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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夕阳西下的时候     奋斗之第三帝国txt下载     奋斗之第三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节 冉妮亚的旧情人

    这是一场空前艰苦的战斗。为了争夺塞瓦斯托波尔,德军不得不消灭堡垒,这些堡垒以城市为依托,顶部是重型火炮,往下延伸到地下深处,装配有发电厂、输水管道、战地医院和兵器库、粮食仓库等。

    1942年元月8rì12时到10rì凌晨5点间,德军共炮击33210次,发shè2550吨炮弹,包含6门卡尔臼炮发shè的重型炮弹。

    德军进攻的最北端是高尔基一号要塞,它像拦路虎一般,控制着通往塞瓦斯托波尔市的天然通道:贝尔别克山谷。54军第132师受命向谷地攻击前进,德军先头营小心翼翼地涉入谷地,从两侧高地上劈头盖脸泼下弹雨,苏军还引爆了电控地雷,德军丢下上百具尸体后狼狈逃离。

    德军的重型火炮向谷地两侧倾泻成吨的炮弹,炮击过后,斯图卡飞机呼啸着轮番轰炸,工兵冲进冲天的烟尘里,用爆破筒、地雷、炸药包摧毁明碉暗堡,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打开了通道,接着在几辆坦克的掩护下,大批德军步兵沿着工兵打开的通道,越过贝尔别克山谷,冲到高尔基一号要塞旁边。

    工兵再次出动,他们皮带和靴子里塞满手榴弹,有些背负火焰喷shè器,有的挑着木棒、棒头上绑着炸药包,几百个工兵穿越谷地后如同掉在地上的蜂窝一样,一哄而散,奔赴各自的目标,低点的枪眼里塞进手榴弹,高处的用木棒把炸药塞进去。

    步兵们全力掩护那些挑着炸药的工兵,一些苏军从掩体里冒出来,抢在被shè倒之前,把手榴弹抡出去,或者尽量多开几枪。不久后,苏军跃出掩体,与冲上来的工兵短兵相接,步兵乘势掩杀上去,不断有人加入了顺着陡坡下滚的血肉泥石流。

    离这块肉搏战场十公里的地方,德国元首在一处伪装良好的掩体里注视着战斗,冉妮亚突审刚刚抓获的苏军俘虏后,得到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苏军第95步兵师今晨把防守任务交给了苏联海军第7旅。

    “很显然,第95步兵师在重新集结。”冉妮亚不容置疑地下了结论。

    元首的表情与其说是惊骇,不如说是欣喜,洋洋得意地对冉妮亚和副官们说:“这下可以打着他们了。”

    曼施坦因却另有想法,他想尽快占领城市,避免夜长梦多。目前,苏军全线反攻的势头正劲,南方集团军群司令好几次要调回49山地军和第3摩托化军,只是顾及到元首亲自坐阵,才没有强制调回,但如果战事久拖不决的话,难保那天一纸命令召回。

    他拿起电话:“接第3摩步军马肯森上将。”

    “干什么?”李德急忙问道。

    曼施坦因正待回答,对方说话了,他对着话筒说道:“上将先生,54军遇到困难,请你派您的13师增援,重复一遍……”

    放下电话,他摘下帽子,擦拭着头上的汗,对元首计算着时间表:“13师已经整装待发,估计一个小时后就能赶到这里,然后与132师一起顶住俄国人的反攻。但愿敌人在这一个小时内不会轻举妄动。”

    元首的表情与刚才倒转过来了:欣喜被惊骇替代。“你想干什么?”他有点恼怒地问道。

    “苏军发动反攻,我要想办法顶住啊?”曼施坦因回答,心里嘀咕:元首这是怎么啦,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部队停止调动!”李德干脆地否决了上将的意见:“我巴不得俄国人发动反攻呢,这两天我一直盘算着把他们引出钢筋混凝土工事,在野外聚而歼之,而你采取顶牛的办法,增加人员和武器损失。这是下策,不行。”

    曼施坦因固执己见,当着众人的面被元首置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说实话,职业军人有时太沉溺于所谓的经验,没有政治家开阔的视野和灵活多样,也忘记了他面对的是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元首。

    大家尴尬地静观主帅与主将激烈争论,眼看半个小时过去了,元首终于失去了耐心,跺脚咆哮道:“必须把敌人诱出阵地,这是命令。”曼施坦因也毫不示弱:“你这是异想天开,你在这里只能做一件事:妨碍我的指挥。”

    忽而一下子全寂静了,居然听到报务员狂躁地敲打电台按键的声音,参谋长无奈地望着两个愤怒的公鸡,没声好气地对着话筒嚷嚷:“现在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继续在原地待命。将军,13师已经第五次问他们的部署了。”

    “让他们采取进攻态势。”曼施坦因头也不回。

    “不,告诉他们尽快挑选伏击阵地。”元首站在地图上大扫特扫。参谋长沮丧地把电话挂断了。

    元首命令参谋长马上撤离,参谋长犹豫不决地望着曼施坦因,李德气咻咻地说:“怎么,战地司令不听我的,连个小小的参谋长都想抗命吗?”

    曼施坦因咕噜道:“大不了撤职,有什么了不起?”

    关健时刻鲍曼出声了:“这是明目张胆的抗命。如果你们再违令不从,我可以马上召集政治局会议,开除你们的军籍,同时按《帝国组织法》……”后面的话已属多余,曼施坦因终于被降服了,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电话,按元首意图发布相应的命令,并从军事角度加以完善,连李德没想到的细节他都安排妥当。李德对他出sè的专业素质非常欣赏。

    前方仍在激战,一些地堡轻易落入德军之手,前沿的守军有条不紊地后退,越发让李德相信敌人在玩yù擒故纵的把戏。他一咬牙,命令把第25装甲师也调上来,与13师成倚角之势,夹击落入陷阱的敌人。

    “进去!”一个满脸血污、头上缠着肮脏绷带的苏军军官押进来了,德军押解官解释道,他坚持要见首长。

    俘虏是一名副连长,声言只要答应不枪毙他,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们。冉妮亚从他口中得知,苏军彼得罗夫少将在前线转悠,还测试了苏联黑海舰队与苏第95步兵师的联络信号,也就是说,苏军反攻近在眉睫。

    曼施坦因怀疑是不是圈套,元首摇头:“你也看到了,他们没有做圈套的绳子,只有钢筋水泥。”

    为保险期间,冉妮亚再次考验一下。她猛然掏出手枪:“你到底是那一部分的?谁让你向我们通报假消息的?快说。”说完把枪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俘虏处惊不慌:“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苏军第30海防炮兵连中尉副连长。听你口音好像不是德国人吧?你的瓦尔特PPK不错,不过不如我的TT-33手枪耐用。”

    见施蒙特走过来,他指天画地、赌咒发誓道:“首长,要是伟大的……哎,工农红军两小时内还不反攻,你枪毙我好了。”

    他伸向上空的手停滞了,眼睁睁望着“首长”从衣架上拿起皮衣,披在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真正的首长身上。这一发现让他极度震惊——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德国法西斯头子希特勒,他不顾一切地喊叫起来:“请法西斯头子——不,德国元首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莫斯卡廖夫亲口告诉我的。”

    “押下去。”冉妮亚高喝一声,走到门口衣架旁,披上大衣,将厚厚的毛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略一思忖,对出门的俘虏随口问道:“那个莫斯卡廖夫。”

    “安德里?柳德米拉?莫斯卡廖夫少校。”俘虏身后飘浮着一长串名字。

    冉妮亚直挺挺地僵硬在门口,任凭别人挤来推去,元首奇怪地推着她:“怎么回事?不舒服吗?”

    “是他,没错,肯定是他。天地是多么小啊。”冉妮亚心里喊叫。

    她眼前浮现着他的容貌: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一头茂密的棕sè头发卷曲着,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布满了多情,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时常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她想起在里加海滨,夕阳西下的时候,天空燃烧着橘红sè的晚霞。大海,也被这霞光染成了红sè。每当一排波涛涌起的时候,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又红又亮,刚刚消逝,后面的一排又闪烁着涌了过来。

    晚霞消失的时候,里加城的灯火陆续亮了起来,港口灯塔的光从半空中倒映在乌蓝的海面上,像一串流动着的珍珠。

    夜幕降临的时候,中秋皎洁的月亮慢慢升高。远的天空中出现了长庚星,它又大又亮,活像一盏挂在高空的明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俩紧紧相拥,合二为一。明月作证,涛声为盟,发誓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冉妮亚眼前浮现出父亲惨死的景象:1940年9月,里加阿尔伯特街道,在令人心悸的、混杂着清脆的弹壳落地声的机枪声中,她的父亲倒在血泊中。他并没有反抗苏军,也没有违犯宵禁令,唯一的理由是他是教授——具有资产阶级世界观的教授。

    父亲死后,母女的生活陷入困境,在里加占领军中当连级指导员的他照顾她们,并说服上级,把她重新吸收进苏军。

    冉妮亚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像冬妮亚,莫斯卡廖夫无疑就是保尔,保尔?柯察金。他俩就是彼此相伴,互相吸引却永远平行的铁轨。而命运把她送到希特勒身边,尽管只是情人,也算是对她疼爱有加,怜香惜玉,更重要的是:他是元首。

    “想什么呢?脑子进水了?”她被元首拉走,谢绝了坐在装甲车的待遇,一言不发地爬上卡车的车厢里。寒风吹拂着脸庞,但脑海里越来越纷杂了。

    卡车把炮声和撕杀声甩在身后。身边传来嘈杂声,一帮德军押着几十个灰头土脸,面目垢黑,沾体涂足,衣冠了鸟的苏军俘虏,她徒劳而荒唐地察看每个俘虏的脸,试图找到那个熟悉而震撼的身影。

第24节 浊浪翻滚的黑海

    元首和曼施坦因在卡恰镇山崖的海洋水文站安营扎寨,元首很满意这里,往前可以俯视战场,在望远镜里,步兵132师和22师的战斗情况清晰可见,身子往右转,可以瞰视蓝黑的大海。

    曼施坦因夸耀说,经他勘察、确定有9个备用前沿指挥所,随时可能入住,元首言他是狡兔九窟。

    浑圆的落rì映红海面,元首、曼施坦因、鲍曼与冉妮亚披着晚霞,伫立在海边山崖之巅,强劲的海风掀动着他们的大衣,曼施坦因抓紧战场间歇,向元首展示他的最新科技知识:

    “绝大多数海洋是蓝sè的,如果海水中悬浮物质比较多,或者其他原因的影响,大海的颜sè就不再是蓝sè的了。比如眼前的这片黑海,他就是黑的……”

    “这倒没有深想过。”李德与鲍曼不约而同地说。曼施坦因对不耻下问者卖弄道:

    “因为黑海有顿河、第聂伯河、多瑙河等淡水注入,海水盐的密度较小;黑海的深层是来自地中海的高盐水,密度较大。上下海水之间形成了密度飞跃层,严重阻碍了上下水层的水交换。黑海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与地中海进行水交换。由于海峡又窄又浅,大大限制了黑海与地中海的水交换,所以黑海深层缺乏氧气,上层海水中生物分泌的秽物和死亡后的尸体沉至深处腐烂发臭,大量的污泥浊水,使海洋变黑了。加之黑海地区经常yīn雨如晦,风暴逞凶,就更增加了黑的感觉。”

    “噢。”李德释然,因为不久前两人发生了点不快,他想在曼施坦因的伤口上涂抹点黄油,便有意恭维道:“上将先生可以改行当自然科学家了。”

    李德很快发现他的安抚失败了,因为曼施坦因闻言后瞪眼:“元首这是什么意思?我作战不尽力吗?嗯?”

    鲍曼岔开话题:“红海因为水温高,海里生长着一种红褐sè的海藻而得名。”说完捅了下若有所思的冉妮亚,她哦了一声后,面无表情接过话题:“还有白海。”

    “完了?”鲍曼瞪着她。她低下头,把一块小石头踢进海里。

    李德向前一步,凝视着染了墨汁的海面,喃喃道:“长江,黄河,三江源,最近我老是梦见这些。唉——”

    施蒙特打断了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思乡梦:“我的元首,俄军在zhōng yāng攻势非常猛烈,两位总长抵达斯摩棱斯克,协助包克指挥zhōng yāng集团军群,哈尔德问元首有什么指示?”

    元首哑然失笑:“这个哈尔德,明明是向我要援军,却不明说。”他一字一句地向施蒙特口授命令:“告诉他们:第一、必须坚守,一步也不许后退,坚守到冬衣全部发放到战士们手里,坚守到坦克配备冬季润滑油。”

    “第二,为预防万一,秘密修筑九月防线,就是去年进攻莫斯科以前zhōng yāng据守的那条战线。你告诉哈尔德必须绝对保密,想想看,如果前线将士知道后面有一条防线,心里会怎么想?”

    “用那支部队?”施蒙特盯着元首。

    “从预备集团军群调一个集团军修筑和占据新防线,具体那支部队由两位总长定。”元首胸有成竹。去年底他下令从海军、空军和党卫军裁减下来150万人的兵员,这时可以派上用场了。

    “第三,你告诉凯特尔,按原先的计划,从驻挪威的12个师里抽调4个师调到芬兰,我估计,苏军向拉多加湖还要发动大规模反攻。”

    施蒙特刚转身,李德把他喊住:“话没说完怎么走了?毛手毛脚的。从挪威调走4个师后,从国土集团军群中抽调出4个师弥补。好了,赶快发报吧。”

    施蒙特等了几秒种,确信元首没有新的指令后离去。

    曼施坦因一脸惊奇:“元首手里有百宝箱呀?怎么一下子变出了两个集团军群?”

    李德得意洋洋地解释:“我不是强令从海空军中削减人吗?从空军中抽调来的人组成了预备集团军群,从海军抽出的成立了国土集团军群。”

    “叫集团军群也太显赫了,不如叫预备集团军。”他说。

    李德不知是计,依然显山露水地炫耀:“从海空军下来的人有上百万呢?是名副其实的集团军群。”

    曼施坦因转到他前面,满面堆笑着央求:“我的元首,既然你有那么多兵,给我一点,那怕一个军也好。”

    李德讶然,当胸捅了他一拳头:“你有所图呀?以后在你面前说话看来要注意了。”

    上将嘿嘿笑着:“柏林人不是有句话:无利不起早吗。”

    李德极目远眺,南面十公里的地方升腾起一股冲开的烟雾,132师的战士们又炸毁了一座敌人的碉堡,也就是说,预想中的反攻还没有发生。他近观眼底,德军13装甲师已经沿着卡哈河摆开,而25装甲师秘密部署在东南、别利别克河杜万科伊镇周围,等待苏军反攻时从侧后发动致命的一击。

    傍晚,海面上刮起狂风,恶浪翻滚,浊水滔天,这个从前的海洋水文站别说暖气,连火炉都没有,司令部里唯一的一部汽油发电机也罢工了,元首连打了几个喷嚏,紧接着咳嗽连连,浑身发起烧来。

    曼施坦因连夜把元首送回辛菲罗波尔市鞑靼饭店,由于没想到元首回来,集团军留守处的人玩忽职守了,既没有生炉子也没有人负责jǐng备,冉妮亚像变戏法一样,十分钟内一连生了五个火炉。她看到元首冻得脸发紫,好心劝他喝上一口伏特加以驱寒,却挨了一顿骂。元首披着被子坐在床上骂骂咧咧:“为了图一时的感官快活放弃终生的理想,亏你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冉妮亚亲眼看着元首吃了药,坐在木椅子上继续追求感官刺激:扬起脖子,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口酒。由于喝得太多太猛,辣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像断了线的念珠一样,咂着嘴吐出舌头使劲哈着气。

    李德嘲讽:“看来感官刺激得过头了,也不会快活的,谁让你……”

    “不用你管!” 冉妮亚边咳嗽边嚷道。此时留守处长满头大汗地跑来,浑身散发着酒jīng味,这个倒霉蛋马上成了出气桶。李德没等他张口就堵住了嘴:“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你倒有心思喝酒,明天你给我上前线去”。

    留守处长哭丧着脸说:“元首误会了,我刚从医院跑来,下午做了阑尾手术,身上涂抹着酒jīng呢”。

    “既然人家说你喝了酒,你就喝点吧。”冉妮亚把酒瓶递给这个倒霉蛋,倒霉蛋那里敢接?怔怔地盯着元首。

    李德低头喃喃道:“一千多人,在这么一小块地上,一个白天就死了一千多人,曼施坦因这仗是怎么打的?”

    一阵更浓烈的酒味扑入鼻翕,他冲冉妮亚吼叫:“叫你不要喝酒你没听见吗?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你倒有心思喝酒。”

    “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过来过去就这么一句,别人又不是没上过前线”。 冉妮亚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从前线下来你就看谁都不顺眼。这是个硬仗,这里是塞瓦斯托波尔,是俄罗斯民族英雄事迹的象征,他们一定会誓死保卫的。你着急有什么用呢?真是的!”

    “俄国人的反攻也没有了,是你说他们要反攻的。”李德埋怨道。

    冉妮亚提着酒瓶走过来,向他喷出酒气:“噢,你为这个生气呀,我告诉你,他们的会反攻的。他们采取每一个行动指挥官不敢作主,要层层请示,你以为他们是德军呀。”

    李德讶然,挥手示意一直垂手恭立在火炉跟前、奇怪地望着元首与一个女军官驳嘴的留守处长退出,然后向冉妮亚发泄闷气说:“冉妮亚,我只是不甘心,我动用了850门大炮,还用飞机不停轰炸,没想到只是削掉了苏军地堡的一层皮”。

    半天没听到回应,抬头一看,冉妮亚早就出去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换言之,刚才他对着空气吐露苦闷呢!

    他听到咕咕的声音,毫无疑问,声源来自肚皮。他只得自己下床,从柜子里拿出克里木半岛生产的矿泉水,从包里取出酸面包,暂时压下肚子的喧闹。

    炉火烧得通红,身上的暖意与房间的热气相融汇,使他升腾起一股热望,慢慢地萦绕在他脑海里的尸山血海被另一种朦胧的画面替代,画面渐渐清晰,变成冉妮亚俊美而生动的笑靥。

    他升腾的热望变成yù望,且这种yù望越来越简单必具体时,鲍曼进来了,差点一头碰到炉筒子上。

    “冉妮亚哭得很伤心,你,你把她怎么啦?”他盯着他,同时在房间里扫视一周。

    李德因意外而错愕,自己并没对她怎么样啊,就是说了那么一两句话,按冉妮亚的个xìng也不至于哭天抹泪,肯定另有隐情。

    他披起大衣,奔向她的房间,鲍曼待元首进门后,从外面关上门。房间很小,也没有卫生间,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木床,冉妮亚坐在靠窗户的床上抽泣着,手里拿着一张相片,看到他进来,她迅速收起相片,侧躺在床上,用枕头堵住脸,肩膀剧烈抖动着。

    李德坐在她的床上,抽掉枕头,她把脸埋在床上,整个身子爬在床上,靴子踢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两块污渍。

    李德摩挲她的秀发,然后一路摸下去,在腰上略一停顿后,猛地按在她浑圆、挺拔、高耸而饱满的屁股上。

    她的腰肢扭动了几下,嘴里咕噜了句,猛地转过身躺在床上,然后一把勾过他的脖子,把他的脸搂抱在她脖子上放声呦哭起来,只一会儿,她的泪水流淌到元首的左边脖子上,冰凉冰凉。

第25节 元首代理军长

    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他们的元首怎么能呆在旅馆里呢?第二天一大早,李德穿着双倍的衣物离开鞑靼饭店,回到卡恰山崖的海洋水文站。与鞑靼饭店一样,由于没料到元首这么快就回来,这里只留着一个炮兵观测员,冉妮亚重cāo就业,从山下老乡那里借了两个火炉生上,倒也温暖如chūn。

    冉妮亚不冉审询战俘了,满足于当好元首的私人代表、保镖、若有若无的勤务员和非常称心的半公开情侣。

    元首来的正是时候,就在今天凌晨,期待中的苏军反攻开始了,而且兵力比预计的多得多,规模超出元首意料之外。

    苏军95步兵师跃过高尔基一号要塞,穿越贝尔别克山谷,沿着平缓的山坡蜂拥而下,拥有40辆坦克的前锋指向卡恰河北岸的马马沙伊拉镇。德军132师的战线被割裂。

    苏红海军陆战队第8旅突然冲下山坡,两个小时后占领别尔别克镇,镇上一个连的德军工兵正在休整,还有一所医院,转眼之间被洪流一般的苏军卷过,变成更多的无人照料的伤员。他们像赶鸭子一样,把德军步兵22师赶往卡恰河。

    苏军dú lì坦克团直指东北,冲开了德军22步兵师左翼匆匆组成的防线,两小时内前进十五公里,在卡恰河畔的杜万科伊镇遇到德军50步兵师预备团的顽强阻击。

    前线一片狼藉,烟雾弥漫,枪声不断,混乱不堪:德军有的仍在进攻,有的被包围,大部分沿着海滨北逃,一直逃过卡恰河才喘气。

    李德怒从心头起,拿起电话对曼施坦因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曼施坦因委曲地说:“我的元首,敌人不是你估计的一个师,而是三个师。昨天我把敌人反攻的消息透露给了团长一级的,但你知道,如果再往下传达,很可能泄密。”

    元首没声好气地说:“就算敌人有三个师,我们也有三个师,一对一还顶不住敌人的进攻吗?”

    电话那头笑出声来:“我的元首啊,你可能气糊涂了,你难道忘记了你说的话了?是你让我们yù擒故纵的。”

    元首竟然无言以对了,曼施坦因关切地问道:“元首,你还发烧吗?我马上派出最好的军医来。”

    如果不是他的话里的嘲讽味道,仅仅凭这一句话,元首肯定会感动的。

    李德把望远镜扔给冉妮亚,坐在火炉上烤起火来,对她发牢sāo:“我不再看乱哄哄的战场了,免得生气。”

    “曼施坦因是德军最优秀的战略家,擅于指挥装甲部队大兵团作战,xìng格坚韧,目光远大,jīng于奇袭和强攻,有他在,你尽可以掌握大方向就行了,何必让自己受累。”冉妮亚劝他,端来开水,把药丢进他嘴里,他显得十分配合。

    元首咽下药片,咳嗽了几声后,不无嫉妒地说:“你把他捧上天了,那我算什么?”

    她满面笑纹,把一勺子水喂到他嘴里:“你是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统帅,是革命家、思想家、政治家、艺术家、建筑师、画家……”

    李德起身:“你挤兑我?”

    她格格笑着,边说边跑:“还有,讲演家、素食家、嘿嘿,吹牛家、撒谎家。”

    元首抓住她,她勾过他的头,在耳边说:“还是**家、猎艳家、piáo客、舔……哈哈,哎哟——”

    打盹的鲍曼猛然惊醒,看到打情骂俏的他俩,撇了下嘴,变换了一下姿势后继续做美梦。

    施蒙特站在发报机前,用手梳理着一长条电文,海军副官拿着一面小镜子照着,用手掐脸上的粉刺。冉妮亚捅他:“那会留下疤痕的。”

    专注于美容的他头也不转地说:“我的美女,我听说拉脱维亚女多男少,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德国小伙呀?”

    “有屁就放。”她歪头望着他。

    “我给你介绍个一脸疤痕的。”海军副官斜视她,瞟见她旁边站着元首,唬得赶紧站立起来,镜子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元首给他安排工作:“阿尔布雷克特中校,你到30军司令部把曼施坦因上将叫来,告诉他到主攻方向上来指挥战斗。”

    李德又拉着冉妮亚到观察哨,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下面烟雾弥漫的战场。一辆苏军坦克小心翼翼地涉冰过河,其它坦克一溜停在河边,李德生闷气说,俄军坦克简直像接受检阅一般,德军炮兵一言不发。

    打头的坦克快到达对岸时冰层破裂了,坦克屁股先浸入水中,接着整个身子悄无声息地掉进水里,连浪花都没激起来。

    听到观察站的军官议论:昨晚曼施坦因上将亲自踏冰测量过,断定坦克会掉下去。

    冉妮亚借题发挥:“听到了吧,人家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抓大事就行了。”

    李德撅嘴:“瞧你说的,眼前这个诱敌方案还不是我的主意?”

    “是你的主意,但是具体落实还得依靠职业军人。”冉妮亚道,一阵冷风吹来,她抓住元首的胳膊。

    李德不以为然地哼了声:“作战指挥不过是小事,人人都会的,就是把你放在指挥的位置上,说不定比别人更好。”

    冉妮亚发现他今早有点不对劲,摸摸头,不烫,半晌她总算明白过来了:我的元首哟,你是不是想过一把作战指挥的瘾呀?

    她扭动腰肢转回房间,一会儿出来了,身后跟着施蒙特,把一份电报递给元首。

    李德接过来瞅了一眼,顿时心花怒放,在施蒙特面前尽量抑制着,等待他转身离开后,他一把抱起冉妮亚转了十几圈,放下时两人瘫软在地。

    冉妮亚抢过电文,故意念出声来:“鉴于南方战事紧急,北部战事本人无暇顾及,请元首暂时委托他人全权处理,本人相信,有元首督军,定能大获全胜,云云。落款是第11集团军司令曼施坦因。”

    元首猛地跃起,几大步走入房间,对两个副官和几个jǐng卫大声宣布:“上将在南方遇到困难,让我择良将指挥这边的战事,你们谁愿意代理指挥?”

    大家不敢吱声,角落里传来鲍曼睡意朦胧的声音:“他分明是让你指挥,我以政治局常委的名义请求你接任指挥,大家同意不同意?”未等大家表态,他率先拍起巴掌。

    大家一阵叫好声,施蒙特站到了椅子上高呼:“元首万岁。我提议冉妮亚担任参谋长。”

    “哈哈哈,坚决执行参谋长的一切命令。”大家起哄。

    冉妮亚也爬上桌子:“我提议鲍曼主任当政委,嘿嘿。”

    鲍曼走到大家面前,拍拍这个的肩膀,握住那个的手,装腔作势地勉励大家奋勇杀敌,再立新功。大家哄笑之余开始恶作剧,施蒙特把一枚从苏军死人堆里拾来的红旗勋章别在他肩膀上,海军副官剪了个黄sè五角星贴到他的袖口上,大家笑成一团,连元首也直抹眼泪。

    李德发布第一个命令就遭到抵制,他命令大家都戴上钢盔,鲍曼嚷嚷他的头太大,戴不进去,元首说了句:你的脑袋只适合戴行军锅,马上有人把行军锅拿到他面前。

    元首的第二道命令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施蒙特和阿尔布雷克特分别去请13师和25师的师长。

    半个小时后,两位装甲师师长把车停在崖壁下面艰难地爬陡坡。13师师长满脸横肉,脸上贴着胶布,如果脱下军装,活脱脱一副黑社会老大的形象。25师师长与此相反,白净的脸上戴着眼镜,像慕尼黑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两人喘着粗气,猛然看见元首时屏住了呼吸,一个的满脸横肉变形了,另一个的眼镜掉到鼻梁下,他们压根儿也没想到元首会出现在枪林弹雨的前沿阵地,换句话说,集团军保卫处的保密工作做到家了。

    李德领着两位站到观察站的位置,手指着下面的战场,向他们交待任务,师长们时而点头,时而争执,时而摇头,时而沉默,冉妮亚和副官们远远站着,直到元首向她招手。

    她走上前,两位师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元首果真介绍说:“这是我的参谋长,二位有什么事尽管可以找她。”

    两人面面相觑,满脸横肉向元首嚷嚷:“我的元首,什么时候国防军有女参谋长了?这不是添乱吗。”

    另一位用不信任的语调发问:“请问参谋长先生、女士,25师首次攻击应该投入多少兵力,我指的是比例。”

    冉妮亚轻松地回答:“那要看师长大人你的习惯。”

    师长以为她回答不出才如此推托,诡异地一笑后说:“我打算把全部兵力都投入战斗,我说的是全部。”

    冉妮亚仍旧不紧不慢地说:“我看可以,因为你如此顾头不顾尾,说明你把步兵73,或46师偷偷调来为你殿后。”

    师长往上推了下眼镜,没声好气地说:“你说的这两个师早已陷入梅肯济耶维山的战斗中,你不知道?”

    “那么罗马尼亚第4山地师呢?他们不正在你们的后面吗?其实我与元首不认为你现在的部署是最好的。”冉妮亚停顿了一下,示意他们回到指挥所。

    她站到地图前,向元首点了点头后阐述道:“你们把主要兵力摆在杜万科伊镇,这是一座孤零零的小镇,尽管面前有条河,但是俄国人会越过冰冻的河冲向你们,既使不把你们包围,也会使你们过早暴露,不利于等待最佳时机。”

    两位师长互相对望了一下,没有出声。元首发话了:“汉斯,你就照她说的重新部署吧,我的意思是在杜万科伊镇摆下一个团,主力藏身于小镇以南5公里的亚伊拉巴士山。”

    冉妮亚接过话头:“最主要的是那里海拔278米,山的西边是缓下坡,进攻一开始,坦克就会高速冲下山坡,然后一直沿着别里别克河,冲向海边。”

    “一举把冒冒失失反攻的苏军截成两半”。元首抢着说。

第26节 苍山如海,残阳如雪。

    两个师长面面相觑,从表情上看,对冉妮亚不再轻视。尤其是当陆军副官说出冉妮亚判断出苏军登陆方向后,两人恭听她下一步的安排,却见元首双手握紧拳头,闭着眼睛自我陶醉:“这样一来,两个师的苏军就像掉进地窖里的狼,不,他们不配称狼。”

    不过,让一个女青年,尤其是外国女青年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毕竟让德**官心中不爽,于是第25师师长想用一个专业xìng问题把她难倒:“参谋长先生——小姐,我想请教一下,坦克从你说的山坡上冲下去,会遇到近三米的坎,怎么办?”

    不仅元首,连副官们也为她打抱不平,而黑社会老大幸灾乐祸地望着冉妮亚,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

    陆军副官施蒙特挺身而出:“汉斯,有你这样问的吗?她毕竟是参谋长。”

    师长笑眯眯地说,他丝毫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是真心请教,说不上也就算了。

    冉妮亚本不想回答应由一个驾驶员回答的问题,但被他的无理和傲慢激怒,心想,如果不向这些汉斯们露两手的话,他们定然会看不起她。于是轻蔑地盯着师长:“让我教教你,下坎时把火炮打向一侧,向前火炮容易杵地,向后容易担在陡崖上,然后你把紧握把,防止磕碰,车慢慢向前,车低头时轻踏制动器,等车头着地时猛加油,让车体着地,迅速离开。明白了吗?傻瓜将军?”

    少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还是元首替他的师长解窘,又交待了些注意事项,与两位师长握别。

    汉斯少将紧紧握住冉妮亚的手,真诚地说:“假如师里配备女参谋长,我第一个向元首要你。谢谢。”

    冉妮亚仪态万方地伸出手指,挥手告别。

    李德yīn郁地说:“你怎么老跟我抢着说?”

    冉妮亚:“对了,我正想问你呢。”

    李德:“我是元首。”

    冉妮亚:“我是元首的秘书——”

    “兼情妇。”看到周围没人时低声补充道。

    ……

    苏军95步兵师在河边蹒跚了一整天,到傍晚时才冲破德军132师一个团的阻击,在马马沙伊与埃斯基埃利之间冲过卡恰河,坦克绕过马马沙伊镇,前出到海滨,就是说,扼守在马马沙伊镇的德军一个团被包围了。

    卡恰山崖上的人紧张地俯视着脚下的战斗,李德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他犯难了:敌人虽然前进了十五公里,后卫还在贝尔别克山谷,海军陆战队8旅和dú lì坦克团遭遇坚强阻击,在河边裹足不前,目前斗志昂扬,现在还没到反攻的最佳时机。

    但是如果不反攻的话,眼睁睁看着德军一个团被围歼,而且每拖延一小时,滞留在敌后的小股德军就多一份危险。

    冉妮亚和副官们屏气凝神地望着他,就连鲍曼也站在望远镜前,笨拙地转动着镜筒。

    斟酌再三,他下定决心,告诉大家沉住气,同时让施蒙特转告曼施坦因,让他命令北面的罗马尼亚摩托化步兵旅连夜向马马沙伊进发,给德军解围。

    “连罗马尼亚人也出动了,苏军肯定以为我们没有兵力了。”他如此解释。

    李德还命令步兵22师撤过卡恰河,向当前敌人示弱。他满意地看到22师乘着夜sè冲向敌人,虚晃一枪后快速撤退,沿途还留下了许多钢盔、枪枝、背包等,造成落荒而逃的假象。

    苏军海军陆战队8旅和dú lì坦克团向卡恰河乘胜追击,意外地发现昨天冰冻的河面流淌着碧绿的河水,原来,乔特卡拉镇有座食盐仓库,德军步兵22师按照元首的命令,在冰面上撒上了一层盐,冬rì照耀下,冰层融化了,成了抵御苏军进攻的天然屏障。

    第二天凌晨,罗马尼亚骑兵突然出现在马马沙伊镇北郊,苏军压根没把罗军放在眼里,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德国法西斯的走狗。”

    苏军步兵先发制人,口中高喊着“乌拉,”cháo水般扑向罗军。双方随即展开了一场中世纪般的搏杀:罗军骑兵抽出锋利的马刀,策马出击;苏军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步枪上好了雪亮的刺刀,杀向罗军骑兵。一时间,小镇北面杀声震天。战至中午,罗军第1装甲团赶到,罗军才挡住苏军的反击。

    下午,罗军步兵团以1个坦克团为先导,向马马沙伊镇发起进攻。罗军坦克刚刚前进不久,对面阵地上就闪起一道道光晕,苏军密集的坦克炮火像雨点般袭来,转眼间罗军20余辆捷克制35轻型坦克便被接连命中,坦克团团长当即毙命。

    在卡恰山崖的海洋水文站,炮兵观察站为元首构筑了一处观测站,观测站位于半山崖间,可以避开敌人的轰炸和炮击,通过一条天然岩洞与指挥部连接。元首整天呆在这里,目睹硝烟弥漫的战场。

    马马沙伊镇就在脚下三公里以外的地方,这天大部分时间刮着东南风,不仅枪炮声,就连双方的喧嚣也清晰可闻。

    击退罗马尼亚的进攻后,一个营的苏军又向小镇发动进攻,一面红旗迎风招展,上面写着“里加英雄营”几个大字,为首的一个营级政委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挥舞着手枪作战前动员:

    “里加英雄营的同志们,你们在1940年占领了里加,眼前的这座小镇根本挡不住你们的步伐。为了俄罗斯母亲,为了斯大林,为了受奴役的人民,前进!”

    “乌拉——”战士们在那面红旗的引导下,一气冲过了德国人的堑壕,李德懊丧地看到,德军士兵像小鸡一般扑打着翅膀,连滚带爬地跳进第二道堑壕,然后胡乱抓起冲锋枪扫shè一通,扔掉枪接着往后跑去。

    李德用拳头击打着大腿:“冉妮亚,你瞧见那些豆腐兵了吗?我真想带着你冲锋。你怎么了?”他迷茫地看着轻轻抽泣的她。

    冉妮亚很快擦拭掉泪痕,定了定神,把他的目光引向山下。

    那些逃散的豆腐兵们不再后退了,豆腐兵马上变成了铁皮兵:德国兵从靴子里抽出手榴弹扔向近在咫尺的追兵,乘着炸起的烟尘,用手中的武器凶狠地shè击,一个德军士兵面向机枪手跪下,机枪手把通用机枪放到他肩膀上,向苏军喷出一串串火舌,动作之快令人眼花缭乱。接着两军纠结在一起,展开近身肉搏。

    在苏军的两侧,那些麦草堆动弹了,从中冲出了一辆辆坦克,苏军马上受到三面夹击,掉换了角sè,几分钟前气势汹汹的进攻者急速后退了,后面留下成片的尸体。

    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出现了:苏军营级政委奔向一个机枪组,举起大喇叭厉声喊叫起来了:“战士们,不准后退一步,一步也不许后退,苏维埃不能容忍懦夫和叛徒。回去,不然开枪了。”

    李德懵了,冉妮亚一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另一手遮挡住眼睛,仿佛此举能化解两千米外悲剧的发生。

    苏军士兵们没有理睬,逃跑还在继续。无力制止逃跑的几个军官挥舞手枪跑向营级政委,政委向空中开了一枪,用歇斯底里到失真程度的声音嘶叫:“向祖国的叛徒和懦夫开火!开火!!开火!!!”说完率先把跑到跟前的战士打倒在地。那名战士睁大眼睛望着向自己开枪的同志,向前伸出手迟迟不愿意倒下,直到乱枪齐放,才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倒地,眼睛怒视着烟雾弥漫的天空。

    马克沁重机枪像风吹落叶一般,把跑到眼前的苏军士兵一片片扫到在地,一些士兵还紧握钢枪,另几个士兵临倒地前,把上了刺刀的枪掷向对他们无情开火的机枪,但终究改变不了罪卧沙场的命运。

    苍山如海,残阳如雪。海就在他们左边几百米的地方,残阳很快被乌云笼罩,继而飘零起片片雪花。冉妮亚朱唇微启:“这个牲畜。”

    元首愕然:“你骂谁?”他快速看了眼下面:“你认识他?”

    “他就是莫斯卡廖夫。”冉妮亚胸脯急速起伏着,咬牙切齿地说。

    这样的情景多次重现:大批苏军向敌人冲锋,身后马上摆上督战队的机枪。当进攻受挫的苏军后退时,受到自己人的无情扫shè。

    “也许我不应该取消《政治委员命令》”元首脸上变幻莫测。

    雪越下越大,雪花遮挡了视线,掩没了尸体,以及围绕尸体发生的一切罪恶。李德一脸yīn沉地回到指挥部,一股冷风侵透身髓,他大骂值班参谋没有加煤,骂完后才看到炉火烧得通红。他看谁都不顺眼:施蒙特独自在推演兵棋,他嘲笑这是纸上谈兵;

    海军副官捧着一本美国小说《飘》,他卖弄说:“这是美国女作家玛格里特?米切尔写南北战争的,什么飘不飘的。”他把书甩开。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他对冉妮亚说,后者默默地把药片和水递到他手心里。

    他试图找鲍曼的麻烦:“你整天睡觉,不觉得腰咯得慌呀?”鲍曼反过来问冉妮亚:“你把元首怎么了?他怎么看谁都不顺眼,我睡觉妨碍你们了?”

    元首讨了个没趣,无jīng打采地独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嘈杂声把他惊醒,不是来自战场,是从门口传来,乌克兰邻居的声音。

    水文站附近住着几户渔民,元首卫队把他们控制起来了,有个大婶每天送来酸牛nǎi,但昨天他下令不再收俄国人的东西。

    施蒙特进来报告:“格留莎大婶给你送来了酸牛nǎi,我们不收,她便与我们吵起来了。”

    “把她赶走。今后你们跟俄国人少来往。”昨天苏军督战队向自己人开枪的情景历历在目,李德突然心生厌恶。

    “等等。”冉妮亚从隔壁披衣进来了,奇怪地问道:“你不是挺喜欢吃她做的酸牛nǎi吗?”

    不知为何,她一出现,元首心里就静下了一半:“那好吧,不过你最好试试。”

    冉妮亚出去一会儿回来了,后面跟着那位乌克兰大婶,还领着她5岁的小孙子,她颤抖着拿出一根银针放进酸牛nǎi里,片刻后抽出来,瞥了德国人一眼:“瞧,没毒。”

    冉妮亚接过碗挖了一勺子放进嘴里,咂巴了几下后给元首,注视着元首吃完,他觉得今天的酸牛nǎi淡而无味。

第27节 釜中游鱼

    乌克兰大婶把银针放到火上烧了一下,要给他扎针,他气恼地说:“你有完没完?一早折腾个没完了。”

    乌克兰大婶僵在那里,瞅着一大早把她叫来的冉妮亚。冉妮亚踱到李德跟前,一个劲地嗔怪他。鲍曼也看不过眼,奉劝他:“怎么了阿道夫?昨天从前线回来我就发现你不对劲。没什么事吧?”

    李德无言以对,片刻后脱掉衣服,让乌克兰妇女在背部正中线上探索了一下,把银针扎进大椎穴里,还在曲池穴、足三里各扎了一根针,她向据说是德国省长的病人唠叨:“这位首长可能不知道,针灸是中国的发明,中国知道吗?很远的。”

    李德心里暗骂:“着实该死,竟然问我知不知道中国。”

    鲍曼羡慕:“等会给我也来一下,可以预防感冒吗?”

    乌克兰大婶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像刀割的一样:“首长,没感冒就不用扎了吧?”

    她的小孙子怯生生地站在一边,把一根手指头塞进嘴里。被她扎了针以后,李德感到一股暖流通遍全身,浑身非常舒坦,心情大变,从衣袋里拿出一块糖果向小家伙示威,小家伙眼睛一亮,倚靠在nǎinǎi身边,眼睁睁地望着nǎinǎi,一不留神,一大口口水咂到脚面上。

    nǎinǎi麻利地收拾银针,疼爱地说:“小米加,叔叔给你你就拿上,谢谢叔叔。”

    屋子里气氛轻松了许多。海军副官对她说:“昨天我见你领着孙子站在山崖上,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呢。”

    她艾艾:“他的父亲在部队,半年了,没有任何消息。但我又怕有他的消息。不少邻居都收到阵亡通知书了。”

    李德想说什么,冉妮亚替他问了:“这么说,昨天苏军向自己人开枪时你看见了?”

    她悲悲戚戚地说:“我看到他们惩罚胆小鬼了。但愿我的儿子不要像他们一样,那样一来,我们连军属口粮都不会有。”

    鲍曼没有忘记自己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擅长,一本正经地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乌克兰上政治课:“这位大婶,你也看见了,德军打败了苏军,今后,你不用担心这个,你们解放了。从此以后,这里不会有布尔什维克了。”

    她勉强地笑了:“那敢情好,谁知道呢?一会是俄国人,一会是乌克兰人,一会是鞑靼人,还有英国人。在克里木换主人比换男人还快,我们早习惯了。不管是谁,只要让老百姓好好过rì子就行。”她转向元首:“首长,好点了吧?”

    针灸后李德感觉神清气爽了,他挥动着胳膊激动地说:“谁也不能把我们赶走,克里木是我们的,我要把这里当成德意志帝国的一个省,德意志联邦的南普鲁士省。这两天我经常在想这个问题。”

    “记下来。”鲍曼轻声对冉妮亚说。

    ……

    苏军继续调兵遣将,步兵514团星夜调来,对马马沙伊镇发动了大规模的、也是最后一次的决死进攻;他们把围剿高尔基要塞附近德军的步兵79旅连夜调来,出其不意占领了乔特卡拉镇。

    马马沙伊镇的大部分也被占领,十几辆坦克以时速50公里的速度,亡命般冲过德军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堑壕,防守者无路可退了,他们在坦克压过来时壁虎一般藏身于沟底,坦克穿越过堑壕后跃起,把集束手榴弹、地雷、磁xìng手雷扔向坦克发动机舱口。

    德国人的机枪疯狂地扫shè着,机枪旁边是一排排毛瑟枪和冲锋枪,好几次,红军爬到战壕前,把手榴弹扔进战壕后迅速离开。危急时刻,元首紧急招来几组德军80毫米迫击炮安置在山崖顶上,给小镇德军提供急需的炮火支援。李德满意地看到,一些炮手左右开弓,一个人cāo纵两门迫击炮。

    炮弹爆炸的黑sè烟火越来越紧地扫荡着大地,榴霰弹的斜着飞出来的、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密地泼在进攻的人的身上,机枪枪管发红了,他们浇上一泡尿后继续shè击。苏军进攻的波浪一次次拍打着堑壕,又变成一条一条的细流、一滴一滴的雨点倒流回来……

    后来,守军只剩下200人,大部分是伤员,他们把几箱手榴弹了集中在一起,等待敌人再一次冲到跟前时同归于尽。

    对苏军的包围战打响了。战斗以马马沙伊镇的解围战拉开序幕。昨天失去坦克支援的罗军步兵团拼死冲锋,镇子里的德军也向外攻击前进,战斗异常惨烈,包括坦克团团长在内的半数罗军军官阵亡。至上午9点,罗军终于冲进该镇,与德军合会。

    早上九点,元首对着电话,毫无必要地自报姓名:“汉斯,我是阿道夫?希特勒。现在我命令:出击!”

    元首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大地剧烈震动起来了,地上,三百门大炮发出怒吼,空中,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发出嘶叫,把雨点般的炸弹投到苏军头上。卡恰河与别利别克河之间,约200平方公里狭长土地腥风血雨。德军25装甲师自亚伊拉巴什山蜂拥而下,顺着卡恰河南岸向西高歌猛进,坦克发动机的烟雾甚至挡住了元首的视线。

    德军13装甲师从北面杀出,沿着海滨向南推进,与自东而来的25师会合后,大部分装甲部队向南推进,把围歼任务留给步兵,到rì终时,已经隆隆驶过贝尔别克山谷,与三天来在高尔基要塞旁坚守的小股德军会合。

    元首满意地看着他的的杰作。两河之间仿佛是一口巨大的大锅,里面煮的是苏军95师、海军陆战队8旅、步兵79旅,还有两个团。dú lì坦克团的几十辆T34像尾巴上点着火的野牛一样,发疯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把罗马尼亚的捷克35撞得铆钉迸出,把德军坦克撞进沟里。

    一辆苏军坦克神差鬼使地向半山崖开了一炮,在离元首几米的地方炸响,鲍曼吓得抱住头,元首和冉妮亚一脸平静,李德告诉她战后查一下这辆坦克的来历,它差一点改写了历史。

    这是元首的一厢情愿。已经来不及查找这辆差一点要了元首命的苏军坦克的来历了:两辆隐匿在山崖下的德军4号坦克迎上前,一辆坦克狠狠地撞了上去,T34炮口歪到一边,德军坦克后退,他的同伴在不到十米的距离内开炮,T34跳离地面又重重惯下,从托带轮下方冒出一股黑烟,乘员逃亡时被机枪扫倒。

    一辆德军坦克退回原地,继续藏匿,撞击的坦克炮塔里钻出黑衣黑裤的坦克兵,都用手悟着头,救护兵飞快地上前救护,往他们头上缠上绷带。

    坦克在决斗,苏军坦克的76毫米炮轻而易举地穿透德军坦克,使之变成一支火炬,而早期德军3号、4号坦克的75毫米反步兵炮,只有靠近到100米时,才能在特殊部位打穿T34坦克的装甲。

    这是一场猎狗与豹的对决,前者依靠丰富的经验和战术素养,后者依赖皮糙肉厚,到rì落时,战场上留下了35辆苏联新式坦克的残骸,55辆德国坦克和18辆捷克坦克在燃烧。

    德军132师、22师和50师步兵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把苏军赶到卡恰河南岸,然后所有炮,包括50毫米的排用步兵手炮都一齐开火,把尖利的怪啸和炽热的炮弹咂向苏军身上,起初苏军用迫击炮还击,在死伤狼藉中玩命地shè击,后来慢慢稀疏了,失去炮火掩护的苏军士兵像台球一样狼奔豕突。

    一旦发现对方手里没有石头,狗也就大胆地扑了上去。步兵冲上去打扫战场了,一些苏军用刺刀、牙齿与德军决一死战,大部分已经忙着寻找白sè的东西,从白毛巾到白床单。

    德军坦克和步兵慢慢远去,他们沿着三天前132师的路线进军,李德一脸的意犹未尽,伸开双手打了个懒战,拳头不小心轻咂在冉妮亚高耸的胸脯上。

    李德与冉妮亚再次站在山崖之颠,放眼西方,落rì下一群海鸥追逐着苏联军舰,仔细一看,那些海鸥不时投下成串的炸弹。飞机弹尽飞离后,守候在前方的十几艘德国炮艇和罗马尼亚、意大利巡逻艇一拥而上,像一群鬣狗围攻狮子。

    鲍曼一直端着杯子观战,当面恭维道:“我的元首,按照你的计划,我们把苏军引诱出钢筋混凝土工事,在野战中大量歼灭了苏军。事实证明你比曼施坦因高明。您又一次为帝国和人民立下了丰功伟绩。”李德咧了咧嘴,大手一挥,趾高气扬地带领大家下山,亲眼目睹他的战绩。

    在副官和jǐng卫们的翼卫下,元首走过架设的木桥,踏上卡恰河南岸,穿行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硝烟弥漫、断壁残垣的战场上。人的胳膊与马的大腿躺在一起,鲜血泼洒在汽车轮胎上,染红了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的靴子,留下更多暗红sè足迹。炸翻了多少遍的浮土下面往往埋藏着人的残骸,还有的阵亡者沉入卡恰河底,然后被水带往黑海,成为鱼虾的美食。

    一辆燃烧的坦克突然爆炸,披挂在前装甲板上的备用履带迸飞,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抛物线后,“嗵”地落在离元首脚下几米的地方。鲍曼面sè灰白,海军副官往后直缩,领袖卫队的战士们雨后打伞一般护卫到元首前面。

    李德在一个足有4米宽阔的圆形巨坑边停住脚,巨坑里一片乌黑,周边呈放shèxìng的倒下无数的烧焦了尸体,地上是熔化后滚动的铁水,再往外一些,是尚未烧尽的尸体,再往外,是更多的尸体,突然而至的热浪把尸体上的衣服全部剥去,所有死去的人都象烧熟的大虾一样倦缩着倒在地上。空气中飘浮着尸体的焦香,弥漫着金属和橡胶刺鼻的燃烧恶臭。

    一队队俘虏从身边走过,冉妮亚仔细辩认着他们烟薰火燎下乌黑的脸,她抓住一名排级指导员问道:“你见过莫斯卡廖夫吗?”对方回答:“早跑了,向海边跑的。”

    在元首的亲自指挥下,德军大获全胜,付出的代价是2600人阵亡,包括561名罗马尼亚人。防守马马沙伊镇的一团德军只剩下66人,其余900多人为帝国捐躯。

    反攻的苏军:一师步兵、一旅的海军陆战队和一旅步兵、还有两个团的坦克兵和步兵都灰飞烟灭了,13100人走向战俘营,4201人永远躺倒在这片了无生气的荒芜土地上,大约有一千人冲向西海岸,仓皇坐船出逃,其中之一是莫斯卡廖夫。

第28节 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在元首亲自指挥德军在野战中围歼苏军的同时,曼施坦因乘虚而入,猛攻塞瓦斯托波尔各个要塞。激战两rì后,高尔基一号要塞上升腾起一红两蓝的信号弹,表示要塞全部落入德军手里,可是李德感到背后凉飕飕的,转过头却什么都看不见,顺着河谷吹来的寒风,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现在,德军一头扎向塞瓦斯托波尔,全部集中在攻城上,却把屁股留给敌人。人无远虑,必有近患。将领们像运动员一样只顾竞技,我是元首,我得考虑场地、后勤保障。

    李德断定,苏军决不会甘心失败,如果他是斯大林,定然会在全力攻城的德军后面发动另一场登陆战,尽力挽救岌岌可危的塞瓦斯托波尔。

    “把汉斯喊来。”他对客串参谋长的冉妮亚说。

    几分钟后,25装甲师师长奉命来到,在炮塔中伸出半个身子。元首仰面命令道:“汉斯,这边已经够拥挤的了,我给你个新任务,马上脱离战斗,奔赴刻赤半岛,预防俄国人新的登陆。”

    汉斯非常清醒:“登什么陆啊,刻赤海峡早就结冰了。”

    “这正是我担忧的地方,也是派你这员虎将去的原因。”李德看他恋恋不舍地远眺战场,加了一句:“等你驻防在刻赤后,我来给你授勋。”

    “是!”他干练地对着车载话筒大呼小叫了一阵后,率部向东绝尘而去。

    德国元首、武装部队最高统帅、两天前的代理军长在众人簇拥下,登上满是瓦砾的高尔基一号要塞。

    这是名符其实的堡垒,主碉是一座深埋在地下的海军舰炮,两门12英寸海军大炮不久前还在喷shè火焰,那个4米宽阔的圆形巨坑定然是它的杰作。

    要塞高达20米的垂直舷墙下,静静躺着上百具德军年轻士兵的尸体,墙脚有不少阵亡者带血的手印。德军攻占这座要塞时,仅仅抓获了50名苏军幸存者,且全部受伤严重。

    进入要塞厚重的铁甲门,顺着铁梯下去,里面赫然是一座地下城市,发电厂房、水池、自来水管道、各种仓库都一应俱全,在一座粮食仓库里,还配备着钎样器、水份测定仪等粮食检化验器具,可见准备之充分。

    前面传来浓烈的、夹杂酒jīng的腐臭味道,元首不顾手下阻止,进入地下医院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腐烂尸体在动,定睛一看,上面白花花的蛆在蠕动着。大家无一例外地呕吐起来,李德也没能因元首身份而幸免,把早上吃的酸牛nǎi全部留在了这个地方,

    “那里不是地下工事,而是地狱中的某一层。”后来他们听到元首对一群陪他就餐的女士们说,并屡屡成功地让她们把吃下的东西如数奉还。

    下午,李德与曼施坦因取得联系,后者向他表示祝贺,元首深信,二级上将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的攻击行动很不顺利。李德不再打扰他,来到卡尔臼炮阵地。

    六门600毫米炮一字摆开,三个炮兵把粗重的炮弹推进炮膛,然后大家散开,用一根绳子牵着,炮长右手臂压向地面,狠一拉绳子“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大炮和炮手统统淹没在硝烟里,臼炮以70度的最大仰角,把两吨多的穿甲高爆弹抡向要塞。

    炮口的烟尘还未散尽,炮手们已经一拥而上,摇动方向机和升降机,降下炮口,准备下一次的发shè。

    事实很快表明,狂轰滥炸既没有摧毁俄国人的工事,也未能摧毁防守者的意志。德军在每一米、每个碉堡、每一条战壕残酷争夺,伤亡不断上升。

    进攻第四天,第16步兵团抵达了通往塞瓦斯托波尔内防御圈的关健堡垒斯大林要塞附近。光是为了靠近这个以斯大林命名的要塞,这个团的所有军官都在战斗中阵亡或负伤。

    稍事休息后,第16团的一个营向前移动,苏军从要塞混凝土堡垒密密麻麻的弹孔疯狂扫shè,迫击炮弹、炸药包、爆破筒、手榴弹组成一堵墙,每往前移动一米,就有一名士兵献出生命。腿部受伤的营长没挪动多远被狙击手一枪爆了头,一连长接替指挥刚刚4分钟,一颗手榴弹正好扔进他的怀里炸开。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所有的连长们都牺牲了,一名来自莱茵省特利尔市的副排长指挥战斗,然而,要塞里的布尔什维克们丝毫不因为他是马克思的同乡而手下留情,他只过了十来分钟的长官瘾就一命呜呼了。

    一名军士长带着全营剩下的156人,向200米处的要塞钢筋混凝土舷墙匍匐前进,每爬一步,废墟上留下血痕。枪声不绝,弹雨如下,机枪手终于爬到两块水泥板之间,架设起机枪,只见弹壳在机枪手和副shè手之间发狂地蹦跳,然而并没跳多久,副shè手莫明其妙地死了,在机枪手右侧废墟中猝然出现两个苏军,机枪手被苏军生擒,拖入地洞里。

    军士长现在还剩下90个人,尽管基本上都有弹伤,总算爬到舷墙下了。大家把自己贴成锅底上的煎饼,随时等待爆炸和上千度的热流袭来,他们看见友邻一支分遣队刚接近要塞,从墙里倾泻出一股火焰,倾刻间把他们连同天空和地面都烧成了一片赤红,席卷着在热浪中升腾直上的黑烟。

    目睹此状,德军喷火兵jīng神崩溃了,从身上卸下喷火器后乱喊乱叫着往后跑去,直到被枪弹打倒。

    从已方阵地飞来一发巨大的炮弹,准确咂在要塞上面,动静之大,竟然把墙跟的德军士兵震离地面。十多分钟后又一发炮弹挤破空气而来,把城墙炸开了一个小豁口中。

    震得怔忡的德国兵拼着最后的力气和jīng神气奋勇冲上豁口,军士长背负着火焰喷shè器冲在最前面,移动着他手上杀人又杀已的利器,开始作一个扇面喷shè,苏军从藏身之处窜了出来,带着一身的火焰和溅在身上的凝固汽油。士兵们用枪、工兵锨、匕首和一切能用的东西搏斗,而军士长还在持续的喷shè变成了往地上滴答的火苗,油料没了。

    斯大林要塞终于被攻占了,然而被摧毁的建筑中仅仅有4名要塞守卫者活着出来,其余都已阵亡。红军战士尸横遍野,仅仅在一条壕沟里,大约有一千多苏军长眠于此。

    德军面临最后的要塞:萨潘高地,这是一座密布着地道和隐藏机枪shè击孔的天然堡垒,高地控制着整个东部前沿,苏军以近乎超人类的勇气保卫着这片阵地。

    撤下来的德军224步兵团团长临死前这样评价苏军:“即使看到他的大腿被炸飞了、他的头皮被撕得只剩下一半,他的肠子流出来了,如果还剩下一只胳膊和一枝步枪,一旦你经过他身边,他也会翻身而起向你shè击的。”

    德军夺取了萨潘高地北面的要害阵地英克曼要塞,那里有成千上万的苏联人躲藏在悬崖绝壁的洞穴里,里面存放着香槟酒。守军一手举枪shè击,一手握着酒瓶,更有甚者,一些酩酊大醉的守军把酒瓶当手榴弹扔向进攻者。

    为攻占这个高地,步兵22师一个团发动了不下十次的进攻,都无功而返,曼施坦因用24师代替打残的22师,在要塞底下挖坑道,苏军早就防备到这一手,德军挖到要塞底下时沮丧地发现被钢筋混凝土墙挡住了去路,他们不甘心,尝试着埋上炸药爆破,炸出了一块山崖,倒给自己制造了障碍。

    下午,李德与曼施坦因在下属的护翼下,从一个可俯瞰设防的前沿观察哨里视察德军的进攻,炮兵望远镜里,两名德军步兵正向脚下一个苏军的地洞里水平抵近shè击,两人端着毛瑟步枪,每打一枪就拉动一下扳机,李德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揉了揉眼睛,重新观察时,两名德军和地洞不见了,代之以一团腾起的烟尘。

    进攻陷于僵局,曼施坦因把前线指挥部搬到离高地只有5公里的海边小镇柳比莫夫卡,但是德军的战线并未由此而前进一步。

    元首与曼施坦因在指挥部里转圈,半晌两人停住脚步,面面相觑了片刻,曼施坦因凝视着他:“我想到一个办法,只不过需要冒险。”

    李德摆手,然后学着古代将领:“我俩在法国战役中不谋而合,现在我决定再试一次。”俩人各自在手掌上写了几个字,在鲍曼的裁判下,一齐伸出手,两人的手心里都写着:“登陆。”

    夜幕降临后,德军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来十几艘汽船和几十艘橡皮艇,目标大的渔船藏身于海湾,用于后一波登陆时。首批登陆的战士是jīng心挑选的,至少是上士以上的军士,全部配备冲锋枪,火焰喷shè器和便于携带的捷克轻机枪。

    元月15rì凌晨一点,德军这边枪炮齐鸣,马克沁和通用机枪在夜sè里盲目shè击,空空空,通通通,砰砰砰。那既不是袭扰,更不是压制,而是用金钱制造的类似东方的爆竹的声响,目的只有一个:掩饰德军汽艇的马达声。

    没有月亮,在昏暗的星光和不时升腾起的照明弹映照下,600名德军渡过一公里的塞尔维亚湾,出其不意地在南岸登陆,未遭任何抵抗。等到苏军发现时,已经是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半个月啦。天大亮时,已经有2万人渡过海湾,进入塞瓦斯托波尔市区。

第01节 军长被军法从事

    攻占萨潘高地的最后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十万德苏战士在这里反复撕杀,直杀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斯大林亲自下达命令,要求守军战斗到最后一枪一弹、一兵一卒。残余部队服从了战至最后一人的命令,英国人在克里米亚战争时期留下的墓地成了苏军的要塞,红军士兵就躺在被炮弹炸开的墓穴上。

    最后的时刻到了,上万名苏军士兵、妇女们和孩子们手挽手向前冲锋,以自杀xìng的人海战术向德军进攻,德军起初用宣传车喊话,这些殉道者仍然视死无归。德军士兵们早就杀红了眼,既然你往枪口上撞,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机枪、步枪、迫击炮、坦克炮齐发,炽热的金属弹雨像割麦子一样将人的**化成粉末,一个德军M34机枪手在shè杀了冲锋的妇女儿童后神经错乱,跳下山崖。

    苏军摧毁了位于塞尔维亚湾附近的一个大型军火库,以防止它落入德军手中。这个军火库位于一个香槟酒工厂内,工厂内同时还有一个容纳了2000伤兵的野战医院。当军火库被摧毁时,仍然有许多伤员待在医院里,他们永远留在了那里,成了钢筋混凝土碎块的一部分。而苏军高级军官乘坐潜艇逃走了。

    元月17rì,德军将进入已成废墟的塞瓦斯托波尔。曼斯坦因命令让德军先进入城市,让罗马尼亚军队最后一个出发。但是马诺里乌少将没有服从这个命令,他率领罗马尼亚第4山地师,抄近路抢在德军之前进城,在几个记者镜头下,将一面罗马尼亚国旗插在了市内纳希莫夫山上。这些罗军打仗不行,出分头却是第一。

    同rì下午4点,一束电波从最后的一座地下洞穴传向莫斯科:莫斯科、克里姆林宫、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主席斯大林同志:苏联滨海集团军忠实地执行了战斗到最后一人的命令,被优势的敌人所压倒。发报地点:马拉霍夫岗七号洞穴。发完电报后,从洞穴里升腾起一股烟雾,苏联工农红军与阵地同归于尽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浑圆的落rì映红了海面,与岸边的血水汇成一片,分不清那是落rì余晖,那是被鲜血染红的海水。一艘罗马尼亚炮艇驶入塞尔维纳亚湾,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矗立在船头,左边是忠实的助手鲍曼,右边是忠诚的情人冉妮亚。他由冉妮亚搀扶着上岸时,他想的是:感谢上天,我又完成了一个霸业,为德意志人民攻占了克里木。

    他要在雅尔塔召开帝国政治局会议,早在德军一寸一寸爬向堡垒时,他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近来忙于征服大业,国内好多事情都堆积如山,柏林连续两天遭到英国飞机的轰炸,而选择到雅尔塔开会,能让政治局委员们亲眼看到他的盖世武功,切身感受到胜利来之不易。

    元月19rì,元首和政治局委员们聚集在契诃夫故居,欣赏艾伊瓦佐夫斯基的名画《九级浪》。这是他的代表作,表现的是风暴中飘泊的人们,他们栖居在帆船的残余物上,为了生存,拼命挣扎,狂风巨浪,呼啸而来。暴风雨中的船与人,表现了人与大自然的抗衡,表现了自然的巨大力量与不可抗拒xìng。

    元首很欣赏这幅画,每当战事稍息时,他便独自凝视着气势逼人,sè彩动人的画面,此刻他向客人们解释说:这是一幅关于人和自然的颂歌,使人震动,也使人动情,给人以难忘的印象,而天边透出的夕阳,则代表着希望,因此整个画是积极向上的,不像毕加索那样颓废。

    希姆莱感叹:“没想到这些愚昧的俄国人能创作出这样优秀的作品。”

    元首反驳:“愚昧,您错了,俄国人一点也不愚昧,现在我们所处的这间房子,是俄国文人墨客荟萃之地。普希金、托尔斯泰、高尔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等文艺巨匠都多次来到这里。俄国著名作家契诃夫在此养病期间,写下了不少巨篇。”

    戈培尔抢先炫耀:“我看过他的《小公务员之死》”

    希姆莱白了他一眼:“我的小学课本上就有,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戈培尔脸微微一红,回敬道:“没想到希姆莱还有点文学细胞,我以为只对养鸡感兴趣呢。”

    戈林在认真研究画,不过研究的重点与他的元首不同:李德是从艺术家角度鉴赏,戈林是用商人的眼光评估:“我估计这幅画肯定能值3000帝国马克。”

    为了扳回落了一地的面子,希姆莱想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让大家另眼相看的话:“契诃夫和法国的莫泊桑,美国的欧?亨利齐名为三大短篇小说巨匠。”

    他的种族偏见是生来俱有的,因为他接下来说道:“契诃夫写出脍炙人口小说是受了德国的影响,确切地说,是德国的水土让他灵感大发。噢,对了,他在德国的温泉疗养地治过病。”

    “没治好,死了。”里宾特洛甫面无表情地说。

    希姆莱一楞,斜视着他:“也许是喝香槟酒呛死的。”引来众人一阵轻笑。

    半天没吭声的约德尔发言了,不过他总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记得契诃夫是罗斯托夫省塔甘罗格市人,现在,铁木辛哥领导的苏联南方方面军正rì夜不停地向塔甘罗格猛攻。”

    李德愕然:一是他本想炫耀一下他的艺术水平,没想到他们也不是平庸之辈;二是想借艺术躲避下现实,获得片刻jīng神放松,却还是被他们拉回到现实中。

    艺术鉴赏会被打破。他面临更残酷的现实:第25装甲师师长气喘吁吁跨进来,给他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克里木半岛西边的刻赤失守了。

    就在他与曼施坦因偷渡塞尔维亚湾的同时,大批苏军从四面八方从踏冰而来,42军军长希波尼克中将担心后路被切断,擅自下令后撤,把刻赤让给了苏军。

    元首怒不可遏,让他把希波尼克从前线召回,并让冉妮亚从塞瓦斯托波尔把曼施坦因叫来。

    “他为什么不请示?你为什么不制止?费奥多西亚在谁的手里?整个历史进程都被你们打乱了。”元首连珠炮似追问,并指着汉斯对政治局委员们说:“你们瞅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将军们,我一边要与俄国人作战,一边还要跟不听话的将军们费神。”

    希姆莱急忙表态:“必须严肃查处,该罢官的罢官,该上法庭的上法庭,绝不迁就姑息。”

    “不,我,那。”师长那里见过这么多的高官要人,嗫嗫着说不出话来。

    一小时后,一脸倒霉像的希波尼克来了,面对暴跳如雷的元首,起初他还解释着,当看到大家都群起而攻之,他不得不低下了头,承受元首粗陋语言和唾沫星子的攻击。

    曼施坦因也一副恨铁不成刚的语气,说了几句后转向汉斯:“还有你,你为什么不劝阻?”

    师长不再嗫嗫:“别说我劝阻他,他的参谋长也极力劝他考虑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并说军事法庭不会放过他。但希波尼克执意不听,说他早就想到了这样做的严重后果,由他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

    “好吧,就让你承担全部责任吧。”元首痛心地说。

    希波尼克将军抬起头:“我只是想拯救德军士兵的生命,我负全部责任,这事与我的参谋长无关,也不怪这位师长,他的防区是费奥多西亚和南岸,那里还在我军手里。”

    元首仰面长叹:“你拯救什么德军士兵的生命啊?你要知道,在你放弃的地方,我们又得花双倍的兵力和牺牲夺回来。你难道不知道‘慈不掌兵’这句话吗。”

    他又指着师长:“我让你去的意思是作为装甲机动力量救火,你守什么海岸?那里不是有罗马尼亚人吗?”

    希姆莱的眼镜镜片一闪:“他俩必须接受人民法庭的审判。”

    “不!”希波尼克痛切地高喊。汉斯懵住了。

    戈林摇头:“他们违犯的是军纪,现应接受军法审判。”

    曼施坦因痛心地命令把军长押往集团军群军法处。

    几天后,军事法庭判决希波尼克将军死刑。曼施坦因无奈地在死刑判决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元月28rì,第42军军长希波尼克将军被执行枪决。

    他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说,虽然他是军长,但是手下只有第46步兵师,此外全是罗马尼亚军队,无法守住整个刻赤半岛,法官一语道破天机:“你完全可以先请示上级后再撤退。现在苏军在全线进攻,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样擅自撤退,那么东线早就不存在了。”

    希波尼克将军被押走后,第25装甲师师长可怜巴巴地望着元首,他的上级、第3摩托化步兵军军长马肯森上将不请自到,他先埋怨元首未经他的同意调动他的部队,继而为手下求请。

    元首怏怏不乐:“看在你父亲是三代元老的份上,我不驳回你的面子,我会妥善处理的。”

    李德走到汉斯面前,逼视着他:“不管怎么说,我完全可以定你个救援不力的罪名。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脱下军装,转业回家。”他看到师长大汗淋漓。

    “第二,我把46师也给你,与25师组成先头战役集群,乘俄国人目前专注于刻赤半岛,你出其不意冲过海峡,在塔曼半岛占据一块桥头堡,并像钉子一样钉死在那里。”

    “是!”汉斯用最大的肺活量高喊,里宾特洛甫捂住了耳朵,墙角一只老鼠吱吱叫着冲出门外。

    “我还没说完呢。如果你完不成任务,我新账老账一起算;如果你占据塔曼半岛三个月以上,我任命你担任42军军长。”

    汉斯猛吸了一口气又要爆发,元首在他胸前拍打了一下,他的爆发变成了泄气:“是!谢谢元首,我……”他哽咽起来。

    元首用目光向曼施坦因征询意见,他点头,继而建议道:“收复刻赤有两个师就够了,我建议由第11集团军短暂休整后,向罗斯托夫发动一次突击,占领这个高加索的大门,明年,不,今年的军事行动就更加主动了。”

    元首摇头,他命令马肯森上将收复刻赤,并给汉斯提供后援;他命令54军休整,并担负整个克里木半岛的卫戍任务;命令49山地军担任南方集团军群的预备队;命令30军和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归建南方集团军群。

    曼施坦因不快并茫然不知所措:“你把我的部队都肢解了,我干什么?”

    元首轻松地回答:“你回北方。此前你可到罗马尼亚休假一周。现在我们要开会,将军们请回吧。”

第02节 名画风波

    踌躇满志的政治局委员们进入里间——俄罗斯大文豪契诃夫的书房。坐了惯沙发的人坐在古董级的楠木椅子上,屁股咯得慌,好在大家全神贯注于会议内容上,不一会儿忘记了屁股正在受罪。

    元首自然先通报了当前的战局。斯大林发起的全线总攻虽说在个别地方取得了一些进展,收复了几十座城市,但从全局来说收效甚微:北线苏军用大锤打蚊子的人海战术,突破了德军的外围防线几十公里,插入提赫文以北;中线德军在陆军总部的亲自指挥下,凭借冬壁工事死守,苏军只是在加里宁等个别地段达成战术突破,随后被德军切断根部,战局呈胶着状态;南线铁木辛哥元帅收复罗斯托夫后停滞不前。因为元首在南方,所以一向懒散的伦斯特元帅亲临前线指挥。至于在刻赤登陆的苏军尽管讨厌,等于在李德脸上抽了一巴掌为,但这是战地指挥员的责任,而不是元首的失误。

    对于dú cái者来说,功劳是自己的,责任是下面的。因为下面人多,大家都可以分担点。希特勒只有一个。

    接下来元首大谈特谈刚刚获胜的战役:攻占塞瓦斯托波尔后,一举消除了苏军轰炸机对罗马尼亚油田的威胁,为进入高加索油田提供了捷径,迫使苏联黑海舰队逃往高加索沿岸。

    他详细介绍了此役的艰巨xìng,涌现出来的无数英雄事迹,如实地讲述了苏军的英雄主义jīng神。

    他说:“在布尔什维克的鼓惑下和胁迫下,大批妇女和儿童加入了决死冲锋,我不得不下令向妇女和儿童开枪,因为从脸部仇恨的表情来看,如果听任他们冲到跟前,我毫不怀疑,那些妇女们会用长指甲抓烂我的脸,儿童们会用牙齿咬断我的小姆指。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元首继续介绍说,代价是惨重的,为了攻占塞瓦斯托波尔要塞,1万多名德军将士献身,近3万名负伤,相当于波兰战役的伤亡人数。苏军阵亡4万人,被俘13万人,还有6艘炮艇向德军投诚。与此同时,近5千罗马尼亚军人伤亡。

    元首用这句话结束通报:克里木浸透了德国人的鲜血,必须纳入德国的版图。

    戈培尔汇报了建国9周年庆祝活动的准备情况。戈林谈到出访西班牙,虽然招待得很好,大鱼大肉好烟好酒不断,总的感觉是一无所获,佛朗哥一如既往的耍滑头,既不得罪轴心国,也与美英和戴高乐的zì yóu法国保持暧昧关系,因此不同意让德国借道西班牙进攻直不罗陀。

    “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他依靠我们取胜,登上了宝座,现在倒不听我们的话了。”大家花了十分钟时间咒骂西班牙dú cái者。

    下面研究最敏感的议题:人事问题。戈林和里宾特洛甫进入政治局后,空军总司令和外交部长空缺,许多人为了争这两个职位打得头破血流,因而必须尽快解决。按照戈林和里宾特洛甫本人的提名和政治局的意见,决定在政治局讨论后报经国会批准,在未批准之前,暂时行使代理职务。

    纳粹德国实行党管干部,因而党的第一副主席希姆莱用尖细的声音宣读了履历和拟任职务:

    康斯坦丁?冯?牛赖特,职业外交家,曾在1930年至1932年担任德国驻英国大使。1938年2月4rì,辞去外交部长职务,担任德国不管部部长、秘密内阁会议主席和德国防委员会委员。1939年3月18rì,被任命为德国驻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保护长官,在1941年9月27rì以前一直担任此职。他还曾获党卫队副总指挥的虚衔。经里宾特洛甫同志提名,并经戈培尔代总理同意,拟接任德意志帝国外交部长。

    米尔希,空军元帅。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在空军服役。战后转入民航部门,先后在容克航空公司和汉莎航空公司任高级职务。1933年起出任新设立的航空部副部长,兼任空军装备主任,对发展德国航空工业和建设纳粹空军,起了重大作用。经戈林同志提名,并经元首同意,拟接任德意志帝国空军部长。

    希姆莱宣布:“对以上两位同志有什么意见,请大家发表。”

    经过一阵难堪地揭老底、挖墙角后,大家吵吵闹闹地通过了。

    ……

    第二天,李德披着满身的征尘,与政治局委员们一起回国。当晚,他飞到慕尼黑,进入瓦瑟堡大街12号那栋带花园的小房子里。

    爱娃穿着那件紫蓝貂皮衣迎上前来,那只红腹灰雀在鸟笼里上窜下跳,张着小尖嘴巴不停地鸣叫:“稀客来了,稀客来了。”

    爱娃冷冷的表情仍掩饰不住浑身洋溢着的妩媚的气息,李德这会满脑子充斥着要塞、地堡,耳边响着惨叫和炮火声,盯着爱娃半天没醒过味来。

    等他好不容易明白过来,他正置身于自己的家时,他浑身上下轰地一声像点燃了一把火。在克里木,虽然冉妮亚与他形影不离,但战事紧张,无心旁鹫,等到你情我愿,想浪漫一把时,她的月假又来了。

    再说,萝卜青菜各有不同,回到爱娃身边时,他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如果爱娃是人生的伴侣的话,冉妮亚更多的是事业上的伙伴。

    元首长时间的思念和yù望交织在一起,使他情难自禁。他望着女仆,不客气地说:“喂,直眉瞪眼的瞅什么呢?自个儿忙去吧,总不能当面看我俩亲热吧。”

    等女仆出去后,他冲上前一把抱起爱娃,拥进卧室里,喜不自禁地说:“亲爱的,你知道我要来,就早早等候在院子里呀?”

    爱娃由于元首长时间在前线,更风传说那个东方美女与希特勒形影不离,心里有气,便拼命挣扎,李德哪管这些,两只胳膊像钢浇铁铸一般牢牢箍住她柔软的身子,她挣扎了一会,心里的气也慢慢消退了,身子瘫软了,融化在元首的怀抱里。

    他又粗又硬的胡茬子像砂纸似,扎得爱娃脸蛋上生疼,她顾不上这些了,心里的不快在男友火热的激情面前,早已化作千般风流、万般柔情,抑起脸,喘息着拼命吻他的脸颊,喃喃自语:“我恨你,成天在外面打打杀杀的,让我守空房。”

    李德像久旱的土地遇到甘霖,激情在燃烧,一阵熟悉的战栗闪电般掠过全身,他将爱娃推倒在床上,哆嗦着解她的扣子,她吃惊地说:“别,阿道夫,妹妹的对象要来,晚上好吗?”

    李德手忙着,嘴也没闲着:“原来你在院子里等你的妹夫呀,我还自作多情,如此说来,我更得惩罚你了。”

    一阵**持续了一个小时,满头大汗地回到客厅,爱娃的姐姐爱尔莎和妹妹格利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俩,旁边一个年轻海军少尉弹跳起来敬礼:“元首辛苦了,敬礼!”

    “对,是辛苦了。”李德心里自嘲着,嘴上习惯地说着套话官话:“不辛苦,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

    桌子上摆着水果沙拉、酸黄瓜、酸西红柿,他为并不丰富的餐桌增添内容,在爱娃姐妹们惊喜的目光下,从包里拿出克里木香槟酒、葡萄酒、黑海鱼子酱、美国什锦罐头、午餐肉罐头、正宗香肠。

    元首招呼少尉坐在饭桌旁边,少尉先敬了个礼,然后直挺挺坐下,餐间每当元首拿起酒杯,他都要腾地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把香槟倒进李德杯子里。

    晚上,爱娃问起他对小伙子的印象,他点头又摇头:“不错,只是潜艇上太苦了,有时几个月回一趟家,格利特会耐不住寂寞的。”

    爱娃嗔怪:“你怎么知道我妹妹耐不住寂寞呀?”

    “有其姐必有其妹,我到前线二十天你就忍不住了,何况你妹妹比你年轻,真是如狼似虎的时候。”

    “那怎么办呀?”爱娃担心起来。李德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有心涮她一把,嘻皮笑脸地说:“别担心,有姐夫呢,不是说小姨子的半个屁股是姐夫的吗?”

    “我jǐng告你,不许你碰她。”爱娃真生气了。

    第二天,李德布置他的哥德式候鸟窝。他在樱桃木地板上打蜡,爱娃擦着落地式玻璃窗,冬rì下的慕尼黑圣母教堂更清晰了。英式壁炉上放着银制的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蜡烛台,上面挂着德国19世纪最典型的画家克特的名画《森林中的祈祷》。

    忙完了,爱娃坐在“霍夫曼”三角钢琴前,为他弹奏了一曲马克西姆的经典钢琴曲《克罗地亚狂想曲》。

    几个领袖卫队的战士把元首从前线带来的画抬进来,元首为爱娃挑选了一幅挂在墙上,这是俄罗斯杰出的写生画家,现实主义风景画大师列维坦的名画,画面上表现出浓郁的19世纪俄罗斯田园风光,那茂密的、sè彩斑斓的白桦林在秋风中飒飒作响,林间绿草如茵,野花盛开,小鸟在啾啾,小溪在淙淙,一段枯树卧在静静流淌的溪涧,树干上长满了苔藓。不仅是大地之sè,就连空气变得更加明净、凉爽了。

    爱娃非常喜欢这幅画,她被画中刻意表现的淡雅的忧郁、充满诗意的静谧所打动。第三帝国元首、业余画家给她介绍说:

    “列维坦的画需要仔细去欣赏。它们不会令人惊愕,却象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那样的质朴、明确,越细细品尝,就越能感受到沉浸在寂静中的那些城郊、那些熟悉的河流和乡间土路是多么亲切可爱。”

    爱娃亲了他一口:“没想到这次你学了那么多东西,我以为你只知道搞女人呢。”

    两人的诗情画意被打断,戈林、戈培尔与希姆莱拜访来了。1月15rì,两位盟军军官,不列颠人艾尔瑞?尼伍中尉和荷兰人托尼?吕特宴在光天化rì之下,化装成德军军官,大摇大摆地逃离了科尔迪茨堡战俘营,戈林尔和希姆莱在戈林的劝说下,前来向元首请罪,或者说是辩解与推卸责任来了,

    希姆莱一见画大吃一惊,仿佛大白天见到了鬼:“我的元首啊,你怎么把这幅画挂在墙上了?”

    元首仔细抚摸着画:“没看到有什么破损呀?怎么了?”

    希姆莱鼻孔吸了吸:“这是列维坦的画,而列维坦是犹太人,俄国犹太人。”

    “这个曼施坦因,军人不懂政治。”元首悻悻地摘下画,代之以那幅艾伊瓦佐夫斯基的名画《九级浪》。

    戈林端详着下放到地上的画,使劲咽了口唾沫:“这是正品,可以卖很多钱,送给我吧。也算是不虚此行。”

第03节 希特勒的拉链

    李德回到柏林的陆军总部,对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与总司令勃劳希契大肆渲染塞瓦斯托波尔战役,着重讲述了德军在他的正确领导下取得的丰功伟绩。负责军工研发和生产的施佩尔兴冲冲地赶来,一进门就喊叫:“成功了,新机枪研制成功了。”

    元首大喜,当即与二位总长专程前往德国黑森林的小镇奥伯恩多夫,参观新研制的机枪。

    战争爆发初期,德军很不重视装备半自动步枪,这是由德军的步兵战术决定的。当时以英美为代表的军队,每个士兵的步枪构成了步兵火力的主要来源,班用机枪只起支援作用。而德军是反其道而行之,步兵火力主要由班用机枪提供,步兵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火力点。

    由此,早在三十年代初,世界各**队还在墨守成规于轻、重机枪的区分,德军就已经提出了通用机枪的革命xìng理念,将班用机枪的火力提升了一个档次。

    1942年前,德军广泛使用MG34机枪,这种班用机枪使用标准毛瑟步枪弹,50发弹鼓或者250发弹带,shè速高达每分钟900发,只要安装一个三脚架就成了重机枪。

    MG34无论制造工艺还是xìng能都堪称优异,然而MG34与许多德国武器一样,设计太过jīng益求jīng,生产太过jīng工细雕,构造复杂,费工费时,造价昂贵。即使五大军工厂开足马力rì以继夜地生产,也无法满足rì益扩大的战时需求。

    1937年,国防军军械署公开招标,征求MG34改进型的设计。格罗福斯是金属板材加工公司,他们的工程师并不jīng通枪械,但熟知标准化批量生产的诀窍,于是一帮兵器外行们设计出了二战最优秀的机关枪,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开敞式枪机的MG42。

    MG42的特征就是在所有单管机枪中就属它的shè速最疯狂,可高达每分钟1500发。MG42大量使用冲压组件,结构简单,可靠、耐用、容易cāo作,造价只及MG34的70%,而工时材料耗费只及MG34的50%。

    MG42连续发shè300发子弹以后就得更换枪管。更换装置非常简便,只有扳动一根杠杆,枪管就会自动脱离跳出,更换一支枪管只需要几秒钟。

    MG42另一个特点就是它shè击时发出的枪声噪音,在普遍听起来“咑……”或者“啪……”的枪声中,MG42有着独树一格“撕裂布匹”的枪声。

    1941年11月初,德军枪械局带一挺MG42在挪威最北端的诺尔辰角试验,恰遇一队几十人的英国突击队前来偷袭气象站,MG42的枪声一响,英国兵纷纷投降,只剩下队长孤身回到潜艇。此人回到英国后,在《伦敦时报》上撰文,恶毒粗鄙地形容MG42是“希特勒的拉链”,意指希特勒掏不出生.殖器,反复拉拉链……

    李德整天东奔西跑,参观工厂,视察学校,与工人们交谈,与慕尼黑大学的学子们交流。十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在忙碌中迎来了元月30rì。

    1933年元月30rì,兴登堡总统任命希特勒担任总理,当晚,全国各地都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庆祝活动,冲锋队员们举着火把,用火把组成了个巨大的卐字,希特勒宣布:这火光照亮了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崭新的德国诞生了。兴登堡总统站在旧总理府阳台上对人说,他仿佛看到抓了五百万俄国俘虏。

    此后,每年的这一天,在柏林,在慕尼黑,在纽伦堡,希特勒站在敞蓬车上向人群挥手致意,每当这时,男男女女都疯狂了,喊声震耳yù聋,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发疯,到处可见激动和兴奋的脸。

    然而,由于担心盟军飞机轰炸,1942年的庆祝活动大大缩水,弄得虎头蛇尾,最后只在地铁中由元首对着几千人发表演讲完事,其规模还不如数月前苏联十月革命节庆祝活动。

    也许是那两个越狱者带来的间接结果,2月2rì,国际红十字会来帝国视察集中营,元首指示做好接待工作,给他们住最好的宾馆和饭店,但是,这些人回去的第二天,就在《瑞典rì报》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对德国肆意攻击,说战俘们吃的是猪狗食,睡的是几十人的通铺,每周洗一次澡,厕所没有水冲设备,没有暖气,没有热水,每天被迫从事繁重的劳动,一些女战俘还受到xìng侵犯。

    为了应对资产阶级报纸对国社党的攻击,戈培尔代总理亲自撰写了一篇以《集中营真相》为题目的文章,他先是用翔实的资料逐条批驳了《瑞典rì报》的反动宣传,刊登了身强力壮的战俘们读书看报打高尔夫球的照片,借战俘的口,强烈谴责西欧势力摸黑德国的卑劣行径,还发表了抗议国际红十字会利用人权问题,干涉德国内政的抨击文章。

    元首对戈培尔的文章大加赞赏:“是该狠狠整治一下这些只吃喝、不办事的白眼狼。”

    ……

    在集中力量处理国内事务后,他频繁造访,全力把德国的盟员绑在战车上。

    2月4rì,元首在戈林、鲍曼的陪伴下,来到法国温泉疗养胜地维希,与亲法西斯的法国维希zhèng fǔ元首贝当会悟,再过两个月,这位一战的英雄、二战的败将已经86岁了,李德恭恭敬敬地向老元帅鞠躬,然后套近乎:

    “看到您非常健康,我很高兴。昨天,我再次凭吊了拿破仑的墓,我在他的石棺前以帽悟心,鞠躬行礼,面对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的石棺,我不禁肃然起敬。”

    老元帅瞄了他一眼,垂下眼睑:“反正巴黎是你的,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只希望在垂暮之年,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就是尽快让法国战俘回国。”

    李德环顾左右而言它:“我已经命令鲍曼,把拿破仑儿子的遗骨从维也纳迁移到他父亲的身边。到时我请你参加仪式。”

    贝当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些:“让父子团聚?那敢情好呀,你总算办了一件好事。不过我年纪大了,仪式我就不参加了,一切就劳你代办吧。”

    德国元首与维希法国元首就双边关心的问题交换了意见。尽管是战败国的儿皇帝,贝当还是尽力维护他仅剩的尊严,从不在希特勒面前点头哈腰,唯唯诺诺。

    戈林与贝当的副手赖伐尔交谈,他心不在焉地谈了几分钟飞机大炮,一本正经地谈了几十分钟的字画珠宝,第二天发表的照片上配着这样的话:“第三帝国接班人与法兰西接班人就双方军事领域的合作问题坦诚地交换了意见。”

    公报还指出:“两国元首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就双方政治、经济、军事、贸易合作发表了看法,双方一致认为,布尔什维克是欧洲的敌人,欧洲与美国无关,英国把美国拖入战争是引狼入室。”

    “德国尊重法国的领土完整;法国宣布加强与德国的军事合作,并请求德国向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增派军事代表团,以保障停战委员会的安全,云云。”

    元首还接见了法国境内的白俄将领,这些被红军扫地出门的人渴望重返祖国,但又担心与德国人的公开合作会招来报复:苏联间谍曾秘密劫持了流亡巴黎的白俄军官库捷波夫和米勒,他们的首领弗兰格尔的命运更让他们心寒:1928年chūn,一个自称是他哥哥的人与弗兰格尔相见,随后,弗兰格尔患上了急xìng传染xìng结核病,高烧不退,不久,这位健壮的白俄头目告别了人世。

    不过,他们一致同意对付邓尼金。这个邓尼金是布尔什维克的敌人,内战时先是弗兰格尔的上级,又是他的竞争者,德军入侵苏联后,他以个人名义呼吁全球的俄罗斯人团结起来,共同抵抗纳粹。

    “真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元首评价道。

    “窝里斗。”戈林补充。

    回到国内,希姆莱给元首拿来了一份情报,贝当怀疑元首邀请他到维也纳参加拿破仑儿子遗骨迁移仪式的目的不纯洁:“把我诱骗到那里后绑架我,然后逼我把北非让给意大利,就像去年夏天逼我把印度支那让给rì本一样。”

    元首气得跺脚:“这个老糊涂,简直是污辱我,我是一片好意。”

    一天后,元首出访罗马尼亚,与安东尼斯库元帅热烈拥抱,并把一枚钻士和剑铁十字勋章别在他的勇敢的米哈伊勋章旁边,以表彰罗马尼亚军队在俄国战线的功劳,并期待罗马尼亚大幅度提高石油产量。

    元首的下一站是匈牙利,这个国家的状况是:一个没有海军的海军上将、统治着一个没有君主的君主国,这个统治者是一顿能吃下几磅火腿的霍尔蒂。

    这天,李德在冉妮亚领着,来到柏林郊外的一片秘密营地,自从卡尔梅克突击队被北方集团军群一把推开、归到东方外军处直接管理后,按照元首的指令,他们在这里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军政训练。

    元首进门时,卡尔梅克人在院子里跟德军教官学旗语。两人拿着用纸粘在木棍上的信号旗,教官站在前面,卡尔梅克人站在屁股后面:

    “左手垂直举起,右手平行伸出表示P。右手垂直举起、左手平行伸出表示J。两手平行伸出表示R。两手垂直举起表示隔音……”

第04节 好男不跟女斗

    “集合——”卡尔梅克人举起右手,扯着嗓子喊叫。一小队人很快站到元首面前,卡尔梅克人上前一步,敬礼的姿势像弹簧一般跳起来了:“报告元首,卡尔梅克突击队副队长克拉斯克伊柳姆rì诺夫向你报告:突击队集合完毕,请首长指示。”说完闪到一边,眼睁睁地望着不远处的冉妮亚。

    李德哑然失笑:“怎么这么正式,再说了,什么时候你的队长前面多了一个副字?”

    卡尔梅克人一脸无辜:“首长忘记了,那次审判完后,你让什么拜年指挥我……”他转身听了别人纠正后重新面向元首:“你让拜伦指挥我们。我宁愿受冉妮亚的指挥,也不愿意让一个不熟悉的人对我们指手画脚。”

    “所以你把冉妮亚请出来,好给你当挡箭牌?”德国元首犀利的目光刺向卡尔梅克人,迫使他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李德又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冉妮亚,调侃道:“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当了队长?我应该向你恭喜呀?”

    一阵红晕升腾到冉妮亚的脸颊。她调皮地用靴尖在地上划拉着,笑而不答。李德猛然转向突击队员们大声宣布:“你们给我听好了:卡尔梅克人还是你们的队长,冉妮亚只是我的代表,形象点说,她是我与突击队的纽带和桥梁,大家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家稀稀拉拉地回答。卡尔梅克人亦惊亦喜,嘴上客气道:“可是陆军已经发了文件。”

    李德打断他的话:“我是三军总统帅,我的话写在纸上就是文件。这么说吧,你们和领袖卫队都是我的左右手,领袖卫队给我担当护卫,你们按照我的命令主动出击。如果领袖卫队是盾牌,你们是长矛,所以在你们面前我可以无所顾忌,听清了吗?”

    “听清了!”元首把他们提到与领袖卫队一样的高度,让他们心cháo澎湃,一个个挺起胸脯,一副天降大任于斯人的骄傲。李德斜睨着冉妮亚,她紧闭嘴唇,双手背在后面,故意避开元首的目光。

    李德望着面前稀落的几个人,疑惑道:“冉妮亚,突击队怎么只剩下这么几个人?”

    她仰望着树上的鸟窝,对元首的问话充耳不闻。李德脸上挂不住了,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她先瞥他一眼,气呼呼地回答:“你可以问队长呀,我算什么?”

    李德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好男不跟女斗,好狗不跟鸡斗。其他人呢?”

    卡尔梅克人回答说,经过严酷的军事和政治训练,目前就剩下这十来个人,其他人都被淘汰。

    “冉妮亚,你到车上把那个小盒子拿过来。”元首盯着冉妮亚,她磨蹭了一会,转身到车上拿下来一个小木盒子,鲍斯特眼尖:“勋章?”

    元首把一张纸给她,冉妮亚有气无力地念着:“为了表彰卡尔梅克突击队在两湖战役中的显著成绩,特授予克拉斯克伊柳姆rì诺夫以下22名拉多加湖和奥涅加湖作战奖章。”

    她抬眼看了看,明知故问:“眼前这些撑死也十来个人,那有22个人呀。”

    李德驱赶苍蝇一般朝她挥手:“去去去,有几个算几个,你只管给他们戴上。”

    等冉妮亚把奖章都别到突击队员们胸前,李德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纸,高声宣布道:“经陆军东方外军处考核并经陆军总部批准,克拉斯克伊柳姆rì诺夫少校提升为陆军中校,请上前领取中校肩章。”

    卡尔梅克人光秃秃的少校军衔上加了一个星块,他又惊又喜,眼眶cháo湿了:“这个,不好吧,我刚受审,谢谢元首提携。”

    元首等待冉妮亚给卡尔梅克人换上肩章后,继续念道:“东方外军处档案室二级职员冉妮亚提升为陆军上尉。”

    本来面无表情的她一下子充满了活力,瞬间便完成了迷惑、惊喜、诧异、嗔怪几种表情的变换,元首上前亲自给她别上新肩章,她温驯地站在他面前,温柔地望着他:“有劳你了,狗,嘻嘻。”

    李德停手,一脸恼火。望着元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样子,她更加开心了,“生什么气,你刚说好狗不跟鸡斗的,你不是狗是什么?”

    “那你承认自己是鸡了,野鸡。”元首转身。

    “上尉。”她在身后嚷嚷。

    格鲁勃斯正与米沙打闹,听到喊他的名字,赶紧夸张地立正,确认到他已经恢复国防军少尉时,狠狠地拍打了一下米沙的屁股,米沙痛的大喊:“轻点你这个牲畜,昨晚你弄的伤还未好呢。”

    米沙成为国防军少尉。当听到鲍斯特成了军士长后,获得大家一致的喝倒采。

    鞑靼荣升为德军少尉,他并不是特别高兴,因为卡尔梅克人醉酒后不止一次许诺他当副队长。

    李德老早就看到少了个男的,多了个女的,问德军教官:“狗蛋呢?”

    教官哗哗地翻动名单,未了报告说没有发现狗蛋这个人。大家笑翻。等弄清原委后教官回答说,那个中国人政审没通过,准备让其到大西洋沿岸修工事。

    “人呢?”元首问道。有人回答说正在房间收拾东西。

    “把他叫来。”

    鲍斯特屁颠屁颠在跑去,很快两人屁颠屁颠地跑来,狗鸡还背着那个形影不离身份牌——药箱。

    李德盯着低头望着自己脚面的狗蛋,他偷看了一下元首,头更低了。李德猛喝:“李连胜,抬起头来,你跟自己的老二算账呢?”

    狗鸡扑嗵一下跪在地上,瞌头如捣蒜——他给元首瞌头,药箱随着他的动作猛瞌他的头:“求德国皇帝给我做主呀,我对天发誓不反水(背叛)呀,我费尽巴拉(尽力)给你们效忠啊,求你不要把我送到劳改营去,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妻儿老小……”

    下面的话被格鲁勃斯踢了回去:“你母亲不是早死了吗?”

    鲍斯特揭发:“你老婆不是跟人跑了吗?你亲口告诉我的。”

    米沙啧啧:“瞧让苏联劳改营吓的。”

    卡尔梅克人连吓带唬:“连德国皇帝也敢哄啊,你活得不耐烦了。

    “忽悠。”这是鞑靼学会的唯一一句东北话。

    元首沉吟片刻,对德国教官,也对着所有人替他求情,狗蛋在地上连瞌了三个头,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战战兢地站到队尾,并忍受了格鲁勃斯的一脚。

    元首叉腰站到新队员面前,仔细端详丽达黑里透红的脸庞,不无嘲讽地问道:“既然连狗蛋都卡住了,你是怎么过政审关的?是不是冉妮亚帮忙说好话的?”

    丽达默默地从队伍里走出来,掏出手枪,对着远处斯大林的人形靶子一气打光了20发子弹,然后回到队伍中,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

    李德抬起望远镜,看到她每发都打中心脏。冉妮亚介绍,经过她每天的教育,丽达的思想已经转变。李德眼前浮现出她的教育方式:叉腿站立,丽达跪在她跨下,脑袋不住地动弹着……他一语双关地讽刺她:“是啊,我能想象到你全方位的教育。”

    元首站到一块石头上,像检阅千军万马一般,对面前一小撮人发表演讲:“同志们,你们是我的突击队,一个月前,当你们像没娘的孩子一样,舅舅不疼,姥姥不爱时,是我收留了你们。当时有人向我保证,把他的80公斤交给我,还有人当场写下了血书,你们还记得吗?”

    格鲁勃斯和鞑靼挺身而出,又要说豪言壮语,元首制止,挥手让他们回到队伍,然后对他们挥动着双臂说:

    “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们,几天后,你们就要跟随我出发,去解救水深火热中的圣彼得堡俄国人,就在我们说话的这几分钟,就在十来个俄国人死去,被饿死,被冻死,而这一切都应该怪罪于嗜血的布尔什维克。”

    李德谈到现在有一种说法,斯大林宁愿在莫斯科投入重兵,也不愿意尽全力打破列宁格勒的围困,因为这座城市是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他大声疾呼:“如果这种说话成立,那么我们不仅仅是解救俄罗斯人的生命,还肩负着拯救俄罗斯文化的重任。”

    大家静静地听着并信其所云。从卡尔梅克人到狗蛋,脸上显现出透着杀气的神圣,恨不得马上长上翅膀,飞向嗜血的战场。

    ……

    圣保罗教堂的钟声在回荡,冉妮亚为元首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拿起酒杯与他对酒当歌。

    元首望着丽达的背影,对冉妮亚说:“我总觉得你把她塞进突击队是失策。你也许不知道,俄国的特工像蚯蚓一样无孔不入。”

    冉妮亚白了元首一眼。自从他们从克里木回来后,元首一头扎进爱娃的怀抱,多rì来只打过一次电话,让她给卡尔梅克人传话,未等她施展温情,电话被他挂断了,今天,好不容易聚会,他又疑神疑鬼的,令她扫心。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甩在元首前面,他接过一看,都是拍摄丽达枪杀俄国战俘的镜头,其中一张照片上丽达一脚踩在凳子上,手里拿着皮鞭,对绑在铁架子上的中年人怒目而视。

    李德感觉面熟,冉妮亚呶嘴:“真是贵人多忘事呀,这人是东方外军处的基尔伯特中校,他是隐藏很深的克格勃沉睡间谍,金策尔让他编纂供德军参考的苏联战场地理概况,结果他故意漏掉好多关健xìng的道路。为了把敌人引入岐途,我们在前线掉转路标,这家伙的行为好比转动了成千上万个路标。”

    “好,很好,怎么抓到他的?”李德吃了兴奋剂一般。

    冉妮亚对桌子上分发刀叉的丽达喊叫:“丽达,你给元首说说我俩是怎么发现这个特务的?”

第05节 双飞燕

    丽达略带羞涩地坐到元首对面,单凭她的举止和表情,这个温柔敦厚又美丽的姑娘,定然不会与克格勃划上等号。她对元首笑了笑,侃侃而谈——

    元月的一天,冉妮亚浑身不适,丽达到她办公室送药。赶到办公室时偏巧冉妮亚到卫生间去了,房里只有伏案办公的中校。她坐在冉妮亚的位置上等待。

    隔壁,新任外军处处长拜伦正在打电话,宏亮的声音在这边清晰可闻。丽达敏锐地发现,坐在对面的这位中校对电话内容很感兴趣,还不时在本子上划划写写,远远超出了高级档案管理员的工作范围。而且他看丽达的眼神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晚上,丽达把所见所闻说给冉妮亚听,冉妮亚一下子jǐng觉起来,她也感到这位同事看女人的眼光很像经过训练的乌鸦的眼神。

    “训练乌鸦?”李德脱口问道,两个姑娘面面相觑后忍俊不禁地笑了。丽达介绍说,乌鸦就是克格勃经过训练的男sè.情间谍,他们勾引的对象是那些丑陋、心灰意冷和乏味的中年妇女,要跟难看的、粗俗和肮脏的乡下女人,脾气刁钻古怪的老处女发生xìng关系,而作为经过女sè.情训练的丽达自然熟悉他们的那种撩人的眼神。

    元首总算明白了:“就是说,你们训练时互相勾引,作为xìng伴侣?”

    丽达笑而不答。冉妮亚接着说:“第二天,我把一份重要文件有意拉在桌子上,然后在窗台花盆里放了微型照相机,每过每三分钟自动拍摄的那种,结果,不出所料,我一离开,他锁上门,拿出伪装成打火机的相机,对那份文件一阵狂拍。”

    丽达无意中发现了隐匿在东方外军处的苏联间谍,这个事实让德军总参谋部震惊不已,连总参谋长哈尔德都惊动了,他把拜伦叫去骂了几个小时,其中的一句话让德军军官们又羞又臊:“我活了五十年,头一次看到要依靠俄国姑娘挖出德国卖国贼。”

    更耸人听闻的还在后面呢。这位基尔伯特中校在审讯期间莫明其妙地被毒死。显然苏联的间谍已深入到德军心脏。

    冉妮亚心有余悸:幸亏丽达看出了苗头,如果这个中校给她下毒,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她的杯子整天放在桌子上。之所以没有为难她,也许是没有接到指令,肯定地说,她的份量不足,不值得人家费心。

    吃完晚餐,丽达和冉妮亚喝起伏特加,给元首倒上香槟,边喝边聊。丽达向好奇的元首讲了她受训中的秘闻……

    丽达被招收到克格勃时还满脑子的神圣,一位穿着笔挺军装、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严肃地问她们:党和祖国需要你的时候,你会怎样做?

    丽达和其他姑娘们满腔热情向党交心,什么“赴汤蹈火奋不顾身”、“为革命奋斗终身”、“为**献身”之类豪言壮语张口就来。

    残酷的现实打破她少女般的憧憬。有一天,姑娘们集中到小礼堂看电影,出现赤.裸的男女缠绕在一起的镜头,黑暗中响起一片惊恐的叫喊声。丽达也尖叫一声,浑身的血液涌到脑子里,用双手掩住了双眼。

    惊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她听见坐椅的噼啪声、开门声,她睁开眼,有几个姑娘跑出去了。她又偷偷望了一下银幕,天哪!赤.裸的一男一女正抱作一团在床上打滚……惊世骇俗下她也悟着脸冲出电影室。

    校长库兹卓娃上校给她们开会,她时而沉痛,时而亲切,时而威胁地训话:“同学们,你们都是共青团员,党的助手,你们口口声声要听党的话,敢于为革命赴汤蹈火,但怎么样呢?党仅仅要你们看一部电影,你们却看不下去。”

    她停顿了一下,装腔作势地抹着眼泪:“我承认,电影太肉麻了。但这能成为理由吗?不要做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男女间的交媾是科学,是人的本xìng,你只要相信这是革命需要,你就必须勇敢地面对它……”

    姑娘们感到惭愧,有的轻轻地抽泣,感到辜负了党的培养和信任。

    元首听得浑身臊热,半天合不拢嘴,直到冉妮亚伸开五指在他眼前晃动。为了掩饰,他转移话头:“你打过人吗?”

    冉妮亚嗔怪:“孩子气。前两天我还看到过缴获的一封密码电报,有斯大林的亲笔签名,内容我都能背下来:联共(布)zhōng yāng委员会作出如下说明:经zhōng yāng批准,自一九三七年起允许在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工作中采取体罚手段……作为例外,今后必须要对人民公开的和未解除武装的敌人采取体罚手段,把它作为完全正确的、适宜的一种手段。”

    丽达补充说,许多被捕者在审讯中被打死了,然后出具心脏病突发的证明。有的被捕者遭到连续几个小时的殴打,打得他浑身上下体无完肤,还做了一个绳套,把它套在生殖.器上,然后拉紧绳套。克格勃圈子里有种说法:谁不打人,谁就是人民的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犯罪!

    “简直是犯罪”。元首评价,继而作恍然大悟状,“敢情那个时候就有躲猫猫死、喝开水死、睡觉死、发狂死、上厕所死呀”。

    冉妮亚伸了个懒腰,带着残留的呵欠说:“盖世太保也不是对犯人礼遇有加。夜深人静了,睡吧。”

    李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冉妮亚又笑他孩子气:“我跟燕子睡床,你睡沙发,只好委曲一下元首大人了。”

    “燕子?”李德四处张望,然后怔怔地望着丽达,遭到冉妮亚毫不客气的抢白:“在克格勃,美男是乌鸦,美女是燕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李德孤枕难眠,丽达讲的故事,让他yù.火烧身,想起一个月前,他与冉妮亚在第11集团军司令部冒着寒风,在农场月下漫步的情景:在那个东正教圣诞之夜,天空弯云戏月,在下弦月的寒光映照下,两人深情地望着对方;在风刀雪剑里,两人相拥相扶,从果园走到甜菜地,又从甜菜地走回果园,就这样走了大半夜。

    月光照在挂历上,2月8rì隐约可见。一股激情涌遍全身,今晚又是下弦月,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映照在两位美女玉洁冰清的肌肤上,给他一种超现实的美感。“我是元首我怕谁?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干脆把两人包圆了。”他这样给自己打气,嗑嗑碰碰摸到大床边,扑到她俩中间,轮流与她们亲热。房间里充满**的拍打声和yín猥的呻吟声。德意志帝国元首被两个丰腴的女青年压在身下yín雨菲菲,yín声荡语、如痴如梦、如仙如醉。

    半个月亮看到德国元首玩起双飞,羞涩得躲进云里。

    ……

    李德到北方战区视察。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地上铺的是雪,厚厚的,软软的;房上落的是雪,白皑皑的,又松又软;树上盖的是雪,积雪把树枝压弯了腰。太阳照在冰河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李德的装甲列车停在姆加车站的一条支线上,北方集团军群的将领们奉命上车,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屈希勒尔迷惑不解地看着在站台jǐng戒的卡尔梅克突击队,十分生气地对赫普纳说:“元首竟然把这些个人渣收到自己的翼下,简直是给他自己脸上抹黑。”

    赫普纳劝他看开点,这些突击队员战功显赫,总司令连他也捎带着骂上了,说他与这些垃圾们沆瀣一气哄骗他。

    屈希勒尔上车,笨重的马靴踏在雪上,脚下一滑就要扑在铁梯上,幸亏旁边一人及时扶住。他道声谢谢,抬眼一看,扶他的人正是卡尔梅克人,他一把甩开,定睁瞅了眼对方的肩章,脸上睛转多云加冰雹:“怪事,法庭没判你罪已经不错了,竟然还升官了。”

    元首坐在长桌子顶端,两边是勃劳希契和哈尔德,鲍曼坐在元首身后,与冉妮亚轻声说着什么,可能他讲了个笑话,惹得冉妮亚笑了——那种非常开心又极力压抑的笑。

    元首斜着身子困难地扭过头,两人异口同声地男女声二重唱:“我给她讲汉堡市市长的笑话。”“他给我讲……”

    昨天在车站上,送行的希姆莱给鲍曼讲了个笑话:他带着组织部门前往汉堡考核市长,准备提升为汉堡大区区长,考核组前脚刚走,有人偷偷看见那位高兴得发狂,一会对着镜子手舞足蹈,一会儿在地毯上打滚。消息传到希姆莱耳朵,很自然,这位仁兄的升官梦破灭了,正应了一句话:乐极生悲。

    元首听到鲍曼绘声绘sè的讲述,也尖酸地笑了,二位总长一边笑一边打量着走来的屈希勒尔,上将以为笑他,在自己身上打量着,并让随从找来镜子。

    德军北方集团军群第16集团军、第18集团军、拉普兰集团军和第4坦克集团军司令都到齐了,按照元首的命令,第41装甲军军长莫德尔和第8师师长布兰登贝格尔少将应邀参加会议,惹得大家都要看上他俩一眼。

    一阵椅子在铁板上移动的嘈杂声中,元首从地图上抬起头,对屈希勒尔摆摆手说,他想听到集团军司令们的汇报,从北往南全面汇报。

    屈希勒尔坐起身子,示意先从拉普兰集团军开始。于是,迪特尔二级上将开始汇报极北地区的战况,被李德没好气地打断了:“不用汇报了,在你们的眼皮底下,美国人和英国人把一船一船的坦克卸在摩尔曼斯克港口,而你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

    迪特尔二级上将知趣地闪到一边,不再作声。接下来第4坦克集团军赫普纳、第18集团军林德曼骑兵上将、第16集团军布施二级上将都报告了各自的准备工作,并谈了下一步的打算,屈希勒尔最后进行了汇总。

    汇报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元首时而聚jīng会神地听着,时而jīng神抖擞地在车厢里踱步,时而俯下身子在地图上寻找什么,时而斥责几句,时而不失时机地发表宏论。

    那些没有汇报任务的将领,比如莫德尔和第8师师长,不时好奇地偷看鲍曼,不光是看他斜靠在冉妮亚肩膀上睡觉,而是看他穿着一件蓝sè的西装,而不是行政官员制服。

    元首的机关作风整顿初见成效。原先第三帝国制服成堆,连烧锅炉的都穿着制服。现在,公务员都脱下了制服,穿上了庄重而不失活泼的西装。作为元首的秘书长,鲍曼当然要率先响应。

第06节 兵棋推演

    鲍曼爆发出巨大的鼾声,其声音之大,把自己也震醒了,他从冉妮亚肩头上抬起头,歉意地笑了笑——不是朝冉妮亚,而是向元首。

    冉妮亚嗔怪地望着他,手指着她的肩头,所指之处一片湿润,显然来自鲍曼的口水。将军们一边窃笑一边望着元首,等待意料之中的向鲍曼斥责。紧挨着元首的赫普纳赶紧离开他,以免挨口水。

    谁也没想到元首表扬起他来了:“鲍曼同志虽然不拘小节,但是党xìng强,政治立场坚定,在大事上毫不含糊。这两个月来,他一直跟随我出生入死,在克里木,差点死在苏联的KV坦克下。这次国会修改了公务员法,对公务员的着装进行了规范,鲍曼同志第一个脱下了制服,穿上了便装,为全党作出了表率。”

    鲍曼顿时睡意全无,咧着大嘴笑着,等待元首表扬完了,他来了几句:“这也是元首领导的好。关于着装问题,元首主要还是为了维护军人的尊严,突出军人的地位。试想,以前制服满天飞,连烧锅炉的都戴着大盖帽,想起来也真是荒唐,元首大刀阔斧,嗯?”

    他突然住口:冉妮亚捅他的腰,又扬了扬下巴,他发现那些将军们一脸的不耐烦。军情紧急,他们不愿意浪费时间,听对元首的歌功颂德。

    “列宁格勒战役开始了吧?”哈尔德总参谋长用眼光征询元首。李德微微点头,回过头见鲍曼愕然,悄声解释:“兵棋推演,不是真的。”

    哈尔德指挥手下搬来画有200格x200格四方格的地图,上面标明了列宁格勒的道路、湖泊、山丘、工厂街道和一些地名,还有着sè不同的代表部队的棋子:大的方形棋子代表师团,稍小点的是营连;长条的是坦克,圆的是炮兵,等等。

    “兵棋推演。”冉妮亚不再陪鲍曼聊天,凑上前去,聚jīng会神地观看他们的演练。

    作为攻方(德军北方集团军群)的屈希勒尔把代表飞机、坦克、步兵的木头徐徐向前推进,扮演苏军防守的哈尔德(苏军列宁格勒方面军)也用颜sè各异、形状不同的木头据壕死守,还不时出动工人武装反击。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担任裁判,他刚一走神,攻守双方争执起来,屈希勒尔把哈尔德扔到外面的一块黑sè木条拿进来放在棋盘上并抗议:“你的坦克明明击中的是侧面,为什么判击毁?”

    “我的是76毫米炮,对付你的4号坦克绰绰有余。”哈尔德重新抓起扔到外面。勃劳希契裁判:“守方有效。”片刻后两人又争执起来,屈希勒尔吼叫:“我的坦克明明打中了你的侧部装甲,为什么还赖在棋盘里?”

    哈尔德振振有词:“我的是KV坦克,你见过4号坦克打穿过KV坦克的侧装甲的吗?开战后,有一辆KV中了德军40多发穿甲弹都没事,这是你亲口报告我的,你忘记了?”

    屈希勒尔干张嘴说不出话,他的又一辆坦克被哈尔德扔出去了,屈希勒尔捡了回来,如此几番后,两人浮躁起来,此后,凡是被哈尔德“击毁”的坦克,屈希勒尔都要用手按在上面,叫唤道:“你不要以势压人,按照你这种算法,我刚攻入基诺夫工厂就伤亡过半了,攻什么圣彼得堡?”

    鲍曼兴高采烈地看着斗鸡游戏,冉妮亚咕嘟一句:“不好玩。”独自站在地图前,与元首指指点点。

    莫德尔凑上去想听元首对战局的真知灼见,却听到这样的对话:“那个丽达不愧为是经过专门训练的sè.情间谍,床上功夫比你还棒,有十八种动作。”“还有脸说,你真是个花心大萝卜,我替爱娃打抱不平。”“我俩在一起时别提爱娃。”“你的臭规矩越来越多了,就像你的臭毛病越来越多一样。”

    棋盘前吵成一团,北方集团军群与陆军总部分成两派纷纷参战,他们的头儿在棋盘上纠缠不清,手下早忘记“观棋不语”的约定,像英国球迷一样在场外吵翻天。勃劳希契劝解,屈希勒尔又把矛头对准他,埋怨他偏袒总参谋长。

    喜欢看陆军笑话的鲍曼看不下去了,其实他担心两派打起来让元首难堪,所以上前劝架,劝架的方式很特别:他从屈希勒尔手里掏出那块木头,使劲扔向车厢另一头,刚好打在匆匆赶来的卡尔梅克人身上。

    卡尔梅克人报告:“第56军军长沙尔中将来了。”话言刚落,先传来一阵咳嗽,沙尔一脸疲惫地走过来,瞥了一眼莫德尔和第8师师长,报告说,苏军发动反攻,第39集团军向洛杰伊诺耶波列发动猛攻,第7集团军已经攻占了该城以南的阿列霍夫希纳。

    “什么?”满车厢的人都愣住了,屈希勒尔手里攥着一个木块,怔忡地望着沙尔。

    元首气呼呼地对屈希勒尔责问道:“怎么回事?这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

    屈希勒尔把火发在报告坏消息人的身上:“沙尔中将,我让你坚守阵地,你是怎么搞的?”

    第56装甲军军长哭丧着脸,争辩道:“你把41军调出,准备攻击圣彼得堡,俄国人趁我军刚刚接防,立足未稳,突然发动进攻,他们出动了两个集团军,而我只有一个军,抵挡不住啊。”说完他用手帕捂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要把心咳出来。

    冉妮亚上前为他捶背,捶了几下又躲开了。沙尔中将的心虽然没咳出来,但是白手帕上出现了一口鲜血。

    屈希勒尔见状,不好再埋怨什么,喃喃道:“太突然了,太出人意料了,第7集团军不是被消灭了吗?这么快就重建了?”

    赫普纳乘机报复:“都怪你,你把所有的突击队都告上法庭,让我们变成了瞎子聋子。”

    屈希勒尔一把扔掉那块小木块,连同官威一起扔掉了,浑身气得哆嗦,半晌,他骤然爆发了:“没有胡萝卜照样办宴会,我就不信,没有那些俄国人我就办不成事。”

    他纳闷地问第18集团军林德曼上将,派出的德军侦察兵怎么没有发现苏军进攻的征兆,林德曼一声不吭,他的副官回答:“他们一过战线就被俄国人抓获了。”

    屈希勒尔仍不死心:“难道全部被抓了?”

    “没有。”对方的回答让他升腾起希望,但很快被浇上了一桶水:“剩下的全部撤回了,苏军加强了这里的反间谍力量,德军根本没法在他们后方立足。”

    元首问道:“你们说完了吗?没说完继续说?”

    屈希勒尔回过神来,示意大家安静,请元首训话,并带头拍起巴掌。

    元首把莫德尔叫到跟前,惋惜地说:“本来我把你叫来准备委以重任,让布兰登贝格尔少将接替你,现在看来暂时得放一放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大家从这两人脸上领略到什么是失望之极。

    李德把一脸沮丧的两人领到地图前:“你和41装甲军马上返回,率军支援,并接替56军的指挥权。我要求你,就算收复不了阿列霍夫希纳镇,也一定要守住洛杰伊诺耶波列到夏西斯特洛伊的整个拉多加湖东岸。如果让俄国人突破到拉多加湖,濒临死亡的列宁格勒马上会活过来,到那个时候,我们攻占它可要费好大劲了。你们根本没有体验过,攻克塞瓦斯托波尔有多困难,可以用艰苦卓绝来形容。”

    元首转向屈希勒尔,后者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却看到元首脸上已经yīn转晴:“不要紧,只要莫德尔挥军北上,一定能守住的。对圣彼得堡的总攻再推迟一周,我有个想法,从南方把54军调来,曼施坦因也提前结束休假,尽快赶到这里。他们有丰富的攻城经验。”

    屈希勒尔与赫普纳都急了,脱口而出:“我呢?”

    元首安慰:“他只是攻城总指挥,不会对你们构成任何威胁。你们各负其责。赫普纳,你名义上是第4坦克集团军司令,实际指挥39摩托化军和21军,全力防守提赫文到小维舍拉一线。眼下非常时期,大家要从长远考虑,以帝国和人民利益为重,不要过于计较自己的得失。”

    他话虽然对赫普纳说着,眼光却斜睨着屈希勒尔,似乎自言自语:“我也要到前线鼓舞士气去了”。

    连元首都要上阵,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赫普纳建议使用突击队,他以为元首会满口答应,却遭到拒绝。前一阵子在这个战区频繁派出突击队,把苏军反间谍力量吸引到了这里,何必往枪口上撞呢?他命令屈希勒尔释放所在软禁的突击队。

    “红sè猎人也放吗?他们甚至强jiān了一名德国护士。”屈希勒尔不同意。

    元首盯着他:“不要因为一只老鼠就烧掉整幢大楼。如果在西线,我会钦佩将军的正直,但我们的敌人是苏军,所以你的所谓正直变成了迂腐。”

    他把刚从丽达那里听来的一句话转发给这些将军们:“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犯罪,你们必须牢记这一点。”

    又一阵剧烈的咳嗽,沙尔中将尽管咳得死去活来,还是眼巴巴窥视着元首,李德上前宽慰他,让他安心养病,并保证病好后,继续让他担任军长。将军边咳边要拉元首的手,机敏的冉妮亚抢先抓起他的手撒娇:“你刚才给我讲的我还没听明白呐,你再讲一下嘛。”

    李德任凭她拉到地图前,她装模作样地在图上指着一个地方,嘴凑到他耳朵边:“傻瓜,你没看出他得的是肺结核呀?”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李德正想说声谢谢,听到她继续咕噜:“我天天跟你在一起,你想传染给我呀?”

    原来她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

第07节 神圣的妓女

    在列车上匆匆用了午餐,大家各奔东西了:莫德尔将军心急火燎地奔向斯维里河畔的洛杰伊诺耶波列,他的部队不久前才占领这座城市,从而使德军在列宁格勒以东拉上了又一道包围圈,彻底封闭了列宁格勒与外部的陆上和水上联系。由于过于匆忙,他的单片眼镜掉在地上,差点被人踩碎。布施将军赶往诺夫哥罗德,这座俄罗斯古城建于公元859年,是俄罗斯最古老的城市,如今是第16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被元首剥夺了话语权的迪特尔飞往芬兰北部伊纳里湖畔的拉普兰集团军司令部;第四坦克集团军司令赫普纳无jīng打采地向提赫文进发;

    为了进攻圣彼得堡,屈希勒尔的德军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已经在交通枢纽姆加安营扎寨,第18集团军司令部也向上级靠拢,整体搬迁到这里,而今天的若干小时内,这座铁路枢纽也成为元首的临时歇脚点。他谢绝了屈希勒尔的邀请,坚持留在自己的装甲专列上。

    天空大雪纷飞,外面一片银白,元首望着将军们的背影,吩咐施蒙特通知列车,转移到姆加以北的另一个岔道上,同时加足煤和水,造成随时待发的样子。

    姆加以北20公里是拉多加湖,西边20公里是前线,苏67集团军与德18集团军38军隔涅瓦河相望。往东150公里是德军11月占领的提赫文,德军39摩步师在城市以东浴血奋战,那里的铝矾土源源不断地运往沃尔霍夫铝厂,然后变成铝锭运往德国和各占领区的军工厂。

    刚才热闹非凡的车厢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鲍曼纳闷儿:德军司令部在不远的地方,元首为何要坚持留在车上?李德看出他的心思,瞥了不远处的卡尔梅克人一眼,解释说,屈希勒尔对卡尔梅克人成见很深,为了不给双方添堵,只好牺牲自己,呆在列车上。

    卡尔梅克人闻后激动异常,他把手指塞进嘴里扭转身体,无声地抽泣,肩头不断抖动着。不光是他,旁边的突击队员们都感激地望着元首。

    冉妮亚擦拭着发红的眼圈,哽咽着对卡尔梅克人开玩笑:“儍大个,你把手指塞到嘴里,我以为你要咬破手指写血书呢。”

    卡尔梅克人蓦然回首,大声向元首请战,他要用实际行动,回应以屈希勒尔为代表的国防军高级将领的偏见。李德理解他的心情,但还是下不了决心,因为突击队已经成为苏军的心头之患,他们正张网以待,更何况,元首想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攻占列宁格勒时动用。

    不光卡尔梅克人,就连鲍斯特也再三请求出击,李德迫不得已答应了他们,但是选择目标却费了一番脑筋:拉多加湖东岸去不成了,那是自投罗网;列宁格勒也不能去,以免打草惊蛇;喀琅施塔得非常吸引人,那里是苏联红旗波罗的海舰队的驻地,在那里打闹天宫也不错,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目标,因为除了格鲁勃斯外,所有人对炸军舰没有信心。

    正犯难时,鲍曼踱到跟前,大家给他让道,以为他要到对面的铁甲房子去休息,不料他一边剔牙缝,一边指着列宁格勒作战图上方没有的地方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行窃找不到钱包?既然你们那么想搞破坏,干脆到北极折腾一下子吧。”

    元首拍着大腿:“对呀,摩尔曼斯克每天要往苏联内地开出十多辆军火车,上面拉着罗斯福送的武器装备。炸铁路可是你们的长项啊。而且那里天高皇帝远,防备松懈,定能成功。”他眼前仿佛看到熊熊燃烧的列车和接连爆炸的车厢,兴高采烈起来。

    装甲列车连夜北上,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小时后到达沃尔霍夫,然后在午夜抵达了枪炮声不绝的洛杰伊诺耶波列。德军与攻到城郊的苏军激烈炮战,元首的装甲列车遭到一颗流弹的袭击,炸死了第一节车厢上的一组两联马克沁机枪和机枪手。尽管损失不大,迫使列车继续北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列车在黑暗中潜行,在此之前,沿途车站早已接到命令,有一列装有新式大炮的军列在星夜北上,沿途列车一律让路。列车过了斯维里河后,元首的指示在这里不灵了,因为进入芬兰军队的防区。只得乖乖按普通军列接受当地铁路部门调遣,于是装甲列车走走停停,折腾到天亮才到达了卡累利阿的首府:彼得罗扎沃茨克市。

    天气出奇的寒冷,整夜的旅途劳顿助长了人的火气,元首与鲍曼发生了争执,鲍曼主张通过外交途径,通知芬兰当局德国元首驾到,让他们提供方便,冠冕堂皇地在芬兰国土上旅行,元首不同意暴露身份,遁词说是事先没有经过外交沟通,再说闹得沸沸扬扬也不利于保密。

    像每次一样,争论以鲍曼最后的闭嘴而告终。元首赢了官司而输了判决,一直到下午他们都被晾在站台上,派施蒙特到车站调试室沟通一下,人家告诉他,最早得到明天上午才有可能发车,这还是施蒙特给站长和调运室主任塞给了几包“非那斯”香烟之后。

    鲍曼望着窗外冰封的湖泊,挖苦道:“如果两手空空去找他们,说不定会让我们一直呆到奥涅加湖冰雪融化的那一天。”

    元首纳闷:“他们明明看到这是一辆现代化的装甲列车,如果是在德国,早就畅通无阻了。”

    渴望尽快到达杀戮战场的卡尔梅克人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真想带突击队上去,占领这座木头做的火车站。”

    元首与鲍曼到小房间里商量事情去了。丽达到自己的车厢,十分钟后,她焕然一新地走出来了:她穿着没有军衔标识的灰绿sè军大衣,微微卷起的褐sè头发扎成一条轻松活泼的辫子,苍白的脸上涂抹着淡淡的胭脂,雕塑一样挺拔的鼻子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灰褐sè大眼珠,闪着自信与妩媚的光芒。

    卡尔梅克人问她干什么去,她神秘地挤眉弄眼:“我去试试。”

    她在突击队里巡视了一周,最后挑选出的跟班令人大跌眼镜:他让狗蛋随行,他立马背起药箱,被格鲁勃斯一把拽下来外加屁股上一脚:“你以为去救死扶伤啊?指不定让你当龟奴去。”

    狗蛋眨吧着眼睛:“啥玩儿?龟奴?管它龟奴还是鸡奴,让火车跑才是爷。”

    格鲁勃斯瞪眼把他一脚踢开:“你才是鸡奴。”鸡jiān犯最忌讳别人说鸡,狗蛋碰到枪口上了。

    她蹬蹬地走过大家身边,义无反顾地下车了,仿佛不是去搞公关,而是执行例行的打靶任务。等元首从房间出来时,丽达已经走远了。

    “她去干什么?谁让她去的?”元首惊诧地问道。当听到她自己的选择时,他咕嘟了声“胡闹。”然后目瞪口呆地瘫坐在椅子上。

    李德犯难了。这个丽达以前是苏联的sè.情间谍,出于职业习惯,她肯定要以牺牲自己来达到目的。这样一来,岂不是给他戴绿帽子了吗?但是他与丽达的关系还没有公开,他对她太上心不是不打自招了吗?反过来一想,丽达不过是他偶然消遣的对象,在他心目中连冉妮亚都不如,更别说是爱娃了。等等再说吧,是她自己去的,我又没让她去投怀送抱。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丽达出现在车站调度室门口,她疲软地走着,狗蛋先是扶着她,后来进入了角sè,当起了名符其实的龟奴,把丽达背在身上。

    李德怒气冲冲地在车厢里踱步,由于大家以他为中心围成一圈,他只能在圈子里面转圈,且越转越小:“堂堂德意志帝国元首,我一跺脚,整个欧洲也要动一下,到这里竟然办这种下三滥的事来了。”

    鲍曼叹息:“这叫自取其辱,放着大门不走,偏偏走旁门邪道。唉!”

    李德知道这是他的失误,但公开认错影响帝国元首的光辉形象。dú cái国家为尊者讳,元首一贯正确,错误只能别人,就算领导人有错那也是交学费,当前他的学费由丽达用身体代交了。

    米沙不顾阻拦,独自跑向丽达,并从狗蛋身上抱过丽达,一直把她抱到车前,突击队员们七手八脚地把丽达扶上车,穿过两节车厢来到元首的办公兼卧室的那节车厢,李德本想埋怨,看到她脸sè惨白,把气都撒在狗蛋身上。丽达反过来劝他,说休息一会就好了。

    狗蛋嚷嚷:“瘪犊子玩意儿个个像发情的骡子,这下扇儿当得可怜巴几的……”卡尔梅克人往他嘴上扇了一巴掌:“你见过骡子发情?把今天这事吃进肚子里,如果我听到你唠叨撕破你的舌头。”

    冉妮亚抚摸她的脸,丽达推开,气喘吁吁地说:“我没有那么娇气,大不了就是与5个牲畜作战,你帮我弄个热水袋来,不,我直接到元首房间,你给我打盆热水。”

    米沙牙咬得嘎吱嘎吱响,冉妮亚把丽达扶进房子,元首和鲍曼跟进去了,他也跟在后面,门哐当一声关闭了,恍惚间他收不住脚,整个身子扑在钢甲门上,鼻尖被压得变了形状,接着他被人拎起一把推到后面,卡尔梅克人嘲笑:“干什么?你去给她洗下身呀?自作多情。”

    丽达向元首汇报说,今晚8点就可以发车,那些人以为车上拉着贵重物品,反复问她,车上是不是还有许多象她这样的美女,还有美酒。

    李德勉强挤出笑容,她再一次安慰元首:“我说过的,就当是打靶归来。”

    元首喊叫:“那不一样,你打靶可以,让别人打你的靶,而且是如狼似虎的一群人对付你一个人,我受不了。”

    丽达:“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呀,以前我只当是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以后我不会这样干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鲍曼开导她:“对,以后别这样,让人误认为你,咹?”

    “误认什么?误认为我是jì女。其实干我们这行就是jì女,只不过披着华丽的外衣,打着富丽堂皇的旗号,借着神圣的籍口,编织着形形sè.sè的骗局。”丽达忽然激动起来。

第08节 残酷无情的报复

    彼得罗扎沃茨克是苏联卡累利阿自治共和国首府,是俄罗斯西北地区地位仅次于圣彼得堡的重要城市和经济中心,座落于欧洲第二大湖奥涅加湖西岸。城市名字的俄文意思就是“彼得的工场”。1941年秋,芬兰军队越过这里,前出到斯维里河北岸,随后与沿拉多加湖东岸北上的德军会师。也就是说,当前这座城市成了芬兰的后方。

    自打丽达回来后,元首像台球一样在房里转了几个小时的圈,冉妮亚知道他的心思,以前对丽达没太多留意,经过那晚的深谈,特别是有了一番**后,元首对丽达的ML能力啧啧称赞,如今丽达受到轮番轰炸,他心里肯定烦乱不已。

    鲍曼建议,离开车还有几个小时,不如到车外转转,游览市容。丽达需要休息,由指定的狗蛋和自告奋勇的米沙留下陪伴,旅行团穿戴齐整上街了。

    元首穿上厚厚的皮大衣,戴着墨镜和口罩,活像电影里的俄罗斯匪帮,看上去就是一副招事惹祸的行头。他与鲍曼、冉妮亚及两个副官同行,由突击队和领袖卫队组成的十来人保镖,化装成游人保驾护航。

    彼得罗扎沃茨克城市不大,他们从城西的火车站往东走去,街道两旁大多为木结构的房屋,偶尔也可以看到红砖白顶的三层小楼,屋檐上挂着六七米长,大概几十公斤重的冰柱。

    街上到处是人物雕塑,经过卡累利阿科学院时,元首还特意留步瞻仰了一下。市zhèng fǔ门前的狮子像栩栩如生。到达广场时,看到半截撅着屁股的列宁石像,身子耸在石座上,头滚落在地上,鬼知道芬兰人是怎样砍下来的。其实芬兰人应该感谢这个人,要不是他,芬兰指不定还dú lì不了呢。

    漫步半小时后,他们到达城东的渡船码头,这里一片惨白,湖水、陆地与天空似乎全部冻结在一起,一切都凝固了,只有时间在缓慢流动,只有说话时喷出的雾气在飘浮。

    海军副官指着前面的码头介绍说,去年11月11rì,寒流突降,苏联奥涅加湖区舰队的70艘船被冻在码头上,让芬兰军队捡了个大便宜。元首从冻得盔甲似的口罩里发出呵呵声,恶毒地说,如果罗斯福援助苏联的舰队被冻死该有多好啊。

    鲍曼的声音被冻得变了调:“即使在俄国腹地,元首还是念念不忘美国。”

    “不是念念不忘,我是恨!恨一切敌人,恨胆敢与德意志帝国作对的人,也恨敢于拖住我脚步、蔑视帝国鹰徽标志的人。他们竟然对第三帝国的装甲列车视而不见。”

    大家不寒而栗,鲍曼生怕引起外交争端,劝慰道:“我的元首,丽达是自愿的,你值得为一个俄国女人生那么大的气吗?再说这是在俄国的土地上,对吗,冉妮亚?”

    鲍曼的意思非常明白:如果冉妮亚受到欺侮,元首生气还说得过去,丽达又不是冉妮亚。也难怪,鲍曼不知道元首早已和丽达暗渡陈仓,而且上演的是双飞游戏。

    元首陷入深思,眼睛盯着耸立在湖滨的彼得一世的铜铸雕像,但不难发现他的眼神很迷茫。鲍曼死死盯着元首,试图在他脸上寻找什么。

    为了不让jīng明的鲍曼察言观sè,冉妮亚故意把鲍曼从元首身上引开:“元首办公厅主任大人,谁说这里是俄国的土地?似乎你脚下的是芬兰的土地吧?”伴随着她的话语,红sè大衣的上方升腾起一阵阵雾气。

    “胡说,至少去年11月以前是俄国的。”冻得变了调的声音再度传来,鲍曼摆出与冉妮亚辩论的态式。

    冉妮亚偏偏要钻牛角:“此前呢,还不是芬兰的,只不过苏芬战争时期让俄国强行割占了。”她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还有波罗的海三国。”

    冉妮亚成功地把元首从沉思中唤醒,他强打jīng神插言:“你们两人说的都是有胡子没牙齿的事,到底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谁能说的清楚?按说芬兰是一战后从俄国dú lì的……”

    冉妮亚嗔怪道:“什么叫有胡子没牙齿,真粗鲁。”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元首能想象到她清秀脱俗、似嗔又喜的俏丽容颜。

    身后海军副官小声问:“什么是有胡子没牙齿的东西啊?”

    陆军副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坏笑着说:“回去问你老婆,她比谁都清楚。”鲍曼的耳朵出奇的尖,搭腔道:“回去爬在你老婆下面仔细看一下,那东西是不是有胡子没牙齿?哈哈哈。”

    所有人爆出大笑——冉尼亚除外,她跑开了。

    不知不觉下午三点了,冬rì落入天边,夜幕降落得非常快,雪花纷纷扬扬飘荡,在夜幕里发出淡蓝sè光芒,看起来,这蓝sè的雪比银白的雪还要冷许多。

    远远看到几个人从装甲列车旁边仓皇而逃,后面跟着几个人。

    元首几人三步并作两步上车,看到米沙脸上像猫抓了一般,到处是血印。原来,尝到腥味的猫往往不会善罢甘休的,尝到甜头的芬兰车站调度员和军管员又呼朋唤友,网罗了几个人要来占丽达的便宜,被米沙等留守的几人赶了出去。

    米沙笑逐颜开:“没想到丽达功夫比我还好,她把那个副站长踩在脚下,直到那家伙叫她姑nǎinǎi,真爽快。”

    丽达连忙向元首检讨:“我把事情搞砸了,他们说不给我们发车了。”

    李德却一扫烦忧,喜形于sè:“好呀,前线军情紧急,他们竟然搞破坏,简直与敌同谋。卡尔梅克人,你去,让他们马上放行,就说这车上拉着化学武器,需要迅速离开,实在不行的话,动用武力。”

    鲍曼提醒是否通过外交途径,元首马上回绝:“芬兰总司令曼纳海姆一向对我不敬,他巴不得看我们的笑话。你忘记去年我俩专程去给他过生rì,他竟然没留我们吃饭。”

    鲍曼马上气咻咻地:“你不提我还忘记了。那家伙完全是利用我们,他对美国人比对我们热情的多,尽管我们帮他从俄国人手里收复失地。好吧,今天的事你看着办吧,我完全拥护。”

    元首的沮丧一扫而光。这些人简直就是不要脸,我堂堂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岂能让几个外国人随意污辱,简直不要命了。无毒不丈夫,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李德满眼凶光对卡尔梅克人耳语了几句,他带上几人下车,过了十分钟,绿sè信号灯亮了,装甲列车缓缓起动,他们几人飞跃上车,刚进到车厢,一向并不惹事的鲍斯特骂骂咧咧:“铁路运行图上空空的,他就是不给我们放行,他以为我不知道。我父亲就是铁路上的,小时候我经常到他办公室去玩耍……”

    他猛然住口了,看到元首一脸凶相,听到施蒙特对着发报机呼叫:“……空军17飞行中队,用缴获的苏联IL-4双发轰炸机……彼得罗扎沃茨克北站,航向?注意我的电台位置……对,燃烧弹……”

    装甲列车北上十公里远时,一串单薄的高shè炮弹萤火虫一般扑上夜空,几架“苏军”飞机在轮番轰炸、扫shè,火车站升腾起冲天的大光,把周围十几公里都照亮如白昼。

    大家欢呼雀跃,把欣喜的目光投向元首,他尽力压抑着狂喜,玩世不恭地说:“看来我们呆过的地方遭到“苏军”飞机袭击了,猜猜看,占了丽达便宜的那几个英雄这会在干什么呢?”

    “都是木头房子,我相信没人会活下来。”米沙说。

    “早变成一具具烤全猪了。”鞑靼说。

    “这么大的火,就是不烧死,也会因缺氧窒息而死的。”施蒙特挺有研究。

    “活该,他们自找的,不疼的手指头非要往磨眼里塞。我们都舍不得碰,丽达是他们rì的吗?”狗蛋欢天喜地地在车厢窜来窜去,卡尔梅克人顺屁股一脚:“如果你出去后胡说八道……”

    “把我舌头撕碎。”狗蛋抢先说出来了,他瞅了卡尔梅克人一眼,咕嘟道:“每次都踢我屁股,我的屁股难道比米沙的臭屁股值钱?”

    不光米沙,连格鲁勃斯也瞪眼向他扑来。

    丽达走向元首,动情地说:“谢谢您,元首。”

    李德左顾右盼:“以后不要干这种傻事。”

    丽达含情脉脉地:“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元首:“一切?包括……”丽达赶紧堵住他的嘴。

    鲍曼若有所思,冉妮亚扭头望着黑洞洞的窗户。

    元首独自进到小屋,他想一个人呆会。

    丽达看到冉妮亚郁郁寡欢的样子,上前歉意地说:“你不会吃我的醋吧,我知道你和元首很好,我刚才……”

    冉妮亚望着车厢里兴高采烈的人群,缓缓地说:“看你想到那去了?我只是感到气闷,为了大家,你挺身而出。实话说吧,我觉得你也太随便了点,这里不是克格勃,尤其是你和元首已经……再说,那些人尽管十恶不赦,好像也不至于派飞机轰炸呀。”

    丽达嗔道:“你是这样想的?你在埋怨我投怀送抱吧?可我为了什么?再说,元首的办法省却了好多麻烦,如果引起外交纠纷……”

    冉尼亚显得非常伤感,对丽达,又像是自言自语:“是呀,我知道,你们俄罗斯人就是这样想的,典型的大俄罗斯主义,你们根本不考虑我们这些小国的苦难,拉脱维亚,爱莎尼亚,立陶宛,芬兰。顺便说一句,德国也一样。1939年元首和斯大林不是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和友好协定吗,还秘密瓜分了东欧。”

    冉妮亚转过身,抚摸着丽达脸上的一处伤痕说:“好了,不说这些了,别那样看着我丽达,我只是想把心里的苦闷给你倒一下,说出来也就舒服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语无伦次?”

    丽这淘气地笑着:“不,我倒是感觉今晚你婆婆妈妈的,像结了婚的老妈子一样。”

    “你坏透了,回去后看我怎么整你,让你为我服务一个小时,你信不信?”

    “我信,我还相信你会唱歌。”丽达跑到车厢中间,举起双手:“姑娘们,小伙子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亲爱的冉妮亚为大家演唱一首歌曲。”

    彼得罗扎沃茨克火车站的大火还在燃烧,车厢里回荡起欢快的歌声。

第09节 青色的头巾

    为了御寒,上车后他们已经打开了酒瓶。现在,车厢里酒气冲天,卡尔梅克人尽管喝得晕晕乎乎,尚记得礼仪,请鲍曼给大家说两句。鲍曼决定来几句文绉绉的,满嘴喷着酒气,把平rì里从戈培尔处听来的几句揉合在一起,重新包装,换上自己的商标后兜售给眼前的这些人:

    “同志们,你们即将投入战斗,抱赴死之心,蹈血肉沙场,看魂魄激扬,德意志民族一往无前的jīng神和俄罗斯民族英勇顽强的作风就要在你们这里传承了,这个……”

    下面的话他记不起来了。为了掩饰窘迫,他走到钢琴前坐下,别人赶紧替他打开琴盖,他先活动了一下手指,学着钢琴家的派头用手指梳理头发,然后弹奏起来。

    说实话,德意志帝国首席秘书、元首的高级跟班鲍曼同志并不是酒囊饭袋,也与他的小农场主出身格格不入,他的钢琴弹得还挺像一回事,至少可以拉到咖啡厅演奏。铿镪有力的曲子刚终,大家礼貌xìng地鼓掌,鲍曼谦逊地摆手:“弹得不好,抛砖引玉,你们来吧。”不知何时元首出来了,倚靠在门上拍手,掌声骤然热烈起来,鲍斯特赶紧给元首端过去一杯香槟酒。

    “欢迎元首来一曲好不好?”鲍曼也发现了元首,率先拍手,大家边鼓掌边有节奏地喊叫:“元首!”“元首!”

    李德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只得款款上台,要给大家说个笑话:“刚才鲍曼同志用德**歌《西部森林》激励你们,我呢,让你们轻松一下,讲个笑讲与大家共乐吧:

    中国的绸缎刚传到维也纳时价格很高,穿绸衣绸裤的一定是贵妇人,是身份的象征。约翰的妻子节衣缩食半年,终于如愿以偿,做了条大红绸裙子。有一天,她想穿上它到街上炫耀。刚刚出门遇上一阵风,街上尘土飞扬,她犯愁了:不上街吧,实在不甘心;上街吧,好不容易得来的绸裙子要被弄脏。

    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在绸裙子上面套上条短点的旧裙子,挥笔在纸上写了“各位请注意,旧裙子下面是真正的绸裙子”,然后将纸条粘在后腰上出门了,走在大街小巷中,那些女士、小姐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我的上帝,约翰的妻子穿上绸裙子了。”

    正陶醉间,又一阵风刮来,把身后的纸条吹跑了,她赶紧去追,终于追上了,也没仔细看,拣起重新贴在后腰上。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继续招摇过市。待回到家,转过身对着镜子一看傻眼了:匆忙间她误将商店门口的布告贴在腰上了,只见上面写着:“今rì盘点,停止营业一天”。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下一个上场的是施蒙特,在人们的碰撞中,一脸神圣地挥动手臂:

    “啊!元首,你是欧洲的一盏明灯,

    你是温暖的太阳,你是最亮的那颗星辰,

    你把光芒照亮人间……”

    元首向狗蛋招手:“李连胜,你来,上来。”狗蛋吓得快窒息了,“元元元……首,我不行的,我上不了台面。”

    元首坚持:“这是犒赏。”“……犒赏什么?我只会贴狗皮膏药。”

    “犒赏你背了丽达。”大家哄笑,夹杂着一个声音:“龟奴。”狗蛋像是要哭,然后又像是打了激素,脖子像骄傲的公鸡一样昂了起来,他上前的时候险些撞在元首的身上,身子倾斜的时候失去重心的那只脚剧烈抖动着,在钢甲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得得得”的敲打声。

    “我……来一段哈呢?”他又想起抹了下从来缺少关照的头发,喃喃道:“哎呀妈哟,我李连胜都能上场子,真是上辈子积的德耶。”在他看来,这是十八辈子没有过的光宗耀祖。

    格鲁勃斯都快瞧不过去了:“我们自娱自乐,打发时间,你以为参加慕尼黑歌剧院演出呀?要不翻个跟头都行。”他的话狗蛋绝对听不进去的,他觉得机会难得,肩负着繁荣列车文化的重任,毅然决然拿出绝活。

    狗蛋脱了上衣,光了膀子,跳一种戏曲架子加上秧歌、二人转的组合,掺杂进叉拧又抛媚眼的风sāo动作:

    “尊厅长休要怒气发,容我三娥把话答,说什么中华民国七八载,年年战乱把人杀,这本是国家的大事我不懂。我却知道杀人偿命千古一厘是王法,我的姐姐安善良民弱女子,可怜她无辜的被告人杀,”咿咿呀呀的唱腔中,尽管这些欧洲人像听天书一样,为了不驳元首的面子,还是礼貌地鼓掌。

    海军副官弹起舒伯特钢琴作品A大调德国舞曲,鞑靼拉着手风琴,施蒙特以军鼓代替架子鼓,格鲁勃斯找了个炮弹壳当三角铁,勉强拼凑成一支不伦不类的小乐队。

    餐车工作人员端来了夜宵,乐队中断了一小会,然而仅仅是一小会,冉妮亚抓紧时间飞快地吃了几块水果沙拉,然后拉起元首跳起舞来。

    领导带头,大家自然紧跟,列车向北飞驰,车厢里昏暗的灯火下一小群人翩翩起舞,领袖卫队的jǐng卫们沿舞池围绕成一圈,或窃窃私语,或驻足观看。这里没有包厢,唯一显得尊贵的地方是元首和鲍曼的座位前摆着一张茶几。

    下一个曲子是维也纳森林。元首与丽达搂抱着跳起了华尔兹,她的脚步跟不上元首的步伐,显然还没从伤痛中恢复过来。元首指示,改成舒缓的雪绒花,坚持跳完了这首曲子。

    元首与冉妮亚是跳舞的最佳搭档,她感觉到站在身边的丽达羡慕的目光,她给元首讲述乌克兰的盲人民间歌手,他们的歌曲从来没有文字记录,得靠师徒代代相传才能将歌曲传下去,每一个盲人歌手都有自己独特的歌曲,像中国xī zàng唱格萨尔王的喇嘛一样。

    故事讲完了,音乐也终了。大家呈现出疲态,冉妮亚对丽达耳语了几句,主动提出唱一首歌给大家助兴。

    她走到拉手风琴的鞑靼跟前,俯下身子说了句什么,对方黑脸上露出一丝笑纹,点了点头。

    “尊敬的元首,鲍曼主任,朋友们,请充许我们美丽文静的丽达给大家演唱一首《青sè的头巾》,祝愿大家旅途愉快。”冉妮亚用德语报完幕后,丽达落落大方地站到手风琴旁边,用俄语演唱:

    “青sè的普通头巾,

    披在肩多么动人,

    你曾经说过你不会忘记幽会时欢悦情景。

    夜深人静,

    我向你辞别远行,

    岁月在流逝,

    如今在哪里,

    望眼yù穿的头巾。

    记得在难忘的夜晚,

    肩披着青sè头巾,

    你为我送行,

    你曾经答应,

    永远把头巾保存……”

    面若桃花的丽达回到座位上时,优美的歌声似乎还在缓缓回荡,停了一会才听到掌声。她的歌声,悠扬如清晨带着露珠的樟树叶;婉转如百灵鸟在纵情歌唱,悠扬如沐浴着chūn风,意境如活跃着生命律动的韵味无穷的诗意空间。对于这些征战的德军将士们来说,此音只应天上有,人生难得几回闻。

    ……

    列车冒着酷寒,行进在离芬兰不远的苏联卡累利阿地区的密林和荒漠之间。第三帝国元首亲自带着jīng兵强将要劳师远袭苏联的大后方。当然,派出几十人扒一段铁路完全用不着元首亲自出马,他的真实意图是亲自出马督促德芬联军攻到白海,从而切断苏联北方不冻港摩尔曼斯斯克到苏联内地的陆上联系。英美联军给苏联源源不断地用船送来飞机坦克甚至铁丝网,想起来就来气。

    不知不觉间列车已经北行了150公里,抵达位于奥涅加湖北端的梅德韦rì耶戈尔斯克市,这里已是终点,铁路再往北是苏军。距离这个地方东北40公里是维戈泽罗湖,湖的那边是苏军,再往北80公里是俄罗斯西北部港口城市白海城,是白海—波罗的海运河的起点,有铁路通圣彼得堡、摩尔曼斯克和阿尔汉格尔斯克等地,为俄罗斯西北水陆交通枢纽之一。

    元首反复端详着地图,这里一半被松树和云杉覆盖,丘陵和湖泊遍地,被形象地称为“硬地、森林、湖泊之地”,大部队根本无法展开,从这里到摩尔曼斯克有500公里之遥,因此,原先计划的向摩尔曼斯克搞一次破坏活动显然不合适,既然是破坏铁路,与其舍近求远,还不如在北海城捣鼓一下子。

    元首与突击队先与驻扎在梅德韦rì耶戈尔斯克以南的党卫军北方师秘密取得联系,北方师师长德默胡贝尔一脸惊奇地进到装甲列车时,还不知道列车上元首在等待他。

    北方师前身是驻扎在挪威的“北方”战斗集群,该师标志在北欧古代文字中代表坚定不移的信念。1941年初chūn,几支由普通党卫队成员组成的骷髅旗队被调往挪威驻防, 1941年夏末,第9骷髅旗队也加入到“北方”战斗群,组成北方山地师,参加了帮助芬兰收复被占领土和进攻苏联卡累利阿地区的“银狐行动”。

    与其他党卫军不同,这是唯一由德国盟军训练的部队。由于仓卒参战,在1941年夏进攻萨拉的战斗中遭到惨败。不得已,德军士兵低下高昂的头颅,接受芬兰人的督导和训练,加入了挪威志愿滑雪连,补充了来自武装党卫队系统训练有素的年轻士兵,才使“北方”师名符其实,尤其jīng于山地和雪原作战。

    李德与北方师师长德默胡贝尔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当元首提出他的宏伟目标、要求北方师马上发动进攻,攻占白海城,孤立科拉半岛时,德默胡贝尔将军先是瞪大了眼睛,继而尖叫道:“这是白rì作梦,你以为苏军是吃干饭的,去年他们挡住了我军的三次进攻。”逼得李德用最大的肺活量吼叫,才使眼前这个不听话的师长闭了嘴,表示服从命令。尽管这样,他仍然用眼睛表示抗议:使劲向元首瞪眼。

    当北方师借故向梅德韦rì耶戈尔斯克市周围集结时,芬兰人还蒙在鼓里,按照元首的计划,卡尔梅克突击队需经过短暂训练后,两天后秘密沿着铁路和运河,从卡累利阿中部潜入战线后方,破坏摩尔曼斯克到苏联内地的铁路,毁坏盟军为苏联提供的军事物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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