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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凹凸熊     丰臣遗梦txt下载     丰臣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抵达博多

    吩咐李旦父子先行前往长崎后,李旦也率领接洽团从下关出发,于七月一rì抵达博多。

    九州征伐时,博多作为战斗前线遭受了很大的摧残,三成临危受命,担任博多奉行,在号称“博多三杰”的岛井宗室、神屋宗湛以及大贺宗九三大豪商的支持下终于在两年后重建了博多港,而且繁荣程度更胜以往,一度超越长崎和堺,成为rì本最为繁华的港口,行长之所以将使团接到这里,一方面是由于长崎有水军停泊,为了防止泄露机密,不便招待,另一方面,也是想将rì本最为繁华的一面展现给这些天chao大国的高官,以期取得些震慑的效果。

    船尚未靠岸,秀保的便见小西行长率领一干家臣在码头等候,这种牌场见多了也就不觉得稀罕了,况且本来就对这位商人没什么好感,秀保登岸后也就稍微寒暄几句便命行长带他去见杨方亨,行长闻讯赶紧命内藤如安先行入城向使团禀报。

    毕竟是年纪大了,即便过去这么久,杨方亨仍未从李宗城潜逃的噩耗中缓过劲来,一听说秀保马上要来拜访,急忙招来沈惟敬,希望他替自己前去应付一阵。

    听闻杨方亨召见,沈惟敬倒也不慌不忙,细心穿戴好补服乌帽,跨着四方步,慢慢悠悠地来到了杨方亨的寝室。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本来还是猥琐不堪的一介jiān商,穿上这身打扮,竟也有了些许气势和威严。

    刚一进门,沈惟敬便注意到了衣架上的绯红sè孔雀补服,在看看自己这件青sè白鹇补服,刚兴起的那点得意瞬时烟消云散了,极不情愿地从身后拽出一件绯sè锦鸡补服,悻悻地说道:“大人赶紧把这套换上,切莫误了大事。”

    按照《明史·舆服志》记载,洪武三年(公元一三七〇年),礼部官员提出,古代服sè按五德的学说,夏尚黑、殷尚白、周尚赤、秦黑、汉赤、唐黄。明取法周汉唐宋,以火德王天下,sè应尚赤(这也就是皇太极用“清”作为国号的原因,清朝行水德,水克火,清灭明,倒也不无些玄机)。朱元璋认可,并规定一到四品官员着绯红sè衣袍,五到七品官员着青sè衣袍,八品以下官员着绿sè衣袍。

    此外,朱元璋规定,公、侯、伯、驸马,服饰绣麒麟、白泽。文官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黄鹂、九品鹌鹑。杂职练鹊。风宪官(清朝称御史)獬豸。武官一、二品狮子,三、四品虎豹,五品熊罴,六、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马。

    虽说杨方亨和沈惟敬皆是以武官出使rì本,但明朝重文轻武,且为免秀吉恼怒,特地为二人(其实还有李宗城)准备了文官的补服,这也就是当时流行的“武职文衔”,这也是明朝中后期出使外藩的一种常用做法。

    李宗城本是正二品武官,按文官衔需穿戴绯红sè锦鸡补服,可现如今他惧罪潜逃了,那套行头也就没了用处,本来存放于仓库之内,谁曾想却落到了沈惟敬手中。

    杨方亨虽是胆小,但也不是傻瓜,他知道沈惟敬为什么这么做,便决计推辞道:“沈兄万不必如此,虽说正使下落不明,但以我现在的身份足以应付了,实在没必要穿戴正二品的补服鱼目混珠,这事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大人这话就错了,”沈惟敬义正言辞道:“您可能不了解倭国的制度,那位大纳言本是和您基本相当的正三位,但由于是平秀吉的侄子,深受信赖,故而被授予从二位的官位,这样一来,您与他的官阶就不对等了;卑职早就听闻此人心狠手辣,刁钻刻薄,若是以此为借口兴师问罪,那么和谈大计可就功亏一篑啦,孰轻孰重还请您仔细斟酌。”

    经沈惟敬这么一忽悠,杨方亨更是添了几分胆怯,要是真的惹怒了这位皇亲贵胄,别说和谈了,到头来可能连xìng命都保不住啊。

    “既然这样,那就依李兄之言,冒死换上这身补服,”说完,杨方亨又指着自己的那套行头,强笑道:“李兄若不嫌弃,也请换上我的这套补服,以副使的身份迎接倭国使者。”

    “何来嫌弃之说,既然是大人您的意思,卑职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惟敬一脸郑重地取下杨方亨的补服,小心翼翼地躬身退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这沈惟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捧着衣服在走廊里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心里着实有说不尽的高兴:“自己一介商人,竟能穿上朝廷正三品的顶戴,这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将来衣锦还乡,一定要在嘉兴盖一座沈氏祠堂,将这套行头好生供起来,告祭先祖,庇佑后人啊。”可谁能想到,这个纵横三国的风云儿,最后竟会落得枭首菜市口,满门株连的悲惨下场呢?

    沈惟敬的速度确实很快,三下五除二便换好了衣服,大摇大摆地来到驿馆门前等候秀保等人的造访。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位从二位的“皇亲贵胄”便在行长等人的前簇后拥下抵达了驿馆,沈惟敬见此情景还真是有些慌神了,没想到一直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行长,现如今却像小喽啰般点头哈腰,极尽所能巴结着这位年仅十八岁的翩翩少年。

    “这位便是杨方亨大人吧?”秀保瞥了眼沈惟敬身上的补子,恭敬地寒暄道。

    “回禀侍中殿下,卑职乃是沈惟敬,杨大人身体微恙,特命卑职在此迎候殿下。”此刻,那个在杨方亨面前逞强跋扈的沈大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卑躬屈膝的商人沈惟敬。

    “既然如此,那就请沈大人在前引路,带我去看望杨大人吧。”秀保眉头微皱,心想这沈惟敬好大的胆子,竟敢穿戴朝廷正三品的补服,估计已经把杨方亨治得服服帖帖了吧。

    “哎呀,这不合礼数啊,”秀保猛拍脑门龇牙说道,“身为接洽使,我应该先去拜访正使李宗城大人啊。”

    “李,李大人啊”沈惟敬结巴了,看到小西行长拼命地向自己使眼sè,实在没办法,只好胡诌道:“李大人水土不服,前不久刚刚遣人送回中原了,现在使团的一切事宜皆有杨大人和卑职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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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伏见地震

    秀保并不打算与沈惟敬用汉语交流,以免让他和行长对自己产生jǐng惕,至于李宗城这件事,秀保更是不想和他们费什么口舌,点头表示理解后,便示意沈惟敬引他前去拜访杨方亨。

    杨方亨此时刚刚将官服穿戴整齐,下身盖着被子,端坐在床上等待着秀保的到来,早先便从沈惟敬口中得知,平秀吉的这个侄子和他大伯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嗜血成xìng之徒,年仅十七岁便凭一己之力平定了波及三州的叛乱,战后更是将叛贼全部枭首分尸,如此作为,怎能不**上这位年过半百的儒者心惊胆战,惶惶不安呢?

    “这里便是杨大人的寝室了。”正当杨方亨天马行空地想着如何应对秀保之时,沈惟敬已将秀保引到了寝室门前。

    “杨大人,rì本国接洽使平秀保大人前来探望您了。”沈惟敬在门外尖着嗓子喊道。

    “平秀保?”秀保忍俊不禁,没想到自己竟不知不觉改了姓氏,这些使者定是认为既然自己是秀吉的侄子,就一定和秀吉是相同的姓氏,秀吉被称为“平秀吉”,那自己自然就是“平秀保”了,想当初用“源道义”称呼足利义满,后来又用“源家康”称呼德川家康,看样子从始至终都没搞清楚rì本人的本姓和苗字啊。

    “请平大人叫你来吧。”杨方亨故作镇定地知会道。

    沈惟敬缓缓推开房门,躬身请秀保和行长先行进屋,自己则默默地站在两人后面,准备随时为杨方亨出谋划策。

    “杨大人,这位就是丰臣,哦不,是平秀保大人。”小西行长用一口蹩脚的汉语介绍道。

    “您就是平大人?”杨方亨一脸吃惊地打量着秀保,小声嘀咕道,“怎么和沈大人说的不太一样啊。”

    “请问摄津守,杨大人在说什么?”秀保故意问道。

    “没什么,”行长赶忙敷衍道,“杨大人称赞殿下仪表堂堂,器宇轩昂,颇具君子之风。”

    “这样啊,替我谢谢杨大人。”秀保呵呵笑道,“对了,不知杨大人身体何时能够痊愈,我等也好尽快上路,以免误了大事。”

    “平大人希望能马上起程前往京都,不知杨大人有何异议?”行长口气颇为强硬地“征求”杨方亨的意见,想必他早已从沈惟敬口中得知此人的底细,便也无需忌讳他的身份了。

    “一切全听平大人的,全听平大人的。”杨方亨被行长这么一问,连忙点头哈腰,不知所措地胡乱应答着。

    “真是个可怜的老头,”秀保心中默默同情着,“派这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儒出使海外,即便没有遭受沈惟敬这种极品助手的蒙骗,也难保不会在外藩朝堂之上受他族欺凌,损害本国形象啊。”

    行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嘻嘻地对秀保说道:“启禀殿下,杨大人说他身体已无大碍,马上便能随您一同进京面见太阁殿下。”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就上路吧。”秀保冲着杨方亨微鞠一躬,随即便拂袖而去,这套动作看上去是对明使的不屑,事实上却是秀保恨铁不成钢的悲愤和无奈,这等官员如何传承大国气度,展现华夏风采呢?

    七月二rì正午,秀保一行近二百人从博多出发,沿长门水道进入濑户内海,七月十rì抵达位于伊予野间郡的来岛城,城主来岛通总携带补给至城外水寨迎接秀保。

    “侍中殿下光临鄙城,卑职真是受宠若惊啊。”来岛通总一瘸一拐地走到码头,一脸地chūn光灿烂。

    “出云守殿下,您的腿…”秀保本不想问的,但终究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想知道他是怎样凭借这副身板,获得一万四千石知行,成为继九鬼嘉隆后第二位“海贼大名”的。

    “让殿下见笑啦,”通总胡乱抹了抹浓密的络腮胡,毫不忌讳地解释道:“当年玉浦海战,本想冲进包围援助藤堂殿下,没想到却被流弹击中,从此便落下残疾了?”

    “你也参加文禄之役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秀保吃惊地看着高虎,这段历史在头脑中可以说是完全空白。

    “当初可是殿下同意了臣才奔赴朝鲜的啊,况且寸功未立,实在不值得炫耀,便尽量低调了。”高虎一脸委屈地说道。

    “藤堂大人过谦了,”通总称赞道,“当年要不是您突破重围舍身相救,我助兵卫丢的可不只这条腿了。”

    “好啦,”秀保看着耷拉着头的高虎,好生安慰道:“是我忘记了,你就别纠结了,将来出征朝鲜还要你做我的军师呢。”

    “出征朝鲜?!”通总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问道:“难道…难道这场战还有的打?”

    秀保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言了,看到行长在旁一脸凝重,急忙改口道:“出云守多想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次谈判谈不拢,太阁决不会饶过那些高丽棒子的。”

    “高丽棒子?”现场但凡懂rì语的,无不用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盯着秀保,希望他能对这个新名词给出合理的解释。

    秀保自知嘴贱,只好将清人王一元的《辽左见闻录》中的一段文献背诵出来:“明书有云:朝鲜贡使从者之外,其奔走服役者,谓之“棒子”;其国妇女有yín行,即没入为官jì,所生之子曰“棒子”,不齿于齐民。棒子者,鬓发蓬松,不得裹网巾;徒行万里,不得乘骑;藉草卧地,不得寝处火炕。盖国中之贱而劳者。始知其人为私生子,世世相袭,遂自划为一阶层,略如浙之堕民也。”

    听完秀保如此洋洋洒洒的一段话,就连明国出身的沈惟敬也难辨真假,当然,为了证明自己这个副使很有学问,便随声附和道:“大人果真是学富五车啊,卑职生于浙江嘉兴,对‘堕民’也略知一二,正如大人所言,那确实是对贱民的称呼啊。”

    “原来‘棒子’就是贱民的意思啊。”来岛通总这个大老粗最先应和道,“殿下所说的那些卑职听不懂,但若如沈大人所言,那么以‘棒子’称呼朝鲜人乃是再合适不过啦。”

    “我只是一时口误,各位切莫当真。”秀保对着杨方亨身后的两名朝鲜使者略施以礼表示道歉。在这两人乃是朝鲜派来的通信使,正使是敦宁都正黄慎(正三品堂上官),副使是大邱府使朴弘长(从三品堂下官),这两人奉朝鲜国王之命跟随明朝使团一同来rì本议和,当然,这也只是个名头,事实上所有的裁夺权全部掌握在杨方亨,准确地说是沈惟敬手中,他们只不过是花瓶,装装样子罢了,但毕竟是一国的使臣,面子总是要给的,以“棒子”相称也却是有伤和气。

    看到秀保向自己道歉,两名使臣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摆手示意秀保无需介怀,黄慎甚至不知廉耻地赔笑道:“殿下休要这么说,两国干戈,怨气有所流露实属难免,没关系,没关系。”

    “就是,殿下别跟他客气,这两人早就臭名远播了,当初和谈失败,被太阁赶回朝鲜时正好途经来岛,要不是卑职赠了十几石粮食给他们,恐怕就要饿死在海上了,我说的没错吧,黄大人?”来岛通总yīn阳怪气地

    对黄慎说道。

    “是是,来岛大人的恩情,卑职没齿难忘。”黄慎龟缩着身子频频点头答谢。

    “主公可别怪臣下多嘴,”高虎凑到秀保耳边小声嘀咕道,“朝鲜就是明国的一条狗,跟狗需要说谢谢么,您对明国使节客气也就罢了,对这些棒子大可肆无忌惮地辱骂,即便拳脚相加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着高虎一脸认真的表情,秀保只好点头答应:“中国有句俗语‘打狗看主人’,即便朝鲜是条狗,也是明国的狗,要不然大明皇帝也不会派兵相助了,若是对他们百般侮辱,回去以后定要在明国煽风点火,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了,总之,议和成功之前还是小心为妙。”

    “大人,伏见送来的急报!”一名武士连滚带爬地来到秀保跟前,将一封密信交到他的手中。

    秀保在众人的注视下撕开信封,当看到信中内容时,不禁猛拍脑门道:“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

    “高虎,”秀保小声吩咐道,“伏见发生地震了,你马上动身回京,确保本家平安后立即给我回信,至于大阪那边,该怎么‘表现’就不用我多说了,告诉太阁,就说使团这边我会尽量拖延,等他准备就绪我再带他们进京。”

    “主公放心,臣一定将此事处理妥帖,绝对让太阁对您刮目相看。”说罢,高虎快步返回船上,不一会工夫便驶离了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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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高虎加封

    目送高虎离开后,秀保稍事整理情绪,郑重其事地对杨方亨等人说道:“诸位大人,我刚接到太阁的命令,为了迎接使团,伏见正在大肆修缮,暂时不便出入,因此希望诸位能在这里稍作休息,待工程完工后再起程东进。”

    “秀吉大人太客气了,我等只是一介使臣,无需劳师动众,还请您将我等想法据实禀报,依我之见就没必要在此逗留了。”杨方亨躬身逢迎道,在他看来,虽说是天chao特使,身份尊贵,但如果能体恤外藩民情,平易近人,则更能体现大国风范,同时也可以增加和谈成功的几率,反正是顺水人情,只需要动动嘴,何乐而不为呢。

    “难不成贵使嫌在下的居城太小,容不下尔等这样的大佛么。”来岛通总冷冷说道,“太阁的命令是不容改变的,诸位既来之则安之,就先在这来岛城呆着吧。”

    “出云守休要如此无礼,”秀保看着杨方亨的苦瓜脸赶忙安慰道:“杨大人这么说也是好意,我等作为东道主怎能如此跋扈,不过杨大人,既然太阁说了,那就是不容任何人反驳的,还请您多为我等考虑,就在这里先休息几天吧。”

    通总和秀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杨方亨夹在中间,脸sè也是如同万花筒般不停变换着,不过话中的含义他终究是明白了,那就是不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呆在这里了,秀保不过是给自己个台阶罢了:“好吧,既然平大人如此坚持,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黄大人和朴大人有什么意见么?”

    “瞧您说的,”黄慎笑嘻嘻地应承道:“杨大人都没意见,卑职怎敢说不呢,一切全听大人安排。”

    “既然如此,诸位就随我进城吧。”来岛通总径直走到众人前列,大摇大摆地朝城下町走去,当然,这位海贼大名对秀保还是毕恭毕敬的,专门为他准备了肩舆,兄长得居通年和三弟村上通清分侍左右,本家亲兵紧随其后,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再看杨方亨等人,灰头土脸地走在队伍的末端,完全没了大国使臣的气势,甚至连来岛家的下级武士都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一路上推推攘攘,场面和游街相差无几。

    将使团安置妥当后,秀保再次找到了通总,不为别的,只为同情,这位来岛出云守明年将会和他的兄长得居通年一道,命丧鸣梁海,成就自己“文禄、庆长之役中唯一战死大名”的威名。

    “侍中殿下相邀,卑职真是受宠若惊啊。”通总激动地说道。

    “出云守过谦了,你和棒子水军交战多年,定是对其战法装备深有体会,在下正是为此而来。”秀保的态度依旧恭敬。

    “殿下不是想挖苦卑职吧,”通总面露苦sè,哀声道:“虽说交战多年,却一场大海战都没有赢过,停战前期,更是龟缩在釜山港内不敢出击,生怕被朝鲜水军歼灭,如此表现怎还敢向您传授经验啊。”

    “朝鲜水军果真如此凶悍么?”秀惊诧地看着通总,若非亲耳所闻,他还真以为那些战绩都是棒子胡吹的呢。

    “凶悍?哼,论凶悍他们怎能比得过我的兄弟们,不过是我军装备不如罢了。”通总脸sè渐变,眼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装备?你指的是棒军的龟甲船吧?”秀保早就从秀元那里了解了龟甲船的一些情况,因此听到通总这么说倒也不觉得惊讶。

    “既然殿下知道了,卑职也就没什么可说了,”通总忿忿地说道:“鲜兵的战术就是先凭借大炮对我方船只狂轰滥炸,之后再用坚船冲击我方船队,打乱阵型,顺便依靠坚固的船体和强悍的火力全程压制,最后留下满目的残骸扬长而去,您说说,这是凭借战术就能逆转的么?”

    “总而言之不就是‘坚船利炮’么?”结合秀元和通总两个人的看法,秀保终于总结出了李舜臣能够压制rì本水军的原因。

    “除了这一点,卑职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能招致我军惨败。”通总肯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如果和谈不成,您可能又要面对那些麻烦的龟甲船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我发誓,如果真有那一天,卑职绝不会像上次那样龟缩不出,就算是葬身海底也要和李舜臣拼死一战。”通总毅然决然道,仿佛现在就要出征一般,可见他对李舜臣依旧十分畏惧。

    “我也只是假设,出云守无需当真,现如今明使都已经来了,和平盛世就在眼前,是我杞人忧天了。”秀保赶忙安慰道,“对了,出云守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使团强留在来岛么?”

    “不是说伏见城在修缮么?”通总脱口而出。

    “那只是骗这帮汉人的,”秀保环顾左右,贴在通总耳边小声嘀咕道:“伏见发生地震了,要不是加藤殿下舍身相救,太阁和秀赖都可能葬身废墟了,现在城内一片混乱,根本不能用来接见使者,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您做的对,确实不能让使团现在进京。”通总重重地点了点头。

    “因此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出云守多多担待了。”秀保欠身致意道。

    “您这么说真是折煞卑职了,”通总郑重地告诉秀保:“您肯将事情说出来就是对卑职的信任,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有怨言呢,今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卑职绝不推托,甘效犬马之劳。”

    “那今后就有劳出云守了。”秀保微微伏身答谢,有了来岛水军的协助,将来出征朝鲜多少也会有一些帮助吧(挡箭牌也算)。

    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秀保每隔三天都会受到高虎的密信,就像历史上那样,这次地震造成京都和堺港等地一千人遇难,伏见天守阁坍塌,城中有六百余人被倒塌的建筑物压死,其中包括藤堂高虎的女婿,拥有大和领内五万石知行的横浜一庵。此人本是秀长时期的三家老之一,秀长死后便成为秀吉的直臣居住在伏见,这才遭此厄运,所领五万石则由其子横浜茂胜继承,这也是本次地震中唯一罹难的大名。

    不过高虎没有辜负秀保的重托,代替本家向秀吉申请担任修复伏见城的普请奉行,以其高超的筑城技术,不仅在短短一个月内重建了天守,而且较之以前更加宏伟壮丽,就连秀吉都不禁啧啧称赞,当即宣布将美浓北方城四万石赐给他。如此一来,连同大津八万石,高虎的知行达到十二万石,真正成为秀保手下的第一重臣。

    通过高虎等人的努力,伏见城的修复工作终于在八月初基本完成了。

    八月四rì,在征得秀吉的同意后,秀保等人终于从来岛城起程,再次登上前往堺港的安宅船,一场“轰轰烈烈”的册封大戏即将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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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特使遇刺

    庆长元年八月十八rì(公元一五九六年),在秀保的率领下,使团一行一百八十余人终于抵达了堺港,前田利家以秀吉代表的身份携石田三成和增田长盛在码头迎接,畿内许多大名公卿也是不请自来,争相目睹明朝使团的风采。

    也不只是谁走漏了风声,不仅是达官显赫,就连和泉、山城、河内的平头百姓也在使团到达前得到了消息,他们走街串巷奔走相告,邻里街坊三五一伙地来到码头外围,将道路两旁堵得严严实实,为的就是想看一看“天使”究竟长得是啥模样。

    “到底是京洛之地,官员儒雅,百姓热情,岂是来岛小城所能比拟的。”杨方亨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回想利家等人的恭敬,又看到道路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谁说不是呢,”沈惟敬连头恭迎道,“看到这幅景象,大人应该能明白平秀吉是真心求和了吧?”

    看到杨方亨微微颔首,黄慎立即轻声提醒道:“杨大人,倭人诡计多端,万不能轻易相信啊。”

    “正是正是,我们朝鲜可没少被那只猴子蒙骗啊。”朴弘长也跟着赞同道。

    “大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由不得你们指手画脚。”沈惟敬厉声喝止住了二人,随即又转向杨方亨陪笑道:“大人,待会该怎么做,还请听从卑职安排。”

    “那是自然,”杨方亨这才想起来本次使团的核心人物不是自己,而是身旁这位沈惟敬沈大人,面颊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尴尬地回答道:“老夫明白,一切都拜托沈大人了。”

    “沈惟敬你!”黄慎被眼前这一幕气得直咬牙,刚想开口咒骂却被身旁的朴弘长制止住了。

    朴弘长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劝慰道:“别看他现在神气,待会面见秀吉有他受的。”

    从堺港到伏见本来只需要一天时间,可谁知路上观礼的人群过于庞大,以致将道路堵塞,更有甚者竟将明使奉若神明,沿街焚香祈祷,使得局面更加混乱不堪,队伍花了两天时间仍没有走出河内。

    见此情景,使团只好改走大和街道,经由兴福寺进入山城国,而秀保也在获得利家准许的情况下脱离队伍返回大和郡山城,探望一下久别的家人,虽然三天后他又必须上京参加秀吉的册封大典。

    秀保离家已经两个多月了,刚一进门便遭到上至智云院,下至牧荑的全面“进攻”。先说智云院,不顾秀保舟车劳累,硬是拉着他到秀长的牌位前诵读佛经,祷告平安,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这边刚从佛堂走出来便被驹姬拉近了寝室,望着她八个月大的肚子,秀保甚是庆幸,要是再晚回来一步,恐怕又是连孩子第一面都见不到了;虽说樱姬没有要求,但毕竟是有孕在身,多少都要去关怀一下的,谁知这一去竟成了樱姬的诉苦大会,身孕之苦,相思之苦,思乡之苦,百苦交加,硬是活生生将秀保缠到了深夜,要不是考虑到还有三房没去,秀保也就在那里睡下了,可是一想起菊姬,他还是强忍着睡意回到了本丸御殿。

    看到寝室烛火已灭,秀保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菊姬是正室,可自己直到现在才过来相见,于情于理都不合啊,与其惊扰她休息,倒不如翌rì再过来‘请罪’吧”。

    想到这里,秀保便转身向书房走去,可刚走了两步便又反悔了:“我是一家之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见就见…不管这么多了,今rì是今rì毕!”说罢,秀保立下了脚步,转身一个箭步来到了房门前,心中又是一阵挣扎,总算是说服了自己的双手,轻轻推开了纸拉门。

    凭借透过门缝的月光,秀保勉强摸索到了菊姬的床褥,麻利地褪去了外衣后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被窝。

    秀保本想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从背后缓缓将菊姬揽入怀中,以此来浇灭她心中的不悦,可就当他准备将手环到菊姬腰间之时,却不小心触及了她那挺拔的rǔ峰,这位“一家之主”的脸颊顿时被烤焦了,连忙将手收回来,可谁知刚收到一半就被菊姬抓住了。

    “妾身还以为殿下这么晚前来有什么话要说呢,原来只是想‘这样’啊。”虽说看不清菊姬的脸,但从语气中还是能听出些许埋怨。

    “什么这样那样的,我,我确是想来看看你呀,谁曾想一时手误…”秀保试着把手收回去,可菊姬也不甘示弱,硬是死抓着不放,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殿下,您知道妾身等了您一天么?”菊姬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顿时让秀保的眼眶湿润了,“妾身从早上就在想,您一定会第一个来看我吧,可是您去了佛堂;中午我就在想,您接下来应该来看我吧,可您去了驹姬那儿;傍晚我又在想,这回您应该来看我吧,可是您去了樱姬那里,殿下,您是不是还在记恨妾身,恨我没能留住少主啊。”

    “笨蛋!”秀保猛地挣开菊姬的束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和悔恨痛哭道:“笨女人,一切都过去了,咱别再提了好么,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受苦了,你就是我的全部,我又怎会怪罪你呢,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你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殿下休要胡说,”菊姬转过身嘀咕道:“您可不能死,您要是死了,驹姬要向谁倾诉?樱姬要向谁诉苦?母亲大人的佛经谁帮忙抄?”

    “好呀你,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夫人的眼睛啊,”秀保这才发现菊姬是在故意捉弄自己,捏着她的鼻子坏笑道:“既然知道我是迫不得已,还敢这么戏弄我,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殿下你……”

    …,…

    第二天正午,秀保正和家人用膳(秀保保留着中国人一rì三餐的习惯),一名小姓慌慌张张地闯进了房间,一边磕头一边叫嚷道:“主公,大事不好了,明国的使臣被福岛大人shè伤了!”

    “你再说一遍,高吉把使臣怎么了?”秀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吉虽是鲁莽,但也不会没事得罪使臣啊,这要是让秀吉知道,再加上上次长吉关的事,恐怕xìng命堪忧啊。

    “具体情况小人也不清楚,前田殿下请您赶紧到多闻山城一趟。”小姓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看样子这三天假期又要泡汤了。”秀保命小姓立即下去备马,吩咐那须资吉率领马廻众与他一同前往多闻山。

    多闻山御殿大广间内,福岛高吉双手反缚跪在堂下,一脸愤恨地看着坐在侧席的黄慎,这名朝鲜通信使头缠绷带,表情痛苦地看着利家,嘴里还不停撺掇道:“前田大人可要为在下做主啊,此人胆大包天行刺使团,不赐死罪不足以泄心头之恨啊。”

    “黄大人也太高估自己了吧。”秀保快步走进大殿,吩咐左右马廻道:“来人,替我将这些朝鲜人拿下!”

第八十章 可怜的弃子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黄慎就已被那须资吉拽出了侧席,几名武士顺手一推,这个朝鲜使臣便一个踉跄跌倒在秀保跟前。

    “平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黄慎捂着脑门质问道:“那名武士伤我在先,您不分青红皂白在后,我堂堂朝鲜通信使,竟受如此屈辱,难道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么?”

    “侍中殿下,他怎么说也是议和的使臣,况且这次错在出云守,您这么做让老夫很难办啊。”前田利家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头说道,话语间不乏哀求的语气,秀保已是今非昔比了,自己纵然是秀吉的老部下,但和这位如rì中天的少年相比已是有些黯然失sè了。

    “前田殿下可是误解我了。”秀保向这位自己一向敬重的老臣深施一礼解释道:“在下方才便从黑田大人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没错,高吉打猎拦住使团的路是不对,这一点秀保绝不徇私;可黄大人出口辱骂高吉也是不合礼数,高吉本就脾气暴躁,怎经得起外人如此侮辱,更何况是鄙国来的贱臣呢。”

    “平大人,你,你怎么能这样侮辱在下呢。”黄慎惊恐万状地反驳道,“我可是正三品的堂上官,怎能受此大辱,早知如此,在下就不该随使团一同进京。”

    “哎呦,是谁求你来的么?”秀保特意尖着嗓子嗤笑道:“要是在下没记错的话,太阁是要求贵国派遣王子参与议和的吧,不知黄大人是谁家的王子,太阁会愿意见你么?”

    “愿不愿见我也轮不到你说,”黄慎此时已是心中打鼓了,秀吉确实是要求朝鲜派遣王子担任通信使的,只不过国王舍不得让儿子冒这个风险,这才强令自己随使团东行,毕竟违逆了秀吉的本意,结果可能真像秀保说的那样,可即便如此,气势上也不能认输:“你有不是太阁,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见我。”

    听到这里,秀保又是止不住一阵大笑,这可把黄慎吓坏了,下意识地往主位的方向挪动了几下,直到撞到了茶几这才停下来。

    “我不是太阁,但有人能代表他,来人,请柳川大人进殿。”说完,秀保拍了拍手,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被马廻众领进了大殿。

    “参见前田殿下。”男子在堂下深深拜伏道:“小人是宗对马守的家臣柳川调兴,奉太阁殿下之命特来传达对朝鲜使臣的处置。”

    “处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坐在侧席的朴弘长终于忍不住了,冲着柳川吼道:“我等乃是奉命前来商谈议和之事,并没有犯错,为何要受‘处置’?”

    “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谅解。”柳川侧过身向朴弘长解释道。

    “那就请柳川大人宣读太阁的御教书吧。”秀保淡淡说道。

    柳川站起身,用手指着脑袋说道:“没有御教书,只是口信罢了,太阁说了,为这帮人写御教书只是浪费笔墨。”

    “是这样啊,”秀保故意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黄慎,大声说道:“口然这样,那就请你将太阁的口信告诉大家吧。”

    “是,”柳川点了点头欠身道:“太阁说了,早先便已告知朝鲜国王,要其派遣王子参与谈判,谁知李昖(朝鲜国王)不仅置若罔闻,反而派遣贱臣敷衍他,是可忍孰不可忍,着令立即将一干朝鲜使者收监,待册封结束后再交予明国使团一同带离rì本。”

    “什么?收监?”黄慎大惊失sè,破着嗓子追问道:“怎么可能,太阁怎能这么说?不行,劳烦大人替在下在太阁面前美言几句,不然我等这次可就白来了啊。”

    “您就是黄大人吧?”柳川摇了摇头安慰道:“太阁说了,是你们朝鲜言而无信在先,他只不过是‘礼尚往来’,他还让小人告诫各位大人,任何人都不准为朝鲜使臣求情,否则按通敌罪论处。”

    “杨大人,您是大明的使节,他们不会不给您面子的,您就帮帮卑职吧。”黄慎爬到杨方亨跟前,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要是真的见不到秀吉,回国后定会被国王重罚,到那时下半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杨方亨心里也是着急,说实话,这些天黄慎和朴弘长对自己很是恭敬,自己作为宗主国的使臣,如果不能在关键时刻拉上一把,岂不是要寒了朝鲜君臣的心?想到这里,杨方亨开口道:“黄大人,你先别急,容…”

    “容我等从伏见回来再带你们回朝鲜,现在就请在这里等候吧。”沈惟敬可不想以为这两个使臣得罪秀吉,因而一见杨方亨显露恻隐之心,立即将话柄接了过来,“饱含同情”地安慰起来。

    “沈大人你…”杨方亨惊讶地等着沈惟敬,眼中不乏愤怒和不满,但是一想到接下来还要依仗这个jiān商,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沈大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啊。”黄慎终于哭出声来,就差抱着沈惟敬的脚哀嚎了,“抛开我等单独与rì本媾和,您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们朝鲜臣民啊。”

    “好了,不要闹了。”利家早就被这出苦情戏闹得不耐烦了,“既然明使也不反对,那就请黄大人暂时呆在这里吧,至于福岛高吉,侍中殿下可不要徇私啊。”

    “在下一定秉公处理,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不知殿下是否赏脸。”秀保恭敬地询问道。

    “也好,时间不早了,依我看就明早再上路吧,诸位在此等候用膳,我和侍中有几句话要说。”说着,利家便起身拽着秀保的衣襟走出了大殿。

    两人来到花园内,见四下无人,利家这才开口斥责道:“你小子胆大包天啊,竟敢找人假传太阁口谕,这要是让太阁知道,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您不会真以为我为了救高吉,特地找人来蒙骗使团吧?”秀保有些吃惊地看着利家,在他印象里,以利家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看出这件事并非出自他手,由此可见岁月催人老,时间是把杀猪刀啊。

    “若不是你,难不成真是太阁派来的?”利家还是半信半疑。

    “可不是么,我也是在路上正好碰见柳川大人的,要不然我敢对黄慎这般无礼么。”秀保郑重地澄清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利家总算松了口气,可仍是放心不下,非得缀上一句:“即便有太阁的口谕,你也不该如此放肆啊,毕竟还有其他长辈和大名在场呢,你啊,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今后做事千万不能像今天这般咄咄逼人,万事都要给人留有余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呢。”

    “殿下教训的是,在下今后一定要多向您学习。”秀保岂能不知道这套“和事老”的招数,当初的秀长,现在的利家全都是深谙此道,可是自己的xìng格摆在这,这辈子是休想学成了,不过稍微收敛一下却是可以的。

    “好啦,别再拍我马屁了,”利家无奈地看着秀保,想必他也知道这只是敷衍吧,“你就别回郡山了,明天跟我一道去伏见,刚才听杨大人说,不仅是太阁,就连我们这些大名也都获赠了礼服呢,早就听闻明国的服饰jīng美绝伦,这次终于有机会试一试啦。”

    听利家这么一说,秀保心中也是有了几分期待:自己的朝服是什么样子呢?皇帝所赐的礼服皆有刺绣,与官服相似,不同品级有不同的图样,一品斗牛,二品飞鱼,三品蟒,四、五品麒麟,六、七品虎、彪,按理说从二品应该是飞鱼服,那秀吉是就是斗牛了?这显然不合理,历史上秀吉是被封为郡王的,怎么可能穿臣工的服饰呢,因此秀保可能被赐予一品斗牛服。

    想到这里,秀保答应了利家的要求,当夜便在多闻山城住了下来,第二天傍晚,利家终于率领使团抵达了伏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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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日本国王

    伏见城,这座与安土城一同定义了“安土桃山时代”的名城,是继大阪城之后,丰臣政权的又一象征。伏见城的起初坐落于指月山麓,本是聚乐第的一部分,是秀吉、秀次“二元政治”的代表xìng建筑,在秀次流放、聚乐第被拆毁后,秀吉对其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这一时期的伏见城称为“指月山伏见城”。

    然而随着伏见大地震的发生,这座宏伟的城池荡然无存,面对难以清理的残垣断壁,秀吉听从高虎的建议,在指月山东北一公里处的木幡山重建了城池的主体部分,这时的伏见城历史上称作“木幡山伏见城”。

    至于“桃山城”的称呼,则是由于元禄年间(公元一六八八年到一七〇三年)人们在伏见城的遗址上广种桃树而来,这时的伏见城也就被称作“桃山伏见城”,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按照江户时代流行的说法,伏见大地震的发生是由于秀次等人的冤魂作祟,在后世更是被称作是“丰臣家衰落的征兆”,也为后来德川家康夺取天下提供了一个借口:“是老天要灭丰臣家,而不是我家康”。

    当然,此时的伏见城焕然一新,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自然没人敢把这次天灾和去年的**联系起来,再加上明使的到访,更是为这座新城平添了几分好兆头。

    抵达伏见后,明朝使团便被迎接到驿馆稍作休息,并于第二天清晨前往御之丸参与册封大典。

    为表重视,使团刚出驿馆,秀吉便命毛利辉元率领各地大名在城门列队等候。不到半个时辰,杨方亨等人便在利家和秀保的带领下抵达了大手门,杨方亨作为正使,身着锦鸡忠静服与利家并排走在前列,沈惟敬亦穿戴好孔雀补服,手捧金印,紧随其后。

    经过昨天那件事,杨方亨颇有些大权旁落的无奈和悲哀,可现如今看到rì方如此盛大的欢迎阵容,心中却有发出了“老树逢chūn”的感慨:“沈惟敬啊沈惟敬,由你再怎么嚣张,老夫终究还是使团的正使啊。”

    众人在百官的簇拥下跟随毛利辉元进入大殿,随后各大名依次入座,神态举止,不一而表。

    就在这时,两侧小姓齐声高呼“太阁殿下驾到”,缓缓拉开了殿上大幕,秀吉身穿深紫sè缝腋袍从幕后缓缓走出,一队近侍手握佩刀跟随其后,近年来秀吉身体大不如从前,形如枯槁,甚至有传闻他时常半夜惊醒,大小失禁,即便如此,这一刻仍能从他的眼中感受到那缕不曾磨灭的野心。

    只见他立于堂上,目光炯炯地看着杨方亨等人,颇为不悦地质问道:“既然是来请和的,为何不肯下跪?”

    沈惟敬虽说和诸多大名有过接触,但这次却是他第一次见到秀吉,这小人本就有所心虚,现在又听到秀吉的厉声质问,顿时惊慌失措,“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杨方亨见状也是手足无措,虽说有些犹豫,但想到沈惟敬那句“一切皆听我安排”,便只好跟着跪了下去。

    行长本以为要出岔子,顿时一头冷汗,可看到沈惟敬和杨方亨如此识时务,也是暂时松了口气。秀吉虽然不了解其中的原因,但见明使如此听话,心情也是大好,爽朗笑道:“果然是大国的使者,这次尔等远道而来也真是辛苦了。”

    沈惟敬早已是乱了方寸,除了一个劲点着头说“嗨嗨”、“不辛苦”外,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了。看到这一幕,杨方亨暗暗“呸”了一声,心想:“不是说‘一切都交给你么’现在这算什么事啊?!”虽有不甘,但也只好学着沈惟敬的样子点头答应着。

    看到杨方亨如此恭敬,行长也是见好就收,高声喊道:“请使臣开始行礼!”

    听到行长发话,沈惟敬总算是镇定下来了,赶忙起身,将金印和冠服献给了秀吉,身后的随从也将准备好的礼服赐给其他大名,这场“册封”闹剧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开场了。

    果不其然,家康、利家和秀保获赠斗牛服;辉元、秀家和隆景获赠飞鱼服;浅野长政、前田玄以获赠蟒服;三成和长盛则是获赠麒麟服,没办法,谁叫前面那几位和秀吉非亲即故,官位都在两人之上呢。

    第二天的傍晚,秀吉又在西之丸摆下宴席热情款待杨方亨与沈惟敬。秀吉坐在上首zhōng yāng,按照史书记载,他头戴七旒皂皱纱皮弁冠,内着素白纱红领黻文中单,外穿五章娟地纱皮弁服,下着纁sè素前后裳,腰系红白素大带,脚穿大红素纻丝舄,腰佩青玉佩,完全一副明朝郡王的装扮,不过在秀吉的眼里,这却是明朝皇帝的行头。

    杨方亨与沈惟敬坐于右方下首,家康、利家以及秀保等七人穿着明朝所赐各sè冠服,坐于左方下首。其余大名没有资格坐于堂中,只能在南椽用餐,职位更低的小大名则是坐在堂外廊庭内用餐,话又说回来,能参与这次盛会已是无上的荣耀了,又怎么会在乎坐在哪里呢。

    杨方亨看到秀吉等人尽为大明衣冠,仿佛自己正处在朝堂之中,心中总算感到了些许欣慰和得意。宴会开始后,按照礼数,秀吉命乐师奏起了明朝的雅乐。

    可杨方亨还没听尽兴,乐声便被丰臣秀吉喝止了:“既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宾客,自当奏我本国之乐。”于是堂上鼓笛之声大作,能乐拍子便开始上演了。听到了“民族音乐”,原本昏昏yù睡的大名们不禁欢呼起舞,反而把杨方亨等人晒在一边,秀保看着不知所以的使团众人也是哑然一笑,这便是“阳chūn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写照哦。

    正午时分,丰臣秀吉携众人返回花田山庄,终于到了宣读诏书的时候了,丰臣秀吉身边当时有三位相国寺鹿苑院的高僧对汉文极为jīng通,分别为西笑承兑、玄圃灵三和惟可永哲,最后翻译这个任务落到了西笑承兑身上。

    行长被这个“突然袭击”打乱了阵脚,翻译竟不是女婿宗义智,也不是好友景辙玄苏,这可怎么办?看到沈惟敬那信任的目光,行长只能卖着老脸,对西笑承兑耳语道:“如果太阁知道诏书中的内容,必然大怒,还请您读的时候‘委婉点’,不要把那些‘刺耳’的内容读出来。”

    可是承兑对秀吉忠心耿耿,根本不肯答应行长的请求,照着原文大声翻译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rì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嗣以海波之扬,偶致风占之隔。当茲盛际,宜讃彜章。

    咨尔丰臣平秀吉,崛起海邦,知尊中国。西驰一介之使,欣慕來同。北叩万里之关,肯求内附。情既坚于恭顺,恩可靳于柔怀。

    兹特封尔为rì本国王,赐之诰命。于戏!龙贲芝函,袭冠裳于海表,风行卉服,固藩卫于天chao,尔其念臣职之当修,恪循要束;感皇恩之已渥,无替款诚。祗服纶言,永尊声教。钦哉!”

    “rì本国王?!”秀吉声音yīn沉,双拳紧握,青筋毕露,承兑刚一读完,他便疾步走上前去,一把抢过诏书,将其与身上的冠服一同掷于地上,怒吼道:“我yù王则王,何须尔等册封?!”

    秀保明白,这个弥天大谎终于被揭穿了,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了。

第八十二章 大明的气概

    “摄津守!”秀吉怒气冲冲地吼道:“尔等勾结明使,欺君罔上,让我颜面扫地,罪大恶极,其心可诛,我定要将你斩首示众!”

    此话一出,行长顷刻间崩溃了,只见他慌慌张张地爬到秀吉脚边,痛声哭诉道:“殿下,臣之所以犯此大不敬之罪,全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哼,天下苍生?”秀吉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火气十足地斥责道:“这种借口你都能找得出来,是我看错你了,早知今rì,就不该把议和之事交给你负责。”

    “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行长此刻早已是泪痕满面,扯着嗓子解释道:“殿下倾全国之力伐明,开战至今,已逾四年,吾等不但未立寸功,反倒使国内百业凋零,民不聊生,时至今rì,苛政猛于虎,百姓如草芥,如若再打下去,岂不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自取灭亡么?”

    “用不着你来教我,”秀吉背过脸去,怒气未消地反问道:“我不也是考虑到这点才让你去议和的么?”

    “可您知道么,当初我方提出的条件明国一条都不肯答应啊!”行长此刻也是破罐子破摔,鼓足勇气继续说道:“迎娶明朝公主,两国互缔盟书,割让朝鲜四道,派遣王子大臣为质,这四条在您看来合情合理,可明国自称天chao上国,根本不可能答应的啊!”

    “为什么不可能?这些要求根本不过分啊。”秀吉似乎不理解中国传统的“华夷之辨”,按照自己的逻辑对堂下的杨方亨解释道:“我是为天皇迎娶明朝公主,又不是为我自己,大不了也嫁个公主到明国去,亲上加亲不是更好么?结盟对两国皆无害处,还能共御外敌,这不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么?”

    “再说了,割让朝鲜四道也不过分啊,当年撤兵之前,除了江原道北部,我军基本控制了忠清、庆尚、全罗三道,维持现状不是很合理的么?至于让朝鲜派遣王子大臣为人质,无非是想让李昖小儿今后有所顾忌,如果明使不肯答应,那这条就算了,可其他几条确实没有强人所难啊。”秀吉言辞恳切地对杨方亨说道,也是希望趁此机会撇开行长直接和明使谈判。

    杨方亨听不懂rì语,一切都要靠沈惟敬在旁翻译,行长一倒,这个jiān商也是没了底气,在这个节骨眼山全然无措,索xìng将秀吉的要求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杨方亨,直接将这个烂摊子交到了这位正使大人手上。

    杨方亨虽是正使,可这却是他第一次听到议和条款的真实内容,震惊之余也为沈惟敬的胆大包天感到愤怒,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傀儡,受了这么久的气,现如今却还是要dú lì承担着一切,想到这里,这位懦弱的儒者终于爆发了,他用右手食指狠狠地指着沈惟敬,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腔调怒吼道:“沈惟敬,你这个卖国贼!朝廷对你百般信任,你却做出如此卖主求荣之事,老夫今rì即便是死也不会答应倭奴的条件!”

    听了杨方亨义正言辞的斥骂,沈惟敬这张二皮脸终于也有些挂不住了,虽说为了一己私利干了许多坏事,但说到底自己也是中国人,“卖国贼”的称呼终究是受不起的,即便是为家人着想,他也坚决不能答应秀吉的要求。

    “太阁殿下息怒,您的条件外臣实在,实在不能接受,还请谅解。”沈惟敬终于是壮着胆子说了句实话,至于结果如何,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要么是被秀吉处死,要么就是回国之后正法,总之,他的死期不远了。

    “你一个小小的副使,有什么资格回绝我的要求,我要听听正使的想法。”这一刻,秀吉已被行长和沈惟敬弄得颜面尽失了,当着在座大名的面,秀吉急需要一个台阶,而杨方亨则是最佳的人选,按照秀吉的想法,只要这位杨大人能够识时务地说出“从长计议”或者“他rì再议”,那么,自己的脸面也算是保住了,这场闹剧也可以暂时收场了。

    然而事与愿违,这一刻杨方亨仿佛是换了个人,目光炯炯,神情肃穆,用一种决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秀吉,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气魄。

    听完沈惟敬的翻译,杨方亨突然仰天大笑,过了许久才停下来,脸sè铁青,神情庄重地对秀吉说道:“不论正使还是副使,官员还是百姓,只要是汉人,你能得到的答案就是唯一的,那便是‘不可能’!成祖文皇帝有言:‘我大明建朝至今,国势之尊,超迈前古,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与敌国称兄道弟之礼。’尔一东海小国之酋,竟敢叫嚣结盟中华,如此不自量力,说出去岂不贻笑大方?还望尔等洗心革面,退兵回国,否则莫怪天兵再临,到时定叫尔国六十六州寸草不生!”

    “杨大人,这,这不能翻啊!”沈惟敬哭着嗓子劝道:“只怕这么一说,我等全部要惨死异乡啦。”

    “混账东西!”杨方亨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同打了鸡血般激动地斥责道:“要不是你,我等会落得如此境地么?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何不走得潇洒些,也算是为国尽忠了,沈惟敬,我最后再叫你一次沈大人,请把老夫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这帮夷人,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大明的气概,岂是这帮岛国贱民所能比拟的!”

    “杨大人!”沈惟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杨方亨叩拜道:“以前的种种全是卑职的错,现在却要连累您一同受罪,卑职实在于心不忍啊,事已至此,惟敬欠您的,只有来世再报了!”说罢,沈惟敬站起身,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走向秀吉,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地翻译道:“太阁殿下,杨大人和外臣的想法一样,那就是即便死,也绝不会答应贵国这些无礼的要求,请您不要再痴人说梦了。”

    “岂有此理!”秀吉抬脚便向沈惟敬的脸上踹去,这一脚的力度,比起刚才对付行长的拿次来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接将沈惟敬踹出三米开外,鼻腔血如泉涌,嘴角也流出了几道血痕,更有几颗牙齿散落在榻榻米上,如此景象让殿内众人无不心惊胆战,更有人低声窃语道:“太阁这一脚,就等于给这帮明人判处死刑了啊。”

    “再不出手可就要出大事啦。”许多大名在秀保耳边嘀咕道,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利家倒是想,可看到秀吉正在气头上便只能在座位上干着急了;家康不愧是老狐狸,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这事跟自己无关似的,不过事实上也是如此,当初他便是以“眼疾”和镇压“北条余党”为由滞留在名护屋辅佐秀吉,做的是“货真价实”的无本买卖。现在在座诸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侍中殿下,该您出马了。”

    其实即便众人不“提醒”,秀保也已经准备好要上前劝谏了,毕竟即便是将沈惟敬打死,只要杨方亨不改口,秀吉就终究下不了台,这也是他下手如此之重的原因,杀沈惟敬这只鸡就是为了震慑杨方亨这只猴,只不过,这只猴子貌似是铁石心肠,对于秀吉的狂暴完全无动于衷,这种冷漠和挑衅无异,没办法,秀吉只好抽出自己的佩刀“三rì月宗近”,准备做最后的“劝告”。

    “同不同意貌似由不得杨大人做主吧?”秀保霍然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出侧席,cāo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质问起了杨方亨。

    “平大人,哦不,侍中大人此话怎讲?”和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杨方亨没想到这样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竟能说得如此流利的汉语,甚至比秀吉身边那三位高僧还要熟练,心中不禁产生了一阵jǐng惕,试探着问道:“老夫乃是使团的正使,做主的不是我还能是大人您么?”

    “在下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敢替您做主,”秀保恭敬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不急不缓地反问道:“若是在下没记错,使团的正使本来不姓杨而是姓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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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神秘人物

    “是又怎样,”杨方亨硬着头皮说道,“想必沈大人已经和您说过了,原来的正使,李宗城李大人,因为水土不服,早先便被送回国治疗了,现在只能由老夫暂行正使之职,这样做也是顺理成章的,况且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向您汇报吧?”

    “汇报倒不必,只不过有件事在下没搞明白,既然您说李大人已经回国了,那这个人又是谁呢?”说完,秀保轻轻拍了拍手,一个身着布衣的青年,在侍卫的推攘下走进了大殿。

    此人想必是受了不少苦,脸上、手上到处都有淤青和血印,不仅如此,就连jīng神上也和常人有所不同,进门后只知道呆呆地站在原地,低着头摆弄着衣角,不论身旁侍卫如何呼喝,他都不肯将头抬起来。

    看到这个神秘人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尤其是秀吉,他能感觉到秀保是想替自己解围,可对于具体思路则是一无所知,现在又冒出这样一个怪人,更是让他忍不住问了起来:“侍中啊,这个人究竟是谁,和议和有什么关联么?”

    秀保笑而不语,一步跨到沈惟敬身边,蹲下身子冲着神秘人物问道:“李大人,此人您还认得么?”

    就在众人好奇眼神的注视下,神秘人物缓缓抬起头,朝着沈惟敬看去。

    可就在两人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神秘人物如同触电般全身剧烈颤抖,不顾一切地往门口跑去,不过却被侍卫及时拦住了,可神秘人物却仍然不消停,一边喊着“魔鬼”一边试图挣脱侍卫的控制,好在这些侍卫都是身经百战、体格健硕的武士,很快便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把他的头抬起来,让沈大人好好看看。”秀保冷冷地说道。

    两名武士一人拽着神秘人物的头发,一人顶着他的下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他的头抬了起来,沈惟敬方才没看清楚,倒也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定睛一看,立即面无血sè,“不可能,不可能”的狂吼着,身子也是下意识地往后挪动,始终与面前这位神秘人物保持两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沈大人,此人您应该认识吧?”秀保靠近沈惟敬耳边轻声问道。

    “这不可能,不肯能,李大人为何会在这,为何会是这般模样?”沈惟敬无视秀保的问题,但他的自言自语却让在场的众人基本有了眉目。

    听到沈惟敬说面前这人便是李宗城,杨方亨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神秘人物身旁,进一步确认此人的身份。可没想到他刚准备靠近,神秘人物便转过脸朝向他,愤怒地呼喊道:“老匹夫,勾结jiān商害我,我李宗城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杨方亨本就是心力交瘁,被他这么一吓,顿时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好在在场的灵三和尚jīng通医术,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丹给他服下去,没过多久,杨方亨便醒了过来。

    看到李宗城已能辨别出杨方亨和沈惟敬,秀保便放心了,他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问道:“李大人,请您将这一个多月来的遭遇告诉在座的各位,让大家看清楚眼前这两位明国使节的嘴脸,也好让我等为您主持公道。”说罢,秀保便命侍卫放开了李宗城,并且将他请到了侧席就坐。

    此时的李宗城jīng神逐渐恢复了,但是对堂下的杨沈二人仍是不顾一切地咒骂着,甚至还自以为是地请秀吉帮他主持公道:“您就是太阁殿下吧,外臣才是明国使团的正使,堂下二人为了一己私利,竟不顾议和大计,密谋将我除去,cāo纵使团为自己谋取利益。这一个月来,我受尽他们的折磨,生不如死,好在侍中殿下及时相救,否则即便是丧生大海也无人可知啊,请您务必要为外臣做主!”

    秀吉听到李宗城的请求,心里顿时觉得美滋滋的,明国的正使求自己为他主持公道,这也算是证明自己地位的一种体现吧,可是出于保险起见,秀吉还是要求秀保将事情的经过公诸于众。

    秀保按照之前编好的台词,将李宗城这段时间里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就在三天前,臣接到岩室奉行的消息,说是截获了一艘明国的走私船,并且在上面发现了明朝高官的官服和印信。臣觉得事有蹊跷,便对船上的水夫和船头进行了审讯,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根据供述,臣在这艘船的底舱内,找到了李大人,此时他已三天未曾进食,衣衫褴褛,身上伤痕累累,再晚一步恐怕就要有xìng命危险了。”

    “这是如此,”李宗城对秀吉点了点头,转过身向秀保拜谢道:“多亏了侍中殿下,如果不是您及时搭救,宗城恐怕到死都要不见天rì了,方才在殿上太过激动了,情绪有些失控,还请您原谅。”

    “究竟是何人,竟敢对您下此毒手?”秀吉好奇地问道。

    “还能有谁,就是这两个畜生!”李宗城当即伸手指向了杨沈二人,龇牙咧嘴道:“这二人设计将我骗上黑船,说是护送我回国,实则是想将我带到外海灭口,老天有眼,就在他们刚接完货,准备驶向外海的时候,正好被侍中大人的手下拦住了,外臣这才幸免于难。”

    “李大人休要血口喷人,卑职什么时候命人杀你的?”沈惟敬愤怒地反驳道:“你要回国,我便安排商船送你回去,你怎能恩将仇报,陷我等于绝境呢?”

    “恩将仇报?”李宗城哼道,“我之所以要回国,还不是听信了你的谗言,侍中大人已经跟我说了,太阁并没有趁机禁锢使团之意,这一切都是你杜撰出来的,送我回国不过是想趁机掌控使团,怕我耽误了你的好事,现在我就在这里和你当面对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宗城此话一出,沈惟敬彻底没了脾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耷拉着头不再做声了。事实就是如此,沈惟敬确实是想找借口支开李宗城,好让自己独揽大权,到时候和行长里应外合,将议和这个弥天大谎瞒过去,随曾想读诏书时出了岔子,终究使自己三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甚至连自己的xìng命也要搭进去了。

    但是有一点沈惟敬说的是实话,他并没有找人将李宗城灭口,这一切都是秀保和李国助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博得李宗城的好感,同时加剧他对沈惟敬的仇恨。为防沈惟敬起疑,秀保早已安排了所谓的证人和罪犯,但看到沈惟敬现在这个模样,想必这出戏也不需要继续演下去了。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无商不jiān’果真没错,像你这样的jiān商,死一百遍都不足为惜!”李宗城缓了口气,好像骂得不够过瘾,又指着杨方亨教训起来:“杨大人,我一向敬重你,可你却和沈惟敬狼狈为jiān,合谋控制使团,告诉我,现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皇上,去面对满朝的大臣啊?”

    “你别说了,这一切都是我和行长的主意,杨大人自始至终都被我等蒙在鼓里,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沈惟敬依旧是低着头,淡淡地说道。

    “沈惟敬你个狗东西!”行长睚眦毕露,现在真想直接结果了这个“老朋友”,可是看到秀吉那冷峻的眼神,心中那点怒火很快就被浇灭了,看样子是和沈惟敬一同受死了,也罢,到了天国自会有耶稣庇佑的。

    杨方亨万万没想到,沈惟敬在这个紧要关头竟能替自己说话,尽管他讲的也不过是实话,但是,这可是从沈惟敬嘴里冒出的实话啊,恐怕比钻石黄金还要珍贵稀有吧。

    李宗城其实也并不相信杨方亨会做和沈惟敬沆瀣一气,现在沈惟敬又替他澄清了事实,自是应该既往不咎了。事情进行到这里,李宗城总算是该松口气了,这次rì本之行也是时候告一段落了。

    不过秀保可没这么想,怎么也得给秀吉找个台阶下呀,议和也是时候从新开始了。

第八十四章 出阵泗川

    “既然事情已经查明,外臣就不便久留了,自当回国向天子据实禀报,以免耽误议和大计。”李宗城这话的意思很清楚,那便是“我李宗城不想淌这趟浑水,等回到国内,自会有新的官员代替自己前来商讨议和,现在你们就不要再留我了。”

    秀保怎会这么容易放使团回去,且不说还没给秀吉搭好台阶,就算是秀吉不介意,可要是将议和之事继续拖下去,难保明朝方面再出什么变故,到时免不了再动刀兵,生灵涂炭。

    想到这里,秀保决定以自己对李宗城的救命之恩为条件,强迫他留下来商讨议和事宜。

    可秀吉却似乎对李宗城的话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甚至还面露喜sè,一边命人斟酒,一边对李宗城安慰道:“李大人出使本国,却遭受如此非难,秀吉实在是内疚不已啊,不过贵国有句老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此番大人回国,定能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啊。”

    “多谢太阁吉言,”李宗城微微鞠躬,恭敬地说道:“此番议和不成,宗城心中有愧,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实在不宜继续逗留在贵国,待我将此逆贼押解回国,交由大理寺处理后,再会同礼部、兵部一同起草新的议和方案承交天子审阅,一旦方案通过,我国定会重新组织使团造访贵国,到时候还请殿下屈尊相见啊。”

    “李大人太客气了,使团造访rì本乃是我国之幸,秀吉求之不得呢。”秀吉举起酒盏,笑呵呵地说道:“此次议和不成实在有些遗憾,不过正如大人所见,敝国上下都急切盼望两国停战,还请您将我等的心意转达给大明天子,真心希望下此使团到访之rì,就是两国和好如初之时,”言罢,秀吉一饮而尽,在座众人已是举起酒杯礼敬李宗城。

    “太阁殿下以及在座诸位的诚意,我宗城铭记于心,请各位放心,回国后我定会竭尽全力劝说朝廷再次遣使议和,绝不辜负各位的信任!”李宗城略有迟疑,但也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清酒。

    看到这般场面,秀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盼望下一批使团早点到来,这场战争能够早点结束,否则,丰臣家的末rì也就不远了。

    宴会很快结束了,杨方亨带着使团先行离开伏见,当天傍晚便驾车赶回堺港。至于沈惟敬,则是由李宗城亲自看押,在伏见“休息”一晚后,第二天清晨再赶去堺港和使团会合,一同乘坐秀吉专门安排的安宅船回国,从散席到登船,仅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真是比部队的急行军还要迅速。

    送走了使团,秀保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样子,历史上的“庆长之役”至少今年是不会发生了,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拖”,只要能拖到秀吉去世,那么这场战争自然就会结束了,到时就可以保存实力应对家康了。

    按照秀吉的吩咐,送走使团后秀保立即赶回伏见城参加会议,不过地点不是御本丸,而是与之隔河相望的名护屋丸。

    如果说御本丸是招待贵宾、举行宴会的首选场所的话,那么名护屋丸就是召开军事会议、制定作战方针的不二选择,在这里召开会议,着实让秀保隐隐有些担忧,“该不会是…”秀保不敢想下去,只希望自己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秀吉也绝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

    可是随着大广间的门徐徐开启,秀保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终于还是映入了眼帘。只见秀吉依旧是坐在正zhōng yāng,不过昨rì那股和蔼亲近已从脸上褪去,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眼神紧盯着秀保,让人不寒而栗;德川家康、前田利家、毛利辉元、小早川隆景、宇多喜秀家以及上杉景胜等大名坐在下首右侧,浅野长政、石田三成、增田长盛、长束正家以及前田玄以等文官奉行则坐在下首右侧,两派虽是对面而坐,却感觉相隔万里,一股股肃杀之气萦绕在大殿之内,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秀吉闷声咳嗽一声,秀保这才发现自己已在门口站了许久,看到长政在向自己使眼sè,立即小跑到左侧首席坐了下来。

    “侍中来晚了,刚才有些事情没有听到,就让治部给你重新讲一遍吧。”秀吉淡淡地说道。

    “遵命,”三成躬身答道,“侍中殿下,方才太阁已经决定出兵朝鲜,任命您为第九军团总大将,待明使回国便立即出阵泗川。”

    “出阵?!”秀保对于这个字眼完全没有心里准备,更确切地说,他对于这次出兵朝鲜都是一无所知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打?不是已经说好议和了么?”秀保冲着秀吉高声说道,这让在座众人无不为之一惊,“殿下休得无礼,还不赶紧向太阁道歉!”利家厉声喝道。

    “不必了,”秀吉挥了挥手,将脸转向秀保,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我猜的果然没错,这事还真就得现在告诉你,要是说早了,还指不定让你捅出什么篓子来。”

    “殿下,这议和眼看着就要成了,您万不能意气用事啊,”秀保依旧是努力劝说,尽管他知道自己根本是回天乏力。

    “那鬼东西说的话你也信?”秀保愤怒地反问道:“你难道就没看出来,那个李宗城根本就是在敷衍我,谁知道下一次使团何时才能派出,他要是过个三年五载才来,难道我也要等他这么久么?实话告诉你,我从未打算议和,要不然摄津守犯了那么大的错,怎么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我要的就是一个借口,有了这个借口,我就是‘师出有名’,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兵朝鲜,进占汉城。”

    “既然如此,您为何又要答应李宗城?”秀保哀声问道。

    “答应他自然是为了麻痹他,麻痹他就能麻痹明国朝廷,这样我军才有可乘之机,才能趁其不备先发制人,在明军反应过来之前占据有利地形,以促成对峙的局面,到时候再行和谈,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如此嚣张。”秀吉得意地笑着,仿佛这一切都已成了现实。

    “既然殿下任命我为军团长,那此事为何不提前告诉臣下?”秀保有些崩溃了,穿越到此已经一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般任人摆布,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在秀吉面前是多么的无力,以前的那些手段谋略,和秀吉比起来,完全就不值得一提,这也难怪秀吉竟能笑着面对自己的愤怒,在他眼里,秀保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自以为是、感情用事的孩子,因此根本没必要提前向他告知此事,那样反而可能坏了大事。

    “我说过了,不告诉你是怕你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况且驻守泗川也不需要你准备什么,到时候帮我看住朝鲜水军就足够了。”秀吉很随意地说道,仿佛压根不知道“李舜臣”这号人物似的。

    “看住朝鲜水军?”秀保苦笑道:“殿下难道是想我独自对付三道水军统制使李舜臣么?”

    “你开什么玩笑,现在朝鲜水军乃是受元均节制,那个李舜臣早就被革职查办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防守釜山港啊。”秀吉好奇地看着秀保,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不知道,那都已经是两年前得事了,况且还是出自秀吉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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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百年党争

    直到秀吉这么一说,秀保才想起来发生在文禄三年(公元一五九四年)的那件亲者痛仇者快的大事。

    看过《大长今》或者《商道》的朋友都应该对剧中朝鲜王庭的党争深有体会,李舜臣自然也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正德元年(公元一五〇六年),朝鲜第十一代国王中宗(就是《大长今》里的那位),在大臣朴元宗等人的拥立下,推翻了哥哥燕山君即位。

    由于是被功臣们推举的傀儡,在行政方面,中宗不得不依赖于朴元宗等人。相应的,以朴元宗为首的反正功臣们,在朝廷里组织起了一个勋旧派,代替国王进行政治运作。

    为了铲除勋旧派,当朴元宗等反正功臣病逝后,赵光祖等新进士林儒生走上了历史舞台,他们被称为士林派。

    随着士林派仰仗着中宗的支持一天天坐大,勋旧派与士林派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因此,功臣派新党首洪景舟等人在正德十四年(公元一五一九年)发动了的“己卯士祸”,捕杀了赵光祖等士林派首脑人物,严重打击了士林派的势力。

    中宗在这一重大政治事件当中毫无作为,既没能帮助赵光祖等人挺身而出,又不能压制功臣派的气焰。他的表现宣告了朝鲜国王的失权时代开始了。

    此后,一股拥立世子的新兴政治势力抬头。他们在国舅尹任和王室亲家金安老的领导下,与勋旧派在朝廷中展开了拉锯战。虽然世子派一度遭到功臣派的打击,但随着功臣派的核心人物朴敬嫔被赐死后,世子派铲除掉了功臣派的势力。

    然而世子派内部却发生了分裂,先是国舅尹任联合中宗的王妃文定王后尹氏,把金安老给赶下台,接着就是以两大国舅尹任和尹元衡(叔侄关系)为首的大尹派和小尹派的十年鏖战。

    中宗薨逝后,大尹派拥立的世子继承了王位,也就是仁宗。但仁宗只当了一年的君主,在他薨逝后,尹元衡的姐姐文定王后所生之子庆原大君继承王位,也就是明宗。小尹派因此得势。

    嘉靖二十四年(公元一五四五年),小尹派发动了“乙巳士祸”,铲除了大尹派的势力,文定王后垂帘听政,与尹元衡及其妻子郑兰贞的专权时代开始了,这也是《女人天下》的原型。

    令人咂舌的是,就在这一年,许多大名鼎鼎的人物降生了,其中包括六角义治、增田长盛、山内一丰以及山中幸盛,但是最重量级的人物却是李舜臣,这不能不说是天意。

    文定王后通过十几年的专权,弱化了君主的权威和影响力。明宗为了夺回权力扶植沈义谦等外戚牵制尹元衡,rì后东人党和西人党的雏形也慢慢形成了。

    文定王后薨逝后,沈义谦联合尹元衡的门客金孝元等人,发动政变将尹元衡赶下台,更以毒杀正室夫人的罪名通缉尹元衡之妻郑兰贞。此后朝廷落到了以沈义谦和金孝元为首的士林派的手中。

    明宗薨逝后,他的侄子被立为国王,是为宣祖,也就是李昖。明宗的王后仁顺王后开始了垂帘听政,为其弟沈义谦培养势力。这引起了金孝元等另一股士林派强烈的不满,他们千方百计地阻止沈义谦一派进入朝廷中枢。

    前辈与后辈两股士林派对峙的局面逐渐形成了,而真正促使这两大势力转变为东人党和西人党的政治事件,就是“乙亥党论”。由于金孝元住在汉城东部、沈义谦住在汉城西部,因此各自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形成了东人党(岭南学派)和西人党(畿湖学派)。

    此后东人党奉许晔为领袖,而西人党奉朴淳为领袖,他们两个与金孝元和沈义谦一样,都是当年打倒尹元衡的士林派的骨干成员,也保持着相冲突的政见。

    许晔依靠出使明朝的机会获取了宗主国的大力支持,在朝廷里担任司法机构的最高官职大司宪;而朴淳也历任了左议政、右议政和领议政等朝廷最高官位。由于他们的加入,东人党和西人党的势力获得了空前的提高,进一步发展到了左右朝政的地步。

    宣祖根本无力去制止两大党派争斗,朝政也因党派斗争而荒废,但是朝鲜两百多年的朋党政治时代却刚刚开始。

    东人党与西人党的党争到了一五九〇年前后达到了颠峰。东人党的李山海继西人党元老朴淳之后,坐上了领议政的位置,而西人党的魁首郑澈和尹斗寿分别官居左议政和礼曹判书,比李山海低了一级。可以说,在决战前夕,东人党占据了有利位置。

    当时,宣祖最宠爱的两位嫔妃,是恭嫔金氏和仁嫔金氏。恭嫔生下的两位王子分别是临海君和光海君,仁嫔生下的王子是信城君。这样,王储之位的争夺围绕着这三位王子展开了。

    不过,对于临海君和光海君不利的是,他们的母亲恭嫔金氏在二十四岁时就已经过逝了,失去母亲保护的他们很难和信城君对抗。然而,朝廷的政争很快就扩大到了**。王储问题上的东西抗争开始了。

    东人党认为,临海君和光海君分别是宣祖的长子和次子,且光海君品xìng端正,因此支持光海君;西人党则早已被仁嫔金氏拉拢,因此支持信城君。

    此后,西人党领袖级郑澈登场,点燃了王储之争的导火线,也同时点燃了东西两党决战的导火线。

    在民间百姓和士林儒生心目当中,郑澈有非常高尚的形象,在朝廷方面,他先后出任过右议政和左议政的官位,为西人党积聚了不错的势力。

    为此,东人党的李山海在拉拢郑澈不成后,就处心积虑要将这个眼中钉除掉,以稳固他领议政的位置。

    正巧,储君之争给了李山海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西人党方面,一向是支持仁嫔的儿子信城君为世子的,即使是郑澈本人不支持,但碍于党派关系,郑澈必须去支持仁嫔和信城君。李山海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向郑澈和西人党发起了攻击。

    李山海趁着郑澈、尹斗寿等人提出信城君之前,先行提出立光海君为世子。偏向宠爱光海君的宣祖基本同意了李山海的建议。接着,李山海的儿子李庆全收买了仁嫔金氏的兄长金公谅,要他诬告郑澈故意拥立信城君以达到扰乱**和陷害王子的目的。

    在东人党不断地施压下,仁嫔金氏为了保护儿子信城君,只能弃车保帅,背叛了郑澈和西人党。

    这样一来,光海君被成功册封为世子,而西人党在朝廷中的势力顷刻间被扫除了。

    但是此时东人党内部的矛盾也激化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以李山海为首的北人党和以柳成龙为首的南人党正式登场,东人党就此分化为这两大党派。

    李山海担任过朝廷几乎全部品级的官位,对于朝廷的政事、人事了如指掌,是东人党后期的第一巨头以及北人党最强的领袖。

    柳成龙也是担任过朝廷绝大多数官职,是东人党第二号人物与南人党的第一巨头。

    当时,李山海担任的是领议政的职务,柳成龙担任的是左议政的职务,从名义上看柳成龙要听李山海的,但如果朝廷的国策没有右议政的支持,是很难落实的。李山海带领他的北人党坚持走强硬路线,柳成龙带领他的南人党坚持走稳健路线。朝廷的政治格局再次一分为二。

    天正十九年(公元一五九一年),通信使黄允吉和金诚一回国了,他们带来了rì本即将侵略朝鲜的消息。然而朝廷里依然是政治斗争不断,再加上北方女真部落正在不断统一强大,对朝鲜的威胁也越来越多。

    次年,秀吉正式发布命令出征朝鲜,四rì之内,朝鲜海防重镇釜山、东莱、梁山等地相继陷落。其余沿海守军闻风而逃,朝鲜的海防线迅速崩溃。登陆仅十七rì,rì军便兵不血刃地进入汉城。朝鲜朝廷逃到了开城。

    此时,在柳成龙的弹劾下,北人党首领李山海背上了误国的罪名,从领议政的位置上被赶下来,而柳成龙,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领议政的位置。

    柳成龙先以死保荐了李舜臣、权慄等曾经抵抗过女真部落的名将,让他们率领水陆大军阻挡rì本的进击;其后,又保举了礼曹参判兼大提学李德馨,让他到前线去与rì军和谈。

    可惜,李德馨没有延缓rì军侵略的步伐。rì军稍事整顿,继续北进攻陷开城,朝鲜朝廷逃往平壤。

    宣祖把责任全部推到了柳成龙的身上,在残余北人党和西人党分子的弹压之下,柳成龙引咎辞职,调任平安道观察使,受命与金诚一组织义军抵抗rì本。

    此时,西人党的首领尹斗寿被暂时请出来当了一段时间的领议政。不久,平壤也失陷,临海君被俘。

    就这样,仅两个月零两天,朝鲜三都尽失,宣祖在西人党成员郑琢的帮助下带领朝廷众臣逃到了北方边境义州,派遣李德馨向明朝求救。

    南人党的柳成龙通过战争掌握了兵权,他虽然被下放到外职,但以招募义军的能力取得了一定的兵权。

    其次,朝鲜水军名将李舜臣率领的舰队多次袭击了rì本舰队的补给线,立下了战功,那么推荐李舜臣的柳成龙自然又取得了法宝。

    其三,派往明朝去求援的李德馨也是南人党的成员,随后到来的明朝援军也自然会站到柳成龙一边。

    就在李山海、柳成龙被迫下台后,西人党趁着尹斗寿当上领议政的机会企图卷土重来,把原是东人党的南人和北人一举消灭。

    明廷主战气氛高涨。明神宗命宋应昌为经略,总领抗倭事宜;急调陕西总兵李如松入辽,为东征提督,总体负责军事。明朝从全国范围调集了四万jīng锐。这四万军队在宋应昌和李如松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跨过了鸭绿江,开进了朝鲜。

    李德馨作为明朝军队的接见官,很快就与李如松达成了政治上合作的默契。心理上先入为主的明朝军官们,很自然地开始在朝廷里支持起了南人党的势力。

    此后,明军依靠着火力上的优势打败了rì军,逼迫行长率军逃往了汉城。

    明军的胜利大大助长了南人党在朝廷当中的气势。李德馨等亲明派的势力一下子就压倒了北人党和西人党。

    在李如松等明朝将领的支持下,宣祖恢复了柳成龙的部分官职。

    平壤之战结束十天后,李如松就乘胜进军,继而收复开城。朝鲜三都八道,已收复平壤、开城二都及黄海、平安、京畿、江原、咸境等五道。

    李如松和柳成龙的联军继续向南开进,直迫汉城。虽然在之后的碧蹄馆之战中明军遭到了失败,但是随后的龙山大战,明军奇袭rì军的粮仓,令rì军惨败。

    无奈之下,活动在朝鲜各地的rì军主力重新集结,死守汉城。至此,中朝联军与rì军进入了相持阶段,而朝鲜半岛上的军事格局也趋于稳定。

    反击得手的李如松把他的势力重新伸回到了朝鲜的朝廷上。这时,李舜臣在海战中率领他的龟甲船舰队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柳成龙率领的军队也立下了赫赫战功。在李如松、李德馨等人的力保之下,宣祖再次任命柳成龙为领议政。南人党的许多成员也大批得到提拔,南人党的威势再次迈向巅峰。

    然而,南人党的权势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明朝方面,由于朝中主和派的兵部尚书石星再次上台,加上李如松没有得到后续援军,因此无法进一步打击rì军;朝鲜方面,由于南人党骨干成员金诚一的殉国以及北人党和西人党的势力重新集结,主张稳健政策的柳成龙等官员也不希望战事扩大。既然双方都不想打,那么就有了和谈的可能。

    之后rì军全部撤离汉城,除全罗和庆尚二道部分沿海地区外,其余各地全部被收复。

    此时新一轮的党争又开始了,首先是西人党卷土重来,通过他们的多番活跃,令宣祖有了重新起用西人党要员的想法,比如郑澈就出乎意料地回到了朝廷。

    宣祖决定派郑澈作为谢恩使出使明朝,而西人党正要抓住这个机会拉拢一下明朝。可是,面对西人党的态势,南人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当郑澈回国后,柳成龙等人就先后弹劾郑澈。迫于压力,郑澈只好辞职,寓居江华岛的松亭村,不久就去世了。

    随着文禄之役的结束,朝鲜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时期。而朝廷的政局在被南人党掌控之后,也逐渐平稳。

    认为大局已定的宣祖为了犒赏众臣,提拔了大批的官员。在北人党的多方努力下,北人党首领李山海重返朝廷,出任领敦宁府事兼大提学。

    为了能把南人党给打倒,北人党试图抓住南人党的根基予以沉重打击。在明军主力撤出朝鲜后,支撑南人党的主要军事力量就是屡立战功的李舜臣领导的朝鲜水军了。因此,要除掉柳成龙,首先就要先把李舜臣给除掉。

    不过,李舜臣毕竟是有过极高战功的功臣。当时朝鲜陆军大溃退,只有李舜臣的水军始终没让rì军占到丝毫便宜,并多次阻击了rì军的后方运输线。

    为了能够成功打倒李舜臣,北人党拉拢了名将元均。元均与李舜臣之间,曾为了战功产生过巨大的分歧,北人党利用了这两人的私人矛盾来削弱南人党的力量。在北人党的支持下,元均上疏诬陷李舜臣在战时与rì军有过勾结。

    恰巧在这时,行长也闻听朝鲜内部对舜臣有所非议,于是在秀吉的授意下,派亲信窜到庆尚道右兵使金应瑞大营,称议和迟迟未定皆因清正从中作梗,并诈称清正即将出海,请水军在海上偷袭清正。

    应瑞不敢耽搁,将情况上报,行长与清正不和,朝鲜人都知道,因此李昖便催促舜臣出兵,而舜臣却怀疑敌人使诈,徘徊数rì,迟迟不肯出海。

    这时,行长又派人送信,称清正已登岸,朝鲜却不出水军拦截,将罪责全都算到舜臣头上。

    虽说李昖不相信李舜臣通敌,但由于李山海控制了言路,使得形势对李舜臣非常不利。

    而就在这个时候,柳成龙考虑到大局初定,不想与北人党产生大规模冲突,因此弃车保帅,没有积极阻止北人党弹劾李舜臣。李舜臣也就被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遭到义禁府捉拿,而元均则成为了新的三道水军节制使。

    就这样,延续百年的朝鲜党争终于将一代名将打造成了“韩版岳飞”,至于李舜臣会不会重演碧波亭的悲剧,后文自会见分晓。

第八十六章 独领一军

    “没了李舜臣的朝鲜水军,即便装备再好,也不过是断了翅膀的鸟儿,再也飞不起来喽。”秀吉得意洋洋地说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赶紧回领内集结人马,挑选将领组建第九军团,待到时机成熟便随大军一同出征朝鲜。”

    “您的意思第九军团就只有臣一人?”秀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不是要把自己的家底全部耗光啊。

    “有什么问题么,第一军团的清正、第四军团的直茂殿下、第五军团的义弘殿下,当然,还有第十军团的内府殿下,他们可全都是独当一面啊,再说了,李舜臣都已经被撤职了,你就更不需担心了,而且高虎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有他辅佐,还有出什么问题呢?”

    “您说什么,内府殿下这次也要出阵么?”秀保没想到秀吉竟能说服这只老狐狸出兵,心中自是一阵窃喜,禁不住偷偷瞟了家康几眼。

    “是啊,知道你准备参战,内府殿下作为长辈怎么也得做点什么啊,我说的没错吧?”说完,秀吉冲着家康和蔼地笑了笑。

    秀吉一句话就把责任推给了自己,这样秀保心里甚为不满,当年削封的事是自己愿意的,秀保无话可说,毕竟当时初来乍到,也没有顾忌和家康的关系;可现在不同了,经过上次在江户的交流,秀保暂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韬光养晦,尽量不和家康起冲突,可如今秀吉旧计重施,这不是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么?这一刻,秀保不敢抬头,更不敢与家康对视,生怕被他眼中的怒火烧成灰烬。

    “太阁殿下说的在理,这次是侍中殿下的初阵,臣定当尽力而为。”家康恭敬地回答道,从他的语气中竟然听不出半点的不满和怨恨,这一点着实让秀保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老乌龟啊。”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啦,”秀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内府大病初愈(可能是所谓的‘眼疾’吧),就让秀忠殿下代替你出阵吧,还有一点,按照规定,伊豆以东诸大名每万石需募兵二百人,但这样一来可能会有些吃不消啊,因此内府就按照每万石一百人来办;至于侍中,就按照纪伊每万石二百五十人,大和每万石二百人,伊势每万石一百人来招募兵士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粮饷补给什么的,就靠你们自行解决了,这个应该不过分吧?”

    “谢殿下恩典。”家康和秀保应声拜伏道。按照秀吉的命令,鉴于地理位置远近不同,各国大名每万石应征召人数是这样规定的:

    四国、九州六百人;

    中国、纪州五百人;

    畿内五国四百人;

    尾张、美浓、伊势、近江四国三百五十人;

    若狭、越前、加贺、能登四国三百人;

    骏远三、伊豆四国三百人,由此以东二百人;

    以此看来,秀吉对家康和秀保确实是相当体谅了,家康路途遥远,要是按照上述指标,至少要率领四万人从关东赶到名护屋,这换做谁也吃不消;同样地,秀保的大和还有纪伊都不是省油的灯,况且伊势又是刚刚拿到手的,按照上述指标的确是强人所难了,再加上秀吉也不想过度消耗分家的实力,因此才将秀保的赋役减少了一大半,现在只需要征募一万五千人,而不是近五万之众了。

    “既然没有意见,那么就让治部把这次各家募兵兵额仔细交代一下吧。”秀随意地说着,仿佛这次出征朝鲜不可能失败似的。

    看到众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三成十分激动念道:“本次出征共设十个军团以及一个守备队,由小早川秀秋殿下担任全军总大将,率领两万守备队驻守釜山;

    第一军团总大将加藤清正,兵力一万;

    第二军团总大将小西行长,本部七千人、宗义智一千人、松浦镇信三千人、有马晴信两千人、大村喜前一千人、五岛纯玄七百人,合计一万四千七百人;

    第三军团总大将黑田长政,本部五千人、毛利吉成两千人、高桥元种六百人、岛津忠恒八百人、相良赖房八百人、伊东佑兵五百人,合计九千七百人;”

    第四军团总大将锅岛直茂,兵力一万两千人;

    第五军团总大将岛津义弘,兵力一万人;

    第六军团总大将长宗我部元亲,本部三千人、池田秀氏两千八百人、中川秀成两千五百人、加藤嘉明两千四百人、秋月种长三百人,合计一万一千人;

    第七军团总大将蜂须贺家政,本部七千二百人、生驹一正两千七百人、胁板安治一千两百人、来岛通总八百人,合计一万一千九百人;

    第八军团总大将宇多喜秀家,本部一万人、毛利秀元三万人,合计四万人;

    第九军团总大将丰臣秀保,兵力一万五千人;

    第十军团总大将德川秀忠,兵力两万人。

    此外,另安排高桥直次、筑紫广澄抢占安骨浦,毛利秀包抢占竹岛(现在的孤岛,不是独岛),浅野幸长抢占西生浦,合计兵力一万。

    综上,作战部队总计十八万四千人,另外,为了运输粮草兵员、防御朝鲜水军,着令第六军团和第九军团负责组建水军,先行奔赴名护屋备战,其他将领务必在两个月内完成战备工作,十月底之前务必抵达名护屋。”

    “十八万四千人!”秀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文禄之役那般惨烈也不过征调了十五万九千人,但是由于自己和家康的参入,使得这次庆长之役投入的总兵力比历史上的还要多出四万多,看样子未来在朝鲜又要上演一场恶战了。

    “至于具体的战略部署和方针,就等两个月后到达名护屋再告知诸位吧。”秀吉平静地说道,确实,这种军事机密也只能到战前才会公布,以免走漏风声,让朝鲜有机可乘。

    “太阁殿下,臣有一事不明。”毛利秀元突然挪出侧席询问道:“金吾殿下年仅十五,对打仗指挥可能还有些生疏,任命为总大将可能有些欠妥吧?“在秀元眼中,这位金吾中纳言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爬到这个位置的,让这样一个软包指挥十八万大军,说好听点叫“牵强”,说难听点就是“脑袋让门夹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秀吉并没有因为秀元的质疑而恼羞成怒,反而耐心地解释道:“想当年平壤新败,明将李如松率劲旅强攻汉城,若不是备中中纳言于碧蹄馆力挽狂澜,恐怕我军早就被赶下海了。如今中纳言病重,让金吾以养子身份替父出阵,虎父无犬子,以其父的威名定能安定军心,鼓舞士气。当然,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因此我决定任命官兵卫为金吾的军师,有他辅佐,金吾就可以高枕无忧啦。”

    “哦,如水円清殿下担任军师啊,臣明白了。”说罢,秀元顿觉放心地退回了座位上。

    如水円清即黑田孝高,前者是他出家后的法名,通称“黑田官兵卫”或者“黑田如水”,丰臣秀吉还只是信长手下军团长的时候,如水便跟着他南征北战,参与了统一rì本的几乎所有战役,与竹中重治合称“天下二兵卫”,乃是丰臣家后期最重要的谋臣。

    可以说,如水代表了战国时代最高的战争艺术和智慧,如果他亲自出阵都不能攻下朝鲜,那全rì本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达成目标的人了。难怪一听到如水出马,秀元便不再说话了,可见这位官兵卫确实很让人信赖。

    “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就此散去吧,两月之后我们名护屋见!”秀吉爽朗地笑道。

    “哈,臣等告退!”说罢,众大名按顺序退出大广间,没想到秀保刚到门口便被秀吉叫住了,难道哪里又露出马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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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推心置腹

    待众人离场后,秀吉示意秀保坐回原位,并且命令近侍全都退出去,就连三成也不例外,这倒让秀保心里一阵打鼓,以往每次谈话,不论多么机密,三成总会呆在秀吉旁边,这已经成了惯例,可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叔侄二人,想必接下来要谈的内容绝非一般地重要。

    “昨天你可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啊,侍中殿下。”秀吉一边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臣的汉语乃是久松寺的住持以心崇传所授,昨天事发突然,臣绝非有意欺瞒殿下,请您恕罪。”秀保识趣地拜伏下来,昨天也是太过鲁莽了,秀吉果然是起了疑心,好在早就和崇传通过气,即便是调查起来,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哦,一介小小住持竟能如此jīng通汉文?”秀吉显然不相信,但语气却并不是太过强硬,仿佛早就知道秀保会找出这样的借口。

    “崇传乃是玄圃灵三大师门下高徒,自幼随大师苦习汉文,去年秀保便拜他为师,研习至今,这才有昨rì那番成果。”秀保依旧是低着头,严辞甚是恳切。

    “灵三的徒弟啊,”秀吉思索了一下,颔首道:“那倒是情理之中了,毕竟灵三可是如今国内首屈一指的汉学大师啊。”

    “正因如此,臣的汉文才能进步得如此之快。”感觉秀吉已经相信自己了,秀保这才敢抬起头。

    如前文所述,玄圃灵三乃是秀吉手下三大高僧之一,熟读经书、通晓汉文,相对于景辙玄苏和西笑承兑以“外交僧”闻名于世,灵三则较为内敛,行事低调,主要在内政方面辅佐秀吉,但他确实秀吉心中地位最高的僧侣。因此一听说是灵三的徒弟,秀吉心中的疑云就基本上散去了。

    “我将你留下来是为了另一件事,”秀吉果然抛开了这个话题,可是眼神却变得迷离了,看不出是哀愁还是感伤:“知道我为何安排你去朝鲜么?”

    “是想磨练臣下么?”秀保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其实他心中另有一个更合理的答案。

    “这只是一个方面,”秀吉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回又是拿你当诱饵喽。”

    “诱饵?”秀保知道他这话是何意思,但仍需装出一脸困惑以麻痹秀吉。

    “上次的长吉关,这次的出征朝鲜,难道还没想明白么?”已经说到这种程度,秀吉相信秀保不可能还想不明白。

    “您的意思是…内府殿下?”秀保试探xìng地问道。

    “嗯,就是这个原因,”秀吉继续说道:“内府坐拥二百万石知行,远远高于其他四位大老,若是不找机会削弱他的实力,将来对丰臣家绝非好事啊。”

    “臣明白,文禄之役时,内府殿下以‘清剿北条余党’和‘眼疾复发’为由拒绝出兵,已是让他逃过一劫,这次若是再不抓紧机会加以打压,恐怕将来会尾大不掉啊。”见秀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秀保也是将心中的另一个答案说了出来。

    “真不愧是小竹的儿子啊,”秀吉满意地笑了笑:“没错,我就是要通过这场战争让德川家剥去一层皮,至于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秀保惶恐地问道,最后这句话意思太过模糊了,又或者是秀保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不明白么,你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秀吉自斟自饮,那种平和的语气着实让人有些恐惧:“开战至今,只要是去过朝鲜的,即便是普通的足轻,都知道这场仗赢不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告诉我,想必是为了我的颜面吧。”

    “既然如此,您又为何要执意要再次发兵呢,若只是为了削弱江户方面的实力,那也太不值得了。”秀保斗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想削弱家康的实力,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天下普请”什么的都是兵不血刃的上乘计谋,像打仗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是下下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文禄之役没有取得一丝成绩,西国那些大名抱怨连连,为了获得补偿,这次征韩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以岛津、长宗我部那样的xìng格,要是真的不愿意打,早就上疏劝谏了,可现如今不都一个个表示顺从么?就拿岛津家来说,这次不仅义弘率军一万出征,就连中恒也是率领八百武士随行,可见他们对这场战斗是多么渴求。”秀吉说着说着,竟叹起气来,看样子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人,也会有行不由衷的时候啊。

    “就像您说的,即便是打了,最后的结果不还是一样,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么?”秀保是越来越大胆了,想必没有人敢和秀吉这样说吧。

    “他们要打我只好奉陪,毕竟粮饷方面他们也是承担了相当一部分的,而且这次偷袭成功的可能xìng极大,只要能在南部站稳脚形成对峙之势,那么我军就有足够的筹码可以和明国讨价还价了。”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这种可能xìng微乎其微,可秀保却从秀吉眼中觉察到了一丝希望和热忱,以至于有了些恻隐之心,想把事实告诉秀吉,不过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历史就是历史,自己穿越而来已是激起了波澜,实在不能制造更大的波浪了。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给你积攒些战功,将来我百年之后,也好镇得住那帮大名。”秀吉看着秀保,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笑容中充满了信任和慈爱,以至于让秀保想起了父亲,以及那素未谋面的秀长。

    “臣惶恐,若是如此,臣宁愿留在名护屋,派高虎替臣指挥军势。”秀保觉得秀吉是在试探自己,立即拜伏下去。

    “你先别紧张,听我把话说完。”秀吉示意秀保起身,此时他也收敛了笑容,惆怅地说道:“我的最近身体大不如前了,其实就算医师不说,我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才决定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你。”

    “你也知道,秀赖如今只有三岁,就算我还能再活五年,他也不过八岁啊,这样一个rǔ臭未干的娃娃怎么能震慑住那群恶狼呢。而你就不同了,作为是秀赖的堂兄,你并没有野心,至少说我没有发现…因此我决定百年之后由你辅佐秀赖,作为武士,战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条件,就算是坐拥百万石的大名,没有战功终究只能是遭人嗤笑的角sè。”

    “家康、利家、辉元、景胜、秀家,这五大老中除了秀家资质稍浅,其他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虽说最后都选择了臣服,可我知道,他们心中的那团烈焰始终都没有熄灭,要镇住这些人,没有战功又怎么能行呢?”

    “现如今天下太平,无仗可打,因此只能将你派往朝鲜去了,守住釜山港,保证运输线的畅通,这是连岛津家都未曾做到的啊,现如今李舜臣革职了,朝鲜水军已是一盘散沙,守住釜山已经不是难事了,你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啊。”

    “臣,绝不辜负殿下重托,必将誓死守护秀赖殿下!”秀保近乎是凝噎了,他没想到秀吉竟能对死亡看得看开,更没想到他会让自己辅佐秀赖,这是一件不轻松却有必须接受的差事,如果秀保想延续丰臣家的荣耀,那就必须成为秀赖的后见役,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和家康分庭抗礼,才能避免大阪城的悲剧。

第八十八章 讨价还价

    其后秀吉又对秀保嘱咐了许多,仿佛这次出征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当然,这个可能xìng是相当高的,除非秀保提前回国。

    见天sè已晚,秀吉终于肯放秀保回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吩咐道:“此番去朝鲜只需老老实实呆在泗川城,打仗的事情交给其他军团就行了,此外,帮我好好注意秀忠的两万军势,看看他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是更上一层楼呢,还是不比当年勇,你也可以趁此机会见识下三河武士的实力。”

    回到郡山城已是入夜,当初秀保走得匆忙,无暇顾及阿江和持子,这回总算是有时间了,秀保先是蹑手蹑脚地走进阿江的寝室,一番“关怀”后,又溜进了持子的房间,直到天快亮了,仍不忘到阿菊那里嘘寒问暖一番,这可是彻底jīng疲力竭了,可见老婆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休养了两天之后,秀保于郡山城,召集麾下家臣、豪族和与力商讨出兵事宜。

    会议在大广间举行,秀吉坐于上首,下首右侧依次为堀尾吉晴、福岛高吉、长束正家、岛清兴、藤堂高虎、前田庆次等秀保新进提拔的家臣,而以桑山重晴为首的青木一矩、铃木重朝、羽田正安等秀长时代的重臣、豪族则是坐在右手边,如此泾渭分明,让秀保也是一阵头大,大阪是这样,郡山也是这样,看来丰臣家暂时是摆脱不了门阀这个弊端了。

    不过无奈归无奈,会却总是要开的,募兵名额还是要分配的。北大和军团的福岛高吉,北伊势军团的岛清兴,伊势水军及南伊势的藤堂高虎,这三位总大将乃是秀保一手提拔的,对于募兵自然不会有所推托;

    北纪伊军团的青木一矩,虽说是秀长时代的老臣,但一门三代皆是对本家忠心耿耿,让他们募兵也并非难事;

    至于铁炮大将铃木重朝和水军大将堀内氏善,这两人都是以豪族身份担任的总大将,受此优待,自然是对本家感恩戴德,秀吉只需要他们提供铁炮和战船,而不是募兵,且所需经费都由本家提供,这样的美差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至于秀保的与力,也就是伊贺的筒井定次,那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当初修建御东山城时便是一毛不拔,这回可就没那么便宜了。定次的领地其实不仅是伊贺,在山城、伊势还有部分飞地,石高合计约为二十万石,历史上便是如此。按照秀保的意思,定次要么是按照每万石四百人,征召七千二百人参战,要么就将名张郡和伊贺郡南部“租借”给秀保,以便修建连通伊势大和的城砦和街道,至于租金,就是免除筒井家的兵役。

    筒井定次也不是傻瓜,上次秀保也是说要修建道路,可最后不仅紧挨着上野城兴建了规模更大的和江城,还在阿拝郡和伊贺郡西部大兴土木,修了五个城砦,周边还深挖壕堀,并且铺设了多条连接伊势近江的街道,几乎是将这两块地方和筒井家隔离开了。

    现如今这两个郡名义上是筒井家的,可事实上已经沦为了秀保的领地,若是再将名张郡和伊贺郡南部交出去,伊贺就要有四分之三落入秀保的手中了,想到这里,定次选择了拒绝。

    “那伊贺守殿下是决定派出派出七千人喽?”秀保微笑道。一般情况下,领主征兵大概是每万石二百五十人左右,这次秀吉却是给畿内地区下达了每万石四百人的征发令。筒井家有两个郡已经落入秀保的控制,前不久因为“松仓状”事件,秀吉责备定次驭臣不力,又将其在伊势的领地交由秀保“代管”,因此筒井家的实际知行远远达不到二十万。

    一方面增加募兵指标,一方面又削减了知行,在这种情况下,筒井家想要招募七千人,就只能是寅吃卯粮,增加赋税了,伊贺穷乡刁民,定次这么做无疑是自掘坟墓啊。当然,秀保这么问就是为了提醒定次,是想要引发领内一揆,落得佐佐成政那样的下场,还是饮鸩止渴,以土地换和平。

    面对这样的两难处境,定次沉默良久,终于还是不甘心地选择了慢xìng自杀似的后者:“侍中殿下,卑职接受您的意见,交出名张郡和伊贺郡,不过希望您也能够答应卑职一个条件。”

    见秀保点头应允,定次继续说道:“请允许卑职将居城前往福地城,至于西伊贺的税赋,就请您委任代官替卑职征收,您看这样可以么?”

    在秀保的印象中,福地城是位于东伊贺山田郡的一座小城,定次舍弃上野城而移居福地城的原因很明确,第一,上野城深入秀保的势力范围,西面和北面分布着高吉兴建的五个城砦,且其经济地位已经被和江城所取代,与其处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倒不如迁移到唯一一个没有被秀保染指的郡去,这样既能过得安心,又能拜托秀保的控制,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第二,如果上野城让出去,就像定次所说,整个西伊贺(事实上是出了山田郡以外的所有地区)将会彻底落入秀保的手中。当初和秀保的势力犬牙交错,农民见大多愿意前往赋税较轻的秀保领内生活,这无疑是变相断了筒井家的财路。现在索xìng将伊贺三郡一同交给秀保,由他替自家收税,如此一来,不论农民在哪里耕种,税金最终都是落到自己的口袋里,从一定意义上讲,这种方式倒是能增加不少收入。

    秀保要地,定次要钱,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只要有钱花,何必死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呢,也亏得定次能想到这个方法,不愧是铁公鸡啊。

    “就依伊贺守之言,伊贺三郡的赋税一分都不会少你的。”秀保报之一笑,定次也是心满意足地躬身答谢,至此,连接伊势大和的计划总算是得以实施了。

    桑山重晴的孙子一晴,乃是秀保钦命的犬山城代,舜姬又是是牧荑公主的rǔ母,因此桑山家和秀保的关系也得以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为了维持这种亲密度,重晴带头表态,将按照每万石三百五十人的标准募兵,给足了秀保的面子,在他的带领下,秀长时代的老臣纷纷表示愿意出兵,看样子老臣的力量还真是不能小觑啊。

    家臣和与力都已经妥协了,接下来就是以羽田正安为首的大和豪族了,可是令秀保没想到的是,这个二十露头的年轻家督,竟然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募兵的要求,与他对视的那一刻,秀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是一个加贺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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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雪之千代

    羽田正安是小田城主羽田正亲的嫡子,其父本是秀保任命的七家老之一,可是由于秀次事件的牵连,被秀吉勒令切腹了,当时秀保正在会津,没有得知此事,待他返回郡山时,正亲已经下葬三个月了,为了表示同情,秀保破例让正安承袭其父的家老职位,成为七家老中最为年轻的一员。

    可就是这个年轻人,首先拒绝了秀保的要求,原因无非就是收成不好,农民怨声载道之类的官方语言,他表示自己只能按照每万石一百人募兵,多一个也没有。

    明眼人都知道,正安还在为父亲的死耿耿于怀,毕竟当初是由于秀保的“建议”才使得秀次惨遭厄运的,那么他和正亲的死自然是脱不了关系,在他的煽动下,大和的豪族纷纷表示,希望秀保能“体察民情”、“轻徭薄赋”,不要搞得“民不聊生”。

    “既然羽田大人这么说,我也就不勉强了。”秀保平静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还不太清楚,不知是否能如实相告?”

    “主公请讲,臣自当据实禀报。”正安心里乐开了花,总算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了秀保些颜sè。

    “你说收成不好,究竟不好到何种程度呢,羽田家知行四万八千石,不会连三万石都没有吧?”秀保问道。

    “怎么可能有三万啊,”正安故作惊讶道:“今年能收到一万石就不错啦。”

    “是这样啊,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秀保眉头微蹙,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能帮大人解决危机。”

    “臣愿闻其详。”正安好奇地看着秀保。

    “很简单,就像刚才我和伊贺守商量的那样,你把知行交还给本家,作为补偿,今后每年给你一万五千石的俸禄,这个条件不错吧?”秀保微笑道。

    “不行!”正安想拒绝,可是又找不到好理由,只好小声嘀咕道:“小田城是先父留给臣的,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决不能放弃,主公的好意臣心领了,收成好坏就让臣dú lì承担吧。”

    “羽田大人这话就见外了,汝父正亲大人可是忠心耿耿啊,我又怎能让忠臣之后生活得如此困难呢?就这么决定了,居城想要你就留着,土地就放心地交给我吧,每年一万五的俸禄保证定期发放,绝不拖沓,还请大人放心。”秀保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这股气场确实是将正安压制住了。

    此话一出,正安崩溃了,本想逞一逞威风,给秀保个下马威,不曾想却被秀保摆了一道,别无他法,只好绝望地回答道:“臣…谢主公恩典,今后定当…竭诚…奉公。”

    大和国最强的一家豪族,就这么自取灭亡了,不久以后,正安的家老之位也被秀保找了个理由褫夺了,又过了一个月,正安忍受不了如此屈辱,在小田城剖腹自尽了。但是羽田家在没有告知秀保的情况下,便将尸体入殓,作为处罚,秀保下令剥夺羽田家名,家眷八十余人全部贬为平民,流放高野山,名震一国的强力豪族就此灭亡了,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见此情景,那些跟风的大和豪族纷纷改口,一致表示愿意按照规定征募兵士,就连粮草也都一定承担。

    “早知今rì,何必当初呢。”秀保没好气地说道,“大和的诸位大人,这次出阵朝鲜,你们就跟随高吉吧。”秀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通过这次征韩,彻底打压掉大和豪族的气焰,逐渐取消其dú lìxìng,最终由豪族向家臣转化。

    就这样,战前总动员结束了,按照秀保的要求,一个半月后大致的兵力配置基本完成了。

    秀保坐拥大和、纪伊、伊势三国及近江部分共计一百三十七万石知行,但是其家臣和豪族的知行就要占到五十万石,因此真正由秀保召集的军势只有九千人,其余军势分布如下:

    北伊势军团,总大将岛清兴,军势三千人,

    南伊势军团,总大将藤堂高虎,军势两千四百人,

    北大和军团,总大将福岛高吉,军势五千六百千人,

    北纪伊军团,总大将青木一矩,军势三千人,

    这次秀保总兵力竟达到两万三千人,远远超过了秀吉规定的兵额,不过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豪族自掏腰包召集的,没有消耗秀保的财力,这也是他没有进行削减的原因。

    除此之外,秀保将藤堂高虎的伊势水军与堀内氏善的熊野水军合并,组建全新的东南水军(取“东海道”和“南海道”之意)。到十月中旬,这支水军已包含大小安宅船五十艘,关船一百二十艘,各sè补给运输船百余艘,绝对是堪比毛利、四国联合水军的强大船队,以至于秀吉在名护屋检阅时都不禁啧啧称赞,殊不知这都是秀保动了老本组建起来的jīng英队伍啊。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十月中旬,就在秀保出发的前三天,驹姬终于临盆了,让人欣慰的是,这次大和丰臣家终于喜添男丁,不论是秀保还是智云院,都为这个男孩的降生激动不已,就连身怀六甲的樱姬,也在菊姬和阿江的搀扶前来为母子祈福。

    “殿下,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驹姬侧身倚在秀保怀里娇羞道。

    秀保思考良久,笑嘻嘻地说道:“就叫雪千代吧,你怀他的时候正好是在冰天雪地的陆羽,能保住真是雪神的庇佑啊,而且他皮肤白皙,这个名字是再好不过的了。”

    “雪千代…”驹姬默念着,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妾身替雪千代谢殿下赐名。”

    “这么文雅,听起来倒像是女孩子呢。”樱姬在这时候又卖弄起文采了。

    “休要乱说,这可是本家第一个男孩呢。”阿江站在旁边提醒道,可是她一说完,房内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了,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菊姬,毕竟,她是生下“过”嫡长子的。

    “好端端地看我干嘛,今天是本家大喜的rì子,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了?”菊姬用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环视房间,极力地挽留眼泪,生怕破坏这里的气氛:“我头有点不舒服,阿竹,扶我回房。”

    说完,菊姬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房门,那一刻,眼泪不争气地溢出了眼眶。

    (明天就没有存稿了,大家别纠结,等熊仔放假回家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第九十章 大军开拔

    秀保见此情况立即夺门而出,这一幕让满屋子的家眷婢女不知所措。

    “殿下就这么走了?”驹姬痴痴地问道,这一刻的她仿佛仍没从秀保的宠溺中醒过来。

    “这都是妾身的错,夫人切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阿江确是在为自己的疏忽感到内疚,但今天毕竟是大喜的rì子,秀保这么做,无疑是对驹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这都是妾身铸下的大错,请您不要责怪殿下和御前。”樱姬挺着大肚子轻声啜泣着,屋内的气氛更是悲戚了不少,几乎是将雪千代诞生的喜悦抵消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并没有埋怨任何人啊。”驹姬这才反应过来,为自己的表情解释道:“御前转身离开的一刹那我才明白,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宝物啊,少主夭折当天,我虽是跟着哭泣,但那毕竟只是出于对御前的同情,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孩子的到来对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不易啊。御前触景伤情,我又怎会不理解呢,殿下去安慰也是应该的,大家都不要替我担心啦。”

    听到驹姬这么说,众人也就放心了,不禁对这个xìng格刚烈的羽州公主增添了不少好感。

    寝室外的走廊上,秀保喊住了疾步走在前面的菊姬。

    “妾身没事,殿下还是回去陪陪菊姬和雪千代吧。”未等秀保开口,菊姬便婉转低拒绝了他的安慰,隐忍着丧子之痛,头也不回地向本丸走去。

    “阿菊!”秀保还是不放心,准备追过去给她一个拥抱,却被阿竹拦了下来。

    “殿下请回吧,您追上去只会让御前更自责罢了,这边就交给女婢吧,您还是回去看看驹姬夫人和大殿下吧。”阿竹虽是婢女,但自幼陪伴在驹姬身旁,甚是了解驹姬的心思,既然她这么说了,秀保也只好停下脚步,目送菊姬离开自己的视线。

    九月二十rì清晨,带着对菊姬的愧疚和眷恋,秀保率领所部两万五千人(包括些许闲杂人员)从岩室港出发,横穿濑户内海,向筑后驶去。期间不断有各路大名率船队汇入,比如土佐的第六军团总大将,长宗我部元亲;阿波的第七军团总大将,蜂须贺家政;长门的第八军团副大将,毛利秀元等。

    这支总兵力近十万的西国大军,于十月初二抵达名护屋,军容之盛让九州的那些那名叹为观止,也给足了秀吉的面子。但是直到十月十rì,家康才率领两万一千军势慢悠悠地赶到了名护屋,当然会有一些大名有所埋怨,但也都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人家是掌控关东二百万石的大大名呢。

    事不宜迟,就在家康抵达的第二天,秀吉立即召集众大名在本丸举行军议,公布作战方案。

    秀保事先便知道作战方案已经制定好,况且秀吉已经打好招呼,让他留守泗川,因此对于这次征韩的具体方案,秀保倒也不是太在意。

    秀吉一开场便正式任命秀秋为征韩总大将,驻守釜山;任命秀保为泗川守备大将,率领第九军团驻守泗川协防釜山;

    制定了三路齐发的进攻方案,东路军由宇喜多秀家任总大将,以第二军团的小西行长为先阵,下辖本部(不包括毛利秀元)、岛津弘义的第五军团、第六军团的长宗我部元亲以及第七军团的蜂须贺家政,总兵力五万,沿庆尚道一路北上;

    中路军由德川秀忠任总大将,以秀秋麾下的山口弘正为先阵,下辖总备队一万人,第十军团两万一千人,合计三万一千人,从马山出发,沿密阳、玄风穿插进入忠清道;

    西路军由毛利秀元任总大将,加藤清正为先阵,下辖第三军团的黑田长政,第四军团的锅岛直茂等,兵力五万,由釜山出发,径密阳、大邱,直扑尚州。

    其余诸军则是负责抢占沿海重镇,构筑沿海防御体系。

    十月二十rì,在接到李宗城业已回京的消息后,秀吉立即命令各路兵马按照既定方针开始渡海作战。

    虽说这次庆长之役较历史上提前了近半年,但实际战况却是相差无几,由于明朝和朝鲜的懈怠,近二十万大军很快便在朝鲜南岸登陆,三路大军来势汹汹,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当初主动放弃的熊川、昌原、晋州、泗川、固城、顺天等沿海要塞尽数攻占;沿海港口和海岛,如东莱、西生浦、安骨浦、加德岛、竹岛等也是被rì军迅速拿下。

    当然,面对rì军如此强劲的势头,李昖作为一国之主也是很快便拿出来应对方案:首先,命令都元帅权憟率重兵南下,防守汉城与南方的交通要道草梁道;其次,当然是舔着脸向明朝求援了。

    接到求援信的那一刻,明廷方才知道中了秀吉的缓兵之计,万历皇帝自觉得被倭酋蒙骗有失颜面,一方面下令流放李宗城、将沈惟敬正法,另一方面,则是立即派遣天兵入朝,征讨倭寇。

    十一月一rì,明廷终于决定任命辽东布政使杨镐经略朝鲜军务,麻贵为大将节制诸军,另委任杨元、刘綎、董一元为副将,率领辽东、保定等地三万余众渡江入朝。

    虽说占据了沿海重镇,但大多数城池在rì军撤离后,便被朝鲜军民拆除了,因此为了防止粮草不济、后方空虚,三路大军分别驻留在庆州、昌宁和南原,待到后方沿海城砦修复完毕,防御体系建立完全后再图北上。

    修筑这些城池可不是一蹴而就的,除了蔚山、顺天、釜山等地保存较为完好外,其余诸城基本上只剩下残垣断壁,特别是泗川、昌原、晋州一带,这里是双方争夺激烈的三角地带,城池全部化作焦土,秀保别无他法,只好把那些拿惯了刀枪的武士当做工程兵来用,小小的泗川城对两万五千人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时间很快到了十一月底,这座坚固程度丝毫不逊于釜山的坚城终于落成了。

    按照秀吉的意思,蔚山、釜山、泗川、顺天四城乃是rì军在朝鲜沿海的四大要塞,拥有着其他据点不能比拟的战略地位。就拿釜山城来说,东北是连通蔚山的梁山城,东南是海上粮道加德岛、竹岛,西北是坚城昌原,西南是防御朝鲜水军的前哨巨济岛,以釜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要塞群,这也是秀吉本次作战方针的特点之一,那就是稳扎稳打,以期形成对峙之势。

    同样的,秀保所在的泗川城亦是不能小觑,泗川城两面环水,东北是连通釜山的马山城;东南的统营半岛便是朝鲜水军总部闲山岛的所在地;西北的晋州城原来和昌原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坚城,以至于文禄之役时,rì军两次强攻才将其攻下,可是现如今城池的主体已经损毁,为了泗川城的安全,秀保不得不舍弃晋州城,在其东南山麓增建要塞,成为晋城砦,勉强建立起一道北方防线;至于西南方向的南海岛,则是东南船队的水营,地位同样重要,因此秀保在进出南海岛的水道上兴建了昌善水寨,用以封锁南海岛和昌善岛,保护岛内的水营。

    由此可知,朝鲜水军的总部乃是处在釜山的西南、泗川的东南,境地如此窘迫却仍能屹立不倒,可见这帮水军还是很有实力的。

    正当征韩rì军在朝鲜南部大兴土木之时,十二月八rì,明军副将杨元率领三千人马先行赶到了汉城,稍作休整后继续南下,于三天后抵达全罗道南部重镇南原。与此同时,秀元以加藤清正为先锋,率领西路军浩浩荡荡地向南原杀来,誓要一举攻入忠清道。

    (这一章是我这三天断断续续写下来的,大家凑活着看吧,我们这边没网络,早上还要四点起床,实在吃不消,明天就停更一次,大家不会介意吧?好来,看我这么卖力,还请大家多多投票收藏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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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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