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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凹凸熊     丰臣遗梦txt下载     丰臣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赖乡的情义

    一番**过后,秀保便揽着驹姬在车中睡着了。不知是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藤堂高虎隔着帘子向秀保禀报:“主公,米泽城城主蒲生赖乡想请您到城中一聚。”秀保坐起身,轻轻地将裘衣盖在驹姬身上,掀开帘子询问道:“现在已进入置賜郡了?”“正是,前面不远便是米泽了,备中守大人刚刚派遣家臣前来接驾。”高虎恭敬地回答道。“也好,正好可以让军士们好好休息一下。”秀保从车中走了出来,便看见两个武士模样的人冻得面部青紫,在雪地里不停地打着摆子,见秀保露面,两人当即小跑着来到他跟前,拜伏在秀保脚下:“小的奉我家主公之命在此等候侍中殿下,请殿下入城稍作休整再行上路。”

    秀保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也只有不远处的那座三层天守算是一道风景了,于是便命二人先行回城通报,自己也加快速度向米泽城行进。米泽城本为大江氏的居城,大江氏灭亡后便成為伊达氏的支城。天文十七年(公元一五四八年),伊达晴宗將居城迁到米泽城。丰臣秀吉討伐小田原後,下令政宗移封至陸前岩出山,拥有五十八万石领地,包括米泽城在内的出羽置赐郡則由蒲生家臣蒲生乡安取得,由于蒲生sāo乱,乡安被迫归隐,这里便交由蒲生赖乡镇守。至于后面的历史大家便耳熟能详了,由于越后的上杉景胜移封会津,米泽城便成为直江兼续的居城。兼续入城后便将城名改为舞鹤城,同时进行城的修缮工作。关原合战时,由於上杉景胜从属西军,战后领地由会津一百二十万石,减封为米泽三十万石(其实还包括陆奥的伊达郡以及信夫郡),之後上杉氏十三代当主便以米泽城为居城,直到明治时代。虽说米泽后来成为了上杉氏的居城,但现在却只是蒲生家在出羽的一个据点,再加上是平城,易攻难守,因此颇不受本家重视,仅仅保留了伊达统治时期修建的三层天守和轮郭,就连堀也是蒲生乡安担任城主时重新挖掘的。被氏乡称为“蒲生家的依赖”的蒲生赖乡为何会被外放米泽,秀保当然清楚。历史上,这位蒲生赖乡在主家转封宇都宫后便投奔了石田三成,并且改名“蒲生乡舍”,意为“舍弃蒲生家”,成为了三成麾下为数不多的猛将,但最终和岛清兴一样英勇地战死在了关原。出于对他的钦佩,其实还包含着将其纳入麾下的私心,秀保一见面便鞠躬施礼,这倒让赖乡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惶恐地还礼道:“卑职与殿下素未谋面,何须行此大礼?”秀保直起腰回答道:“备中守这一年来为丰臣家受苦了,受在下一拜有何不可?”赖乡听秀保如此说,眼圈顿时红了,激动地说道:“来,侍中殿下请进屋内说话。”说完便将秀保等人领进了御殿。待众人坐定,赖乡便说道:“殿下到访若松时,卑职正在处理公务,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拜访,昨天正好得知您将路过米泽,便立即安排家臣在路旁等候,若是惊扰了殿下还请见谅。”

    秀保随意地挥了挥手:“备中守多虑了,您的两位家臣冒着风雪等候在下已是让秀保感动不已,何来惊扰一说?倒是殿下,想必为太阁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是哪里的话,侍中殿下可比这么说。”赖乡羞赧地说道。

    “若不是这样,您怎会被远放到这极寒之地呢?”秀保不顾赖乡的感受追问道。

    赖乡作为武士,动嘴自是比动刀还要麻烦,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便只好坦白道:“既然殿下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秀保微笑着对赖乡说:“殿下可曾去过伏见?每到chūn天,城中的花苑中便会开满各种各样的鲜花,sè彩斑斓,争香斗艳,引人注目,而花苑角落里的松树和柏树却仅仅是挂满了绿油油的叶子,无人驻足观赏;可是一到冬天,这些花朵却都枯萎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晃着,再也不复当初的美丽,而那些松柏却仍然保持chūn天时的模样,屹立挺拔,巍峨肃穆。太阁曾经告诉在下,鲜花纵是美丽,但松柏才是整个花苑中最美的景sè。备中守殿下,您便是我丰臣家的松柏啊!”

    赖乡没想到能获得秀保如此高的评价,眼眶顿时湿润了,激动地说道:“卑职不忘太阁之恩,一年来屡次劝说主公珍视情义,切勿因为处分而背弃太阁,可主公非但不听,反而迎娶振姬为正室,更将卑职赶到这荒凉的米泽城,不管不问,受尽了冷落。现在只有殿下能明白在下的良苦用心,得您一言,赖乡真是死而无憾了。”

    秀保见赖乡已被自己感动,便趁热打铁道:“备中守身为陪臣,却处处为丰臣家着想,在下实在感激不尽,恕在下无礼,既然侍从殿下对您如此绝情,何不…”

    “非常抱歉,您的好意卑职心领了。”秀保话还没说完便被赖乡拒绝了,“卑职虽是心向丰臣家,但有些事还是要和殿下说明的。”

    “备中守请讲,在下洗耳恭听。”秀保一脸温和地回答道。

    赖乡正sè说道:“听闻殿下与石田治部关系不恰,而在下却与石田治部相交多年,一直不曾背离,现在若是出仕殿下,岂不是背弃挚友陷自身于不义?还请殿下打消这个想法。”

    “明白了,”秀保叹了口气,“备中守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在下的请求确是过分了,还请您见谅。”

    赖乡抿了口茶,颇为欣赏地看着秀保:“殿下看重卑职乃是卑职的幸运,感激都还来不及,怎能怪罪呢?此事就此打住,卑职后院有一眼温泉,乃是去疲解乏的绝佳去处,若殿下不嫌弃,可与夫人一同前往。”

    听出赖乡已无归顺之意,秀保也就不再强求,向他道谢后便领着驹姬泡温泉去了。看着秀保渐行渐远,赖乡轻声感慨道:“通晓世事,求贤若渴,三成终究要败在他的手下啊。”

    (今晚还要加班写作业,实在没时间,思路也不清晰,字数不多还请书友们包涵,希望大家等多到讨论区为我提建议,能收藏的尽量收藏,能推荐麻烦也给熊仔留一票,谢谢大家。)

第四十七章 后院起火

    就在秀保和驹姬在米泽城享受温泉的同时,大和郡山城却是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菊姬怀胎已有七月,再加上又是秀保的正室,自然受到了全家人的关心和呵护,智云院几乎每天都要到佛堂中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祈福,阿江作为菊姬“曾经”的嫂子,自是也是对她呵护备至,再加上已有生育儿女的经验,应付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家中的侍从和婢女也都是从早忙到晚,府中上下皆是一片忙碌景象。

    虽说是“全家总动员”,可唯有一人似乎置身事外,丝毫不关心秀保第一个孩子的出生,没错,便是那位浅野家的公主樱姬。

    就在府中众人奔波忙碌之时,她却依旧召集公卿家的公子小姐在府中吟诗作画,完全不顾及众人鄙夷的眼神。每当菊姬在侍女的陪同下散步经过她的花园时,总会大声地自言自语道:“哎,有人为了香火有继便受十月怀胎之苦,即便是儿孙满堂又有何意义呢,毕竟不如纵情山水,徜徉诗海来的快意啊。”

    菊姬并未读过多少诗书,但这番话还是听得明白的,再加上自己生xìng要强,受不了这般冷嘲热讽,多次想冲上去与樱姬争论一番,但每次都会被身旁的侍女死死拦住,再加上自己也知道有身孕不宜动气,终于没有和她一般见识。

    但毕竟纸包不住火,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阿江的耳朵里,虽然身为家中的侧室,但菊姬一直都是将她当做嫂嫂来对待,毕恭毕敬,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商量,菊姬怀孕后更是将家中的事务全权交由阿江管理,使她成为家中的实际掌控者。

    虽说阿江的xìng格比菊姬好不到哪里,但有过三次婚姻的强悍经历让她学会了许多,xìng情也逐渐平和了下来,在得知菊姬因为樱姬的事大动肝火时,也会主动前去开导,每次都能帮菊姬暂时稳定情绪。

    有一次,菊姬受了樱姬的挖苦后来向阿江抱怨,阿江听完后笑着劝慰道:“御前真以为樱姬夫人是瞧不起您么?”菊姬不解:“不是这样,她为何次次恶语相向?”

    阿江解释道:“御前是秀保最为疼爱的正室夫人,自是会被她羡慕,再加上您现在怀有殿下的孩子,更是成为全家的宠儿,而她呢,同是殿下的妻子,到现在却连夫妻之礼都未曾行过,受到如此冷落,她怎能不怨恨您呢?”

    “夫人的意思是,樱姬是嫉妒我喽?”菊姬有些得意了。“正是如此,”阿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她越是嫉妒您越是会恶语相向,只要您不搭理她,不久她便会自觉没趣了。”

    “是这样啊,”菊姬高兴地笑道,“她是在嫉妒殿下只疼我一个人啊。”从那以后,菊姬便像变了个人似的,面对樱姬的讽刺没有丝毫气愤,这回轮到樱姬恼怒了,“怎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她时常说道。事情果真像阿江说的那样,过了不到半个月,樱姬便不再挑衅菊姬了,两人若真是这般相安无事,倒也不是件坏事。

    可有些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那时刚过立chūn,虽说东北还是白雪皑皑,但京畿一带已是冰雪逐渐消融,万物开始复苏的初chūn景象。菊姬在家中蛰伏了一个冬天,此时更是耐不住xìng子,执意要去外面走走,看看多闻山的晚梅。

    阿江虽说不放心菊姬挺着大肚子去郊外赏花,但又抵挡不住她那苦苦哀求的眼神,左右为难,不知所措。这时,从小便在郡山城长大的婢女阿竹突然有了想法,只见她神神秘秘地凑到菊姬耳边,调皮地说道:“御前与其欣赏晚梅,倒不如去看看新开的山茶花。”

    “山茶花?”菊姬怀疑地看着阿竹,“山茶花至早也要三月才能绽开,现在刚入二月,你这丫头又在骗我了。”

    “奴婢怎敢欺骗御前,昨天我路过樱姬夫人的花园时便看到好大一片呢。”阿竹认真地说道。

    阿江怎能不清楚阿竹的想法,与其去郊外赏花,倒不如在家中来的安全些,也真亏她有这个心思。既然如此,阿江便顺水推舟道:“是啊,早梅晚梅都是梅,想必也没什么差别,倒是这早开的山茶花确是难得一见呢,御前可不要错过啊。”

    菊姬自幼喜欢花,不论是山中不知名的野花,还是贵族公卿家花苑中的名贵物种,她都要看个究竟,因此当听说这么早便有山茶花时,她也是动心了,可是想到是在樱姬花园里,她又有些不乐意了。

    见菊姬一脸愁容,阿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樱姬和您已有半个多月没起冲突了,想必现在也是心平气和了,御前何不趁此机会与她修好,既能使全家团结又能讨得殿下欢心,何乐而不为?”

    菊姬好奇地问道:“不知夫人有何妙计?”

    阿江笑道:“妙计算不上,我看那樱姬好要脸面,御前只要稍微给她个台阶便已足够了。”

    “台阶?”菊姬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阿江究竟想怎么做。

    “正是,只要您给她捎带一碗人参汤略表心意,我想她定不会再为难御前了。”阿江指着侍女刚送过来的补汤说道。

    菊姬这才明白了阿江的用意,立即命令侍女将参汤装好,随她一同去拜访樱姬。

    樱姬此时也正和许多人来花园中赏花,虽说是“早产儿”,但这些山茶花依旧是花繁艳红,深夺晓霞,众人无不啧啧称赞,樱姬也在这称赞声中得到了从没有过的满足。

    正当她沾沾自喜忘乎所以之时,菊姬在阿江的陪护下来到了花园,众公卿子弟见菊姬前来,当即将樱姬抛在一边,凑到这位秀保的正室面前施以大礼。

    如此落差樱姬怎能受得了,但自己毕竟是侧室,只好yīn着脸向菊姬行礼:“御前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菊姬并没意识到樱姬的不悦,心里正想着和她修好呢,便热情地凑上她跟前说道:“夫人休怪妾身不请自来,这里有厨房刚做好的参汤,特地拿给你尝尝。”说着便命侍女将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从食盒中取了出来。

    “参汤?”樱姬没好气的说,“御前是想向妾身炫耀么?”

    “这是什么话,只不过是想让夫人与我一同分享美味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菊姬急忙解释,并从侍女手中接过参汤,递到了樱姬面前。

    樱姬见众公卿子弟此时都盯着自己,顿时羞愤难耐,将参汤推开,冷冷地说道:“一同分享?我看御前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吧,这汤还请拿回去,妾身无福消受。”

    菊姬已是笑脸相迎,没想到无故遭受这等攻击,终究是忍不住了:“妾身亲自到访意在与夫人修好,还是请夫人喝下这碗汤吧。”说着便将碗向樱姬嘴边送去。

    樱姬也不是吃素的,难等受别人强迫,一把将菊姬推开,大吼着“我说不喝便不喝”向屋内走去。

    谁知意外便在这时发生了,菊姬身怀六甲,哪能经得起如此推攘,还没等阿江等人反应,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第四十八章 樱姬出家

    随着菊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不论是公卿子弟还是侍从婢女,全部都一脸惊恐地站在原地,惊吓、同情以及悲观的情绪禁锢着他们,丝毫动弹不得,就连樱姬也是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一脸崩溃地看着从菊姬裙摆下渗出的斑斑血迹。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论是男是女,作为秀保的第一个孩子,如果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胎死腹中,那么,不仅仅是她了,就连她的娘家也定会遭受灭顶之灾,毕竟这是丰臣家的第三代子嗣啊。

    “还愣着干什么?!阿竹,赶紧去请大夫和产婆准备接生;於秋,快去通知舜姬夫人,就说御前快要生产了,这边需要rǔ母,请她务必过来一趟;其余人赶紧跟我将御前抬到后院,记住,智云院那边万不可走漏风声!”还是阿江先反应过来,并且迅速地掌控了局势。

    待侍女找来床板,将菊姬抬到床上,阿江转过脸对樱姬喊道:“驹姬夫人,还请您一同帮忙。”

    樱姬这才缓过神来,一边答应着,一边站慌张地向菊姬跑去。就这样,在阿江的指挥下,樱姬和几个侍女以最快的速度将菊姬抬到了后院的寝室中。而那些公卿子弟见大事不妙,还没等阿江命人送客,便作鸟兽散了。

    刚把菊姬抬进寝室,舜姬便在侍女的引导下来到的后院,她从小便被智云院收养,两年前许配给了桑山重晴的嫡孙桑山一直,前不久刚刚为桑山家诞下嫡子。也就在三天前,由于智云院的要求,她带了孩子到郡山城省亲,暂住在二之丸。一听说菊姬早产,当即将孩子交给侍女,慌慌张张地赶到了本丸。

    毕竟是和菊姬从小玩到大的姐妹,见她痛苦地在床榻上挣扎,舜姬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气愤地对阿江吼道:“你告诉我,哪位是樱姬夫人,胆敢伤害御前,妾身定不让她好死!”樱姬本就受了极大地心理压力,又经舜姬这么一恐吓,再次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舜姬见此场景,不顾阿江的阻拦,冲到樱姬跟前,一把攥住她的头发狠狠说道:“早就听御前说家中有个樱姬夫人甚难相处,妾身本是不信,没想到今rì你却变本加厉,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侍中殿下身处东北尚不知晓此事,如今便由妾身替菊姬讨个公道!”说着,便举起巴掌向樱姬挥去。

    “住手!”从舜姬身后传来略显沙哑但又充满威严的声音。众人循声向门口望去,只见智云院在两个侍女的陪护下迈进了寝室。

    “阿江,你为何吩咐下人隐瞒此事?”智云院略带埋怨地质问道。阿江却委屈地回答道:“妾身是担心若是菊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怕您承受不住…”

    “够了,”智云院摆了摆手,“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怎能瞒着我?你看你们,就知道在这争吵,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好,待会产婆过来岂不是又要手忙脚乱?”

    阿江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做,立即转身对侍女吩咐道:“你们赶紧去准备热水、毛巾、襁褓以及换洗的衣物,对了,阿竹赶快去准备安胎药,以防到时候大夫来了还得现熬。”

    舜姬见智云院阻止自己,甚是不甘心,指着樱姬说道:“今天看在母亲大人面子上饶你一命,今后你可给我小心了,没事就别出门,以防掉到井里淹死,坠到山中摔死。”

    这可是明摆着得恐吓啊,樱姬一向以“大家闺秀”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哪受得了如此凶狠的诅咒,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智云院看着樱姬被欺负成这样,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她来到樱姬身边,蹲下来一边为她擦拭眼泪,一边安慰道:“夫人早知今rì何必当初,既然嫁到了郡山,那也就是一家人了,为何还要与众人做对,闹得众叛亲离呢?”

    樱姬听智云院这么说,觉得她也认为这是自己故意的,于是怆地呼天道:“母亲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啊,您说我们是一家人,可有谁把我当家人对待啊?殿下不愿与我同处一室,御前也只和阿江夫人来往,就连府里的侍从婢女也都帮我当陌生人看待,您觉得这是一家人么?”

    虽说房中嘈杂忙乱,但当樱姬倾诉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就连躺在床上的菊姬也不禁流下看两行热泪。舜姬却觉得拉不下面子,执意要和她说个清楚:“你说大家孤立你,可你刚一进府,便招蜂引蝶,又是赋诗又是作画,你可曾想过我们的感受?”

    “你们以为我想么?”樱姬反问道,“父亲大人还未征得我同意便将我许配给殿下做侧室,侧室,你们明白我心中的苦痛么?从进府那一天起,便感觉到众人待我没有在家时那般细致入微,除了低人一等的名分,我得到了什么?要不是借这些风雅麻醉自己,恐怕我早就离开这世上了。”

    “产婆来了!”阿竹慌张地将产婆领进房间,这才将房中凝固地气氛陡然打破,众人赶紧催促产婆为菊姬接生,樱姬更是跪到产婆跟前,请她不论如何都要保菊姬母子平安。

    见房中太过拥挤,智云院便命众人在门外等候,只留阿竹、阿江以及舜姬等人在房中照应。

    待智云院走出寝室拉上房门,樱姬“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跟前,满怀自责地请求道:“妾身闯下如此大祸,自知罪孽深重,还请您为我剃度,允我皈依佛门,愿尽此生为御前及腹中胎儿祈福。”

    智云院将樱姬扶起来,和蔼地询问道:“你觉得只要入佛门便能得到宽恕么?你现在真的能抛弃这花花世界么?”

    樱姬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妾身不求能得到御前的宽恕,但求尽自己所能弥补犯下的过错。至于这大千世界,如果今生还是要在孤独中度过,放弃又有何不可呢?”

    智云院并没有直接回答樱姬,而是笑着反问道:“要是我说有个方法可以让你有机会弥补菊姬,你会愿意么?”

    樱姬听了惊喜莫名,兴奋地问拉着智云院的手问道:“什么方法?不,不管是什么方法,只要我办得到,一定会去做。”智云院听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将手紧紧搭在樱姬的手上,回答道:“家中虽说有不少女子,可真正和菊姬交心的却没有几个,阿江毕竟曾是她的嫂嫂,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和她说,舜姬现在又嫁到了和歌山,一年可能才来一次,阿竹吧虽说是她的贴身侍女,但婢女终究是婢女,注定不能情同姐妹。因此菊姬和你一样,也是时常感到孤独,我想让你做的便是和她好好相处,成为她的好姐妹,不知樱姬夫人愿意么?”

    樱姬从不知道菊姬居然和自己同病相怜,想起当初那些蓄意挑衅她的rì子,不由得心生悔意,痛哭流涕地向智云院发誓:“妾身从今以后绝不再刁难御前,一定会像姐姐保护妹妹一样保护她,哪怕以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智云院看到樱姬有这般觉悟,心里也感到十分安慰。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婴儿的啼哭声从房中传出,房外众人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是智云院忍不住开口问道:“阿江,是少主还是公主啊?”

    可房外却只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未听到到有人应答,智云院心想难不成菊姬出事了?便慌忙准备推门进去,谁知这时又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比起之前的哭声更为清脆和洪亮,顿时房中像是唱起了二重奏般抑扬顿挫。

    智云院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而樱姬却还是不知个中玄机,焦急地等待着房内的消息。稍过片刻,阿竹终于推开了房门,兴奋地对智云院说道:“恭喜夫人,御前诞下了一对龙凤胎,还得赶紧再找一位rǔ母啊。”

    (这几章写得有点狗血,还请大家多提意见啊,还是希望朋友们多多收藏,助我二十一号前破一千啊。)

第四十九章 噩梦

    听闻菊姬诞下一对龙凤胎,智云院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赶忙进屋看看自己的小孙子和孙女。

    “殿下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为这两个小家伙感到高兴吧。”智云院不禁想起了过世已五年的秀长,要是他仍健在,过不了多久便能听见他们叫“爷爷”了,可有些事是不能假设的,秀长的早逝终究是智云院一生的遗憾。

    虽说是母子平安,但樱姬依旧胆怯地站在门口,好奇而又紧张地观望着这身为女人都必须经历的一幕。智云院见她不敢进门,便朝着躺在床上的菊姬望了过去。

    通过刚才的一幕,菊姬也是理解了樱姬内心的困苦,再加上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平安降生,自是不再打算怪罪樱姬了,于是微微地向智云院点了点头,智云院见菊姬不计前嫌,当即转过头看向樱姬,和蔼地笑道:“夫人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看看少主和公主啊。”

    樱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受宠若惊地连忙点头答应,慢慢地挪进屋,看了菊姬一眼,在得到她的点头应允后小心翼翼地凑到两兄妹身旁。这时的场面着实让人觉得一阵温馨:妹妹在rǔ母怀中贪婪地吮吸着rǔ汁,满脸洋溢着一种享受的神情;相对于妹妹的可爱,哥哥却是在舜姬怀中沉沉地酣睡着,宁静而又安逸,丝毫看不出男孩子的调皮和活泼。

    “看咱家的少主殿下,这般嗜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孩呢。”舜姬一边熟练地摇晃着男婴一边高兴地说道。

    “哪有生下来光睡觉不吃nǎi水的呢,阿舜,你还是给少主喂些nǎi水吧,小心少主饿着肚子。”智云院颇为心疼地对舜姬说道。

    舜姬也是觉得这般酣睡不是时候,稍微加剧了晃动的幅度以唤醒男婴,谁知他仍是眯着双眼,对这种幅度的晃动处之泰然。

    舜姬见此更加来了兴致,转过身对着菊姬夸赞道:“御前快看,少主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将来定能和侍中殿下一样成为丰臣家的栋梁。”

    听到舜姬如此夸赞幼子,菊姬也是十分欣慰,有些害羞地回答道:“少主刚刚出世,不懂世事,难道姐姐经常出入yīn阳寮,要不然怎能为他预测未来呢?”

    舜姬听了挠着头憨笑道:“妾身虽不懂yīn阳之术,但御前和侍中不论在哪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凭此一点,想必少主和公主都不会是凡人啊。”

    见姐妹二人相聊甚欢,智云院便插嘴道:“阿舜,叫你给少主喂nǎi,你倒是和菊姬耍起贫嘴来了,赶紧先把少主伺候好了,待会再聊也不迟啊。”

    “是,女儿知道啦。”舜姬调皮地回答道。说完便继续晃动着,想把男婴弄醒,但这时可不管她如何剧烈晃动,男婴仍是紧闭双目,纹丝不动。

    舜姬感觉有些不对劲,便用手指轻轻捏了下男婴的鼻子,谁知刚一捏下去,舜姬的表情便凝固了,没有了先前的喜悦和激动,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惊慌。

    看到舜姬脸sè不对,智云院关心地询问道:“阿舜你怎么了?”

    舜姬先是抖动着嘴唇,之后手、脚乃至全身都随着脸部的抽搐战栗起来,她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回答道:“少主…少主他…断气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智云院还是听到了,她看着驹姬在床上焦急地望着自己,终于忍住了悲痛,命令大夫马上医治,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男婴。智云院当然清楚,在这个时代,婴儿夭折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所谓的“无论如何保住少主”,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果然,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下,大夫缓缓地将襁褓合上,跪在智云院跟前悲怆地说道:“启禀夫人,少主,少主他已经去世了,还请您节哀。”

    智云院终究是承受不住这般打击,随着一声哀嚎,重重地倒在了侍女的怀中,舜姬见状,当即命人将她抬到了床上进行医治。

    舜姬是第一个发现男婴夭折的人,但她却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一只手挽着男婴,一只手拽住大夫的衣领撕心裂肺地责问道:“你胡说!少主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一会功夫便去世了?定是你医术不jīng,害死的少主!”

    大夫哪敢承担如此大的罪名,当即转身向舜姬磕头请罪,啜泣道:“小人冤枉啊,少主的死确实和小人无关,乃是血块淤积,压迫颅中所致,即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啊。”

    听到大夫说男婴颅中血块淤积,舜姬便哭泣着追问道:“生下来还是好好的,脑中怎会有血块?”

    大夫抬起头看了樱姬一眼又立马低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应该是御前临产前受到冲击,正好触及少主头颅,因而导致颅内积血,呼吸不畅,最终窒息而亡。”

    “窒息而亡?!”菊姬从床上做起来,一眼迷离地看着舜姬怀中的男婴,伸出双手示意将孩子交给她。舜姬实在不想菊姬伤心,不肯将男婴交给她,劝说道:“御前,少主已逝,请您节哀,后事就交给妾身去办吧。”

    “把孩子给我!”菊姬发疯似地吼道,如同受伤的母狮注视着猎人般死死地瞪着樱姬,舜姬没办法,只好将男婴交给了菊姬。直到抱到孩子,确定他已停止了呼吸的那一刻,菊姬才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将男婴贴在脸庞嚎啕大哭起来。这哭声撕心裂肺,声声带血,几乎将众人的心灵穿透,魂魄撕裂,屋内无一人不为之动容哭泣。

    舜姬看到菊姬如此痛苦,心中更是悲愤难耐,拽着樱姬的胳膊将她拖到了菊姬床前,一把将她朝床沿推了过去,谁知舜姬用力太大,竟让她头部直接撞到了床脚上,大股鲜血顿时从樱姬的额头淌了出来,不一会功夫便顺着下巴滴到了榻榻米上,染红了樱姬洁白的和服。

    樱姬此刻怎能顾及自己的伤势,跪着挪到菊姬身边,哭泣道:“御前,这都是妾身犯下的滔天罪行,妾身不指望能得到您的原谅,但求您保重身体,毕竟还有小公主以及侍中殿下需要您照顾啊!”

    “贱人,竟还有脸提侍中殿下!”舜姬一脚将樱姬踢翻在地,这一脚力度确实很大,樱姬挣扎了好久才勉强支撑起来,她用手擦去眼睛周围的血渍,冲着舜姬笑道:“您说的对,我是永远无法面对侍中殿下了,杀人偿命,现在我便用自己的这条命来偿还所犯下的罪过。”

第五十章 义光之请

    樱姬挣扎着站起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虽说知道她是打算自杀谢罪,但没有一个人敢于或者愿意上前阻拦,毕竟,被她害死的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而是丰臣家第三代中唯一一个男孩。

    舜姬越想越是来火,忍不住地追到门口,一脚将樱姬踹出门去,嘴里还喋喋不休道:“瞧你这模样,也配为少主殉葬?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里污染御前的眼睛,也别想着让本家赐你条白绫,你不配!随便找口枯井了结就也就罢了,要是敢出去四处张扬,小心拉你们浅野家一同陪葬!”

    “够了!”菊姬冲着舜姬咆哮道,众人一听当即跪倒在地,静静地等待着菊姬的吩咐。

    菊姬勉强着从床上坐起,仔细端详着屋内每个人的脸庞,无一例外地挂满了恐惧、悲伤和同情,唯有舜姬的脸上多了些愤怒,樱姬的脸上渗透着绝望。

    “姐姐,”菊姬小声地呼唤着舜姬。舜姬立即小跑到菊姬床前,跪在地上关心地询问道:“御前有什么吩咐么?”菊姬小心地将男婴抱给了舜姬,虚弱地说道:“你把孩子送到本家的菩提寺,让崇传大师为他超度,之后便在箕山(秀长塚所在地)找个隐秘点地方安葬,这样的话,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替我好好照顾他了。”

    “就这么埋了?不用等殿下回来么?”舜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图劝说菊姬:“这恐怕不妥吧,怎么说都是本家的第一个男丁啊。”

    菊姬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照我说的做便是了,还有,你去告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下人,务必要让他们守口如瓶,就当我只生了一个女孩,要是走漏半点风声,立即仗杀,绝不宽待。”

    “御前!”舜姬扶着床沿哭泣道:“万不能这样对待少主啊,即便是低调入殓,也要上世人知道您为丰臣家诞下过男丁啊。”

    “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有过这个孩子啊。”菊姬望着襁褓中那张稚嫩的笑脸,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难道您也不打算让侍中殿下知道么?”舜姬简直觉得菊姬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了,在那个年代,嫡长子在家中的地位仅次于当主,即便是夭折也会举行隆重的葬礼为之超度祈福,秀吉的第一个孩子石松丸便是典型的例子。可菊姬不但要求低调处理,甚至连秀保都不打算告诉,这种行为舜姬着实不能理解,甚至担心菊姬是不是忧伤过度以致思虑混乱,才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处理方式。

    菊姬仍是乏力地摇着头,轻声说道:“孩子没了,我一个人伤心便已经够了,难道还要殿下陪着我再痛苦一回么?好了,不要说了,你照我说的去做吧,记住,万不得走漏风声,即便是太阁那边也不行。还有,”菊姬停顿了一下,狠狠地撕咬着嘴唇,貌似是要做出很艰难的决定,终于,她将头低下,叹息道:“赶紧找人为樱姬夫人包扎伤口,要是发炎了可就不妙了。”

    “包扎伤口?御前你没事吧,那贱人可是杀害少主的凶手啊,她死一百次都不够,还包扎伤口作甚,直接让她自己了结就是了。”舜姬这下彻底认为菊姬疯了。

    刚才舜姬那一脚却是重了些,樱姬这次再也没能站起来,疼得在门口直打滚,虽说众人动了恻隐之心,但一想到她所犯下的罪孽,便将脸转到另一边,任由她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挣扎着,哀嚎着。

    听到菊姬发话为自己包扎伤口,樱姬强忍着彻骨的疼痛,艰难地对菊姬说道:“舜姬夫人说的对,犯下如此滔天大祸,我是死不足惜的,御前无需可怜我,我说道做到,自会给您和少主一个交代。”

    “你觉得自己的死能够补偿得了么?”菊姬冷冷地问道。

    樱姬也不糊涂,自是猜出菊姬话里有话,于是扶着门框勉强站起身,紧张地追问道:“御前这是什么意思?杀人偿命,我害死了少主,当然是用我的xìng命相抵,您还想怎样?”

    这时,菊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直直地盯着樱姬:“夫人这么说我可以接受,但不知侍中殿下能不能接受,太阁殿下能不能接受?”

    “关太阁殿下什么事?”樱姬故作不解地询问道,她当然知道菊姬究竟想说什么,只是不敢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既然夫人不明白,那我就好好地和你说清楚。”菊姬的声音叫刚才清脆了许多,“这个孩子不仅是我大和丰臣家的嫡长子,也是丰臣家族第三代中唯一的一个男孩,他的死岂是你一个人便能抵偿的,要是传到太阁的耳朵里,恐怕你们浅野家都要殉葬吧。”

    樱姬终究还是从菊姬口中得到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她再次跪了下去,一边向菊姬磕头一边为娘家求情。

    “所以说,你的死又有什么用呢?”菊姬哼道,“倒不如活下来,陪我一同照顾殿下,多为本家增添香火,以期将功赎罪,不知你愿意么?”

    菊姬此话一出,原本死气沉沉的房间顿时炸开了锅,众人都不敢想象菊姬竟能如此大度,就这样宽恕了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江顿时拍了拍胸部,总算是松了口气,唯有舜姬不依不饶,指着樱姬的鼻子对菊姬说道:“御前,让她自尽已是天大的宽容了,您要是这样放过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少主啊。”

    菊姬虽是心如刀绞,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实,劝慰舜姬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只能说我们母子今生无缘了,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何必还要再搭上一条人命呢?作为殿下的正室,怎能不思虑周全,若是轻率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和太阁又有什么区别呢?”

    “请御前慎言,”阿江劝阻道,“太阁因怀疑关白谋反,竟将其满门抄斩,这事早就成了天下的禁忌,御前拿自己和太阁相比,难道是担心浅野家…”

    菊姬点了点头:“樱姬夫人的哥哥浅野幸长因为私通关白而被流放能登,虽说最近刚被放回来,但这已让太阁对浅野家起了疑心,若是再让他知道这件事,估计又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啊。”

    听到菊姬如此为自己的娘家着想,樱姬早已是泣不成声了,她不顾浑身的伤痛,爬到菊姬床前,凝噎了许久方才发出声来:“御前以德报怨,救本家于水火,这份恩情,樱姬即便是死上百次也不足以回报啊。”

    菊姬挥了挥手示意樱姬不要多说,看着她凌乱的头发,满脸的血渍以及身上那件脏得不能入目的和服,菊姬实在不忍心再对这个仅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孩经历更为残忍的事了,只见她默默地将左手伸到樱姬面前,微笑着说道:“就像你和智云院保证的,今生今世都要做我的姐姐保护我好么?”

    樱姬看着菊姬苍白的脸上淡出两颊红晕,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论是恐惧、痛苦还是愧疚、感动,全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她紧紧地握住菊姬的手,激动地颤抖着身躯,菊姬也任由眼泪滴落在自己手上,暖暖的,仿佛能将心中的冰雪融化。

    舜姬看到这一幕,竟也不再劝阻,转过头对阿江说道:“夫人,这里就交给您了,妾身现在便去大光院(秀长的菩提寺,久松寺的塔头寺院)。”说完舜姬便将男婴小心包裹好,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出了寝室,阿江也赶紧找来府中侍卫,要他们四处传达菊姬的密令,严禁任何人将这件事说出去。

    与此同时,秀保也已携着菊姬来到了山形城,正和最上义光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在鸢之茶室中品茗。

    听闻蒲生家即将移封,最上义光不禁好奇地问道:“若真是如此,会津这么的片地方会赏赐给谁呢?”

    秀保从义光手中接过刚煮好的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告诉他自己的推测:“不是赏赐,而是移封,据我的推断,可能会是chūnrì山的那位殿下。”

    “您的意思是上杉黄门殿即将离开越后了?”义光的情绪有些激动。

    “正是如此,越后恐怕要分封给他人了”秀保点了点头。

    这时,最上义光突然拜伏在秀保面前,极其诚恳地请求道:“最上家的兴旺全拜托侍中殿下了!”

第五十一章 “预订”庄内

    见义光如此郑重,秀保赶忙将他扶起,颇为不解地询问道:“究竟是何事,竟劳烦岳父大人行此大礼?”

    义光特别喜欢听秀保叫自己岳父,尤其是在公共场合,每次都能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既然是自己人,义光也就无所顾忌了,他指着秀保身旁的屏风问:“殿下可认识这屏风上的三座山?”

    秀保虽说来自二十一世纪,但也不是无所不知啊,更别说是rì本的山峦河川了,他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小婿久居畿内,对陆奥的山河风貌不甚熟悉,还请岳父大人赐教。”

    义光面带忧愁地看着屏风,颇为伤感地叹息道:“这三座山便是出羽三神山,月山的月山神社,羽黑山出羽神社以及汤殿山的汤殿山神社乃是出羽地方的圣地,特别是出羽神社,其中祭祀的羽黒权现乃是出羽国的保护神,可是现如今全部都落到了越后的上杉家手中,我身为羽州探题,如何面对出羽的百姓啊。”说完竟还挤出了几滴眼泪,顿时让秀保为之侧目。

    秀保知道义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羽州之狐,怎么这时候反倒为百姓着想了?况且即便是被上杉家占据,景胜也并没有禁止百姓参拜,这也会不对百姓构成什么影响啊?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得到庄内地方的控制权罢了,那可是最上家几代家督的梦想啊。

    庄内地方指的是出羽的田川郡以及饱海郡,因为境内的庄内城而得名。该地在东面依靠朝rì山及出羽三山而与最上家的领地阻隔,在南面是越后国的蒲原郡以及岩舟郡(这两处也是比较麻烦的地方,我们以后再说),北面则是由利十二头控制的由利郡,西面便是rì本海了。这里地势狭长,并没有什么强势大名的出现,一直是最上氏和上杉氏反复争夺的地方。

    天正年间,最上义光曾一度攻占过该地区的尾浦城,逼迫城主武藤义兴自杀,几乎将上杉家赶出了庄内,谁承想武藤义兴竟是上杉家猛将本庄繁长的养父,繁长当即率军反攻庄内,一举攻克尾浦、大宝寺两城,义光自知不敌,急忙从本领调兵增援,可就在这时,秀吉颁布了“关东奥州惣无事令”,义光不得不退兵,本庄地区至此便彻底落入了上杉家的手中。

    想到这里,秀保大概清楚义光的心思了,他也是一脸无奈地附和道:“是啊,自从庄内地方落入上杉家之手,这三山便是由本庄繁长控制了。”“所以还请殿下体谅在下的心情,无论如何也请您说服太阁殿下,待上杉家转封后,将庄内地方赐给最上家。”义光诚恳地低下了头。

    秀保一脸难办地回答道:“虽说是岳父大人的请求,但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恐怕即便是我说了,太阁也不会答应吧。”

    “怎么会没有合适的理由?”义光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年九户政実叛乱,最上家可是没少出力啊,最后不但没得到奖赏,反而连驹姬的命都差点搭进去,您说太阁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听义光这么说秀保到来了兴致,反问道:“那您当年趁着仙北一揆,擅自率兵攻打小野寺家的领地,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呢?”

    义光不知道秀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虽说当年因为小野寺家军师八柏道为的计谋而未能占得丝毫便宜,但毕竟是违反了秀吉的禁令,若是传到了秀吉的耳朵里,那不但得不到庄内的领地,恐怕就连现有的三郡也保不住了。想到这里,义光再次习惯xìng地拜伏下去,依旧是“严辞恳切”:“既然殿下知道了,在下也无话可说,庄内之事就当是没有提过吧。”

    “那怎么行,”秀保微微坐直了身子,“您可是我的岳父啊,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只不过还请您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万不得对他人提起。”

    “在下明白,”义光喜出望外,身子都激动得有些颤抖了,“请殿下放心,在下及犬子定会对此事守口如瓶,您对最上家的恩情,在下定会铭记在心,今后若有需要效劳的地方,哪怕是赴汤蹈火,义光也是在所不辞。”

    “这老狐狸是得了便宜卖乖啊,”秀保在心中冷笑道,“怎么说都是近二十万石的知行,岂是仅凭几句奉承便能换来的?哼,今后用到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不过现在就先让你好好享受下吧。”

    秀保将义光扶起来,很是无奈地说道:“当初从郡山出发时,本以为会津那点事很快便能解决,谁知路上竟出了那么多乱子,不知不觉竟耗费了一个多月,御前想必快要临产了,在下必须尽快起程回京,就不再山形城打扰岳父大人了。”

    “您这是哪里的话,御前生子乃是大事,殿下自是要在身旁陪伴,在下也就不做挽留了,马上命人为您准备路上所需物资,若是天气晴好,明天一早便可上路了。”义光恭敬地说道,但从他的眼神中还是能看出一些遗憾,想必是因为驹姬吧。

    “那就多谢岳父大人了。”秀保还礼后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侍中殿下,”看样子义光还是忍不住了,一脸难为情地看着秀保,吱唔道:“小女驹姬伺候得还合您意吧?”

    秀保转过脸,冲义光微微一笑,微微点了点头:“估计明年这时候,便能让岳父大人抱上外孙了。”

    义光一听,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满足,兴奋地说道:“如此甚好,甚好,也请殿下多注意身体,切莫过于劳累。”

    “知道了。”秀保一脸尴尬地走出了茶室。第二天清晨,气温还是一如往常的寒冷,但下了三天的大雪竟奇迹般地变小了,尽管义光希望他等雪彻底停了再走,但是出于对菊姬及孩子的担忧,秀保还是毅然决然地上路了。

    而在这时,伏见城三成宅邸。

    “你确定么?”三成一脸严肃地问长盛。“这是派去久松寺的和尚亲眼所见,千真万确。”长盛低着头肯定地回答道。

    “天助我也,”三成冷冷地笑道,“那就麻烦长盛殿下了,明天我想和樱姬夫人见一面。”

    (有谁学过数学物理方程不?熊仔马上要考试了,还是满脑子浆糊啊,今晚要加班看书了,大家别嫌字少,熊仔迫不得已啊,对不起了各位!)

第五十二章 阴流恩怨

    秀保本是想经中山道回京,可由于在路上耽搁了过多的时间,再加上中山道多是山路,只好沿原路返回,谁知队伍行进到馆林城时,浅野长政的次子长晟早已在城中等候,并将长政亲笔所写书信交予秀保。

    秀保拆开信一看,不过是一些客套话,主要还是希望秀保能顺道前往甲府一趟,让自己这个当岳父的一尽地主之谊。

    秀保本想拒绝,可是既然去过了山形城,若是不去甲府,长政定会以为自己重驹姬而轻樱姬,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之前在尾张派中树立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吧。想到这里,秀保接受了长政的邀请,并让长晟先行回城,就说自己将转道钵形城,沿秩父街道进入甲斐。

    二月二十rì,秀保刚刚抵达钵形城,前田庆次便带着几个人从chūnrì山赶过来与其会合。

    秀保当初离开馆林前往宇都宫时,前田庆次便以探望直江兼续为由带着两个侍从擅自离队前往chūnrì山城。虽说名义上是秀保的枪术师范,但前田庆次与秀保并不是严格的主从关系,依旧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时间久了,秀保倒也习惯了他这种放荡不羁的xìng格,对他也不做过多约束,即便时常“玩忽职守”,秀保依旧是按时足量地发放俸禄。也许是被秀保的宽容所触动,庆次确实收敛了一阵子。

    虽说出发前庆次曾经说过要去chūnrì山,但临走时却只让小姓给秀保传了个口信,连一封像样的信函都没有,着实让随行的家臣气愤不已。

    听闻庆次归队,家臣们终于忍不住奏请秀保罢免庆次的职务,而秀保却只是置之一笑,安慰众人道:“庆次的xìng子大家又不是不了解,虽说是放浪形骸,但正经事可一件都没耽搁啊,只要不是什么大错,大家就多多担待吧。”

    岛清兴实在不甘心,反驳道:“庆次担任殿下的枪术师范以来,殿下的枪术没有丝毫长进,这也就算了;可现在出门在外,本以为他能贴身保护殿下,谁知他竟一声不吭地到chūnrì山去了,要是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庆次怎么能担当得起啊。”

    “左近你还真是直接啊。”秀保尴尬地挠着头,自己枪术不佳,准确地说是一窍不通,这除了庆次不认真教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秀保自己不想学,他觉得冲锋陷阵是将领的责任,自己运筹帷幄便已足够了,根本用不到打打杀杀。于是尽管庆次时常督促,秀保也多以政务繁忙推托了,久而久之庆次也便不再过问,反正俸禄照拿,何乐而不为。

    就在这时,庆次带着四个人走进了大广间,想必是听到了清兴的控诉,在向秀保行礼后便瞥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地反问道:“我是殿下的枪术师范,又不是近侍,有什么理由贴身保护殿下?”

    清兴听了顿时脸红脖子粗,刚想组织语言反驳,庆次却早已刚脸转向了秀保,恭敬地说道:“既然殿下缺少近侍,在下这里正好有几个不错的人选,还请您过目。”说完,庆次便往右一挪,将身后的四个人展示给了秀保。

    这四个人的组合倒也怪异,两个和秀保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以及两个年过四十的的中年人,虽说是不知其名,但看着其健硕的外貌体型,秀保也能猜出他们绝不是一般的武士。

    秀保很是恭敬地问道:“敢问诸位尊姓大名,怎会想担任我的近侍呢?”

    四人中个头最高的那个中年男子向前挪了挪,一脸郑重地回答:“在下上泉主水佐泰纲,左边这位是我的师兄,疋田壹岐守景吉,最左边的那位是师侄疋田景长,右边这个乃是犬子源五郎。我等久闻殿下威名,特此前来,希望能为殿下效力。”

    听完此人介绍,秀保喜出望外:“主水佐大人不必谦虚,汝乃是上泉伊势守的嫡孙,定是深得上泉新yīn流的奥义,能得殿下护佑,秀保定当安枕无忧矣。”

    “还请殿下助我等光复新yīn流正统!”秀保刚说完,疋田景吉便拜伏了下去。

    “师兄,不可如此冒昧。”泰纲轻声斥责了一句。

    “无妨,既然诸位愿为秀保效力,那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吧。”秀保挥了挥手示意泰纲无需介怀。

    “是,”景吉坐直了身子,悲愤地倾诉道:“众所周知,上泉伊势守乃是新yīn流的开山始祖,师弟作为伊势守的嫡孙,毫无疑问是新yīn流的嫡系传人,因此家父疋田景兼还特命在下前往上野辅佐师弟,将新yīn流发扬光大,谁知那柳生宗严竟仗着德川内府的威势,以一介分支冒称新yīn嫡流,曲沃代晋,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柳生家的‘无刀取’不是新yīn流的jīng粹么,柳生宗严有此实力,让他做嫡流也是情理之中吧?”秀保对剑法的印象就只剩下“无刀取”了。

    “殿下切不可被谎言蒙蔽了眼睛。”泰纲也忍不住反驳了,“天下人皆说‘无刀取’是柳生家的绝学,其实不然,祖父在世时便已参透其中奥义,后来由于受宗严蒙骗而将此绝技传授给他,根本就不是柳生家自己参透领悟出来的。”

    “没错,”景吉随声附和道,“想当年家父曾经三次击败过宗严,他的悟xìng和技艺远在家父之下,如此庸才怎可能创出此等绝技,若不是对伊势守虚情假意以博得好感,恐怕此项绝学也不会落到他的手中。”

    秀保对战国的剑术流派没什么了解,根本不清楚其中的恩怨,只好向前田庆次询问缘由。庆次对剑道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听到秀保请教,自然是得意起来,故作深沉地回答道:“剑术流派纷繁复杂,目前主要有四大流派,分别是一刀流、当理流、新当流以及新yīn流,而新yīn流又以技法jīng湛、人才辈出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天下第一流派。”

    “但这和新yīn流的嫡庶之争有何关系呢?”秀保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庆次严肃地解释道,“既然是天下第一的流派,那么关于嫡系的争夺自是更加激烈。上泉伊势守生前曾收揽了许多弟子,他们如今开创了许多新yīn流分支流派,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这位柳生宗严了,他虽说获得了新yīn流的印可状,但终究只是分支,伊势守的嫡子上泉秀胤一支才是新yīn流的嫡流,但由于秀胤早年战死,再加上受到北条家改易的牵连,上泉一族被迫沦为浪人,而柳生宗严则趁机向家康示好,获得了德川家的大力支持,一举取代上泉家成为了新yīn流的嫡流。”

    “因此你便将他们带来,希望我能给上泉家讨个说法?”秀保貌似有些明白了。

    “正是,”庆次点了点头,“我也是在山城守府上作客时碰到了主水佐大人,听说我是殿下的枪术师范,主水佐大人立刻招来壹岐守,说什么也要侍奉殿下,没办法,只好带他们过来了。”

    秀保虽说对上泉泰纲的遭遇有些同情,但他却不想因此和德川家再起瓜葛,出于稳定二人情绪的考虑,秀保接受了这四人的出仕,但是对他们所谓的“光复嫡流”的请求,秀保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只是告诉他们,时候到了,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秀保见这泰纲和景吉依旧闷闷不乐,便采用了金钱攻势,他侧过身询问青木久矩:“近侍的俸禄一般是多少?”

    青木久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大概五百石,最高也不过八百石。”

    秀保微微点了点头,将脸转向了泰纲,温和地说道:“这样吧,我每年给你们两兄弟每人一千五百石的俸禄,景长年纪还小,就给个五百石吧,今后你们俩就作为我的近侍,听从我身旁这位久矩大人的指示,等回到郡山后,景长就负责保护菊御前和即将降生的孩子,这样安排诸位没有意见吧?”

    “臣有意见。”年仅十三岁的源五郎站了起来,不满地哼道:“主公似乎忘记给臣安排岗位了。”

    秀保看到这个一脸稚气的少年,不禁大笑起来:“源五郎尚未元服,等主水佐大人替你元服了,我便给你安排岗位,你看怎么样?”

    泰纲一听立即笑嘻嘻地对秀保说道:“择rì不如撞rì,源五郎已经到了元服之年,只不过由于颠沛流离而没办法举行,如今蒙殿下抬爱,让臣等有安身立命之所,那么还请您再开恩典,担当源五郎的乌帽子亲,为他行元服礼。”

    “这样啊,”秀保思索了片刻,自己只比源五郎年长三岁,却要为他加冠,泰纲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既然如此诚恳地提出来,秀保也只好勉为其难应承下来。

    当天下午,秀保为为源五郎举行了元服礼,作为乌帽子亲,秀保将自己的偏讳“保”字赐给了他,源五郎也正是更名为上泉保纲,归朝后将作为智云院的近侍,与景长一样,领取五百石的年俸。

    第二天一早,秀保便离开了钵形城,遇过秩父山,进入了甲斐境内。而浅野长政却在前一天因为樱姬的书信病倒了,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前几天对秀保的渴盼,只希望能快点将他送出甲斐,快点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第五十三章 东国大转封(上)

    在信中,樱姬将郡山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长政,并且表露出愧对菊姬,想向秀保说出实情的想法。长政当然不能允许她这么干,立即回信给樱姬,告诉她要听菊姬的话,事已至此,即便是和秀保说了也是无济于事,而且可能因此殃及家门,希望她一切以家族存续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

    由于事先知道了此事,长政再也不能坦然面对秀保,于是在秀保到达甲府之时,便以感染伤寒不能相见为由,安排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次子长晟负责接见。

    得知长政生病,秀保本想前去探望,但长晟以伤寒会传染为由,婉拒了秀保的好意。既然长政染病,且甲府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于是秀保只是小住了一晚便起程上路了,并没有发觉到有什么异常。

    由于依旧是下骏河走东海道,所以行进速度很快,仅仅用了六天时间便回到了领内的长岛城,桑山重晴和堀尾吉晴一早便率领众家臣在城外列队等候。

    秀保距城门还有一段距离,便已看到了城外庞大的队伍,万石以上的大名和豪族全部都携嫡子聚集在了小小的长岛城,这可是该城自信长的长岛征伐以来第一次经历如此盛大的场面。难怪身为城主的岛清兴在马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看着他那自豪的神情,秀保还真以为自己是打了胜仗凯旋呢。

    不仅是岛清兴,这次随行会津的每个人都显得格外高兴,不是因为秀保将要给他们什么赏赐,而是他们在这次行程中了解到了秀保的能力,增强了对本家的信心,这种jīng神上的激励,是任何奖赏都代替不了的。

    不一会功夫秀保等人便来到了城门前,桑山重晴抢先一步扶秀保下马,见此情景,长束正家对堀尾吉晴耳语道:“桑山修理还是想排挤我们近江人啊。”

    堀尾吉晴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看着秀保,嘴里却吱唔道:“没办法,桑山家自秀长公时便已是家中重臣,想要在郡山混得好,常束大人就不要有过多抱怨了。”

    “哼,”正家对堀尾这种隐忍的态度表示不屑,“我是太阁殿下的直臣,只不过是奉殿下之命来辅佐侍中,根本不需要看这些老家伙的脸sè,即便是没有立足之地,大不了回伏见去,自有太阁和治部大人为我做主。”

    一听正家提到石田三成,堀尾不禁眉头一皱,但看到秀保正朝自己走来,便没有深究,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我听桑山大人说,我不在的这两个月您将领地治理的很好啊。”秀保拉着堀尾的手感激道。堀尾没想到重晴竟为自己说好话,不由地向他投去了一个感谢的微笑,之后笑眯眯地对秀保说道:“修理大人过奖了,领内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全依仗几位大人的通力配合,臣下不敢居功。”

    秀保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无调侃地说道:“堀尾大人不愧是‘佛茂助’啊。”“主公过谦了,过谦了…”堀尾也不知秀保是赞是讽,只好点头哈腰地重复着。

    正在这时,桑山一晴从队列后面挤了出来,快步走到秀保跟前,甚是恭敬的说道:“启禀主公,肩舆已经准备就绪,还请让微臣护送您回城探望御前和公主。”作为舜姬的丈夫,一晴早就想借着哺育公主的机会向秀保请功了,虽说是个女孩,但毕竟是秀保的第一个孩子,只要能照顾妥帖,职位和俸禄就不愁升不上去了。

    可秀保却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既然御前母子平安我也就放心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向太阁禀报这次东行的成果,等此事忙完了,再回郡山好好看看她们。听闻舜姬担当公主的rǔ母,我甚是放心,今后还要麻烦你们多多费心了,等回到郡山城,一定要给你们重赏。”

    “殿下严重了,能照顾公主乃是臣下的福分,更不敢奢求什么奖赏了。”一晴弓着腰诚惶诚恐道,虽说表面上是婉拒,可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盼的就是秀保的这句话,即便不接受封赏,今后凭借公主也定能在家中获得更高的地位。

    “诸位,”秀保提了提嗓子,“我还有急事向太阁禀报,待回到郡山一定好好款待大家,到时还请尽情畅饮,不醉不归。”说完秀保便纵身上马,在高虎和清兴的陪伴下向伏见疾驰而去。

    其实秀吉对秀保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不论是处理三国一揆,还是在江户遇刺,他全都是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些都要归功于他手下的御用忍者——甲贺忍者。

    天正伊贺之乱后,伊贺忍者被迫背井离乡,散居各地,而甲贺忍者则作为信长的御用忍者得到重用,本能寺之变后,秀吉继承了信长的衣钵,自然也将甲贺忍者及其在全国各地建立的情报网合盘接收,此后秀吉进一步加强了情报网的建设,在重要大名领内都安插忍者,这些下层忍者成为“下忍”,他们将获得的信息传递给“中忍”,中忍对信息严格核实后,才会将最准确的情报传达给“上忍”。作为甲贺忍者头目的“上忍”乃是被秀吉破格授予一万石知行的山中山城守长俊。

    山中长俊作为甲贺五十三家之一的山中家的当主,不仅是秀吉的佑笔,而且还是摄津、和泉以及山城等地三万石藏入地的代官,由此可见秀吉对他的信任。此人通过情报网将秀保引发三国一揆的事及时反馈给了秀吉,甚至比当地大名还要迅速。因此,与其说是秀吉因为信息迟滞而不能阻止秀保的,倒不如说是由于消息太过灵通而坚定了秀吉的信心,继而决定借秀保之手彻底铲除东海道的毒瘤。

    听闻秀保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伏见城,立即命三成亲自前往大手门迎接。三成虽说对秀保的忠心还存在怀疑,但看在他在东海道拔除了家康势力的份上,三成的态度也稍微温和了些,在陪同秀保前往本丸御殿的路上,两人虽说没有过多交谈,但已没有了当初的针锋相对,而且还多了几分谦让和恭敬。

    “这次你做得很好,”秀吉一见到秀保便高兴的赞许道,“看样子你的封地又得增加不少了呢。”

    秀保听出秀吉想给他增加封地,急忙躬身推辞:“臣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至于赏赐实在不敢接受,还请您收回成命。”

    秀吉拍了拍秀保的肩膀示意他放心,接着话锋一转,满眼期待地说道:“现在就说说你对蒲生家的处置方案吧。”

    秀保报以一笑,有些神秘地反问道:“若臣下没有猜错,殿下想处置不只是蒲生家吧?”

    (今天本是写了三千字,但就像我刚才说的,都没了,待会还要复习数理方程,没办法,只能回忆到这里了,大家见谅啊,不过有票的还是不吝相赠吧,没票的朋友请点击收藏一下,熊仔谢谢了。)

第五十四章 东国大转封(下)

    听到秀保这么说,秀吉倒是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你说说,除了蒲生家我还要处置谁啊?”

    “是臣失言了,”秀保低了低头说道,“与其说是处置,倒不如说是移封,因为蒲生家减封是一定的,而且由于造成的影响比较恶劣,所以减封的幅度一定会很大。”

    秀吉听完微微颔首,很是赞同他的观点:“不错,家臣私斗也就罢了,居然还在伏见动刀动枪,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秀保接着说道:“殿下所言正是,臣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有处罚足够严厉才能震慑住天下大名,既然如此,那么会津一带将会有相当大的领地被收回,如此一来,自然需要将新的大名移封到那里,以镇守这东北的门户,这便是臣以为会有其他大名受此事牵连的原因。”

    “你说的很好啊。”秀吉欣慰地赞许道,同时用折扇指了指坐在秀保对面的三成,说道:“这件事我事前也是和治部商量过了,并且基本确定了移封会津的人选,本想先让你休息几天再传你过来相商,没想到你如此尽职,还没回家就跑到我这来了,也罢,那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你吧。”

    说完,秀吉向三成挑了挑眉,三成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向秀保说道:“太阁殿下认为可以将上杉中纳言殿下移封到会津去,至于越后,就将堀秀治殿下由越前北之庄十八万石转封至chūnrì山四十五万石,村上义明殿下由甲贺小松六万五千石转封至本庄七万石,沟口秀胜殿下由甲贺大圣寺四万四千石转封至新发田五千石,不知侍中殿下意下如何?”

    虽说是征求意见,但听三成的口气倒是有些不容置喙的坚决,直接让秀保对他的印象回到了起点。对于堀秀治转封chūnrì山,秀保并没有什么看法,毕竟其父堀秀政乃是秀吉的得力干将,当初征讨北条氏时,因病在军营中去世,这让秀吉悲痛万分,出于对堀家的褒奖,给秀治加封也是合情合理的;而村上义明和沟口秀胜本就是秀治的与力,随他一同转封越后也是无可非议的。

    但是对上杉家转封会津,秀保却还有些疑问,历史上上杉家乃是获得一百二十万石知行的大大名,而会津全境也不过是九十二万石,难不成还包括其他的封地?

    出于好奇,秀保恭敬地向三成询问道:“在下有个问题向请教治部殿下,上杉家目前的领地包括越后六十万石,川中岛约十二万石,佐渡两万石以及庄内地方的十八万石,合计也差不多有九十二万石了,若是以身处内陆极寒地带的会津换取地处北陆、靠近大海的越后,恐怕中纳言殿下不会愿意吧?”

    看着秀保一脸愁容,秀吉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三成说道:“治部,快和侍中说说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三成也学着秀吉的样子笑起来,甚至比秀吉还要过火,秀保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受到这两个人的嘲讽。

    想必是笑累了,三成总算是消停下来,恢复了刚才和蔼的神情,向秀保解释道:“殿下说的没错,若是只拿会津做交换,中纳言肯定不会同意,但如果允许他保留庄内和佐渡,并且将从伊达家手中没收的仙北六郡一并封给他,您觉得他还会拒绝么?”

    “仙北六郡?!”秀保不禁惊呼起来,这不是故意制造上杉家和伊达家的矛盾么?

    仙北六郡是指包括陆奥国的白河、岩瀬、信夫、伊達、安積以及安達六郡在内的广大区域,该地位于会津的东部,曾经是伊达政宗的领地,由于他煽动葛西大崎一揆而被秀吉剥夺,即便蒲生家转封会津,秀吉仍没有将这片区域划归氏乡的名下,虽说这六郡所占石高并不高,但它西南是下野,东南是常陆,东北是岩出山(伊达家居城),西北是山形(最上家居城),就连扼守陆奥门户的白河城也处于该地,因此一直被附近大名觊觎。若是将此地交给上杉景胜,无疑就是让他把守好这东北门户,死死看住伊达政宗,如此一来,这两家能不交恶么?

    三成看到秀保如此惊讶,心里很是满足,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中纳言的知行将达到一百二十万石,相信他会欣然接受的。”

    “万不能如此!”秀保突然反驳道,“治部有所不知,中纳言仅仅依靠佐渡的金山和鹤子银山每年就能获得十余万石的收入,而且酒田凑也是除了秋天凑以外陆羽最大的港口,每年转运南北物资不尽其数,若是再加上仙北六郡,那么他的知行将达到近一百四十万石,将这样一个大大名放在东北,真的没关系么?”

    听秀保这么一说,三成顿时沉默不语了,他确实没想到秀保竟能知道这些内幕,“看样子还是得处处提防啊。”三成在心中默念道。

    “治部,”秀吉一脸冷峻地诘问道,“侍中说的是真的么?”

    三成满头大汗地向秀吉请罪:“侍中说的没错,是臣一时疏忽了。”

    “既然如此,那就听听侍中的想法吧。”秀吉随意地说道。

    秀保向三成施礼表示歉意,身子转向秀吉说道:“臣以为,将仙北六郡交给中纳言没有不妥,只需要在额外收入上进行削减。”

    “额外收入?你是指金山和航运?”秀吉反问道。

    秀保点了点头:“正是,佐渡仍可由中纳言掌控,但岛上的矿山可以派代官接管;至于酒田凑所属的饱海郡,乃是庄内三郡之一,可以褒奖在讨伐九户政実之乱时充当前锋的名义赏赐给最上家,使得庄内地方一分为二,南北相互牵制,以稳定出羽的局势。”

    石田三成掐指一算,报出了一个数字:“一百一十四万石。”

    “治部不愧是五奉行之首,这么快便能得出结果。”秀保颔首示意。

    秀吉思考了一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依你之见,将饱海郡六万石赐予最上义光,田川郡和櫛引郡依旧由上杉家掌管,但是为避免中纳言不悦,佐渡的矿山还是由他经营吧,毕竟就算是加了十万也不过一百二十四万,只比他原来的知行多了二十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听到秀吉这么快下结论,秀保立即向秀吉请示对于蒲生家的处置。

    秀吉一脸平静地说道:“就按照你前段时间来信所说的,将下野都贺、寒川两郡十一万石封给秀行吧。”

    秀保听了立即拜伏在地上恳求道:“臣恳请殿下能酌情为蒲生家增加些知行。”

    秀吉很是奇怪,秀保作为会津问责使竟然替蒲生家求情,不由得问道:“说说你的想法吧。”

    秀保坐直了身子郑重地解释道:“蒲生家本领九十万,现如今削至十一万,虽说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但氏乡公在世时对殿下却忠心耿耿的,若是只顾严惩而忘却往rì情义,不仅对蒲生家太过残酷,也会寒了天下大名的心啊。”

    秀吉听着秀保的陈词,只觉得一阵悲伤溢上了心头:是啊,氏乡在世的时候为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却兔死狗烹,因为内乱便将其子嗣迫害至如此地步,实在不是明君所为啊。

    想到这里,秀吉不禁发出一声叹息,哀婉的说道:“你的苦心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将川中岛的十二万石赏给他吧,合计二十三万石,应该对得起氏乡了吧。”

    “殿下英明,臣自叹不如。”秀保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秀吉揉了揉脸,恢复了平静的神情,“正好你过来,我还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殿下请讲,在下一定如实相告。”秀保依旧低着头。

    “是这样,”秀吉停顿了一下,“刚收到小西摄津守的报告,说是明国和朝鲜的使臣已经在博多登陆了,希望我能派遣得力之士前往接洽,不知你有什么如意人选么?”

第五十五章 左右为难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秀保无奈叹息道,对于这场旷rì持久的战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大多数人说战争的胜利是明军的功劳,而朝鲜人却恬不知耻地说是他们自己的功绩,而一些右翼分子则认为当年若不是秀吉去世,完全可以保持对峙的局面,待到女真人崛起,明朝自顾不暇之时仍可有一线胜算。但这些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场战争给中rì韩三国留下了一段惨痛的回忆,至今仍是令人感到惋惜。

    对明朝而言,征战七年极大地消耗了本就虚弱的国力,辽东将士死伤惨重,使得压制女真族的兵力大为削弱,为后来女真崛起创造了条件,甲申国变,使得中华文化遭到了极大地破坏和践踏,以至于“东土百年称鞑靼,中原从此无华夏”。

    对于朝鲜来说,这是一场彻底的卫国战争,由于兵备废弛已久,刚一开战便遭到了rì军摧枯拉朽似的攻击,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三京沦陷,国王北逃,众多城池沦为焦土,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极大地破坏了朝鲜本就不发达的经济,以至于在后来的“丁卯胡乱”以及“丙子胡乱”中根本无力招架后金的攻势,不得不走上弃明臣清的道路;

    作为战争策划者的秀吉,本是希望借此机会扩充领地,以解决国内土地不足的矛盾,但结果却是伤人不成反害己,不禁没有占到丝毫好处,反而极大地动摇了丰臣氏在国内的根基,自己亲手为丰臣家敲响了丧钟。

    秀吉见秀保痴痴地盯着榻榻米一句话不说,便轻轻咳嗽了一声,石田三成也觉得秀保此举不甚礼貌,于是伸手轻推了他一下,秀保这才缓过神,伏身向秀吉致歉:“臣方才正在思索何人有能力担此重任,不由出神,还请殿下恕罪。”

    “那你有合适人选了?”秀吉话语中带着些许期待,终究是明国的使者,倘若接洽使选择不当,贻误了和谈的良机,那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秀保恭敬地询问秀吉:“请问殿下,明国此次派遣的使节是何官称?”秀吉能记住rì本的官职就不错了,哪还知道这些明国大臣的官职,见到秀吉面露难sè,三成抢先回答道:“据摄津守通报,担任这次使团正使的李宗城乃是明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担任副使的杨方亨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

    秀保略一沉思,一脸愁容地摇着头,貌似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看到这个秀保这副表情,秀吉也有些揪心了,紧张地问道:“难不成这两人的官职很高么?”

    “正是,”秀保道出了实情,“据臣所知,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在明国已是正三品的高官了,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更是只有重臣才能授予的正二品之职啊。”

    “正二品!”秀吉和三成几乎同时喊出声来,不过惊讶过后倒是十分开心,“没想到明国也是下了大功夫啦。”秀吉兴奋地说道。

    三成看出了秀保的忧虑,侧身向秀吉说道:“殿下,若真如侍中殿下所言,我国也必须派遣正二位的大臣前去接洽啊。”

    “那可就麻烦啦,”秀吉挠了挠头,一脸纠结地说道,“如今正二位的的也就只有德川内府殿下了,可他对明国所知甚少,且不愿远游,估计不大乐意担此重任吧。”

    “前田殿下不是从二位么,应该勉强也可以应付明使吧。”秀保将自己心中的人选告知了秀吉。

    但是秀吉却很果断地拒绝了,话语中透着几丝忧伤:“利家殿下最近身体也是越发虚弱了,连领内的事也大多交由嫡子掌管,我怎还忍心派遣他到九州去呢。”

    “臣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三成平静地向秀吉示意。

    秀吉想也没想地说道:“既然是治部的主意,那自是没错的,说来给我和侍中殿下听听。”

    “是,”三成微微低头,继续说道:“虽说按惯例大纳言的官位不得超过正三位,但前田殿下已开先河,获得了从二位,既然如此,何不效仿前田殿下,请天皇授予侍中殿下从二位呢,这样一来,便能由侍中殿下担任接洽使,臣相信殿下不会辜负太阁所托,一定能将明使顺利地接至伏见。”

    说完,三成还向秀保鞠躬示意,一副委以重托的模样。先不论三成是否是有意刁难自己,单凭民族情感来说秀保是不愿意和那些明朝的使者相见的,毕竟自己现在代表的是rì本,却要和自己的祖国讨价还价,这是他不能接受的,况且他也知道这次和谈的结果是什么,如果真的接受了这项任务,那么到时肯定会牵连到自己,与其为了个正三位冒这么大的风险,倒不如置身事外,留在伏见劝说秀吉罢兵,为丰臣家积蓄些实力。

    于是秀保决定无视三成的请求,向秀吉婉拒道:“不是臣不愿为殿下效忠,只是秀保阅历尚浅,与明人亦无所交道,以这般年纪接洽明国重臣,若是明使以貌取人,即便是官阶对等,恐怕也会让其认为殿下有意怠慢,派遣少年接洽有欠诚意,若是因此导致双方不悦,恐怕将影响议和大计啊。”

    秀吉本就不想让秀保前去,毕竟他刚从东北回来,妻子和刚出生女儿还未曾相见,若现在就让他动身前往九州,未免过于残酷了。

    想到这里,秀吉否决了三成的提议:“侍中刚从会津返京,还未曾见过刚出生的女儿,现在让他去九州,我于心不忍,这样吧,让明使在博多先休息些rì子,接洽使的事情以后再说。”

    既然秀吉已经做出了决定,三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就此打住。由于秀保在东海道惹下了麻烦,为堵住悠悠之口,秀吉本不打算对他出使会津的功绩进行奖赏,但想到他这两个月来的不辞辛劳以及为转封上杉家提供的建议,还有他铲除骏远三豪族的“无心之举”,思考再三,秀吉还是打算给秀保一些奖赏,只不过名头得换一下。

    “你还没有见过女儿吧?”秀吉一脸慈祥地看着秀保。

    “没有,不过听侍女们说长得不想臣,倒更像她母亲。”秀保红着脸害羞地回答道。

    “女儿像妈妈是好事啊。”秀吉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如此的爽朗,让秀保心头暖洋洋的。

    “小竹走了,我也算是这个孩子的爷爷了,”秀吉依旧乐呵呵的,仿佛真的把这个小公主当成了自己的孙女,“毕竟是你第一个孩子,我总得做些表示,这样吧,我就把尾张的海东和海西郡作为贺礼交给你吧,这是将来给小孙女做嫁妆的,到时候你可别独吞啊。”

    “多谢殿下赏赐,待过几天天气转好,臣便带公主前来拜见殿下。”秀保恭敬地回答道。

    秀吉看着窗外的落rì,这才发觉时候不早了,便让秀保赶快起程赶回郡山,兴许在晚饭前便能见到菊姬和公主了。

    而在这时,樱姬却刚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本丸,她满脑子都是刚才与长盛会面的场景,痛苦,绝望,却又无可奈何,攥着秀保成亲时赠予她的发簪,樱姬的心在滴血,纵使心中有万般的愧疚和自责,这一刻,她已不能回头,只能在黑暗的泥沼中越陷越快,越陷越深……

第五十六章 撅竖小人

    也许是天意弄人,秀保抵达长岛当天,正好是孩子的尾七,樱姬携侍女数人前往久松寺为他们母子诵经祈福。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近一个月,樱姬却始终不能忘怀,每每看到仅剩的那个女孩,以及菊姬怜惜疼爱的眼神,樱姬总是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因此,她每天都会到佛堂和智云院一同为孩子超度,以换取心灵的稍稍慰藉。

    虽说菊姬希望她在家中佛堂为孩子超度尾七,但樱姬却执意要到久松寺为孩子祈福,同时还要在秀长的菩提塔前赔罪。

    就在当天中午,樱姬祭拜完毕,在侍女的搀扶下红着眼圈走出山门,一脸的悲怆和失落,想必又在寺中恸哭了一场。

    肩舆刚行至小泉,突然被路旁窜出的一队武士挡住了去路,由于事发突然,樱姬身边除了四个轿夫以及数名侍女外便无他人,虽说这些奴仆死死围在肩舆周围保护着樱姬,但依靠他们对抗剽悍的武士无异于螳臂当车,樱姬不想出现无谓的牺牲,只好从肩舆中走了出来,强作镇定地对武士呵斥道:“你们这些乡野武士,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在光天化rì之下拦路劫掠,难道都不想活了么?”

    “在下当然知道你是谁,好久不见了,樱姬夫人。”一个中年男子从武士后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向樱姬深施一礼,露出了和这种场合十分不协调的微笑:“当年夫人加入丰臣家的时候,在下也曾在现场观礼,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

    樱姬这时满脑子都是惊恐夹和愤怒,况且当初宾客众多,她又怎会一一认识。中年男子见她一脸疑惑,便不再故弄玄虚,和蔼地提醒道:“在下便是当初跟随石田治部一同到场的增田长盛啊。”

    “石田治部?”樱姬对长盛并没有什么印象,倒是因为他提到了石田三成而产生了jǐng惕,不论是在甲府还是郡山,樱姬都会听到一些对这位治部少辅的评价,当然,其中绝大部分是不好的,比如秀次的死,浅野幸长的放逐等等全部都被赖在他的头上,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久了,自然对三成没什么好印象。

    樱姬眉头微皱,略显紧张地问道:“增田大人纵容手下鲁莽拦轿,不知有何要紧事?”

    长盛知道有些失礼,一边鞠躬一边致歉:“在下考虑不周,惊扰了夫人,还请您谅解,在下确实有些事情想与夫人商谈,还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好了,没必要偷偷摸摸。”樱姬理直气壮地说道。

    长盛听了并没有生气,依旧躬身笑道:“即便是关于已故少主的事情也可以么?”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樱姬没想到长盛竟会知道这些,惊恐之余,语气也随着身体的颤抖软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为了夫人着想,还是请您随在下移步相商。”长盛很满意樱姬现在的表情,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樱姬无奈,只好随长盛来到了附近一间荒废的农舍中。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樱姬率先开口问道。

    长盛示意她先坐下,自己也盘膝而坐,悠悠地说道:“没有什么事能逃过在下,哦不,是治部大人的眼睛,这个问题您就不必多问了,在下邀您到此是想和您谈一笔生意。”

    “生意?”樱姬满脸都是疑问,平静地回答道:“妾身乃是妇道人家,不懂商贾之事,想必您是找错人了。”

    “怎么会找错人呢,难道您不是浅野弹正的女儿,丰臣侍中的夫人么?”长盛依旧是一脸微笑。

    樱姬点了点头,但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除:“是又如何,请您不要再拐弯抹角,妾身还要急着回去。”

    “是急着回去见侍中殿下么?”长盛口气中略带嘲讽,“您放心,侍中殿下现在正在去伏见的路上,想必得到晚上才能回到郡山,只要这笔生意谈得顺利,您马上就能回去梳妆打扮,好好地迎接殿下了。”

    樱姬有些不耐烦了,急躁地催促道:“有话直说,不要耽误时间。”

    长盛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希望您为治部大人好好地监视侍中殿下,并及时将异常情况通报给在下,作为交换,有关少主的事情,我们将藏在心里,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休想!”樱姬愤然起立,冲着长盛呵责道:“害死少主,我心中已是觉得愧对殿下和御前,怎还会昧着良心行此卑鄙之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哦,夫人的意思是不同意喽?”长盛并没有抬头,只是捋了捋胡须平静地反问樱姬。

    樱姬狠狠地点了点头,忿忿地重申道:“没错,妾身已经对不起殿下一次了,怎可能一错再错,这件事就到这里,妾身告辞了。”

    看到樱姬转身离去,长盛哼了一声,冷笑着反问道:“夫人就不怕此事传到太阁耳朵里,连累浅野家么?”

    樱姬顿了一下,但却依旧背对着长盛,稍稍扬起嘴角,毫不在乎地回答道:“既然我敢拒绝你,就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搭上浅野一族的xìng命,我也不能对不起殿下和御前,想做什么,你去做就是了。”

    说完,樱姬便继续向门外走去,长盛此时是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起身阻拦,只是很为难地挠了挠头,龇着嘴说道:“没想到夫人如此刚正,在下佩服,不过您有没有想过菊御前,要是将此事告知太阁,恐怕她也会受到牵连啊。”

    樱姬再次停下了脚步,紧张道:“这事与御前何干,是我害得她失去了孩子,她又有何错,你不要危言耸听。”

    长盛看得出樱姬十分紧张菊姬,心想计划终于要成功了,笑得也更加灿烂了:“试问一位母亲怎会帮助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隐瞒真相?大多数不会相信,太阁肯定也不例外,先不说御前因此犯了欺瞒太阁之罪,就算是太阁不会因此责备他,也会怀疑她这么做的初衷,不要和太阁说御前慈悲为怀,他不会相信;唯一能让他认同的,便是御前打算以此将浅野家收为己用,弹正大人本就对太阁不满,和侍中亲近也是情理之中。朋党是太阁最痛恨的事情,若真是让太阁产生了此种想法,恐怕当年前关白的事情将要在侍中殿下身上再上演一次了吧。”

    樱姬此刻已经浑身颤抖,眼泪在她苍白地脸颊上划出了一条条痕迹,嘴唇蠕动着却又说不出什么,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此刻终于彻底崩溃了。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樱姬依旧是背对着长盛。

    “在下已经说过了,就是替治部大人好好监视侍中,仅此而已。”长盛和蔼地回答道。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治部对侍中殿下并没有恶意,说到底只是担心他权力膨胀威胁拾丸殿下的地位,如果您能将侍中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告知治部,使其确定侍中忠心耿耿,并无谋逆之心的话,治部自然不会为难您和殿下。”长盛话中多少有了些肯定的语气。

    “我知道了,但也请你转告治部大人,让他记住自己的承诺,决不能危害殿下和御前。”樱姬平静地说着,但却依旧不曾转身。

    “知道了,今后就有劳夫人了。”虽然樱姬背对着自己,长盛还是恭敬地伏身道谢。

    樱姬挺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走出农舍,直到坐进了肩舆,才失声痛哭起来,哭得如此痛苦和凄厉,仿佛每一声哭泣都蕴藏着内疚,每一滴眼泪都饱含了绝望。

    而在此时,秀保却在马上皱着眉头,为新生的小公主想着名字,这个场景不禁让人觉得“痛并快乐着”不仅可以用来形容母亲,有时也适用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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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丰臣公主

    仅仅一个时辰,秀保便赶回了郡山城,由于菊姬还在坐月子不便出门,于是只有阿江携侍从婢女在本丸门前恭候。

    见到阿江,秀保心头还是一阵纠结,虽说已经成为自己的侧室,但毕竟曾是自己的嫂嫂,拘于中国人的传统观念,秀保一直是以“嫂嫂”相称,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但这种恭敬在阿江眼里却是有意疏远自己的表现,久而久之,终究是让她产生了一些尴尬和自卑的情绪。

    其实在这次东行的路上,秀保也是见到了许多“兄终弟及”的例子,就比如足洗义安,他的妻子便是其早逝兄长的正室,但婚后两人如胶似漆,相敬如宾,竟在当地传为了佳话。耳濡目染,秀保的思想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心中顽固的儒家思想防线也开始逐渐崩溃。“事已至此,那便‘入乡随俗’吧。”秀保暗下决心,径直来到了阿江跟前,微笑着感激道:“这些rì子承蒙夫人在家cāo持,辛苦了。”

    “夫人?!”阿江痴痴地望着秀保,阿弥见此情况赶忙拽了拽她的衣角,阿江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低下头,唯唯诺诺却有不乏激动地回道:“殿下谬赞了,御前身体不便,妾身代其cāo持家务乃是分内之事,请您无需挂记在心。”

    “那还劳烦夫人引我去探望御前和公主吧。”秀保温和地说道。

    “那就请让妾身为您引路吧。”阿江笑眯眯地看着秀保,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喜中缓过神来。秀保端详着阿江,倒真是看不出历史上所说的强横独断,不仅如此,还平添了几分少妇的成熟和少女的羞涩,让人觉得别有一番韵味。

    在阿江的引领下,秀保来到了御殿的后院,刚到寝室门口,便听见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姐姐,怎么又给公主喂nǎi啊,要是长得太胖了将来可嫁不出去了。”

    听到菊姬已经初为人母却还如此幼稚,秀保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是谁?”舜姬听到门外有异动,jǐng觉地询问道。

    秀保知道被发现了,便只好从门外走了进来,装作很生气的模样质问舜姬:“怎么,姐姐才嫁出去几年,就连弟弟都不认识了?”

    见是秀保回来了,舜姬一脸憨厚地笑道:“要怪就怪您这几年变化太大了,纳了三房侧室,还生了个女儿,今非昔比啊。”

    “姐姐休得无礼。”菊姬轻声嗔怪道,看到秀保的那一刻,她就如同重获新生般喜极而泣,暂时忘却了那段悲惨的回忆。

    “傻丫头哭什么?”秀保走到菊姬身旁,在床沿边坐下,怜惜地抚摸着她那一头乌黑浓密地秀发。

    菊姬从床上坐起,依偎在秀保怀里,啜泣道:“殿下一走便是两个月,全不知妾身有多挂念您。”

    秀保紧紧地搂着菊姬,感慨道:“我又何尝不牵挂你呢,这些rì子里,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你和未出世的孩子,这不,太阁那边一忙完我便匆匆赶回来了,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呢。不过照理说夫人应该四月才会临盆,怎么会无缘无故早产呢?”

    秀保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死一般地沉寂,看着众人严肃地神情,秀保微微觉得有些异样,刚想开口询问,菊姬却将头倚在他的肩上,吱唔道:“大夫说我身子弱,思虑太重,早产是难免的。”

    “思虑太重?”秀保好奇地重复着。舜姬见状也赶紧解围道:“是啊,大夫说了,夫人天天挂念着殿下,期盼殿下能早点回来,以致夜不能寐,jīng神憔悴,再加上身体羸弱,这才导致早产。”

    “真的是这样么?你怎么这么傻啊。”秀保歪着头,用脸轻轻摩挲着菊姬的长发,心疼地埋怨着。

    菊姬委屈地说道:“殿下都还没给公主取名字呢,难不成是嫌弃女孩么?”

    “怎么会嫌弃,”秀保郑重地说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何来嫌弃之说?名字我在路上便已想好了,这不是光顾着和你聊天忘记了么。”

    说完,秀保便让舜姬将公主抱到床前,按照舜姬的指导,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紧张地摇晃起来。看到秀保动作生硬,表情复杂,菊姬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殿下若是再这样晃下去,非得把公主弄醒了不可。”

    秀保一边笑着一边憨憨地说道:“你看孩子的眼睛和嘴多像你啊,将来定会是倾国倾城啊。”

    “殿下真会哄人开心。”菊姬害羞道,“那还请您为公主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秀保开心地对菊姬说:“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牧荑’如何?”

    “牧荑?那是什么东西?”舜姬依旧是口无遮拦。

    秀保见菊姬也是一脸迷惑,只好娓娓道来:“夫人也许不知,《诗经·邺风》有云:‘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前一句是讲男子放牧归来,向心仪的女子赠送荑草以表爱慕,这‘牧荑’便有了定情信物的意思。我替太阁巡狩东北,一回来你便送给我这么可爱的女儿,她不正是你给我的信物,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么?后一句是说荑草sè白且滑,这说得不就是我们的女儿么?夫人要是不喜欢,我再去想个别的名字便是。”

    “不要!”菊姬连忙阻止,羞红着双颊嘀咕道:“殿下什么时候也会对妾身花言巧语了,既然是您想的,相信小公主一定会喜欢的,今后就叫她‘牧荑’好了。”

    秀保点了点头:“既然你同意那便最好了,我在想,今后但凡有公主出生,名字定要从《诗经》中选取,这样的名字才能表达女孩子的柔美婉约之美,你们觉得呢?”说完,秀保转过脸看了看阿江和驹姬。

    驹姬倒是一脸恭敬地欠身应允,而阿江却是有些愁眉不展,秀保这才觉得有些不妥,便安慰她说:“完子的名字是哥哥在世时起的,我实在不敢擅作更改,不过若是你愿意,我也想好了一个名字赠给她。”

    看到阿江依旧是一脸为难,菊姬悉心规劝道:“殿下待完子如同亲骨肉,自是不希望她将来和家中的其他孩子产生隔阂,若是能给她一个新的名字,想必对她的未来是百利而无一害吧,希望夫人也能理解殿下的好意。”

    “妾身知道殿下是为了完子好,”阿江叹了口气,“完子年仅四岁,出生不到一年便失去了父亲,从此便是由姐姐负责照顾,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妾身身边,又有殿下和御前的悉心呵护,完子终于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享受有父母疼爱的童年。御前说的对,为了让她能够更好地融入这个大家庭,趁着年幼改名是个最直接的方法,既然如此,还请殿下为完子取一新名,妾身感激不尽。”

    秀保见阿江终于冲破了心中的阻碍,欣慰地点了点头,和蔼地说道:“《诗经·国风》有云:‘君子陶陶,其乐只且’,其中的‘陶陶’便是有欢乐美好之意,自从完子进入郡山城以来,她的俏皮,她的欢笑,为整座城池增添了不少生机与活力,她就像是上天赐给丰臣家的宝贝,是能让欢乐永驻郡山的宝贝,以‘陶陶’为名,不是再合适不过了么?”

    众人听了皆深以为是,就连舜姬也频频点头,称赞“陶陶”这个名字简单顺口,未见其人便能感受到完子的活泼可爱。

    就在这时,樱姬慌慌张张地走进了寝室,屋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樱姬早已习惯了这种冷淡,她穿过众人来到秀保面前行礼,望秀保宽恕她迟到之罪。

    秀保从刚才谈及菊姬的早产,到现在樱姬的出现,秀保总是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但却又找不出原因,只好将此事搁置一边,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秀保示意樱姬起身,也许是回来时探望过长政的缘故,虽说对她的感情没有对菊姬和阿江那般深厚,但也比离家前多了几分亲切。秀保一改往rì冷酷的表情,温和地询问道:“这段时间夫人在家中过得还好么?我刚为咱丰臣家的两位公主起了名字,你饱览群书,还请帮忙点评一二。”

    “是那两个名字呢?”樱姬装作十分好奇的模样。

    菊姬见状赶忙搭讪:“妾身的女儿叫做‘牧荑’,阿江夫人的女儿今后就改名叫‘陶陶’了。”

    “‘自牧归荑’,‘君子陶陶’,这可都是《诗经》中的名句,殿下真是博学多才啊,妾身自愧不如。”樱姬赞叹道,这件事让她对秀保多了几分好感,同时也加剧了内心的愧疚之情,本就冷若冰霜的脸颊,现在连唯一的那丝红晕也烟消云散了。

    秀保看着樱姬憔悴的神情,不由得怜悯道:“你是怎么搞的,两个月的功夫竟憔悴成这样,你回去好好休息,今晚我再到你那去看你。”

    “到我那里?”樱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欢迎?”秀保随意地说道。

    “没,没有,那妾身先行回去了。”樱姬低着头向秀保和菊姬行了礼,便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寝室。

    看着樱姬的背影,秀保不由地感慨道:“看来,是我对她太过冷漠了,只能今后慢慢弥补了。”

    听到秀保这么说,舜姬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誓要将那个惊天秘密告诉秀保。

第五十八章 中国船长

    舜姬实在气不过秀保对樱姬的怜悯,冷冷地说道:“殿下,您可别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她可是…”

    “姐姐!”舜姬还没说完,便被菊姬喝止住了,秀保早就觉得不对劲,这下更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冲着舜姬命令道:“你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舜姬真想将实情告知秀保,但是看到菊姬哀求的眼神,终于还是心软了下来:“殿下,樱姬夫人自命不凡,曲高和寡,不愿与我等将往,再加上身边又没有亲人相伴,自是rì渐憔悴,这可只能怪她自己,殿下无需自责。”

    “是这样啊…”秀保半信半疑地念叨着,“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反而更应该多多照顾她了,想当初浅野大人将她托付给我的时候,便告诉我她自幼娇惯,xìng格自是和其他大名家的公主不同,希望我能多容忍她,尽量多担待。这次去东北的路上我便在后悔当初对她的冷酷,不论如何也不该如此冷待她,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像对待一家人一样和她好好相处。”

    菊姬听到秀保这么说,心里虽是万般痛楚,但仍是强颜欢笑:“殿下能理解樱姬的苦楚乃是她的福分,妾身自当谨遵殿下之言,也会像对待亲姐姐一般好好对待她的。”

    “你能这么说我深感宽慰,家里只有你能这么善解我意了。”秀保将菊姬搂得更紧了。

    这在这时,一名婢女轻轻地走进寝室,向秀保和菊姬行礼后恭敬地禀报道:“殿下,藤堂大人已来到本丸,说是有要事求见。”

    “高虎?”秀保眉头一蹙,“他回津城不过半rì,现在又匆匆忙忙赶来,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菊姬见秀保有正事要办,便顺势说道:“正事要紧,妾身和公主有舜姬和阿弥照顾便好,您大可放心。”

    秀保重重地点了点头,侧身逗了逗刚睡醒的公主便随侍女离开了寝室。

    就在秀保走出后院没多久,一个神秘的人影也悄悄尾随他来到了前殿的大广间。

    话说这时高虎早已在殿中恭候,不过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个中年男子也坐在殿内。

    秀保刚走进门,高虎便示意两名男子和他一同向秀保拜伏行礼。秀保示意他们起来,可两名男子刚一坐起,便深深吸引了秀保的注意力:头戴网巾,身穿交领短衣,足着皂靴。不用高虎介绍,秀保便猜出这两人是自己的本家——明国人。一想到这里,秀保不禁摇了摇头:“难不成是明国的使者?想通过自己向秀吉美言几句?”

    看到秀保面sè不悦,高虎觉得可能来得不是时候,但毕竟是受人之托,而且兹事体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先是欠身请罪道:“由于事关紧急,臣下不得不打扰主公与家人团聚,如有不敬还请恕罪。”

    秀保挥了挥手示意他无须自责,想了想,终究还是用“母语”向他们询问道:“敢问两位是从明国来的吧?”

    此话一出,不论是两名男子还是高虎全部都惊诧不已,高虎完全没想到秀保还通晓明国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有惊讶,有钦佩,但更多的还是惊惶,“主公究竟还有多少事不为我等所知呢?”高虎心中默默地感叹道。

    秀保知道他们会是这种反应,自己这么做正是为了震慑这些“明国使者”,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口流利的明国话对这些明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见面礼”了。

    果不其然,身着米黄sè短衣的男子惊呼道:“虽然早就听说侍中殿下博闻强记,聪明绝顶,今rì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秀保见此人语气有些卑微,倒是开始觉得此人可能并非明使,再仔细观其衣着,秀保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明朝的服饰属于汉族传统服饰体系,在经过元代蒙古人统治之后,明朝恢复汉族的传统,明太祖朱元璋重新制定了服饰制度。若是官吏,理应戴乌纱帽,穿圆领袍,袍服除了品sè规定外,还在胸背缀有补子;书生多穿直裰或曳撒,戴巾;至于平民则穿短衣,戴小帽或网巾(这种等级制度在朝鲜更为鲜明)。

    这两人虽说衣着光鲜亮丽,布料上乘,连腰间所配的玉佩也是极品,但观其头饰和衣着,秀保便能猜出他们不是明使,甚至连一般的儒生都不是,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正当秀保愁眉不展之时,黄衣男子解开了他的疑惑:“小人张敬泉,祖籍明国泉州,现在长崎经商;旁边这位是小人的义兄李旦,现在马尼拉经商,是弗朗机人任命的甲必丹,这次我等前来是希望殿下能替义兄向太阁美言几句,为船队颁发朱印状。”

    “李旦?!”秀保有些惊讶了,没想到传闻中的“中国船长”竟会找到自己,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作为继汪直后东亚地区最强的海上势力,他于十七世纪初旅居rì本,是当地的侨领和大海商。在此之前,他赴菲律宾马尼拉经商,生意做得很成功。甚至受了天主教洗礼,还起了个教名“AndreaDittis”。而且需要说明的是,一六二一年颜思齐、郑芝龙在台灣建立第一個中国人殖民地时,身为两人老板的李旦是幕后的重要推手。中荷两国在澎湖军事冲突时,李旦更是促成荷兰从澎湖撤往台湾的调停人。

    至于李旦为何会放弃经营了十余年的菲律宾而转投rì本,秀保也基本有些印象:一六〇三年,菲律宾的西班牙统治者屠杀马尼拉的中国侨民,死者多达两万五千人,生还者不到八百人。李旦幸运逃过了这一劫,不过财产和货物都被西班牙人沒收了。因此李旦便离开了马尼拉,举家迁移到rì本平户岛。

    想到这里,秀保冷冷一笑:“莫非李兄在弗朗机人手下干不下去了?”

    (实在对不住大家,今早学驾照感冒了,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本想明天发的,但觉得让大家等到现在实在有愧,便硬撑着写了点,若是看得不爽还请见谅,熊仔谢谢了。)

第五十九章 海禁之殇

    张敬泉之所以将李旦的家底暴露给秀保,就是为了增加申请朱印状的筹码,可没想到秀保竟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底细,便心虚道:“殿下说笑了,义兄在马尼拉,我在长崎,此外还有福建厦门的许心素,鼓浪屿的黄康以及巴达维亚(今雅加达)的苏鸣岗,毫不夸大的说,我们明国人掌控了整个东方的海上贸易,殿下应该多少了解到我们实力了吧。”

    “哦?”秀保故作惊讶道,“可我记得马尼拉总督去年便将对明贸易权交给了满剌加的弗朗机人;明国貌似也还没有解除海禁吧,那厦门和鼓浪屿的海商又如何保证商路的安全呢?巴达维亚,是在红夷控制的爪哇国吧,那里的情况比吕宋好不了多少吧,就凭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海上航线,太阁怎么会同意颁发给你们朱印状呢?”

    张敬泉根本没料到秀保竟能对他们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不禁面红耳赤,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了。事实上,自从十六世纪下半叶葡萄牙人闯进东亚以来,东南亚一带土著国的领地便被逐渐蚕食了。到文禄之役结束时,葡萄牙人占据了马六甲以及澳门,西班牙人占领了菲律宾,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则吞并了印度尼西亚。

    看到张敬泉被秀保给震慑住了,李旦终于忍不住了,此人表面上是张敬泉的义兄,实际却是他的老板,再稍微准确些的话,方才张敬泉提到的所有人都是李旦在地方的代理人,也就是说,李旦才是掌控整个东亚海上贸易的霸主,他所拥有的财力,即便是东南亚的欧洲人都自愧不如,甚至经常向其贷款,这也就导致了后来马尼拉的惨剧。

    李旦正襟危坐,一脸平静地回复秀保:“殿下身居rì本,却能通达海外,真让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不错,正如殿下所说,我等明人在海外的贸易垄断地位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原先赖以生存的海外据点已大多被被泰西人占据,海上的贸易航路也被他们肆意侵占,我们明商的处境是每况愈下了,再加上朝廷尚未开禁,根本不承认我等海商的合法xìng,这更是雪上加霜啊。”

    秀保问道:“你们即便是失去了海外航线,但我记得泉州到马尼拉、马六甲以及长崎的从本国出发的航线不是还由你们掌控么?”

    李旦摇了摇头,苦笑道:“除了泉州到长崎,其他的两条航路全部都不复往rì风光了。就拿到马尼拉的航线来说,这条航线本是将吕宋的白银和棉花送至中国,以交换国内的生丝和棉布,但弗朗机人认为这会导致白银的大量外流,而且明国的棉布物美价廉,基本压制了吕宋本地的纺织业,这更是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因此弗朗机人不再从国内进口棉布,而且为了压制我等明商从中牟利,竟然舍弃泉州,改从濠镜澳(今澳门)的西弗朗机人(葡萄牙)手中进口生丝,如此一来,我们明商在南洋便无立足之地了。”

    “因此李兄便希望能开拓rì本到明国的航线?”秀保对于这位老乡不免同情起来。

    李旦点了点头,却有有些无奈:“正是如此,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明人在长崎、平戶总共约有三万,这与在马尼拉的规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最关键的还是有松浦殿下的支持,足以让我等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大胆地进行海外贸易,但松浦殿下毕竟只是平户一隅的领主,要真正名正言顺地在全rì本开展贸易,必须要有太阁殿下颁发的朱印状,这便是我等求见您的原因。”

    “你指的是松浦镇信殿下么?”秀保问道。

    “是,但也可以说不是。”李旦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虽说镇信殿下已成为松浦家的家督,但实权还是由其父道可殿下掌控,我等便是听从他的建议才来请求殿下的。”

    “原来是国姓爷的舅舅啊。”秀保哑然一笑。道可是松浦隆信的法号,此人率领的松浦党乃是自平安时代便盘据在rì本长崎北部的武士集团,这些人在经历了文永、弘安之役(即元朝的两次东征rì本)之后开始报复xìng的侵扰朝鲜沿海,由于根据地在对马、壹岐、平户三岛,所以被朝鲜称为三岛倭寇。

    宁波之乱后,松浦党铤而走险,重cāo旧业,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开放平户城为zì yóu港,让各国船队zì yóu进出,赞助rì明间的走私贸易,对沿海地区进行劫掠,这便是倭寇的雏形。

    久而久之,平户城下聚集了很多来自明朝的商人,其中著名的当然是雄霸中国东南沿海的王直父子。松浦党也因贸易而建立了巨大的财富,成为松浦半岛的霸主。

    松浦隆信正是借助了明朝海商的经济支持征服了肥前国北部及壹岐国,正式成为了一位大名,九州征伐后,松浦家获得了六万三千石的本领安堵。

    历史上李旦病故后,郑芝龙便继承了东亚海上霸主的地位,松浦隆信与郑芝龙有着不错的交情,故将其母松东院的养女田川松嫁给了他,这位田川夫人便是郑成功的母亲,因此说隆信是郑成功的舅舅一点也不为过。

    即便是国姓爷的舅舅介绍来的,在现实面前秀保还是保持了冷静,他也故作无奈的表情回答道:“虽说您是道可殿下介绍来的,但如果对太阁没有显著利益的话,我相信即便是苦苦哀求也不会成功的,此外,开拓新航路也是需要资本的,不知李兄目前的经济实力如何呢?”

    一提到钱,李旦的脸sè顿时难看起来:“由于马尼拉总督背信弃义,在下的资金和作坊全部被弗朗机人抢为己有了,要不是跑得快,我那几十艘海船兴许也被他们夺去了,我之所以到平户而不是长崎,便是为了向道可殿下借贷,作为开拓新航路的本金,可是…”

    “可是道可殿下并没有那么多资金赞助你,因此便把你推到我这了是吧?”秀保和蔼地说道。

    “确实如此,”此时的李旦已经羞愧的抬不起头了,当年在东南亚呼风唤雨的海商巨擘,如今却沦落到向一个海贼出身的小大名借款的地步,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为让他难看的了。

    秀保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况,太阁会向你提供资金,让你东山再起么?”

    李旦失落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在下知道太阁和我们商人一样,都是‘利’字为先,是不会贸然为在下这种落魄的海商提供机会的,但朱印状是令明商起死回生的唯一的办法了,不论成功与否,在下都愿意一试,还请殿下能替我等美言几句,不论结果如何,在下都会记住您的恩情。”

    秀保听完李旦的肺腑之言很随意地说道:“依我看,你就不要在这件事上浪费jīng力了,结果是明摆着的。”

    李旦知道秀保意在拒绝自己,虽说不甘心,但还是攥紧了拳头伏身道别:“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让殿下为难了,我们这就告辞,不过夜晚不宜行船,还请允许我们明早再离开津城。”说完,他便和张敬泉起身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秀保折扇一收,平静地问道:“若是李兄不嫌,与我合作如何?”

第六十章 御用商人

    听到秀保要和自己合作,李旦惊喜万分,颇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但是出于商人的机jǐng,他还是不放心地询问道:“殿下方才还说与我等合作无利可图,现在怎么肯出手相助了呢?”

    “李兄可别理解错了,”秀保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刚才我是从太阁的角度拒绝你们,而现在我是从自己的角度希望与你们合作,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此话怎讲?”李旦和张敬泉再次坐了下来。

    “这你们都不明白?”秀保略作惊讶地问道,“太阁不了解你们海商,自是不敢轻易借钱给你们,而我却愿意借钱给你们,这不就是本质区别么?”

    李旦知道秀保准备借钱给自己,先是一阵兴奋,但没多久便冷静下来了,强颜欢笑道:“殿下肯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但请恕我冒犯,殿下虽说是太阁的侄子,但毕竟也只是个百万石的大名,而且刚刚获得了伊势的领地,还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去经营,又能有多少钱借给在下呢?”

    “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秀保随意地说道,“你以为我是靠这一百三十万石的土地吃饭的么?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拿出五万七千枚天正大判以及等价的御公用银用来筹措物资、建造商船、组建商队以及建设港口,不知李兄是否还嫌少呢?”

    五万七千枚天正大判以及等价的御公用银若是换算成庆长小判,便是一百一十四万枚,按照每枚小判重一两来算,便是黄金一百一十四万两,根据《多闻山rì记》所载,一两黄金可以兑换三到六石大米,如此说来,这些资金至少相当于一个三百四十二万的大大名一年的俸禄了!

    至于这些钱怎么来的,秀保就要偷笑了:秀长当年担当生野银山的奉行时捞得的油水,以及改易大和豪族及没收寺领所获得的款项,现在全被秀保据为己有了。

    这便是为什么大阪之阵时,秀赖只是一个拥有六十五万石知行的大名,却能召集十余万浪人与德川家康所率领的天下大名抗衡的原因。按照每万石可以召集一百八十浪人来看,秀赖雇佣这些人的经费定不少于相当五百五十万石俸禄的黄金!而且此前由于家康的逼迫,丰臣家早已拿出大量资金修筑寺庙,目的就是要消耗丰臣家的财产,并进行心理上的压迫。即便如此,丰臣家最后仍能在财力上和家康奇虎相当(大阪落城后,仍有二十八万两的黄金以及二十四万两的白银残留在库房中),可见秀吉在世时为秀赖积攒了雄厚的资本。

    至于秀吉为何能积累如此多的财富,原因便在于全国所有的金银矿山以及外贸港口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其中包括鼎鼎大名的石见银山、生野银山(秀长死后被收回)、甲州金山、飞驒金山以及长崎、堺、博多等港口。

    在这一点上,秀长和他的兄长极其相似,都是通过领内的矿藏谋取暴利,但是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秀长领内并没有良港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海外贸易。但是现在不同了,秀保获得了伊势国的领地,注定将要改变这种状况。

    果然,一听秀保报出这个天文数字,李旦和张敬泉不约而同地喊出声来。李旦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正了正身子,克制地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如有冒犯还请殿下见谅。按照惯例,每艘朱印船连同所载货物的价格在两万五千枚小判左右,若是开拓得当,今后至少需要十艘朱印船以保证贸易的正常进行,也就是说只要大概二十五万枚小判便足够了。”

    “你倒是挺诚恳的,”秀保点了点头,“现在朱印船基本也就是这个价码,不过除了组建船队,我还要扩建几个港口作为今后南北物资中转之所。”

    “殿下没必要这样做啊,有了朱印状大可以直接在长崎等地zì yóu贸易,无需另见新港。”李旦恭敬地劝说道。

    没想到秀保却质问了一句:“谁说要给你朱印状了?”

    李旦一脸惊诧地看着秀保,反问道:“没有太阁的朱印状怎么进行贸易啊?”

    秀保甚是严肃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足够的实力太阁是不会颁发给你朱印状的,我借钱给你也是不能声张的,如果你真的拿着我的钱向太阁证明你的实力,那无疑是自掘坟墓,我们俩都没有好下场,因此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

    “没有朱印状我怎么获得贵国的货物呢?”李旦有些泄气了。

    秀保却不以为意道:“很简单,我给你颁发本家的黑印状,这样你就能以本家的御用商人的名义进行贸易了。因此,我需要扩建几个港口以满足今后逐渐增加的贸易量。”

    “是这样啊,”李旦明显有些不甘心了,“可是殿下您的本领毕竟只是在近畿,能有多少货物可以用来贸易呢?”

    秀保没办法只好向他透露了一点底牌:“你所需要的无非是硫黄、铜等矿物以及刀剑、漆器等,这些货物全都能从堺港购得,而堺港商会的芝十理右卫门早已是本家的御用商人,通过他的关系,可以逐渐将本该运往堺港的部分物资转运到本家的港口来,这样不就能够满足数量上的要求了么?”

    “原来如此,”李旦稍微有些放心了,缓了口气继续问道:“殿下能确保领内的港口能满足如此规模的贸易量么?”

    “我不是说了要扩建嘛,”秀保有些不耐烦了,“你们这些明国商人就是胆小甚微,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不妨告诉你,你登岸的津港乃是我国最大的十座港口(即‘三津七凑’)之一,除此之外,我还要将北纪伊的岩室港以及南纪伊的熊野港进行扩建,岩室临近濑户内海,地处南海道和近畿的交汇处,滩涂开阔,风浪较小,是不逊于堺的良港;而熊野港可以将纪州的优质木料运送到四国和九州,并且可以作为津港到岩室、东国到西国的中转站,为来往商船提供补给以赚取利润。其实作为本家的御用商人,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获得我的保护,至少保证你能在南洋受到弗朗机人的足够尊重,毕竟他们不会因为这点事放弃长往返崎的贸易。”

    李旦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重要的,没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我们这些海商就真是寸步难行啊。”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秀保欣慰地说道,“你尽快将所需经费计算出来,到时候直接跟高虎去提钱即可,但是这笔钱万不能让外人知晓,即便有人询问,也不得告知实情。”

    “这是自然了,”李旦信誓旦旦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危险,在下也不会将您牵连进来的,我们明商可是将信誉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啊。”

    “是谁?!”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喊叫,秀保立即吩咐高虎护送李旦和张敬泉到内室躲避,急命上泉泰纲和疋田景吉出门查看。

    两人刚一出门,便见到一个身着蓝sè夜行衣的忍者正和一名小姓刀锋相向,虽说小姓左臂受伤,但那名忍者也伤得不轻,不断有鲜血从手臂和大腿上滴落。

    见到援兵赶到,忍者便试图摆脱小姓的纠缠向护墙跑去,可没想到小姓身手同样不俗,抢在忍者翻墙前便将其砍翻在地。泰纲一边喊着“留活口”一边朝忍者奔去,忍者自知难逃一死,趁小姓不备,吞下了事先藏在齿间的毒药,待泰纲赶到时已经毒发身亡。

    泰纲一脸遗憾地搜查着忍者的行装,同时也对小姓的身手表示了钦佩,赞赏道:“你可是立了大功啊,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也好为你向主公请赏。”

    小姓摇了摇头,淡然说道:“小人名叫中藤信友,保护主家安危乃是分内之事,请赏就不必了,只要主公无虞便足够了。”

    (有些事一直想问问大家,为什么每天一千多的点击量却只有六十人投推荐呢,大家是觉得我写得不好么,如果不好还请您多提宝贵意见,我会虚心接受,可是一千多人总不能都是这样的看法吧?那这样我还能有什么盼头呢,推荐票越来越少,收藏也只有七百个,我感觉前途一片迷茫,大家有意见就提,若是肯定我的努力就请多多推荐和收藏,我也知道自己文笔不好,但是每一张我都是在用心写,落得现在这般境地,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能帮我渡过难关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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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穿越到后战国时代的历史小说, 虽没有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 但却有波澜壮阔的文禄之役,决定天下的关原合战。 如果你看腻了战国前期的种田热血, 不妨换换口味, 体会一下安土桃山时代的诡计权谋, 这里充斥着男人间的战争, 也不乏女人间的宫斗, 不过究竟是别丰臣遗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丰臣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丰臣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