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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凹凸熊     丰臣遗梦txt下载     丰臣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一章 誓书

    “殿下,秀保资历尚浅,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啊。”秀保跪在秀吉床边,故作紧张地推辞道。

    “不交给你又能交给谁呢?”秀吉反问道:“总不能交给外人吧?”

    “只要是忠心耿耿,外人又何妨呢?”秀保回答道。

    “那你说说,谁更适合呢?”秀吉反问道。

    “加贺大纳言、江户内府、石田治部都是不错的人选啊。”秀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石田治部?”秀吉朝站在门口的三成望去,只见他表情惊讶地盯着秀保,想必也是没料到秀保会出此言吧。

    “没记错的话,你和三成有些过节吧?”秀吉眉头微皱,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有必然联系么?治部的能力和阅历远在我之上,由他辅佐秀赖,殿下应该更为放心吧。”秀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倒让身后的三成心生愧疚了。

    “可他毕竟是外人啊,丰臣家的天下岂能交予外人管理。”秀吉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又怎样,三国时刘玄德白帝城托孤,不也是将蜀汉江山一并交予诸葛亮了么,孔明殚jīng竭虑,夙兴夜寐,到死都没有篡位啊。忠臣就是忠臣,即便是大权在握,也绝不会有一丝忤逆之心的。”秀保说得如此义正言辞,着实让三成和秀吉激动不已。

    “诸葛亮忠心耿耿是不假,可曹cāo、司马懿之流亦不在少数啊,所以,我希望你能像周公召公辅佐周成王那样辅佐秀赖,至于治部和内府,我zì yóu安排。”说完,秀吉朝三成使了个眼sè,不一会功夫,一套文房四宝便放在了秀保面前。

    秀吉指了指桌上的文书,严肃地说道:“虽说你是我的侄子,秀赖的堂兄,但有些过场还是要走的,这是早先拟好的几封誓书,五大老、五奉行、三中老还有诸多大名都已经按了血印,你回来的晚,抓紧补上吧。”

    秀保移开镇纸,拿起最上面的一封誓书默读道:“虚心协谋,务辅嗣子,勿树私党,勿忘公义,勿变更,勿漏泄,勿不告而结婚,勿不告而交质。如有违背,天理不容,人神共弃。”誓书内容主要就是这些,后面相当一部分篇幅都是各大名的签字和血印,最先印入眼帘的竟然是德川家康的名字:“羽柴武藏内大臣家康”,着实让秀保忍俊不禁。

    一封念罢,秀保又将剩下的几封誓书浏览了一遍,竟有八张之多,可怜秀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世枭雄竟会相信誓书这种东西,殊不知在这乱世,草纸都比誓书来得有意义么?

    “怎么,犹豫了?”见秀保迟迟不肯签字,秀吉面sè有些难看了。

    “臣并非犹豫,只是觉得有些不妥。”秀保放下誓书,躬身回答道。

    “哪里不妥,说来听听?”秀吉好奇道。

    “‘人神共弃’这种话殿下你信么?”秀保反问道。

    “神鬼之言,吾本不信,可誓书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既然您都不信,这样的誓书由有何意义呢?”

    “这…”被秀保这么一问,秀吉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那你说说,该怎么改?”

    秀保略一沉思,提笔草拟了一封新的誓书,主要内容和前几封无异,唯有最后一句话做了修改。

    “如有违背,断子绝孙,当为逆贼,天下大名共伐之。”秀吉缓缓点头,若有所悟道:“嗯,虽说有些不近人情,却是来得更实际些,就这么写吧,明天一早便召集众大名重新立誓。”

    “不必了。”秀保疾书“侄羽柴内大臣秀保”八个大字于纸上,又以银针戳破五指,用力将手掌按在誓书上,待血迹殷红整个手掌方才交予秀吉查看。

    “刺破拇指即可,你这是何必呢,况且明天和诸位大名一同起誓不就行了么?”秀吉心疼地看着秀保,那眼神就如父亲注视孩子般慈祥和怜爱。

    三成也被这一幕吓坏了,赶忙拿来药膏为秀保止血。

    秀保挥了挥手示意三成自己不需要,望着秀吉郑重说道:“殿下您错了,这封誓书是侄儿写给伯父秀吉的,至于明天那封,才是臣子写给太阁和少主的。”

    “我知道了。”秀吉将头垂下去,轻声说道:“天sè不早了,今晚就在伏见住下吧,等明天见完秀赖再回郡山城吧。”

    “遵命,那臣就先告辞了。”秀保朝秀吉拜伏行礼,恭敬地离开了内室,独留秀吉与三成。

    内室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过了好一会,才被秀吉的啜泣声打破。

    “佐吉啊,”秀吉抬起头,老泪纵横地看着三成:“你还怀疑右府的忠心么?”

    三成被秀吉的反应吓了一跳,除了当年鹤丸(秀吉和茶茶的第一个孩子)夭折,他从未见过秀吉这般伤心。“右府的心胸和忠诚,臣自叹不如。”

    “你能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秀吉擦干眼泪,长叹一口气道:“有你和右府辅佐秀赖,我可以安心的去啦。”

    “既然如此,上次您给我的密旨…”三成试问道。

    “随你处置吧。”

    “明白了。那这封誓书…”

    “好生收起来,到时候跟我一起埋了吧。”

    “…臣,遵命。”

    第二天清晨,本丸御殿,包括五大老、五奉行在内的百余名诸侯大名济济一堂,等待秀吉的训示。

    大堂下方,众大名皆面南朝北跪拜,秀保为首,五大老居次,五奉行再次,三中老和丰臣家谱代家臣拜于其后,外样大名按知行高低从前往后依次跪拜。

    “太阁殿下和少主驾到!”随着内侍洪亮高亢的宣告,秀吉牵着秀赖,在两旁侍女的搀扶下走到了大殿zhōng yāng,环视诸大名后,稳稳地坐了下去,秀赖怯生生地躲在秀吉身后,rǔ母好说歹说方才在一旁的蒲团上坐定。

    “诸位大人,好久不见呐。”秀吉cāo着一口蹩脚的尾张话笑嘻嘻地寒暄道:“虎之助,上次你托人送来的虎肉很有疗效,我的身体可是好了很多啊。”

    “您能满意臣便知足了。”清正深深拜伏下去,强忍着泪水说道,即便是傻瓜也能看出眼前这位太阁殿下命不久矣了吧。

    秀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便又朝向秀忠身旁的结城秀康,关心道:“少将好久没来看我啦,是不是结城比较忙呢?”

    作为秀吉曾经的养子,秀康享受到了真正的父爱,看着病入膏肓的秀吉,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回殿下,是有些忙,不过来之前臣已将家中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这回想在伏见多呆一段时间,不知是否应允。”

    “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啊,”秀吉爽朗地笑道:“你就留下来多陪陪我,过几天,过几天再走也不迟啊。”

    “臣感激不尽。”秀康鼻涕眼泪横流,无不让人动容,却让作为他亲生父亲的家康心生怨恨。

    “傻小子哭什么,让你留下来陪我难道不高兴么?”秀吉拭去眼角的泪水,大大咧咧地说道。

    秀康使劲地摇着脑袋,泪水溅了秀忠一脸。“亲爹死了你也不可能这么哭吧?”秀忠抹了一把脸,鄙夷地在心中咒骂道。

    “那就好,”秀吉点了点头,之后又大声说道:“诸位从朝鲜归来的大人们,你们辛苦啦。”

    “为太阁奉公,吾等甘心情愿。”以秀保为首,包括秀元、秀忠、秀家(秀秋闭门思过中)在内的征韩大名齐声拜谢道。

    看着眼前这些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大名,秀吉欣慰地点了点头,此时秀赖却有些坐不住了,吵着闹着要去找淀姬。秀吉无奈,只好步入正题。

    “今天招各位前来,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昨天听内侍禀报,说是前几次写下的誓书被水浸湿了,很难分辨,因此希望诸位能再写一封。”秀吉挠着脑袋,故作难为情状。

    说完,内侍便将草拟好的新誓书取出,放在秀保面前的小桌上,诸位大名则在秀保的率领下,依次上前签字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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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知行二百万

    望着周围那些一个月前刚刚见过的熟悉面孔,居于后排的伊东佑庆(rì向饫肥五万石)不禁心生感慨:“这都是第几次了?”

    “数不清了,上几次回九州没多久就又被招来了,现在我索xìng住在这边了。”高桥元种(rì向县城五万石)耸了耸肩。

    “谁说不是呢,我从陆奥过来要大半个月,光是路费也吃不消啊。”一旁的相马胤信(陆奥中村六万石)也大吐苦水。

    “你们小声点,”刚刚获得大圣寺六万石知行的山口宗永悄声提醒道:“太阁耳朵灵光的很,要是被听到了,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经宗永这么一说,这些小大名们顿时没了脾气,低着头乖乖等着上去签字。

    “内府殿下,这次誓书好像有些不一样啊。”按完血印,伊达政宗路过家康面前小声说道。

    “哦,是么?”家康倒是显得若无其事。

    “怎么不是,最后那个什么‘断子绝孙’、‘天下大名共伐之’,以前貌似没有过吧?”政宗提醒道。

    “嗯,要不是伊达殿下提醒,在下还真没发现,可这又怎样呢?”家康依旧是漫不经心。

    “您觉得这是不是针对个别大名呀?”政宗眉头一皱,往家康身边凑了凑。

    “应该不会吧?”家康见状,有意往旁边挪了挪,微笑道:“就算是,也不会是你我吧。”

    “您膝下儿女成团,自是不用担心…算了,就当是在下胡思乱想吧。”见家康不动声sè,政宗只好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上。

    “内府殿下果真是深藏不露啊。”面对家康的有意堤防,政宗不无失落地对片仓景纲说道。

    景纲点了点头,宽慰道:“这也正常,今昔不同往rì,不管是谁都会多加几分小心吧,特别是内府这样处在风口浪尖上的角sè。”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回想起来,我们伊达家不是没有夺取天下的机会啊,当年太阁东征小田原,北条氏政主动邀请本家以及德川家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太阁,可结果…唉,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不甘呐。”政宗不无遗憾地叹息道。

    “当年本家和德川家皆背叛了北条家,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就是因为这件事,内府殿下才不敢和主公您交情过深吧?”景纲试问道。

    政宗没有否认,反而有些忿忿不平:“本家至少没有反过头来攻打北条氏吧,他有什么资格对我不理不睬?”

    “就凭他是坐拥二百万石的天下第一大名,是五大老之首,有这两点难道还不够么?”景纲毫不隐晦地回答道。

    “虽说难以接受,但这毕竟是事实啊。”政宗点了点头,苦笑道:“难道我政宗就这么不讨人待见?”

    “那倒不是,内府殿下不愿和您深交,您大可去找其他人嘛。”说着,景纲朝坐在首排的秀保指了指:“您看右府殿下怎么样?”

    政宗瞟了几眼,便瘪了瘪嘴说道:“难说,毕竟还那么小。”

    “可人家是秀赖殿下的后见呐,”景纲提醒道:“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主公可别拘泥于眼前啊。”

    “也许可行吧,”政宗态度模棱两可,思考了好一阵却又嘀咕道:“依我看,还是内府殿下保险些。”

    照理说,作为陪臣的高虎的和清兴等人是无需前来联署按血印的,可他们的知行已超五万,比有的大名还要多,特别是藤堂高虎,更是以十二万石的成绩紧随直江兼续(米泽三十万石),成为“天下第二陪臣”,为此,也应秀吉之令,追随秀保来此画押盟誓。

    “左近,方才主公率众大名向太阁请安,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的秀长公啊。”望着秀保年轻略显单薄的身影,高虎忍不住感慨道。

    岛清兴点了点头,欣慰地附和道:“十二年前,太阁就任关白之时,便是由秀长公率诸大名一同拜贺的,就连内府殿下,当时也要居于次席呢。”

    “是啊,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说实话,当初秀长公病故,我真以为大和丰臣家会就此一蹶不振,没想到,仅仅用了三年时间,本家就再次站起来了,这都亏主公的努力啊。”高虎激动地说道。

    可清兴却瞄了一眼正在和前田利家聊天的家康,眉头微皱道:“不过比起德川家还是有些逊sè吧。”

    “这你可说错了,”高虎回之一笑:“德川家知行多少万石?”

    “二百万左右吧?”清兴脱口而出。

    高虎点了点头:“表高二百〇三万,实高的话,刚接手小田原时不足七成,现在嘛,大概也有二百三十左右。你可知道本家知行多少?”

    “大和四十四万九千石,纪伊二十四万四千石,伊势五十六万七千石,加之近江御东十一万石以及尾张中岛、叶栗八万石,一共是一百四十五万石。”清兴对答如流,如数家珍,就连高虎也赞许地频频点头。

    “没错,这是表高,可你知道实高么?”高虎追问道。

    清兴摇了摇头:“本家内政全由堀尾吉晴和以心崇传大师负责,我一介武夫哪会知道。”

    “你不知道,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高虎见身旁无人,便叫清兴靠得近些,小声说道:“去年年初,堀尾大人暗地进行的检地你可知道?”

    “当时咱都在朝鲜,怎么会知道,再说了,既然是暗地里进行的,恐怕也只有主公清楚吧?”

    高虎点了点头:“实话告诉你,经过这几年的整顿,以及寺领和庄园的清理,大和纪伊的石高上升了一成,伊势更是上升了两成,近江、尾张的领地太过显眼,也就没进行检地,不过就上述三个分国,本家的内高可就增加了近二十万石呐。”

    除此之外,尾张犬山十万石(秀保生父的养老料),海西海东五万石(牧荑的庆生料),美浓鹈沼五万石(阿江的化妆料),太阁赏赐给我的美浓北方四万石以及兼并伊贺的十万石,这些领地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吧?”

    “三十四万石!”清兴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照你这么说,本家实高能达到二百万石呐,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和德川家分庭抗礼了?!”

    “还有秀长公和前关白留给主公的巨财,这虽没有领地来的实在,可换算成知行,恐怕也有尽百万石吧(实则三百二十万石,具体分析见第六十章)。”

    听高虎这么一说,清兴恍然大悟:“难怪内府殿下时时想着拉拢主公,实际上是害怕本家的实力啊。”

    “家康公可没那么肤浅,”高虎摇了摇头:“虽然我现在说不出来,可总觉得事情没你说的的那么简单,现在主公即将成为秀赖殿下的后见,今后的路更加不好走吧。”;

第一五六章 未雨绸缪

    林静君低声告诉慕容天宇,原来这位老者是林天霸的师兄,亦是屠龙教的长老,叫独孤方,今年已70多岁,踏入天级魔法境界数十年,实力在屠龙教中仅次于林天霸林静君幼时外出闯荡江湖,更得独孤方暗中保护,自从林静君知道此事后,表面上与父亲吵翻了,但却很感激独孤方,何况独孤方沉醉于魔法修炼,一直独身,所以对林静君这个师侄很是疼爱,在林静君的哀求下,居然连林静君现在还不能施展的屠龙教最强的魔法——《破龙咒》都传授给林静君

    话还没说完,天上又传来一声巨爆,藏天仁衣衫破烂,但却毫无损伤,独孤方的左手却已被爆烂,鲜血不断涌出连林天霸不禁惊呼一声,叫道:“师兄,快下来吧,别打了!”

    林天霸正想跃出,只见一老者拦住他,道:“师弟,让我来会一会他,否则如果不知他真实年龄,还以为你欺负老人呢!”慕容天宇望向说话的老者,是个身穿白袍,满脸长须白发的老头,手上拿着柄黑sè长街天霸道:“也好,师兄要小心!”那老者一跃身飞出城墙

    二人在空中直接交手了一招,虽然不分上下,但林静君却脸sè发青,自然自语地道:“《魔闪光》都未能占半点便宜…”说着说着,泪水不断涌出慕容天宇见到此情形,心里一酸,以手轻轻扇掉林静君面额上的泪水,柔声道:“君妹妹,放心吧,长老不会有事了!”

    独孤方左手虽断,却并不影响他施展魔法,只是藏天仁实在太强,两人的魔法强度差不多,但施展魔法的速度却快过自己好多,显然已达天级魔法境界大成,即使是林天霸,也不可能获胜,最多是两败俱伤他自幼在江城长大,从幼到壮到老,经历了屠龙教所有的危难,尽管牺牲了不少前辈,但屠龙教总能转危为安圣灵大陆,除了逍医一派坐大数千年外,其余县城都已多次易主屠龙教立教200余年,都不知有多少强者以xìng命换来的独孤方已70多岁,即使不战死,也时rì无多他已决心以身殉教

    独孤方在天空上的速度已大大减弱,藏天仁却一脸冷笑,显而易见,独孤方力有不继

    但不管独孤方的剑如何击出,藏天仁总能以铁杖防御铁杖上的黑气能抵消大部份的魔法攻击,加上他身上的屏障,《斩龙咒》也奈何不了他藏天仁就这样在天上被孤独方轰得左飞右窜,只是没能伤他分毫地面的高手都知道,这是魔力的消耗战,如果独孤方魔力不足,藏天仁就能趁机反击;如果藏天仁的魔力不足已施展防御屏障,那就会被独孤方击毙

    他口中念念有辞,一股黑气不断涌向右手的黑剑,渐渐变浓慕容天宇见识过此招,这正是林静君曾经施展过的魔法《斩龙咒》,只是缠绕在较的黑气明显浓得多藏天仁冷笑数声,身上展现出一道黑sè屏障,同时整支铁杖都布满黑气

    就这样,天上不断传来爆炸声,林静君脸sè发白,气也不敢大喘慕容天宇更是将牙齿咬得“喀喀”地响这场战争因他而起,如果屠龙教因此被灭,他以后将不知如何面对林静君,如何面对自己

    城外,在双方士兵的注视下,两名老人在高空碰头只听到藏天仁哈哈大笑,说道:“好,先砍了独孤老鬼,再除林天霸!”独孤方冷笑一声,喝道:“你既称鬼,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鬼吧!”说罢,抽出黑剑向前一挥,一道黑光斩向藏天仁藏天仁铁杖向上一举,铁杖四周立刻现出一道黑屏障,“碰”的一声,黑光斩在屏障上,顿时化为无形

    “轰”的一声巨响,独孤方一剑轰在藏天仁的铁杖上,将藏天仁弹飞数十丈独孤方在空中一闪身,又是一剑轰出《斩龙咒》虽然只是人级魔法,但配合《斩龙剑法》施展,威力倍增,魔法师在近战之用,极难抵挡,缺点是太耗魔力独孤方修炼此咒数十年,威力更大藏天仁施法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剑击这是屠龙教的前辈专门为魔法师近战所创出的秘技,即使是林静君,也能在短时间内施展,只是威力差了很多

    二人在空中身形高速飞转,只见藏天仁的手中一股黑气汇聚于铁杖顶端,渐渐地,铁杖顶端出现了一个黑球,独孤方也不示弱,口中念着咒语,左掌发出一股黑sè的气团藏天仁抛出黑球的同时,独孤方左掌也喷出一道黑光,双方强大的魔法碰撞,“轰轰轰”爆炸声不断,天地都似乎为之一震,气浪变成狂风卷向双方阵地,慕容天宇只觉一道热气刮脸而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众人正在聊着,却见一弟子狂奔而来,对林天霸道:“教主,无痛鬼藏天仁亲自前来邀战,要与教主您一决高下!”魔法师的攻击力惊人,更能远距离发放出强大的魔法,只是如果在攻城战中如此偷袭,会被世人所耻笑何况魔法攻击力太强,亦难以控制,很易毁坏了城里的建筑物及伤害百姓一座县城,从建立到繁荣,轻则十年,多则需数十年,建一座城容易,但要让百姓有归属感,以城为家并繁荣昌盛,并不容易所以治理者从不会在城里蛮横,即使如徐向宁这等败类,都只能暗中施已毒手或者在城外埋伏所以即使再无耻的人也不会以魔法偷袭

    “椭!”一声大喝,林天霸浑身冒出火焰,在他身边的人连忙闪避只见林天霸身上的火焰渐渐汇聚于头顶,顿时化为一条火龙,一跃升天,向独孤方与藏天仁之间冲去,在二人之间盘旋藏天仁大笑道:“好好,果然不错,终于见识到屠龙教的《火龙咒》!”说话间,屠龙教已有弟子飞上天去将独孤方扶下独孤方满脸发白,长袍已被汗水湿透,拼命喘着粗气,连话也说不出来落到城墙上便一屁股坐下,再也站不起来林天霸连忙命弟子帮他包扎伤口,xìng命无碍,但左手已彻底废了

    二人都是天级魔法师,能同时施展“乘风破浪”及其它魔法,单这一点,天级法魔师与人级魔法师的实力差别就极大人级魔法境界,以真气为主,jīng神力为辅,聚集yīn之力,即黑暗之力进行攻击,所以能施展的魔法不多,威力相对也较弱但天级魔法境界的最大改变,就是真气转化为魔力,使真气有质的改变,随着jīng神力不断增强,当施展魔法时达到以魔力为辅,jīng神力为主,便是天级魔法大成,能聚集更多的黑暗之力发动更强大的魔法,这亦是达到魔级魔法师境界的前提只要达到魔级境界,魔法随思而动,随心所yù,以至所向无敌只是要达到天级境界太难,达到魔级境界更是难上加难盘古大陆上,除了玄通大陆,还没有其它门派出现过魔级境界的魔法师

    林天霸一听,大声叫道:“好好,就等我来会一会这个无痛鬼”说完领着众人走出屋外林静君盖上面纱,与慕容天宇也一起跟了出去

    魔法的破坏力强得让慕容天宇直冒冷汗魔法师的防御力尽管很弱,但攻击力却强得太离谱了虽然郭立青说过,达到武帝境界的武者可以踏空而行,但武帝境界以下,或者说,只要不懂得飞,碰上天级魔法师就只能自认倒霉除了逃外,别无它法

    上了城墙,一眼望去,只见城外远处遍布士兵一名身穿黑sè长袍满头白发拿着一支发黑的铁杖的老者站在城外林天霸说道:“那老者,便是无痛鬼藏天仁,因为练习魔法过度,力有不继,所以变成这个德xìng,他年龄应该在50岁左右,但身体已衰弱到至少80,就让我来会一会他!”

第一五七章 五月之雨

    秀保赶到伏见时天sè已晚,可城楼上火把林立,灯火通明,将整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背插五七桐旗指物的足轻在武士的率领下百人一组,十人一队,沿着护城河来回巡视,不敢有丝毫懈怠。

    沿着长吉关一路向西,经秋山街道不消半rì便可直达伏见城下町,秀保先是抵达增田长盛的屋敷,在三中老之一的生驹亲正(讃岐高松十七万石)的引领下,直接向北渡河进入御本丸。要知道在一般情况下,秀保都是在石田三成的屋敷下马,由三成引见,先进入西之丸,再经过栈桥,最后才抵达御本丸。通过这次不寻常的举动,秀保意识到秀吉可能真的命不久矣了。

    相对于堀尾吉晴和中村一氏,这位就封四国的中老就没那么好对付了,自信长平定美浓时起,生驹亲正便在秀吉麾下作战,从前期的长篠合战到后期的文禄之役,他都是十分活跃的角sè,因为他在家中的地位,自然而然成为了三中老之首,但也因此多了几份傲气。对于秀保这个凭借父辈的荫功而上位的年轻人,他表现出的是一种泾渭分明而又不特意疏远的态度。

    秀保不是感受不到生驹亲正的冷漠,可既然能降拉拢同为三中老的堀尾吉晴和中村一氏,为什么就不能把这个糟老头也揽入自己的阵营呢,想到这,秀保决定主动出击,争取将三中老全都掌控在自己的掌心。

    可结果却让秀保大失所望,不论他怎么找话题套近乎,生驹亲正自始至终都板着脸,除了一些必要回答的问题,对秀保的善意他大多不理不睬,直到进了御本丸。两人的对话也不超过十句。

    此时。天上下起了牛毛细雨。生驹亲正一抹额头上的水珠,面无表情地说道:“卑职就送到这了,殿下自己去天守台便是。”

    “知道了,多谢雅乐大人(亲正官职为‘从四位下雅乐头’)。”秀保躬身行礼。无奈地走进了天守。

    刚一走进天守台的大广间,秀保便被面前的景象惊住了,原来除了自己,五大老和五奉行也一并到齐了。

    秀保刚一露面。石田三成便走上前去,焦急地说道:“殿下您终于来了,太阁已经等候多时了。”

    “太阁现在怎么样了?”秀保也很是担心。

    石田三成四下望了望,低声道:“这里不方便,还是先进去吧。”

    秀保看得出石田三成是在提防某些人,便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跟随他走进了内室。

    室内的场景和几天前秀吉召见时并无太大差异,几盏孤灯,一张床榻,秀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时地喘着粗气,要说真和此前有什么区别。那便是身子更为消瘦,脸sè更加惨白,这状态真的和死人没什么差别了。

    秀保碎步走到秀吉跟前,轻轻地跪了下去,在他耳边呢喃道:“殿下,臣从御东山赶过来啦。”

    秀吉耳朵动了动,艰难地睁开双眼,将脸转向同样跪在一旁的石田三成,小声道:“佐吉,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右府单独说说。”

    “哈,臣遵命。”三成强忍着苦痛躬身拜别,快步走出了内室,可就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扶着柱子痛哭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叔侄两人,屋外细雨绵绵,雨滴敲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秀吉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方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细雨绵绵的八月天呐,是主公回来了么?”

    “主公?”秀保一怔,下意识地重复道。

    “听说过《愛宕百韻》么?”秀吉自顾自地说道。

    秀保摇了摇头:“臣只听说过爱宕山。”

    “也是啊,惟任rì向守的连歌集又怎会流传后世呢。”秀吉苦笑道。

    “惟任rì向守?!”秀保忍不住惊叹道,“您是说明智光秀么?”

    秀吉没说话,只是继续说道:“那本连歌集里开头第一首便是rì向守所作,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这细雨绵绵的五月天(ときは今天が下しる五月哉)’吧。”

    “您没事提他干嘛,他可是谋逆行刺信长公的罪人呐。”秀保提醒道。

    “罪人?”秀吉冷笑道,“你也这么认为么?”

    “难道不是么,‘敌在本能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不就是他说出的么,当年信长公待他可不薄啊。”虽然没经历过当年那段血雨腥风,可秀保还是觉得明智光秀背弃了忠义,本能寺之变也不是一个臣子应有的作为。

    “是啊,火烧本能寺的是他,可把信长公的死全归咎到他身上,却有些说不通啊。”秀吉缓了缓神回应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秀保心中升起了一丝狐疑。

    “你知道‘ときは今天が下しる五月哉’的意思么?”秀吉问道。

    秀保耸了耸肩:“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今rì时节到,细雨纷飞五月天’的意思么?”

    “呵呵,‘细雨纷飞五月天’?秀保你还是太年轻啊。”秀吉感慨道。

    “难道不是么?这么短短的一句还能有啥意思。”秀保感到了些许不祥。

    “‘とき’对应的汉字既作‘时’也作‘土岐’,而明智光秀正好是源氏土岐流的分支,现在你知道这句诗的意思了么?”秀吉徐徐闭上了双眼。

    “照您这么说,‘天が下しる’既作‘下雨’,也作‘夺得天下’了?!”秀保不禁颤抖了一下。

    “不愧是小竹的儿子,聪明的很呢。”秀吉微笑道,“既然你猜到了,接下来就不必我说了吧?愛宕的连歌会是在五月二十八举行的,而本能寺之变…”

    “六月二rì!”秀保惊呼道。

    “没错,连歌会之后四天,rì向守便发动了本能寺之变,可是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秀吉顿了顿,继续说道:“早在五月三十一rì,我便得到这个消息了。”

    “您的意思是…”秀保不敢往下想下去。

    “我是完全有机会阻止本能寺之变的。”秀吉咳嗽了几下,喘息声更加沉重了。

    “您是故意这么做的?!”秀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织田信长一向忠心耿耿的秀吉,在关键时刻竟会置本家于不顾,眼睁睁地看着明智光秀倒行逆施,篡夺信长公的天下。(未完待续。)

    PS:今天喝酒了,有点晕乎乎的,大家见谅啊。

第一五八章 本能寺之网

    看着秀保惊诧的表情,秀吉笑道:“当年得知这件事时,小竹也是这个表情,不过只停留了一刹那,他便恢复了平静。你听说过‘中国大返还’吧?”

    “那可是您创造的奇迹啊,备中高松和摄津尼崎相隔四百里,可您只用了六天时间便抵达了,不仅如此,您还能在接下来的‘山崎合战’中以疲惫之师击溃以逸待劳的明智叛军,时隔二十天便为信长公报仇雪恨,如此战绩别说是臣下了,就是坊间的妇孺也大都知晓啊。”秀保毫无隐晦地表达自己对秀吉这一壮举的赞叹和钦佩。

    可秀吉并没有因为他的称赞而表现出任何的兴奋或者满足,反而皱了皱眉头说道:“那就是骗骗世人罢了,什么‘疲惫之师’,早在事发之前我便将黄金八百枚以及银子七百七十贯分发给了领军的武士,还将八万五千石军粮分发给了麾下的足轻,算下来就连最低的杂役都能领到平常五倍以上的份额,有了这些奖励,还愁他们不拼命么?”

    “事发之前?这么说您是有意放任rì向守谋害信长公的,想自己坐收渔利?!”秀保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不是有意,”秀吉咳嗽了几下继续说道,“准确地说,这是按照约定行事,不存在有意无意。”

    “约定?”

    “没错,那是四方约定的内容,既然是约定,我自是会遵守。”秀吉淡淡地说道。

    秀保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您说是四方约定,难道还有…”

    秀吉叹了口气,貌似有些疲惫:“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没错,就是现在的江户内府以及安芸中纳言两位殿下。”

    “什么?!”秀保惊诧得几乎站起,难以置信地盯着秀吉:“您是说。是你们三人合谋害死信长公的?!”

    也许早就料到秀保会是这种反应。秀吉倒也不太意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年(指一五八二年)五月,应信长公之邀,内府由三河来到近畿游玩。途中路过rì向守所在的坂本城,也就在那里,在前太政大臣近卫前久的撮合下,我们四方缔结了密约。互相承诺一旦事成,由rì向守担任征夷大将军统领近畿,内府、我和中纳言皆获封管领,分别掌管东海道、中国(主要是播磨、摄津一带)以及西国。”

    “连近卫前久都参与进来了,难道朝廷也…”秀保不敢往下想下去,这张网如此之大,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程度,若不是秀吉亲口所说,他绝不会相信织田信长竟会死在自己最忠实的部下以及义弟手中,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天皇和公卿也会参与其中。所谓世态炎凉也不过如此吧。

    “没错,如果没有朝廷支持。我等又岂敢对信长公下手呢?”秀吉微微颔首道,“其实你可以想到,rì向守刚刚杀掉信长公,朝廷便下赐他为征夷大将军,过程如此迅速,可不是扭扭捏捏、注重繁文缛节的公卿能做到的吧。”

    “可您为什么要谋逆主公,而内府又有什么理由背叛自己的义兄呢?”秀保心中泛起了层层疑惑,无一不需要秀吉解答。

    “朝廷之所以出面撮合,皆是因为信长公不把天皇放在眼里,先是辞去右大臣之职,后又强迫朝廷改元,由元龟改为天正,还威胁正亲町天皇退位,诸此种种朝廷也都忍了,可就在那年五月,最让天皇和朝廷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所谓的‘三职推任事件’。”

    “‘三职推任’?”秀保反问道。

    秀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时担任武家传奏的劝修寺晴丰,在天皇和近卫前久的授意下前往二条城,转告信长,说朝廷希望他从征夷大将军、太政大臣以及关白三个职位中挑选一个来担任,可结果却让众人大为惊讶。”

    “信长公哪个都不想当吧?”秀保虽没见过织田信长,但通过后世对他的描写,也能大概猜出他的xìng格,即绝不会像一般大名那样为朝廷和官位所束缚。

    秀吉点了点头:“没错,他很果断地拒绝了劝修寺的好意,并且勒令作为幕后主谋的近卫前久辞去太政大臣呢之职,就是从那时起,朝廷认为信长公有不臣之心,yù取天皇而代之,于是便极力在各种势力间穿梭,希望能借助其他大名将信长公除掉,其中最先相应的便是rì向守。”

    “rì向守曾经是前将军足利义昭的近臣,对朝廷和幕府都是竭尽忠诚,对于信长公推翻幕府、追放足利义昭之事一直怀恨在心,率先相应也是情理之中。”秀保根据自己先前的知识附和道。

    “这只是一方面,”秀吉又是一阵咳嗽,这次竟有也许的血渍从嘴角渗出,秀保赶忙拿起手绢为其擦拭。“最主要的还是担心自己会步林秀贞和佐久间信盛的后尘呐,这两位皆是织田家的老臣,却因为后期作战不力、未立战功而被追放,如此明镜摆在面前,怎能让同样身为老臣的rì向守放心啊,但是真正让他痛下决心的,还是招待内府时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虽说签订了密约,可rì向守还是念及信长公的恩情迟迟不愿下手,可让众人都没想到的是,仅仅因为一顿饭的疏忽,信长公竟剥夺了rì向守在丹波和近江的全部封地(共计三十四万石),还将尚在毛利氏手中的出云、伯耆、石见三国‘封’给他,此举彻底激怒了rì向守,此后不到半个月,便发生了本能寺之变,不得不说是信长公咎由自取啊。”

    “臣明白了,”秀保收起手绢,躬身问道:“那毛利家呢,他可是本家的敌人,您为何会与他们合作?”

    “若是没有毛利家的配合,我又怎能将信长公骗到京都呢,信长公不到京都,rì向守又怎能有机会下手呢?”秀吉苦笑道:“毛利家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看到武田、朝仓、六角这样的强势大名一一被信长公消灭,他们怎能不担心呢?其实早在我攻伐备中之前,已故的筑前宰相(小早川隆景)便代表毛利家与我密谈议和,不过当时时机不够成熟,我也就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直到朝廷出面,说是已经说服了rì向守,直到这时,我才开始和毛利家暗中配合,谋划除掉信长公的。”

    “那内府殿下呢?”秀保问道:“毛利家是为了自保,那德川家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已故的松平信康以及筑山殿么?”

    听秀保这么说,秀吉忍不住大笑起来:“内府会为了儿子和妻子与信长公反目么,你也太小看他了。”(未完待续。)

    PS:本能寺这一段比较逆天,但也不是子虚乌有,大家可以上网查查,熊仔的杜撰还是有一些根据的。

第一五九章 信长,安能不死

    在秀保的印象里,德川家康自始至终都是织田信长最为坚实的盟友,即便是在两次信长包围网期间都不曾背弃,如此坚固的友谊又怎会因为公卿几句话就瓦解了呢。

    想必是躺着久了,秀吉试图挪动下身子,可他已经虚弱到不能有任何大动作的地步,好在有秀保小心服侍,才能勉强倚着床沿坐起来。

    “你知道内府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谁么?”秀吉问道。

    “应该是信长公吧,他毕竟是在您之前最接近天下人宝座的英雄,而且还多次挽救德川家于危难之中。”秀保脱口而出。

    可秀吉却摇了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殊不知他最钦佩不是作为义兄的信长公,而是德川家的宿敌,以‘甲斐之虎’名冠东国的武田大膳大夫信玄呐。”

    “武田信玄?!”秀保惊讶道,“那可是三番五次想要吞并德川家,完成上洛大业的枭雄啊,几十年来两家勾心斗角征战不休,简直就是势成水火的宿敌,有这样的关系在,内府又怎会钦佩他呢?”

    “这就是信玄公的魅力所在,也是内府最让我敬佩的地方之一啊。”秀吉感慨道,“信玄公以甲斐一国不足三十万石高起家,用了不到三十年时间便征服了豪族林立的信浓,攻取了梦寐以求的骏河,染指越中、飞騨、远江、三河、美浓、上野和武藏,成就了武田家先辈都不曾取得的霸业,虽说折戟野田,中道崩殂,但他所表现出的勇武和谋略乃是武家的典范,自当受世人景仰,就连谦信公和信长公都曾自叹不如。更何况是内府呢。

    内府自脱离今川家起。就决心复兴三河松平家的霸业。遂西结织田,东连武田,谋取远江,觊觎骏河。意图将今川家的领地一定侵占,作为自己进一步开疆拓土的资本,可这一计谋很快便被武田家和织田家识破了。

    论单打独斗,内府从未战胜过武田。反而在信玄、胜赖两代的轮番侵攻调略下丧城失地,三方原、高天神不都是很好的例子么。可让我惊讶的是,虽然被吓得拉了裤子(三方原之战时德川家康被武田信玄击败,落荒而逃时追兵几次逼近,故而吓得在马上拉了裤子),可内府却不以为耻,还命人将自己当时的窘态画下来,以此来提醒自己。

    从此以后,德川家便暗地里以武田为师,学习武田兵法和谋略。结合三河武士的忠诚和勇武,创造了一支骁勇善战的虎狼之师。你觉得这样一位知耻而后勇。虚怀若谷的大名,会甘于三河、远江这几十万领地么?”

    “照您的意思,内府也是怀揣天下霸业的人,因此才会想要除掉信长公而代之喽?”秀保问道。

    秀吉没有赞同秀保的说法:“是信长公动杀心在先,内府不得已而为之。”

    “难道信长公早就发现内府的野心了?”

    “不错,”秀吉点了点头,“当初之所以命松平信康自尽,勾结武田家是假,实则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能力不如信康,担心自己百年之后霸业不保,这才动了杀心。也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内府和信长公开始貌合神离了。

    灭亡武田氏之后,内府虽然得到了骏河,可上野的泷川一益,甲斐的河尻秀隆,北信浓的森长可,南信浓的毛利秀赖皆是信长的直臣,从地图上不难看出,除了东面的北条氏,德川领的北面和西面皆被织田大军包围,这般情形,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都该知道信长公的意图了吧。”

    “您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本能寺之变,信长公打算将德川家一同消灭么?”秀保有些吃惊,“两家结盟近二十年,岂会…”

    “二十年?即便是二百年那又怎样,实话告诉你,自从浅井家背叛了信长公(浅井长政也是信长的义弟,而且娶了信长的妹妹市),他的xìng情随之大变,别说是义弟,就是谱代家臣、庶族兄弟他都是说放逐就放逐,毫不留情,只要他愿意,随时动能对德川家下手,甚至可以没有任何理由,这就是实力。”秀吉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从当时的态势来看,信长公虽是对内府有了jǐng惕,但还不至于立即采取行动,而内府之所以接受邀请,完全是心里有鬼。”

    “有鬼?”

    “没错,武田家灭亡之后,一些武田家臣表示顺从信长,却仍被下令彻底铲除(‘狩猎武田令’),内府却觉得这是一个纳贤的好时机,拼命地招纳武田遗臣(据传单是井伊直政就招募了一千七百余人),这虽是暗地里进行的,可难免被信长公发觉,特别是招文中的那句‘武田信玄家法将由德川氏所继承’,潜台词不就是‘我德川家康也要和武田信玄一样志在天下’么?你能想象得到,这在信长公眼里就是**裸的背叛。内府坚信,信长公之所以没动手,那是因为自己还有用处,一旦消灭了毛利、北条,就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也是担心步佐久间信盛和林秀贞的后尘吧?”秀保明白了,就因为那两人的放逐,最优秀的家臣和最亲密的盟友都起了杀心,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当然,这只是众多诱因中的一点,最主要的还是各自的利益。

    “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实际上内府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才决心与我等合作刺杀信长公的,不过…”

    “不过被您抢先一步了。”秀保直言不讳道。

    “哈哈,正是,要不是我动作快,恐怕这天下就是德川家的了。”秀吉爽朗地笑着,就像是百米比赛时抢跑而提前到达终点的运动员,虽然因此将老实巴交等待发令枪响的家康甩在身后,但他不会想到,正是这个被自己坑了十几年的对手,在自己百年之后,彻底地让丰臣家断子绝孙。

    “恕臣冒昧,他们都说完了,是不是该说说您自己了?”秀保壮着胆子问道,虽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秀吉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但他隐约能感觉到这定是和家康有关。

    秀吉愣了一下,茫然道:“我?我有什么好说的,‘天下人’怎会甘心居于人下,况且有千载难逢的良机,为何不赌上一把?”

    秀保眉头一皱,低声道:“您有野心,这无可厚非,可为什么要背弃约定,倒戈相向呢?”

    “为什么?”秀家呵呵一笑,“播磨、摄津总共只有五十几万的石高,换做是你,甘心为此放弃千秋霸业么?”

    “既然您不愿意,当初为何还要与其他三人盟誓?”秀保追问道。

    “这很好理解,”秀吉解释道,“论实力,毛利、德川皆在我之上,论名望门第,朝廷首推rì向守,即便不是他,也会是其他两位大名,但绝不会是农民出身的我。在四股势力中,我的实力最弱,分配到五十万的知行看起来合情合理,即便我再做争取,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也正是因为我实力最弱,才不会让其他大名起疑,可以在他们眼皮底下进行自己的计划。

    也就是说,这次密约不过是我的权宜之计,只是迷惑他们的障眼法罢了。”

    “您这么说反而让我很好奇,”秀保问道,“既然他们三人要么是实力雄厚,要么是有朝廷支持,为何还要拉上您这样一个小小的织田家的军团长呢?”

    “因为我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所不具备的。”秀吉回答道,“那就是信长公对我的信任。”

    “信任?”

    “没错,方才和你说了,自金崎殿后浅井长政背叛信长公起,他便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对rì向守、内府皆是产生了疑心,唯有我,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大将,始终深得器重,也就是看中了这点,他们才暗中联系我,希望我以中国兵力不足、士气低落为由,将信长公引至京都,之后便由rì向守动手,迅速将只有百余名侍卫驻守的本能寺团团包围,一举消灭之。”

    “信长公带您不薄,您为何要恩将仇报?”秀保对面前这位曾经的偶像已经充满了厌恶和愤恨,如果不是念在他命不久矣,真有一刀将他了结的冲动。

    “听了这么多,你难道还没明白,即便我不杀他,还会有别的人杀他,北陆的柴田胜家,同样身为老臣,也会有rì向守那般的忧虑吧?当初劝岐阜中将(即织田信忠,信长嫡子)殉死,而自己却逃出城的织田有乐斋(信长之弟),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么?身处伊势,却隔岸观火,迟迟不肯挺进近江的伊势中将(即织田信雄,信长三子),他是怎么想的你知道么?”

    听了秀吉一连串的质问,秀保沉默了,是的,本能寺之变时许多人的举动都很反常,有的甚至是乐见其成,不得不说,希望信长死的人太多了,而不希望他死,支持他开创的新时代的人恐怕寥寥无几吧。

    “朝廷权威尽丧,可是想推翻它谈何容易?六百年前的平将门,如今的信长公,都是蚍蜉撼树,难逃一死,而我,只不过是让他的死为我所用罢了。”秀吉说的如此顺理成章,以至于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忏悔和遗憾。

    “这,还是那个木下藤吉郎么?”秀保呢喃道。(未完待续。)

第一六〇章 天之将倾

    对于秀吉的解释,秀保尚有几点不明:“您贸然撕毁密约攻打rì向守,就不怕他狗急跳墙,将你们之间的勾当公之于众么?”

    “开玩笑,”秀吉冷哼一声,“杀死信长公的人是他,而我是打着讨伐逆臣的名义回师近畿的,即便他将密约拿出来,又会有几个人信呢?包括他的亲家细川家在内的近畿大名根本都不搭理他,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铁证如山,又能怎么样呢?”

    “那德川家呢,您就不怕德川家乘机发难么?”秀保问道。

    “当然不怕,”秀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为了顺利刺杀信长,内府早就以游览京都为由抵达了近畿,纵使本能寺时逃过一劫,回三河也要一段时间吧,加之那时畿内肯定大乱,流寇一揆丛生,以内府那种谨慎的xìng格,肯定是选择由水路返回东海道,如此一来,至少要三五天的功夫,回去后他既要整顿兵马,又要和周边的织田系将领联系,一来二去又要数天,等一切准备妥当,我早就击败rì向守一统近畿了,哪还由得他发难?况且,事实上他并没有发难的意思,而是趁机煽动一揆,迅速吞并了甲斐和南信浓,一举成为坐拥一百五十万石的大大名,而将对付我的重担交给了柴田胜家以及织田信孝,不得不说,内府的谨慎以及敏锐的观察力在这乱世中可谓是独一无二的。”

    “您的意思是,内府想坐山观虎斗,等你和柴田闹得不可开交时再坐收渔利?

    秀吉点了点头:“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先是在甲斐和北条家起了冲突,后又在北信浓降伏不了仅有几万知行的真田昌幸。有这一系列事件的拖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消灭北陆军团。降伏织田信孝以及泷川一益,顺利接管织田家的天下。至于隔一年的小牧长久手之战,则是我主动出击了。”

    “想杀人灭口?”秀保问道。

    “那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我畏惧他的野心。”秀吉解释道:“在合谋的四股势力中。唯有毛利家只求自保,其他三家皆有吞并天下的野心,可rì向守尊重朝廷,坚守道义。以为所有人都会按照密约行事,有这份心在,是成不了大事的,于是只剩下我和内府,只有我们俩有资格和能力问鼎天下,可床榻之侧又岂能容他人酣睡,一rì不除德川家,我就一rì不得安宁啊。”

    “那最后为何要议和?”

    “很明显,以当时那种状态,即便打下去。我也不可能彻底取胜,与其徒劳耗费在内府身上。倒不如在其他地方为自己积攒实力,等到我的实力足以彻底压倒他时,他即便想叛乱,也蹦跶不起来了。”

    “之后的四国攻伐、九州攻伐、小田原征伐也都出于这一点吧?”这一刻,秀保对秀吉似乎有些理解了。

    秀吉微微颔首:“不错,你看看现在德川家周边,北有上杉家,东有佐竹家,西有浅野、中村等一干我亲手提拔的大名,这些势力将这个拥有关东两百万石的大大名团团包围,我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没成想,却是棋差一招啊,谁能想到,我会在这时病入膏肓呢,可怜秀赖只有五岁啊。”

    “你比他大七岁,在他前面死也是正常吧。”秀保在心里默念道,“那殿下,您跟我讲了这么多,究竟是要说什么呢?”

    秀吉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叹息道:“我命不久矣了,那普天之下,我一样既有实力又有野心的家伙恐怕就只有门外的那位江户内府了,之所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是希望你认清他的本质,万不能被他的外表所欺骗,特别是在我死后,他的名望和威信都会在你之上,要想继续把这只老虎关在笼子里,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所有的势力一同对付他,其余四大老是必不可少的,五奉行虽说实力不济,但内政还是处理得不错的,有他们辅佐,钱财就无需担心了。

    至于那些地处偏远而实力不菲的大名,则是和本家貌合神离的,你要小心,万不能让内府将他们拉拢过去;而那些我亲手培养起来的大名,如加藤、福岛、浅野,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如今你是秀赖的后见,只要振臂一呼,他们绝对会唯你马首是瞻。不过这其中有两家你要特别的小心。”

    “哪两家?”

    “丹后的细川家,丰前的黑田家。细川幽斋(细川藤孝)虽说是难得的文人,可他背弃旧主的行径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早先乃是幕府的家臣,后来看到了织田家的强大,攀附了rì向守,之后本能寺之变时又果断抛弃了明智家,而选择臣服于我,现如今我即将离世,他下一步会做什么,相信你也能预料得到吧。”

    “他应该会投靠内府吧。”秀保回答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所以你要看住他,他走了无所谓,关键是别让他把其他大名也撺掇过去,我相信以他的舌头是可以做到这点的。”秀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像我不甘心五十万的封地一样,黑天如水也绝不会甘于丰前十二万石知行的,虽说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名,可他却一直让我有所jǐng惕,同样是‘天下二兵卫’,可他和半兵卫比起来,智谋有余而忠心不足,单凭这一点,我也决不能像重用半兵卫一样重用他。

    你要记住,二十万,二十万是个极限,即便rì后他立下再大的功劳,也绝不能超出这个限度,否则,就是养虎为患了。”

    “臣明白了。”秀保躬身应允,反正他本来就对三姓家奴没有好感,自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sè看,至于黑田家,虽然接触的不多,但通过影岛海战时的出sè指挥,秀保还是能感觉出这个瘸子绝不是一般货sè,盯紧一点也是应该的。

    “你能明白就好了,只要照我说的做,天下会一直太平下去,丰臣家的威势也依旧会是无可撼动的,待到秀赖成年,你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到那时,是如周公召公般继续辅佐,还是像范蠡张良那样远离朝堂、闲云野鹤,都由你自己决定。我相信你不仅能做得到,而且能做得非常好,绝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臣自当竭尽全力,保卫少主和丰臣家的大好河山。”秀保急忙拜伏下去,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那就好,”秀吉欣慰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你也要对得起我的信任,决不能做出对不起本家的事来,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臣绝不会做出忤逆少主,如有虚言,愿遭天谴。”秀保又是一阵叩首。

    “遭天谴,呵呵,要真是这么灵验,当年我发誓辅佐三法师(织田信长的孙子,名义上织田家的家督)的誓言为何没有实现?”秀吉拍了拍秀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啦,我也不要你发誓,只要你心里真是这么想那就足够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出去吧,顺便把治部少辅(石田三成)给我叫进来。”

    “遵命。”秀保缓缓起身,退着离开了内室。刚一出门,便发现石田三成一个人静静地蹲坐在长廊下,这一幕,着实让秀保懂了恻隐之心:“他真的是后世传说的jiān臣么?”

    “治部,太阁殿下有请。”秀保走到石田三成身后,恭敬地说道。

    “哦,您出来了啊。”石田三成赶忙站起身,朝秀保鞠躬行礼。“那卑职就先进去了,你请到大殿休息一下,待会太阁可能要集体召见。”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走进了内室,随着纸门“撕拉”一声关上,秀保的思绪凌乱了:真的应该按照秀吉说的做吗?自己代表的是尾张派,也就是武断派的利益,而三成代表的是近江派,也就是文治派的利益,让我联合这水火不容的两排一同对付名望、实力皆在自己之上的德川家康,看似很合理,可事实上能办得到么?

    如果能做得到的话,当年的三成为何没有成功,就连首鼠两端的黑田家他都没能拉拢过来,更别提其他坚定的丰臣系大名了,可见此事cāo作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既然这样,那秀吉又怎会相信自己这个只有二十岁的侄子能过成功说服两派,摒弃前嫌,尽心尽力为丰臣家的未来打拼呢?

    对于外样大名,秀保通过联姻已经有所收获,毛利家的毛利秀元(娶了秀保的姐姐),蒲生家的蒲生秀行(亲家),最上家的最上义光(驹姬的父亲)都已经和自己搭上了关系,可这些和陆奥的伊达家、萨摩的岛津家、丰前的锅岛家比起来还是略显弱势的,一旦打起来,即便蒲生家和最上家联手,也不一定是伊达政宗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佐竹、德川虎视眈眈呢?

    至于五大老,可以说除了前田利家、宇喜多秀家,其他几个和自己的关系只能用一般表示,特别是毛利家,交情更为险恶;上杉家的直江兼续乃是三成的好友,基本可以排除对他的拉拢;而德川家又是重点防范的对象,岂能和他接近,与虎谋皮?

    正当秀保苦思冥想,为接下来的布政愁眉不展时,一阵凄厉地哭泣声从内室中传出。

    “完了,天要塌了。”秀保“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主持之争

    八月初八深夜,在石田三成的失声痛哭中,丰臣秀吉,这个叱咤rì本十余载、妄想吞并中华的天下人,带着无限的惆怅、眷恋、忧虑离开了这片他辛苦打拼过的土地,享年六十三岁。

    得知秀吉病逝的那一刻,五大老和五奉行可谓是表情各异,以石田三成为首的五奉行呼天抢地,哭得死去活来,是啊,rì后再也没人替他们做主抵挡尾张派了;前田利家已是重病缠身,本以为会走得比秀吉早,没想到还是让这只猴子抢了先,不禁潸然泪下,伏在地上许久抬不起头来;宇喜多秀家乃是秀吉的养子(老妈也被秀吉纳为妾室了),年纪轻轻,却是重情重义,一听说秀吉去世,便不顾侧近的劝阻,非要见秀吉最后一面,虽然最终被石田三成拦住了,但通过这一幕足以看出他对秀吉的敬之深、爱之切;至于剩下的上杉景胜和毛利辉元,先是抽搐了几声,接着则是出奇一致地将目光投向了德川家康,恐怕是担心今后的rì子不好过了吧。

    五奉行里哭得最狠的是石田三成,而五大老表情最丰富的当属德川家康了。照理说,自己的老对手死了,理应高兴才是,可当时的场合显然不允许他那样做,相反地,他还捶胸顿足,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头痛哭,说什么“臣定将尽忠职守,守护好少主和丰臣家的江山”,俨然一副忠臣模样,在场的诸位,除了秀保以外,恐怕都会被他的高超演技所蒙蔽吧。

    “诸位大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石田三成从房中缓缓走出。声音细弱蚊蝇。面容憔悴。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太阁殡天,我等该早为后事打算才是。”

    “太阁可有遗言留下?”德川家康擦了擦眼泪问道。

    三成摇了摇头,叹息道:“卑职与太阁仅仅对话两三句,他便哽咽着发不出声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倒是向卑职提过,说是希望能恳请天皇赐予其神号,还有。他不希望死后火化…”

    “我是说,太阁有没有指定有谁主持葬礼?”没等石田三成说完,德川家康便将他的话打断了。

    家康此举颇为无礼,石田三成心想:“太阁刚刚去世,你变如此骄横,即便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坐在一边的右府殿下呢,他才是少主的后见,才是丰臣家的代理人啊。”

    想到这,石田三成便礼尚往来。没好气地回答道:“这事用不着内府cāo心,自是由淀夫人主持。”

    “听你的意思。太阁并没有指明喽?”德川家康反问道。

    “根本无需太阁指明,秀赖殿下乃是太阁的继承人,由淀夫人主持葬礼天经地义,内府有何不满?”石田三成看不惯德川家康蛮横的模样,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呵呵,治部切不要把话说满,众所周知,北政所才是太阁的正室,由她主持葬礼,更妥帖些吧。”德川家康舔了舔牙齿,漫不经心地说道。

    见德川家康这般傲慢,石田三成怒火中烧,可一想到秀吉刚刚病逝,不宜吵闹,终究还是把心火压了下去,强作恭敬地提醒道:“按照礼法,先代家督的葬礼都是由继任家督主持,如今少主年幼,自是该由生母淀夫人代为主持,北政所虽然名声威望皆在众妾室之上,可死者为大,还是尊重礼法更妥帖些。”

    “这样啊,”见石田三成软了下来,德川家康也象征xìng地退了一步,态度温和地说道:“既然我们都说服不了对方,那就请加贺大纳言主持个公道吧。”

    听到德川家康把烫手山芋丢给了自己,前田利家顿时慌了神,左顾右盼找找个替死鬼,没想到上杉,毛利,就连哭得最狠的宇喜多秀家都连忙低下头,一言不发。

    “年轻人动作就是快啊。”前田利家像泄了气的皮球,支支吾吾道:“这个,北政所名声在外,确实值得尊敬;淀夫人虽说年纪轻轻,可毕竟为丰臣家诞下血脉,就凭这一点,也有资格担此重任。老夫觉得吧,倒不如让北政所和淀夫人一同主持,诸位意下如何?”

    “开什么玩笑!”德川家康猛地打断道:“北政所乃是后宫之首,由她主持葬礼合情合理,哪能和她人一同主持,大纳言说话可要讲究点分寸啊。”

    石田三成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便让德川家康抢了先,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狠狠说道:“你不愿意一同主持,难道我就愿意么?”

    “恕卑职直言,”石田三成躬身说道,“葬礼哪有妾室两人共同主持的先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淀夫人诞下少主,便是为丰臣家立下了大功,单凭这一点,她便是当仁不让。”

    “听治部的意思,包括北政所在内的诸多妾室都是不孝喽?”德川家康冷哼着,瞥了前田利家一眼。(前田利家的女儿“加贺殿”也是秀吉的宠妾)

    前田利家当然知道德川家康的意思,为了给女儿出口气,顿时脸sè一黑,斥责起了石田三成:“治部这话说的有些无礼吧,太阁妾室十四位,除去淀夫人,难道其他十三位都是不守孝道的妇人么?”

    石田三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看到前田利家就这么被德川家康拉拢过去,真想抽自己几巴掌,他一边拜伏认错,一边看向其他几个大老,希望有谁能站在自己一边,可是很遗憾,他们三人还是保持着刚才那种状态,说轻了像是犯了错的小孩,说重了就和杭州西湖畔的秦桧雕像有些神似了。

    讨论了这么久,事情还是没有个眉目,前田利家也是心急如焚:“我只是五大老的一员,为什么谁都想把问题推给我呢,我又不是秀赖的后见…”

    “对了,”前田利家眼睛一亮,心中暗自窃喜:“太阁钦定的后见不是在么,让他给个说法不久好了?”

    想到这,前田利家咳嗽了一下,郑重地说道:“诸位别再争执了,既然太阁任命右府为少主的后见,那就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好主意啊”、“嗯,不错”五奉行和五大老纷纷点头称是,“到底是加贺大纳言啊,想得就是周到。”说着,众人将目光投向了正在一旁看戏的秀保。

    秀保猛然一怔,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谁说德川家康是老狐狸,照我看,这个加贺大纳言也不简单呐。”(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一锤定音

    秀保明白,石田三成是站在丰臣秀赖一边的,因此自然而然要支持身为秀赖生母的淀夫人茶茶,而德川家康之所以坚持让北政所担当主持,并不是因为他想让北政所当做自己的后盾,以获得与石田三成分庭抗礼的能力,而使希望借此机会将北政所变成自己的一张牌,继而能拉拢以她为首的尾张派大名,这也是其实现野心的第一步,即通过挑拨淀夫人和北政所的关系,以获得弱势一方的信任和支持,至于第二步,则是结合尾张派的实力,使自己能以绝对优势压制住石田三成,最后,便是逼迫三成就范,或者使其忍无可忍进而主动出击,而德川家康自己便能以受害人的角sè获得尾张派和中间派的同情和拥护,继而以“清君侧”为名讨伐石田三成,巩固自己的霸业。

    现在德川家康所走的便是第一步,利用主持葬礼来挑拨尾张派和近江派的关系,以获取前者的信任和支持。这三步看上去貌似滴水不漏,可他缺忽略了一个细节,那边是身为丰臣秀赖后见的秀保。

    可以说,石田三成便是近江派的领袖,而尾张派虽然以北政所为jīng神领袖,但她毕竟是一介女流,且丧失了丰臣秀吉的支持,很难担当重任,也就很容易被德川家康这样的野心家乘虚而入,进而让外人篡夺对尾张派的智慧和领导权。

    但是现在不同了,除了北政所这个jīng神领袖,尾张派还有秀保这样一个实际上的领袖,也正是由于他的出现,使得德川家康的计谋难以实现,或者不会实现的那么顺利。

    虽说在三年的政治斗中获得了尾张派的支持。可主持葬礼这件事摆在秀保面前时。却是让他进退两难。

    按理说。秀保作为尾张派的代表,自是应当支持北政所担当主持,可他的另一个身份:丰臣秀赖的后见,却让他有些难办了。

    石田三成说的没错。按照礼法或者惯例,前任家督的葬礼应当由继任家督主持,当继任家督年幼或者因病难以主持时,应当由其生母代为负责。而顾命家臣,也就是先主钦定的后见,则应当率领众家臣协助cāo办。

    于情,秀保自当支持北政所,于理,以自己后见的身份,必须也是唯一能选择的人选却是淀夫人,只因德川家康的一句话,自己就被摆在这么尴尬的位置上,不得不说。在耍jiān使诈方面,秀保还是略显稚嫩了。

    “我身为秀赖的后见。就应该有个后见的样子。”秀保咬了咬牙,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既然少主年幼,无法主持葬礼,那不如就由我代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秀保心想,这下总算行了吧。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不仅是石田三成、德川家康,就连前田利家和其余四奉行也都异口同声反对秀保提出的权宜之策,当然,三位大佬还是低着头玩着手指头,完全没有搀和进来的意思,他们知道,这次讨论表面上是为北政所和淀夫人的地位起争执,实际上,则是石田三成和德川家康的首次交锋,自己虽然身为大老,但在态势尚未明朗之前,明哲保身不失为万全之策。

    “右府殿下,”反对最激烈的石田三成起身说道:“即使您不说,这从葬礼也是要有您担待的,可名义上的主持必须是淀夫人,您身为太阁钦定的后见,怎能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外人听到,保不准不认为宗家和分家不团结,进而趁机钻了空子呢。”

    “这一点我和治部看法相同,”德川家康慢悠悠地扇着纸扇,随意地说道:“太阁的葬礼实际上是由您主持没错,可名义上却必须由少主或者北政所主持,如今少主年幼,北政所自是应当出面cāo持,您是北政所的侄子,更是应该坚决支持,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弱势传到她的耳朵里,岂不是让人寒心么。”

    “内府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石田三成转过身朝向德川家康,强忍怒气质问道:“右府是北政所的侄子没错,可他也是太阁的侄子和外甥啊(秀保本来是秀吉姐姐的儿子,后过继给丰臣秀长,故有此说),太阁既然任命右府为少主后见,那便是对他的信任,相信他一定会维护少主和淀夫人,您这么说,岂不是误导殿下么?”

    “治部你这话就说错了,”德川家康脸sè严肃地纠正道:“右府作为后见,尽心扶持少主是不假,可这并不代表他要奉淀夫人为尊啊,北政所乃是太阁正室,由她统领后宫天经地义,说句难听点的话,只要北政所愿意,把少主带到西丸抚养也是无可厚非的。”

    “内府殿下!”随着一声近乎咆哮似呐喊,秀保猛地打断了德川家康的话。

    “淀夫人乃是少主的生母,这是事实,任谁都否认不了、改变不了;北政所跟随太阁南征北战数十载,cāo持后宫,尽心尽力,任劳任怨,素有声望,可即便如此,规矩不能破,礼法不能乱,该是谁主持就是谁主持,如果连丰臣家都乱了章法,那又怎能安抚麾下的大名和家臣呢?所以,我决定,支持淀夫人代替少主主持太阁的葬礼,不知各位还有何意见?”

    秀保话虽说完,可眼神依旧坚毅,冷冷地环视着周围的大名,与之对应的,便是出奇的安静,包括德川家康和石田三成在内的大老和奉行全都不同程度地露出惊愕的神情,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面前这位年近二十岁的少年。

    特别是前田利家,方才因德川和石田逼迫而显露的窘迫荡然无存,转而是微微的颔首和浅浅的微笑,他大概是为秀保没有辜负秀吉的委托而感到欣慰吧。而石田三成,除了惊讶,更多的则是感激,他知道,如果没有秀保的支持,非但不能说服家康,反而可能因为自己的耿直惹恼在座的其他大名,因此,秀保关键时刻的援助发言,无疑是雪中送炭,挽回了败局,从一定程度上巩固了淀夫人和少主的威信,这才是后见最应该做的事。

    “右府殿下,”德川家康稍稍平复了心情,貌似恭敬地问道:“既然您这么说了,那在下便不说什么了,不过,北政所那边…”

    “我知道,”秀保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说道:“明天我便亲自跑一趟西之丸,把今天的决定亲自告诉他。”

    “在下明白了。”德川家康恭敬地伏下身去,眼中瞬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呵,丰臣秀保,第一回合你便输了。”(未完待续。)

    PS:各位,明天我又要去宿迁出差了,依旧是早上四点起,晚上十二点睡,白天全部要看仪器,期间有时间的话我会努力码字,可是就不一定是一天一章了,估计周一回来吧,请大家见谅。(章节感言不收费哈)

第一六三章 北政所的警告

    第二天天一亮,五大老和五奉行便联合向身在伏见的大名们通报了秀吉去世的消息,而秀保也在第一时间赶往西之丸,准备将昨晚的决定告知北政所。

    “夫人,太阁昨天晚上驾崩了。”秀保来到小佛堂,拖着哭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北政所,这个为了秀吉的霸业辛苦了一辈子的奇女子。

    “终于还是没挺住么?”北政所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便低下头,紧握着念珠不发一言了。

    “只有这样么?”秀保有些吃惊,作为秀吉的正室,两人同甘共苦几十年,到头来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是夫妻之间该有的情感么?

    “您不打算去看看么?”秀保问道。

    北政所摇了摇头:“不是有淀夫人么,有她在就足够了。”

    秀保似乎明白了,北政所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平淡,可能是出于对秀吉独爱茶茶的不满吧。和纸条心肠的正室浓姬一样,身为北政所的宁宁自始至终也未能给夫君诞下一儿半女。

    相反,短短几年功夫,茶茶便为秀吉生了两个儿子(第一个名叫鹤松,没几年便夭折了),秀吉也因此对这个浅井家的大小姐倍加宠爱(茶茶、小初、阿江乃是浅井长政和织田市的女儿,而织田市又是秀吉暗恋的对象)。

    相对的,给予宁宁这个结发妻子的爱就越发少的可怜了,剩下的不过是所谓的尊重罢了。近江派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故而不遗余力地和那位淀夫人接近,而拥护北政所的尾张派大名也因此受到了打压和冷落。

    受到如此待遇的她,又会对秀吉的死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呢,最多也就是一丝感怀,一缕悲伤吧。

    “臣有一件事想和您禀报。”秀保略显紧张地说道。“关于这次太阁的葬礼。臣和几个大老商议过了。觉得还是由淀夫人主持妥当些。”

    北政所这才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秀保,冷冷地问道:“你也觉得由她主持更为妥帖么?”

    秀保咬了咬牙,点头道:“是的。按照礼法便是该由淀夫人主持,您虽然是太阁的正室,可少主毕竟是…”

    “够了!”北政所低声吼道:“右府,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身份?臣是秀赖少主的后见。”秀保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近江人还是尾张人。”

    “臣的生父生母,养父养母全都是尾张爱知中村人,臣自然是尾张人。”此刻秀保大概能猜出北政所想说什么了。

    听到秀保这么说,北政所点了点头:“知道就好,别看现在都称呼你‘大和大纳言’或者‘近江大纳言’,可你要记住,你不是近江人而是尾张人,因此你首先要维护的是尾张派的利益,我这么说并不是怨恨你支持淀夫人主持葬礼。而是怕你被他人利用。”

    “利用?”秀保不解地问道。

    “没错,”北政所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你也知道,除了浅野长政,其他四位奉行全都属于近江派,且都是淀夫人的拥护者,而淀夫人对他们也十分信赖,这种关系目前看来是牢不可破的,也正是由于看透了这些,我才决定隐居,避免和他们争斗。可就是因为我的隐忍,使得尾张派屡屡遭受打击,像加藤清正和福岛正则,都曾经由于四奉行的陷害而受到冷落,他们都是我亲手带大的,是什么样的我会不知道?怎奈太阁听信谗言,根本由不得他们辩解,要说两派势成水火,也是他们那帮奉行一手造成的。

    自从你获得太阁宠信,让尾张派再次有了希望,他们很自然地将你当做领袖,认为你会带领他们和近江人大干一场。而你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这让我稍许有些安慰,至少你做了我想做而没有能力做的事情。

    正是由于尾张派的支持,增加了你的政治筹码,让太阁重新估计了你的实力,最终将后见的位子交给了你。可就在这时,你却拥护淀夫人主持葬礼,使自己倒向了近江派。”

    “臣只是想维护少主的权威,并不打算和治部少辅结盟。”秀保赶忙打断了北政所,有些埋怨地说道:“臣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不想太阁刚走,家中就分庭抗礼,一不小心让外人钻了空子。”

    “外人?”北政所眉头一皱,“你是说内府么?”

    “您怎么知道的?”秀保吃惊不少。

    “早在昨晚,内府便连夜派人把太阁驾崩的消息告诉我了,他还告诉我,说他想支持我主持葬礼,结果被你否决了。”北政所冷冷地盯着秀保,看得出她对这个侄子很失望啊。

    “这只老狐狸!”秀保睚眦毕露,咬牙切齿道:“他这是有意挑拨臣和您的关系,想让丰臣家永无宁rì!”

    “是么,”北政所出奇地冷静,缓缓说道:“你知道么,尾张派之所以未被打垮,多是靠内府从中调和,没有他,尾张派早就没了,你居然认为他图谋不轨?右府殿下有些恶人先告状吧?”

    “您不相信我?”秀保惊讶地看着北政所。

    “我只相信事实,当不当这个主持我无所谓,可要是你利用大家对你的信任而去和近江派结盟,甚至想联合起来对付内府殿下,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北政所语气平和,却锋芒毕露,俨然一副威胁的口气。

    “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就那么信任内府?”秀保强压怒火问道。

    北政所嘴角微翘,冷冷地回答道:“至少他不会被近江派利用,也不会出卖尾张人的利益。”

    “夫人!”秀保忍无可忍,慍怒道:“臣没有背叛您和尾张派,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丰臣家着想!”

    “你不要说了,”北政所再次低下头紧闭双目,默默念道:“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但是,你也不要逼我,如果打算以牺牲尾张派的利益去讨好淀夫人和那帮奉行,那就请远离我们这些乡下人,做你的‘近江大纳言去吧’。”说完,北政所便挥了挥手,示意近侍送客。

    “您真的误解臣了,”秀保转过身走到门口,忍不住说道:“臣绝不会背叛您和尾张派的,至于内府,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未完待续。)

    PS:这边没网,手机更的,电脑也不能用,纯手机打字,不容易啊……

第一六四章 制胜堂密议

    秀保没想到,秀吉去世的第一天,便让身为尾张派jīng神领袖的北政所会如此误解自己,更没想到,北政所对德川家康的信任和依赖已经到了一个不容置喙的地步,即便是随口的一句不满,也会招致北政所的猜疑和厌恶,这也是秀保最为担心的。

    “如果真的和德川家打起来,北政所会支持谁呢,尾张派的武将呢?”带着这个疑惑,秀保慢步离开了西之丸,准备返回御东山城稍作休整,再回伏见cāo办秀吉的葬礼。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前脚刚踏出西之丸,石田三成、增田长盛便走了上来,秀保当然知道他们的来意,除了表示感谢,更主要的还是趁机拉拢自己吧。

    “右府殿下,”石田三成笑意盈盈的来到秀保跟前,恭敬地说道:“昨晚的事情真是有劳您了。”

    刚被北政所jǐng告过,现在又在西之丸门口和尾张派的领袖攀谈,这不是找死么,秀保可不想再被误会,只好身子往后一缩,和石田三成刻意保持一段距离,冷冷地回答道:“在下身为少主的后见,自是当以少主的利益为先,况且这也是按照礼法办事,治部少辅切莫多想。”

    “这样啊。”石田三成默默揣摩着秀保的话外之意,知道他是有意疏远自己,便朝身后的增田长盛使了个眼sè。

    增田长盛心领神会,赶忙走上前来,躬身说道:“卑职乃是奉淀夫人的意思,在此等候右府殿下。”

    “哦,淀夫人找我有事?”秀保不免有些紧张,这边刚见完北政所,那边便去拜见淀夫人茶茶,要是传到西之丸或者德川家康的耳朵里。难免不会被小题大做。恶意曲解吧。

    增田长盛点了点头:“正是。夫人知道右府前来拜访北政所,便让卑职在此等候,算下来也有小半个时辰了。”

    “辛苦长史大人了(‘长史’即‘金吾长史’,乃是‘右卫门少尉’的唐名)。既然是淀夫人相邀,那就有劳两位带路了。”秀保欠身行礼,跟着石田三成和增田长盛绕过西之丸,来到了淀夫人和秀赖居住的御本丸。

    由于五大老和其余几个奉行尚未离去。石田三成便领着秀保由偏门进入后殿,不一会功夫便到了茶茶的寝室外。

    “夫人,右府殿下已经到了。”石田三成隔着纸门小声说道。

    没多久,一缕柔弱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是么,赶紧让殿下进来。”

    “遵命。”三成伸手拉开纸门,朝着秀保躬身道:“右府殿下请进。”

    秀保点了点头,缓步走进了内室,而石田三成和增田长盛却没有跟着进来,只是将纸门拉上,在门口等候传召。

    由于秀吉去世。内室的一切装饰点缀皆被换成了素雅的白sè或者天蓝sè,就连淀夫人茶茶身上的衣服也不例外。可即便是淡妆素裹,也掩盖不了一袭白sè和服下蕴藏的妖艳和妩媚。

    秀保刚一进门,便看见这样一位冰雪美人跪坐在殿前的蒲团上,而年仅五岁的丰臣秀赖则是跪坐在一旁,好奇地注视着面前这位担任自己后见的堂兄。

    “臣羽柴右大臣秀保,参见少主和淀夫人。”秀保走到殿中,在距离茶茶还有五米远的地方跪了下去。

    “右府无需拘束,请靠近些,好让秀赖看得清楚。”茶茶面带微笑,朝秀保缓缓招了招手。

    “遵命。”秀保往前挪了挪,直到距茶茶还有三米时,再次坐直了身子。

    “请再靠近些吧。”茶茶轻柔地说道。

    “这般距离已是无礼,臣不敢冒犯少主和夫人。”秀保低下头,郑重地回答道。

    可茶茶却不以为然:“您是太阁的侄子,是秀赖的堂兄,我们是一家人,无需这般见外。”说完,又伸手招了招,秀保无奈,只好再往前挪了两米,这可就是和茶茶近在咫尺了。

    不得不说,这浅井三姐妹继承了浅井和织田两家的优良血统,不论是茶茶还是阿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可作为姐姐的茶茶依旧是美丽动人,虽说少了点少女的青涩,但却多了几分少妇的妩媚,即便是淡妆相迎,却仍能让秀保感受到她与生俱来的风韵和气质。

    “右府殿下,两年未见,显得英俊不少呢。”茶茶面带红晕,欠了欠身子,微笑着寒暄道。

    “夫人过奖了,在朝鲜一待便是两年,再俊的男子恐怕也和乡野村夫无异了。”秀保低着头回答道。

    “哪有的事,右府如今更像男子汉了呢。”茶茶害羞似的伸手指了指秀保脸上的胡渣,便又笑着将手缩了回去。

    秀保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便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刚从朝鲜回来,琐事太多,一忙便忘记打理了,还望夫人见谅。”

    “妾身不过是说说罢了,右府无需介怀,不过在妾身看来,貌似是舍妹服侍得不够周到啊。”茶茶皱了皱眉头。

    “没有的事,”秀保赶忙摇了摇头。“阿江服侍得很体贴,反倒是臣这段时间忙于政务而疏远了她。”

    “那就好,”茶茶有些莫名的失落,却又微微颔首道:“您是秀赖的堂兄,又是妾身的妹夫,我们两家的关系又岂是旁人比得上的。”

    秀保总算明白这位淀夫人找自己来是想做什么了,可他既不想附和也没有否认,而是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知夫人此番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茶茶抚摸着秀赖的头,轻声说道:“昨晚的事情治部已经告诉妾身了,这次邀您过来,一是想感谢您对秀赖和妾身的支持,二是希望您今后能够和昨晚一样,竭力维护秀赖的地位和威信,与治部他们通力合作,共保丰臣家的江山。”

    “跟治部…?”秀保皱着眉头咕哝着。“臣乃是太阁钦定的后见。自是要维护少主的利益。至于和谁合作,那可要视情况而定,若是因此落得个结党营私的名声,岂不是辜负了太阁重托。”

    “这…”被秀保这么一说。茶茶顿时语噎了,心想:“治部告诉我他一定会同意的,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回答啊。”

    “夫人,臣家中还有些琐事。如果没别的事,就先行告辞了。”秀保见茶茶心绪不宁,便打算起身离开,也好给她个台阶下。

    “等等!”就在秀保准备起身的那一刻,茶茶突然伸出手,拽住了秀保的衣角,“您和阿江真的很幸福么?”

    秀保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太阁夫人是何用意,难不成是想借机拉拢?

    “回禀夫人,臣和阿江相处得很融洽。就不劳烦您费心了。”秀保微微用劲拽了拽被茶茶攥着的衣角,恭敬地回答道。

    “是么。”茶茶缓缓松开手,低下头呢喃道:“妾身真笨,有殿下这样一位好丈夫,阿江又怎会不幸福呢。”

    “夫人过奖了,如果没别的事,臣就先行告退了。”见茶茶依旧垂着头,秀保便也不多寒暄,稍微整了整衣冠离开了寝室。

    秀保出门时,石田三成和增田长盛正好被五大老叫了去,偌大的寝室中就只剩下茶茶和秀赖母子二人。

    随着纸门“撕拉”一声关上,茶茶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秀赖见状立马依偎到她怀里,用稚嫩的声音问道:“母亲大人您怎么哭了,是想父亲了么?”

    茶茶将秀赖紧紧抱住,啜泣道:“你知道思念一个人,却不能和他在一起的痛苦么?”

    “孩儿也想父亲了。”眼泪是会传染的,看见茶茶哭成个泪人,秀赖竟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茶茶望着早已关上的纸门,喃喃道:“两年了,本以为能忘掉他,为什么却是这种结果?阿江,对不起,我真的欺骗不了自己。”

    当天下午,秀保刚一回到御东山,便召集了藤堂高虎、岛清兴、小宫山晴胜、后藤基次以及以心崇传等本家最出sè的智囊在制胜堂召开秘密会议。

    制胜堂和制定战略的军议间不同,乃是秀保和家中重臣商讨机密的地方,负责守卫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备受秀保器重的剑圣上泉信纲的嫡孙上泉主水佐泰纲,以及他所率领的百余名深得新yīn流真谛的年轻武士,除此之外,更有数名本家忍者埋伏在四周,以防机密被敌方忍者窃取,由此可见,这座面积不过三十张大小的房间,才是整座御东山城的重中之重。

    秀保自然是坐在上首,作为家中实际上的宿老和军师,藤堂高虎和以心崇传分别坐在左右首席,其余家臣则是随意地在两人身后一字排开。

    “诸位,昨天晚上太阁驾崩了,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这次找你们来此的目的,主要是商议下一步该怎么走,这事关本家兴衰,更关乎丰臣家的命运。”说完,秀保便将昨天晚上三成与家康的争执、今晨北政所的jǐng告以及茶茶的召见和盘托出,希望众人能提出合理的建议。

    作为进门较晚的家臣之一,小宫山晴胜率先发言:“主公,臣以为内府有意挑拨您和北政所的关系,因此断不能与他相交,如今之计,联合治部少辅对抗德川家乃是上策。”

    “小宫山大人说得容易,殊不知北政所乃是尾张派的领袖,有她在,岂能允许主公率领丰臣一系与内府对抗,依我看,倒不如坐山观虎斗,让内府和治部先闹起来,之后本家再坐收渔利。”后藤基次攥紧了拳头,看似十拿九稳。

    岛清兴却摇了摇头表示不赞成:“单凭治部是绝对斗不过德川家康这只老狐狸的,臣赞同小宫山大人的观点,先联合治部解决掉德川家,再想办法将近江派提出大阪和伏见。”(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软柿子

    “高虎,能说说你的想法么?”虽然岛清兴和藤堂高虎穿一条裤子好多年,可这一次,他却没能得到这个老搭档的支持,藤堂高虎只是默默聆听着众人的发言,一会颔首,一会摇头,却始终沉默不语。秀保也察觉到他此番异常谨慎,便试图询问他的想法。”秀保言辞甚为诚恳。

    “此事牵扯到本家的兴衰,天下的大势,高虎不敢妄下结论,还是想再听听其他大人有何见解。”藤堂高虎捋了捋胡须,十分平静地回答道。

    “这样啊…”秀保面露难sè,他已经好久没看到藤堂高虎如此小心谨慎了,看来这个问题果真不容小觑。

    “主公,诸位大人,贫僧有一言两语,不知能否供各位参考。”和藤堂高虎一样,以心崇传亦是沉默良久,作为和堀尾吉晴一并掌管家中内政的核心人物,虽然不在“家老评议会”之中,却凭借秀保赋予的“军师”一职成为家中举足轻重的角sè。

    “大师有话请讲,吾等定当洗耳恭听。”秀保欠了欠身子,恭敬地拜托道。

    以心崇传微微颔首,平心静气地说道:“贫僧乃是出家人,虽然对大阪和伏见的诸位大人不甚了解,不过和高台寺的慧远大师还是有些交情的。”

    “高台寺?”秀保一惊,试问道:“难道是北政所带发修行的那座寺庙?”

    以心崇传点了点头:“正是,慧远大师与北政所熟识多年,自是有些别人看不到的他能看到,别人听不清的他能听清,因此,贫僧有幸从他那里知道些特殊的消息。”

    “特殊?”秀保问道。

    “就是关于被征所的一些事情。”

    “比如?”

    “主公一定知道。北政所是尾张派的领袖。”

    “是的。可这有什么问题么?”

    “领袖不假。可那只是名义上的。”以心崇传提醒道,“北政所和石田治部不一样,治部是实打实地统领近江派,故而能使麾下文吏拧成一股绳。打压立下赫赫战功的尾张派,而北政所呢,只不过是名义上的领袖罢了,这一点从她和慧远的对话便可得知。”

    “大师能否说明白些?”秀保还是想听到原话。

    “北政所不止一次地向慧远表示。自己早已身心俱疲,既没有能力和治部交锋,又不能保护那些从尾张就开始一路跟随太阁打天下的功臣,唯有拜托德川内府从中调和,才能为自己争取些颜面,所谓的尾张派领袖,不过是个空壳罢了,不少大名已经心向内府,即便仍以尾张派自居,也已经和自己貌合神离了。”

    “照您的意思。北政所她…”秀保yù言又止,终究不敢对那位伴随秀吉征伐天下的女人有丝毫的冒犯。

    “您不愿意说。那就让臣代言吧。”藤堂高虎终于打破了沉默,深吸一口气,重重地说道:“如今的北政所,已经沦落成可有可无的角sè了,本家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

    “佐渡守!”小宫山晴胜不禁惊呼道,“加藤主计(加藤清正)、福岛侍从(福岛正则)可都是北政所抚养长大的,您这么说,难道是打算让主公和尾张派决裂么?!”

    “当今之世,实力至上,若让你选,是依附丧失意志、徒有虚名的北政所,还是拥护成为少主后见、坐拥二百万石高的本家?”藤堂高虎霍然起身,郑重说道:“若换做十年前,加藤和福岛尚未独当一面,可能还对北政所有所依赖,可现在,他们个个都是拥有几十万石的大名,早已将个人利益放在首位,所谓的拥护北政所,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

    如今有了更具权势,更能帮助他们与治部对抗的人出现,他们绝不会墨守成规,依旧守着北政所自怜自艾,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主公振臂一呼,他们定会唯本家马首是瞻!”

    听完藤堂高虎这番点拨,在座众人皆是如梦初醒,以心崇传也是频频点头:“世态炎凉,物是人非,贫僧赞成佐渡守之言,若说太阁在世时北政所尚能算得上是傀儡,现在太阁仙逝,淀夫人和治部辅佐少主主政,北政所就连座位傀儡的资格都没有了,有主公在,北政所便是多余的,内府之所以向她进谗,乃是看准了主公重孝道,不敢违背北政所,在贫僧看来,事到如今,她也就只有这点用处了。”

    “大师身为出家人,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在下大吃一惊啊。”小宫山晴胜苦笑着垂下头,感慨道:“当年备受尊重的北政所,如今竟然落得如此田地,想必她自己也很不甘心吧。两位分析得十分在理,晴胜心悦臣服,不过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没得到解决啊。”

    “究竟是联合治部对付内府,还是联合内府抗衡治部,这才是最难办的啊。”岛清兴为难地挠了挠头。

    “北政所的问题一解决,这也就不是难事了。”秀保伸了个懒腰,徐徐说道:“联合江户对抗大阪,之后再找机会削弱江户,这应该是最上策吧。”

    “主公打算先消灭近江派么?”小宫山晴胜面带疑虑,嘀咕道:“不拿江户二百万石高的德川家开刀,而是选择仅有十九万知xìng的治部少辅,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秀保问道。

    小宫山晴胜随手比划起来:“尾张派和近江派的矛盾毕竟是政权内部的,而德川家却是外人,先团结起来抵御外敌,之后再解决内部矛盾,这才是上策吧,您试想一下,是和治部一同对付内府容易些呢,还是以本家一方之力抗衡天下第一外样简单呢?”

    “听上去很有理,可晴胜你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秀保淡淡说道。

    “臣分析得不对么?”小宫山晴胜有些茫然。

    秀保回之一笑,和蔼地说道:“治部只有十九万知xìng不假,可他能调动的势力远不止这些,一旦本家与德川家联手,那些外样大名,特别是毛利、上杉这样雄心未泯的大老,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很有可能和近江派联合,到那时,你眼中看似羸弱的治部,就会成为能和本家分庭抗礼的难缠角sè,不会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的。”

    “如果真是这样,德川家就成了最软的柿子,本家不是更应该和他们合作么?”小宫山晴胜追问道。

    “最软的柿子?”秀保不禁笑出声来:“你觉得是一堆人分一个柿子容易呢,还是两个人分一堆柿子来的方便呢?况且你有一堆打手,而另一个人只有几个呢。”(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滚雪球的三成

    听完秀保如此形象的比喻,众人皆深以为是,就连一直保持谨慎的藤堂高虎也点头表示赞同:“主公、治部以及内府乃是天下间最为重要的三股势力,单从实力上说,内府虽说被削减了上野一国,可仍然拥有近二百一十万石知行,毋庸置疑是天下第一大名;本家实高达到一百八十万,乃是紧随其后的天下第二强势力;最后便是治部,凭着十九万的知行,自是被远远甩在后面,根本不足为惧。

    可争霸天下并非一骑讨,不是谁的知行多谁就赢的,最主要的还是各家的潜在实力,也就是所谓的动员力。

    正如出征之前需要实行领内动员一样,在如今这般形势下,本家也必须尽可能地动员一切可以利用的势力,实现更高一筹的集团化。”

    “集团化?”岛清兴微微颔首,“是像信长公一样,将军队分成数个军团么?”

    “笨蛋左近。”藤堂高虎用折扇敲了下岛清兴的脑袋,汗颜道:“真是半步都离不开打仗啊,我所谓的集团化,主要是全局上的一种联合,而非简单的军事上的调配。

    集团化虽是臣顺口编凑的一个词,可他确实已经发生了,而且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忽略的力量。”

    听到这,秀保眉头不禁一皱,细声道:“你指的是近江派吧?”

    藤堂高虎点了点头:“主公英明,正是以治部少辅为首的近江文吏派,虽说常常将他和尾张派相提并论,可实际上并非如此,正如崇传方才所说,尾张派不过是以北政所为噱头的一个松散的联盟。他们并没有实际的领袖。而且大名之间各自为政。互不服从,这种缺乏核心的团体只是徒有其表,根本无法和近江派对抗。

    而治部少辅显然就聪明得多,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论石高不过是个中等大名,根本没办法以一己之力对抗加藤和福岛。因此,自他成为太阁幕僚,稍有决策力开始。他便努力团结和他经历相同,又对尾张派多有不满的大名和官吏,前期主要是增田长盛、长束正家以及前田玄以这样的文吏,到后期,随着集团实力的壮大,开始或明或暗地吸收有力大名或者其麾下的家臣参与这个以自己为首的小团体,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常陆的佐竹义宣,肥后的小西行长,毛利家的安国寺惠琼,小早川家的山口宗永以及上杉家的直江兼续。

    前面两个都是有力大名。一个拥有常陆一国,一个拥有肥后半国。有他们的支持,治部的实力就得到最直接的提升;后面三个则是有力大名麾下的核心家臣,虽然是一介陪臣,但他们的大名诸位也是有所耳闻吧。

    因为惠琼的交涉,毛利家与太阁达成了和睦,使得中国大反转得以顺利进行;因为直江山城(兼续的官位‘山城守’)的规劝,上杉家选择了臣服太阁,避免了和武田家一样的命运;因为山口玄蕃(宗永官位‘玄蕃头’)的进谗,小笠原大人失去了宿老之位,被迫离开金吾投奔本家。因为这些“功绩”,惠琼获得了伊予六万石,山口玄蕃获得了加贺六万三千石,直江山城更是获得了米泽三十万石,这般待遇别说是陪臣,就是奋斗一辈子的大名又有多少能取得?

    诸位也知道,毛利、小早川以及上杉,他们都是身居五大老的大大名,一旦听信权臣之言倒向治部少辅,那可就是近三百万的石高啊,不仅如此,那些在他们周围的小大名也会见风使舵,如此造成的损失,绝对不小于二百万(单单九州岛便有二百九十万,四国岛也有一百二十万石),加上近江派原本的知行,臣可以确信,最终投向佐和山城(石田三成的居城)的大名所占有的石高肯定超过六百万,这样一个石高占全国三至四成的集团,难道不该引起本家的重视么?”

    “六百万!”在场众人皆闻之sè变,有的面带惊诧,有的愁云密布,有的表示怀疑,更多的则是惶恐和不安。

    “高虎说的没错,”秀保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淡淡地说道:“他所说的‘集团化’便是我所担心的,就好比滚雪球,治部以一己之力组合了近江派,之后再以近江派为根基吸引强力大名和家臣,最后通过强力大名震慑和拉拢中立大名,使得集团达到最大化,照我看来,六百万还是保守的,如果顺利的话,八百万都是可能的。”

    “八百万!”岛清兴忍不住喊出声来:“那岂不是比本家和内府石高加起来还要多一倍?!”

    “这才好玩不是么?”秀保笑道,“如果治部真的能将那些尚有野心的大名都勾出水面,本家不就正好可以将其一网打尽,以绝后患么?”

    岛清兴虽然点了点头,却仍是忧心忡忡,喃喃道:“若真是这样,那本家岂不是居于下风,别说是一网打尽了…能不能挺得住这波攻势都要另说呢。”

    “好大的胆子,你是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秀保故作生气地冲着岛清兴质问道。

    岛清兴一惊,慌忙拜下身去,大声疾呼道:“臣不敢,可臣还是要提醒主公量力而行,切莫急功近利,功亏一篑。”

    见此情形,秀保“噗嗤”笑出声来,懒洋洋地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会带领你们走到今天么?高虎啊,你刚才只说了治部的集团,本家的集团你可曾想过?”

    发现秀保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岛清兴立即松了口气,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坐回了原位。见此一幕,藤堂高虎也是报之一笑,心想跟了秀保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

    “主公,臣以为,按照按照刚才对近江派的那种分析,本家能确切掌握的力量应该不超过五百万。”

    藤堂高虎说的很坦然,可在座诸将却根本淡定不起来,不是举止夸张地交头接耳,就是表情严肃地喃喃自语,五百万,这个数字对他们来说确实难以接受,秀保辛辛苦苦拼搏换取的后见之位,到头来却比不过近江派的巧言令sè,换做是谁都会心有不甘吧。

    “有这么多么?”秀保捋着胡子嘟囔道:“我原以为能有四百万就不错了,这么说我在这些大名中混得还不赖嘛。”(未完待续。)

    PS:昨天晚上看到沃金圣言的打赏时着实吓了一跳,熊仔不是哭穷,写小说到现在还真么收到这么大笔的打赏呢,谢谢啦。关于关原的布局我也想了好久,这个结果大家还满意么?后面的我相信会更jīng彩,请各位拭目以待!

第一六七章 大略既定

    “光本家就是一百八十万石,难不成其他与力加起来只有近江派的一半?”小宫山晴胜瞪大双眼,根本不愿相信藤堂高虎的推断。

    “小宫山大人不信么?”藤堂高虎知道会是在这个结果,倒也感到不意外,恭敬地说道:“那就让在下替您好好算一算吧。”

    “到目前为止,能坚定支持本家的势力大致可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太阁的嫡系大名,也就是尾张派,不过诸位要小心,在下所指的尾张派,并不是丰臣系的全部,而是坚决站在本家一方的丰臣系大名,这里姑且称之为‘丰臣嫡系大和派’,主要成员有加藤主计清正(肥后熊本二十五万石)、福岛侍从正则(上野箕轮二十八万石)、池田参议辉政(上野馆林二十二万石)、加藤左马助嘉明(伊予松前十万石)、田中兵部吉政(三河冈崎五万七千石)、中村式部一氏(骏河骏府十四万石)、山内对马守一丰(远江掛川六万石),加上零零散散的一些小大名,应该有一百五十万;而还有一部分大名,他们表面上是丰臣系,实际上却早已倒向了江户,这部分权且称作‘丰臣嫡系江户派’,包括黑田甲斐守长政(筑前马之岳十二万石)、堀侍从秀治(越后chūnrì山四十五万石)、森侍从忠政(美浓金山七万石)、细川幽斋父子(丹后、下总二十二万石)等强力大名,总知行应该也有一百万石;还有一小部分大名目前看来是拥护秀赖少主但又不偏不倚、保持中立的,可以称之为‘丰臣嫡系大阪派’,主要是阿波国的蜂须贺父子以及播磨的木下一族,这部分势力最多不过五十万,可以忽略不计。”

    “这么说。就丰臣家大名的向背而言。本家和江户内府可以说是平分秋sè了?”小宫山晴胜问道。

    藤堂高虎点了点头:“准确说来。还是能稍占上风的。至于本家的第二股支持势力,便是和本家有姻亲关系的大名,这股势力也是潜力无穷的。

    首先,便是驹姬夫人的父亲。坐拥出羽三十二万石的最上侍从义光;其次,便是主公的义弟,同时也是和雪千代少主订有婚约的蒲生家,虽说遭受了削封。但仍是拥有下野、信浓两地二十三万石的大名,同样不容小觑;第三支势力,乃是樱姬夫人的本家,拥有甲斐一国的浅野家,二十四万的知行加上五奉行之一的地位,不论是军师还是政治上都能助本家一臂之力;最后,便是主公的妹夫,长门十六万石的出芸宰相(毛利秀元),不过请恕臣直言,将他列入其中。恐怕有些不妥。”

    秀保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秀元毕竟是毛利家的一员。况且身处西国,想将他吸纳进来确实有些困难,暂时可以不管这些,单单将其他三家加起来,也就是八十万石吧?”

    “没错,若是考虑这三家对周边大名的拉拢和震慑,应该也能达到一百二十万,加上方才所说‘丰臣嫡系大和派’的一百五十万,以及本家的一百八十万,最终可以确切掌控的知行应该有四百五十万。”藤堂高虎言之凿凿,根本容不得众人质疑,就连秀保也深以为是,频频点头称赞。

    “那德川内府呢,照您这么算,内府能调动的势力有多少?”秀保问道。

    只见藤堂高虎伸出四个手指,郑重地说道:“至多四百万,这还是和本家联合的情况下,若是单枪匹马对付治部,而本家不参与,那绝不会超过三百万。”

    秀保思忖片刻,微微颔首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本家要和德川家联手吧?治部能调动五六百万,本家能调动四百五十万,内府能调动四百万,再加上太阁藏入地二百万,总共也不过一千五百五十万,全rì本石高合计一千八百万,这多出的二百五十万…”

    “这多出的二百五十万,便是隔岸观火或者见机行事的外样大名,其中更是以奥州岩出山的伊达家(五十八万石),萨摩鹿儿岛的岛津家(六十万石)以及加贺金泽的前田家(八十三万石)为主,他们倒向哪一方,对另外两方来说都是致命的。”

    “都不是好对付的角sè啊。”秀保不禁啧啧感慨道,“伊达政宗的脸皮比天还高比地还厚,当年的小田原征伐、葛西大崎一揆便可窥见一斑,此人志在天下,想让他听命于本家恐怕很难啊。”

    “相对而言,岛津家就容易应付得多。”藤堂高虎建议道,“岛津家做梦都想一统九州,本家rì后可以拿rì向一国来拉拢他,想必不会有什么麻烦,臣与岛津义弘还有些交情,如果主公放心,可让臣前去调略。”

    秀保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拉拢是必要的,但没必要急于一时,rì向也是大国,岂能说给就给,此事暂且搁置,目前最主要的还是想办法获取加贺大纳言的信任和支持,他毕竟是名望仅次于内府的角sè啊。”

    “臣明白了,”藤堂高虎躬身回答道,“既然您已决定与内府联合,那是不是该采取些必要的行动向他示好呢?”

    “那是自然,不过我刚为了主持葬礼之事和内府起了冲突,为避免闲言闲语,这段时间还是以静制动吧。”说完,秀保站起身,环视一周,望着众人脸上复杂的表情,坚决地说道:“诸位皆是本家赖以为继的重臣,今rì所定之方案,不仅是rì后行动的基础,更是本家兴衰的关键,为保万全,不经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将今天所论之事宣扬出去,如有违抗者,立斩不饶。”

    “吼吼!”重家臣瞬时拜服下去,鼓足力气齐声喝道:“臣等谨遵主命,为保本家武运长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在秀保等人群情激昂地商讨着今后战略的同时,伏见德川家康屋敷,五大老之首的江户内府,正在好酒好茶招待着一位从伊贺请来的贵客。

    “伊贺守,老夫听松仓大人(即《松仓状》的撰写者,松仓重政)说,三年前您将居城由上野迁往了他所在的福地,不知是何缘由啊?”觥筹交错间,德川家康笑眯眯地对面前那位表高二十万,实高却只有十二万的筒井家当主筒井定次询问道。

    自从被秀保赶往福地城,这个假和尚就始终耿耿于怀,如今德川家康旧事重提,更是羞愤难当,毫无遮掩地埋怨起来:“实不相瞒,这都是托右府殿下的福啊,当初他以修路为名,强行在上野城附近兴建了和江城,之后更是在西伊贺修建了五座城砦,活活将伊贺一国四分之三的领地夺了过去,卑职地位卑微,斗不过右府,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任命家臣将三郡纳入囊中,为保安全,卑职只好退往更东面的福地城。”

    “是这样啊,”德川家康抹了一把胡子,先是同情地点了点头,之后又亲切地说道:“伊贺守所言,老夫感同身受,如今有一计可助您拿回伊贺,不知阁下是否愿意一听?”(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丰臣五色备

    八月十五中秋节,本该是一家人团圆赏月的rì子,却因为秀吉头七的到来而让整个近畿充斥了悲伤和恐惧,平时风花雪月、附庸风雅的公卿,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自是不敢肆意妄为,连歌会、茶会乃至每年一届的醍醐花会都一律取消;作为秀吉曾经的犹子,桂离宫的智仁亲王更是破天荒地披麻戴孝,为那位对自己有着养育之恩的天下人一尽孝道,当然,这种行为自是得到了他的兄长,后阳成天皇的批准。

    由于秀吉和朝廷的亲善关系,他的遗嘱也得到了朝廷的尊重和认可,就在这天,朝廷派遣劝修寺晴丰来到伏见,宣布天皇的敕令,即追封秀吉以“丰国大明神”的神号,并在京都的五条通为其修建丰国神社。

    同一天,秀保也顺利搬进了位于伏见西之丸的官邸,正式以秀赖后见的身份开始办公,而北政所却不愿与之相处,硬是不顾众人的劝说搬回了大阪,白白将伏见送给了秀保。

    可秀保屁股还没坐稳,便被石田三成杀到了家门口。八月二十,包括岳父浅野长政在内的五奉行赶到了伏见,让秀保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秀保在西之丸办公所用的四层天守乃是秀吉生前专门命加藤清正为其建造的,而秀保rì常居住所在的御殿,却是北政所所有,五天前她搬往大阪后,这里便被秀保暂时征用了,但也只是开辟了两间小房间作为书房和寝室,办公以及接见大名等大部分事务还是在天守阁内进行,秀保此番接见五奉行的地点,便是位于第三层天守的评议间。

    “诸位大人专程赶来伏见,不知有何要事?”秀保一边招呼五奉行喝茶。一边谦恭地问道。

    浅野长政既是五奉行的笔头(尽管是名义上的)。又是秀保的岳父。当然非来不可,虽说事前商量好是由他开口,可这老儿磨蹭了好一会方才挤眉弄眼地说了几句:“两天前,奉行所收到了筒井伊贺守的诉状。卑职和四位同僚商量了一番,决定替他出面,希望能和右府协商解决。”

    “协商解决?”秀保感觉一头雾水,“我和他有什么问题么?”

    “这个…”浅野长政支支吾吾。声音小的就连自己都不一定能听清,“他状告右府,说您侵吞了他在伊贺的领地。”

    事实证明,秀保的耳朵还是很灵敏的,即便长政发声细弱蚊蝇,秀保还是听出了五奉行此来的目的:“怎么,筒井定次想要把三郡要回去?”

    “正是,”石田三成受不了浅野长政的磨磨蹭蹭,抢先回答道:“那毕竟是筒井家的领地,右府即便是代为管理。也是很让吾等为难的,更何况伊贺守根本就不同意呢。”

    “他不同意?”秀保略显吃惊地反问道:“当年他为了逃避兵役。决定将西伊贺三郡的领地交予我管理,而且我又也不是强取豪夺,三年来所收税赋都是一分不少地及时交给他,他怎敢说我侵吞了他的封地?”

    “右府切莫生气,”想必是看出秀保有些恼火,石田三成赶忙劝慰道:“卑职也觉得此事不该听伊贺守片面之词,这不,五位奉行全部到场,就是为了听听您的说法,有事好商量嘛。”

    “有什么好商量的?”秀保白了石田三成一眼,狠狠说道:“当年有求于我时谦卑得像条狗,现在好了,太阁刚去世,他便翻脸不认人了,如今十几万石的小大名都敢骑在我头上撒野,保不准以后就连足轻也敢在我门前撒尿吧。”

    “右府说得有些过分了。”石田三成终于忍不住面露怒sè,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十几万的大名,而是秀保将筒井定次比喻成狗,如此贬低同僚,言行之嚣张,气焰之跋扈,难免不让人心有不悦。

    “过分?”秀保眉头紧蹙,冷冷说道:“今天他竟然没跟诸位一起来?真可惜…这样吧,等改天抽时间,让他亲自来趟伏见,我定要当着诸位的面和他对质,只要诸位觉得他在理,秀保二话不说,伊贺三郡双手奉还。”

    “这样啊,”石田三成怒sè微褪,点了点头答应道:“既然右府愿意和伊贺守对质,那吾等也不好说什么了,三天后,我一定携伊贺守到访,到时候还请您说话算话。”

    秀保鄙夷地哼道:“那是自然,我岂会因为这点小事言而无信,还望诸位大人和伊贺守说清楚,只要他肯来,我一定会给他一个说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卑职也就放心了。”石田三成恭敬地俯身拜谢:“既然这样,那吾等就先行告辞了,右府如今公务繁忙,还望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多谢治部关心。”秀保轻轻回礼,之后便命青木久矩将五奉行送出了评议间。

    虽然事情告一段落,可被小人摆弄的感觉着实让秀保不爽,当天下午,他便召集了家老评议会,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家老评议会原本有七人,可两年前羽田正亲被迫剖腹,其子羽田正安又遭受改易,失去了家老之位;秀保出征朝鲜期间,长束正家经不住石田三成的拉拢,加之心中压抑已久的不满,使得在秀保回国前夕由本家出奔,以五奉行之一的身份重新回到dú lì大名的行列,于是秀保决定根据近期的表现以及个人的意向改组评议会。首先,将那须资吉和青木俊矩纳入评议会,其次,根据桑山重晴的意愿,秀保允许其归隐,并将重晴的家老之位交予桑山家新任家督桑山一晴,使得评议会依旧维持在七人的规模。

    此外,为表彰庆长之役的勇武,秀保绝定将当初参与中原合战的三千jīng锐加以整编,分配到各军团大将手中重点训练。其中,跟随藤堂高虎和那须资吉出战并攻克丹阳鏖战曾坪的八百劲旅被分成两部,一部由藤堂高虎掌管,秀保赐名“金刚之备”,以表彰其在曾坪与数倍于己的明军作战时的彪悍和勇猛;另一部交由那须资吉率领,称为“八幡之备”,以彰显其强攻丹阳时的决绝和不畏生死。

    跟随福岛高吉和岛清兴的一千人亦是分成两备,分给福岛高吉的六百人赐名“不动之备”,以表彰其在忠州明军猛攻下屹立不倒的勇气,交予岛清兴的四百人被称作“铁壁之备”,是以铁壁象征其在坚守岳月山时所表现出的顽强品质。

    当然,最好的备队秀保自然是留给自己,当初护送他从云岭一路突围,历经竹山、安城之战而不曾有丝毫溃退之象的五百军势,被秀保组建成了“霸王之备”,以代替马廻众成为秀保的直属亲兵卫队。

    因为金刚之备着红sè具足,八幡之备着黄sè具足,不动之备着黑sè具足,铁壁之备着褐sè具足,霸王之备着白sè具足,所以,这五支备队又被合称为“丰臣五sè备”,在rì后逐渐发展壮大,成为秀保麾下最为jīng锐的一股力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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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介绍:
这是一部穿越到后战国时代的历史小说, 虽没有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 但却有波澜壮阔的文禄之役,决定天下的关原合战。 如果你看腻了战国前期的种田热血, 不妨换换口味, 体会一下安土桃山时代的诡计权谋, 这里充斥着男人间的战争, 也不乏女人间的宫斗, 不过究竟是别丰臣遗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丰臣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丰臣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