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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凹凸熊     丰臣遗梦txt下载     丰臣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风魔复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屋外的打斗已经停止,秀保阔步走出了房门。

    见到秀保朝自己走来,泰纲和信友赶忙拜服下去,而景吉却眉头紧锁,单拳紧握地蹲在忍者的尸体旁。

    秀保看出景吉神情异常,关切地询问道:“怎么,难道发现什么线索了?”

    “臣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说着,景吉将右手缓缓松开,一只手里剑引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帘。景吉指着手里剑侧刃的花纹对秀保说道:“殿下,这是在明显不过的了。”

    “三叶葵!”秀保不禁一怔,将手里剑拿在手中反复地检查着,仿佛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景吉躬身回答道:“正是,这的确是德川家的家纹,此事定和内府殿下脱不了关系。”

    一提到德川家,泰纲便激动地斥责道:“这定是柳生宗严和服部半藏搞的鬼,臣早就听闻他们训练了一批死士作为忍者,奔赴全国各地为德川家搜集情报。主公您也看到了,此人毫不惧死,一定是这些忍者中的一员。”

    秀保知道泰纲和宗严有仇,总想将脏水都泼到他身上,只是这次做得太过明显且过于牵强了。这在秀保犹豫不决之时,中藤信友恭敬地问道:“主公能否将此物交予小人一观。”

    要不是他说话,秀保还真将这个立了大功的小姓忘记了,想到此人有些本事,便将手里剑递到他手中。

    “主公切莫中计,此贼绝非德川家的忍者。”信友刚拿到手里剑便肯定地说道。

    泰纲显然不愿接受这个结论,满脸不悦地呵责道:“这上面可是刻了德川家的家纹,你小子可别胡说啊。”

    信友并没有被这位剑豪的威势震慑住,反而是用一种鄙夷的口气反问道:“小人冒昧地问一句,既然是忠心耿耿的死士,定是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又怎会冒着主家被人发现的危险,将家纹标识在随身物品上呢?这可是忍者的基本素养之一啊。”

    “切,你小子别把话说绝了,你又不是忍者,怎会知道忍者的想法呢。”泰纲不以为意地反驳道。

    见泰纲如此咄咄逼人,信友竟也毫不相让:“也请上泉大人别把话说绝了,您又不是小人,怎么知道小人不知道忍者的想法呢?”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泰纲怒不可遏地伸手拔出了佩刀。

    “慢着,”秀保厉声呵斥道,“你们还把我放在眼里么?”

    “臣(小人)有罪,还请主公原谅。”两人惶恐着跪拜下来。

    “好了,”秀保示意两人站起来,双眼直盯着信友,好奇地询问道:“我也想知道,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呢?”

    信友深施一礼,恭敬地回答道:“小人不敢欺瞒殿下,从五岁时起,小人便被家父交由箱根山的风魔党首领抚养,虽然因为年幼未能加入忍者,但对风魔一党的情况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识破这些小伎俩自是不在话下。”

    “哦,这么说你是风魔小太郎的徒弟喽?”秀保不禁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兴趣。

    信友倒也不谦虚,颇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主公英明,小人便是第五代风魔小太郎的徒弟,中藤信友。”

    风魔小太郎是北条氏忍者众风魔党的首领代代相传的名号,而风魔党是以箱根山为根据地的忍者军团。

    作为相摸国的忍者众,自北条早云开创基业之后便一直侍奉北条一族历经早云、氏纲、氏康、氏政以及氏直五代北条家主,是北条氏从兴国寺的小豪族发展成支配整个关东的大大名的关键力量。

    因为风魔一党之首领惯以“风魔”为姓,“小太郎”为名,所以历代首领都叫风魔小太郎。这个名字会随着家主以及忍法秘传书一代代传下去。

    秀吉率领二十余万大军围攻小田原时,风魔一族始终不离不弃,与主家共存亡,在开城之rì几乎全族殉难.余下的极少风魔忍者仍旧留在了关东,但已经由北条氏的御用忍者改行做了盗贼。

    但在同一个时期,武田家的忍者集团也因为失去主君,漂泊到了江户,两个集团就在江户内争权夺利起来。德川家康忍无可忍,终于下令缉拿这两个集团,结果风魔一族与武田忍者竟然互相检举告密,最后全部被捕入狱,第五代小太郎也于一六〇三年被处刑,至此风魔一族终于灭绝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小太郎应该还在江户偷鸡摸狗吧。

    秀保有些喜欢这个颇有傲气的少年了,虽说知晓了风魔党的现况,但仍调谑道:“大名鼎鼎的风魔小太郎的徒弟怎么会甘为本家的小姓呢?”

    信友却是一脸真诚地回答道:“北条家灭亡后家师被迫在江户‘隐居’,小人便回到了祖父的身边经营居酒屋,后来承蒙幸之助大人的帮助,得以成为本家的一名小姓。听幸之助大人说,浅井大人、那须大人皆是因为主公的提携恢复了家名,我中藤氏乃是镰仓党坂东八平氏之一长尾氏的支流,也算是一方名门了,德川内府被改封关东后,祖父未及时臣服,不得不面对改易的命运,因此小人希望…”

    “慢着,”秀保打断了信友的请求,严肃地说道:“你不会认为凭借这个功劳就能恢复家名吧?”

    “当然不是,”信友摇了摇头,神秘地说道:“但小人想用一件东西跟殿下做这个交易。”

    “你也和我做交易?”秀保哈哈大笑起来,“说说,什么东西这么有分量,竟能换取家名复兴?”

    信友指了指地上的忍者,正sè道:“就是这个,恕小人冒昧,若是本家的忍者足够多,情报网足够强大,此人是绝对进不了本丸的,由此可见殿下在这方面还是缺少人才啊。”

    秀保微微颔首,心中念道:虽说早已命雾隠才蔵前去招揽甲贺伊贺的忍者组建情报网,但甲贺的忍者大多成为了秀吉的御用忍者,不宜引用,伊贺的忍者但凡优秀的早就被家康笼络了,剩下的都是不堪重用的杂鱼,因此直到现在都没有形成足够的规模。

    “小人愿跑一趟关东,为主公将风魔党招募过来,风魔党与甲贺、伊贺忍者分属不同流派,彼此并无交集,将他们纳入本家的情报网定会比招募甲贺伊贺的忍者安全得多,而且请主公放心,他们的能力也绝不会输给近畿的这般忍者。”

    “这便是你说的交易?”秀保和蔼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难道这个条件还不够诱人么?”信友执拗地反问道。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秀保用折扇轻轻敲了敲信友的脑袋,颇为欣赏地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万不能走漏风声,只要这些风魔党能让我满意,定会为你恢复家名。”

    听到秀保的许诺,信友热泪盈眶,当即拜伏下来,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秀保的重托。

    解决了情报网的问题,秀保心情也yīn转多云了,但是面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他急命信友将高虎从内室喊了出来,指着地上的尸体,颇为期待地问道:“来吧,本家的第一智囊,说说你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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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迷雾渐开

    高虎见秀保如此重视,自是不敢怠慢,又仔仔细细地在忍者身上搜查了一遍,却仍然是毫无发现。就当众人无可奈何之时,高虎却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从秀保手中接过手里剑,看了看上面的家纹,胸有成竹地说道:“主公熟读诗书,可曾听过‘yù盖弥彰’这个成语呢?”

    “yù盖弥彰?”秀保略一思考,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这是有人故意嫁祸内府殿下?”

    “正是如此,”高虎微鞠一躬,继续说道:“臣刚才搜查了这名忍者身上的所有物品,均没有找到能证明其身份的蛛丝马迹,可是为什么偏偏会有这么明显的罪证呢?正如刚才这名小姓所说的,忍者行事谨慎,绝不会将有关主家的信息泄露给敌人,此人若是德川家培养的死士,更该谨记这点才是,怎会携带这种东西呢?很明显,是有人想挑起两家的猜疑,以达成某种目的。”

    秀保听完高虎的分析,深以为是地说道:“不错,确实有这种可能,但如何确定是谁有如此歹毒的居心呢?”

    “很简单,”高虎微微一笑,“天下忍者流派众多,但真正上得了台面的,近畿之中也只有甲贺和伊贺流了,伊贺流的jīng英基本都集中到了内府殿下的手中,此人能潜入郡山城,自是身手不凡,因此希望失败之后能被误认为是内府殿下的手下,可他越是如此越是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你的意思是他并非属于伊贺流,而是甲贺流?”秀保有些明白了。

    高虎点了点头,转身拽下忍者的面罩,肯定地说道:“根据布料的材质和颜sè,绝对不是伊贺忍者所用的柏原织或者上野织,而是甲贺忍者常用的石部织,若是主公不信,大可叫鹿右卫门前来确认。”

    一听到是甲贺忍者,秀保心中不免寒颤:“若真是甲贺忍者,那这次潜入便是太阁殿下的意思了?”

    “主公若真这么认为,那便是中了敌人的第二个计了。”高虎摇了摇头说道,“这事若是放在太阁一统天下之前,主公如此理解也不为过,可现如今太阁已经掌握了整个rì本,还需要通过如此手段来挑拨臣子的关系么?若是太阁真的想让殿下和内府闹僵,大可像当初削减两家封地一般,想出更为完备的计划,绝不会做出如此偷鸡摸狗之事;而且此人这么做也是想事败之后嫁祸给内府,并非刻意挑拨,因此臣下觉得这幕后黑手是不想失败之后引火上身,危及自己,故意预备了这个把戏。请主公想一想,如果真的是太阁的意思,他需要害怕被您追查到么,就算让您查得水落石出,又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么?”

    秀保虽是理解了高虎的分析,但仍对这个藏在幕后的敌人一无所知,不免有些泄气:“即便如此,不还是找不到那个幕后黑手么?”

    然而高虎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主公只要查出谁能调动太阁手下的忍军不久知道了么?”

    “这还用查,不就是甲贺上忍山中长俊么。”秀保还是没jīng打采,因为他知道,山中长俊和自己历来没有瓜葛,绝不会无缘无故挑起本家和德川家的争端,忍者这条线索查到这里便等于是断了。

    “容臣提醒主公一下,”高虎恭敬地说道:“有一个人,他是太阁殿下的近臣,同时也是向太阁引荐山中长俊的人,最主要的,他还是太阁向忍军传达指令的联系人,拥有直接指挥忍者众的权力,究竟是谁,臣下就不必挑名了吧?”

    “又是他!”秀保睚眦毕露,忿忿地攥紧了拳头。

    看到秀保如此愤怒,高虎也只敢在旁轻声劝慰,生怕殃及自己:“即便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但这还都是臣下的猜想,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恕臣无能,这件事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如何单枪匹马穿过重重守卫来到御殿外的?若不是信友发现,是不是我命丧黄泉也无人知晓?”秀保完全没有理会高虎的劝说,发疯似地喊道。

    正在这时,那须资吉率领值班守卫赶到了御殿,他从没见过秀保发这么大的火,自知难逃重罚,慌忙拜跪在地,请秀保息怒。

    “你说,此人是如何从你们的眼皮底下闯进来的。说不清楚可别怪我军法处置。”秀保依旧是没有消火,凭着纸扇狠狠地敲打资吉的脑袋。

    资吉惶恐道:“启禀主公,这郡山城外有三堀三池,中有六郭二藏,本丸周围还有五门拱卫,即便是曲轮也都是重兵把守,臣实在想不出刺客是如何闯进御殿的,除非…”

    “除非什么?”秀保没好气地追问道。

    “除非此人趁着侍卫们换班的间隙潜进来的。”资吉硬着头皮说出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例外。

    “混账!”秀保再次愤怒起来,“全城那么多守卫,那么多防御设施,难不成他能全部摸透这些地方的换班规律?”

    “殿下,您看这是什么。”信友拿着忍者的头巾急匆匆地跑到了秀保跟前。

    秀保接过头巾,不禁被画在头巾背面的图画震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郡山城的地图和换防表?!”秀保近乎崩溃地嘶喊着。

    高虎一听,急忙将图画拿给资吉,希望他能解释清楚。资吉也被这幅图吓坏了,绝望地呼喊道:“主公,此图绝非臣下所做,这么jīng巧的画工,若不是专攻书画的奇才,是万万画不出的啊。”

    高虎也在一旁替资吉求情道:“主公,府中出了内鬼,这是毫无疑问的,但那须大人乃是您一手提拔的卫队长,深感殿下为其恢复家名之恩,绝不会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啊,而且正如那须大人所说,此画绝非一般人可做,他乃是一介武士,更不肯能有这般能力啊,还请主公明察。”

    一听到“专攻书画”这个词,秀保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他心中有了一个自己不敢相信,却是唯一可能的嫌疑人。他长叹一口气,走到早已是以泪洗面的资吉跟前,蹲下身将他扶起来,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器重地说道:“是我太过鲁莽了,你现在就去将府中的画师以及掌管各房物品分配的家臣找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一问他们,记住,切不可惊动其他任何人。”

    不一会功夫,资吉便分别从城下町和五轩屋敷中将两人带到了御殿。秀保将头巾递给画师,让他辨别一下上面的墨迹。

    画师走进屋内,对着烛光仔细观察了一番,肯定地说道:“主公,此画所用的墨,乃是上等的油烟墨,遇水不溶,常用做屏风的绘画。”

    “今rì本家中可有购置这种墨?”秀保面无表情地看着家臣。

    家臣想了想,维诺地回答道:“本家并无大规模购置此墨,不过樱姬夫人喜好作屏风送予公卿家的子弟,倒是曾经托小人购买过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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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拨云见月

    听完秀保和家臣的对话,高虎不禁脸sè惨白,浑身震颤起来:“主公,难道您怀疑…”

    “不错,证据摆在眼前,即便我心中千万个不相信,也不能无视这个残忍的事实。”秀保紧闭双目,右手挤按着太阳穴,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臣也没想到,作为浅野家的女子,竟会为近江派做出如此吃里爬外的事情,若是让浅野弹正知晓,一定也是痛心疾首吧。”高虎无奈地感慨道。

    秀保却摇了摇头,思索道:“凭我对她的了解,虽说有些孤傲不招人喜欢,但思虑单纯,也还算是谨守妇道,绝不会无故做出这种事,想必也是有一些苦衷。”

    “那主公打算如何处置呢,是立即收监,还是装作不知以免打草惊蛇?”高虎颇为关心秀保接下来的决定。

    “容我先去看看吧。”秀保轻叹一声,便让众人先行回去,具体事宜第二天再做商议。

    拖着沉重的步伐,秀保来到了樱姬寝室门前,看着房内微弱的烛光,不禁自言自语起来:“说过今晚会过来看她,她还真就留灯到现在,这么单纯的女子,怎么会伤我的心呢?”

    秀保本想踹开房门进去质问一番,可看到这幅场景又有些于心不忍了,毕竟自己从来就没有好好陪过她,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她就好像一件用不到的器物,被自己永远放置在角落里,直到积满了灰尘,缠满了蛛丝,最终慢慢逝去。

    想到这里,秀保收回了临门一脚,转身向御殿走去。

    就在这时,不管是机缘巧合又或者是心有灵犀,房门竟轻轻地打开了,樱姬披着小褂迈着碎步走到了门廊上。

    “殿下这就回去么?”樱姬胆怯地询问道。

    “啊,看你屋灯亮着,就顺便过来看看。”秀保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借口。

    “这样啊,多谢殿下关心。”樱姬依旧站在原地,低着头小声嘀咕着。

    “真是个傻丫头,难道就不能提醒我,是我要来看你才等到现在的么?”秀保背对着樱姬,只觉得她又好气又好笑。

    “那我就先回去了。”秀保直了直身子向前迈出了一步。

    “请等一下。”樱姬踩着木屐“咯嗒咯嗒”地追了上去,恭敬地将手炉赠给了秀保。

    秀保却将手炉还给她,微笑道:“现已是阳chūn三月,怎还需要火炉?夫人体寒,自己享用便好,无需挂念为夫。”

    “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樱姬有些失落地向寝室走去,想必她自己也觉得这个搭讪方式太过牵强吧。

    “不过夜已深,阿江和菊姬想必都已入睡了,不知可否在夫人处借宿一宿?”秀保温和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樱姬转过身,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秀保,激动地说道,也许觉得有些轻浮了,立即躬身致歉:“妾身的一切都是殿下的,何来借宿一说,妾身失礼了。”

    “你不介意便好,”秀保走上前去,拉起樱姬的手便往屋内走去,“那今晚就打扰夫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早就使樱姬樱唇紧闭,双颊绯红,哪还应答的能力,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秀保带回了寝室。

    “殿下是不是先喝点酒暖暖身子…”樱姬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喝了,天sè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秀保很随意地躺倒了樱姬的床榻上。

    “殿下,那容妾身为您更衣吧。”樱姬脸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不用了,就这么凑活就行了。”秀保麻利地钻进了被窝,冲着樱姬微笑道,“想什么呢,赶紧来睡觉啊。”

    “是,”菊姬走到秀保目光不及的角落,羞涩地脱掉了小褂和小袖,只留得一件单衣,趁秀保不备,迅速将蜡烛吹灭,摸索着来到床边钻进了被窝。

    屋内一片漆黑,两颗年轻的心仅隔着一层被褥,上次如此接近已是半年之前了。

    “你冷么?”秀保问。

    “不冷。”樱姬回答道。

    “那你抖什么?”

    “妾身,妾身是高兴的。”

    “哦,高兴什么?”

    “殿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上次惹您生气了。”

    “什么时候?”

    “就是上次这个时候。”

    “我怎么不记得?”

    “殿下…”

    秀保让樱姬转过身来,虽是黑夜,却仍能感受到对方目光中流露的默默深情。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秀保温柔地抚摸着樱姬的额头。

    “真的么,您不怪我了?”秀保明显能听到樱姬的抽泣。

    “怪你什么,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不知什么时候,秀保钻进了樱姬的被窝,将她搂在了怀里。

    “殿下你…”

    “别再说了,难得今晚我过来,就不想做点别的么?”

    “殿下…”

    …,…

    “殿下,您会一直疼我么?”樱姬依偎在秀保怀中撒娇道。

    “当然,你可是我的夫人啊。”秀保眯着眼睛,仍在回忆刚才那刻的美妙时光。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您会原谅我么?”樱姬轻声试探道。

    “犯错?”秀保猛然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可他脑袋中早已有了一个更为完美的计划,便敷衍道:“傻瓜,你怎么会犯错,好啦,你也累了,赶紧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秀保便在评定间召见了以心崇传,藤堂高虎以及那须资吉这三位最值得信任却有足智多谋的家臣。

    高虎最先耐不住xìng子,紧张地问道:“主公,昨晚问得怎么样了,樱姬夫人有招出幕后黑手么?”

    秀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昨晚我想了想,若是直接和她挑明,以她的xìng情恐怕没脸活下去了,这不管是出于私人感情还是维系尾张派的关系上都是不可取的,因此,我想到了一个更好得办法。不过,这次特地请崇传大师过来,还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崇传不愧是天生的政客,即便想到了秀保将要问得问题,却依旧是面不改sè,恭敬地回答道:“主公请说,臣下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秀保挠了挠头,“这次回来,从看到牧荑那一刻起,便感觉御前和周围的人怪怪的,特别是舜姬和樱姬,似乎她们之间有些瓜葛,再加上这次樱姬里通外人,我总觉得这几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我东行会津期间,堀尾大人坐镇伊势施行乐市乐座,青木和桑山大人也都在纪伊整顿封地,郡山城便只有您了,请问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是啊,臣也觉得奇怪,小公主诞生之后,御前和智云院就再也没有高兴过,就连樱姬夫人也是经常以泪洗面。”资吉也趁势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以泪洗面?你是说生下小公主后么?”秀保关切地问道。

    “正是,”资吉点了点头,“话说御前的早产来得突然,臣本想率领侍卫进入后院保护,没想到却被舜姬夫人赶回了前殿,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侍卫们才被允许进入后院巡视,当时便见到有几个侍女哭哭啼啼的…”

    “那须大人切不可臆断。”崇传及时制止了资吉,平静地说道:“主家之事岂能容我等下臣说三道四,或哭或笑皆随御前,我等守口如瓶便可。”

    “听你的意思,是御前让你‘守口如瓶’的么?”秀保冷冷地看着崇传。

    “这,请恕臣不能相告。”崇传伏身请罪道。

    秀保霍然起身,指着崇传质问道:“你是听御前的还是听我的?”

    “自是听主公吩咐。”崇传从没见秀保发火,自知纸包不住火,只好道出实情:“御前不想让您直到少主的事,也是为您和丰臣家着想啊。”

    “你说什么?少主?”

    秀保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终于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了,不到一天自己就已经遍体鳞伤了,而伤害自己的却是最爱的两个女人。

    (今天知道《明武》快要写完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这可是陪伴了熊仔一年多的书,真的有些舍不得,如果不是这本书,本人也不敢开这个坑的,真心祝福幸福来敲门,希望您今后能给我们这些书虫带来更多期待吧。要过年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也希望你们能多多投票,争取年前能让我达到四千推荐吧,谢谢大家了,让我们都有个好心情迎接2013的曙光!)

第六十四章 绝地反击

    秀保此刻如同一只膨胀到极限的气球,强忍着内心各种复杂的感情,克制地对资吉说道:“你马上联系鹿右卫门,让他尽快查清楚樱姬是在什么时间,通过何种方式,以什么手段和对方联系的,对方的直接联络人是谁,究竟是何目的。但是谨记此事切不可让外人知道。”

    “喔,臣这就去办。”资吉郑重地伏身行礼,随即退出了御殿。

    此时殿内只剩下三个人,高虎见秀保丝毫没有提及处置樱姬,心中不免有些抱怨:“红颜祸水,主公不可有妇人之仁,切不能因为她的身世背景而有所顾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崇传却不赞同高虎的观点,缓缓地说道:“主公,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虽说樱姬夫人背叛主家实属大逆不道,但以臣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夫人这么做想必也是迫不得已,定是有人以少主之事要挟她,她才不得不就范。”

    “别说了。”秀保喝止住了两人的争辩,平静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反制方案,不过具体细节还要等鹿右卫门那边的情报,才能最终定下来。”

    秀保将遇刺的消息在畿内散播开来,三成闻讯不禁满头大汗,要知道,他从未想过刺杀秀保,这名忍者也不是什么刺客,当初接到岳父宇多赖忠的密报,说是有人乘夜在津港登陆(就是李旦和张敬泉了),三成这才命忍者一路跟踪,看看是否是外样大名意图拉拢秀保的使者,没想到堂堂的甲贺中忍却被一名小姓斩杀了,而且还因此讹传成了行刺,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初衷啊。

    刚一得到消息,三成便加强了jǐng卫工作,出于安全考虑,与樱姬的联络也暂停了好长时间,这使得雾隠才蔵的工作进展得十分缓慢,面对秀吉在近畿布下的天罗地网,靠着手中屈指可数的中忍和实力平庸的下忍,才藏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大致查清了这个隐藏在秀保身边的情报网络。

    原来除了在小泉的第一次会面,樱姬便没有再直接和长盛联系,而是通过自己的贴身侍女阿万和长盛碰头,时间基本是六天一次,地点也由小泉改到了临近山城的信贵山,以此避开秀保的耳目,更重要的是,所有信息全都是通过阿万口头传达,除了必要的地图表格之外,根本没有书面情报,以此来防止被他人抓到把柄。

    听完才藏的报告,秀保露出了一脸诡笑,淡淡说道:“这次就来个将计就计,誓要三成永无翻身之rì。”

    四月初六,距离行刺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估摸着风声已经过去了,三成便指示长盛继续向樱姬套取情报。樱姬没办法,只好吩咐阿万替她前往信贵山,不过这段时间秀保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长盛也并没有苛刻的要求,因此阿万此行主要是重新建立起联系网,至于情报倒成了次要的了。

    像前几次一样,阿万选择了守卫最少的西门出城,这里连接大和街道,可以直达信贵山。但是这次却没那么顺利了,阿万刚一出门,便被资吉率领的侍卫拦住了,不用问,自然是秀保的指令。

    书房内,秀保正拿着《源氏物语》来回翻阅着,说实话,对于rì本平安时期的文化秀保还真是不感兴趣,要不是出于和公卿之间套近乎,他是绝不可能看这种书的。而阿万则浑身发抖地跪在堂下,等待着秀保的处置。

    “待会,把这个交给增田长盛。”说着,秀保将一封信掷到了阿万跟前。

    “回禀殿下,奴婢这次出门为了采办些生活用品,并不认识什么增田长盛…”阿万硬着头皮反驳道。

    “你想死么?”秀保双眼依旧停留在书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阿万终于崩溃了,赶忙拜服认罪,但仍是竭力为樱姬辩护:“奴婢罪该万死,还请殿下饶命,但夫人对您却是忠心耿耿,若不是被小人要挟,也不会做出这等悖逆主家之事,请殿下休要责怪夫人。”

    “你先起来。”秀保放下书,温和地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我定会既往不咎。”说完,秀保让阿万凑近些,耳语了几句便让她出去了。

    傍晚时分,阿万终于抵达了信贵山的宿场,也就是设置在信贵山的驿站,天正五年(公元一五七七年),松永久秀兵败身死后,信贵山城便被废弃了,现如今在山的南麓也就是信贵越附近修建了宿场,供来往的行人休息住宿,这里四周环山,靠近大和边界,是最佳的联络点。

    见到阿万姗姗来迟,长盛甚是不悦,威胁道:“互通联络之事又不是我求你家夫人的,她要是不愿意,大可告诉我,怎敢让我等这么久。”

    阿万像往常一样唯唯诺诺,恭敬地赔罪道:“大人切莫生气,奴婢临行前,夫人重新为您制作的郡山城地图尚未完成,这才耽误了时间,还请您见谅。”说着,阿万便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长盛。

    长盛结果信封,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满意地说道“辛苦樱姬夫人了,上次那张图太过简略,实在有些不足,这张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见阿万不说话,长盛便自顾自地拆开了信封。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由高及低,很快便充斥了整个山谷,只见数百名背插五三桐旗指物的足轻赫然出现在了四周的山林中,犹如山间飞瀑,倾泻而下,瞬间便将增田长盛以及四名侍从团团包围。

    长盛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尚不至于惊慌失措,手下的武士也保护在他的周围,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增田大人,好久不见了。”一名头戴“卐”字前立法xìng兜的青年武士从足轻中走了出来,没错,此人就是秀保麾下北大和军团总大将,多闻山城城主,福岛出云守高吉。

    “是福岛大人啊,”长盛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劳烦您亲率大军前来?”

    高吉故作惆怅地回答道:“哎呀,作为侍中殿下钦命的北大和军团总大将,抓捕刺客乃是分内之事,大人无需在意。”

    “刺客?”长盛眉头一皱,紧张道:“大人此话怎讲,这里就只有我和几位侍从,以及这位侍女,哪来的什么刺客?”

    高吉没有说话,只是命令长盛身边的武士放下武器,否则后果自负。长盛也是个狠角sè,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容不得他嚣张跋扈,没办法,只好乖乖就范,但却依旧嘴硬,死活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刺客。

    这时,高吉注意到了长盛手中的信封,冷冷地问道:“敢问大人手上拿的是什么?”

    长盛下意识地将信封攥紧了些,吱唔道:“没什么,只是封信罢了。”

    高吉也没跟他废话,向侧近使了个眼sè,数名武士立即上前将长盛按倒在地,强行将信封夺了过来。

    “福岛小儿,你别欺人太甚!”长盛掩不住内心的怒火,开口大骂道。

    高吉身在军营,听惯了军中的各sè脏话,相比之下,这种叫骂根本连空气都算不上。

    高吉利索地拆看信封,然而当看到信中内容的那一刻,表情便凝固了。周围侧近见状也凑上前瞟了几眼,很多人和高吉一样当场怔住了,还有一些人则是怒目圆瞪,像是饥饿的老虎,死死盯着长盛。

    长盛没没有被这些眼神震慑住,依旧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旦高吉问起这幅图的来历,就把所有的脏水往樱姬身上泼,为了保守少主夭折之事,她定不会否认,这样一来自己便可以金蝉脱壳了。

    正当他沾沾自喜之时,高吉走到他跟前,一脚踩在他脸上,狠狠地蹂躏着,开口大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刺杀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看我今天不替主公好好收拾你!”说完,便命人将长盛拽起来,死死地捆绑在树上,举起太刀便向他的头颅砍去。

    “且慢!”长盛已这场景吓得尿裤子了,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哭咽道:“只不过是一张地图,你能凭此斩杀我?!”

    “我呸!”高吉猛地将一口痰吐到长盛脸上,将信放他眼前,一边拍着他的脸一边说道:“什么地图,你看清楚这是什么,老子让你死个明白。”

    长盛被高吉拍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拼命地摇了摇头以甩开脸上的污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信,一字一顿地念道:“治部大人亲启:月前行刺失败实乃意外,还请大人息怒,此次定不负大人重托,全力配合大人成事。樱姬敬上”

    长盛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痴痴地伸直脖子,绝望地咒骂道:“臭女人,竟敢反咬老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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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正面交锋

    看着长盛那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嘴脸,高吉心情别提多好了,自秀长死后,本家便被这些近江人肆意打压,先是矿山,后是港口,秀长生前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死后全被褫夺了,一想到这里,家臣们无不痛心疾首,愤懑不已。现在好了,这一年多来,在秀保的带领下,本家的事业蒸蒸rì上,在政权内的地位也是节节攀升,大有东山再起的势头。

    想到这里,即便事先不知道此计,高吉也觉得这次刺杀事件是顺理成章的,不论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增田长盛怎么解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狡辩。

    “增田大人没话说了吧?”高吉冷笑着举起了太刀。

    “且慢,”长盛扯着嗓子喊道,“我乃是太阁钦命的普请奉行,是五奉行之一,你不过是个从五位下出云守,怎敢擅自处决我?”

    “啊呸!”高吉又是一口唾沫啐到他脸上,用刀尖抵着他的下巴,嘲讽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是从五位下出云守,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右卫门少尉大人?”

    右卫门少尉是长盛的官职,一般来说对应的位阶应该是从六位下或者正七位上,但是由于三成的保举再加上甚为五奉行之一,位阶便升至从五位下,就这一点来看,高吉和他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匹夫就是匹夫,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枉费了侍中为你讨要了这个上国守官职。”长盛不顾高吉的威胁仰天大笑起来,颇有些舍生取义的意味,“我是文官,你是武官,我是太阁手下的从五位,你是侍中手下的从五位,孰轻孰重,孰高孰低你还不清楚么?”

    被长盛这么一忽悠,高吉还真是有些犹豫了,他倒不是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怕因此给秀保带来麻烦,再说了,秀保只是让他抓人,并没有让他直接将长盛处死,要是因此坏了秀保的大计,自己可真就是百口莫辩了。

    想到这里,高吉将刀收回了刀鞘,一边拍打长盛的脸颊,一边不甘地说道:“jiān佞之徒,杀你我怕脏了手,暂且留你一条狗命,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高吉吩咐黑田利则道:“黑田修理,请立即去伏见通知治部大人,就说主公有急事请他到郡山城一叙。”利则领命后便率四骑沿着大和街道绝尘而去。

    一听到要请三成去郡山城,长盛心头不禁一紧,请求道:“此事和治部没有半点关系,皆是樱姬这个贱人肆意诬蔑,有什么事记在我头上便可,请不要为难治部大人。”

    “呦,没想到你这小人还挺讲义气。”高吉挖苦道,“不过现在由不得你做主,一切还要看我家主公的心情。”说完,高虎转过身,向身旁一个年龄与之相仿的年轻人微微颔首道:“兄长,此人便交由你押解回郡山城了,我回多闻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被高吉称作“兄长”的这个人便是他的同胞哥哥,宇陀松山城城主福岛高晴的嫡子福岛正晴,虽说过继给了高虎,但习惯上仍称作福岛高吉而非藤堂高吉,作为其生父的高晴自是想沾他点光(此时只有三万石知行),令嫡子正晴进入高吉的军中予以辅佐。毕竟是自己的哥哥,高吉开始时还不甚习惯,可是正晴却丝毫不介意,处处唯高吉马首是瞻,竭诚奉公,时间久了,兄弟俩竟也相处得十分融洽。在这个下克上的时代,这段“兄侍弟”的典范竟在领内传为了佳话,正晴的品行也受到畿内大名的交口称赞。

    正晴恭敬地应了一声,立即命足轻将长盛从树上松绑,将其双手反绑押向了郡山城。

    在去郡山城的路上,正晴对长盛还算客气,也不像高吉那般粗鲁,这让长盛觉得有机可乘,趁着中途休息的功夫,他凑到正晴跟前笑眯眯地问道:“福岛大人,若我真是刺杀的主谋,出云守大人为何不亲自押我回去面见侍中,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你以为大人不想么,”正晴随意地回答道,“你没听说他回去有要事要办么?”

    “要事?有什么事比抓捕刺客还重要啊?”长盛死皮赖脸地追问道。

    “你这人烦不烦啊,”正晴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非得我们兄弟俩一同押送么,侍从大人不比你官大,人家同样是五奉行之一,就比你识时务多了。”

    一听道“侍从”、“五奉行”,长盛立即jǐng觉起来:“您说的可是长束正家大人?”

    “是又怎么样?人家官居从四位下,也不见有你这般傲慢。”正晴不耐烦地回答着。

    “识时务?”长盛不禁咬了咬牙,强颜欢笑道:“您可知长束大人为何事找出云守么?”

    被长盛如此一番追问,正晴顿时jǐng惕起来,脸sè一沉,斥责道:“什么长束大人,刚才是我胡说罢了,你别再问了,天sè不早了还有路要赶呢。”没等长盛反应过来,正晴便命人将他驾到了马上,继续向郡山城行去。

    而在另一边,黑田利则也到达了伏见城的三成屋敷。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和这个利则素无瓜葛,而他又是秀保的家臣,稍一联想便知道准没好事了。

    果然,两人刚一见面利则便直奔主题:“治部大人,我家主公说是有要事,还请您到郡山城一趟,哦,对了,增田大人已经先过去了。”

    “长盛已经过去了啊。”三成眉头微蹙地咕哝道,“好吧,还劳烦你先回去通禀侍中殿下,就说三成收拾一下,随后就到。”

    “既然如此,外臣就先行告退了。”利则深施一礼退出了客厅。

    “舞兵库,”三成对身旁的家臣吩咐道:“你去将从樱姬那里获得的书信整理一下,待会随我一起去郡山城。”

    “遵命。”一个中年模样的魁梧武士应答道。这名“舞兵库”本名前野忠康,其妻是前野长康之女,曾入仕丰臣秀次成为若江八人众之一转战各地,当年秀次受到丰臣秀吉责难处置时他依然高称“秀次公无罪”,最后为了感谢为秀次请愿的石田三成,投入了他的麾下。在关原之战中他担任石田三成队的前卫部队,与黑田长政、田中吉政激战,但因为小早川秀秋倒戈,西军大败,最终尽忠死力作战阵亡,可以说是三成为数不多的几名心腹。

    时至傍晚,三成带着矶野平三郎以及前野忠康来到了郡山城。自从秀长死后,三成便没有来过这座大和丰臣家的居城,现如今看到繁荣空前城下町,雄伟恢弘的天守阁,不禁发出“侍中之才远胜关白”的感叹。

    刚抵达柳门,青木久矩便急忙迎了上去,恭敬地为三成掀开竹帘将他请下了肩舆。

    在久矩的引领下,三成等人来到了大广间,此时秀保坐在主位,正和堂下的高虎、崇传等人谈笑风生,而主位另一侧的增田长盛则是瘫坐在蒲团上,脸上充斥着愤怒和绝望,好在秀保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梳洗打扮了一番,勉强维持了这位奉行应有的尊严。

    看到三成跨步走进房间,秀保整了整衣冠,笑语相迎道:“治部殿下可算来了,在下正要派人去催呢。”三成态度依旧恭敬,鞠躬答道:“殿下的邀请来得突然,卑职稍作准备便迟到了,还请见谅。”

    “治部大人!”长盛早已激动得热泪盈眶,顾不得同僚的关系,竟伏身行起了君臣大礼。三成赶忙上前将他扶起,看到他脸上的伤痕时不禁怒火中烧,转身质问秀保:“侍中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增田大人为何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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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城下之盟

    自己还没说话便被三成质问一通,秀保不禁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道:“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长盛此刻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好不容易见到亲人,也不顾及什么颜面了,嚎啕大哭道:“都怪樱姬那贱人,她竟然反咬我一口,诬陷我们派遣刺客刺杀侍中,这才被福岛出云守折磨成这般模样。”

    “大人不可无礼,”三成提醒道:“樱姬夫人说什么也是侍中殿下的侧室,万不能这般咒骂。”

    三成嘴上责怪长盛,实则希望以此打消秀保的怒气,使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秀保完全没有轻饶他的意思,冷笑道:“随他说好了,将死之人,逞口头之快也是可以理解的。”

    “殿下真的打算处死长盛大人?”三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醒秀保:“先不说长盛大人有没有派人刺杀殿下,即便是有,作为太阁钦命的五奉行之一,貌似也轮不到您处置吧。”

    这些话早就在秀保的意料之中了,他抬起头斥责道:“治部殿下还是先替自己想想吧,现如今,你们不就是仗着太阁的宠爱才能为所yù为么,我秀保今天既然敢将汝等抓来,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绝不会再让你们这些jiān佞继续蛀蚀太阁霸业的根基。”

    “卑职果真小瞧殿下了,”三成将长盛扶起来,平静地说道:“您想杀我,我肯定是不能幸免了,不过万事皆要有个说法,动手之前也得告诉我原因吧?”

    “原因?”秀保不禁大笑起来,“你派人刺杀我不就是原因么?”说完,秀保便命久矩将从长盛手中缴获的信交给了三成。

    虽说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每个字都如尖刀般深深刺进三成的胸膛,他此刻的xìng情比当初的长盛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隐忍着没有发火罢了。

    “请容卑职说几句,”三成躬身道,“殿下怎可凭樱姬夫人一人之言便笃定是我等想刺杀殿下,卑职虽与殿下不睦,但最起码的武士jīng神还是有的,怎会采取如此拙劣卑鄙的行径?”

    没等他说完秀保便挥手打住了:“你有没有武士jīng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挟樱姬,意图置我于死地。”

    一听秀保提到樱姬,三成顿时来了想法:“既然这些都是樱姬夫人告诉您的,那能否请她出来,与我等当面对质?”

    “请她出来?”秀保苦笑道,“早就被我家法处置了,现在连嘴都张不开,怎么和你对质?”

    “既然不能对质,那还有何人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三成终于明白了秀保的用意,今天在这郡山城想不死都难啊。可是活人不能说话,那就让死人来说吧,三成嘴角流过一丝微笑,冲着秀保理直气壮道:“即便樱姬夫人言之凿凿,可您又如何证明当晚入府行刺的忍者,是在下派来的呢?”

    秀保早就料得三成会拿忍者说事,当即命人将从忍者身上搜出的,印有家纹的手里剑交予三成和长盛辨别。

    “手里剑?”长盛嗤之一笑,向三成使了个眼sè,三成心领神会,故作好奇地从小姓手中接了过来,凑到长盛跟前一同查看。长盛早就知道秀保会发现这柄手里剑,故而事先在上面印上了德川家的家纹,目的便是希望侦查失败后可以将此事嫁祸给家康,此乃金蝉脱壳之计。

    然而看到手里剑的一刹那,三成和长盛都愣住了。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三成小声责问着。

    长盛惊慌失措地反复观察着,不禁恼羞成怒,冲着秀保吼道:“这上面怎么会有治部大人的家纹,一定是你们故意陷害,当初明明是内府家的三叶葵!”

    “长盛!”三成猛地一拍脑门,可是为时已晚,秀保和坐在堂下的高虎等人相视而笑,不怪好意地反问道:“增田大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上面应该是三叶葵呢?”

    “噗通”一声,长盛跪倒在地,三成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垂头叹气道:“没错,忍者是我派的,但不管您是否相信,他绝对不是刺客,当初以世子之事要挟樱姬,只是希望她能为我提供有关您的情报,仅此而已,绝没有加害您的想法。夫人之所以写这封信,想必是您的意思吧?”

    对于三成的疑问,秀保不置可否,只是将佩刀解下,扔到了三成面前,淡淡说道:“我凭生最讨厌别人威胁,即便是威胁我的家人也不能饶恕,既然你们有胆这样做了,就应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还请您将刀收回去吧,”三成用脚将佩刀向旁边踢了踢,悠悠地说道:“您现在还杀不得我。”

    见三成如此骄横,高虎终于忍不住斥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主公允你自尽已是天大的恩典了,休要不知好歹,难道连武士jīng神都不顾了吗?”

    “武士jīng神?”三成莞尔一笑,反问道:“难道诬陷他人这种龌龊之事就符合武士jīng神么?”

    秀保倒是来了兴趣,示意高虎打住,微笑道:“都说治部殿下是块硬骨头,这次总算见识到了,那就请你说说,为什么杀不得你吧?”

    三成踱步到侧席,稳稳坐下,正sè言道:“第一,就像刚才说的,即便我等有罪,但毕竟是太阁的直臣,您若是不经太阁同意便将我等斩杀,哪怕太阁嘴上不说什么,您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呢?第二,是我和樱姬夫人说过的,世子之事一旦传到太阁的耳朵里,那便不是只处罚她一人那么简单了,不论是浅野家,还是帮她隐瞒的菊御前都要受到太阁的严惩,这样的后果您可曾想过了?第三,您杀了我又有何用呢,这样就能化解两派的矛盾么,恐怕您自己都不能相信吧?”

    听完三成这么一说,堂下众人皆不言语了,再看秀保,只见他眉头紧锁,一脸失落地摇着头,过了好半天才叹息道:“看来治部殿下还是不理解自身的处境啊,痛失爱子已让樱姬懊悔不已,你还以此要挟她背弃本家为你提供消息,就算我饶得了你,北政所和浅野弹正会放过你么?为了保全自己,不惜栽赃德川家,就算我饶得了你,内府殿下会放过你么?以太阁之名动用忍军,且未经太阁同意便遣忍者出入大名居城,意图不轨,就算我饶得了你,太阁会放过你么?综上所述,你觉得就算我不杀你,你就能平安无事么?”

    三成本以为自己深思熟虑的“救命三条”能震慑住秀保,可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秀保jīng心罗列的三大杀招,正如秀保所言,只要这件事泄露出去,即便他不动手,自己也会九死一生,就算太阁怜悯,也定会被排挤出中枢,成为各大名的眼中钉肉中刺,太阁百年之后,还是难逃一死啊。

    想到这里,三成终于缴械了,绝望地朝秀保拜服下去,恳请秀保的原谅。

    “治部殿下请起,”秀保温和地说道,“我深知你对太阁忠心耿耿,绝无私心,只是方法欠缺,秀保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在此立下誓书,我大可既往不咎。”

    “誓书?万万不可!”三成坐直了身子,严肃地反驳道:“我乃太阁直臣,怎能向您递交誓书,这不是置太阁于不顾么。”

    “治部何必紧张,先看看誓书再做决定也不迟。”说着,秀保令小姓将誓书递交给了三成。

    三成先是犹豫了一阵,但终究还是拿起誓书,仔细地读了起来:“第一,从今以后绝不忤逆侍中殿下;第二,自即rì起与樱姬夫人断绝往来;第三,立即撤销对侍中殿下之监视;第四,绝不结党营私垄断,中枢;第五,绝不阳奉yīn违,僭越行事;第六,绝不联合文官,压制武官。若违此誓,人神共弃。庆长元年四月初六。”

    “二到六条我都能接受,只是这第一条…”三成双手微颤,强忍着内心的悲愤,极力做最后的挣扎。

    “你不同意就别谈了,”秀保猛捶桌子,语气低沉地威胁道:“让你今后不准忤逆,又不是让你臣从于我,有什么好犹豫的?若是应允,今后你还是太阁的宠臣,五奉行之首;若是拒绝,现在就可以带着增田大人滚出郡山城,秀保决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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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棋逢对手

    纵使三成平时再怎么强横,现如今面对秀保的威逼利诱也只能乖乖就范,强迫增田长盛与他一同在誓书上按上血印并且画押。

    秀保将誓书拿在手中,好生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对三成说道:“我相信治部殿下绝不会违背誓言的,这样一来,不就是皆大欢喜了么,天sè已晚,不知您是否愿意和增田大人留下来与我等共进晚餐?”

    受此奇耻大辱,怎还能吃得下饭?三成果断拒绝了秀保的“邀请”,拖着长盛径直离开了御殿。

    看到两人就这么离开了,高虎甚是不甘心,埋怨秀保道:“主公,这也太便宜他们俩了,誓书对这种人来说,当草纸都嫌硬,怎会真心遵守呢,您这么做恐怕是徒劳无功啊。”

    “我又何尝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呢,”秀保摇了摇头,不乏失落地说道,“刚才治部所列的三条也不无道理,他们两人都是太阁的近臣,且同为近江派,如果我真的将他斩杀了,便是破坏了政权内部的平衡,即便是师出有名,太阁也会因此对我心生芥蒂,事后恐怕也会殃及自己啊。”

    “此外,你觉得我刚才所说的三条真的能站得住脚么?”秀保侧身反问高虎。

    高虎略一思考,点了点头:“在臣看来,您说的这三条全都是有理有据,顺理成章的,只要此事泄露出去,不论是在北政所、德川内府还是太阁那里,治部都讨不到好果子吃,他不也是害怕四面楚歌才立下誓书的么?”

    “这些只不过障眼法罢了,”秀保苦笑道,“刚才他是因为嫁祸之事被我揭穿,所提的三条也被我无视,这才会一时紧张,被我接二连三的质问所震慑住,进而被迫立下誓书的。从刚才的谈话中,我有正面回答他所提出的三个提问么?”

    听到这里,高虎不说话了,三成提出的三个问题看似简单,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崇传在一旁沉默了好久,这时终于开口了,只见他双手合十向秀保微笑道:“阿弥陀佛,依臣之见,主公与治部可谓是棋逢对手啊。”

    “是啊,”秀保叹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心有不甘地说道:“他提的三个问题我解决不了,我提的三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上来,听起来还真是讽刺,不过这就是做臣子的悲哀喽。”

    “臣子的悲哀?”高虎一头雾水,“这和臣子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崇传转过身,对高虎提问道:“藤堂大人,您觉得如果我们俩相互诋毁,主公会偏袒谁呢?”

    高虎心里一怔,挠了挠头回答道:“主公的心思做臣子的怎会知晓,大师这么问在下还真是回答不上来…”

    说到这里,高虎不禁“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大师的意思是…”

    崇传微微颔首,和蔼地说道:“藤堂大人和在下的关系,就如同主公和治部大人的关系,两人闹矛盾时,你会觉得我是jiān人,我也会认为你是佞臣,谁都不会妥协,每当这时,便是主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正是如此,”秀保敬佩地点了点头:“正如大师所言,高虎你想想,如果你们俩发生争执,我会将你放逐而独用崇传么,又或者是将崇传流放而让你独揽大权么?”

    高虎果断地回答道:“当然不会,一家独大可是为君者的大忌啊。”

    见两人都明白了,秀保便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太阁又怎会像我说的那样冷落治部而独用我呢,同样的,治部的那番话也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我和他分别代表的是不同的势力,太阁正是通过维持两派的平衡来达到政权的稳定,通过这种政策还能将外样大名隔离在决策层之外,将政权牢牢地把握在丰臣一族的手中。从这一点来说,治部也是杀不得的。”

    “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近江派在大阪呼风唤雨么?”高虎不满地咕哝着。

    “目前看来只能这样了,这也是我执意让他们俩立下誓书的原因。”秀保指着誓书解释道:“就像你说的,誓书这东西在这个年代形同废纸,只是弱者祈求心理慰藉的表现(想起临终前的秀吉,唉),但我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三成不仅代表近江派,也是太阁属意的能够托付拾丸殿下的重臣之一,我们尾张派不论和他怎么闹,最后掌权的都会是丰臣家的自己人;反之,如果治部倒台了,那么他麾下的那些近江派大名便会群龙无首,很可能会被外样大名趁机拉拢过去。因此,仅从本家的角度来讲,是愿意三成下野的,但是从维系政权稳定上来讲,是决不能对他赶尽杀绝的,这就好比驱狼引虎,走了一个三成,可能就会引来更大的威胁,这是得不偿失啊。”

    “那这封誓书还有什么用啊,您jīng心设计的这个计划不就白费了么。”高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没jīng打采地埋怨道。

    “也不能说毫无用处,”秀保安慰他道,“至少在气势上位本家扳回了一局。我尾张派主要以武将为主,对于内政方面大多是一窍不通,这就给了近江人控制中枢的机会,本来一派主外,一派主内倒也相安无事,但是自文禄之役以来,近江派对尾张派的打压rì趋残酷,严重破坏了政权内部的平衡,引起了包括加藤、福岛等人在内的诸多武将的不满。但他们毕竟是武将,打仗在行,一轮到争权夺利、yīn谋诡计就一窍不通了,长此以往,只能是打消他们的士气,助长治部等人的气焰,我要做的便是扭转这种局面。”

    “就凭这封誓书?”高虎好奇地问道。

    “这只是个开头罢了,”秀保笑了笑,将誓书递给了久矩,继续说道:“待会命人将它誊抄个十余份,分别送到加藤、福岛、浅野等大名的府上,让他们瞧瞧,平时耀武扬威的石田治部,是怎么卑躬屈膝地为我立下这样一封誓书的,好好给尾张派长长脸,今后在近江人面前也不用心怀胆怯了。”

    “听上去还不错,加藤大人他们一定会对殿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啊。”高虎有些兴奋了。

    秀保继续说道:“近江派靠内政上的才能博得太阁的宠爱,这一点我还是不能改变的,但是我们尾张派也可以通过屡立战功与其分庭抗礼,这便是下一步该考虑的事了。”

    “难道您指的是出阵朝鲜?”这是高虎唯一能想到的了,国内久无战事,唯一能立下战功的地点只能是朝鲜了。

    “没错,”秀保捋了捋胡须,激动地说道,“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汝等就要随我渡海西征了。”

    “明国不是已经遣使议和了么?”高虎不解道。

    秀保笑着摇了摇头,高虎根本不会想到,这次议和根本就是个闹剧,而秀吉也巴不得议和失败,可以借此机会再度征韩。

    事情到这里也就点到为止了,秀保在此事中稍占上风,确实让三成等人收敛了些rì子,尾张派的武将也托秀保的福着实扬眉吐气了一番,当然,按照秀保的吩咐,誓书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张扬,以免引起秀吉的疑虑。此后不久,秀保也按照此前的约定,将菊亭晴季的女儿持子纳为侧室,正式与菊亭家建立了姻亲关系。

    (今天是元旦啊,大家有什么庆祝活动不?不会都和小熊一样窝在宿舍宅上一整天吧?有空的话还是要陪陪家人和朋友,宅男宅女也出去转转吧,希望大家2013年一年到头都有个好心情,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第六十八章 西国之行

    这位持子公主年方十七,早在去年婚事便已由晴季做主定下来了,很遗憾,她的才气与大名家的公主相差无几,相貌也是一般,非要说她与武家的公主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便是省心。

    从进入郡山城那一天起,便将三从四德牢记在心,不像阿江那样时常揣测他人心思,不像驹姬那样xìng格刚烈,更不像樱姬那般孤芳自赏,作为家中新进的侧室,对菊姬也是言听计从,对于政事也从不敢过问,而且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没事的时候会到智云院的禅房小坐一会,又或者去菊姬那里逗逗小公主,实在无聊时,拿上一本和歌集倒也能在房中静静地呆上一整天。用秀保的话说,她就像是冬季里的一杯热水,看上去平淡无奇,喝下去却能感受到浑身都充满了温馨。

    这段rì子里,秀保将政事交给家臣去处理,自己则几乎每天都在几个妻妾的寝室间来回穿梭,不辞辛苦地奋斗着。由于解除了心头的忧虑,樱姬也逐渐开朗起来,每天都要到菊姬那里帮忙照顾小公主,除了赔罪的心理外,也是发自内心地喜爱这个小生命。菊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这个单纯但又执拗的公主不禁多了几分好感,两人的关系也逐渐地缓和着,心头的冰雪也开始慢慢消融。

    按照此前和秀吉的约定,六月初的时候,趁着秀赖元服的吉rì,秀保也带着菊姬和公主到伏见拜访秀吉,同时也将阿江捎带过去,让她和淀姬好好叙叙旧。至于驹姬,自从上次在陆奥一番**之后,现已怀有近五个月的身孕,望着她渐渐隆起肚子,智云院说什么也不让她一同前去,这可急坏了这个东北来的野丫头,好在樱姬也是有了兰梦之征,经大夫诊脉竟也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只能是在家陪驹姬了。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智云院喜不自胜,五十岁的人了,整天忙里忙外倒也不觉得累,而且持子也执意留在家中帮忙照顾,这让秀保着实有些感动。

    来到本丸的大广间,秀保和菊姬还没坐稳,便被秀吉将公主要了去,熟练地抱在怀中摇晃起来,一边摇还一边兴奋地说道:“虽说是个公主,但毕竟是三年来丰臣家诞生的唯一子嗣啊,阿菊可是立了大功啦。”

    菊姬听了不禁双颊绯红,低下头便不再言语了。就在这时,秀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一脸纠结地看着秀保,斟酌了一阵,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了好久,那件事还非得你去办不可。”

    “殿下所指何事?”秀保问道。

    “就是去博多接洽明使的事,”秀吉脸sè很难看,叹息道,“当初商量未果,本想另选他人,可如今都过去三个月了,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明使也有些不耐烦了,实在没办法,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了。”

    “是这样啊,”秀保揉了揉鼻子,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既然太阁发话了,臣怎能不从,待会便回郡山收拾行装,明早便能起程了。”

    “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嘛,”秀吉看出秀保有情绪,便安慰道:“我知道你刚回来不久,也想和家人多聚些rì子,可现如今秀赖还小,咱丰臣家能撑得起门面的不就只剩下你了么,你不去谁去呢,总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再跑一趟吧?”

    既然秀吉话已至此,秀保就算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吞到肚子里了,躬身接受了秀吉的任命,成为了迎接使团到伏见的接洽使。

    与此同时,阿江正在二之丸和淀姬聊得不亦乐乎,特别是一谈到秀保,淀姬便立马来了兴致,不知疲倦地询问着一切关于他的信息,这倒让阿江有些jǐng惕了,她半开玩笑地对淀姬说道:“姐姐不会对我家殿下有什么想法吧?”

    “瞧你说的,”淀姬轻推了阿江一下,故作惊讶地说道:“什么叫‘我家殿下’啊,秀保不也是我的侄子么,再说了,他是你的夫君,我是太阁的侧室,怎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呢,妹妹你可别乱说啊。”

    “如此便是最好,”阿江端正了身子,提醒道:“我家殿下现如今虽已有五房妻妾,但他却只钟爱御前一人,御前对殿下的爱也是毫无保留的,这一点连我都自愧不如,即便有人还默默惦记着殿下,我也只能劝她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听阿江这么一说,淀姬脸sè“唰”的一下暗淡下来,不服气地咕哝着:“人家只是问问,你哪来这么多话,再说了,有些东西就算得不到,心里想想还不行么…”

    “那也不行,”阿江示意侍女都出去,自己则靠到淀姬耳边,埋怨道:“殿下有我们几个疼爱就足够了,不劳烦您cāo心挂念,况且您是太阁的妾室,秀赖的生母,地位异于常人,一举一动都会引来外人的注意,如果哪一天您真的把持不住,流露了情感,到时候不仅会害了你自己,也会连累殿下的。”

    “这么严重啊,”淀姬有些回不过神了,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阿江的意思,但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能要了自己的命,想到这里,她只好失落地叹息道:“当初嫁给太阁殿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有了他的宠爱,让我暂时忘却了童年那些悲惨的回忆,可如今太阁身体渐不如前,每到晚上也大都力不从心,姐姐我也是女人,难道就不能追求我想要的幸福么?”

    “你胡说些什么?!”阿江狠狠地揪了一下淀姬的胳膊,愤懑地斥责道,“你可是太阁最疼爱的妾室啊,这时候若是连你都背叛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件事点到为止,今后万不能再胡思乱想。”

    淀姬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火了,虽说秀吉年纪大自己许多,身体也越来越差,但他毕竟是从小就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是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了,这世间年轻俊秀的男子数不胜数,可又有谁会真心对自己好呢?想到这里,淀姬竟也忍不住留下了几滴眼泪,“妹妹你说得对,太阁照顾了我一辈子,我怎能在他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背弃他呢,这件事我今后绝不再提,还请原谅我的冒失。”

    “用不着我来原谅你,”阿江纠正道,“这是你和太阁的事,我不方便也不愿插手,只是希望姐姐今后能和我家殿下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引起御前的不悦,当然,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我也不会忍气吞声的。”说完,阿江便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淀姬独自在屋内黯然神伤。

    按照秀保的计划,这次直接由堺港起程,坐船经濑户内海直达下关,上岸拜访下秀元和淇淇(大善院,秀保的妹妹),之后再穿越下关海峡抵达博多。海上航行速度较陆地要快,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不到便能打个来回了。

    此时,明朝使臣李宗城、杨方亨以及臭名远扬的沈惟敬已经在博多潇洒了三个月了,小西行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浪费粮食不说(反正是小早川家的封地),若是贻误了和谈的时机,让明国不悦,那自己辛辛苦苦搭建的桥梁可就前功尽弃了,到时两国不免再动干戈,自己又得作为前锋到朝鲜送死,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啊。

    五天后,行长接到了三成的密信,说是秀保以从二位大纳言的身份担任接洽使,不rì便将抵达博多迎接明使。一听说秀保将要前来,行长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虽没见过这位大和丰臣家的少主,但通过与三成等人的通信,他还是对秀保的能力充满了期待的,相信他定能很好地完成这项衔接工作。

    想到这里,他立即命人通知李宗城,说是秀吉派遣从二品大纳言亲自前来迎接使团。然而就在接到消息的当晚,使团的正使,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李宗城却微服潜逃了。

    (终于要写到庆长之役了,在此前便有好多朋友希望我将这里一笔带过,我也知道这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但既然是写这个时期的小说,便绝对不能回避这个问题,这也是本书的难点之一。

    首先要声明的是,我是中国人,不可能YY到自己的祖国被东瀛人打得落荒而逃的地步,这也是不符合史实的。此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查阅了许多文献,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这场战争秀吉想要打赢的可能xìng为〇,这也是本书接下来的论调,所以请愤青们不要乱喷,我会尽量尊重史实的。

    其次,有的书友会问了:“既然尊重史实,那还写什么,直接告诉结果不就好了。”这里我也要说明一下,尊重事实是第一位,但是在局部上我觉得rì军还是有转圜余地的,特别是对朝鲜军队的作战,与“不灭的李舜臣”的海战,以及部分和明朝军队的战斗,都是可以打赢的。

    没错,在这本书里rì本永远不可能灭亡中国,但也不会像历史上说的那样对丰臣政权造成毁灭xìng的打击,我接下来要写只能是止疼药,绝不可能是转魂丹,大格局摆在那,除非是无限金手指,不然只能是回天乏力。

    好了,就说这么多,本书的重头戏,第二卷:《烽火八道》即将上演,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六十九章 正使潜逃

    李宗城乃是淮yīn侯李言恭之子,大明开国功臣李文忠的九世孙,经由兵部尚书石星推荐成为都督佥事,充当本次使团的正使。堂堂的正二品大员怎会乘夜潜逃呢?这就要从他的副手之一,游击沈惟敬说起了。

    这沈惟敬在当时可以说是驰骋中rì朝三国的风云人物,即便是四百年后的今天,一提到他的大名仍能惹来三国人民的一致唾弃,此等影响力恐怕可以用空前绝后形容了。

    当初之所以启用沈惟敬作为议和的使者,并不是因为他有强大的外交手腕或者雄厚的政治资本,只因他早年曾在胡宗宪麾下抵抗过倭寇,后又曾往来中rì之间进行贸易,略懂rì语,对rì本的风土人情了解一二,在当时的国内大背景下,他便成为了出使rì本的最佳人选。

    至于当时的国内大背景,自然要说一说赫赫有名的“万历三大征”了,所谓的三大征,分别是自万历二十年(公元一五九二年)二月十八rì延至九月十八rì的宁夏之役,万历二十年至万历二十六年(公元一五九八年)的朝鲜之役,以及万历二十七年至万历二十八年的播州之役。众所周知,这三场战役虽取得胜利,但也使明朝的人力物力遭受巨大损失,成为明王朝灭亡的重要原因。

    秀吉西征朝鲜之时,正值宁夏之役,根本无暇东顾,为了拖延时间,明廷便委任沈惟敬担当使者前往朝鲜议和,这是他首次担任议和使者,随着战争的继续,双方时打时和,rì本方面的内藤如安、西笑承兑,明朝方面的沈惟敬在běi jīng和釜山、名护屋之间来回穿梭,忙得不亦乐乎,由于商人出身的缘故,沈惟敬的官位停留在从五品游击便上不去了,但这个时候,他却仍能以以“大明代理人”的身份全权掌控了两国的议和事宜,捞取不少油水。

    然而这一切因为李宗城的到来化为了泡沫。在rì寇面前颐指气使的沈大人,如今却要向一个毛头小子卑躬屈膝,这种落差是他所不能忍受的,特别是看到宗义智和小西行长见风使舵,竭力讨好李宗城而冷落自己时,更是下定决心,誓要把被这个官二代夺走的荣耀抢回来。

    就在李宗城潜逃的那天傍晚,沈惟敬得到小西行长的通报,知道秀保即将前往九州迎接使团,顿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吃过晚饭,他便来到了李宗城的房内,向他通报了这个消息。

    听说使者总算要来了,李宗城略有些兴奋,憧憬道:“博多这么点大的地方,本官早就呆腻了,这下总算能去近畿一睹京都的繁华了,那边好像有个什么招提寺,是当年唐朝的一个和尚东渡所建,据说特别灵验,这回一定要去好好拜一拜。”

    看着这个纨绔子弟,沈惟敬似笑非笑地问道:“大人真的要去京都么?”

    “为何不去,作为此次议和正使,我不去难道你去?”李宗城没听出沈惟敬话里有话,思想还真是单纯。

    “既然如此,下官就不妨直说了。”沈惟敬悲伤地说道,“其实此次议和根本就是个骗局,去了就是九死一生啊。”

    “骗局?九死一生?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李宗城一脸惊诧地看着沈惟敬。

    “我是说倭国的关白根本就不同意议和。”沈惟敬恭敬地解释道,“两国所提条件相差甚远,谁都不肯退让,倭人之所以愿与天朝议和,实乃拖延时间,趁机将使团禁锢,以我等要挟天子退兵啊。”

    虽说沈惟敬言之凿凿,但李宗城仍是将信将疑,试问道:“若真如你所言,那你为何愿随本官一同渡rì呢?”

    沈惟敬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悲伤地看着李宗城:“大人以为下官想跟来么,只是下官自战乱伊始便参与两方议和,倭人大多熟识,如若此次胆怯而留您一人率团赴rì,倭人定会起疑,到那时可能还没到京都便遭遇不测了。迫不得已,下官只能舍身相陪了。”

    尽管沈惟敬谎话连篇,可李宗城却是信以为真了,本以为议和的条目已经谈妥,此次去京都(其实是伏见)只是走个过场,既能享受异国风情,回国后还能加官进爵,何乐而不为,因此才托人向石星讨要这一美差。可现如今谎言戳穿了,不仅没了荣华富贵,就连xìng命都难保,如此差事谁还敢做下去啊。

    想到这里,李宗城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握住沈惟敬的手,“推心置腹”道:“前些rì子对沈兄多有刁难实属不对,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为小弟指条明路啊。”

    看着朝廷正二品大员和自己称兄道弟,沈惟敬心情别提多好了,但样子还是要装装的,既然小弟和自己“推心置腹”,做哥哥的自然也要“赤诚相待”了。他示意李宗城将耳朵贴过来,小声地说道:“不瞒大人,此处以西不足五里便是那珂川的渡口,那里停靠有一艘商船,是下官为防不测从当地商人手中购得,船上译者、水夫、船头以及生活物资一应俱全,待到入夜,大人便轻身出发,只要能登上船,便可顺江行出博多湾,不rì便可抵达全罗左水营,到了朝鲜人的地界便可高枕无忧了。”

    “可是我走了,沈兄不是要受倭人的责难么?”李宗城激动地望着沈惟敬,双眸闪烁着感动和愧疚,不得不说这是个可爱的傻瓜。

    “大人自己保重就是,休要管我。”沈惟敬活脱脱一个正派形象,只见他目光坚毅地望着远方,镇定地说道:“下官自出仕那天起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jīng忠报国乃是下官毕生之夙愿,即便是魂断异国,也不能让皇上和朝廷蒙羞。大人年纪尚轻,实不该死在这里,当回国多加锻炼,以期早rì平定倭寇,报答天恩。”

    沈惟敬说得如此荡气回肠,李宗城早已是热泪盈眶,啥话不说了,晚上就动身!于是乎明朝使团的正使,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就这样被一介商人给哄上了回家的船。可事情真能像沈惟敬想得那样顺利么?且听下回分解。

    (心急火燎地赶完了一章,中午才把翻译做完,对不住大家了,晚上继续,还请大家谅解。可以的话还是多多投票和收藏吧。)

第七十章 惟敬夺权

    亥时一过,李宗城就带着两个家丁,按照沈惟敬提供的路线偷偷摸摸地潜到那珂川畔,果然有艘商船在渡口等候。

    看到有人靠近,船头立刻命水夫放下踏板让李宗城等人登船。虽说船头和水夫都是rì本人,但真正管事的倒是中国人。李宗城刚上船,便有一个儒生装扮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在下李国助,乃是随船的翻译,傍晚便接到沈大人的知会,奉命在此接应李大人。”

    “李国助?好名字,我们可是本家啊,”李宗城紧紧握住少年的手,急切地询问道,“敢问李兄,不知何时能启程回国啊。”

    李国助指了指船侧滚滚流动的江水,微笑道:“现在不是已经起锚了么。”

    李宗城见水夫动作如此迅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次多亏李兄接应,不然可真就要羊入虎口了,对了,敢问李兄家住何地,回国后也好登门拜谢。”

    李国助躬身婉拒道:“在下跟随家父四处经商,居无定所,大人就不必挂怀了。”

    “四海经商啊,”李宗城嘀咕了一句,所谓士农工商,在明代,商人的地位是最为卑贱的,也不怪李宗城面有不悦,“想必令尊也是商界巨擘了,不知尊姓大名?”

    虽说看出李宗城的鄙夷之sè,李国助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大人过谦了,家父名叫李旦,不过是泉州的一个小海商罢了。”

    “是这样啊,”李宗城面sè更难看了,不过现在是有求于人,还是不能表现得太露骨,“烦劳李兄留下详细地址,回国后,我定会为命人持重金前去答谢。”李宗城本想给李家父子谋取个官职,不过考虑到李旦是个“小海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送点钱也就足够了吧。

    就这样,一行人乘着夜sè驾船北上,沿着那珂川驶出了博多湾,向着远海行去。

    第二天清早,沈惟敬便离开了驿馆,急匆匆地来到了小西行长的屋敷,见老朋友一早前来,行长也不敢怠慢,当即命小姓将其引至客厅,自己则穿戴整齐方才入室相见。

    “什么,李大人失踪了?!”行长的表情已不仅仅是惊诧万分便能形容的了,脸上还充斥着莫名恐惧和绝望,以致他根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忍不住地重复道:“天朝的正二品命官说消失就消失了?”

    沈惟敬也是装作死了亲人似的哭丧着脸,呜咽道:“可不就是说消失就消失了么,就连大人的两个家丁也不见了踪影。”

    “家丁也不见了?”行长察觉到了一丝诡异,质问起了沈惟敬:“驿站附近治安良好,怎么会无故消失了呢,更何况还是和家丁一同消失的,沈大人,你们的正使不会是逃跑了吧?”

    “瞧您说的,”沈惟敬故作镇定地反驳道,“李大人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怎会做出这种事啊,再说了,去伏见又不是什么杀头的大事,为啥要逃跑呢?”

    “不是杀头的大事?”行长哼了一声,冷笑道:“会不会杀头你还不知道么,如此瞒天过海,若是骗得过太阁也就罢了,要是混不过去,恐怕真就是‘大事’了吧?”

    “你小声点!”沈惟敬轻声提醒道,“我还想多活两天呢,把碍事的弄走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听到沈惟敬这么说,行长总算松了口气,心照不宣地笑了:“到底是沈老板,就是比我考虑得周全,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说什么了,一切就靠您了。”

    “哎,本来不想说的,还是被你逼出来了。”沈惟敬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想啊,那件事只有我们俩知道,要是让这个正使在里面搀和,保不定要捅出什么篓子呢,把他弄走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说得对,全听你的,”行长笑嘻嘻地迎合着,“不过那个副使你打算怎么解决?”

    “你是说杨方亨?”沈惟敬随意地说道:“这老小子在出使前不过是个国子监助教,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到了这边还不是全听我的,那个副使的名头只不过是招牌罢了,毕竟也是个正三品的堂上官啊。”

    “听这么说我就放心啦。”行长嘴都笑歪了,打心眼里佩服起这个沈大老板了。“估计再过个十几天接洽使就要到了,到时候可别露馅啊。”行长还是不厌其烦地提醒道。

    沈惟敬会意地点了点头,走之前他还告诉行长,让他派点人手到附近搜查搜查装装样子给使团看,自己也去将此事告知杨方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什么,李大人失踪了?!”杨方亨说着和行长一样的话,却做着更为更为离谱的动作:直接瘫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他醒来时,沈惟敬正坐在床榻旁,关心地看着自己,手上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杨大人您终于醒啦,”沈惟敬紧张地询问道,“刚才小西大人告诉卑职,方圆几十里都派人搜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李大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您可是我等的主心骨,您要是病倒了我们这些下属该怎么办啊。”

    一听到“主心骨”三个字,杨方亨不禁咳喘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沈…沈大人,使…使不得,使团…使团还得…交给你啊!”

    “大人万不能这么说,”沈惟敬放下药碗,严词拒绝道:“您是副使,现如今李大人失踪了理应由您全权负责使团的一切,卑职只是个从五品的游击,实在承受不起啊。”

    “沈大人万不可谦虚,”杨方亨艰难地做起来,一把攥住沈惟敬的手,苦苦奉承道:“沈大人往来三国十余年,jīng通倭国之事,论才识老朽不如,论人情世故老朽亦不如,实不相瞒,出使倭国之前,老朽也只是国子监的一介助教,何德何能担当此任啊,还请沈大人务必成全!”

    “杨大人!”沈惟敬别过头去,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拖着哭腔答应道:“既然如此,卑职就担下这个重担,绝不辜负您的重托!”

    就这样,沈惟凭借高超的演技以及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在秀保到达博多前夺取了使团的控制权,可是他为什么骗走李宗城,他和行长之间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哎,尽管早就料想到了,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难受的,一些到庆长之役,不论我怎么声明,读者都是一个劲地流失啊,不论是点击量还是推荐票,甚至就连一直保持稳定的收藏数今天也减少了十个。

    这段历史果然不好写啊,不过还是请大家继续看下去,就像我前面说的,损害国家形象的事情决不会写,伤害民族情感的也不会写,以后要写的,一旦是关于明朝的,基本还是以史实为准,所以即便出现了败仗也请各位先看看历史上有没有,不要上来就喷,我会扛不住的。。

    最后还是请大家继续支持,多多投票!)

第七十一章 联姻

    就在李宗城乘船逃离博多十天后,秀保在高虎和清兴的护卫下,率领百余人的迎接队伍横穿濑户内海抵达了下关港。

    在此之前,秀保顺道拜访了身在广岛城的毛利辉元。说到毛利氏,这里就不得不替及rì本繁杂的姓氏关系了,远的不说,就从rì本的四大姓氏说起,平rì里我们提及的“源、平、橘、藤”四大姓指的是“本姓”,实际上都属于“朝臣”这个姓,而“朝臣”则是天武天皇所定的“八sè之姓”的一支,随着时间的推移,“姓”这个概念逐渐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氏”,也就是“本姓”。

    由于藤原、源等氏皆出自“朝臣”,因此“朝臣”成为八姓之中最为高贵的姓,久而久之,“朝臣”就成为了主流而占据了rì本的统治阶层。然而即便是同属“朝臣”,类别也有所不同,通常有“皇别”、“神别”以及“诸藩”三类,此前提到的四大本姓,其中“源”、“平”乃是“臣籍降下”的结果,自然属于“皇别”;藤原氏的祖先藤原不比等,本姓中臣,总揽朝纲,天智天皇特赐姓藤原以示器重,当时尚未有其余三大姓,因此藤原一族成为了当时最为显赫的家族,从此开始占据朝野,几乎就是公卿的代名词,论起源乃是“神格”,也就是神祇官;至于“橘”氏,则比较特殊,前身乃是与“朝臣”同属“八sè之姓”的“宿弥”,由于祖先的功绩,而且“朝臣”是姓中最为显赫的,于是元明天皇便赐其祖先为“橘朝臣”,正式列为“四大姓”之一,与“源”、“平”同属“皇别”。

    讲到这里,大家可能有些不耐烦了:这和毛利家有何关系?毛利氏本姓大江氏,虽说与藤原氏同属“神别”,但一个是“天孙族”,一个是“天神族”并没有太大关系,最重要的一点是,大江氏起源较“四大姓”晚,且先祖既非公卿也非武士,乃是学者和歌人,在地位上较落后其他姓氏,在rì本严格的等级观念下,毛利氏这样的身世背景,别说是打不到京都,就算打到了,也不可能坐上征夷大将军的宝座,出于这种形势,毛利元就迟迟不肯进军畿内也是无可非议的。

    当然,还有比大江氏更特别的,那便是“诸藩”里面的姓氏了,最著名的当然是“秦”和“惟宗”了,前者是长宗我部家的本姓,后者是岛津家的本姓(尽管声称出自清和源氏),这两家都是由中土东渡而来的移民,也就是“渡来人”,可以说在前期还是比较辉煌的,可是到了后期,特别是源平两家得势之后,几乎就是销声匿迹了,至于原因,接下来会提到。

    了解rì本战国的朋友都应该知道,rì本武家之中最为强势的莫属“源”、“平”两家了,而其中又以“清和源氏”、“桓武平氏”最为出名,族群分布也最为广泛,个中原因众多,但是“非源平不得担当征夷将军”定是一个不能回避的原因,特别是在战国时代,哪个梦想称霸rì本的大名不是出自这两家?武田信玄(清和源氏义家流)、上杉谦信(原姓“长尾”,属桓武平氏)、织田信长(先称藤原氏,后改称平氏)、德川家康(先称贺茂氏,后改口藤原氏,最终改作清和源氏)。

    这里可能会有人问道,秀吉不就是自创本姓么,不是照样执掌天下?我这里只能“呵呵”了,大家以为秀吉真的那么霸气,不用源平而让天皇另赐一姓么?殊不知秀吉曾经请求足利义昭收其为养子,为的就是继承源氏名门好重开幕府,只不过义昭不肯答应,这才会受到公卿的撺掇改姓丰臣,造成了公家之首率领武家的尴尬局面,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这也是丰臣政权根基不稳的一个原因。试想一下,如果秀吉是将军,那么死后定是由秀赖继任,怎会由得家康趁机担任开幕,与大阪分庭抗礼呢?就算是清和源氏,他也不过是武家之一,自当对武家之首的将军竭尽忠诚,又怎敢僭越呢。

    当然,秀吉也不是没注意到这点,从他四处赐姓赐苗字便能看出来了,不论是东为的伊达、最上,还是关东的佐竹、德川,又或者是西国的毛利、岛津,要么是获赐本姓“丰臣”,要么便是苗字“羽柴”,虽说过于泛滥,但也是秀吉无可奈何的表现。

    接下来就要介绍苗字了,这个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就是现在历史书上常见的称呼,比如说德川家康,“德川”是苗字,“源”是本姓;宗义智,“宗”是苗字,“惟宗”是本姓;唯一不同的也就是丰臣一门了,“丰臣”是本姓,“羽柴”才是苗字。

    通过上面的介绍,大家也就知道各家大名在正式场合的称呼了,相对于秀保的全称“丰臣朝臣羽柴大纳言秀保”,毛利辉元就是“大江朝臣毛利中纳言辉元”(秀吉赐姓羽柴,后世也称之为“羽柴出芸中纳言”),元亲就是“秦朝臣长宗我部元亲”,此外还有大名鼎鼎的“源朝臣德川内大臣家康”以及“藤原朝臣上杉中纳言景胜”。

    现在大家也许就知道为什么辉元迫切想与秀保联姻了,“丰臣氏和大江氏均不属于“四大姓”,只有通过联姻壮大声势,才能控制家臣,威慑其他武家大名,维护统治地位。”这是辉元的说法,也是当他得知秀保和秀行联姻后吐露的心声。虽说不乏危言耸听,但还是要认真对待的,事实上纵观关原之战,非“四大姓”的大名大多站在西军一方,比如毛利、岛津、长宗我部等,这也是秀保以前从未想过的,在想出更好得解决方法前,联姻无疑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想到这里,秀保咬一咬牙,向辉元允诺道:“还请黄门殿放宽心,待到驹姬的孩子出生,不论是男是女,一定会最先考虑与毛利家联姻。”

    (向大家声明一点,上述的资料绝对不是随意粘贴,是我整理好久的结果,我承认今天的字数有些少,因为要考试了,我也是自习完回宿舍码到现在的,请大家多多包涵吧。可以的话还是请大家继续投票支持啊。)

第七十二章 长府之思

    下关,又称赤间关、马关,位于关门海峡北侧,与丰前的门司港隔海相望,这里扼守rì本海与濑户内海的咽喉,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源平合战的最后一战“坛之浦海战”便是在这里上演的;到近代,长州藩与荷、美、英、法四国联军之间的“下关战争”更是成为了倒幕运动的转折点,直接促成了萨长同盟的诞生;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当年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也是在这里签订的,即便是在现在,chūn帆楼(签订条约的会场)中“rì清讲和纪念堂”仍旧对外国游客开放,每当有中国游客参观这里,无不为晚晴的无能愤慨,为条约造成的影响感到惋惜。

    然而此时这个港口并没有那么多的引申意义,只是作为战略重地而受到毛利家的重视,庆长之役时,此地成为了毛利家远征军的集结地,毛利吉成和秀元所率三万三千人便是从这里起程,经关门海峡直达名护屋,与各路大名会合的。

    由于停战的缘故,毛利家的的军队也大都解散了,这里又恢复了一片祥和的景象,九州、本州以及四国的商船在狭长的关门海峡中往返穿梭,各sè各样的作坊和商铺充斥着城下町,仔细看来还真有些博多长崎的味道。

    沿长州街道东行一个时辰便到了长门国府,也就是秀元的居城长府城,由于秀保的帮助,秀元的知行由原来丰浦、厚狭两郡六万石(下关奉行由宗家委派)加封至丰浦、厚狭、大津、美祢四郡十八万石(下关奉行由秀元委派),虽说只是增加了两郡,石高却增加的两倍,这与中长门地区肥沃的土地不无关系。

    接到下关奉行通报,秀元立即携家中重臣出城迎接,此时此刻,不论是秀元还是家臣,都怀着感激之情等待着秀保的到来。

    欢迎的场面自不必多说了,相对于当初秀吉西进名护屋时的胜景,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由秀元为他引荐完重臣后,秀保便在前簇后拥下来到了御殿的大广间,秀元特地设宴款待。

    尽管秀元比自己小一岁,可看上去却仿佛近三十岁的武将,皮肤黝黑,身体健硕,说话虽是夹杂着浓重的方言,但仍能从语气中感受到领兵之人独有的威严和魄力,这也许就是在朝鲜摸爬滚打的结果吧。

    “听说殿下要去博多迎接明使?”秀元恭敬地问道。

    “正是,难得明国肯放下架子遣使议和,我等亦当以礼相待,不能有失礼数。”秀保夹了一块河豚肉,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不时还夸赞几句。

    “此鱼乃是长州的特产,殿下若是喜欢大可稍带些路上享用。”秀元向身后的家臣微微颔首,那人便心领神会地离开了房间。

    “这倒不必了,”秀保客套了几句,“这次前来是有事想请教侍从殿下。”

    “请教?”秀元身体向前微倾,以便听清秀保的问题,“殿下只管问好了,卑职自当知无不言。”

    “那就好,”秀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殿下而言,朝鲜之役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呢?”

    秀元一听,以为秀保是在责怪他,当即伏身致歉:“殿下恕罪,卑职当初确是已竭力而为,无奈鲜兵太过顽强,不得不上疏退兵啊。”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当初你率部攻陷晋州已是立下大功,我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呢,”秀保解释道,“我只想知道在你眼里,我军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

    秀保毕竟是自己的小舅子,又为自己争取到那么大的知行,绝对不会有什么yīn谋。想到这里,秀元壮着胆子说道:“卑职虽然入朝作战不过半年,但亦有所心得,在此就告知殿下。”

    “殿下请讲,秀保洗耳恭听。”秀保颇为谦恭地请教道。

    “也就是两点,”秀元回答道,“一是水军,一是火器。”

    “哦?请殿下细细说来。”秀保的胃口被吊起来了,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两年后的蔚山之战就是靠此人才得以扭转战事。

    见秀保来了兴趣,秀元也甚是放松地缓缓道来:“据我说知,当初小西摄津守之所以固守平壤而不得北进,很大原因是后勤线被断,古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釜山海战,我方水军基本被摧毁,失去了制海权,后勤增能跟得上呢,如此看来,兵败只是迟早的事。”

    “那火器呢?”秀保追问道,“我军的铁炮难道威力不足么?”

    “何止威力不足啊,别说是明军的虎蹲炮、大将军炮,就连鲜兵的“天”、“地”、“玄”大炮也比我军的大筒强悍啊。”秀元不甘却有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筒?”秀保甚是不理解,“难道不是弗朗机么?”

    “弗朗机?”秀元像观摩外星人似的看着秀保,吃惊地反问道:“难道殿下忘记《伴天连追放令》了么,从那以后弗朗机人的火器就不曾流入我国了,现存的几门弗朗机也因为太过陈旧而没有带到朝鲜,我军的主要重火器还是大筒。”

    “对于这些我不太了解,”秀保欠身道,“你说的大筒是指‘国崩’么?”

    “怎么可能!”秀元惊呼道,“要是有‘国崩’那就好了,不过我军船小,根本不可能装置笨重的石火矢,如今使用的不过是大铁炮罢了。”

    “大铁炮啊,”秀保沉吟道,大铁炮说白了就是放大版的铁炮,虽说质量轻,shè速快,但威力小,相对于明朝和朝鲜的大炮,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其实即便是大友家引以为傲的“国崩”,也不过是石火矢的一种,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火炮,因此在面对明军的大将军炮、弗朗机时才会招致惨败,要不是靠着小型火器的优势,rì军早就被赶出朝鲜了。

    “你说的很对啊,”秀保点了点头,怀着复杂的心情感慨道:“这是我军的硬伤,要是这些解决不了,恐怕注定要失败吧。”

    “殿下不必伤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秀元看到秀保一脸yīn郁,试探着安慰道,“这就是天不我与啊,现如今没了弗朗机和明国海商,想获得先进的火器根本是不可能的,殿下就不要太在意了。”

    “明国海商?”秀保眉头不禁一皱。

    “是啊,明国海商手里也是有不少弗朗机和什么红夷大炮的。”秀元解释道。

    “这样啊,”秀保捋了捋胡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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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李旦的坚决

    从明朝海商手中获得红夷大炮并非什么难事,毕竟李旦和荷兰人关系还是很铁的,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担当明荷两国调解人的。但是秀保的yù望远非几门红夷大炮就能满足得了的,这些所谓的攻城利器可以拿来糊弄明朝和rì本,但却迷惑不了秀保这个现代人的眼睛。

    红夷大炮是明代后期传入中国的,也称为红衣大炮。所谓“红夷”,主要是对荷兰人的称呼,因此很多人认为红夷大炮是从荷兰进口的,其实当时明朝将所有从西方进口的前装滑膛加农炮都称为红夷大炮,明朝官员往往在这些巨炮上盖以红布,所以讹为“红衣”。

    具考证,当时明朝进口的红夷大炮只有少量是从荷兰东印度公司进口,后来因台湾问题与荷兰人交恶,大多数是与澳门的葡萄牙人交易得来的,明朝当时的需求量巨大,葡萄牙人还做中间商将英国的舰载加农炮卖给中国。

    红夷大炮最突出的优点是shè程,对重型火炮而言,shè程是衡量其xìng能的重要环节,即使现今也不例外。明朝自制铁火铳的最大shè程不超过三里,而且要冒炸膛的危险;而一般三千斤的红夷大炮可以轻松打到七八里外,史籍记载最远可达十里,也就是五公里,但是现代史学界认为一般shè程在两千米以内。远shè程的红夷大炮结合开花弹,成了明朝末期对抗后金攻城的最强武器。当时的战法为:将后金的骑兵诱入城头红夷大炮shè程,然后用开花弹集火shè击,效果显著。

    明朝的红夷大炮绝大多数是自行仿制的,只有极少数是自国外获得,例如宁远城堡里面的要塞炮是从澳门外海遭遇风暴搁浅的英国巡洋舰上打捞的18磅舰炮,全中国此时也只有两个地方部署(běi jīng二十门和宁远十门)。

    松锦大战期间,双方均使用了红夷大炮,明军在关内加紧造炮,清军把红夷炮用于大规模的野战和攻坚。清军仅松山一役,就调运了炮弹万颗,红夷炮三十七门,炸药万斤到阵前备用。松锦战前,清军由于火炮量有限,质量低劣,攻城时,每每不下,因而攻坚战往往被视为畏途,因而采用围城打援之策。

    松锦一降,清军再攻坚城,往往炸毁城墙近百米,这在以前明清战争史上是绝无先例的(其实就是获得了明朝的大炮以及工匠)。明军对清军火炮的长足进展十分惊讶,明将樊成功口报:“达贼将松山两rì狠攻,城中拾得打进炮子六百余个,俱重十余斤,目下南墙所装红夷炮37门。

    松锦战后,明军关外火炮大多落人清军之手,只有驻守宁远的吴三桂部,尚存有十多门红夷大炮,而此时屯兵锦州的清军已拥有近百门红夷大炮。清人曾扬言:“将炮一百位摆作一派,凭它哪个城池,怎么当得起三四rì狠攻?当时尚为明朝服务的著名西洋传教士兼军火专家汤若望惊呼道:“清军之人壮马泼,箭利弓强,既已胜我多矣,且近来火器又足与我相当?孰意我之奇技,悉为彼有。目前火器所贵西洋大铣,则敌不但有,而今且广有之矣。”这段话反映了汤若望的震惊,也说明了一个难以逆转的严酷的真情实况。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在足以说明红夷大炮在当时的重要地位,然而它的威力仅仅是对于东亚而言的,在欧洲,别说是十八磅炮,就算是二十四磅、三十二磅炮都已经成为战舰上最为普遍的火炮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更是装备了数量可观的六十磅炮!如此看来,便知道秀保究竟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了。

    不过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便获得这些巨炮,rì本那种安宅船或者关船呢装备得了么?答案是“你在开玩笑么”,即便是李舜臣引以为傲的龟甲船,其上装备的也不过是相当于十二磅炮的“叶公神铳”(也就是朝鲜史书中提到的“天”、“地”、“玄”字大铳),那可是长三十三、宽四米,和明朝的“福船”一个级别的巨船啊。

    反观rì本的安宅船,虽说与龟甲船在体型上不相上下(征韩安宅船基本在长三十二,宽十一米),但该船适航xìng差,且大多数为人力划桨,不像龟甲船般有可折叠的风帆,机动xìng差;其次,船楼较高,且没有铁甲防护,很容易成为火炮的目标,海上的靶子;最后,由于结构上的问题,根本不可能装备大型的火炮(后坐力问题),只能装备大铁炮之类的火器,shè程近,威力小,这才造就了李舜臣的一个个神奇战役(最夸张的鸣梁海战,李舜臣以十三艘板屋船大破藤堂高虎的三百余艘战船)。

    因此,要消灭朝鲜水军,不仅要引进巨炮,更是要连战船都要一同买过来,但是由于秀吉对西班牙人传教的限制,两国关系并不融洽,想获得坚船利炮更是难上加难了。

    秀保在长府城一呆便是五天,并不是贪恋这里的河豚或是留恋美丽的风景,而是等待一个人,一个足以cāo纵整个战局的人。

    “主公,李大人到了。”高虎将李旦和李国助引进了大殿,由于李家的东山再起,福建巡抚也是顺水推舟,为李旦讨要了个泉州总兵的官衔,因而也算是个“红顶商人”了。

    李旦父子的到来让秀保心情舒畅了许多,想到即将到手的西班牙大帆船,秀保相当恭敬地寒暄道:“匆忙找李兄前来,在下实在过意不去啊。”

    “殿下哪里的话,您对我李家有再造之恩,切勿这般客气啊。”李旦和李国助深施一礼,便在侧席坐下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秀保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次找李兄过来,是想让您替我置办些东西。”

    “哦,是何物件竟劳殿下亲自召见?”李旦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些火器和船只罢了。”秀保随意地说道。

    “这样啊,”李旦略一思索,试问道:“殿下是想引进些石火矢和板屋船么?”

    秀保果断地摇了摇头,嗤笑道:“李兄太小看在下了,这些东西我手上虽说不多,但也绝对够用了。”

    “难不成是红夷大炮和福船?”李旦略显迟疑地反问道。

    “也不是,”秀保“和蔼”地问道,“李兄听说过加利恩帆船么?我就想要几条这样的船,当然还要有对应的舰载炮。”

    “殿下实在开玩笑吧!”李旦霍然而起,难以置信地看着秀保,惊慌地说道。

    李旦的这种表现也是在秀保的意料之内,他所要的毕竟不是一般的物件啊。“很抱歉,在下并没不喜欢开玩笑。”秀保一脸严肃地澄清道。

    “还是请殿下收回成命吧,”李旦唯唯诺诺地试探道,“在下手上有些二十四磅炮和三艘克拉克帆船,本是要转让给英国商队的,现在一并交给殿下。”

    “克拉克帆船?”秀保呵呵地冷笑道,“要是放在一百年前我真的会对李兄感激不已,不过现在,哼,当商船还凑活吧。”

    “可是对付朝鲜水军绝对足够啦。”李旦壮着胆子争执道。

    “住口!”秀保怒目圆瞪,用折扇狠狠地指着李旦父子,斥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还不是怕我用这些西洋船对付明国么?!”

    李旦从来没见过秀保生如此大的气,李国助更是吓得拜伏在地,连连磕头求秀保宽恕。

    “不错,既然殿下知道了,在下也就直言不讳了,”李旦强忍着恐惧,镇定地反驳道:“在下是私商没错,是殿下的御用商人也没错,但在下更是一个中国人,即便是面前有黄金万两,也绝不会做任何损害我国利益的事情,恳请殿下体谅在下的苦衷,免得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秀保冷笑一声,悠悠地问道:“你配么?”

    (今天投票不给力啊,大家给我些鼓励吧,虽说写得少,但也是一直坚持的啊,毕竟是学生,现在是考试月,没办法的事啊,还是厚着脸皮和大家要票啦。)

第七十四章 密谋

    “是,在下只是一介商人,怎配得上和殿下您斗法呢,既然如此,那请您赐我们父子二人一死,也算是对得起朝廷了。”李旦看样子是豁出去了,决绝地说道。

    秀保也未曾想到,被海禁折磨成这般模样,李旦仍有一颗赤子之心。“我说你不配,是指你不配做一个商人。”秀保恢复了平静,温和地解释道,“哪有像你这样的商人,有钱都不赚,为何不学学弗朗机人呢。”

    虽说秀保态度缓和了,但李旦仍未放松jǐng惕,坚持道:“我朝乃是堂堂zhōng yāng之国,四藩服化,万国来朝,天子守国门,大臣死社稷,怎是泰西之夷可比的,在下虽是商人,但礼义廉耻还是有的,绝不会做损害大局之事,还是那句话,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李某绝不求饶。”

    “都说汉人铮铮铁骨,以前不信,现在方感大国之风啊。”秀保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坐下,继续说道,“难道李兄真以为我是为了对付明国才要购买加利恩帆船么?”

    “难道不是么?”李旦冷笑道,“加利恩帆船乃是可与福船匹敌的巨船,长三十余米,宽十米,甲板三至四层,每层都能装备十余门火炮,主船体更是可以安放重型加农炮,船头和船尾还有轻型炮组进行防御,三桅帆船的灵活xìng也是福船所不及的,更别说坚硬的船体和撞角,用‘海上堡垒’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这般神物,如果不是对付明朝水师,根本是用不着的吧?”

    “李兄着实误解我了。”秀保失落地摇了摇头,解释道,“试问从开战到现在,我国水军有和贵国水师交战过么?我靠这几艘大帆船就能抵挡住大明威震东亚的庞大水师么?我军现如今在朝鲜朝不保夕,怎还有闲暇妄图攻打大明呢?”

    听到秀保这么说,李旦确实是思考了一阵,从开战到现在,虽说明朝的水师为朝鲜水军提供了大量的水手和武器,但却一直徘徊在渤海湾,根本没有和rì军交火国;再者,明朝的福船虽说有自身的缺陷,但凭借数量优势,多次击败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秀保要是想凭借三艘大帆船偷袭明朝东南沿海,必将遭到福建水师和浙江水师的联合进攻,结果根本是不用想的;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如今rì军主要驻屯在朝鲜南部沿海,黔驴技穷,根本不可能发动大规模的反攻,更别说绕过朝鲜攻打大明了,如此定当遭受两国水军的合击,得不偿失啊。

    想到这里,李旦有些迷惑了:“既然殿下不想对付明朝水师,那为何要处心积虑获得加利恩帆船?”

    “李兄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啊。”秀保沮丧地垂下头,细细数道:“玉浦、唐项浦、泗川、闲山岛、釜山,入朝以来,每一次海战无不败在朝鲜水军手下,这件事想必已经成为笑柄传遍四方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李旦貌似有些理解了,反诘道:“若是对付朝鲜水军,福船便已是足够了,何必费劲心思想要得到西洋帆船?”

    “李兄不理解我的苦心啊,”秀保失望地说道:“若是用明朝的福船对战朝鲜的龟甲船,想必你在泉州也就混不下去了吧?”

    听到这,李旦茅塞顿开,正如秀保所言,如果真的为秀保提供福船,用不了多久,明朝便能顺藤摸瓜查到自己的,到时候别说生意没得做,就连下场也会和汪直一样,枭首示众啊。

    “那是在下错怪您了?”李旦试问着,其实心里已经屈服了。

    秀保也是看出了他态度的变化,便趁机加了把火,哭丧着脸倾诉道:“可不是么,我深知李兄一腔热血,又怎会提出让你难办的请求呢,本以为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未曾想最终还是闹到如此地步,哎,都怪我太过跋扈,强人所难,让李兄和令郎受惊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强求,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只可惜不能为那些阵亡的水军将士报仇啊。”秀保说着说着竟也不能自拔,话语间多次哽咽,李旦的心理防线也逐渐撤除了。

    “船,不是问题,火炮,也不是问题,不仅如此,在下还能为殿下招揽西洋水夫和炮手为贵国水军服务,不过殿下必须答应在下一件事。”李旦冷静下来,淡淡地说道。

    “别说一件事,就算是十件,只要能报仇雪恨,我一定尽力去做。”秀保仍是哭丧着脸,可是心里已然是乐开了花。

    “那就好,”李旦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论战斗结果如何,战争结束后,殿下必须当众将那些西洋帆船炸毁,一艘不留。”

    “这没问题!”秀保果断地回答道,“还请李兄放心,到时候一定邀请李兄亲临现场,以证明在下的诚意。”

    “既然如此在下便在此应承下来了,”李旦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道:“但是请殿下有心理准备,虽说在下能搞得到这些先进的战船,但是数量上绝不会太多,五艘估计已是极限了,而且价格方面…”

    “价格没问题,不论多少钱都包在我身上,”秀保拍着胸脯承诺道,“李兄只要尽力而为便好,哪怕只有一艘,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既然如此,那我们父子俩就先行告辞了。”说完,李旦便示意李国助起身准备告辞,可就在这时,李国助突然感觉腹中疼痛,倒地不起,秀保见状,立即命人传唤大夫为李国助诊治,而李旦则被高虎带至厢房休息。

    李国助被送入内室不久,秀保也尾随而入。

    “你们先出去吧。”秀保挥了挥手,屋内的大夫和侍从便恭敬地退到了屋外。

    “说吧,李家少主有何‘吩咐’?”秀保轻挑眉须,淡然地说道。

    “主公聪明绝顶,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啊。”李国助笑着,颇有些谄媚的意味,“主公可知明国使团的正使已经乘船逃跑了?”相较于李旦的慎重和dú lì,李国助左一个“主公”右一个“主公”叫着,完全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嘴脸,父子间表现出的差距,着实让秀保有些难以接受。

    “是么,我还真不知道。”虽然秀保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但依旧保持着上位者那种处事不惊的神态,这种表现让李国助多少有些失望。

    “不过请您放心,他现在已经掌握在臣的手中了,是杀是留悉听主公处置。”李国助仍是笑脸相迎道。

    “此事令尊可曾知晓?”秀保冷冷质问道。

    “如此大事,怎能让家父知道,”李国助正气凛然地说道,“主公今天想必也看到了,家父为了所谓的气节,完全不顾您的大恩大德,公然和您讨价还价,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以他那种xìng格,如果知道了此事,肯定会将正使礼送回国的,这还是小事,要是因此耽误了主公的议和大计,那家父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啊。”

    “嗯,看样子你比令尊要识时务啊。”秀保点了点头,赞赏道:“少公子有如此远见实乃本家之大幸,既然你坦诚相待,我也就开诚布公了,如果阁下决心接管李家的事业,我定会全力支持。”

第七十五章 收买人心

    “主公请放心,”李国助从床上坐起,自信满满地说道:“家父的那套礼仪道德早就过时了,别说是我,那些当年一起打拼的老掌柜也看不下去了,厦门的许心素,巴达维亚的苏鸣岗,长崎的张敬泉都已经承诺了,只要我能接管船队,他们一定会像侍奉父亲那样侍奉我,随时听候我的差遣。”

    “侍奉令尊那样侍奉你?难保将来不会像背叛令尊那样将你也赶下台么?”秀保嗤笑道,“公子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只不过还请你不要cāo之过急,以免被他人利用。”

    “臣下并没有cāo之过急,现如今父亲手下的几个掌柜的全都默许了我的行动,现在正是好时机啊。”李国志惊讶万分地看着秀保。

    “公子还是太年轻啦。”秀保一脸同情地说道,“鼓浪屿的黄康,长崎的欧阳华宇、欧阳云台兄弟,还有令尊的助手颜思齐,这些人也都向你宣誓效忠了么?”

    “这倒没有,其实我也没有去找他们。”李国助坦然道,“这些人相较于许心素等人而言都算是晚辈,就像张敬泉说的,这些人根基尚浅,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没必要争取他们的支持,有这些老掌柜的承认便足够了。”

    “是张敬泉不让你去找他们的?”

    “正是,”李国助点了点头,毫不隐瞒地告诉秀保:“他还说如果告诉了这些后生,他们一定会以此为契机向家父邀功,到那时可就是功亏一篑了。”

    “这样啊,”秀保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公子就更不能现在动手了。”

    “为什么?”李国助本以为会得到秀保的支持,现在不免有些埋怨了,自己可是比李旦听话多了,可秀保为什么就不答应呢?

    “原因很简单,”秀保严肃地说道:“这是张敬泉等人设下的圈套。”

    “怎么可能?!”李国助忍不住喊出声来:“他们可是坐镇一方的掌柜啊,怎么可能骗我?”

    “就是因为坐镇一方,他们才敢怂恿你对令尊下手啊。”秀保解释道,“据我所知,这些老掌柜与当地势力早已是盘根错节,早就有脱离船队自立门户之意,可是不管是弗朗机,红夷又或者是rì本人,都只肯信任令尊,‘李旦’这个名字就是金字招牌,是那些老掌柜无可比拟的,因此才迟迟不敢离开令尊,现如今公子动了这个心思,他们高兴都还来不及,怎还会反对呢。”

    “可这和欧阳华宇他们有什么关系?”李国助还是不理解个中玄机。

    “你真以为令尊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么?”秀保感叹道:“不论是黄康、欧阳兄弟还是颜思齐,都是令尊最近提拔的新人啊,意图很明显,用黄康监视许心素,欧阳华宇监视张敬泉,欧阳云台监视苏鸣岗,全队的指挥权则是掌握在令尊本人和颜思齐手中。”

    “难怪父亲迟迟不肯将船队交给我经营,他早就开始堤防我啦。”李国助恍然大悟。

    “没错,这也是张敬泉为何不让你去拉拢他们的原因,他怕一旦你找到他们,定会被他们告知实情,到那时便不愿做他们的棋子了。”秀保回答道,“想必令尊已经知道你会被张敬泉利用,可是又不想将事情戳穿伤害父子感情,没办法才将船队交给颜思齐,本想以此断了你的念想,没想到…”

    秀保刚说完,便见李国助用头不断地撞击着墙壁,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是个不孝子,我不是东西,我是个不孝子,我不是个东西…”

    想必是担心儿子的病情,李旦不顾高虎的阻拦闯进了内室,见到面前的场景,李旦先是一惊,紧接着便平静下来,走到床前将李国助搂在怀里,感激地看着秀保:“殿下,您…”

    “李兄,事情我都和少公子说清楚了,公子本xìng单纯,易被jiān人利用,古语有云:‘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他知错能改,也算是李兄的福分吧,还请你谅解他的一时糊涂吧。”说完,秀保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主公!”李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身哭泣道:“您对犬子的再造之恩,臣永世难忘,之前对您多有顶撞,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臣的无礼莽撞,从今以后,您便是我父子二人的主公,无论何时何地,我李家都将对您竭尽忠诚,誓死效忠!”

    秀保一听,赶忙将李旦扶起,激动地说道:“有您这句话,秀保便知足了,如今公子身体不适,您就在此多陪陪他吧。”

    刚一关上房门,高虎和清兴便围了上来,埋怨道:“主公,刚才那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一旦李国助上台,定会对您言听计从,这样一来,整个船队就是您的了,臣实在想不通您为什么要阻止他。”

    “原因很简单,”秀保离开内室门口,来到花园zhōng yāng说道,“就像刚才所说,李国助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李旦,即便是有我的暗中帮助掌控了船队,他也不能控制住那些老掌柜,如此一来,李旦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定当四分五裂,船队的收入也会大大缩水,李旦不想看到这一幕发生,同样的,我也不想看到。”

    “虽然李旦此人有些顽固,但比起那些狡猾的掌柜却是容易控制的,而且李旦的根基在长崎,较容易掌控,而那些掌柜的根基却分布在海外,我根本是鞭长莫及,与其找一个根本不知道底细的人接管船队,倒不如让这个老顽固继续为自己效力,而且我相信,经过今天这件事,他定会对我感恩戴德,虽不指望他能抛弃民族气节,但对我的jǐng惕心理一定会大大降低吧,能做到这一步便已经足够了。”秀保说的没错,就是这次押注为他今后的事业增添了几分必要的胜算。

    (对不住各位了,过两天要考英语了,熊仔书上都没怎么看,接下来要努力了,所以…可能在十六号之前都不能更新,请大家见谅,本人英语实在太烂了,必须抓紧看,这几天我会抽空写写,但不一定会上传,大家要是愿意继续投票支持熊仔感激不尽,要是生气放弃本书,我能接受,最后祝愿大家事事顺利,万事如意,要考试的朋友全部取得好成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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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穿越到后战国时代的历史小说, 虽没有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 但却有波澜壮阔的文禄之役,决定天下的关原合战。 如果你看腻了战国前期的种田热血, 不妨换换口味, 体会一下安土桃山时代的诡计权谋, 这里充斥着男人间的战争, 也不乏女人间的宫斗, 不过究竟是别丰臣遗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丰臣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丰臣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