然后又奉茶给另一位长亲,前面郑鹏还能保持笑容,可到后面整个人都麻木了,别人让叫就跟着叫,让行礼就行礼。

    有人介绍,有人教导怎么行礼,长辈赠送见面礼时,还有专人唱礼,哪个亲戚送什么,礼物多是金银珠宝、玉石古玩一类,绫罗绸缎也很多。

    叫一声,机械地奉上一杯茶就能拿到一份不错的礼,郑鹏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等到后面,只见送礼排成一行,三个唱礼的飞快地唱着礼,郑鹏和绿姝只是像征性地行一个礼便换一批。

    也不知换了多少批,只知负责把礼品装箱的人走了一趟又一趟,那些礼物,登记后便装箱,装满一箱后便当场封存运走,这些箱子里随着绿姝运到元城,到时再慢慢归纳、分类、处理。

    这就是名门望族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就是送礼还得排队,那么多人在一旁看着,礼轻点也拿不出手,郑鹏看礼物也看花了眼。

    就是这样,还有一些礼品不重、地位不高送来的贺礼,连唱礼的机会也没有,只是提前收下,登记造册,等绿姝有空再慢慢欣赏。

    当所有礼都收完,郑鹏准备收工时,高力士突然大声地叫道:“圣旨到,请崔绿姝接旨。”

    皇帝的圣旨,压轴出场。

    “民女崔绿姝接旨。”早就有人教导绿姝接旨,闻言马上跪下接旨。

    绿姝跪下后,在场人,包括申王、姚崇、崔源等大人物也全部跪下。

    唐朝的风气比较开放,和明清二朝不同,明清二朝只要是皇帝的旨意都要下跪,而大唐的旨意分不同情况:正式的旨意比如门下副署过、政事堂副署过的,是要下跪的,像中旨、口谕、手谕之类可以站着接。

    宣旨的人是高力士,嘴里叫的又是圣旨,所以现场除了高力士的护卫,尽数跪下。

    崔府的人早有准备,两个健仆把香案抬出来,然后躬身后退到两边,默默跪到一边。

    看到一切准备完毕,高力士从一旁近卫中接过圣旨,展开,很快开始大声宣读起来:

    “门下:崔氏女绿姝,聪慧敏捷,端庄贤淑,持躬淑慎,秉性安和,有容人之量,有大家之风,可作天下女子之楷模,今日出阁,可喜可贺,赐两博鬓一顶、凤披一袭,如意吉祥首饰一套、花开富贵首饰一套,妆缎蟒缎十二匹、杂色缎十二匹、宫绸十二匹、宫绢宫纱各十二匹,钦此。”

    绿姝连忙说:“民女谢主隆恩。”

    高力士把圣旨交到绿姝手里,笑逐颜开地说:“咱家也得恭喜你,觅得如意郎君,这是圣旨,拿好吧。”

    “有劳公公。”绿姝有些激动地接过圣旨,连连感谢。

    虽说知道宫里会有赏赐下,但真接到圣旨时,绿姝还真有些激动。

    在古人眼时,皇帝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得到皇帝的圣旨,那是天大的幸运。

    崔源对这个旨意非常满意,走过来谢过高力士后,柔声地对绿姝说:“绿姝,来,大父给你介绍几位贵人,他们都是你的长辈,去听听他们的教导。”

    李成义、姚崇等人来了,一直没看到绿姝,因为出阁前,绿姝一直在绣楼待着,现在出阁了,介绍一下,也算是一种人脉资源。

    没办法,谁让博陵崔氏三房人丁单薄呢?

    看到绿姝有些犹豫,郑鹏小声地说:“去吧,没事的。”

    绿姝听到郑鹏发话,这才低头跟着崔源走。

    等绿姝和崔源走远,高力士笑嘿嘿地说:“飞腾,娶得如此佳人,心满意足了吧。”

    “满意,满意”郑鹏笑逐颜开地说:“此事能成,公公也出力不少,以后一定要好好请公公喝几杯才行。”

    “几杯?鸲吗,咱家的酒量不是几杯就能打发的,要喝就喝几坛。”

    “我准备一百坛好酒,公公想什么时候喝,我们就什么时候喝。”

    高力士拍拍郑鹏的肩膀说:“名门望族就是气派,飞腾,能娶如此痴情端庄的女子,还有博陵崔氏作靠山,就是皇上也这样重视,这次你们郑家的祖坟真是冒了青烟。”

    郑鹏犹豫一下,小声地说:“高公公,你说皇上重视,这次赏赐算丰厚吗?”

    “当然丰厚”高力士压低声音说:“博陵崔氏的面子要给,至于崔源是什么人,不用咱家说吧,别的不说,光是那个两博鬓,用了大食国上贡的宝玉、南海的珍珠,非常名贵,那两套首饰也是宫廷御造,就是一些郡主,也没这福分。”

    郑鹏小声地说:“高公公误会,钱财是身外物,我的意思是,没给绿姝赐个诰命夫人吗?”

    “外命妇?”

    “对,对。”郑鹏连忙应道。

    命妇就是诰命夫人,分为内命妇和外命妇,内命妇主要是宫中嫔妃,而外命妇多指官员的母、妻。

    高力士盯着郑鹏,突然嘿嘿地笑起来,笑得郑鹏内心发毛。

    “公公,你就别笑了,快点指点迷津吧。”

    “咱家问你,拜堂了吗?”

    郑鹏楞了一下,很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一时忘记了。”

    到博陵迎亲,迎回去要在元城郑氏的祠堂拜堂,拜完堂,喝过合卺酒,那才是妇人,还没成亲,何来命妇一说。

    弄了一个大乌龙。

    郑鹏对赏赐有点“不满意”,觉得封赏不够丰厚,然而,有人却认为封赏太丰厚,妒忌得快要发狂了。

    躲在屏风后面的崔玉芳,红着双眼用自己才听得清楚的声音说:“为什么,为什么是圣旨而不是懿旨?本小姐想求个懿旨也求不到,崔绿姝却得到圣旨,赏赐还那么丰厚,真是太不公平了。

    皇上下的旨叫圣旨,皇后下的旨,叫懿旨,像女子出阁,多是宫中下懿旨,绿姝出阁,得到的是圣旨,还是权倾朝野的高力士亲自宣旨,这是何等殊荣。

499 迎姝桥

    无论崔源有多么不舍,在张九龄和管家的催促下,还是把披上了红盖头的绿姝亲自送上精心装饰过的马车。

    这是一辆能坐八人的大马车,车厢里设有床塌、被铺,一路上绿姝足不出马车就能解决各种问题,毕竟作为一位新娘子,路上也不方便进进出出。

    于是,迎亲团打头阵,郑鹏骑马在绿姝的花车前面引路,花车后面,是跟绿姝陪嫁到元城的管家崔二,还有一百健仆、一百奴婢,这些人只听从绿姝一个人的话,属于绿姝的私产。

    跟在马车后面的,是一长溜装着嫁妆的马车,一眼望去好像望不到头。

    “郎君”崔大走近倚在府门前,对目送花车渐行渐远的崔源压低声音说:“不是说,不便宜姑爷吗,怎么...”

    无论崔源怎么威胁利诱,郑鹏就是不答应过继的事,崔源气得脸都红了,扬言给郑鹏的嫁妆,最多只给十分之一,可在抢完亲后,崔源改变主意,下令把那些提前准备的嫁妆,全部装车跟随绿姝走。

    崔源叹息一声,然后幽幽地说:“老夫倔强的了一辈子,现在算是看透了,人这一辈子,赢得再多又有什么用,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是珍惜身边的人,今天是姝儿的大好日子,不能再让她伤心,更不能让人小看我们博陵崔氏三房的女子。”

    有一句话崔源没说,就是在自己心中,对郑鹏已经有很大的改观。

    一次次刁难,郑鹏一次次化解,特别是迎姝桥,崔源让郑鹏为博陵崔氏送一份礼物,让绿姝风光出嫁,本以为他修个路、助资一下族学什么的,没想到郑鹏竟然造出了一座天下第一桥。

    三房有面子啊,从博陵百姓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虽说崔源依然不喜欢郑鹏,但并不妨碍他欣赏,准确来说,对郑鹏的态度不满,可对他的才华很认同。

    “是,是,是,郎君说得对,不能让人背后说我们博陵崔氏三房的笑话。”崔大连忙附和道。

    崔源自顾看了一会,然后说道:“备马吧。”

    “是,郎君。”崔大恭恭敬敬地说。

    人送出门,但事还没完,还有迎姝桥的揭幕仪式,让郑鹏亲自建造的桥投入使用,这是以绿姝名字起的桥,由崔源亲自题字、作序,大桥揭幕可以说是崔源的高光时刻,也是载入史册的一刻,崔源肯定不会缺席。

    申王李成义亲临,据说这座天下第一桥的起了不小的作用。

    除了给桥揭幕,还有一件很重的事:绿姝和崔玉芳的赌约还在生效中。

    崔大去备马,崔源回大堂邀请一众贵宾移步陵河,此时崔府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很多人都想看看,博陵崔氏女出嫁,有什么嫁妆。

    一辆辆拉着嫁妆的马车从崔府的偏门驶出,马车上拉的嫁妆,并没有刻意蒙着掩着,很大方地让众人观看,堆积如山嫁妆,不时引得众人连连惊呼:

    “你们看,那么多健仆和奴婢,男的健而壮,女的美而俏,都是挑选过的。”

    “崔小姐坐的那辆花车,装饰真是豪华,要用六匹骏马来拉,看他们的方向是抄近路去陵河,也不知到时怎么过。”

    “笨,崔小姐的如意郎君不是建了一座大桥吗,人家就是为了迎亲用的,对了,博陵崔氏两位小姐还有赌约呢,难怪那么多人往陵河那边跑,我也去看个热闹。”

    “等等我。”

    “你们看,光是绸缎就拉了十二车,这些绸缎够崔小姐做一辈子新衣服了。”

    “床、柜、桌、茶几、角几、屏风、梳妆台、衣帽柜、椅,你们看看车轮,一走一条痕,不用说,全是上等红木打造。”

    “又是箱又是柜,都拉了五十多车还没完,博陵崔氏还真是家底丰厚。”

    “五姓女不仅精通琴棋书画,从小就教导怎么相夫教子、打理家务,娶了五姓女,不仅多了一个大靠山,还有一笔丰厚的嫁妆,换哪个不心动?”

    “天啊,数了一下,都拉了八十多马车,现在还没拉完。”

    “这就叫完?出阁这位崔小姐是三房的一根独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听说从头到脚像首饰、衣裳、鞋袜就准备了十八套,刚刚订婚,三房就在元城附近给她置了八个田庄,还有很多店铺,像仆人、马车、各式名贵药材、衣裳、首饰、家具等等,衣食住行都妥善安排,可以说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想想吧,光是绸缎就拉了十二车,哪有这么快拉得完。”

    “就是,到时各房、亲朋戚友还要添嫁妆,到时拉彩礼的马车更多。”

    拉着嫁妆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从崔府的偏门鱼贯而出,引起众人一阵又一阵的感叹,虽说很多好东西放在箱里看不到,但是什么也别说,光是这些马和马车就值不少钱。

    队伍不急不徐地向陵河的方向走,当郑鹏一行抵达迎姝桥时,博陵崔氏大当家崔羽,崔氏三虎崔源、崔雄、崔伟,李成义、姚崇、高力士等人已经在桥头的方向候着,陵河两岸,密密麻麻全是人。

    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一是看这座号称天下第一桥的大桥到底怎样,二是看看博陵崔氏二女之间的赌约谁胜谁负。

    此时大桥尚未投入使用,两边桥头都用栅栏围着,桥面也用布挡着的,让人看不清它的真实样子。

    这么多人等自己,就是为了看大桥揭幕。

    郑鹏连忙跳下马车,急走几步上前,连连向他们行礼。

    一番客套后,崔源有些神色复杂地看了郑鹏一眼,开口道:“吉时已到,揭幕吧。”

    “是,大父。”郑鹏应了一声,扭头大声说:“吉时已到,开桥。”

    郑福闻言,马上大声跟着说:“开桥!”

    一声令下,负责守桥的人,有人把拦在桥头的栅栏搬走,有人把遮住大桥的布扯上,人多力量大,不一会,除了桥头石碑上蒙着的红布没拉下,大桥上所有的障碍物全部清走,当大桥完好地展示在众人面前时,很多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河水湍急的陵河上,大桥就像一条横卧在河面的巨龙,桥面笔直,桥面是桥墩,桥墩与桥墩之间还有弧圆形开拱,设计简颖大方,看起来赏心悦目。

    令人惊讶的是,桥面不仅增设了栏杆,竟然还有绿化,种了不少花,明眼人看出,长得高的是桂花树,远远看去还能看到五颜六色的菊花,还有不少花草,不过远远看不清。

    现在是秋季,桂花飘香,菊花看开得也很灿烂,桂花树、菊花、大桥在河面相映成趣,一时间不少人都看呆了。

    李成义吃惊地说:“这,这是桥?太奢华了吧。”

    普通的桥,为了尽可能利用桥面空间,连栏杆都省下,郑鹏不仅做了栏杆,还在上面修了花坛、种了花,看着桥上盛开的桂花,应是直接找成年桂花树,整株运来种下,明显花了很多心思。

    高力士感叹道:“桥上把马车和行人分开,考虑得很周到,还在行人道上铺了青石板,更显得他用心。”

    就是崔羽也说道:“把一桥变成一景,费心了。”

    崔源曾几次偷偷远远观看,都看得不真切,这是他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迎姝桥的全貌,心中那份震撼难以形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本以为郑鹏修一座可以普通的、可以过人的桥,虽说很牢固,但样子不会很漂亮,对桥来说,实用为主,郑鹏建的桥,竟然这么漂亮。

    天下第一桥啊,崔源心中一片火热。

500 有才就高调

    得知整座大桥的长度、宽度和跨度都碾压永济桥,李成义有些吃惊地说:“上元节时,飞腾还在长安,这座大桥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回王爷的话,是三月上旬。”崔源有些骄傲地说。

    “什么?”李成义惊讶地说:“半年就完成了?”

    永济桥从选址到建成,据说用了三年多时间,这座桥无论是高度、跨度还是建造的难度,都比永济桥大,可建造的时间仅用了五分之一,太吃惊了。

    要知道,当年李春建造永济桥时,那是集中了全国最顶尖的工匠,这是郑鹏没法比的。

    “王爷,其实五个月已完成,只是飞腾把时间放在栽花种草上。”崔源语出惊人地说。

    李成义高兴地说:“好,非常好,有了新式物料和建桥技术,这是大唐之幸,也是万民之福,本王一一定向陛下禀报,让陛下重重有赏。”

    “谢王爷。”崔源眼里有些调侃的神色,不过还是一脸恭敬地说。

    早在一年前皇上就知道,并一直暗中观察,现在才去禀报,这饭已经冷得不能再冷,还炒?

    当然,这事不能揭穿,不然李成义很尴尬。

    “这桥命名了吗?”李成义突然饶有兴趣地说。

    崔源心里一凛,马上说道:“飞腾建桥时已取了名字,已刻碑留念,要是王爷不嫌弃,不如一起给大桥揭幕吧。”

    不用说,听到这座桥那么有意义,李成义有想给它命名的想法,崔源可不愿这个荣誉落在别人身上。

    幸好郑鹏提前想好了名字。

    要是李隆基在这里,崔源并不介意把起好的石碑推翻,让皇帝重新命名,可李成义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没必要太迁就他。

    李成义的神色有些遗憾,不过还是欣然点头道:“崔御史诚意拳拳,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

    崔源马上说:“王爷,请。”

    在众目睽睽下,两人一起来到桥头的石碑前,崔源笑着说:“王爷,说几句?”

    “不了,不了”李成义摆摆手说:“今天是你们博陵崔氏的大喜日子,本王能为天下第一桥揭幕也算沾了光,这话还是由崔御史说吧。”

    崔源看到李成义真不愿说,想了想,从一旁把博陵崔氏的大当家拉出来:“大哥,这么高兴的日子,你来说几句。”

    说话无非是赞为博陵崔氏作了贡献的郑鹏,要是崔源说,有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换一个人效果好很多。

    崔羽推辞了二次都推不了,只好扬扬手,示意众人静下后,这才大声地说:“诸位,这座桥是我们博陵女婿郑鹏,为方便博陵父老乡亲,自行出资所建,此桥长二十五丈,高三丈余,无论是长度、高度、单拱的最大跨度还有建桥难度,都超过天下第一桥永济桥,除了技术方面的原因,郑鹏还有很心地把桥分为马行道和人行道,装栏杆,饰花草,让博陵一桥变为博陵一景。”

    说到这里,崔羽有些激动地说:“可以说,此桥才是天下第一桥。”

    话音一落,现场掌声雷动,围观的人、特别博陵的父老乡亲,一个个兴奋地欢呼着、拍着手掌。

    家乡有一座天下第一桥,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等掌声过后,崔羽继续大声说:“都说女婿是半个子,老夫在这里说一句,以后郑鹏就是博陵崔氏三房的女婿,也是整个博陵崔氏的女婿。”

    话音一落,欢呼声雷动,就是崔源也露出满意的神色。

    博陵崔氏的大当家发话,以后整个博陵崔氏都是郑鹏的靠山,这可是极大的殊荣。

    只有郑鹏有些不满地嘀咕着:其它几房也不见都嫁个美女过来,说得好听,实则是雷声大雨点小。

    看到天气不早,张九龄在一旁大声说:“吉时已到,请王爷和崔御史为大桥揭幕。”

    在一片掌声中,李成义和崔源各拉一头,把石碑上蒙着的红布扯下来,很快,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迎姝桥。

    围观的群众一下子沸腾起来,不少人对着郑鹏指指点点。

    这个郑将军,太直白了,在长安写了一首《赠薰儿姑娘》的诗,到了博陵又作一首《鹊桥仙之赠绿姝》,就是造个桥也要起一个《迎姝桥》,不仅有才,还粗暴地向喜欢的人示爱。

    最让人无言的是,他每次示爱,都弄得天下皆知。

    有才,任性,高调。

    人群中女着男装的崔玉芳啐了一口,又是妒忌又是不满地说:“什么东西,有一点好事生怕天下人不知一样,臭不要脸。”

    花车中的绿姝听到婢女的禀报后,俏脸多了一片红晕,有些娇嗔地说:“少爷真是的,让人家多难为情。”

    话里有些怪嗔的语气,可内心都甜得快要醉了。

    坐在一旁的红雀有些无言:这个郑鹏,哄女子真有一手,自家小姐都让他迷得不知西东了,不过,他这招还真让人难以招架,换作自己也招架不住......

    很多人觉得郑鹏起名字有些随意,有种变着花样**的感觉,一旁的姚崇突然大声说:“好,这桥的名字起得好。”

    要是别人,会以为他是有心拍马屁,不过说话的是姚崇,高力士一脸好奇地问道:“姚开府,这好在哪里,还请不吝指教。”

    两大人物都开口,现场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姚崇,想听听他有什么见解。

    姚崇是前任宰相,不仅地位尊崇,本身也是一个公认的才子。

    干咳了二声,姚崇这才摇头晃脑地说:“《诗邶风静女》写道[静女其姝],这姝字有美好的意思,郑将军把这桥命为迎姝桥,除了向天下宣告他迎娶娇妻崔绿姝的喜讯,也有祝愿博陵父老乡亲迎接美好生活的意愿,可谓一箭双雕。”

    高力士反应最快,闻言马上抚掌说道:“好,郑将军不仅命名得好,姚开府学富五车,也好。”

    崔羽也赞道:“老夫还以为飞腾对姝儿一往深情,没料想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哈哈哈,好,都好。”

    众人也纷纷鼓掌喝采起来,就是郑鹏也不得不跟着拍掌。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郑鹏也暗暗佩服:说真的,自己就是想向绿姝表表心情,成为一段佳话,让后人一踏上这座桥,就想起自己跟绿姝,没想到给过姚崇这么一说,突然变得高大上起来。

    有这份学识和反应,难怪姚崇在官场上几经起落屹立不倒,就是退下来还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高力士笑着对郑鹏说:“郑将军,姚开府说中了吗?”

    郑鹏忙向姚崇行了一礼:“姚老学富五车,我的一点点小心思在姚老面前无所遁形,佩服。”

    这一声佩服倒是出自内心,姚崇这么一说,间接拉高了自己的声望。

    姚崇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地神色,很快摆摆手说:“过誉了,只是凑巧想起,岁月不饶人,比不上你们这些少年郎了。”

    众人也跟着陪笑起来。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问道:“郑将军,你这桥用的是新物料,我们闻所未闻,敢问一声,这桥牢固吗,要是倒塌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几个博陵崔氏的核心人员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崔伟一边张望一边大声吼道:“谁,刚才是谁在乱嚼舌头?”

    说话不分场合,刚刚说这是天下第一桥,是郑鹏给博陵父老乡亲的礼物,也是他跟绿姝两情相悦的见证,传出去必成一段佳话,在这么好的日子里,有人张口就问“倒塌”的问题,不是诅咒也大煞风景。

    崔伟跟崔源关系很好,把绿姝也视作自己的亲孙女,闻言当场暴怒起来。

    要是让他找到哪个乱嚼舌头,少不得要抽他两记耳光。

    不仅崔伟发飚,人群里也纷纷指责起来:

    “谁说的?大好日子说这话,得掌嘴。”

    “就是,说话不经脑子吗?”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真是太煞风景。”

    “郑将军多好的人啊,自己出钱出力为博陵建桥,还有人说这种话,是人吗?”

    “郑将军是我们博陵的女婿,哪个说他坏话就是跟我们博陵的老老少少过不去。”

    人们一边为郑鹏抱不平,一边想找滋事者,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刚才说话的人。

    这时崔源站出来,大声地说:“诸位静一静,静一静。”

    等到现场静下来后,崔源大声说:“刚才那位说话不好听,但并没有过错,他的担心很有道理,新的物料,新的建桥手法,没人知道最后效果会怎么样,不过,请诸位放心。”

    说到这里,崔源把声音提高八度:“一会让接亲的队伍先过,队伍那么多人,那么多车嫁妆,算是对迎姝桥的一个考验,除此之外,我们博陵崔氏还会用最重的马车拉最重的东西,给大桥来一个终极测试,确认安全了,再让博陵的父老乡亲过桥。”

    顿了一下,崔源继续说:“万一这桥没通过考验,某,崔源在这里保证,无论花多大的人力物力,一定给博陵的父老乡亲建一座又大又坚固的大桥。”

    崔源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热血沸腾,在场的人忍不住给他大声喝采起来。

    郭子仪轻轻碰了一下郑鹏,小声地说:“三弟,你这个便宜大父,为了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501 可怜天下老人心

    郭子仪一点拨,郑鹏马上会意,忍不住瞄了崔源一眼。

    那个叫倒塌的人,十有**是崔源安排,有了这一出,绿姝和崔玉芳的赌约,性质马上变了,变成了一个终极测试,不再是博陵崔氏几个房系之间的斗争,传出去不再是笑话。

    还有一点很重要,当众承认是新技术、新物料,承诺要是大桥倒塌,他会重建一座更牢固的大桥,提前为了郑鹏铺好台阶,一旦大桥有问题,郑鹏也不至于下不了台。

    很明显,大桥能承重多少,这些都是郑鹏的一面之辞,崔源在这个问题选择了保留。

    这是崔源一贯做法,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往坏的方面打算。

    真不愧统率大唐皇帝直辖秘密机构的不良将,一个小小的安排,轻而易举地把笑话变作美事,还不着声色给自己留了后路。

    张九龄眨眨眼,好像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走到郑鹏面前说:“飞腾,队伍就要过桥了,准备好了没有?”

    郑鹏知道,张九龄的“好”有二层意思,一是隐晦地问这桥好不好,二是提示自己起程。

    听他的语气,隐隐中有些担心,担心中又包含了关怀。

    “大媒人,放心,准备好了。”郑鹏信心十足地说。

    张九龄对郑鹏点点头,然后大声说:“吉时已到,启程。”

    郑鹏点点头,给黄三一个眼神,黄三马上回意,忙把马到郑鹏跟前,一个使鸽子翻身上马,轻轻一挟马腹,从队伍中央走到最前面。

    勒马回身,郑鹏打量了一下长长的迎亲队伍,大手一挥:“启程。”

    一声令下,原来停驻的迎亲队伍再次动起来,跟着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郑鹏,从桥头踏上迎姝桥,准备从新建好大桥通过。

    “的答...的答”“咯吱...”

    马蹄踏着桥面的声音和马车负得前行的声音,在全场的注视下,格外引人瞩目。

    当郑鹏骑马正式踏上新建的迎姝桥时,不知多少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除了大多期盼的目光外,也有不少异样的目光:

    李成义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座颠覆他想像的大桥,心里想到是怎么造福大唐,没有怀疑,要是大唐多了这种方便、快捷的大桥,将会对生产、生活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崔羽一脸期待地看着,一会看看迎姝桥,一会看看走在最前面的郑鹏,眼中透着欣赏,作为大当家,他以振兴博陵崔氏为已任,对绿姝觅得如意郎君感到很满意,郑鹏跟大唐核力权力圈交好,对博陵崔氏是一个不错的补充;

    崔源的神色有些紧张,此时他眼中只有载着绿姝的马车,还有马车下面的桥,特别留意桥面和桥墩的变化,整个人绷紧得像一把拉了半弦的弓,他已在人群里预备了人手,只要情况一不对,马上采取措施。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绿姝的安全。

    混在人群里的崔玉芳,脸色有些阴冷地盯着大桥,脑中想起那块容易碎裂的水泥硬块,心里暗暗叫道:快倒塌,快倒,最好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从桥上摔下来,千万别摔死,就摔倒双手双腿,什么都干不了,这样最解气。

    崔源刚才说的话,崔玉芳很快就听出其中的味道,心里有些羡慕绿姝有一个这么替她着想的大父,不过更多是宽心,很明显,崔源是信心不足才说那种话,侧面印证自己的观点。

    很多博陵的父老乡亲也一脸紧张地看着,暗暗为郑鹏祷告。

    迎姝桥一揭幕,很快就征服了在场博陵百姓的心,他们很高兴多了一座大桥,出入方便很多,不用再坐渡船,而迎姝桥漂亮的设计,也让他们有了自豪感,到时介绍家乡又多了一个吹嘘的资本。

    相比众人的担心,郑鹏显得信心十足,骑马第一个踏上桥,一脸淡定地骑到桥的中央位置便在一旁停下,一边打量围观的人群,一边等着后面坐花车的绿姝。

    花车内,绿姝轻轻把车帘子挑起一条缝,一脸惊喜地看着马车外的这座大桥,俏脸上满是从心底发自的笑意。

    漂亮,太漂亮了,这座大桥造形美观、大方,费了大心思在桥上安装了带着石雕的护栏,还在桥面上修了花坛,种了一株株正值季节的桂花树和大批菊花。

    金秋时节,菊花盛放,桂花飘香,一阵秋风拂来,风中传来阵阵怡人的花香,这是少爷为自己建造、命名的桥啊,一想到这样,绿姝就有一种心醉的感觉。

    “红姐,你说这座桥好看吗?”绿姝有些羞赧地问道。

    心情太好,都忍不住跟身边的人分享。

    红雀掩嘴一笑:“好看,不过,小姐更好看。”

    “又取笑人家了。”

    “真没有,小姐天生丽质,真的好看,要不然,姑爷也不会念念不忘,就是冒着性命的危险也要到博陵提亲,还不惜工本建了这座大桥。”说到这里,红雀有些赞许地说:“姑爷真是一个人才。”

    水中建桥比火中取粟难多了,郑鹏能建起这么壮观的大桥,在投入使用前,历经多次考验,它坚挺到现在,绝不是运气。

    绿姝正想谦虚,突然听到郑鹏在外面笑着说:“绿姝,你们在里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绿姝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红雀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很识趣地静下来。

    好在,郑鹏没有继续发问,而是关切地问道:“绿姝,怕吗?”

    “有夫君在,不怕。”绿姝很肯定地说。

    郑鹏哈哈一笑,很快说道:“先不说,有人来了,我去应付几句。”

    绿姝小声应了一声,继续乘车向着幸福出发。

    花车刚走不远,崔二骑着马,急匆匆地跑过来,跑到郑鹏跟前才勒住马,焦急地说:“姑爷,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快到前面带队啊。”

    崔二本来在后面押送嫁妆,没想到有人突然找上来,让他马上劝郑鹏通过大轿,说这是郎君的意思。

    郑鹏顺利走到桥中央的位置便停下来,这一停不要紧,崔源的心都悬起来,这桥还在测试啊,能安全过还不快点安全过,停在桥中心干什么?

    一来停在桥中心有风险,二是崔源收到消息,平房的人,正把崔玉芳和绿姝打赌的花搁木家具用马车运来,那是真的沉。

    崔源也看出来了,绿姝受郑鹏的影响太大,估计这辈子都是围着他转,现在绿姝的花车快要顺利通过大桥,刚刚走在最前面的郑鹏反而停了下来。

    停在桥中央干什么,只要安全过去了,赌约的事输赢不重要,钱财是身外物,自已把嫁妆给得足足的,还提前给他准备了台阶,现在还楞在哪里干什么?

    真出了危险,姝儿怎么办?

    崔源一下子心里冒火:郑鹏这个混小子,太不懂事了。

    就是急,也不能亲自去赶他,免得外人误会,于是让人去叫拨划给绿姝做管家的崔二。

    崔二脸上满了焦虑,可郑鹏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地说:“不急,本少爷要等平房那套花搁木家具。”

    海底打捞上来、已经炭化的木材叫阴沉木,花搁木是材质最好一种,最难得的是,一色十八件,全是木工大师精心打造,光是想想都留口水。

    除此之外,郑鹏也想打打某些人的脸。

    “姑爷”崔二焦急地说:“平房的人太...居心不良了,花搁木本来就沉,普通的渡船拉一件都摇摇摇欲坠,一色十八件得多重啊,他们为了增加重量、加大胜算,找人铸了四辆全是精铁打造的马车,一辆马车几千斤,再加上家具,就是桥再牢固,也....说不定啊,姑爷,先过桥吧。”

502 终级测试

    郑鹏眨眨眼:“什么,一辆车几千斤?现在精铁很便宜吗?”

    尼妹,平房的崔玉芳,为了赢得赌注,这么拼?

    看到郑鹏不相信,崔二焦急地说:“姑爷,老奴真不敢骗你,平房的玉芳小姐跟博陵林小姐是闺中密友,林家是定州最大铁匠铺的东家,那四辆就是林氏铁匠铺打造,全是精铁铸成,很沉,加上家具,一辆车要六匹马才能拉得动。”

    “那马得骏吧?”郑鹏开口问道。

    “这个老奴不知,应该不是驽马吧,要不然也不会要六匹。”

    “崔管家,一辆全是精铁打造的马车,值多少钱?”

    “回姑爷的话,这话不好说,不知是百锻精铁还是千锻精铁,也不知铸造工艺如何,不过光是重量,一辆车少说也要几百贯吧。”

    郑鹏点点头说:“难为她了,怕是不好铸造吧。”

    “那是”崔二说完,猛地回过神劝道:“姑爷,快过桥吧,那几辆载着花搁木的精铁马车来了。”

    差点被郑鹏带偏了,崔二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劝道。

    郑鹏一脸淡定地说:“不急,这么特别的马车,本少爷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了。”

    “可是姑爷...”

    “好了,你看好那些嫁妆,里面都是金贵的东西,别让人趁乱拿了。”郑鹏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崔示让开。

    看到郑鹏态度这么坚决,崔二也有些无奈,只能悻悻退下。

    自家郎君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自己,再纠缠下去惹他不高兴,回到元城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走的时候,崔二心里暗自感叹:姑爷真是一个特别的人,性子上来时,就是郎君的面子也不给。

    崔二在感叹郑鹏有个性的同时,前往迎姝桥的路上,很多人也在感叹,不对,应该是惊叹:

    “天啊,这车得多沉啊,看看那车轮,都吃到土里去了。”

    “看清楚一点,整辆车都是精铁打造,听说一辆近三千斤,再加上载的家具,能不沉吗?”

    “这么重,难怪要六匹马拉还不算,不时还要下人推。”

    “那是海底找捞上来的花搁木?啧啧,你们看那花纹和色泽,太漂亮了。”

    “崔氏平房为了赢得赌注,花了不少心思,可大喜日子这折腾,合适吗?”

    “不清楚了吧,这不是什么赌注,是给大桥做一个测试,试试它安不安全,一家人哪里相互拆台,那个什么赌注,是谣言吧。”

    “不要争,测试也好,赌约也罢,都是人家的家事,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只管看热闹便是。”

    “是这理,话糙理不糙。”

    .....

    让众人议论纷纷的,是四辆特别的马车,闪着金属的车身、车上载着海底花搁木家具,一色十八件,非常难得,价值千金,由于太重,到了那些路基偏软地方,车轮陷入约半寸深,让人看到都吃惊。

    由于太沉,每辆马车需要六匹马才能拉得动,马匹采用前三后三的方式排列,光是看这架式,就知有热闹看了。

    当这四辆特别的马车抵达迎姝桥的桥头时,围观的郡众都骚动了,明显让这四辆马车给震惊。

    有人说两姐妹打赌,没必要太较真;

    有人说博陵崔氏太认真,这是在伤害大桥;

    有人说平房的人为了赢,不择手段;

    有人说博陵崔氏为博陵父老乡亲的负责,有担当,这是名门风范;

    说什么的都有,人群中的崔玉芳扭头对一旁的林云萍说:“小萍,你们林氏铁匠铺做得真不错,这四辆精铁马车,看着带劲。”

    林云萍笑嘻嘻地说:“好姐妹交待的,能不上心吗,我吩咐匠师,能多重就打造多重,嘻嘻,云芳你满意就好。”

    崔云芳嘴边露出一丝冷笑:“现在只能算是小满意,等我挑回四车贵重的嫁妆,那才是大满意。”

    什么水泥,中看不中用,为了早日把人娶回去,日夜赶工,五个多月就建好,有点儿戏啊。

    要知道,名闻天下的永济桥也修了三年多,郑鹏急急忙忙的,五个月就弄完,崔玉芳想结实不到哪里去,以为前面就抗不住,崔云芳都幻想绿姝连人带马车掉到河里的狼狈的样子,没想到还让她顺顺利利地通过了。

    看到崔源还几个博陵崔氏长老高兴的样子,崔玉芳心里就不爽,当她看到那四辆死沉死沉的精铁车了,精神为之一震:翻身的机会来了。

    前面他们笑得多好看,就让他们后面笑得多难看。

    林云萍在一旁说道:“对,这话说得在理,云芳,为了你的事,我可费了不少心思,就是库存的精铁都搭上了,你...”

    “放心,到时给你挑几件好的首饰,满意了吧?”反正可以挑四车嫁妆,现在算是慷他人之慨,不心疼。”

    “嘻嘻,满意,满意。”

    有人欢喜有人忧,崔云芳看到压坏的路基,心中暗暗喜欢,崔羽看到压坏的路基面露愁容,压低声音对崔源说:“三弟,非要如此吗?”

    崔羽一直都不支持这个赌约,是平房态度暧昧,只说小辈闹着玩的事,不掺和,三房也没有退让的意思,两家都这样说,做大当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到赌约正在实施,超重的精铁马车真要过桥时,崔羽心里直打鼓。

    一辆拉着花搁木家具的精铁都那么重了,更别说四辆,还要一起并排过去,估计就是永济桥也悬啊。

    崔源摇摇头说:“算了,就测试一下,算是给他验一验,能安全通过就最好,名扬天下,要是不能,也给他一个改进的机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崔源也是一个狠人,看到郑鹏那么有信心,也想赌一把。

    崔羽叹息一声,便不说话了。

    李成义、高力士等人,看到那几辆吃重得车轮都陷下去马车,眼睛都瞪大了。

    “高公公,依你看,这马车有多重?”李成义突然问道。

    高力士用力踩了一下地面,有些吃惊地说:“这是硬地,很久没有下雨,地面很结实,车轮陷地半寸,还要六匹马才能拉到,少说也有四千斤以上。”

    “这车过永济桥,能顺利通过吗?”

    “不好说”高力士摇摇头说:“像大型的桥梁,都会有人看守,这么重的马车,肯定不让过,就是过也是分成几次过,像这种情况,不是斗气就是自虐。”

    外人不拆台,自个拆台,名门望族上下,也不是铁板一块。

    “看看也好”李成义一脸轻松地说:“郑鹏能五个月建起一座,再建也不难,正好看看这座想指染互天下第一桥的迎姝桥,有几分成色。”

    一旁的崔伟,先是看看崔源,又看看另一边的崔雄,只见二人面上都露出和熙的微笑,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在万目瞩目中,第一辆载着花搁木的精铁马车已经抵近桥头。

    抵达桥头后,精铁马车没有第一时间通过,然是退到一边静候,没多久,第二辆、第三辆和最后一辆相继抵达停下,最后四辆马车排成一条直线。

    这是赌约的一部分,四辆马车要同时通过。

    围观的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感叹,这四辆马车的确够重,而这座迎姝桥也足够宽,普通的桥能并排过二辆马车已经不错了,迎姝桥能同时过四辆,彼此还不挤拥,让人无言的是,两边还有二尺多宽的人行道。

    宽得有些过分。

    四名赶马车的车夫相互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轻甩皮鞭,马匹收到指令,齐齐发力,在有些刺耳的咯吱声中,一起从桥头出发,同时驶上桥面。

503 得瑟的崔源(第三更)

    就在四辆精铁马车上桥的同时,崔二大声唱道:“平房姐妹为新娘子添嫁妆。”

    马车和家具,都属于平房的崔玉芳,出现在嫁妆的队列不合适,虽说出府前唱了一次,防止有人误以为姐妹共嫁一夫,还得再叫一次。

    敬茶时给个见面礼,叫小添妆,这是例规,出阁后在去夫家的路上送上嫁妆,这才叫添嫁妆,主要看双方的关系和意愿,属于自愿原则。

    喊声中,四辆精铁马车继续向前行。

    整辆车都是精铁打造,行进时,车轮跟车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特别刺耳。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双眼紧紧地盯着马车,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四辆精铁马车同时驶上迎株桥,崔源紧绷的脸有了一丝丝松动,还好,桥还很稳固,无论是桥身还是桥墩,没有任何变化;

    马车到达第一个墩位时,崔玉芳轻皱了一下眉头:记得从工地弄回那块水泥块,外强中干,用力一捏就碎,本以为马车一上桥,桥面就会破裂、倒塌,没想走了一小段路,什么事都没有。

    林云萍有些担心地说:“玉芳,不是说一压就碎,很有把握吗?”

    “急什么”崔玉芳有些不爽地说:“现在不是最好时机,等它走到中间,那才震撼。”

    中间的跨度那么大,没一个桥墩,那才是大桥最脆弱的地方。

    刚才迎亲队伍顺利通过,崔玉芳就心里就蒙上一层阴影,同时暗暗庆幸自己多做了一手准备,找林云萍打造了最笨重的马车,反正说好是拉四车,没说过马车不准用精铁打造。

    这些话,表面是在跟林云萍说,崔玉芳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咯吱”“咯吱...”

    眼看着马车越来越靠近大桥的中心点时,崔源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绷着脸紧紧盯着,车轮每行进一步、每摩擦一下,都紧紧地掀着崔源的心。

    崔源有些急,很想那些车夫走快一点,可那些车夫明显是得到嘱咐,有多慢走多慢,半天也挪不了多远,相反,那金属的摩擦声倒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尽可能对大桥造成损坏。

    马车行驶得慢,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还是到达了大桥最中心的地方。

    没人说话,没人随意走动,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人群中,崔源和崔玉芳的神色最紧张,两人都睁大眼睛、绷着脸:崔玉芳两手不断地扯着衣角,而崔源则是在衣袖里紧紧地握着两只老拳。

    成功还是失败,就在这一刻。

    一直停留在桥中心的郑鹏看到花搁木家具运来了,眼前一亮,策马走上去看。

    好东西啊,也许是在海底炭化的缘故,木的表现有尖似油脂的东西,油脂下木纹清晰可见,摸起来给人一种温如玉的感觉,木的质地兼有玉的特性,这两者结合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件艺术品。

    这是大自然慷慨送给人类的礼物。

    板与板之间的缝隙可以忽略,家具是不会过时的经典款式,从成品来看,木匠的手艺也是拨尖,一靠近就闻到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香,这是花搁木的香味,能提精神、驱蚊虫,非常有用。

    阴沉木中的极品啊,放在后世,那是无价之宝,郑鹏看着这套极品家具,就像看着一个绝色美女一样,口水都流出来了。

    正好,长安的新宅子在修建中,正好缺一套镇宅的家具,这套正好用得上。

    郑鹏一边欣赏一边跟着这四辆精铁马车一起前行,神情说得出的轻松,跟两边桥头紧张得呼吸都忘记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后世那些普通的大桥,只要没偷工减料,拉三四十吨像玩一样,一吨相当于二千斤,这里一辆马车,家具、车、连人带马算起来,顶天了也就三四吨,加起来也就十一二吨,建迎娇桥时,由于没有对应的参数,郑胸不惜工本,能用多就不用少,能用大就不用小,怎么结实怎么做,质量绝对不是问题。

    由始至终,郑鹏就没担心过。

    要是担心,也是担心崔玉芳中途退出。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马能拉得动,车轮也能坚持,能重到哪里去?

    随着马车的渐行渐远,慢慢地,崔源的脸色变了,只见他绷紧的脸慢慢松了下来,眼里有了生气,脸上也多了笑意,腰杆也挺得越来越直。

    太好了,郑鹏这小子,还真没有骗自己,轻而易举地通过了终极的考验。

    此时夕阳西下,看着郑鹏渐行渐远的身影,崔源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当他的目光落在桥头那个石碑上,看到自己题的字和作的序,特加是看到上面刻着”崔源”两个字时,眼中笑意更浓。

    有人欢喜有人愁,此刻崔玉芳脸色苍白如纸,一度明亮的双眼也有些灰暗,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输?为什么....呜呜,我最喜欢的那套花搁木家具。”

    跟家里长辈信口旦旦说必赢,现在一套珍贵无比的花搁木家具给绿姝作了嫁妆,除此之外,四名车夫、四辆重金打造的精铁马车还有二十四匹好马,全没了。

    那马有好些是自己拉下面子借来的。

    一想到自己损失这么大,就是变卖出嫁妆也补不上,崔玉芳就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

    “崔御史,我们能到桥上看看吗?”一个少年郎走到崔源面前,一脸恭敬地问道。

    “当然可以”崔源高兴地说:“这座大桥就是方便往来,大伙可以随意看,也随意使用。”

    听到可以随意看,众人欢呼着、兴高彩烈地走上大桥,观看这座漂亮的迎姝桥。

    变魔术般,迎亲队走后大桥还是空荡荡的,崔源开口后,一会儿的功夫,桥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人在桥面上走来走去,有人凭栏远望,有人用手轻轻抚摸着桥上的石雕,有人欣赏桥上的花坛,还有人趴在桥面好奇地看着桥面为什么那么坚硬.....

    庙会也没这么热闹。

    李成义、高力士、姚崇等人也在护卫的保护下,兴致勃勃地走上桥体验去了。

    “二哥”崔源笑着还没回过神的崔雄说:“没想到你这么疼爱孙侄女,把最宝贝的那套家具也给她添嫁妆,真是破费了。”

    崔雄的老脸抽了抽,勉强笑道:“亲不亲,一家人,应该的。”

    那套花搁木还真是崔雄的心头好,儿子在官场更进一步,需要陇西李氏的帮忙,那套花搁木许给崔玉芳做嫁妆,就是变相示好,崔玉芳先斩后奏拿去作了赌注,还信誓旦旦稳赢,平房和三房在利益方面有很多纠纷,平日面和心不和,由于崔源位高权高,手段又高明,崔雄吃了很多哑巴亏,看到有机会出气,也就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没想到,输了,输得很彻底,刚才眼睁睁看着那套家具被运走,崔雄心如刀割。

    这边心痛还没平复,那边崔源又再狠狠“捅”上一刀,崔雄笑得比哭还难看。

    偷鸡不到蚀把米,脸面和钱财双失,赔到姥姥家了。

    崔源笑逐颜开地说:“对了,玉芳侄女的未来夫君不是在翰林院做校书郎吗,姝儿的夫君跟翰林院关系很好,在高公公、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要不要给他美言几句,二哥,这校书郎品阶太低,就怕玉芳侄女跟着他委屈。”

    “老三,你...”崔雄本想骂崔源一顿,话到嘴边犹豫一下,开口说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努力。”

    陇西李氏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玉芳的夫君入职翰林,也是为了得到一个好的出身,用不着郑鹏或崔源帮忙,可听崔源说郑鹏在翰林院有关系,崔雄生怕把崔源和郑鹏从中作梗,铺好的路也毁掉,硬气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去。

    不能否认,郑鹏崔源,还真有这种能力。

    别的不说,以郑鹏跟高力士的关系,高力士一句话,就能断送一个人的前程。

    “家里还有事,先告辞。”崔雄说完,匆匆地走了。

    留在这里还得受崔源的挖苦,再激一下说不定要吐血,还不如早点走,眼不见心不烦。

    “三弟,一笔写不出二个崔字,何必呢?”崔雄走后,崔羽有些无奈地说。

    崔源冷笑地说:“一笔写不出二个崔字,但心狠能干出背后捅刀的事,玉芳就是看绿姝好欺负,故意激她打赌,赌注是她先提出的,赌约成立后,暗中破坏在先,存心使坏在后,大哥,你没看到吗,精铁打造的马车,少说也有二三千斤,亏她想出这么绝的招,真是把绿姝当成妹妹,真拿绿姝当一家人,会想到这么损的歪招吗?”

    “幸好桥挺住了,要是大桥倒塌,先不说耗费多少人工和材料,三房声誉得扫地,现在就是说他几句,不行吗?”

    崔羽和稀泥说:“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有勺不碰锅沿的,算了。”

    “既然大哥都发话了,行,这事就算过了。”崔源大方地说。

    出了一口恶气,还赚了一套花搁木家具,崔源心满意足,卖老大哥崔羽一个面子。

504 人活一张脸

    “太原王崔氏,为新娘子添嫁妆。”

    “镇州德来县令孙耀明,为新娘子添嫁妆。”

    “仪州太守周守备,为新娘子添嫁妆。”

    ......

    由博陵回元城的路上,不断有人前来添嫁妆,以至嫁妆的队伍越来越长,那些跟随绿姝的奴仆,在人少的地方就上车加快速度,人多的地方就下车步行,这是崔二的安排,郑鹏不止一次想过,除了显摆一下博陵崔氏的实力,会不会是一路敛财呢?

    不得不说,博陵崔氏不能和全盛时相提并论,但它的影响力犹在,所到之处,经常是万人空巷来看,很多当地的乡绅会在必经之路提前准备宴席,请郑鹏一行享用,当地的衙门也常派人开路、保护。

    一路招遥过市。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郑鹏领着迎亲队往回走的时候,元城这边也忙成一团。

    郑长铎一咬牙,把元城郑氏的老宅、祠堂都翻新了一遍,整个元城郑氏张灯结彩,就等着迎亲队伍的回来。

    “这灯笼有点破了,换一盏新的。”

    “家里的老娘们都干什么去,祠堂的蒲团破的破、脏的脏,不晓得更换一下吗?”

    “这角落都长青苔了,快点打扫好,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郑长铎背着手,好像一个领主一样不断巡视自己的地盘,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也不肯放过。

    一想到元城郑氏在自己的带领上发扬光大,特别是郑鹏娶了博陵崔氏的嫡氏女,郑长铎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

    九泉之下看到列祖列宗,也能抬起头说话了。

    刚训完一个不注意衣冠的下人,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还听到马车的声音,郑长铎皱了一下眉,背着手走出家门。

    一出大门,看到很多人正在门前的大路平整着,不断有马车把细沙拉来、倒在路上铺平。

    “这路是怎么回事,谁弄的?”郑长铎一脸疑惑地问道。

    记得自己并没有说要修路啊。

    守门的下人还没来得及说,眼尖的郑元业急冲冲地跑过来,抢着说:“阿耶,这是元城父老乡亲们的一番心意。”

    “心意?”

    郑元业马上解释道:“上次在酒楼跟王老、钱县丞他们喝酒,无意中嘟嚷一句,说这路有些破损,飞腾成亲,娶的是博陵崔氏的女子,这是我们元城郑氏的荣誉,也是元城的光荣,就怕到时让人小看,王老他们一听,都说这脸面不能丢,主动提出牵头集资修路,像上次一样铺上细沙,表示对侄媳妇的欢迎。”

    “不错”郑长铎抚着胡须说:“树活一块皮,人活一张脸,不能让博陵崔氏的人小看,更不能丢了元城郑氏的颜面。”

    看到郑长铎的心情不错,郑元业马上小声地说:“阿耶,昨天你喝高了,没法跟你请示,儿想这修路本是我们元城郑氏的家事,不能都让父老乡亲掏钱,要不然名声不好听,就擅自作主,从帐上支了五百贯去修路,算是出一份子。”

    一下子没了五百贯,郑长铎有些肉痛,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钱要花在刀刃上,这件事你做得好。”

    “哪里,没经得阿耶同意就擅用这么一大笔钱,还怕阿耶不高兴呢。”郑元业恭恭敬敬地说。

    郑长铎笑逐颜开地说:“该花的就花,对了,以后那些小帐小钱自己拿主意,这帐交到你手,我也放心。”

    郑福去博陵协助郑鹏造桥后,在郑元业的花言巧语下,家里的财政大权落到他头上,郑元业上位后,家中无论是大小事项,都要请示郑元铎,郑长铎有时感到烦,但对郑元业很放心。

    亲不亲,一家人,以前郑福管帐房,郑长铎老是感到有点不自然。

    郑元业一脸正色地说:“哪能呢,家里的事得阿耶作主,儿子就是替阿耶跑腿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一家人就要互相信任、相互扶助,抱成一团才能光耀门楣,明白吗?”

    “是,是”郑元业说话间,左右瞄了一眼,有些惊讶地说:“程儿呢,怎么不见他帮忙的?”

    郑长铎呵呵一笑:“程儿最近很长进,经常同窗研究学问,这不,他今天组了个局,邀请他大伯讲一下育才之道,听说很多人去,本想拉老夫去,不过家里事放心不下,就怕那些田舍奴做不称心。”

    顿了一下,郑长铎高兴地说:“咱郑家出了人才,是要介绍一下育才的经验,若不然,父老乡亲还以为我们敝帚自珍呢。”

    昔日成为元城县笑话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好不容易能吐气扬眉,郑长铎肯定不肯错过。

    人活一张脸。

    “是,是”郑元业马上附和:“现在父老乡亲都说阿耶微言大义、教导有方,是元城的楷模呢,对了,县里的学正还让我问下,阿耶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想让阿耶到书院给那些学童训话。”

    郑元业嘴里说得好听,心里有些不以为然:郑鹏那小子,青楼的常客、父老乡亲口中的笑话,亏他老子还有脸去训话,没赶出家门就是一市流儿,除了不学好,什么都学了,没想到他被逐出家门后,运气一下子来了,又是升官又是晋爵,现在倒好,连五姓女都娶了回来。

    这运气,怎么没落在自家程儿身上?

    一想到儿子,郑元业内心稍稍有些安慰,郑鹏回来一得势,三言二话就把儿子关到了阁楼里软禁,还擅自给他安排,娶了馆陶县石大富的女儿石金梅,那是一个膀大腰圆、面似包子的女人,想想儿子每天要对着这种女人,做父亲的也不好受。

    刚开始郑长铎的态度很坚决,好在,郑鹏长期不在,郑福也去了博陵,给郑元业有了可乘之机,跟石大富密谋后,石大富派个身手不错的手下潜入郑家,深夜点燃窗帘,而在阁楼上“苦读”郑程不顾危险从阁楼上跳下救人,这把郑长铎感动不已,心软的郑元家也帮他说好话,再经郑元业一番劝说。

    于是,郑程不用再关在阁楼上,而是可以在自己的房里用功,还经常约同窗游山玩水。

    两父子,分工合作,一个讨好老爷子郑长铎,一个对郑元家投其所好,再次掌控了元城郑氏。

    这时一个身材粗壮的妇人包着一个孩子经过,郑元业看到眼前一亮,马上叫道:“金梅,过来一下,阿耶早上还说想见巧儿。”

    石金梅连忙走过来,一边行礼一边把怀中的女儿递给郑长铎。

    “好巧儿,让太公抱抱。”一看到孩子,郑长铎马上喜开眼笑,抱着孩子又说又笑,好像瞬间换了一个人。

    郑元业在一旁小声地说:“耶,你看那些人铺路那么辛苦,儿想从帐上支点钱,中午去酒楼摆几桌,你老怎么看?”

    “应该的”郑长铎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你看着办就行。”

    “哎,知道了。”郑元业眼前一亮,连忙应下。

    等郑长铎抱着孩子走远,一直在旁边的心腹小声地说:“郎君,修这条路不是说好由元城的乡绅承担吗,为什么还要往里搭钱呢?”

    “笨”郑元业冷笑地说:“修路是不差钱,可是某差钱。”

    钱在帐薄上,那是公钱,要把它拿出来,才有机会沾到好处。

    “是,是,是,郎君英明。”心腹心领神会,连忙应道。

    郑元业有些遗憾地说:“小门小户,也没多少油水,听说博陵崔氏的嫁妆很多,昨天听一个商队说,郑鹏那媳妇,光是嫁妆就有三百车,真是富得流油,要是那些嫁妆也交给我打理,那就太好。”

    “怕是不行”心腹小声说:“嫁妆是崔小姐的私产,就是小郎君也动不了,更不说郎君。”

    郑元业冷笑地说:“那么大的一块大肥肉,不吃上一口太可惜,看着吧,一口是吃不下,不过找着机会就啃一口,那也不错。”

505 误会

    路上应酬多、添妆也多,即使人手足够、马匹也充足,郑鹏一行走走停停,就是起早赶晚,也在路上折腾了足足一个月才回到元城。

    回到元城,先是拜堂,刚拜完堂,高力士适时出现,他再一次带来李隆基的圣旨,一来还是二道,一道给郑鹏和绿姝带来丰厚的新婚贺礼,都是绫罗绸缎、金银饰物一类,还有一道是册封绿姝为五品县君的旨令。

    正好跟郑鹏的县男同级。

    李成义、高力士、姚崇、张九龄等人再次出现在婚礼上,除此之外,荥阳郑氏派郑向阳携了得重礼前来祝贺,有这么多大人物在,定州排得上号的官员,能来的差不多都来了,崔希逸和郭可棠也从长安千里迢迢赶来贺喜。

    最让郑鹏惊讶的,不是突骑施可汗派人送来一份厚礼,而是二哥库罗派人送来两匹极品好马。

    这两匹马是郑鹏订亲时库罗就派人送到定州养着,打算走得脱身时亲自送,走不脱身就让手下送。

    可惜,最后还是没赶得及。

    即是这样,郑鹏已经很感动了。

    郑鹏和绿姝的婚礼,成为元城的狂欢,三天流水席让元城的父老乡亲大饱口福之余,对郑鹏交口称赞,大肆庆祝了三天三夜这才慢慢归于平静。

    不过,就是客人再多,郑鹏也没忘把洞房的正事落下。

    三天后,送完最后一个客人,郑鹏躺在自制的沙发上,一脸疲惫地说:“终于清静了,差点没把我累坏。”

    黄三奉上一杯茶,笑嘻嘻地说:“少爷和少夫人新婚尔燕,累点好。”

    那笑容,笑得真是yin荡,郑鹏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滚,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味。”

    “是,是,少爷,小的这就滚。”被踹了一脚,黄三一点也不介意,笑逐颜开退到一边。

    “夫君,发什么火呢?”这时绿姝端着一碗汤进来,轻轻地放在郑鹏面前。

    郑鹏抬头瞪了绿姝一眼:“还叫夫君?都说了多少遍要改了?”

    “老公”绿姝有些调皮地吐吐舌头,乖巧地说。

    真是奇怪,仆人叫主人,不是郎君就是小郎君,郑鹏要求下人一律叫少爷,就是夫妻的称呼,也由“夫君”变成“老公”。

    感觉怪怪的,不过郑鹏坚持,绿姝也只好随他。

    “乖了。”郑鹏满意地说。

    绿姝温柔地坐在郑鹏身边,拿起汤匙勺起一匙汤,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试过温度再送到郑鹏嘴边:“这几天累坏了吧,老山参炖鸡汤,老公,多喝一点。”

    又是老山参,好像不花钱一样,郑鹏都有点喝腻了,可看到绿姝一脸关切的样子,还是张大了口。

    站在窗边的红雀把目光转到窗外,不忍直视:堂堂博陵崔氏的小姐,好像变成一个婢女一样侍候自家夫君,作为婢女的红雀都看不下去了。

    没办法,谁叫自家小姐乐意呢?

    喝完汤,婢女刚把碗撤下去,崔二走进来行礼:“小姐,姑爷。”

    绿姝开口问道:“管家,有事吧?”

    崔源把二管家作为嫁妆的一部分,跟着绿姝一起来到郑家,主要是听绿姝吩咐,并打理她的私人财产。

    那么多嫁妆,还有那么多奴仆,也得有人管理才行。

    崔二恭恭地说:“小姐,嫁妆和宾客送来的贺礼太多,哪些去、哪些留,还请小姐和姑爷作个定夺。”

    绿姝出嫁,作为崔氏三房一根独苗,崔敬可是非常慷慨,嫁妆足足装了二百辆马车,沿途不断有人添嫁妆,特别是那些从三房嫁出去的外嫁女,对绿姝好到不得了,各种礼品送送送,回到元城差不多三百辆马车。

    李隆基没来,派高力士来庆贺,皇帝出手自然不凡,赏赐了一大堆的东西,姚崇、李成义等人都奉上厚礼,定州那些官员也不是空手来的,光是登记贺礼的册子就装了一个小箱子。

    送的东西多,很多贺礼形成重叠,像金银珠宝这些还好说,像活物、食品和不易保存的东西,需要把它们妥善处理,免得造成浪费,像陪嫁过来奴婢和健仆,也要安排她们做合适的事,不能白吃饭。

    别的不说,光是近三百辆拉嫁妆的马车就要处理,郑鹏就是需要马车出入,也不可能用上三百辆马车,那么多车夫和马匹,人吃马嚼,每天的开销都不是小数,早一天妥善安置,就早一天拒绝浪费。

    “老公,你说怎么处置?”绿姝扭头就问郑鹏。

    郑鹏打了一个呵欠,很快麻利地站起来:“不提还差点忘了这件事,收了那么多礼,光是看礼单,都没拆过,一起去看看吧。”

    “嗯”绿姝小声应道。

    一行人来到一排厢房前,当厢门全打开时,郑鹏的眼睛都瞪大了:礼盒,全是礼盒,七间偌大的仓库被礼盒堆满,看起来非常壮观。

    绿姝明显也被堆积如山的礼盒惊呆了,有些失神地说:“怎么这么多东西?”

    崔二有些骄傲地说:“以博陵崔氏的名气来说,不多,记得北朝年间,博陵崔氏一位尚书成亲,那才叫大场面,皇亲国戚不知多了多少,四品官都进不了门口,收到的贺礼足足堆了三十个大仓库,清点了二个多月才盘算清楚,那才叫多呢。”

    北朝年间,名门世家林立,可以说士族比较鼎盛的时期,可惜河阴之变后,九品中正制变成了一种形式,到隋唐推行科举改革后,名门世家进一步式微,只能仰望昔日的荣光。

    郑鹏吃惊地说:“这么多,都是收到的贺礼?”

    “回姑爷的话”崔二恭恭敬敬地说:“左边五间堆放的,是小姐的嫁妆,右边二个仓库,是姑爷成亲收到的赏赐和贺礼。”

    顿了一下,崔二补充道:“奴婢、健仆还有马匹、牲口不在这里,派人在府外圈放着。”

    郑鹏有些尴尬地擦了擦鼻了,差距有点大啊:绿姝的嫁妆,装了五个仓库,自己请了那么多人,仅仅是装了二个仓库。

    目测质量远远比不上绿姝的礼品。

    崔二抱着一个小号的木箱子过来,轻轻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对绿姝说:“小姐,这些册本上记载的,就是收到的礼品清单,请小姐过目?”

    箱子一打开,全是一本本册子,绿姝吓了一跳,拉着郑鹏的衣服说:“老公,还是你给姝儿拿主意吧。”

    对郑鹏,绿姝是百分一百二十的信任。

    郑鹏楞了一下,忍不住扑哧的笑了一声。

    突然想起前世一个笑话,很多人在网上讨论为什么男人理想的妻子是岛国的女子而不是华夏的女子,其中一个神回复:结婚当晚,新婚夫妇进入新房后,岛国的妻子会不好意思地说,某某君,我是第一次侍候你,没有经验,要是侍候得不好,请多多包涵;华夏的女子会一把推开想要亲热的丈夫,一脸焦急地说,快,把红包都拆开,看这酒席是亏了还是赚了?

    跟在绿姝后面的红雀看到郑鹏有些得瑟地笑,眼里闪过一丝鄙视:小姐把嫁妆全交给他处理,一下子血赚了一大笔,高兴得笑了吧?

    小男人。

    崔二的脸色有些难看,那些嫁妆是小姐的私产,自己就是给小姐打理财物的,这刚结婚就全交给夫家处理,不妥当吧?

    就在崔二犹豫怎么劝说小姐时,无意中捕捉到红雀表情的郑鹏回过神,连忙解释:“刚才笑,只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与嫁妆无关。”

    说到这里,郑鹏一脸正色地说:“绿姝,你要是嫌麻烦,交给管家打理就行,他肯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这些都是你的嫁妆,我一点也不会碰,全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可是,老公...”

    郑鹏打断绿姝的话:“就这样,真交给我,先别说你大父要找我麻烦,要是传出去我就成了没骨气、吃软件的窝囊废,到时门都不敢出。”

506 趣味比赛

    郑鹏说得很坚决,崔二闻言松了一口气,就是红雀看郑鹏的眼神也不一样。

    独立自强,才华和人品让人称道,光是他面对强势的崔源还能坚持自己的立场,几次较量都不落下风,就让人对他刮目相看。

    “老公,我,我没这种意思。”绿姝看郑鹏说得那么严肃,一下子慌了,马上解释道。

    “知道”郑鹏马上安抚绿姝说:“我明白姝儿的意思,这是你的体已钱,放好,如果真有需要,肯定会开口,现在不用,你也知,光是卤肉的分红就足够开销了。”

    绿姝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郑鹏兴冲冲地说:“走,看看他们都送了什么礼品。”

    “姑爷,这些都是礼册,里面太乱,你要看什么,老奴唤人替你找来。”崔二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说。

    礼品入库前,虽说经过归纳和分类,但是时间有些急,放置得有些凌乱,东西不好找。

    “看礼单没意思,还是拆着有趣,绿姝,我们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郑鹏笑逐颜开地说。

    “好。”绿姝欣然点头。

    刚想走,郑鹏无意中看到两眼有些发亮的红雀,还有远远好奇张望的兰朵,心头一动,停下脚步,招招手说:“这么多礼盒,什么时候能拆得完,郡主,红雀,你们别光看着,帮忙拆一下。”

    很多女生不一定喜欢礼物,但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拆礼物,这么高兴的日子,也让她们跟着开心一下。

    “把本郡主当成下人使唤不成?算了,我给绿姝面子,算是给绿姝帮忙。”兰朵有些口是心非地说。

    红雀干脆地说:“姑爷吩咐,红雀听命就是。”

    兰朵看着七个仓库的礼盒,双眼发光地说:“郑鹏,拆哪个仓库的?”

    郑鹏指着右边说:“拆右边两个仓库的。”

    刚刚才说不碰绿姝的嫁妆,说得出就要做得到,左边五个仓库全是绿姝的嫁妆,郑鹏也不好碰,不过右边两个仓库是自己成亲收到的,怎么处理自己可以说了算。

    要是自己动了绿姝的嫁妆,不仅仅是名声不好听,崔源会冷嘲热讽,弄不好还到官府告自己一状,原因很简单,律法规定嫁妆是女方的私产,这些私产受到官府的保护,没经得同意就动用就是触犯律法,像男女双方和离,女方可以把自己的嫁妆全部带走。

    还有一种情况,要是女方意外身亡且没有留有子嗣,娘家有权收回嫁妆。

    郑鹏很清楚,以崔源的性格,肯定派人暗中盯紧这些嫁妆,要是自己动一动,老小子肯定借题发挥,到时又不知出什么妖蛾子。

    “好,拆就拆。”兰朵一边说,一边往仓库走,都有些迫不及待想拆礼盒了。

    看到兰朵反客为主走在前面,红雀马上说:“小姐,我们也去。”

    “慢着”郑鹏突然笑着说:“只是拆礼盒,你们不觉得有点无趣吗?”

    “郑鹏,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兰朵转过身,饶有兴趣地说。

    红雀和绿姝也看着郑鹏,想看郑鹏想干什么。

    郑鹏嘿嘿一笑,很快说道:“这几天大伙都累得不轻,不如来个趣味的游戏,每个人从仓库里挑十个礼盒,礼盒不能拆开,到时算一下谁挑出来的礼盒价值最高,价值高的赢,相反,谁挑的礼盒价值最低,就是输家。”

    “老公,要是都是实物,怎么判定它的价值呢?”

    “简单”郑鹏打了一个响指说:“崔管家不是擅长火眼金睛吗,当上管家之前,当铺当过伙计和掌柜,东西值多少他看一眼就能猜得**不离十,我们挑出后,不让他知道是谁挑的,只让他负责估价,这不就成了吗?”

    要成一个合格的管家,特别是名门望族的管家,可不是一件易事,平日要经手的贵重物品很多,要是真假都不清很麻烦,例如送礼给人送了赝品,那不是贻笑大方吗?

    崔二在成为管家前,被派到崔氏名下的当铺历练了几年,早就练得一双火眼金睛。

    “这个方法好。”绿姝点头表示同意。

    “有趣,有趣”兰朵拍着手掌说:“赢的如何,输的又如何?”

    郑鹏把这个问题扔在绿姝:“这个问题夫人说了算。”

    绿姝明显也来了兴致,闻言想了想,很快说道:“输的就罚...对了,不是快到饭点了吗?赢的可以享用午饭,输的不能吃,就在一旁看着别人吃。”

    “这个办法好,就这样办。”兰朵马上表示同意。

    郑鹏摇摇头说:“不好,你们天天说胖了,平日都不怎么吃饭,吃不吃好像都没关系,对本少爷不公平。”

    红雀笑容可掬地说:“少爷,现在是三比一,少数服从多数。”

    绿姝和兰朵也笑着点头。

    三个美女抱成一团,郑鹏无奈地耸耸肩。

    说好要求和奖罚,四人有些期待又有些激动走向仓库,为了公正,四人都没带婢女。

    绿姝去了右边第二个仓库,红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郑鹏和兰朵去最靠右边的仓库。

    贺礼还真多,仓库里密密麻麻都是,有的礼盒堆得比郑鹏的个头还高。

    堆积如山的礼盒,大的需要人来抬,小的可以放在巴掌上,材质也五花八门,有的用纸盒、有的用木盒,有的是铁盒,有的是玉盒。

    绝大部分是木盒,材质五花八门,黄杨木、杉木、紫檀木、黄花梨木等等,简单的就是一个盒子,复杂的雕文刻花,用银、玉石或牛角包角,还有珠玉、宝石镶嵌。

    光是礼盒都看花眼。

    “哎哟”兰朵突然叫了一声。

    郑鹏一边看一边想着挑哪个,没注意撞了一下同时沉浸在礼品中的兰朵。

    “抱歉,抱歉,一时没看到。”郑鹏主动道歉。

    兰朵很熟练地给郑鹏翻了一个白眼:“看你呆头呆脑的样子,肯定挑不出好东西,别白费劲了。”

    说起作诗或解决问题,兰朵自认不是郑鹏的对手,但说起挑东西,肯定是自信满满。

    要知道,兰朵平日最喜欢购物,有事无事就往绸缎店、首饰店和古玩店跑,对看东西有一套自己的独特见解,不夸张地说,这里有不少礼盒,光是看包装兰朵就知是出自哪个店铺。

    不少人为了郑重其事,托人从长安采购礼品,也有很多客人是从长安赶到元城,带了从长安带来的礼物。

    “郡主,这话我可不爱听”郑鹏不服气地说:“礼物还没挑,你就知我要输?”

    “不用挑,本郡主会看人。”

    郑鹏挑衅地说:“不如我们来个私赌?”

    “什么叫私赌?”

    “比赛继续,不过我们私下来个赌注。”

    兰朵眼前一亮,马上说:“好,赌注是什么?”

    “女士优先,你想赌什么?”

    “本郡主那辆脚踏车有点不好用,要是我赢了,你给我弄一辆特别的、独一无二的脚踏车。”

    这妞,一打赌就来劲,看她辛辛苦苦陪自己去建桥、迎亲,早就想送她一份礼物,郑鹏欣然答应:“好!要是郡主输了呢?”

    “好办,你不是喜欢美女吗,输了送一名美女给你,让你有机会金屋藏娇。”

    郑鹏有点无言,自己算是洁身自好,跟那些喜欢喝花酒、加枕头的人差远了,怎么天下的人都把自己看成色中饿鬼?

    看来这名头,自己是洗不干净了。

    “怎么,不敢?”兰朵有些挑衅地说。

    郑鹏腰一挺:“有什么不敢的,好,赌就赌。”

    兰朵撇撇嘴说:“什么人啊,一听到美女就来劲,不行,我得让绿姝妹妹多盯着你才行。”

    郑鹏:.......

507 又赌上了

    一个小插曲后,郑鹏继续挑礼盒。

    礼盒上只写着名字,有的只有标记没有名字,也不知有什么,里面的东西都写在礼单里,郑鹏只能根据姓名、标记和有盒子的包装来判断。

    那些装修奢美、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的价值差不了那里去,就像郑鹏手里那个用紫檀木打造的盒子,紫檀木本来就很名贵,盒子精雕细琢,用浮雕的样式刻了百花盛开的图案,四个角都用银皮包裹,还用了一颗硕大的猫眼石镶在盒子,这哪是装东西的盒子,分明就是一件奢华工艺品。

    里面放什么还不知道,不过光是盒子就价值不菲。

    没一会的功夫,郑鹏就挑了十个看似名贵的礼盒。

    挑好了礼盒,扭头看看兰朵,只见她还在很认真地挑着,先看看礼盒的材质,然后把鼻子凑近去闻,想从气味入手,完了还轻轻摇动,想猜测里面是什么。

    那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特别是西域人特有梭角分明的侧面,看起来非常很赏心悦目。

    看到自家少爷挑好,郑福忙让人搬来几张长桌拼在一起,方便郑鹏放挑好的礼盒,至于负责估价的崔二,为了避嫌退到外面,等到估价时才进来。

    郑鹏动作最快,第一个把十个礼盒拿到长桌上,然后是有红雀,绿姝排第三,走在最前面的兰朵是最迟一个挑够十个礼盒的人。

    练武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做事不拖泥带水,郑鹏和红雀都练武,速度也最快。

    “夫君,都挑好了,现在我们要做什么?”绿姝小声地问道。

    郑鹏很干脆地说:“那拆礼盒啊,还在等什么。”

    一说到拆礼盒,三人女的眼前一亮,也不废话,齐齐开始拆起礼盒来。

    兰朵挑得慢,可她拆起来最快,只见她从腰间拿出一把锋利的小银刀,麻利地割开绑着的绸带和麻绳,打开花搁木制的盒子一看,眼前一亮:“你们看,好漂亮的玉佩。”

    这是一块雕着两条鱼的玉佩,玉质通透、圆润,是上等美玉,雕琢得栩栩如生,显出不俗的刀功,玉佩的寓意是相濡以沫,是一个很应景的礼物。

    “这支步摇,很精致啊。”这时绿姝也举起一支步摇,笑逐颜开地说。

    赤金为钗,分为三层,分别饰以翠玉、珍珠和金饰,设计巧妙、装饰华丽,特别是阳光照在首饰上时,珠玉金饰相互辉映,非常漂亮。

    兰朵赞了绿姝一句好眼光,扭头看看红雀,惊讶地说:“红雀的运气真不错,你们看,这把玉如意多漂亮。”

    郑鹏没看,此刻他在欣赏一幅画,这幅画是贞观年间大画师阎立本的画的仕女图。

    阎立本擅画人物,形象逼真传神,时人誉之为“丹青神话”,写实性注重个性描绘,且多取材于历史事件和人物,用以鉴戒贤愚、弘扬治国安邦大业,在选色推陈出新,大胆彩用朱砂、石绿,有时还用金银等贵重矿物质材料,让人物更加饱满。

    他画的《历代帝王图》端庄、大气,以微见长,是公认的精品。

    这是阎立本精心绘的一幅仕女图,画笔刚劲圆润,特别是对衣物的处理,廖廖几笔能形象地描绘出来,有种简练粗重的感觉,画上的仕女,大胆地穿着抹胸长裙,正在翩翩起舞,眼有神、脸有色,就是那条用朱砂浓抹的长裙非常出彩,好像跃然在纸飞舞一般,郑鹏一时都看得入迷了。

    兰朵看完左边的红雀,又把脑袋转到右边,想看郑鹏拆出什么礼物。

    看到郑鹏对着一幅画看得入迷,兰朵有些好奇伸长脖子一看,顿时啐了一口:“真是....本性难移,就是一个画在纸上的暴露美女,也看得那么入迷,口水都流了,俗。”

    郑鹏有些无言地说:“什么话,这是大画师阎立本的仕女图,哪有什么暴露,这叫意境,懂不?”

    “意境?”兰朵不以为然地说:“本郡主觉得,你不是看中有意境,而是看中没衣襟吧。”

    绿姝凑近来一看,扑哧一声笑了,拉着兰朵说:“郡主,也就是一张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还是继续拆礼盒吧。”

    兰朵点点头说:“好啊,看看还有什么惊喜。”

    郑鹏默默卷好画作,没有反驳,照这样发展下去,估计有匹母马走过,自己瞟一眼这妞也说自己对母马有不良企图。

    暂且记下,找到机会再狠狠地修理她。

    四人继续拆礼盒,很快又多了不少好东西,其中金银首饰约占了一半,还有上年份的人参、文房四宝、衣裳、绸缎、皮裘、古玩等礼品,最特别是兰朵还开出一刀镶着红宝石的横刀,配以银鞘,看起来非常精美。

    礼盒全部拆开后,四人在远处的石桌坐下,郑鹏让郑福先把东西登记好,然后把它们混在一起,这才把精通估价的崔二叫来。

    待崔二行过礼,郑鹏开口说:“崔管家。”

    “老奴在”

    “你去给那堆货估价,你认为值多少就说多少。”郑鹏开口说道。

    崔二恭恭地说:“是,姑爷。”

    得到允许后,崔二走到一溜长桌前,先拿起一柄玉如意,放在眼前打量一下,开口说道:“玉如意一柄,估价二百贯。”

    郑福一边登记,一边大声唱道:“玉如意一柄,估价二百贯。”

    “相濡以沫玉佩一个,估价五十贯。”

    “三重金玉如意步摇一支,估计六百贯。”

    “阎立本所绘《仕女图》一幅,估计五百贯。”

    第一轮估完价,郑鹏瞄了一眼有些郁闷的兰朵,笑逐颜开地说:“郡主,多不好意思,一开始就甩了那么远。”

    兰朵有些不服气地说:“才第一件,后面还有那么多,不怕。”

    说到这里,兰朵有些挑衅地说:“那么有信心,敢不敢加大赌注?”

    绿姝吃惊地说:“你们私下还有赌约?”

    “嘻嘻,私人恩怨。”郑鹏笑呵呵地说。

    兰朵也在一旁附和:“私人恩怨,我们之间的比赛还有效。”

    绿姝和红雀相互望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无奈: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又掐到一块去了。

    “名贵文房四房一套,估价一百贯。”

    “赤金镶玉抹额一件,估价一百二十贯。”

    “刑窑白瓷茶具一套,估价二百八十贯。”

    .....

    郑福很负责任地唱着估价,郑鹏和兰朵也在暗自估算着,反正自己拆出来的东西,印象深刻,大约计算着总价值。

    突然间,郑福的声音有些激动地说:“极品阗青白玉观音一尊,作价三千八百贯。”

    三千八百贯?

    宾客送来的礼物,大多在二百贯之间,价值到五百贯已很难得,要知道古代各种宴席特别多,像长者寿辰、娶妻纳妾生子一类,像有身份的人,一年娶几个妾很正常,妻妾多儿女也多,一年不知收多少请柬,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大伙都是酌情给,能送几百贯的东西,很不错了。

    一下子冒出一个价值几千贯的重礼,虽说在场的人不缺钱花,听过来也让人兴奋。

    兰朵记得这尊阗青白玉观音是郑鹏开出来的,有些郁闷地说:“谁这么大方?”

    红雀在一旁说:“听说这尊玉观音是陛下赏赐给申王,要是没猜错,这是厚礼是申王所赠。”

    王爷就是王爷,出手就是不凡。

    郑鹏也吃了一惊,当时觉得这尊玉佛挺不错,估计能值个一千几百贯,没想到价值还要翻几番,扭头看看兰朵,笑容可掬地说:“郡主,要是没算错,我十件礼品的价值已在七千贯以上,而你的九件礼品,价值仅是二千贯出头,怎么,认输吗?”

    三千八百贯已经是听到现在的最高价,郑鹏现在可是信心满满,有心刺激一下兰朵。

    兰朵瞄了郑鹏一眼,然后有些不服气地说:“还没到敢后一刻,哪个输哪个赢也不一定,郑鹏,看你这么有信心,敢不敢加赌注,就赌本郡主三宝号的半成分子,如何?”

508 地主家也没余粮

    半成分子看似不多,问题是三宝号的体量大,半成分子一年也能分好几千贯,三宝号要人脉有人脉、要钱有钱,开始调整策略,不断扩大规模,像农具、家具也开始涉猎,分红只会越来越多。

    平时兰朵把这半成份子看得像命根子一样重要,现在竟然舍得拿出来当是赌注?

    看她一脸不服的样子,好像是赌红了眼的赌徒,不过像她这么精明的人,会犯这种错误?

    郑鹏正想说话,只听崔二突然失声地叫道:“天啊,这,这是镔铁宝刀?”

    什么,镔铁宝刀?

    郑鹏和红雀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崔二举着那柄横刀放在眼前,对着阳光鉴定,一脸激动的样子。

    “我去看看。”郑鹏边说边往崔二哪边跑。

    绿姝一看郑鹏走了,叫了一声“夫君,等等我”便追了上去,她一走,红雀也快步跟上。

    刚刚还是四个人一起坐着,转眼间只剩下兰朵一个人。

    “讨厌,这个郑鹏,就是命好。”兰朵有些郁闷地跺跺脚。

    还差一点点,郑鹏就上勾了,就是崔二叫那么一声,把郑鹏叫走,这叫什么,快要煮熟的鸭子飞了,兰朵别提多郁闷。

    那一句“镔铁宝刀”一出,兰朵就知让郑鹏增加赌注的事不用想了。

    郑鹏冲过去,一脸惊讶地说:“崔管家,这把真是镔铁宝刀?”

    “姑爷,老奴也就见过一次,感觉这刃口很相似,不是很肯定,不过不要紧,试一试就知道了。”

    崔二先让围观的人走开,用双手握刀柄,对准一个台角,用力一挥,众人只看到寒光一闪,好像听到“嗖”的一声,那块桌角应声掉落。

    轻松得好像在切一块豆腐。

    “好锋利。”红雀摸着台角平整光滑的切口,惊讶地说。

    郑鹏从崔二手里拿过这把横刀,只是刀柄处镶了一大颗红宝石,刀身狭直、小镡,长柄,刀刃处闪着寒光,从以上特征来说,是大唐横刀的制式,看起来有如一泓秋水,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阿军,拿你的剑来。”郑鹏吩咐道。

    一声令下,阿军毫不犹豫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剑,交给郑鹏。

    郑鹏左手拿剑,右手拿刀,然后左右互击,只听“卡嚓”一声,那把长剑应声而断。

    阿军双眼都瞪大了,有些失声地说:“好刀。”

    那把随身携事的宝剑,是郑鹏花重金求来,用千锻铁打造的利器,非常锋利,是阿军的心爱之物,没想到和那把横刀一碰,应声而断。

    有点像利刀砍蕉树的感觉。

    “没错,没错,这就是千金不换的镔铁宝刀。”崔二有些兴奋地说。

    郑福凑过来,小声地说:“少爷,这份贺礼是突骑施苏禄可汗送来的贺礼。”

    明白了。

    要是没猜错,这把镔铁剑就是用自己缴获那批镔铁石打造,作为大唐在西域最倚重的力量,苏禄可汗肯定有分到不少镔铁武器,记得在西域时苏禄可汗说过,一个热气球拯救突骑施数以万计的勇士的性命,说要送自己一份厚礼,现在果然兑现承诺。

    兵者,凶器也,大喜之日,中原没人送这种东西,觉得不吉利,但在西域,一把好的武器就是最好的礼物,他们可没这种顾忌。

    狡猾啊,兰朵肯定知道并认出她父汗送的礼物,知道价值的她故意跟郑鹏打赌,把郑鹏引上勾了,又挑衅郑鹏,为了获得最大利益,就是最看重三宝号的份子也拿出来作赌注。

    差点上了她的当。

    想到这里,郑鹏把目光投向兰朵,兰朵接触到郑鹏的目光,有些心虚地转过头,佯装看着一旁的...落叶。

    郑鹏回过头,小心翼翼把刀归鞘,然后把刀向阿军一扔:“接着,给你用。”

    阿军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一脸难以置信地说:“少爷,这,把宝刀,真的给我?”

    这把镔铁宝刀,绝对是宝刀中的极品,别的不说,用刀柄能挖那块红宝石出来,一辈子都不愁了,价值千金以上,如此贵重的东西,给一个下人?

    郑鹏一脸平淡地说:“刀好不好,要看在谁手里,放在本少爷这里,也就比烧火棍强点,反而是你用得上,刚巧你的武器没了,正好给你换一把,省得再找人打造。”

    “谢少爷。”阿军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向郑鹏行了一个礼。

    对一个武者来说,做梦都想要一把好的武器,对阿军来说,少爷把这么贵重的武器给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信任和爱护,阿军平日沉默寡言,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用行礼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郑鹏亲自把他扶起,笑逐颜开地说:“你是我的人,刀放在你哪里,就是给本少爷保管,礼免了,记住好好保管就行。”

    “少爷,人在刀在。”阿军斩钉截铁地说。

    郑鹏点点头,看着阿军,突然有点犯愁起来:答应过郑福,给阿军和小香脱去奴籍,现在还没行动,说是没时间,还不如说舍不得放他走。

    身手这么好、忠诚度这么高的人,真不好找,安全方面,就是靠他了。

    郑鹏看看紧紧握着刀鞘退到一旁的阿军,再看看绿姝,脑中灵光一闪:脱籍可以,到时脱去奴籍,打入贱籍,算是终身雇佣他,至于成家立室,绿姝不是带了一百奴婢来吗,这些奴婢一个个眉清目秀,让阿军挑一个,替她脱去奴籍,做一个普通的妇人,给阿军留个后。

    对,就是这样。

    把刀给阿军后,郑福已经计出结果,兰朵后来居上,挑的礼品价值最高,然后是郑鹏、绿姝,红雀垫后,成为最后的输家。

    当然,输家不止一个,郑鹏也中了兰朵的计,回到长安得给她特别订制一辆新的脚踏车。

    就是办了也值,一想到自己能弄到一个镔铁宝刀,郑鹏心里就乐。

    挑完礼盒,饭菜已备好,众人先去吃饭。

    吃完饭,几个女的一起去打牌消磨时间,郑鹏一个人躺在逍遥椅里消食。

    刚合上眼,就听到郑福在耳边小声地说:“少爷,少爷。”

    “有什么事,说吧。”郑鹏眼皮也不抬,开口应道。

    郑福左右看一下,然后小声地说:“这些是用不上的东西,请少爷过目,老奴准备把它们卖了,换钱补贴家用,对了,少爷最好和夫人说一声,她带来的那些人,我们这边就不负责他们的开销,原因夫人从博陵带来的嫁妆,郑家也没受益。”

    “又是卖东西,又是赶人”郑鹏睁大眼睛,一脸疑惑地说:“郑福,我们现在很缺钱吗?”

    把用不上的东西换成钱,变废变宝,这个无可厚非,跟来的那些仆人是绿姝的人,这才几天就说不负责他们的花销,好像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至于吗?

    “缺钱,很缺钱”郑福苦笑地说:“少爷,现在帐面者抹不平,外面还欠了不少食材的费用,虽说人家没追,但这钱也不能拖啊。”

    “什么,帐房没钱了,还要欠别人的钱?”郑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郑福一脸委屈地说:“少爷,帐面有钱,那是成亲前的事,那时的确是粮满仓钱满箱,可兼顾元城郑氏后,开销一下子大了起来,建桥那里花钱如流水,算了一下,不算人工,各种花费加起来超过十万贯,此外,彩礼的开销、迎亲团的花费、还有成亲大摆宴席,特别是三天流水席,一天就要几千贯的花销,再扣去杂七杂八的,金山银海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是郑鹏脑中出现的一个想法。

509 岁月是把猪饲料

    最近花钱的地方太多了,给族里买田地、捐族学,修宅子、一修还是两座,建桥,彩礼,迎亲、酒席等,每一项要花的钱都不是小数目,开销增大,资源就那么多,一下子就捉襟见肘。

    不能跟崔源这种家大业大、不知积累了几代的人相比。

    郑鹏看着郑福苦瓜似的脸,忍不住问道:“我们不是做过预算吗,是哪里用超了?怎么弄得要借债的?”

    记得以前做过预算,郑福说要变卖一些没用的东西补贴家用,说明帐面很吃紧了。

    “主要是流水席和老宅那里用超了。”

    流水席是郑鹏学崔源,现学现做,觉得这样更喜庆,也更惠民,吃完一批换一批,只要有人吃宴席就不会停,每天消耗的食材数以千斤计,花钱像流水,即使菜品没博陵崔氏那么丰富,可也是一个巨大的开销。

    不用说,元城及附近的父老乡亲三天都不用做饭,排队上席开吃就行,就是路过的途人、游侠、讨饭的也跟着沾光。

    现在想起那人山人海的情景也有些后怕,六十多个厨子都快累瘫。

    郑鹏轻敲着椅背说道:“老宅?最近有什么事,超了很多吗?”

    “也不是很多,主要是事多”郑福犹豫一下,很快就说了出来:“现在老宅的帐,是少爷的二叔父子在把持,这点得到郎君和老爷子的同意。”

    郑福嘴里的郎君,是指郑鹏的老父郑元家,老爷子就是郑长铎。

    “有点意思,他们父子真像打不死的小强,大父和阿耶都让他们哄得团团转。”郑鹏若有所思地说。

    自己把郑元业赶去种田,把郑程关到阁楼,没有这两个祸害,本想着日子会过得舒服很多,没想到自己就是放松了一段时间,又让他们冒头了。

    “小强?少爷,小强是哪个?干嘛要打死他?”

    郑鹏:“....小强是一个传奇的人,不说他了,说说老宅的事。

    “现在老爷子和郎君都很相信他们。”郑福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很简单,郑元业父子投其所好,把郑长铎和郑元家哄得开心,于是趁机上位,然后就是损公肥私。

    郑鹏起了新宅,多次催促父母过来一起住,可他们就是不同意,一会说老宅住习惯,一会说守着老宅,就是替郑鹏守着祖业云云,其实他们不说郑鹏也知道,他们是怕不好跟绿姝相处。

    博陵崔氏的嫡系女、五品县君,论地位比郑鹏父母还高,别看郑元家平日一脸骄傲的样子,以七族五姓自居,可在真正的名门望族面前,有种无形的自卑感,特别是看到近三百辆车的嫁妆还有二百陪嫁奴仆,都被那排场给惊到了,拜堂的敬长辈的茶都是站着喝完。

    郑福有些不甘地说:“少爷,要不,老奴去查帐,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算了,他们父子敢下手,肯定是把嘴巴抹了干净,没必要为那点小钱弄得名声不好听,找机会再收拾他们,以后新宅和老宅的帐分开,给老爷子和我耶娘的那份不能少,其他的,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郑鹏也算看清了,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插手反而惹人嫌,特别是老爷子耳根子软,很容易被人左右,偏偏自己不在家,干脆由着他们。

    小妹郑冰有了着落,到时把三叔的二个儿子弄到国子监,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少爷。”

    郑鹏拿过那份礼单看一下,多是绸缎、干货一类,随口说道:“两个仓库礼品,也用不完,要是帐面急,多卖一点,以备不时之需吧。”

    “少爷”郑福恭恭敬敬地说:“东西一下子出得太多,卖不上价钱,再说卖出去和买回来,一出一进就有差额,还不如留着。”

    “留着?那么多东西,用得完吗?”

    郑福有些无奈地说:“少爷,留着不是为了用,是回礼啊,这次收了别人的礼,等到别人家有喜事,也得送上贺礼,这叫礼尚往来,把册子记住他们送多少,送什么,回礼时酌情送回去,所以那些礼登记好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对啊,差点忘了这茬,郑鹏苦笑一下,挥挥手说:“行了,这些交给你打理,晚点我找郭可棠再预支一些分红先撑着。”

    有一个好管家就是不同,很多事可以做甩手掌柜。

    “少爷,最好还是不要再预支”郑福解释道:“长安新宅,把帐面的钱抽走大部分,要不是郭小姐贺礼送了三千贯,另外预支了二万贯的分红,要不然帐面早就撑不住了。”

    会做人啊,知道资金告急,直接送现钱,还主动预支分红,郑鹏对这个合作伙伴越来越满意。

    “算了,忙去吧。”郑鹏挥挥手,让郑福先出去。

    有点头痛,原以为挣的钱够花,没想到开销一大,底子薄的缺点就出来了,得想办法多赚点钱才行,弄一个建桥的工程队赚钱,对了,找时间把蒸馏酒弄出来,这些都是可以赚大钱的项目。

    一想到钱,郑鹏整个人也兴奋起来,觉也不睡了,准备找小白同志谈谈。

    光是有度数不够,还得在口感上作改进,像后世的国酒,几斤粮食酿出来的酒,放上一段时间炒作一下,能卖出几吨粮食的价钱,那才叫暴利。

    干脆一步同位,酒的度数和口感整合一下,李白对酒那么了解,找他谈谈,最好是找一个合适的酿酒配方加以良。

    李白西厢的客房里,靠近后门的位置,郑鹏走到转弯时,差点被一个人撞了。

    谁这么冒冒失失的?定眼一看,乐了,这个人正是郑程。

    “咦,这不是二弟吗,这么急急忙忙的,去哪啊。”郑鹏调侃道。

    还真有些日子不见,回到元城这几天也没见郑程,不用说,肯定是躲着自己,生怕自己一个不爽,再次把他关在阁楼上。

    这么久不见,当年那个瘦削的郑程不见了,整个人好像吹鼓的气球一样,变得肥头大耳,气量大不大不知道,年纪轻轻就养了一个大肚腩,不过皮肤都是很白,要是趴在地上,肯定像一头大白猪。

    整天关在阁楼上,不用干活,吃好睡好,又没地方做运动,想不胖都难。

    多好的一个小伙啊,以前说不上玉树林风,也算是翩翩少年,对别人来说岁月如酒,越活越醇厚,可对郑程来说,岁月像一把猪饲料,郑程在肥胖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该,哪个不惹,偏惹本大爷。

    郑程看到郑鹏,吓了一跳,连忙把手里拿的一个木盒放在背后,那张胖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大哥,祝大哥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510 前后矛盾

    郑鹏早就看到他的小动作,笑逐颜开地说:“二弟,都是自己人,那么客气干嘛,有空过坐就行,干嘛还拿礼物,真是见外,记住,不下为例。”

    小样,都看到了,还藏?

    郑程的面色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大哥,这...这不是礼物,是大母让我拿给大嫂,可是大嫂不肯收,让我拿回去。”

    大母送给绿姝的?

    平日大母什么事都不理,每天就对着房里的观音像拜啊拜,她会给孙媳妇送礼?十有**是大父的主意。

    不得不说,娶了绿姝后,元城郑氏在县里的地位进一步提高,平日对家中女性一向不怎么重视的郑长铎,还在祠堂里严正警告,所有人要尊敬绿姝,不能跟绿姝发生任何冲突。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不让下人送,让郑程专门跑腿。

    郑鹏也懒得看是什么,放过那个木盒,突然开口问道:“二弟,为兄的新婚贺礼呢,你不会两个嘴皮子一碰,说一声道喜就当贺礼吧?”

    当日郑程父子怎么联手把自己赶出家门,特别是郑程在门口怎么对自己,郑鹏一直没忘,特别是郑程那副影帝的表情。

    “这几天一直帮忙招待来贺礼的宾客,一时忘了,大哥,晚些补上,晚些补上。”郑程苦着脸说。

    郑程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恨,两兄弟本来差别不大,最多就是郑鹏的资源多一些,本以为郑鹏踏出郑家门槛的那一刻是自己美满人生的开始,万万没想到,那是郑鹏扭转命运的一刻。

    出了郑家,郑鹏那是越活越滋润,越过越风光,这不,升了将军封了爵,本来距离就大了,现在还娶了博陵崔氏的嫡系女,现在两兄弟的差距,简直遥不可及。

    此刻郑程心里想起一个荒诞的念头:郑鹏这个家伙,运气真好,路上买个女奴也买中名门望族流落民间的嫡系女子,当初自己还对她动过手脚呢,当日要是来个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博陵崔氏的女婿,会不会换成自己呢?

    郑鹏一看这小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就知他要冒坏水,“啪”的一声在他脑门弹了一下:“发什么楞,在想什么呢?”

    “没,没,在想给大哥送什么合适?”郑程有些慌乱地说。

    说完,郑程很快说道:“大哥,大伯还等回我回去陪他去参加诗会,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先走了。”

    “走吧。”

    郑程应了一声,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他一样,急急脚往外走。

    走出新宅的大门,郑程回头看到郑鹏没有跟上来,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幸好跑得快。

    看看抱在怀中那个木盒,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往老宅走。

    刚走到墙角,一只手闪电般伸出来,准确地捏着郑程的耳朵,郑程刚想发怒,扭头看到一个魁梧的身材还有一张大饼脸,马上讨好地说:“夫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外面冷,千万别着凉。”

    捏耳朵的,是郑程的妻子石金梅,石金梅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娘家也有势力,把郑程治得服服贴贴的。

    石金梅冷笑地说:“怎么去哪么久,是不是你大哥家美婢多,看花了眼,舍不得走?”

    “哎哟,好金梅,轻点,轻点,有你,我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女人,没有,没有,不是为了办你的事吗?”

    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木盒子双手奉上:“夫人,看看,东西到手了。”

    看到木盒,石金梅眼前一亮,松下那只捏着耳朵的手,一把抢过来,当场打开,很快,脸上出欢喜的神色,好像奖赏般捏了一下郑程的脸蛋:“夫君,你真是能干,妾身今晚好好侍候你。”

    郑程眼里露出慌张铁失措的神色,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金梅,你真是贤惠。”

    一个晚上要吹熄灯、闭着眼睛去面对的女人,她嘴里的好好侍候,那是变想花样折腾自己,想当初,就是她在饭菜中下了药,自己才糊里糊涂跟她有了关系,石金梅刚进郑家时,还有一些矜持,现在倒好,母老虎的本性完全暴露出来,动不动就出手,郑程哪里练过十多年武艺石金梅的对手。

    闹一次打一次,家里妨于石家的势力,也不好发声,都被打到服了。

    最无言的是,石金梅自己很丑,偏偏把郑程看得很紧,把郑程身边的婢女换成又老又丑的,平日多看其它女人几眼者都要动拳头。

    石金梅左手把木盒挟在腰间,右手一伸,捏郑程的耳朵用力一扭,瞪着眼睛说:“刚才你犹豫了,说,是不是嫌老娘难看,是不是被哪个小妖精勾了魂?”

    “没,没,真没有”郑程马上求饶说:“金梅,刚刚我看到大嫂戴的那根步摇很漂亮,还镶了很多宝石,在想怎么想办法给你弄来,到时你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真的?”

    “真的,为夫可以当天发誓。”

    石金梅这才变怒为喜地说:“不用发誓了,快想办法,博陵崔氏那可是名门望族,大嫂戴的东西,肯定很名贵,走,我们回房好好商量。”

    “是,好金梅,我扶你走。”

    郑程在石金梅在墙角窃窃私语,以为没人知道,没想到让站在新宅角楼里的郑鹏尽数收在眼底。

    可惜,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小,郑鹏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只看到郑程被石金梅狂虐。

    等两人走后,郑鹏径直去找绿姝,到后堂的时候,崔二正跟绿姝汇报着什么。

    “夫君,这天越来越冷,要不要喝点热茶?”绿姝一看到郑鹏,马上撇下崔二,笑逐颜开地说。

    对她来说,郑鹏才是她的全部。

    “不用,刚喝过了”郑鹏假装不经意地说:“对了,刚刚过来时,看到我二弟郑程,不过他走得很快,想聊几句都没聊成,他来这里干嘛?”

    绿姝明显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假装没事地说:“小郎啊,他来...他是给婆婆带话,说蒸了炊饼,让奴家过去尝个鲜,夫君,你要一起去吗?”

    “这几天,天天大吃大喝,一肚子都是油水,就想着怎么消食呢,吃不下了,你喜欢就自个去吧。”

    “嗯。”绿姝明确松了一口气。

    郑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想道:郑程说是大母要给绿姝送礼,绿姝说是娘请她过去吃炊饼,出入太大,当中肯定有问题。

    其实绿姝也不擅长说谎,特别是对着自己说慌,看她目光闪烁、神色慌乱的样子就知道了。

    绿姝不想说,郑鹏也没有再追问,找了一个由头走开,让绿姝和崔二继续商量。

    刚才隐隐听到奴仆和田庄什么的,要是没猜错,崔二准备把人手撒到农庄里。

    二百奴仆,宅子用不了这么多,只能挑些机灵的留下,剩下的先发配到田庄,有需要再调动。

    郑鹏门外转角处大约等了二刻钟,终于等到从里面退出来的崔二,伸手就把他拦下。

    “姑爷好。”崔二看到郑鹏,恭恭敬敬地行礼。

    “崔管家,刚才郑程来这里干什么?”郑鹏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崔二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姑爷,小姐不是说了吗,是夫人请她过去尝炊饼。”

    “哦,真的?”郑鹏盯着崔二的脸,意味学长地问道。

    “小姐说是,那就是。”崔二一脸平静地回答。

    郑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挥挥手说:“没事了,忙去吧。”

    这种老忠奴,对绿姝忠心耿耿,肯定是得到绿姝的吩咐,就是打死他也得不到答案,想在他身上找答案是浪费时间。

    “姑爷,老奴告退。”

    郑鹏想了想,突然开口叫道:“郑福。”

    “老奴在。”郑福马上上前听令。

    “黄三呢,去,把他给我叫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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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高歌介绍:
千官扈从骊山北,万国来朝渭水东。
描绘大唐年间万国来朝的盛景,
开元是继贞观之治后的又一盛世,
大唐国力空前鼎盛,
然而在歌舞升平下,
帝国内部已是危机四伏,
此时,一名豪门庶子横空出世......
盛唐高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高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高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