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节 杯子,我的杯具。
李德走出老远,不见专机服务员随行,回头一看,鲁德维卡与鲍尔、还有副驾驶拿着行李袋,走向远处的机场营房,他满以为她会像爱得莱德一样缠住他,看来,并非每个女孩子都紧跟元首的。
李德、鲍曼、副官们和jǐng卫班都囊括到机场派出的大巴车,很破很旧、车头在外的那种,车外只是掉了点油漆,车内还不如外面,那些凳子好像是刚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员一般缺胳膊少腿,最好的凳子是靠门的、售票员坐的铁皮柜子,现在理所当然地让给元首。
司机敬告大家,由于道路坑坑洼洼,车上的木头凳子四肢不全,有的还锋芒毕露,为了避免戳穿屁股,大家最好站着,反正路不长。
于是除元首外,大家都听从劝告,站在车厢走廊里。
“首长们坐好,车马上要开了。”司机领子上两个飞翼表示二等兵空军,所以他言必称首长,包括那些jǐng卫。
司机的嘴甜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大巴喷出劣质油料呛人的黑烟,摇晃着驶上雪中压出车辙的劣质公路,刚走顺遇到了冰,突然减速,鲍曼的帽子掉到地上,正弯腰去拣,汽车猝然加速,前面的兵往后一个踉跄,踩在帽子上不说,还一屁股坐在帝国政治局委员高贵的头上。
鲍曼狠狠地推开他,拣起踩扁的帽子,往那个兵屁股上一脚。汽车摇摇晃晃,整个车厢的人像事先排练过一般,整齐划一地前仰后合,左摇右摆。
“杯子,我的杯具。”李德突然喊叫,只见元首的保温杯在林立的大腿丛中滚过来滚过去,这一嗓子后更热闹了,大腿丛中平生出了同等数量的胳膊,两条腿回归成四条腿,屁股互相碰撞着,车厢里像一口煮着乱七八糟东西的八宝粥,直到把那只惹事的保温杯捉拿归案为止。
李德望着一车的男丁,不由想起善解人意的爱得莱德,她到汉莎航空公司轮训去了。有她在身边,就没有刚才的混乱局面了;他想起冉妮亚,两天前,第4坦克集团军军法处把她叫去,说是协助什么事情。
“军法处?”“协助调查?”这几天太忙,他没把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现在一想,他心里有种不祥之感。
老爷车突然平稳了,汽车行驶在平整的公路上,路的左边是一望无际的拉多加湖,湖岸非常平,再往前是白花花的冰,冰的远方是青sè的湖水,一些舰船在那里行驶。李德拿出高倍望远镜,发现是两艘炮艇,悬挂着德国海军旗。他心里一阵欣喜:在他的正确领导下,帝国的军舰开到靠近北冰洋的地方了。
老爷车开进军港,码头四周的石砌岸壁设有大型船坞,港内水域广阔,隐蔽xìng和防风xìng良好,再加上北面有一堵天然防波堤,使新拉多加港好似一个内湖。
新拉多加港有一条单轨铁路,在11月20rì前,内地的粮食和武器运到提赫文,经沃尔霍夫到这里,然后装船运到列宁格勒。11月21rì,一支伪装成苏联内务部队的红sè猎人渗入港口,发现苏军准备破坏军港、并在面粉上浇灌汽油时,假冒的内务部队冲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拔掉导火索,赶走了苏军。
铁路两边建有仓库群和兵营,其中的一座两层楼房是德军61师师部。老爷车开进院子里时,师长丹尼尔正在斥责一位少校通讯军官。
李德下了车,丹尼尔还大骂不止:“这是最大的玩忽职守。如果元首怪罪下来,我把你编入红sè猎人突击队。”
从二楼上传来声音:“红sè猎人才不要他呢。我们缺少战士,不要绅士。”
大家顺着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眼睛的黑发小伙子坐在二楼平台上,扬起脖子对着酒瓶呷了一口酒,往这边瞄了一眼,站起身又对将军喊道:“嗨,客人已经来了,啊,是贵客。”
师长扭头一看,浑身一个激灵,丢下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少校跑过来大喊“元首!”,马上环顾左右后低声喊道:“元首,你怎么来的?”
李德没声好气地说:“怎么来的?坐这辆从废品收购站开出来的车来的。”
师长跑去给少校继续喷狗血:“看到了吧,元首怪罪了。明天交接手续后滚蛋。”然后再一次跑到元首跟前,恭恭敬敬地把元首往房子里让。
“怎么回事?”李德问道。师长没说什么,倒是那个从二楼跑下来的眼镜抢着说:“他接到机场的电话,人家秘密透露元首来了,让师长去迎接,可这个家伙说什么呢?他说,在这种该死的天气元首肯定不会到这里来,除非元首脑子有病。”
李德不再理会他们的内部事务,径直走进房间,眼镜抢先一步掀开门帘,热浪轰地扑面而来,李德又转身走出门外,一边搓手一边对随从们说:“你们都搓搓手跺跺脚,里面那么热,马上进去血管会爆炸的。”
大家嘻嘻哈哈地在院子里跳跃跑步,那个少校过来向元首求情,半晌后元首对他说:“你记住,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说德国元首脑子有病,显然你没经过深思熟虑。”
少校一脸哭相,看到那个脸相的人毫不怀疑眼泪要喷薄而出。师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举起巴掌:“我恨不得扇你一巴掌。”
李德示意大家可以进屋了,对那个眼泪还末喷薄而出者安慰道:“好了,吸取教训吧,我原谅你了,剩下看你师长的了。”
少校又央求师长,师长刚接了电话出来,踢了他一脚:“去,跟这个二等兵到机场跑一趟。”然后回屋对元首说:“你的专机服务员要到这里来,我让人去接了。”
李德心里一动,这个鲁德维卡,刚才那么坚决地要住在机场接待站,这会后悔了,对我动心了,毕竟架不住世俗的诱惑呀。早知如此,何必故作姿态?一会才知道是机场方面把他们赶到这来的,机场不愿为他们三人开放整座楼的暖气。
接受慰问的士兵们站在码头上,左边是61师某部一个步兵连,右边是海军人员、一个排的港口专业人员和一艘炮舰的部分水兵。
电影摄影机嘎嘎地响着,刺骨的寒风从北方吹来,又经过湖边的冰的冷却处理,吹在脸上像刀子割肉一般,有人把大衣领子给元首竖起来,元首致谢:“谢谢您鲁德维卡。”可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瞅,发现她远远地在吊车后面避风,而他的后面站着施蒙特。
“我的士兵们,你们都是英雄,一个多月来,你们与布尔什维克浴血奋战,洒下了热血,蒙受了牺牲,党和人民一定会记住你们的丰功……啊——啊嚏。”
一阵寒风灌进唱高调的嘴里,一个喷嚏打在面前士兵的脸上,士兵仍然笔直地站着,瞪大眼睛聆听元首的教悔。
李德决定不再说大话,以免让风呛着,他走向面前的士兵,拍着他冻得通红的脸:“几岁了,上等兵?”
“虚岁18了。”士兵目视着前方回答。
“打仗时害怕吗?”李德亲切地问道。
“报告元首,没打过仗。”士兵仍然目不斜视。
元首讶然,师长解释:拉多加湖是第8装甲师攻占的,61师作为集团军预备队,只是换防到这里的。
那个眼镜插嘴:“报告德国元首,占领新拉多加湖他们没有一点功劳,倒是我的红sè猎人突击队功不可没。”
李德朝他点头:“是的,我知道,你的红sè猎人是第一个冲到这里来的,还有其它俄国盟军的志愿者,比如卡尔梅克人突击队。”
“卡尔梅克人已经被逮捕了,德国元首先生。”眼镜唐突地说。李德正与海军握手,听此一楞,海军中尉正在介绍:“我们俘获了俄国拉多加湖区舰队的炮舰‘比拉河号’,我们是那里的船员。”可是他的话元首一句也没听进去。
第09节 新年快乐
当晚,李德在61师师部与官兵们共渡新年。不算宽敞的师部人头攒动,作战处长坐在钢琴旁调音,不时发出单调的音符。军法处处长负责往火炉里添煤,通讯参谋统计客人名单,情报官站在酒橱旁,给大家分发酒杯,而专机服务员鲁德维卡自告奋勇,根据客人所需,往杯子里倒着红艳艳的葡萄酒、绿茵茵的香槟、黄橙橙的啤酒,白sè的伏特加、还有淡咖啡sè的威士忌酒。
丹尼亚还邀请了一位盟军同僚、西班牙蓝师师长戈兰德斯将军,还有他们带来的两个女人。西班牙中将笑容可掬,向每个愿意听的人大谈特谈他在巴塞罗那夺得斗牛亚军的骄人成绩。
李德与鲍曼进入大厅时,大家正端着酒杯向西班牙人祝酒,值班军官正要大声宣布元首驾到,李德赶紧悟住他的嘴,让他只发出了半个音节,效果与斧头砍在湿木柴上的相近。
丹尼尔师长正与西班牙人争论什么,李德悄然到他们跟前,未等介绍就主动向西班牙人伸出手:“您好,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勇士。”
骄傲的西班牙斗牛士并没有响应,随便瞟了一眼没有任何军衔标志的小胡子,一手背在身后,把另一只手中的酒杯抬了抬作为回答。
丹尼尔惊愕地捅他:“怎么回事?这是我们元首。”
已经转过脸、准备和别人应酬的西班牙师长稍稍一楞,同样惊愕地盯着德军师长,直到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才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您,真是希特勒?”
“假一罚十。”元首以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豁达,握出那只高贵的手:“我代表德意志帝国欢迎你,听说你们打得很不错,有机会我会奖励你们的。”
西班牙师长终于得到确认,马上热情洋溢地伸出双手与元首拥抱,并用右手拍德国元首的右肩,拍了五分钟后才放开。幸亏是冬天,元首穿的厚,不然右背可能会疼上一阵子。
西班牙人看到德国元首摸自己的肩头,歉意地说:“我用这只手刺死那头公牛的,噢,对不起。”
李德端起倒满香槟的酒杯,对帮忙的国际友人保持最大限度的豁达:“祝你健康,并祝佛郎哥首相健康。”
对方一饮而尽,向元首亮着杯底说:“佛郎哥首相?我们都叫他加那利群岛的总督。”
李德无法苟同对自己国家元首如此不敬的做法,便离开了口无遮拦的西班牙师长。
伴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一个军人服务社的娇艳女人扭腰过来。李德应付了一会,见酒橱旁只剩下一个人,径直往那里走去。背后传来酸溜溜的俄语:“真是个雏鸡,什么都不懂。”
他上前拿起空酒杯伸向自己的专机服务员,鲁德维卡抿嘴浅笑:“嘻嘻,喝点什么,先生。”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穿着没有军衔的灰绿sè女军服,微卷的褐sè头发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辫子,还是那种自信可爱的表情和甜蜜的笑容:“我看见你和那个斗牛士谈得不太融洽。”
李德往旁边望了望,大家都各干各的事,鲍曼也被军人服务社的娇艳女人纠缠,他嘻皮笑脸地凑近她的耳边:“等会咱俩也谈谈,在这个美好的夜晚,你的笑真成了勾人的铁勾子。”
“小心,别让人听见。”她故意装着油盐不进的样子,见没人注意,俯下身子说:“等大家喝得差不多了,我俩到外面走走。别让人看见。”
“滚开。”听到一声断喝,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鲍曼身体上,他让那个俄国女人纠缠得不耐烦了,终于发作和失态。
尴尬被丹巴尔师长打破,他站到zhōng yāng拍手:“各位注意了,下面请我们敬爱的元首给大家训话。”说完率先拍起了巴掌。
李德清了清嗓子,对大家点了点头,开始讲话:
“亲爱的同志们,几天前我们听到了圣诞到来的钟声,今晚我们要听到新年的钟声,特别是我们将与西班牙的同志们共同聆听今晚的钟声。”他顿了顿,看见大家把烟叼在嘴里拍手,那个西班牙师长拍得格外努力。
“能够与西班牙蓝sè师的同志们并肩战斗,这是我师的光荣,因为西班牙是反对布尔什维克的战斗堡垒,早在1936年,西班牙长枪党人就打响了与**的第一枪。”
“好!”声音被热烈的掌声打断,那名西班牙师长叫好的同时,香烟从嘴里掉到地上。
鲍曼已经微醉,他站到凳子上高举起酒杯:“大家吃呀喝呀唱呀跳呀,为德国干杯,为伏特加干杯,为元旦干杯……等会我要从这跳下去。”
伴随着钢琴与风琴,大家跳起了华尔兹。军人服务社的业余女歌手矫揉造作地站到凳子上,夹杂着波兰腔唱起了《风流寡妇圆舞曲》:
“良辰美景,舞步轻盈,多么美丽;
美好时光,怎能相忘,多么快乐;
在这美丽夜晚,我向你倾诉,
满腹的话儿要对你诉说……“
鲁德维卡向李德使了个脸sè,转向往外走去。李德满心欢喜地偷偷溜出去,把满腹的话儿向对方倾诉去了。两人并肩默默不语,引得哨兵驻足观看。
“你讲得真好,我的元首。” 鲁德维卡小姐先开口。
李德笑了:“你把我叫来,不是请我给你发表元旦文告的吧。”
她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头:“你是元首,当然要向全国人民发表元旦文告……”她双手背在后面,转身倒退着往后走着:“哎,给我发表元旦文告也不是不可以的呀,因为我是人民中的一员,还是你的专机服务员。”
“两个专机服务员之一。”李德越发觉得她天真可爱,“至于说到人民,这样说吧,对统治者来说,人民只是一个名词而已,比如说这满天的星星,它就叫星星,至于到底是那一颗星星,这是无关紧要的。”
鲁德维卡猛然停住,李德碰到她身体上:“不,我上学时生物课本上明明写着:‘人民是大海,你是沧海一粟。’”
李德被她高耸的胸脯摩挲得心痒,猛然抱住她,亲吻她的嘴,她只忍受了一下,便轻轻推开了他:“不行,元首。”
李德没想到还有人拒绝他,迷惑的目光盯着她,她还是笑着,但说出的话像冰窖里蹦出来的:“你是元首,也许别人行,可我不行。如果你不高兴,我马上离开专机,那怕比这更糟。”她盯着元首,努力在他脸上寻找答案。
李德心里气嘟嘟的,但是脸上不好发作,只得装正人君子:“看你把我想成什么样子了,我只是把你当小姑娘。”他感到自己城府越来越深了,或者说脸皮越来越厚了。
鲁德维卡巩固胜利成果:“那么我不用调离专机了?”
“不用,我离不开你迷人的笑。”李德一半言不由衷,一半真诚地回答。
“以后不许报复我。”她乘胜追击。李德点头。
“谢谢元首,以后我一定好好为你服务。”她得到便宜开始卖乖。李德暗笑:为我服务什么?从小处说连个杯子都不端,从大处说,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就是既不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天下的美事都让你占了。
他不想生气,她的笑那么天真纯情,像一张白纸,与其胡抹乱画,不如永远向他展示纯洁。何况,人不能凡事都由着自己的xìng子来,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为避免绝对**,他把总理让给了戈培尔;为避免绝对**,他禁止大家对他山呼万岁;为避免绝对**,他改革了佛朗哥一样的政权结构;为避免绝对**,他对拒绝自己的女人不打击报复。李德觉得自己太伟大了。
猛然间大地一片惨白,把两人暴露在柔和的阳光下。一颗巨大的镁光弹升空,预示着十秒钟倒计时了。
在德国,午夜新年光临前一刻,人们爬到椅子上,钟声一响,他们就跳下椅子,并将一重物抛向椅背后,以示甩去祸患,跳入新年。这里没有凳子,李德拉着丽达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各自攥着一块石头,静静等待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时刻。
普天同庆,举世共欢的时刻到了。
在第三帝国首都柏林,大约100万人聚集在勃兰登堡门附近的广场上,以焰火和香槟酒欢庆新年的到来。全德国和欧洲及北非占领区响彻着元首的录音讲话——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向全世界傲然宣称:“新的一年将会给德国带来结果。不管发生什么情形,这结果必将是德意志人民从胜利走向胜利。”
莫斯科,苏共zhōng yāng委员会总书记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斯大林在广播里语调平和、不慌不忙宣布:“魔鬼并不像画的那么可怕!”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后充满激情地呐喊:“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接着是雷鸣般的欢呼声。
在北非利比亚前线,隆美尔的德意联军与英国联邦士兵互相致意,交换礼物;
在苏联,从北冰洋到黑海的前沿阵地上,苏军与德军、芬兰人、罗马尼亚人、意大利人、匈牙利人、斯洛伐克人,还有西班牙蓝师阵地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一条条曳光弹变成一串串火链奔向夜空,然后与满天繁星融化在一起。信号弹像五颜六sè的萤火虫,不断投入苍天的怀抱,人们纷纷把帽子扔向空中。伴随着一阵阵山呼海啸,苏军阵地后方拖着桔红sè尾巴的火箭弹划破苍穹,把庆祝活动推向高cháo。
大家用各种方式表达心声——愿新的一年给自己带来好运。
第10节 还不如到别的战区慰问
第二天,元首离开新拉多加港,抵达沃尔霍夫的第4坦克集团军司令部。司令赫普纳与元首热烈拥抱。过了一会儿,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屈希勒尔、第18集团军司令林德曼、第16集团军司令布什,以及部分军长们都齐聚在沃尔霍夫铝厂的大礼堂里,欢庆元旦佳节,聆听元首的新chūn讲话。
工厂一片繁忙景象,年产300万吨的电解铝车间里火光冲天,铝花飞溅,火红的铝液流淌到模具里,不一会儿便冷却成一块块长方体的铝锭,然后运到德国,变成飞机和其它武器。
1886年,美国的豪尔和法国的海朗特,分别dú lì地电解熔融的铝矾土和冰晶石的混合物制得了金属铝,奠定了今天大规模生产铝的基础。
这些高耗能、高污染的产业说穿了就是卖电,沃尔霍夫铝厂不远处是1926年建成的沃尔霍夫水电站,沃尔霍夫河巨大的水能在这里变成电能,再经过变电所输送到铝厂,然后变成铝产品,而铝厂所需的铝矾土则来自提赫文。这也是元首不惜代价收复提赫文的原因。
在李德的强力推动下,第4坦克集团军在11月下旬攻占了上述地区,除了彻底封锁了列宁格勒的陆上和水上交通外,也缓解了德国的能源供应,仅仅半个月后,沃尔霍夫铝厂已经恢复生产,12月剩下的半个月时间里,生产了10万吨铝锭。
李德望着铝厂礼堂悬挂的生产示意图感慨道:“我看到一本党卫军的宣传小册子,封面上印着苏军战俘的头像,头像下面写着‘看,这就是东方的不完全人’。依我看,他妈的写这本书的人就是不完全人。”
赫普纳附合:“以后谁要是说俄国人是没发育成熟的不完全人,就把他发配到北极去。”
大家到齐了,屈希勒尔说了一通元首在百忙之中到北方集团军群来,是对我们亲切的关怀和巨大的鼓舞之类的开场白后,元首站起来,扫视着大家,等掌声停止后自问自答:“同志们,为什么我到北方,而不到zhōng yāng集团军群或是南方集团军群呢?因为一个月前,北方集团军群为我们攻占了5万平方公里的地盘,还夺取了厂矿,为下一步的行动目标打下了基础。这个目标我们很快就要实现,你们自己说出来,这个目标是什么吗?”
“攻占列宁格勒!”礼堂里一片沸腾,在车间火花的映照下,李德看见大家的目光里也闪烁着火花。
李德的拳头猛烈摇晃着:“对,这是北方集团军群的主要目标,而且是开战以来的的唯一目标。但是你们设想一下,如果我们没有攻占拉多加湖以东的地区,俄国人会通过拉多加湖为列宁格勒送去武器弹药和粮食,我们攻占它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屈希勒尔插话:“俄国人抵抗得非常英勇,今年九月,哦,去年九月,我不止一次地看见苏军拿着手雷与德军坦克同归于尽。我要说的意思是,如果元首没有督促我们攻占拉多加湖以东的地区,占领列宁格勒我看非常困难。”
李德白了他一眼:“在我讲话时请不要插言,因为这是我对全德的讲话,不单单是对北方集团军群的。”
屈希勒尔闹了个大红脸,拍马拍到蹄子上了,这才注意到元首面前录音机在转动,施蒙特在纸上记录着,为强调元首讲话的重要xìng,鲍曼有意大声对尽职尽责的施蒙特喊叫:“你认真做好记录,然后元首的讲话火速传往柏林,必须插到今晚晚间广播。”
元首朝鲍曼点点头,继续演讲,大家发现他虽然扫视着他们,但目光好像越过他们,盯着很远的地方:
“回顾过去,我们取得了德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胜利,我们粉碎了巴尔干的敌对势力,迫使英国人上演另一场敦刻尔克大撤退,向世人展示了英**队娴熟的逃跑技能。”
元首喝了一口水,继续演讲:
“我们发动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进攻,从北冰洋的摩尔曼斯克到黑海的奥得萨,在三千公里的战线上德国士兵高歌猛进,到昨天为止,仅仅抓获的苏联红军俘虏就达到了380万人。”
“在过去的一年中,我们的工人、农民、学者以及其他国民与前线将士们同呼吸,共患难,在自己的岗位上先公后私,默默奉献,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在这里,我还要感谢友好盟邦与各占领区军民对德军的理解和支持。”
元首双手伸向屋顶,像是祈求上苍:“愿1942年给我们带来结果。无论发生什么情景,这结果,必将是德意志帝国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
鲍曼带头拍起巴掌,并着急地示意大家鼓掌,终于雷鸣般的掌声响彻礼堂。
演讲结束后,元首马上转入北方集团军群作战会议,他要求尽早完成进攻列宁格勒的准备工作:“由于我们占领了该城以东的地区,列宁格勒完全断绝了陆上和水上联系,他们的飞机要飞六百公里才能往返一趟,而且降落时损失很大,因此,现在饥饿已经发生了作用,屈希勒尔?”
屈希勒尔汇报:“现在因饥饿而死的军民每天达到8000人,我们意见,为了最大限度减少德军伤亡,等一个月后进攻会好一点。”
李德沉吟片刻,然后下了决心:“半个月,不要等到全城饿死,那样全世界会谴责我们的,一些美国议员更会抓住把柄,吵吵着向我们宣战。再一次督促投降,还有,空投一封给列宁格勒市委书记rì丹诺夫的公开信,写明如果他投降的话,德国方面仍然让他当这个城市的市长。”
鲍曼突然插了一句:“没用的,那是个死硬的布尔什维克。”
李德没声好气地:“就算他不投降,斯大林也会起疑心的,笨蛋。”
李德无穷无尽的脑瓜里馊主意层出不穷:“去年最难攻取的高地叫什么?”
有人回答:“普尔科沃高地,由苏军42集团军3个师防守,去年打退了我们25次进攻。”
元首讪笑:“25次?就像碰壁的苍蝇一样,越挫越坚。”
大家面面相觑和愤愤不平:元首怎么把英勇的战士比作苍蝇?
李德看透了他们的心思,解释道:“我不是指战士们,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我是指进攻这个高地的指挥官,苏军已经把整个高地挖空了,明堡暗垒不计其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苍蝇是什么?”
大家低下了头,沙尔中将对丹尼尔窃窃私语:“元首还不如到别的战区慰问呢。”
元首一声猛喝,他们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李德对他们高喊:“挖洞!埋上炸药!把高地炸上天。”
……
集团军群举行了简单的宴会,李德正得意地向鲍曼演示他的新发现:“这里的铝碟子和铝碗都有磁xìng,我早上就发现了。”这时一个少将进来了,羞涩地向元首敬礼后走到坦克41军莫德尔跟前,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李德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因为他听到一个词:“卡尔梅克人。”
李德好奇心大发,问道:“瓦尔特少将,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一长串名字是怎么回事?”
师长抬起螳螂一般上宽下尖的头:“噢,是这样元首,有人控告那个投诚者虐待并杀害德国士兵,还故意将救出的德军战俘置于危险境地。”
李德马上联想到冉妮亚:“听说你们把东方外军处的女职员也传唤过来了,不知道什么意思?”
师长答曰:“这是那个卡尔梅克投诚者的主意,他非要让那个姑娘帮助训练他的突击队,如果我们不答应,他就不接受审判。”
“看来他俩关系非常密切。”师长补充,李德刚刚放松的心又揪住了。
李德烦躁地站起来,双手插兜在房间里踱步。他又不甘心地说:“证据确凿吗?”
“法庭调查半个月了,今天下午开庭。本来我们想过了元旦后再说,但一个重要的证人元旦过后就要调走,所以……”
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察视了元首一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案子,如果元首有兴趣的话,下午我们参观沃尔霍夫水电站。”
“去你的狗屁水电站。”李德忽然冲动起来,他马上克制住自已,对一脸惊愕的屈希勒尔上将歉意地笑了笑。
到底还是随身秘书,鲍曼了解他的心思,出主意让元首也去旁听:“你们给元首安排个小房间偷看就行了。”
李德赶紧补充:“偷听就行,我只想了解一下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是我和赫普纳把他赶上前线的。”
上将释然:“审判的地方是原来的小歌剧院,二楼有侧包厢。”
“好。”李德与鲍曼同时拍起大腿叫好,末了两人面面相觑后笑出声来,一声比一声高,最后开怀大笑。
屈希勒尔也附合着嘿嘿,只是他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第11节 无情的甄别
中午,第8装甲师螳螂脸师长给元首送来了卡尔梅克人的案卷,上面详细记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前因竟然与元首有一缕关系,他紧锁眉头,右拳拄在额头上看着,思绪被带到11月中旬,他与赫普纳到森林深处,视察卡尔梅克突击队的那天。
……
那天黄昏,李德从训练场上带走卡尔梅克突击队的教官冉妮亚后,突击队员们呆若木鸡地站立了整整十分钟,几乎一个小时没有说话,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他们没有教官了,尽管每天挨骂,如今大家发现,没有挨她骂的rì子更加难过。
卡尔梅克人送走元首返回营地时,看到不久前生龙活虎的队员们一下子成了被阉的家畜:鲍斯特抬头望天,仿佛天上能掉馅饼;鞑靼无神地望着树梢,仿佛那里有美食;米沙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和尚在念经;最痛苦的自然是秃顶,尽管她那样伤害了他,他还是乐意看到她的身影。
只有格鲁勃斯幸灾乐祸地向米沙扔去一颗石子:“嗨,米沙,这是好事,不是吗?这样你不用再想入非非了。”
在首长面前装腔作势的卡尔梅克人一下子露出了真面目,他骂骂咧咧,挨个儿踢着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人:“起来起来,你们是待宰的羊呀?”
鲍斯特宁愿挨揍也不愿意起来:“头儿,没有教官怎么训练呀,你可以给元首解释一下,不要把我们的女教官带走的嘛。”
“解释个屁。这一两天就接活了,到时候又得赌博,赌注是长在你们脖子上的那个东西,还有闲功夫扯淡呀。”说着他扯着鲍斯特的耳朵,鲍斯特不等他用力就跳了起来。
卡尔梅克人摘下钢盔,拿出衬在里面的一张纸:“大家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现在我宣布你们到苏军后方以后的名字,听好了,我们是苏联海军波罗的海第3步兵旅的,奉命到奥涅加湖组建新舰队的,记住自己的俄国名字,米沙——戈里戈里、秃顶——瓦连京,知道吗?瓦连京在俄语里是健康的意思。”
“是的,他很健康,除了头发以外。”格鲁勃斯刻薄道。
“柳德米拉在俄文里是热爱人的意思,格鲁勃斯,既然你那么热爱米沙,这个名字就归你了。鲍斯特,你这个名字在德语中是rǔ.房,我给你取个好点的名字……瓦吉姆”——莽汉,怎么样?”
“鲍斯特是莽汉?你没搞错吧头?如果一个娘娘腔都是莽汉的话,那么鞑靼应该是巨兽。”米沙说。
卡尔梅克人此时也少了平时的嬉笑怒骂,显然,冉妮亚离开后对他的影响最大。她实际上担当副手的角sè,现在得物sè个副手了,他可不愿意被俗务缠身。但是,让谁担任副队长,这可是件相当头痛的事。
他感到莫明其妙的烦恼。干脆让大家解散,自己钻到树林里,那里有一座瞭望塔,每当心情烦躁时,他便爬上几十阶木梯登高远望。
这会值勤的是狗蛋,他一手塞在裤裆里,正饶有兴趣地在高倍望远镜里看着什么,卡尔梅克人猛拍他的肩膀,他竟然被吓得跳了起来。
卡尔梅克人强行把他拉开,俯身在望远镜上,发现镜头里有两只狼獾在交欢。他白了狗蛋一眼:“就这点出息,没见过你爸和你妈搞这事呀,不嫌恶心,收拾好裤子滚下去,半个小时再上来。”
卡尔梅克人望着莽莽林海,远处烟雾缭绕,那是燃烧的泥炭地。寒风掠过树梢,吹过他的脸,他猛然一个激灵:部队即将执行敌后任务,用他的话说,去赌命,可对眼下的手下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他的俄国同胞和以前编入的几名德军士兵经受过考验,但是半个月前发配到这里的那些德军服刑人员,还有后面补充进来的俄国战俘会不会出问题呢?
他眼前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卡尔梅克突击队在敌后遇到苏军,这时一个士兵从突击队中跑向苏军,边跑边喊——同志们,这些人是化装的德军——接着苏军开火,他和突击队员们倒在血泊中……
“不行,必须消除这种隐患。”他从瞭望塔下来后直奔赫普纳司令部,赫普纳安排情报处长与卡尔梅克人密谋后,决定当晚举行一次甄别行动。
半夜,酣睡中的队员们被唤醒,卡尔梅克人神sè匆匆地通知大家赶快转移,一支俄国穿插部队离营地不远了。
短暂的慌乱后,队员们在空地上集合,然后匆匆忙忙钻进森林,向预先安排的第二营地转移。
茂密的森林遮挡了满天的星光,部队磕磕碰碰地前进,不时有人绊倒,突然十几盏手提电筒把他们笼罩,灯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林立的枪口,他们被包围了。
这些人步步进逼,把他们紧紧围在中间,“不要打枪,当心伤着自己人。”卡尔梅克人命令道,然后出面交涉。
为首的是一个“苏军”团级政委,他压低声音吼道:“你们这些法西斯,苏维埃祖国的叛徒,要不是我们还要执行任务,我们要把你们通通消灭。不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这样吧,只要你们重新回到人民的怀抱,我保证即往不究。”
“德国人怎么办?”卡尔梅克人发问。
“政委”与旁边的人交换了下眼sè,回答道:“苏军里有德国反战人士和德国**员组成的部队,他们与苏军并肩作战,你们中德国人投诚后,可以参加zì yóu德国部队。”
一阵沉寂后,“政委”不耐烦了,对旁边的那位说:“对顽固不化,自愿为法西斯卖命的,不管是德国人还是俄国人,一律就地处决。”
周围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在有些人看来,这声音比炮声还响,怯懦的声音传来:“别开枪,我是德共.党员……的儿子,我要与法西斯一刀两断。”那个打破连长头的德军上等兵站了出来,几乎是跑进那些“苏军”队伍。
接着,一个与卡尔梅克人一起起义的俄国兵也站出来了,卡尔梅克人惊诧地张大了嘴:“伊凡,你怎么也……”
俄国人嘲弄地说:“乡下人,你别以为经过勃兰登堡训练后都会像你们一样,告诉你吧,让你也死个明白。我是克格勃外围人员,你们去死吧,祖国的叛徒们。”他站到“政委”跟前,怒视着不久前朝夕相处的战友们,还在卡尔梅克人眼窝上吐了一口唾沫。
“政委”高喊:“还有谁站出来,不然两分钟后你们都得死。你,站出来。”他指向鲍斯特,马上有人把鲍斯特拉了出来,鲍斯特竟然哭了,他拉着旁边鞑靼人的胳膊,被人强行扯开后他用脚勾住树干,最后找到了行之有效的办法:他一边号哭,一边双脚盘住树干。
“只要你答应参加zì yóu德国部队,我们就放了你。”“政委”利诱道,鲍斯特一边哭一边使劲摇头。
“另外给你配备个女兵。”旁边人好像很了解他,投其所好许诺道,鲍斯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
有人把手枪顶在他脑门上,他反而不哭了,闭眼静静地等待。手枪“卡哒”一下,鲍斯特咧咧嘴,意识到空枪后惊恐地睁开眼睛,抗议道:“rì内瓦条约禁止枪杀战俘。”
“政委”恼羞成怒了,一挥手,米沙、格鲁勃斯和秃顶被拉出来了。
米沙大骂:“你们想知道一个格鲁乌是怎么投靠德国人的吗?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在涅瓦河东岸,一支狗rì的党卫军进攻时把妇女儿童抓来当人体盾牌,我军师长请示上级怎么办,斯大林同志的命令是:‘向万恶的法西斯和他们的帮凶开火。’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妇女儿童的惨叫。对于这样的cāo蛋zhèng fǔ你认为值得留恋吗?”
政委也回骂,不过话气明显缓和:“真是少见多怪,连狗的岁数都没活够,还敢说一辈子。告诉你吧,几天前最高统帅部发布命令,为了激发敌占区人民反抗侵略者,我们还化装德国人对自己老百姓烧杀抢呢。目标无上光荣,手段在所不惜,你太理想主义,下一个。”
格鲁勃斯狠狠地对动员他参加zì yóu德国的人说:“你可以脱下裤子让我看看你的屁股有多白,让我rì烂你的臭屁股,干死你个狗娘养的。”对方当然不会脱下自己的裤子让他rì,而是在他屁股上一脚踢回队伍中去了。
轮到秃顶时他闭上眼睛,嘴巴动了动,人家以为他害怕了,听了半天才听出他嘴巴里出来的不是对德国人的控诉和对苏维埃的赞美,而是《约翰一书》里的祷告:“我们应当彼此相爱。这就是你们从起初所听见的命令。不可以象该隐,他是属那恶者,杀了他的兄弟。为什么杀了他呢,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兄弟的行为是善的。弟兄们,世人若恨你们,不要以为希奇……”
几分钟后,“政委”脱掉苏军的大衣,换上了德军的军装,卡尔梅克人满意地看到自己人大都经受住了考验。那些立场不坚定分子受到了一颗子弹的奖励。与此同时,由于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让大家受到惊吓,好几天队员们不跟卡尔梅克人说话。
……
“砰!”李德以拳击桌,把第8装甲师螳螂脸师长吓了一大跳,李德畅快地说:“真痛快,格鲁勃斯这个鸡jiān犯真不含糊,还有鲍斯特,总算没有叛变,还有秃顶——”他脸sè一下子暗淡下来。
“怎么了元首?”师长问。
“这个秃顶牺牲了,在zhōng yāng集团军群卡卢加附近,与化装成德军的苏军特工作战中英勇就义。他虽然没有赢得女人,但赢得了德国人民的尊敬。”李德后悔在视察突击队时没有拍他的肩。
第12节 磕磕碰碰的旅途
师长轻轻摇头:“尽管这些人表现不错,但是给卡尔梅克人带来了麻烦。这些苏军是德军装扮的,那个政委就是第4坦克集团军情报处长,目的是甄别出动摇分子。卡尔梅克人当然知道内情。”
李德不解:“就算这样,也不至于成为被告呀?”
鲍曼和二个副官一言不发,陆军副官和鲁德维卡闲聊,海军副官在发呆,鲍曼手里拿着笔,其实在打瞌睡。李德转向他们:“你们也听听,这对你们有好处。”
陆军副官中止聊天,鲁德维卡刹住低笑,海军副官中止发呆,鲍曼仍打瞌睡,嘴角流出一股液体。
师长回答说:“克格勃外围人员,三个自愿悔过自新的俄国人和一个立陶宛人被带到一个地方秘密处决,在此之前那个德国**员的儿子见势不妙,往森林里跑去,被卡尔梅克人击毙。”
李德唏嘘:“这个草莽英雄,有那多人在旁边,干吗你自己动手呀?”
元首站起来背手在房间里转圈,突然停止脚步,转身问道:“那么给他安的虐待德国战俘是怎么回事?”
“指控的另一项罪行是故意将救出的德军战俘置于危险境地”师长纠正,“其实,这件事情多半怪那位副师长。”
李德等了半天,人家心神不定地看表,在元首的催促下,他才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出来。”
“快讲呀。”元首一脸愠sè。
“你反倒对人家不停地指责。”他连说连望着窗外。
李德静听下文,对方却闭嘴不谈了,因为窗外有人对他打手势,而李德背对着窗户没有看见,便对师长吼叫:“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到底怎么回事?”
师长楞住了,惊愕得更加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他采取了最简单而不计后果的办法,丢下元首冲出房间。
施蒙特追赶:“瓦尔特,你干什么?”鲍曼一个激灵醒过来,在屋里转圈:“干什么?干什么?怎么了元首?”
师长又进来了,遭到元首劈头盖脸一顿骂:“说你娘们你连娘们都不如,你给谁使xìng子?还像个少将吗?”
鲍曼听了海军副官的解释,立即指着鼻子开骂:“你们了不起了是不是?有了个屁大的战功就装不下你们了是不是?一个少将就这么了不起,如果你当个元帅你他妈尾巴就要翘到天上了。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退役,有多少年轻军官想干还轮不到呢。”
屋子里的人全部站起来,怔怔地望着元首和zhōng yāng办公厅主任,大气都不敢出。第8装甲师师长站得笔直,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下来也不敢擦。
鲍曼对着一屋子人斥责:“元首到这里视察,不要你们好吃好喝地招待,只要你们向元首毫无保留地提供情况,这是你们的本份。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趁早滚蛋。”
师长被骂得狗血喷头,索xìng破罐子破摔:“元首,请原谅,我请求把我派往列宁格勒,让我担任主攻。”
鲍曼又要张嘴,李德制止了,正值此时赫普纳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瓦尔特,你怎么回事?审判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他看到屋子里气氛不对头,等弄清原委后冲到师长跟前咆哮了一通,然后准备劝元首,李德没等他张嘴就抢先问道:“我正想问你呢,起用卡尔梅克突击队是我们俩人的主意,现在为什么审判他。”
赫普纳为难地说:“好多德军高级将领都要求审判他,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外国人不经审判枪毙德军士兵的行为。这个卡尔梅克人也太意气用事了,就算我们自己,在战场以外枪决士兵,也得经过军事法庭呀。”
“屈希勒尔上将什么看法?”李德问。
赫普纳撇嘴:“就是集团军群司令力主审判的。”
李德愕然,他记得两年前德军入侵波兰后,一些党卫军大肆屠杀波兰的jīng英阶层,正是屈希勒尔与其他二位将军强烈反对滥捕滥杀的。他明白了,这位将军与其说出于人道,不如说是把德军士兵的名誉看得神圣,不想让鲜血玷污国防军的手。
正由于他格外注重德军的名誉,因而也容不得卡尔梅克人的行径。
……
德国元首在鲍曼与赫普纳的陪同下,用大衣尖长的领子遮住脸,坐到小礼堂的侧包厢里,透过幕布的缝隙观看法庭审判台和台下的人,在密密麻麻的观众席上寻找冉妮亚和突击队员。
李德不知道他们早就来到了小礼堂,正坐在他屁股下面的化装室里,因为他们是证人而不是看客。事后冉妮亚给他讲述了磕磕碰碰的旅途——
沃尔霍夫以北、旧拉多加的一间养路工住的小院子里,卡尔梅克突击队的主要成员,还有冉妮亚一天前被集中在那里,好吃好喝伺候着,美中不足的是门口多了个站岗的。
一小时前,一队宪兵来到小院子里,宪兵队长问:“这里是十二个,全都在吗?”
大家都不说话,门口的哨兵代为回答:“都在。”
“全押上车。”中校宪兵队长简单地命令道。宪兵们便开始行动起来。大家都上车了,瞪眼看着车下挣扎着不肯上来的人,那是冉妮亚,她辩解着:“我是东方外军处的军官,你们要把他们拉到什么地方?”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追随,而且眼巴巴看着人家把冉妮亚请进驾驶室而把他们扔起车厢,越发心里不平衡,狗蛋跳下车,辩解道:“我只是个队医,只是贴膏药的,我什么事都没干呀,不关我的事。”
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枪托杵在他肩头上的厚肉。宪兵们在下面推着,米沙在上面拉着,米沙边拉边喊:“过来帮忙呀,这家伙看起来不那么胖,怎么那么沉呀。”在大家帮助下,这家伙重新回到车厢里,问米沙:“这是去干啥呀,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呀?”
“上法庭。”米沙yīn沉着脸说。狗蛋又转向自认的最诚实的人:“鞑靼小队长,卡尔梅克人不在,您第1小队长就是我们的队长了……这要把我们整那去呀?”
尽管被人又是拍马屁又是说请,鞑靼小队长仍没声好气:“上法庭你说能干啥呀。”格鲁勃斯用手指比划开枪:“枪毙呀,啪勾儿——死球了。”他模仿中弹动作。
狗蛋愣了一会儿,便更加起劲地向车下嚷嚷:“这犊子扯大了嘿,停车,让我下去,那晚那帮欠整死的老毛子让我投降我都没干,我对德国忠心呀,我上有70岁老母下有妻儿老小,你们德国人不能不讲孝道呀?”
“啪——”格鲁勃斯顺手一巴掌,“别哭丧,像让人插了屁.眼一样,让人心里碜得慌。”
“没出息!”鞑靼从对面伸过手来,车子开动了,他一屁股坐在车厢中间,头碰到后挡板上。劣质燃油从排气管里喷出的烟雾,把坐在最后面的狗蛋呛得咳嗽连连,再也不嚷嚷了。
宪兵队的车跟在后面,车上的一挺通用机枪有意无意地对着他们。眼尖的米沙肯定地说:“这是MG34的改进型,你们看那弹链盒。”大家白了他一眼。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命运,机枪的型号与他们有屁相干。
十几公里的一段路,到处是弹坑,颠簸得厉害。狗蛋喊累了,睡着了,米沙扭头看着路边的电线杆子。忽然砰地一声枪响,睡觉的人惊醒了,子弹伴着宪兵的叫声:“你要干什么?想逃跑吗?”
汽车“吱嘎”一声猛停,车厢的人像被一把无形的手推着,肩膀一个挨一个倒在前面人的身上,又反弹回来碰到后面人的脑袋上。一脚跨出后护板、另一脚还在车内的格鲁勃斯一头扎向车厢内。后面车上迅速跳出两个宪兵,打开车厢后板,不由分说把格鲁勃斯拖下车,重新安置在他们的车上。
格鲁勃斯大声呼喊着:“放开我,我要回到车上去,米沙,你的屁.眼塞住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天空响起飞机引擎声,一架涂着红星的飞机在空中转圈,狗蛋喊叫:“飞机要扫shè了。”米沙喝令他坐下:“这是侦察机。”飞机屁股一抖,洒下一些花花绿绿的纸来。
车上的人因无聊和困惑,像抓救命的稻草一样争相追逐,仿佛那些纸张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米沙准确地抓到一张红纸,咧着嘴看了一眼,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骂道:“狗屁,瘸子的屁股,分成两瓣了。”
鲍斯特拾起来展开,画的是带十字架的坟墓,还有一棵圣诞树,旁边的文字是:这是谁的丈夫?他的评语直白而唠叨:“丈夫?俄国人当我们都是带家属打仗的?再说这东西应该在圣诞以前发的呀?俄国印刷厂也不怎么样,连卐都画错了,画成卍个屁的了。”
鞑靼抢到了一张绿纸,刚看了个开头便“扑嗤”一声,口水喷在对面的狗蛋脸上。在这张传单中,有这样一段jīng彩文字:
第13节 卡尔梅克人受审
“……这个由祖国的叛徒、民族的败类、人民的敌人和社会渣滓组成的所谓的卡尔梅克突击队干尽了坏事,几天前,他们冒充伟大的工农红军,偷偷摸摸潜入阿廖夫家里,残酷无情地杀害了阿廖夫全家,那个卑鄙无耻的头目、卡尔梅克人的败类(我们不愿意说出他那又臭又长的名字,以免脏了我们的嘴)强jiān了阿廖夫六十多岁的祖母,并抓走了阿廖夫祖母辛辛苦苦养大的两只鸡……”
廖廖数行念一句笑一阵,竟然念了十分钟之久,包括有两分钟的吵架时间:鞑靼有意无意地老往那两只鸡上扯,格鲁勃斯便认定这是影shè他是鸡jiān犯,两人差点动起手来。
鞑靼念到最后两句时大家都默然了:“光荣的红军战士们,如果你们抓到这支认贼作父的匪徒的话,不论是法西斯强盗还是苏联的叛徒,一律不留活口,把他们像野狗一样打死,决不让这些肮脏的走狗玷污神圣的俄罗斯土地。”
鞑靼无声地骂着,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狗蛋拾起来展平,连同鲍斯特的那张一起揣进兜里:“不是我小店儿(小气),用这个卷旱烟贼好。”
车停了,冉妮亚从驾驶室跳出来,匆匆忙忙隐身于树丛背后,几分钟后出来了,趁上车之机,对坐在最边上的盗窃犯撂下一句话:“队长出事了。”
盗窃犯说了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卡尔梅克人让我军法庭告了。”他发现大家都盯着他看,改口道:“德军,德军军事法庭。”
大家猜起谜语,鞑靼似乎在自言自语:“队长到底干了什么?让人家如此兴师动众。”狗蛋有口无心地插言: “是不是真的干了像鞑靼拾来的材料上说的那样……”
“你放屁。”鞑靼脖子上青筋暴突,“给你个60岁老太太,你去强jiān吗?”
强jiān犯期期艾艾:“是不是干了其他什么事?比如无意中拿了什么军用物资?有一次他拿来许多美国罐头让我们吃,还兴冲冲地说军需官没看见。”发现大家齐刷刷看着他,又齐刷刷去看盗窃犯,再次转到他脸上时眼睛里饱含担忧。
果然那边发话了:“那里来了一头野秃鹫,在这儿尽放臭不可闻的臭屁。”盗窃犯看来气坏了,还知道有野秃鹫和家秃鹫。也知道还有比臭不可闻还臭的屁。
汽车经过沃尔霍夫铝厂,他们的头像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一直盯着铝花飞溅的车间,还有曾经的集训地——那座仓库。这些在德军参谋总部没有正式编制的突击队,他们中的德军刑事犯像一股涓涓细流,一个多月前汇集到铝厂的一个车间,先是卡尔梅克人、后是冉妮亚把他们重新锻造,使他们像一股清泉,去洗涤战场上的污泥,污泥洗干净了,清泉变浑浊了,于是他们被送上法庭,希望把他们重新再变成清泉。
汽车穿越沃尔霍夫城区,街道两旁的市民驻足观看武装押送的他们,胆大点的悄悄议论:怎么自己人抓自己人了?是不是他们的情况不妙了?
车辆驶进水电站旁边的一座小礼堂,据说这个礼堂是20年代为招待帮助修水电站的德国工程师修建的,今天用来当作战地法庭。
他们被轰下车,恹恹地在车旁挤一堆站着,宪兵队长从后面车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地冲到他们跟前:“你们像一群猪呀,德国的猪都比你们站得直。立正——开步走,那个瘦高个走在前面。”
米沙跟在一个宪兵后面,带领大家走过一堆垃圾场,越过一个高shè炮阵地,来到小礼堂门前。门前站着两个宪兵,脖子上的狗链在冬rì照耀下闪闪发光。
人渣们被带到审判厅隔壁的满是服装的小屋内,被告知绝对不能喧哗,今天有重要人物旁听。冉妮亚独自坐在角落里,突击队员们把她当成主心骨,她猜想的重要人物是集团军司令,如果她知道元首正在头顶的包厢里,无论如何不会显得如此落落寡合。
大厅里在宣布法庭纪律:“现在宣布几项法庭纪律:一、不准随意走动,不准大声喧哗,不准鼓掌。坐下。”然后是迟豫不决的落座声。
小礼堂坐满了穿制服的人。法庭正中挂着元首著名的凝神远望的半身像,下面就是法官。左边是公诉人,不远处是书记员席;右边是律师席,离辩护人不远处是证人的位置。主席台下面是被告席,与审判官们相对,以便于相互察颜观sè。
法官席上的三位审判官在翻看厚厚的案卷,主审在军服外面套着法袍,在他动作幅度比较大时,法袍下会露出他的上校军阶和血红sè兵种sè,足此显示审判的档次还是比较高的。两边的审判员法袍的开口较低,不用费心地去猜他们的级别,两人的军衔相差悬殊:一个是少校,另一个却是小小的少尉。
少校宣布开庭审判。另一边的少尉瞪着眼前的名单,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宣布:“带克拉斯克伊柳姆rì诺夫到庭——”声音之宏亮,足以诠释以如此低卑的地位坐上高贵的审判席的原因。
声音被二传、二传复制、粘贴,一直传到门外。卡尔梅克人被两名法jǐng夹在中间,从走廊走向被告席。坐在包厢的李德马上发现问题,对赫普纳耳语:应该勿需经过走廊,从剧院后门里直接走到被告席上。
服装室里,突击队员们争先从门缝里看着一脸倒霉相的头儿,边看边议论,门被法jǐng“砰”一声关严了,米沙自嘲道:“这样也好,隔着门缝看人,会把人看扁的。”
卡尔梅克人刚进来时披挂齐全,也许是他有意把所有的勋章和奖章都戴在身上,给观众席上的一些军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连鲍曼都不得不承认:“他装扮得不错,他那来那么多勋章呢?”。赫普纳有点得意:“那当然,这可是他用命换来的。”“可是怎么站在被告席上了呢?”赫普纳哑然。
李德瞪大眼睛看着眼花缭乱的勋章被法jǐng一件件摘下。德国人以其特有的彻底xìng,摘取了制服上的肩章、领章、略章、臂章、鹰徽、佩剑、一枚突击勋章,一级十字与战伤章、银质反游击队勋章、脖子下挂着骑士十字、第二个纽扣上的2级铁十字绶带,连手上的国防军陆军胜利戒指也没有放过。
主审官开始必不可少的废话:
“姓名?”
“克拉斯克伊柳姆rì诺夫少校”。
法官严厉地瞪了他一眼,重新问了一遍,这次他注意着没把军衔带出来。
“xìng别。”主审官仍然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女的。”犹豫了两秒钟后回答,法庭上一阵sāo动。法官又严厉起来:“必须准确地回答法庭的提问,不然以蔑视法庭看待。”
“民族?”
“父亲是卡尔梅克人”。礼堂里喧哗再起。“母亲是德意志人。”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
“籍贯?”
卡尔梅克人干脆地回答:“不知道。”他很歉疚地向发问者点点头,“惭愧,真的不知道。”
观众席上一片窃窃私语,包厢里李德三人互相轮流望着,审判席上用锤子恢复了安静。
主审官一副饱经沧桑、见怪不怪的修为,“祖籍。”
“好像是卡尔梅克共和国埃利斯塔市,据说在我没满月时到了察里津,噢,就是现在的斯大林格勒……”
“这我知道”。主审官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就是说你在那个布尔什维克的巢穴里长大的?”
他赶紧辩解:“不是,我父亲是粮食贩子,就是老百姓常说的背口袋的人,颠沛的很,连我都是在一个喇嘛庙里出生的。”
“胡说,是东正教堂吧?”法官肯定地说,他身边的人小声解释:“伏尔加一带有喇嘛庙,卡尔梅克人其实就是蒙古人的后代。”
卡尔梅克人顿了顿,接着说,“8月份我在勃兰登堡集训时看了一部电影,故事情节是1928年一群伏尔加德意志人为逃避布尔什维克的迫害,不远万里,穿越中苏边境进入满洲……”
“法庭禁止与本案无关的讲述。”主审官严厉地打断他,接着问:“婚否?”
“小时定过娃娃亲,是个鞑靼小丫头。”他道。观众席上一阵轻松的笑,李德也咧嘴笑了,并向赫普纳和鲍曼担当义务解说员。服装室的鞑靼乐了:“嗨!这家伙,他应该叫我舅舅。”
主审官不急不躁地继续:“可是布尔什维克党徒?”
卡尔梅克人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半年前我是苏军副连长,非党人士不可能提干的。”
“请你正面回答是还是否。”法官看来对这种嚼唾沫星子玩腻了,提高了声音。
“1936年入的党。”卡尔梅克人简直是自言自语,法官喝道:“大声回答。”
卡尔梅克人用手比划着大声回答:“1936年,当时全苏正搞肃反,我在那时候入的党,要不然的话……”
“被告,在法庭上不准指手画脚。”法官训斥道。
“我在回答贵庭的问题。”卡尔梅克人脸微微红了。
“这是法庭,不是外交场所,不准用‘贵庭’的字眼。”法官鄙视着他。
第14节 虎落平川被犬欺
卡尔梅克人左右不是人,一脸的哭笑不得和无奈。
包厢里李德默然了:纵然是战功显赫,也不得不屈从于法庭慑人的气势下,虎落平川被犬欺啊。何况这只犬是打遍欧洲无敌手的德军。
片刻沉寂后,法官眼睛转向公诉人,公诉人cāo起一个厚厚的卷宗袋,那应该是卡尔梅克人的全部资料了,公诉人干咳了两声,翻开了一大叠材料读起来。卡尔梅克人起先认真地听着,后来注意到法官席上呵欠连连,观众席上鸦雀无声,连他都似乎有了睡意。
不仅仅在台下,包厢里鲍曼在经过一阵了不起的克制后,第一个睡着了,李德把他捅醒,以免酣声传到下面,而他自己也呵欠连连,赫普纳被迫陪伴元首,但心里想别的事情。
卡尔梅克人一个激灵,公诉人冗长的控诉已到了尾声,他最后加重语气,提高声音,义愤填膺地读道:
“综上所述,被告犯有屠杀德国士兵之嫌疑,具体为:
第一、对获救的德军士兵没有采取保护措施,致使98名战俘中有91人死亡或失踪,特别是救出第39军20师副师长海茵茨上校后因保护不善,导致负伤。
第二、伙同潘格尔德中校,蓄意谋杀了上等兵希尔德布兰德。”
此外还有包庇同xìng恋的行为,他的所谓突击队成为藏污纳垢之地,对此只予以提出,不在这里提出公诉。
大厅里像捅了马蜂窝,甚至传来低沉的吼叫:“杀了他。”“滚回去。”“我们不要俄国人,让他回到拉满牛粪的草原上去。”
“请安静。”法官又挥舞木锤。
卡尔梅克人一脸茫然:“希尔德布兰德?”他的喉结动了动,总算克制着没出声。
公诉人宣读证据证词后,已经夜深人静了,法官宣布休庭,第二天再审。
突击队员们被带到一间放满电线的房子里,房子倒不漏风,靠墙跟有个2个千瓦的电炉子。鞑靼一脸烦恼地把手伸向电炉子。“干什么?”不知何时宪兵进来了,紧张地把他从电炉子旁拉开。临走对冉妮亚再三交待:“看好你的人,发生自杀事件要你负责。”
只过了一会儿,宪兵又进来了,这次是叫走了冉妮亚,片刻功夫冉妮亚回来收拾她的行装,嘱咐鞑靼临时负责,并对恋恋不舍的队员们许诺她很快会回来的。
她走出不远就听到房子里脚踢在墙上的咚咚声,接着传来宪兵们的斥责,她暗笑了一下,跟随宪兵来到一排云杉后面的德式小洋楼里。
在楼旁宪兵回去了,她迟疑不决地上到二楼,惊喜地看到领袖卫队的士兵,她一个激灵,飞快地闯进最里面的一间房子,然后关门,用身体堵在门上,心里一阵狂跳:元首双手抱胸,倚靠在桌子上,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她。
俩人就这样互望着,一时间静得能听见挂在墙上的钟表走动声。
冉妮亚到底抗不住了,她伸开双臂冲向元首,一头扎进他并不宽阔的怀抱,嘤嘤地哭了。
李德掏出手帕,替她擦拭泪水,她伸手挡开,继而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用手擦去眼泪,分开手指梳理着头发,站到窗户边。
“怎么了?”李德走到她身边,试图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她躲开。
“亲爱的,让你受委曲了,我以为他们只是让你协助工作。”李德安慰她,又浑身打量她,“他们没欺负你吧?”
冉妮亚白了他一眼:“如果我被欺负,你当什么元首?哼!”
李德把她搂在怀里,俩人的呼吸急促起来,在靠近北极的地方,上演着冬rì恋情。
第二天一早,大家揉着因熬夜而通红的眼睛来到法庭。观众席上的人比昨天明显少了,开庭很久还陆陆续续往里走人。
主审官一瞬不拉地盯着卡尔梅克人,宣布:“请公诉人宣读证词。”
公诉人拿腔捏调地宣读起来,大家本能地张嘴打呵欠,不过今天却出奇地干脆,只是请求传唤证人。于是大嗓门法官宣布:“请控方证人到法庭。”
一个国防军下士站在证人席上,照例手按在《圣经》上发誓不作伪证后按受询问:“卡尔下士,请你详细介绍1941年11月24rì的情况。”
下士向法官点头,盯住若有所思的卡尔梅克人:“11月24rì上午,我逃出战俘营,正躲藏在守林员的小屋里,遇到一支队伍。
“那个战俘营?”法官问。
“此前我和海茵茨上校关押在皮亚赫塔东北三十公里的地方。”
旁边的少校插话:“那个海茵茨上校?”
“第39军20师副师长海茵茨上校。”
“卡尔下士,你有必要交待清楚你们的在皮……什么地方干什么?怎么到那个地方的?”法官淳淳教导。
下士一脸酸楚地交待:“此前我们在提赫文战役时被俘,被押解到苏军第4集团军22师的战俘营,就是皮亚赫塔东北三十公里的那个集中营,对,战俘营。”
下士看一眼法官,看他没有打断话的意思,便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
1941年11月23rì下午,卡尔梅克突击队正行进在冰天雪地里,米沙从林子里拖出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人,正是卡尔。
天空传来低沉的嗡嗡声,一架鹳式小飞机落在前面不远处的平地上,轰鸣声中打开机舱,飞行员把一枚纸筒扔给他们后又呼啸着飞上天。
鞑靼打开用蜡封住的命令,念道:
“据可靠情报,皮亚赫塔东北三十公里的地方关押着第39军20师副师长海茵茨上校,命令你们实施救援。具体位置在……”
正患感冒的卡尔梅克人拖着虚弱的躯体发号施令:
“鞑靼,你带第一组先行出发,在明天十点前到达目的地,担当主攻,注意事先侦察。
米沙,你带第二组,守住关押所正南到公路一线,掩护我们撤退。还有,在东面小高地上放个潜伏哨。
格鲁勃斯,你带上第三组,也就是火力组,给我埋伏在苏军关押处前面的小树林里,鞑靼打响后,你迅速冲出树林,迅速爬上关押所前面那几座石头磨房,你给我死死钉在那里,直到安全离开。噢,带上攀岩绳。”
“我带上第四组接应,鲍斯特指挥剩下的六个人坚守在这里,负责对空联络,并顺利送走上校。”
“哈,你真是老天送来的向导。”卡尔梅克人拍了一下卡尔的肩膀,他竟然像软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那里有一个虐待狂女看守,好不容易逃离虎穴,现在要重新回到那里,他怎么不心惊肉跳呢?
在关押营门前,一队“苏军”押着几个德军俘虏向铁丝网走来,“苏军163师的,又给你们送来几个法西斯。”为首的米沙对嘴里塞着牙刷的哨兵说。
第1突击小队混进战俘营,卡尔双腿发软,死死地抓着米沙的胳膊:伙房前一个战俘蜷缩在地上,一个女兵的脚踩在他头上,手里的鞭子猛抽脚下的战俘,嘴里骂着:我让你偷吃,打死你这个谗嘴的法西斯。
脚下的人是卡尔的战友,挨揍的原因是偷吃了泔水桶里的甜菜叶子。米沙贴到她跟前,乘她不备拧转了脑袋,从她脚下救出了德军下等兵,并救出了海茵茨上校和97名德军战俘。
……
回到法庭。证人席上换上了那个从女兵脚下救出来的卡尔的战友,他全身都在发抖,眼泪汪汪到随时就要哭了。主审官语气明显缓和,好像哄孩子一般:“抬起头来汉斯,擦干眼泪,不要哭,对,请你讲述一下那天的情况,嗯?”
坐在包厢里的李德也嗫嗫:“别哭,乖孩子,好好说,说完给你糖吃。”
卡尔战友费了好大劲才讲完,中间两次大哭,哭得汹涌澎湃,大颗的眼泪往地上落。主审官都懒得说话了,仰头揉搓自己绷得太紧的脸,观众席上一片唏嘘,李德非常后悔,为他刚才不分场合的恶作剧。
……
卡尔梅克突击队员和战俘们拼命奔跑,后面是成群结队的苏军和几辆装甲汽车,那是一大群气得发疯的家伙,这从他们的追击速度上可以看出来。BA10装甲车越过他们从两侧迂回过来,把他们逼到前面七十多度的山坎前。
装甲车12.7毫米的枪弹扫shè过来,鲜血飞溅,骨肉乱飞,一发枪弹打在战俘手腕上,齐刷刷整只手掉到地上。大家涌向陡坡,滚雪球一般滚下去了。那些落到后面的人都成为刀下鬼,咒骂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米沙,快拿出你的绝活,埋地雷呀。”卡尔梅克人声嘶力竭地高喊。米沙打开几箱装着十五只手榴弹的铁皮箱,指挥手下迅速埋雷——把手榴弹夹在石头中间,每四个一组,再把木棒穿进拉环,胡乱扔在石头堆里。米沙还把几把刺刀也埋在石头堆里,将刀尖对着上方,然后每人握着手榴弹,在坡底静等着追兵。
第15节 动物世界里的镜头
苏军喷shè着火焰冲到坡的棱角,卡尔梅克人一声令下,从坡底甩上去一阵手榴弹雨,顶上埋伏的机枪手乘机抬起身子shè击,苏军像碰到礁石的cháo水一样往后退去。
“冲呀,杀啊——”卡尔梅克人在坡底虚张声势后,拔腿继续往后跑去,刚跑出十几步,手榴弹下雨一样落在刚才他们躲藏的地方。烟幕散尽后,看到追击的苏军下饺子一样从坡上滚滚而来,前面的十几人下到坡底后迅速爬起来继续穷追不舍,后面的被埋在石头窝的上百枚手榴弹炸得七零八落。
米沙清楚地看到一个苏军叉腿往下滑着,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捂着裤裆滚下坡,显得中了米沙的刺刀阵。这个损招的始作俑者哈哈笑了几声,感觉身上一阵阵发麻,也条件反shè地捂住自己的裆部。
陡坡阻止了装甲汽车,但苏军士兵仍然执着地追击,凶狠猎手与猎物间的距离又慢慢拉近了,猎物中那些刚被解救的德军战俘长期营养不良,越来越多地拉在后面,成为猎手的脚下鬼,同时也成了保护突击队员的屏障。
远远望去,如同动物世界里熟悉的镜头:前面几十个羚羊在没命地逃,后面几百只饿狼不顾一切地追,羚羊时不时转过身子,用尖利的犄角顶破狼的肚子,换来狼群加倍的报复。
危急时刻老鹰加入了:两架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在双方头顶上盘旋,飞行员正发愁分不清目标,追击的苏军架起机枪向空中开火,帮助驾驶员一下子分清了敌我。
斯图卡飞上高空,然后如一枚火箭,一头扎向地面,在震耳yù聋的啸叫声中,投下一颗子母弹,炸弹落地后,从一颗大炸弹中迸出几十颗小炸弹,一下子把俄国人笼罩在烟尘里。接着俯冲、扫shè,再俯冲、再扫shè,直到弹尽油干。
格鲁勃斯把突击队的全部炮兵——三门5厘米迫击炮集中起来,牛逼哄哄地向掩没在硝烟中的追兵雪上加霜。
猎物们可以喘口气了,卡尔梅克人终于有闲暇寻找上校,末等他开口,上校先吼叫起来:
“我看不出你的军衔,但是我要向你指出几点:作为一名德**官,你是失败的、不负责任的,你指挥的后撤行动杂乱无章,简直是一场溃逃。第二,你的士兵太过于野蛮,简直像南非的布尔人。第三,你把德军战俘置于危险的境地,没有配备武器,他们只有挨打。第四,德军士兵穿着敌人的服装,不符合德国陆军的优良传统。第五,……”
“闭上你的臭嘴。”卡尔梅克人没想到热脸贴到冷屁股上,加上感冒发烧和伤亡惨重,他失控地暴跳如雷,以致于米沙拦截住他,以免把拳头咂向不知好歹的德军上校。
突击队员们也看不下去了,不论俄国人还是德国人:
鲍斯特咕嘟道:“迂腐。”
鞑靼骂道:“鸡蛋里挑骨头。”
狗蛋评论道:“扯鸡.巴蛋呢。”
米沙不解:“被救的人反给施救者找麻烦。”
格鲁勃斯一张口就把他的粗陋暴露无遗:“吃屎者给拉屎的找毛病。”
鞑靼报丧:“68名突击队员只剩下13人,战俘连同这位吹毛求疵的上校在内,只有7名了。其余不是阵亡就是受伤被遗弃。”
鞑靼向上校问原有战俘人数,他居然傲慢地回答:“统计人数是参谋长的事。”末了,他评论道:“也许呆在战俘营里,损失不会这么大,这是一次鲁莽的行动。”
卡尔梅克人气昏了头,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撕住他的衣襟,被别人拉开了。
远远看见鲍斯特把一块巨大的卐字红旗铺开在地上,给迎接上校的小飞机指示降落目标,苏联兵看来也伤亡惨重,只是慢腾腾地在远处蹒跚,眼睁睁地看着飞机接走上校,剩下的人从容撤退。
……
主审法官盯着卡尔梅克人,像头择时而噬的猎豹:“获救的德军战俘有97名,而在你的领导下,只有7人回到了自己的部队。就是说,其他90人死了,这正常吗?”
“不正常。”卡尔梅克人平静地回答。观众席上“轰”地炸开了,李德坐直了身子,鲍曼从睡梦里醒来。
法官以为抓住了把柄,眼角扫着书记员:“嫌犯自己也承认不正常,请把这一条记录在案。”
“我还没说完,法官大人。”卡尔梅克人略微有些激动,“的确不正常,为了救他们,我的55名优秀的突击队员阵亡了,他们受过非常严格训练的训练,现在只剩下了13人。”
“死于你的无能和漠不关心?”法官的声音低气明显不足,观众席窃窃私语。
“他们死得非常英勇,战俘们高喊着‘德意志万岁’,与敌人同归于尽。突击队员们拎起手榴弹冲向敌人的装甲车……这两天我也在反思,正如上校说的,假如我不去救出他们,确切地说上级不让我们去救他们,让他们顺利到达西伯利亚,也许存活率会高一些。”
“不许狡辩。”来自公诉席孤零零的声音,好似宴会上冒出一声狗吠,法官吐出一个专业术语:“无效设定,不予采信。”
公诉人要求发言,得到充许后提出疑问:“很明显,战俘的阵亡率远远高于突击队的,经过调查,嫌犯在分配武器上明显不公,大家都是军人,当你面对敌人时,赤手空拳的比手执机枪的肯定先死,这是常识。”
“反对,公诉人有诱导嫌疑。”辩护人席上传来声音。
“反对有效,被告继续。”
“我的无能和漠不关心,只是没有把执行特种任务的突击队的标配武器分给战俘,不过,我不同意赤手空拳的说法,这不符合事实。我们给一部分战俘发给两颗手榴弹,如果战斗中有缴获的武器,肯定会给他们使用。”卡尔梅克人耸肩,“当然没有缴获,因为我们被人撵着跑。”
卡尔梅克人羡慕地望着法官喝了一口水,咽了口唾沫,甚至浅笑了一下:“请教一下,关于救出战俘人数,我听公诉人说是98人,而法庭刚才提供的是97人,是否包括39军20师副师长海茵茨上校?”
公诉人把眼光从卡尔梅克人身上收回到桌面,审判席上一阵哗哗的翻纸声,审判官们手忙脚乱地在花名册上移动着手指,卡尔梅克人心里有一样说不出来的舒畅。
jīng明的公诉人却发现了他的漏洞:“我也注意到你说的突击队人数与公诉材料不符合,按照你刚才所说,突击队是55人,而我们掌握的名单是61人,这里有你所谓的突击队员的全部名单。”他扬起手里的一张纸,“你刻意隐瞒了6个人,为什么?”
“因为我们剔除杂质。”他不屑地回答。
“杂质?难道这是对人的表述?从中可以看出你对人的定义和对生命的藐视。杂质!”公诉人面对听众,期望大家群起呼应,只有很少几人颔首赞许。
在冗长的鸡毛蒜皮的口角和吹毛求疵的回忆之后,法官爆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罪名:伙同潘格尔德中校,蓄意谋杀了上等兵希尔德布兰德。
卡尔梅克人一脸茫然:“谁是希尔德布兰德?”
“你的毛病很多,别让我再加上一条:装腔作势。”法官拿出一份材料念起来。卡尔梅克人记起来了,耳边怯懦的声音传来:“别开枪,我是德共.党员……的儿子,我要与法西斯一刀两断。”
卡尔梅克人不再回答,无聊的法庭竟然搜集到了那次甄别行动的材料,把处决可能的变节分子当作罪状,他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他认为这不仅不是罪状,还应该受到表扬。再说,这次行动经过上级批准的,法庭还有脸兴师问罪,他决定不以理睬。
卡尔梅克人闭上了眼睛。法庭里猝然安静下来,听到引擎声突然而至,马上响起高shè炮清脆的声音,紧接着由远而近几声巨响,房屋在振动,屋顶的土落下来,审判台正中的元首像轰然掉下,露出下面镶嵌在墙上的列宁像。
礼堂内乱成一团,鲍曼与赫普纳要架起元首,被他轻蔑地推开了,他气咻咻地交待:“这些可恶的飞机,竟然把我变成了列宁,前不久在曼施坦因的指挥部里,又把我变成了斯大林。以后把我的像挂上去之前,先把下面铲平了,否则就不要挂了。”
空袭结束后,辩方证人出场了,米沙出现在证人席上:“我是特工,我受过格鲁乌训练。”他说。一直当摆设的少尉法官此时成了他的主审,淡而无味地说:“我们看中的就是特工,不然你还进不了突击队。”
第16节 御林军
米沙被他的施舍口吻打掉了自信,本应该理直气壮说出的话变成了低头嗫嚅:“那个德国上等兵该死,如果那人不死,我们都得死。敌后作战需要绝对忠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说他是反战人士,是德共.党员的儿子,他还……”米沙还想说什么但想不起来了,使劲拍着头。
“退下,下一个。”法官不耐烦了,一脸轻薄地发出了驱逐令。米沙站着没动,还在抓耳挠腮地使劲想着。
“别像一块烂木头杵在那,退下”。少尉的声音如雷贯耳,一些人不堪轰炸,捂上了耳朵。法jǐng把米沙拉下证人席,临出门他记起来了,手扒着门喊叫:“他还骂了元首,说希特勒是混蛋,好多人都听到了,法庭可以调查……”最后两句是在门外走廊里喊出来的。
下一块烂木头是劫后余生的德军战俘:一名年纪轻轻却头上半秃的上尉连长,他感激地盯了眼被告,说:“我的脑袋告诉我,做人要有良知,这是德**人道德的一部分。因为如果没有站在被告席上的这个俄国人……”
“卡尔梅克人。”法官纠正。上尉连长不在乎俄国人和卡尔梅在克人的缩微差别,继续动情地诉说:“如果没有这个俄国人,我的脑袋就不在了。我从没说过这件屈辱的事,但是今天我要说,那怕别人取笑我也要说出来:我的这颗脑袋曾经被迫钻了无数次苏联女兵的裆下——在一个蓄意复仇的犹太女兵的胁迫下。如果你不这样做,她就会一脚把你踢进冰窟窿里,我看到至少有四个士兵死在她的脚下。”
“绞死这个犹太猪。”下面群情激愤,法官拿起锤子,仍制止不住听众的义愤。
“她全家被德国特别行动队处理了。”上尉微微激动:“她是该绞死,最后也被我们清算,但不是依靠这个法庭,也不是依靠在座各位的义愤填膺,而是靠眼前的这个俄国人才得到实现。你们知道战俘们怎么称呼他吗?德军战俘的牧羊狗、保护神。”
卡尔梅克人一脸感激地望着他。
冉妮亚粉墨登场了,上来先向元首像敬礼,敬完礼才发现墙上是列宁像,她错愕的表情让李德看得心痒痒,尽管昨夜两人同枕共眠。
法官高举起一张纸,故意大声念叨:“冉尼亚——这不是德国人的名字——陆军总部东方外军处中尉军官,以前是苏联工农红军格鲁乌军官,再往前是拉脱维亚总参情报官,年纪不大,阅历挺丰富的啊。”他把纸夸张地放到桌面上,露出开庭以来第一次笑——原来他也会笑的。
台下一个声音高喊:“是谁把这个女特务调到陆军总部的?应该向元首告状,岂有此理。”
鲍曼与赫普纳用手悟嘴哧哧笑着,斜睨着元首,李德面无表情地正襟端坐。
公诉人一双小眼睛骨碌碌打量着她,一张口就显示出他调查的细致:“作为突击队的前教官,你怎么评价一次行动中高达76%的战损率?那些阵亡者是你辛辛苦苦训练的,你对此有何评价?你认为卡尔梅克人在保护战俘方面还有什么指责的地方?比如说,让战俘充当人墙?”这是明显的诱导,可法官与法庭指定的律师此时玩忽职守了。
冉妮亚回答:“有,他有很多让人指责的地方。”
冉妮亚的出现,像寒冬里的一缕chūn风,昏昏yù睡的法庭出现生机,此言一出,更让法庭一下子热闹起来,上校审判官不再一脸鄙薄,可以用亲切表示。他眯缝着眼睛,手往上抬了抬,示意她说下去。书记员做好了奋笔疾书的架势,公诉人一脸期待地坐直了身子。卡尔梅克人若有所思地期待着。
“他唯一错误是对德国的忠诚。”她有意迈着苏式cāo练步伐,昂首挺胸地退出。
狗蛋怯生生地上场了,边走连念叨:“哎呀妈呀,我狗蛋也能上场子,上辈子积德了嘿。”
狗蛋站在证人席上,滑稽地向包括被告的所有人鞠躬,不小心脑袋碰到围栏上,砰地一声后荡着金属的颤音,惹得满堂大笑。他悟着头骂开了:“瘪犊子玩意儿才好给他安个王八cāo的名声呢,我觉得那哈,满天下欠整的人越来越球多了,什么玩儿,小样儿。”
他指着卡尔梅克人继续控诉:“他满脑袋的高粱花子,领着我们把脑袋掖进裤腰里干,整得哈事呢?最后cāo鸡.巴玩儿,整了个公公背儿媳——吃力不球讨好。”
对明目张胆的谩骂法庭能容忍,皆因没人能听懂他的话,被他指手画脚的表面现象所迷惑。法庭本来有好几种语言的翻译,可那个来自南京西门子公司的德国人只能连猜带蒙几句江浙活,还以为狗蛋说的是rì本话呢。
一阵小小的sāo动,法jǐng报告说,有一个不适宜做证人的非要作证。法官微微皱眉,十分勉强地点头同意。
格鲁勃斯站在证人席旁边: “我只说一个字,一个字。”看到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他身边了,他脸上挂着类似刚打完架的蛮横,吐出一个字:“球!”在法jǐng采取措施前,趾高气扬地下去了。
“潘格尔德上校到。”法jǐng喊叫。一名壮实的军官站到了证人席上,正是第4坦克集团军的情报处长,即与卡尔梅克人联手考验突击队员、枪毙了不坚定分子的始作俑者,他对法官很不客气,指着审判官大声咆哮:“我为这个法庭感到悲哀。他在没有充分采证的情况下,就凭着一些偏见和不完整的所谓证据,主持了这个审判闹剧,从中可以看出帝**事法庭的业绩——对惩罚叛国者的行为组织的审判。”
观众席上一片寂静;包厢里,李德对赫普纳耳语;服装室里,格鲁勃斯与米沙打赌,赌注是卡尔梅克人:格鲁勃斯相信他会被判刑,米沙认为他们的头能躲过这一劫,两人为此争吵不休,一会儿,冉妮亚兴高采烈地冲起来:“无罪释放,但被降职。”
经过冗长的辩论,最终法庭认定甄别行动类同于战场,卡尔梅克人蓄意谋杀德军士兵罪名不成立,但枪杀德军上等兵不当,当庭释放,建议撤职、解散。
……
当天晚上,李德把卡尔梅克突击队骨干召集到房间,冉妮亚作陪。
元首把卡尔梅克人训斥了整整半个小时,末了向他们说:“北方集团军群要你们解散,你们怎么办?”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半天后狗蛋站起来:“我不会死乞白列(纠缠)赖着不走,兵荒马乱的也回不了家,家里也没人,我那下扇儿(老婆)早跟人跑球。那哈,德国皇帝批给我个条子,让我开家私人诊所算球了。”
米沙奇怪了:“昨天上车时你不是说上有80岁老母,下有妻儿老小?”
狗蛋嘿嘿笑了:“夜个儿(昨天)我调理人(骗人)哩。”
鲍斯特无jīng打采地说:“元首下一道命令,让我们各回各的部队。”
格鲁勃斯与盗窃犯同时让他闭嘴:格鲁勃斯来自海军,海军正在裁员,估计回去后不好安置。盗窃犯名声不佳,更不愿意回原部队丢人现眼。
李德悠悠地说:“我拿个方案由你们自己选择:第一个方案就是强jiān犯,噢,鲍斯特说的,但不是各回各的部队,而是统一分配。”
大家沉默。“那么第二个方案呢?”冉妮亚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李德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我考虑再三,实现不行的话,我暂时收留你们。”
“啊,真的?”大家一下子情绪高涨,卡尔梅克人抬起低垂到裤裆的头,又惊又喜地盯着元首小胡子下的那张嘴。
小胡子动弹了:“把你们归到东方外军处,由拜伦处长亲自指挥。”
他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一脸凝重地说:“你们可要想好了,凡是有重大行动会随时动用你们,你们执行的往往是最危险的任务。”
格鲁勃斯牛劲上来了:“元首放心,我本来就是罪犯,我把自己这80公斤毫无保留地交给您,如果我完不成任务,说明我躺着哪。”
大家纷纷表态效忠,鞑靼拔出佩剑割破了手指要写血书。李德满意地看着群情鼎沸的突击队员,为自己拥有一支私人特种小部队而暗喜。
卡尔梅克人站起身,让大家围成一圈,一手举起,另一只手伸向圆心,带领大家宣誓:
“我向上帝宣誓,我将无条件地服从德意志帝国及其人民的领袖,三军统帅希特勒。作为一名勇敢的战士,我将随时牺牲我的生命以达成此誓言。”
李德频频颔首,挨个拍每个人的肩膀,他长时间把手放在狗蛋的肩膀上:“李连胜,这下你开不成诊所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还是跟大伙好好干吧。”
狗蛋一脸惊异:“你昨知道我官名呢?就凭这,我李连胜……”李德猜想他要说出费尽巴拉之类的东北土话,不料他哭了:“这两年,还没有人叫过我的官名,呜——”
大伙劝阻,当米沙说到给他介绍个俄国姑娘时,他破涕为笑。
卡尔梅克人上前一步:“我有个想法,元首。”
李德瞟了他一眼,转身坐在沙发上。
“那个拜伦什么的我们不熟悉,干脆让冉妮亚指挥我们好了,大家说好不好?”
自然是一阵叫好声。元首转向冉妮亚揶揄道:“看样子我的这支小部队要被你抢走了。”
卡尔梅克人不假思索地:“其实您俩还不是一样?”话一出口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补充道:“还不是一样为帝国和人民服务?”
冉妮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17节 元首运筹帷幄
1942年1月5rì,星期一,斯大林宣布对前线德军发动全面反攻。李德结束了北方之行,匆匆赶往东普鲁士的大本营——狼穴,在那里召开东线紧急会议,制定应对措施。不久后,北方、zhōng yāng和南方集团军群和集团军司令也陆续到达。
一脸紧张的哈尔德总参谋长向元首汇报军情:在从北冰洋到黑海的3000公里漫长战线上,苏军六个方面军、共370万人,在1300辆坦克,6000门大炮掩护下全线出击;战线最南端:亚速海还发现了登陆艇,在刻赤半岛对面的塔曼附近集结。
“等等。”元首靠近地图,指着一个地方:“登陆地点是不是在费奥多西亚?”
“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陆军分析,他们会在刻赤市登陆。元首接到什么情报了吗?”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反问道。
元首反唇相讥:“你接到苏军在刻赤登陆的情报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就相信我的预测:俄国人肯定在费奥多西亚登陆。”
哈尔德不相信:“不可能,俄国人没有胆量实施迂回战术,他们肯定会跟以往一样,按照最短的路线正面进攻。”
施蒙特插言:“不仅是元首,外军处的冉妮亚也预测到敌人会在费奥多西亚登陆。”
哈尔德用小木棍指着施蒙特:“你是听陆军总部的分析,还是听那个俄国小姑娘的妖言惑众?”
施蒙特幸灾乐祸地望着哈尔德背后,冉妮亚夹着文件夹,此时正经过哈尔德身后,闻言后她把文件夹递给拜伦,忍不往接过话头:“我的妖言只是对元首说的,严格地说算不上惑众。”
哈尔德转身睇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腔,又与曼施坦因争执上了。
拜伦在文件上签字后退给冉妮亚,她正要出去,曼施坦因叫住她,让她为自己增加法码:“总参谋长先生,这位小姐在俄国总参谋部呆过,我认为她的分析值得重视。”
哈尔德双手提着小木棒,围绕着冉妮亚转了一圈,成心想让她出丑,便出其不意地问道:“总参谋部的职责是什么?”
李德本想阻止,反过来一想,这类问题根本难不倒冉妮亚,让她在众将领面前显示一下也不错,于是连他也当起了听众。
果然,冉妮亚往后捋了捋头发,脸上带着让中学生回答一加一等于几的超然,目光望着屋顶回答:“搜集整理情报,判断局势,草拟军队命令,拟定国民指令,与国民展开军事交流,制定军人的训练计划并考核。”
她的脸转向哈尔德:“已故的德军总参谋长毛奇指出, 军队指导者需要顾问,一支军队组建一个司令部和总参谋部是十分重要的。”
这个元首的贴身小棉袄竟然替他说话,大出哈尔德意料,他绷紧的脸放松了些,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由成心看笑话变成了一定程度的赏识。东方外军处处长拜伦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拿着刚才签收的文件念道:“来自第3摩托化步兵军的加急电报:今天凌晨七点,大批苏军在费奥多西亚登陆。”
像一颗石子扔进水里,会议室里一阵哗然,苏军的进攻方向果然如元首和冉妮亚所料,这一下轮到大家感到意外了。南方集团军群司令伦德施泰德老元帅不安地瞄着曼施坦因,后者处惊不慌地说:“我早说过,这小姑娘有点本事。”
陆军哼哈二将惊讶地对曼施坦因说:“敌军登陆了,你不感到意外?”
曼施坦因意味深长地向元首笑了笑,又瞟了眼冉妮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哈尔德记起不久前元首到过克里木,猜到元首早就对曼施坦因打过预防针了,也就转变了话题。
冉妮亚收回文件夹正要离开,经过哈尔德面前时被他叫住了:“上尉,如果元首同意,你可以留在会场,帮助整理会议纪录。”
对哈尔德这个建议,元首正求之不得呢。李德暗暗佩服冉妮亚的灵活与讨好手段。
哈尔德继续抬起小木棒:“在北方,梅列茨科夫的第7集团军一个月来,向占据拉多加湖东岸的德军发动了7次大规模进攻,人员伤亡过半,已经筋疲力尽了,因此,北方集团军群主要防御方向是提赫文以南,应对弗拉索夫指挥的20集团军。”
“但愿如此。”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屈希勒尔看来不敢苟同,赫普纳干脆地说,一向谨慎的总参谋长太乐观了。于是,哈尔德与赫普纳又争上了。
李德喝道:“不要争执,无谓的争执是浪费时间,而浪费时间等于要前线将士的xìng命。”
哈尔德又要张嘴,旁边的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扯了下他的衣服,他把话咽了下去。
李德问:“关于苏军第39集团军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39集团军?”哈尔德转向拜伦:“你说说看。”
拜伦向冉妮亚:“你说说看。”
满屋子人的目光从哈尔德身上转到拜伦身上,又从拜伦身上移到冉妮亚身上。她介绍道:苏联工农红军第39集团军,1941年11月在阿尔汉格尔斯克军区组建,他们接收了远涉重洋,运到摩尔曼斯克的美械装备:美国坦克、美国吉普、美国大炮直至美军的罐头食品。可以说是一支美械部队。
为了活跃气氛,李德笑谈:“印有美女的包装纸成为苏军战士们争抢的对象,一些士兵把鸭绒睡袋当成jīng致的麻袋,用来盛装土豆。”
“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哈尔德吃了一惊,轮流扫视着元首和冉妮亚,最后在冉妮亚脸上定住了,因她继续说道:
“现在,这支头戴礼帽,脚穿毡靴的部队已经调到拉多加湖以东,准备参加打通拉多加湖走廊,给窒息的列宁格勒安装个透气管的艰巨任务。这支半洋半土部队的指挥官是波格丹诺夫中将。”
冉妮亚有条不紊地介绍完后,才回答他的疑问:“尊敬的总参谋长阁下,一周前我把有关这个集团军的材料放到你桌上了,你可能太忙了,没来及看。”
哈尔德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米,为了掩饰窘迫,他装作轻松地对拜伦说:“自从你接任金策尔后,东方外军处的工作得到长足进步,应该表扬。”
拜伦尴尬地笑了笑,望着冉妮亚,她心想,这些资料是我到沃尔霍夫仔细审询战俘和窃听电话时得来的,与东方外军处没有多大关系,但为了照顾顶头上司的脸面,她沉默了。
其实,这也是卡尔梅克突击队的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要探道,除了熟悉周边环境、地形、道路、方位外,还要知晓周围敌情,比如敌人的部队番号、兵种、指挥官姓名等基本情况,以便必要时冒名顶替。
哈尔德吵吵闹闹地介绍完军情后,李德从哈尔德手里接过小木棍,走向贴满整堵墙的地图,用眼睛扫了众将帅一眼,大家都围拢到元首身旁。
元首踮起脚尖,尽力把小木棍指向最上方,披在身上的大衣滑掉在地上了,尚在远处的冉妮亚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接住了。
“拉普兰北方,即摩尔曼斯克当面,由于道路稀少,气候恶劣,后勤供应不上,只能摆放两个师,这两个师必须死死地守住现有阵地,确保矿区的安全。”元首说。
“是!”刚接任迪特尔担任第十九山地军军长的舍尔纳中将双腿并拢,马刺发出清脆的响声。
“屈希勒尔上将,向列宁格勒发动总攻的计划暂时退后,你现在的任务是全力防守北方集团军群防线,特别是最近占领的维拉斯河到小维舍拉的地区,注意:苏军弗拉索夫的20集团军可能要进攻齐赫文,而原第4集团军、第7集团军、第54集团军残部,还有这个39集团军定然会全线反攻,与此同时,列宁格勒方面军也会孤注一掷,试图里应外合。”
元首的指挥棒在地图上滑动,将领们的脖子也随之转动:“我命令:屈希勒尔上将负责11月20rì以前的阵地,11月20rì以后的地区,也就是第4坦克集团军占领的地区,由赫普纳负责防守,直接向陆军总部负责。如果谁的防区出现问题,就由谁承担责任。”
“是!”屈希勒尔和赫普纳同时领命。
接下来应该是zhōng yāng集团军群,瘦骨嶙嶙的包克向前跨出一步,准备俯首听命,元首却视而不见,继续滔滔不绝:“南方集团军群的主要任务仍是坚守,死守硬防住顿涅茨盆地,那里的优质煤矿是我们继续战争的本钱,如果谁丢失了煤矿,就把谁发配到鲁尔去挖煤。听到没有?”
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龙德施泰特老元帅威严地仰望屋顶,几个军长回答:“听到了!”
“大点声!”元首不满意了。
“听到了!”这次声若洪钟,老元帅嘴唇动了动。
元首对曼施坦因:“你也一样,直接听命于陆军总部。尽快攻占塞瓦斯托波尔。”
包克一直歪着脖子斜睨着元首,让李德很不舒服,“不要盯着我,我身上没有地图。你们zhōng yāng集团军群将要承担大部分进攻的压力,首先你要坚守,让俄国人在冬壁面前碰个头破血流。不过,万一苏军突破了防线,你打算怎么办?”
“我接受任何处罚,甚至辞职。”包克毫不犹豫地回答。
元首足足盯了他五分钟,包克起始挺胸站着,后来被盯得吃不住劲了,鼻尖上沁出细小的汗滴,郁闷地察视着高深莫测的元首。
终于元首开了金口,吐出玉言:“你们呐,虽然饱读战书,却都是榆木疙瘩脑袋。难道你们在军事院校里只学会了用刀叉吃饭?”
第18节 机械化的坎尼会战
德军zhōng yāng集团军群司令包克元帅不知道元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睛急速巡视一圈,见大家紧绷着脸,几十双眼睛一齐审视元首不断摇动的脑袋。明白他们也不比他聪明多少,眼光回到元首身上,一脸不屑地而又乞求地盯着一战时的下士卖弄的表情。
李德不再卖关子了,望着平rì威风凛凛的德军将领们乞求的眼神,不禁心花怒放,用教师爷一般的口吻教导他们:“如果苏军不计任何代价,突破了zhōng yāng防线,德军可以边打边撤退,甚至可以放弃斯摩棱斯克撤向明斯克……”
“什么?撤退?”“放弃斯摩棱斯克?”“简直是放……”包克元帅差一点爆了粗口,猛然意识到他放屁的对象是元首,嘴上赶紧刹车。
元首带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超然,盯了没放完屁的包克一眼,继续他的宏伟战略:“zhōng yāng集团军群撤往明斯克以后,德军北方和南方集团军群坚守侧翼阵地,在苏军两翼保持压力,让苏军形成一个巨大的突出部,让好大喜功的斯大林先高兴几天,等到chūn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已经攻占了列宁格勒和克里木半岛,腾出了兵力,施佩尔给10万辆卡车安上了履带……”
元首仰首闭着眼睛,梦呓般地说出他的宏图大略,众将领终于明白了元首故意向苏军示弱、诱敌深入、继而聚而歼之的大胆计划,他们不再瞪着元首,而是闭着眼睛陶醉起来,甚至连冉妮亚也手里拿着笔,双目微闭,随元首摇头晃脑。
猝然听到李德的吼叫:“到了这个时候,强大的德军从两翼向孤军深入的苏军南北夹击,一举包围、歼灭。这是一次大型的基辅战役,更是坎尼会战。”大家急睁眼时,看到元首满脸通红,一只手咂向地板,那标志xìng的一捋头发也散乱到脸上。
冉妮亚发现她陶醉时钢笔尖桌戳进纸里,纸被墨水洇染了一大滩,恰好像克里木半岛。她隐隐约约感到,那里就要刀光剑影。
从门外听到一阵鼓掌,戈林带着政治局常委们进到作战室,副元首不失时机地恭维道:“元首所言极是。坎尼会战也是有预谋的放弃zhōng yāng,指挥官汉尼拔用极大的胆量和勇气才打赢了那次会战。从这个意义上说,元首就是汉尼拔,甚至比汉尼拔更有胆识,因为他指挥的是机械化的坎尼会战。阿道夫?希特勒的名字必将与汉尼拔一样名垂青史。”
戈培尔不甘落后:“如果元首的宏才大略实施的话,势必在野战中击溃苏联的主力部队,莫斯科就像熟透的柿子一样……”后面的话被争先恐后的阿谀奉承声掩没。
再看元首,他害羞地玩弄手里的小木棒,仿佛是受到老师表扬的二年级小学生。
将领们被奉承声轰炸得鸡皮疙瘩直往下掉,但并不影响他们暴雨般的掌声。尽管他们并不服气,但也被元首谋高胆大慑服。包克元帅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自己怎么想不出这个大胆的计划?几年的军校白念了。
掌声过后,李德交待陆军两位总长主持会议,落实好各项具体贯彻措施,他领着政治局常委们到隔壁小会议室开会去了。
元旦前夕,各政治局成员分赴各占领区慰问和视察,现在,大家各自汇报了情况,一直汇报到晚上,元首作了总结xìng发言:“同志们辛苦了。我首先要说的是我们的政治体制改革获得了阶段xìng成绩,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以往大小事情都要等我决定,就是把我分成八瓣我也忙不过来。”
李德眼光投向戈林:“我们的戈林以前躲在卡琳别墅里玩弄珠宝和字画,现在干劲十足。当然以前也不能全怪你,我知道当二把手的苦衷。”
戈林一脸尴尬,肥胖的身躯动了动。
元首继续拿他开涮:“我们的格拉夫齐柏林航空母舰早就造好了,但是没有飞机,戈林当时说,凡是天上飞的都属于空军,他不给海军飞机。”
希姆莱接过话:“凡是天上飞的都属于空军管?麻雀也是天上飞的,你给它安排了什么军衔呀?”
戈林急忙辩解:“我这话的意思是……”
大家总算找到了开心的靶子,纷纷群起而攻之,戈林好狼架不住一群狗,只有招架之力,李德等待他们发泄完后按着讲话:“现在,这个老大难问题一下子得到了解决,亲爱的戈林表示,明年把两艘大型邮船“欧罗”号和“波茨坦”号改装成为小型的航空母舰,当然,我个人不赞同倾其所有造航空母舰,但非常赞成在空军中划出一部分飞机成立海军航空兵,掩护远洋潜艇作战的计划。”
冉妮亚进来了,拿来军事会议纪要让他过目,他快速浏览了一下,接着说:
“现在好了,好多事情你们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现场办公,迅速得到了处理,既是处理不了的也可以迅速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协调各方面的关系,拿出意见,以便于集中研究解决,这是一个进步,也是德意志帝国引入现代管理理念的重要标志。今后我们要掌握好尺度,做到一把手不独断,副手不越位……”
政治局委员们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他的讲话被鲍曼打断,因为他看到鲍曼正与冉妮亚拉拉扯扯,便不满地问:“现在正在开会,你们干什么?冉妮亚,我已经在会议纪要上签字了,你出去就行了,还在这干什么?”
大家一齐向鲍曼和冉妮亚行注目礼,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一脸愠sè,鲍曼涨红着脸解释:“是这样,元首,我今天手有点痛,想让冉妮亚帮忙纪录一下。”
李德松了一口气,假装埋怨道:“胡来,她只是个外军处的小职员,让她出席这么严肃的政治局会议,恐怕不合适吧?”
看到元首并没有误会的意思,鲍曼释然:“这不算出席吧?她只是个带着铅笔的耳朵而已,也不能发表意见,我看没什么不合适的。”
希姆莱提出异议:“她毕竟是一个外国人。”被一脸yīn沉的戈培尔驳回:“元首也是外国人,奥地利人。”
戈林打圆场:“鲍曼同志年龄大了,做纪录本来是年轻人的事,我看这样吧,先让她试一下再说吧。”
希姆莱瞪眼:“反正我说什么你们都群起而攻之,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里宾特洛甫耍滑头:“干脆让元首决定吧。”
李德把球扔给鲍曼:“你决定吧,但是不应该强行拉着人家的手呀。”
冉妮亚赶紧解释:“不是,人家没有……”
鲍曼欢天喜地:“冉妮亚,来,坐这儿,这是笔,以后我的笔就交给你了,我也应该享享福了。”
一段小小的插曲后,李德接着总结,他发现有冉妮亚在身边,他话讲得更流利了:
“你们提出的以下几个问题,我先表明我的态度,如果同志们没有反对意见,就以政治局会议的名义批转执行:
一、戈林副元首提出的解决巴黎冬季取暖的方案我认为可行。以前有人提起过说巴黎市民挨冻,没想到实际情况这么糟糕。巴黎是占领区的样板,巴黎稳定了,整个西欧也就安宁了。
二、约德尔提出希腊挨饿的情况,事先没人给我汇报过,英国人念念不忘巴尔干半岛,你们要克服困难,把饥荒控制在最低限度,实在不行,从塞尔维亚、黑山、马其顿、克罗地亚、阿尔巴尼亚等地紧急调运些燕麦,先解决最底限度的肚皮问题。至于你说的塞尔维亚和黑山的铁托游击队问题,你与陆军协商一下,必须花大力气剿灭,不然会养虎为患。”
约德尔一脸惊奇:“那个游击队长的名字你怎么知道的?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查到。”
元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答非所问:“你的工作很扎实,看来你不光是去登山。”
元首出去接电话,希姆莱一改对东方民族鄙薄的态度,对旁边的冉妮亚套近乎,不禁让她又惊又喜,也出乎大家的意料。
他向冉妮亚询问起苏联格鲁乌的训练情况,她如实交待:“主要训练如何在森林里行走不发出声音,如何靠土地生存,如何通过星星来辨别方向,如何在恶劣的气候中生存下来。他们学会如何驾驶独木舟,如何使用降落伞和穿行于乡间的雪橇,以及如何利用最简单的商品,例如钾盐、面粉和食糖,来制造炸药。掌握秘密行动和自我生存的技巧;熟练掌握小型武器的应用,也同样能熟练的使用刀子和西班牙绞具。”
希姆莱有点意外:“听起来和德国的训练项目差不多呀?”
冉妮亚说:“那自然,德国的谍报还是学苏联的呢。”
“胡说八道。”希姆莱眼镜的镜片一闪,转过去不再理睬她了。
冉妮亚却不放过与这个种族狂理论的机会,她还幻想着慢慢拔取深埋在希姆莱脑海里的种族偏见的钉子:“我在拉脱维亚军队和德军的训练中都有被俘训练,而苏军中不可能有,因为苏军压根不承认有被俘现象。斯大林在1941年8月16rì签发的第270号命令指出,红军战士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坚持到最后一个人,不作俘虏。指挥官被授权枪毙敢于为避免一死而当俘虏的人。俄罗斯联邦刑法典第58条也规定将被俘红军战士的家属交法庭审判,同时将这些家属流放到西伯利亚。”
“你在赞美苏军吗?”希姆莱一句话,把冉妮亚的幻想击个粉碎。与这个种族狂理论,无异于对牛弹琴。
元首匆匆进来:“会议必需尽快结束,曼施坦因建议后天发动总攻,陆军总部批准了这个计划。大家各负其责。鲍曼、冉妮亚,明天一早我们赶往克里木。”
第19节 躲过暗杀
“秃鹰”号专机冒着零星小雪冲向云霄。左前方几架德苏战斗机纠结在一起。元首周围布满了掩护的战斗机,李德毫不怀疑:假如不知死活的苏军飞机胆敢向他发起攻击的话,身边这些小伙子们会驾机撞向敌机,那怕牺牲自己的年轻生命也会掩护他。
但是,尽管有如此忠勇的士兵,李德仍然感到莫明其妙的烦恼,自上了飞机后一言不发。鲁德维卡小姐送来咖啡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试图哄他开心,她的甜蜜微笑如今失去了魅力,元首闭目养神,没有搭理她,她只得怏怏不乐地坐到后面去了。
苏军全线反攻,一路上苏军的飞机很活跃。李德知道盟军早已破获了德军的恩尼格玛密码,苏联间谍小组“红sè乐队”活跃在德**事经济领域,保护自己的有效手段就是频繁改变计划,让敌人无规律可循,这在以前数次得到证明。
到1941年,希特勒经历了十几次暗杀,比较有名的有两次:
1938年11月9rì,希特勒来到慕尼黑,纪念“啤酒馆暴动”15周年,在数千名欢迎人群中,有个名叫毛里斯?巴瓦乌德的瑞士男子,他的外套口袋中藏着一把6.5毫米口径的手枪,他确信希特勒是魔鬼的化身,所以计划在这一天将这个纳粹狂魔杀死。然而,当希特勒从巴瓦乌德面前经过时,他身边的人群刷刷地伸出右手向希特勒行纳粹礼,口中高呼着“嗨,希特勒”,巴瓦乌德压根儿就看不见他的目标,更不用说朝他shè击了。
第二年,也是纪念“啤酒馆暴动”。一名勤杂工埃尔瑟来到慕尼黑,在希特勒将要发表演讲的啤酒馆用过晚餐,随后,他藏在啤酒馆大厅一个商店的橱柜中,等啤酒馆关门后,他再悄悄溜出来,用锤子将希特勒演讲台后面的一个柱子慢慢凿出一个洞。将炸弹放了进去。炸弹定在1939年11月8rì晚上9:20爆炸,按预定时间表,希特勒当时正在啤酒馆进行演讲。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希特勒很快结束了演讲,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接见老党员就匆匆离开,炸弹在规定时间爆炸时,他已经到机场了。
“鲍尔,到卡卢加。”元首今天本来打算直飞南方战区的克里木半岛,然而李德有种不祥之感,便让专机驾驶员改变方向,飞往zhōng yāng战区。好在飞行员鲍尔对元首临时改变路线习以为常,专机翅膀一斜,向东飞去。
飞机在卡卢加降落,李德首先让人给柏林打电话,让另一架一模一样的专机从柏林马上飞往克里木,然后他在机场召见几位将领。
半个小时后,帝国师师长比特里希与第45步兵师师长施利佩尔少将应召前来。令李德惊讶的是原先信心百倍的党卫军师长一脸沮丧,说话颠三倒四,平时的趾高气扬一扫而光;步兵师师长胡子拉碴,吊着胳膊,脸上贴着一小块胶布,一副标准的败将形象。从中可以看出战斗的激烈。
从两人的汇报中。李德不难设想前线两天来的情况:
1月5rì凌晨4点30分,夜空中闪亮的星星从他们头顶上掠过,那是敌军轰炸机的夜航灯,飞机在冬壁防线后方倾泻上千吨炮弹,德军指挥部、医院、仓库、兵营和后方浅纵深阵地遭到饱和轰炸。
飞机刚刚离开,东边苏军阵地上升腾起桔红sè的雪茄,卡秋莎火箭炮和大口火炮把半边天都染红了。元首视察过的帝国师阵地的标语:“为把德意志帝国建设成伟大的世界强国而努力奋斗。”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友邻阵地巨幅标语牌写着:“我们一天天强大,敌人一rìrì腐烂。”经过炮火洗礼后变得残缺不全,只剩下几个字:“我、天、天、rì、烂。”
轰炸过后,在风卷松涛般的“乌啦”声音,苏军像cháo水一样涌过来,从德军地堡里喷shè出几十条火舌,像割麦子一般把进攻者扫倒在冰上。苏军士兵像cháo水碰到礁石上一样退了回去。
苏军的37炮、四联20mm高shè炮、轻重机枪把密集的弹雨shè向德军地垒的shè击孔,T34坦克摆放在河对岸,76.2毫米炮向刚才暴露的火力点直shè,接着在冰面上投放了几十枚烟雾弹,烟雾还未散尽时,冰面上又出现了几十个钢板车:两米高、四米宽的V型钢板上安着三只小铁轮子,进攻者躲避在钢板后面,缓缓向前推进。
德军雨点般的子弹倾泻在钢板上,只留下一片小白点。很多钢板被迫击炮炮弹炸翻,被反坦克枪shè穿,被手榴弹炸得偏离方向。无奈钢板车太多了,有一些已抵达地堡下面,被雨点般的手榴弹炸得抬不起头来。
一些钢板车携带着汽油,在地堡下面放起火,一会后包裹在地堡外面的冰甲融化了,掉落的冰自上而下咂向躲避在下面的苏军,把始作俑者埋藏在冰块里。
德军士兵被迫钻出地堡,爬到地堡顶上,向下面投掷雨点般的手榴弹,激战到黄昏,苏军退回对岸。
但是,苏军不计伤亡,继续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凶狠攻势,一些德军机枪手被小山般的尸体震惊得发疯了。
两位师长汇报完后低头不语。李德询问哈罗德的情况,步兵师师长言:“作为以前的工兵来说,他适应得很快。作为连长来说,他打得很顽强。”
李德与两位师长谈了半个小时,给他们打气,说了些“既不能被敌人吓倒,也不要轻敌。”之类正确的废话、并给每人颁发了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后,心事重重地登上飞机,赶往克里木半岛。
按照他与陆军总部的约定,zhōng yāng战区由陆军总部负责,他是元首,不能被防御战捆住手脚,他要进攻,要征服克里木。
李德踏上登机梯时接到报告:那架从柏林起飞的专机黑海上空遭到苏军飞机的伏击,稀里糊涂地成为替死鬼。飞机上的人都被吓出一身冷汗,越发相信元首的直觉。
经过十天后,元首一班人又重新回到辛菲罗波尔西南28公里的农场里,白砖红瓦的礼堂仍在,只是这次少了爱得莱德和空军副官贝洛:前者还有集训,后者仍在治疗。
曼施坦因热烈欢迎元首,他兴冲冲地说,由于元首的正确预见,苏军在费奥多西亚登陆后,受到46步兵师的阻击,第3摩托化步兵军13师已经奉命调往那里,苏军舰艇正在遭受第8航空军的轰炸。
“光听到自吹自擂,怎么没听你说起罗马尼亚部队的情况?”来到这里后,李德的心情如蓝天一般睛朗起来,忍不住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曼施坦因一脸不屑:“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派出一个师救援,半路上碰到三辆KV坦克和十来辆T34,他们像大白天见到鬼一样四散而逃了。”
“罗马尼亚人。”元首做了个滑稽的表情,没有休息就要赶往60公里以外的登陆地。
一辆8轮装甲侦察车开过来了,元首、鲍曼与曼施坦因坐到里面,其他人分乘坐两辆卡车跟在后面,向东方急驶,偶尔一发炮弹落在铺着薄薄白雪的山坡上,惊起一只野兔惊恐地奔跑。
装甲车里噪声震天,散发着浓烈的汽油味道,李德弓背褛腰,以防头碰到装甲板上和周围的铁管、镙丝之类的物件上。尽管小心翼翼还是防不胜防:装甲车猛然刹车,他与鲍曼的头重重地碰在一起。
“到了。”传来司机瓮声瓮气的声音。李德打开侧窗,装甲车发动机的声音被外面的炮火声替代。窗外白茫茫一片,一座小山包横在面前,山顶似乎有一座堡垒。
曼施坦因把元首扶下装甲车,三人冒着炮火登上一个小山包,进入用钢板包裹的炮台,放大炮的地方立着一架高倍望远镜。
“哈,不错。”元首裹着雪花进入,看见火炉子时乐了,他先把僵硬的手烤热,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冉妮亚摘下黑皮手套,纤小的双手紧紧抓住他已经烤热的手,他摆脱:“去去去,手跟冰块一样。”
冉妮亚调皮地咯咯笑着,把一只手伸向他的皮衣下面。他不再躲避,默默忍受着她冰凉的手在胸前摩挲,心中间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元首的随从与曼施坦因见怪不怪,各干各的事,守在炮台里的士兵瞠目结舌地看着,“砰” 地一声,高个子参谋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下。
浑身血液流畅之后,元首jīng神十足地走到高倍望远镜前,右手按在直径达23毫米的目镜上,另一手按住左眼,右眼凑近望远镜,却尴尬地发现他得踮着脚才能看到目标,鲍曼把一块水泥块垫到他脚下。他发现冉妮亚乐弯了腰。
“真是土冒儿,让开。”冉妮亚一步三晃地扭过来,踢开垫脚石,摇动支架上几个旋转调节阀中的一个,把望远镜调低,把李德刚才派不上用场的手分别按到另处两个旋转调节阀上,最后得意地拍打他的背,继续烤火去了。
李德转动左手旋转调节阀,镜头里十几公里外的海滩变成灰蒙蒙的天空,登陆艇上方密密麻麻飘浮着阻塞汽球,希望用如此脆弱的东西影响德军飞机瞄准。
他转动右手,眼前闪过一排排敌人的登陆艇,都一个尺寸,有的冒着烟,有的在燃烧,更多的登陆艇上卸下人员装备,一些登陆艇正在靠岸,还末停稳,艇艏横板放下来了,坦克后面冒出黑烟,前面喷着火焰冲上海滩。
曼施坦因在耳边介绍情况:“敌人在27公里的宽大正面登陆,在这里防守的是46步兵师的一个工兵营,因而被突破。第二道防线在我们脚下,由一个步兵营防守。”
“其他地方呢?”李德头也不回地问道。
“这里是唯一的登陆场”。此君可能因战事紧张,导致消化不良,因而嘴里泛出一股酸臭味道。
元首为了避开他,离开望远镜走到火炉边,鲍曼上前把一双醉眼贴在望远镜上,笨拙地摇动着旋转阀。
元首信心倍增:“只要其它地方坚守住,眼前这块登陆场不足为患,只是应该充实点反坦克力量。”
“我已经把第211重炮营调来了,有13门88毫米炮,还有15辆突击炮。”曼施坦因坐到冉妮亚旁边,她略一迟疑,悟着嘴跑开了。
第20节 伏罗希洛夫号巡洋舰
“好吧,让这块登陆场成为铁砧,让第3摩托化步兵军充当大锤,一锤咂下来,俄国人的血就会把海水染红。”元首冷酷地说。
按照这个计划,防守滩头的两个营必须得阻止苏军登陆部队,如果苏军冲破了德军滩头阵地,就会如入无人之境,迂回到曼施坦因进攻塞瓦斯托波尔德军的后方,攻城德军腹背受敌,只得撤出克里木半岛。万一出现那种情况,御驾亲征的第三帝国元首将会颜面扫地,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之流就会看李德的笑话。
李德把高个子参谋叫到跟前,问他有没有把握坚守住滩头阵地。对方很平静地回答,只要弹药充足,他相信能守住阵地。
“曼施坦因,马上给这里送来十卡车弹药。此外把重炮营调到这里来。”李德命令道。
“是!”曼施坦因响亮地回答,走到电话跟前拿起话筒:“马上送来两卡车弹药,是,我计算过了,两卡车足够了。”
李德重新回到望远镜前面,笨拙地调底角度,把镜头对准正在激战的滩头阵地。透过烟雾,李德看到一挺马克沁喷shè着火舌,苏军士兵纷纷倒地。忽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大块头苏军士兵,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上前去。德军机枪手稍一分神,当面的七、八个敌军一拥而上,把德军扑倒在地。
“糟糕。”李德脱口而出。接下来他惊叫起来:那堆小山一般的苏军像花瓣一样散开,显然,压在下面的德军机枪手引爆了弹药。稍后,从邻近阵地上弓着背冲过来三个德军士兵,为首的德军下士一手拿着手枪、另一只手攥着冲锋枪左右开弓,把敢于挡道的敌军送上了西天,跟进的两个士兵一人扛着通用机枪,一个背着弹药箱,乘机跃进机枪巢里,搬开尸体,两秒种后机枪重新喷出火舌。冲到跟前的苏军又倒下了一大片。
李德离开了望远镜。有这样勇敢而娴熟的士兵,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李德叹了一口气。大家以为元首还有什么烦心事,听他痛心地说:“唉。只是可惜了美国绕了大半个地球送给他们的登陆艇,那么新,这么多,如果我有一半这么好的登陆艇,我就马上登陆马耳他岛。”
“原来你是替敌人担忧啊。”看到元首无忧无虑,大家也都放松了。夹杂着海腥味道的寒风怒吼着,大家包围在火炉前借酒驱寒,连李德都喝了两口。
冉妮亚散发着酒气,面如桃花,在房间里转来转去,高声喧哗。被李德责骂几句后,不仅不知道收敛,反而双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肩膀,被他恼怒地推开了。
她往后踉跄了几步,后腰顶在望远镜上,她皱眉咧嘴,李德不由地欠起身子,她却笑了,娇滴滴地指着元首:“别忘了我救过你的命,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咹?”
鲍曼上前对她耳语了一阵子,她安静了一分钟,然后转身无聊地转动着望远镜,望远镜大幅度地上升下降。李德嗔怪:“哎,要看就看,不看闪一边去,你当那是玩具呀?”
她用手掌拍打了一下旋转阀,瞅了元首一眼,夸张地叉腿站立,眼睛凑到望远镜上,大叫大喊:“来吧,我用激光炮揍你们,呜——咚——哗啦啦,沉入海底了。”
李德气咻咻的但不好发作,陆军副官施蒙特嘀咕道:这个冉妮亚,喝点酒就把不住,像发情的母狗一样,真给领袖丢脸。
还是鲍曼老jiān巨滑,他对李德耳语:“阿道夫,冉妮亚这是借酒向你示威呢。”
见元首嘴变成O形,他干脆挑明:“是冉妮亚判明了苏军登陆的地点,为德军立下了大功,你应该对人家奖赏才是呀。”
李德茅塞顿开,像中国四川的变脸演员一样,脸上刚堆满笑纹走向冉妮亚,却见她一脸惊慌,双手在空中乱抓:“啊呀——巡洋舰,元首快跑!快跑呀阿道夫!希特勒,赶快离开这里!”
李德还以为这是恶作剧,那个高个子参谋和原先坚守在这里的士兵们反应很快,七手八脚地把元首和鲍曼架了出去,大家在小山坡上连滚带爬,刚爬到半山坡上,那座炮台在一片轰隆声中炸开,在最后一刻,元首感到一只小燕子纵身跃出炮台,落在他的身上。
过了好大一会儿,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像冬眠中醒来的乌龟一般,在冻土和黑雪里伸出头来,之所以是乌龟,是因为他背着个重重的壳,乌龟急切地对背上的壳喊叫,而且一声比一声高:“冉妮亚,你醒醒,冉妮亚,醒醒你。”
背上的壳呻吟:“阿道夫,你还好吗?”
“冉妮亚,我很好,你呢?”李德一动不动地爬着,生怕把背上的摔下来。
“我——哈——”壳从上面敏捷地跳动山坡上,乌龟也恢复了人形:“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你被爆炸掀到我身上的。”
“狗屁,你掀一下试试?”冉妮亚把他拉起来,抖掉身上的土碴,拍打裤子上的黑雪。
李德还楞楞怔怔:“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苏联的巡洋舰,我看到炮口正对着我们。幸亏我反应快。”冉妮亚捋着头发回答。
李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感谢你又救了我,不,救了大家。”
冉妮亚用袖子给他擦脸:“不要客气阿道夫,你说过我俩命大福大造化大。”
李德一边享受人家给他擦脸,一边教训道:“我还说过,只有爱娃有权叫我阿道夫。”
冉妮亚停手,继而把手帕扔到他身上:“自己擦。”说完走开了。
鲍曼、副官,还有曼施坦因一脸狼狈不堪地爬起来,鲍曼揉着腰,心有余悸地说:“下次我们呆在司令部得了,谁也没强迫我们到前线的,最近遇到好几次危险,哎哟—”
曼施坦因安慰道:“好几次?你至少有次数,我遇到过无数次了。前两天我坐罗马尼亚的快艇在海里巡视,一架飞机又是扫shè又是投弹,我的好几个参谋和司机都阵亡了,而我毫发无损,这是命。”
归途中冉妮亚坐到装甲车上,回顾刚才的惊人一幕,她的心还在怦怦狂跳着,酒也被吓醒了。
冉妮亚望远镜里看到的是苏联基洛夫级轻型巡洋舰。她的标准排水量7880吨,动力蒸汽轮机,113000马力,双轴推进,航速 36节,主炮是三座三联装180毫米炮,副炮6门100毫米炮,鱼雷 2三联装533毫米鱼雷发shè管,还有2架小型水上飞机。
苏联建造了6艘这种军舰,分别是 "基洛夫"号;"马克西姆?高尔基"号;"伏罗希洛夫"号;"莫洛托夫"号;"加里宁"号;"卡冈诺维奇"号,中的“基洛夫”号,今天袭击他们的是“伏罗希洛夫”号,军舰捕捉到望远镜的反光,用一发180毫米炮弹向他们慰问。
……
德军46步兵师在宽达27公里的宽大正面上抵抗苏军登陆,这里只有很少一段是浅滩,怪石嶙嶙,易守难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登陆的5万苏军,连同122辆坦克和几百门步兵炮拥挤在宽5公里、纵深8公里,不足40平方公里的滩头阵地动弹不得。
元月7rì,为了策应费奥多西亚,苏军一个师出其不意,在刻赤发起小规模登陆,元首早就防备到这一点,第3摩托化军的一个师正驻扎在罗马尼亚部队后面几公里的地方,一个反击,把立足末稳的苏军赶下了海。
顽强的苏军不愿轻易离开克里木,一个连的红军海军陆战队,确切地说是海军步兵,占据着离岸边几公里的礁石,挑衅xìng地在上面插上了印有镰刀、铁锤和一个红五星的白底蓝边海军旗,结果被罗马尼亚炮兵当成每天例行练习的靶子。
元月8rì,在元首的亲自指导下,曼施坦因发动了针对刻赤半岛的攻势,此次进攻代号为“猎鸨行动。”他先在北翼发动佯攻,随后整个第3摩托化步兵军压上去,在东线,德军一直是以少胜多,这次倒过来了,德军深信二天之内就可以见分晓。
但是,强大的黑海舰队发挥作用了,进攻第一天,第22坦克师轰鸣着向滩头冲去,巡洋舰“伏罗希洛夫”号和“莫洛托夫”号前甲板上升腾起冲天烟雾:6门180毫米炮, 12门100毫米炮炮弹掠过海面,在坦克周围接连爆炸,海面上一些小炮舰也狐假虎威,用密集的小炮弹封锁坦克前进的道路。几辆坦克被180毫米炮弹撕成碎片,跟随在后面的步兵被震得口鼻流血而亡。队形大乱,其它坦克赶紧掉转屁股,纷纷躲避。
曼施坦因决定发动夜袭,坦克不敢开灯,摸黑潜行到离苏军几百米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发出笑声,探照灯照亮海面,几乎同时舰炮打过来了。
“冲进去,与苏军纠缠在一起,让他的舰炮不能发挥作用。”坦克团长亲自驾驶第一辆坦克冲入敌阵,没承想巡洋舰的炮火照打不误,德军与苏军同时倒在血泊中。面对如此凶猛而无情的打法,德军无计可施,只得退回。
李德下令第8航空军先全力对付军舰,可是这些旱鸭子只能在地面上施威,对付高速运动的军舰却力不从心。李德懊恼地看到尽管飞机追着军舰翻来覆去,炸弹都掉到海里,以致他当场给戈林打了个电话,让他派海军航空兵来。
戈林在电话那头说:“元首,海军航空兵正在组建。你不是担心军舰的舰炮吗?只要让飞机缠住军舰,让它无法shè击就行了。”
李德骂骂咧咧地放下电话:“混账,难道我花大钱造出飞机,只是为了sāo扰敌人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依计而行,命令空军不再轰炸滩头上的苏军,而是轮番缠住军舰,德军在第22坦克师的带动下压过苏军防线,第3军与46师从两翼夹攻,经过两天激战后,德军在清点胜利的果实了:3.8万人被俘,近80辆坦克,其中一半是优越的T34和KV坦克成为战利品。
为了把这些新式坦克攫为已有,几个师争来抢去,元首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专门成立一支dú lì坦克营,马上西调,用这些坦克进攻塞瓦斯托波尔。
曼施坦因陪同元首视察战场,战场一片狼藉,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苏军已经在冻土上刨挖了浅浅的堑壕,如今正好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一些苏军士兵和德军士兵死时都搂抱在一起,残臂断腿随处可见,白的脑酱红的鲜血遍地都是。击毁的坦克仍在燃烧,乘员的尸体挂在车上;大炮的轮胎还在冒烟,发出刺鼻的气味。在靠近海边的地方,汩汩的鲜血把海水染红了,德国元首血染海水的意图得到实现。
李德走到一辆上面堆满沙袋的坦克前,这是团长亲自驾驶的那辆坦克,团长跳下来接受元首的授勋。元首要把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别在胸前,发现他的胸前剩下的空间不多了,仅仅战伤章就有三枚。
尽管与战舰作战的成绩不佳,元首还是给一名空军飞行员授勋,把一枚飞行员章别在小伙子的左胸袋下面。他扔的炸弹离巡洋舰最近,炸起的水柱把舰上的一架水上飞机卷进海里。
第21节 原身穿越者与墨索里尼
如果把我们生存的宇宙看作是一个四维空间,那么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坐标(x,y,z,h),只要改变我们坐标点中的一个,我们就可以进行穿越。
当然,并非你想穿越就能穿越,因为坐标点是无法改变的——除非大自然发生大的故障。
现代科学已经可以推出这样一个论点,灵魂穿越后的记忆不能存在。因为现代的生物学证明了人的记忆是存在于大脑中。如果把大脑比成计算机硬盘的话,灵魂穿越后的记忆已经清空了。
举个例子来说,你灵魂穿越了,这个时候你刚睡醒。那么你不具备穿越前的记忆,你只会想“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该干什么呢?” 而不会说:“哈哈,又回来拉!人生我要改写啊!”
但是,与灵魂穿越有所不同,原身穿越后人的大脑里的记忆不是一下子清空的,经过天翻地覆的时空变换震荡后,很多数据不可避免地丢失了,一些根植在大脑深处的东西还保存着,只不过在另一个全新的时空里表现形式发生了变化,它们不再以记忆形式直接显现,而是隐隐约约以梦境的形式表露,同时也像梦境一样容易扭曲和遗失,而且随着时间慢慢淡化。
李德原身穿越到60年前的德苏战场后的第一个月里,他依稀能记得穿越前的一些事情,在医院病床上他记起希特勒死于1945年chūn的历史事件,为自己的xìng命悲鸣。随着新的空间轴与时间轴的改变,他原先的记忆淡出了,穿越一个月后,他原先对希特勒的记忆和环境角sè得到固化,加上进入角sè后rì复一rì的暗示和不可思议的生理变化,他与希特勒合二为一,成为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了。至于穿越之初大自然把他送进列车,接受真正的希特勒托孤之事,如今对他来说只是个梦魇。
举例说,这次意大利dú cái者墨索里尼来访时,李德痛苦地拍着脑袋,认真地对墨索里尼说:“领袖,我老作恶梦,梦见你被吊死了,我也自杀了,时间好像是1945年chūn天。一见到你,老记起这种梦魇。”
实际上,他所讲的正是穿越前在另一个空间段他俩的真实命运,现在只是隐隐约约的梦境。
……
1942初,美国、英国、苏联和中国以及其它22个国家签署了庄严的协定,以大西洋宣言为基础,宣告同轴心国战斗到底,绝不单独缔结和平。
墨索里尼吃不住劲了,在柏林找不到希特勒的情况下,他匆匆赶到苏联南方克里木半岛与希特勒会唔。
德国元首在辛菲罗波尔市迎接意大利dú cái者,专机徐徐停在军用机场上,元首率众到舱门迎接,从舷梯走下的是墨索里尼的女婿、外交部长齐亚诺,而墨索里尼坐在驾驶舱里,神气活现地向他挥手。
机场上没有红地毯,没有欢呼的人群,没有鲜花,没有仪仗队,墨索里尼拐弯抹角地向希特勒表达不快:“1923年我视察西西里岛时遇到冷遇,跟今天遇到的一模一样。”
李德奉承道:“不久后,你把西西里岛的黑手党一举铲平了。”墨索里尼脸上有了笑意。
话虽如此,看到对方如此重视礼仪,李德赶紧让人打电话,火速通知第11集团军司令部亡羊补牢,马上着手在农场里安排欢迎仪式。同时通知司机慢点行驶,以便腾出准备的时间。30多公里路走了一个小时,宾主们来到德军第11集团军司令部。
农场里,红白绿、中间有象征王室的红底白十字盾形徽章的意大利国旗和卐字旗迎风招展。甜菜地里专门为贵宾铺上了一块薄薄的红地毯,用弹药箱堆砌了个小小的检阅台,几个临时拉来的乐手在客人到来时还在练习,一个连的国防军士兵和领袖卫队等待意大利领袖检阅,两个副官也滥竽充数地站在队首。
元首和领袖站在弹药箱上,元首不时地瞅着墨索里尼,生怕他掉下来。参差不齐地高奏国歌后,施蒙特举起从罗马尼亚骑兵那里借来的马刀,客串起仪仗队队长:“尊敬的领袖阁下,德军仪仗队集结完毕,请您检阅。”
在雄壮的进行曲中,墨索里尼高昂着头颅,迈着大步从仪仗队前面走过,元首三步并作两步地跟随。毕竟是准备不足,国家领导人走完了,乐曲才演奏了一半。
元首抽空悄声问施蒙特罗马尼亚军队如何没露面,得到的回答是:“人家不愿意见一支屡战屡败军队的总司令。”
领袖与元首进到希特勒的办公室——原农场布尔什维克党委办公室。墨索里尼屁股还没坐稳就讽刺开了:“嗨,同盟国发表了26国宣言,发誓要与我们血战到底,你倒有雅兴在黑海休假。”
“还有更糟糕的”。元首不动声sè地说:“罗斯福总统说美国的陆、海、空军将被派往英国,他还宣布大幅度增加战时生产,包括超过一倍增幅的飞机制造。总统亲自将他的年度国情咨文递交国会,这是自从战争开始后他第一次对国会讲话。”
他瞄了一眼墨索里尼像吃了青柿子一般苦涩的脸,继续雪上加霜: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战争贩子宣布,美国工业将在1942年生产60,000架飞机,到1943年生产125,000架飞机;今年生产坦克45,000辆,明年75,000辆,还有35,000门高shè炮和1千万吨的船舶……”
“够了”。 墨索里尼尖叫道。他已经不是震惊,而是快要晕厥过去了。
半晌后,他有气无力地呻吟:“我原本就不愿意参战,我压根儿就不想参战。是德国把我们拖进了战争。”
接下来他像怨妇一般埋怨个不停,说德国人放着好好的rì子不过,非要穷兵黩武。这下好了,全世界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好狼抵不住一群狗啊。
“这下怎么办?”他向外长兼女婿问道,齐亚诺此时正sè迷迷地盯着冉妮亚,半晌才反应过来,对一脸怒容的丈人安慰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放屁。”墨索里尼动了粗口。李德无心看丈人女婿斗嘴,把意大利首相拉进屋。
宾主分开交谈:曼施坦因与一个戴着假发的意大利将军交谈,对方大谈意大利美食和通心粉,令职业军人曼施坦因兴趣索然。
意大利外长齐亚诺与德国政治局委员鲍曼到隔壁会谈,不一会儿,传来齐亚诺与冉妮亚的调笑声,而毫不忌讳老丈人就在邻屋。
与曼施坦因的冷场和鲍曼的热闹不同,元首这边在戚戚惨惨中开场。墨索里尼先来了一通埋怨:“1939年8月,我劝过你不要进攻波兰,我还提出调解,可是你们?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德劝慰了半天,他还是说丧气话:“现在,全世界五分之四的人口与我们作战,我们应该尽快与英国停战,专心对付布尔什维克。”
元首叹气:“谁说不是呢?但是丘吉尔失去了理智,断然不会停战的,更何况有美国的全力支持。”
停了一会儿,李德也悲怆地说:“领袖,我老作恶梦,梦见你被吊死了,我也自杀了,时间好像是1945年chūn天。一见到你,又让我想起这个梦魇。”
墨索里尼伸出舌头:“我被吊死而你自杀?亏你说得出口,应该是你被吊死才对。”
两人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了一会,转入正题。
李德对客人谈到去年11月初德军转入防御,讲起刚刚在刻赤取得的胜利,声言列宁格勒每天至少有8000人饿死,墨索里尼插话:“听说你在我的阿尔巴尼亚大量征收燕麦,拉到希腊灾区高价出售,有这回事吗?”
元首脸微微一红,解释了半天并答应下不为例后,墨索里尼大手一挥,让他接着讲。
李德讲起德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墨索里尼不以为然:“我正想跟你谈这件事情,你怎么把总理位置让给别人了?我看你的所谓政治体制改革是脱裤子放屁,是修正主义。”
李德反唇相讥:“你上面不是还有国王吗?”
这下捅到了墨索里尼的痛处,开始大骂意大利国王:“这个肮脏与懦弱的伊曼纽尔三世,他老挡我的道。他虽然当面奉承我,可是一转身,他就对别人说我是下流的鞋匠的儿子。有次我刚从王宫出来,发现有东西拉在那儿了,回去取时亲耳听到他对手下说的。再说了,你怎么说我都可以,我父亲妨碍你什么了?”
元首大笑:“他当然对你父亲有气了,他恨你父亲弄出你这么个东西来夺他的权。”
元首又给首相大谈特谈伟大的征服计划,随着谈话的深入,墨索里尼原先的沮丧一扫而光,弯着的腰越来越直了,等到李德说到进军埃及,帮他夺回埃塞俄比亚时,他猝然站起来,把元首一把抱在怀里。
第二天下午,参观完特意为客人安排的战俘营一角后,踌躇满志的墨索里尼驾机回国了。在机场,鲍曼一边对客人挥手告别,一边对元首说:“你给rì本人许诺印度,给意大利人许诺埃塞俄比亚,我们有那个能力吗?”
元首笑而不答,斜睨着起劲挥手的冉妮亚。
送走客人后,李德把冉妮亚叫到房间嘲讽道:“这两天你和齐亚诺那个花花公子打得火热啊,你当我不知道?当着客人的面不说你罢了。”
冉妮亚一脸严肃,忽闪着大眼睛反问道:“你不是让我们接待好客人的吗?”
他不无妒嫉地:“那也得有个限度,我看你和他在一起好开心呀,到了我这儿就哭丧着脸。别忘了那是个全意大利、不,全欧洲有名的sè鬼。”
“就算他是全世界、不,全宇宙有名的sè鬼,跟我有什么关系。”冉妮亚模仿着他的口气,忽然她笑吟吟地扭过来,亲了他一口:“亲爱的,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
李德一把抓住她,要她保证今后不再想他,冉妮亚烦躁地推开:“成天想什么呢?就算我想他你能发现?孩子气。”
她向门外走去,李德赶忙喊道:“到哪去?”
“审讯战俘。这两天忙着给你当花瓶接待客人,把正事耽误了。”她边说边走。
李德不由地追了几步,她猛然转身一脸妩媚:“急什么?今晚我来陪你。”她调皮地伸手捏他的肩膀,捏得他生疼生疼,但他不敢喊叫。
第22节 莺语燕呢喃
1月7rì是东正教的圣诞节。东欧人、特别是俄罗斯人大部分是东正教徒。
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来自摩尔曼斯克的寒风袭击,在寒风中摇曳。
刚到下午4点多,太阳就已经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胎一样厚的云层。
傍晚,冉妮亚笑吟吟进来了,鲍曼、两个副官和曼施坦因跟随其后。
冉妮亚在李德迷惑不解的目光中,把小圣诞树放在桌子中间,旁边摆了个雪娃娃,然后从隔壁端来热气腾腾的nǎi油大麦汤、牛nǎi鱼汤,风干腊肉和洋葱做的馅饼及黑麦包布丁,还有甜点。
鲍曼也莫明其妙,不过他是美食主义加现实主义者,既然有酒有肉,先吃了再说。他拿出烟酒,用牙齿咬开香槟酒瓶盖,给元首满满斟了一杯香槟酒,给自己倒上伏特加。
冉妮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念诵了一小会,然后端起倒满伏特加的酒杯:“圣诞快乐。”
李德拉住她的手:“等等,如果我记得不错,你的令尊大人是路德教徒,怎么到今天才过主降生节?”
冉妮亚挣脱他的手,扬起脖子一饮而尽,对他明眸善睐:“谢谢你记得我的令尊,不过,令堂是东正教徒,她的令爱今晚请大家过个东正教的圣诞节,何乐而不为呢?”
她高举酒杯为圣诞干杯。
施蒙特低下头,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捅着他说:“我说错了,不是让你们也来过我们东正教的圣诞节,而是陪我……陪我吃饭,为我赐福。”
施蒙特脸上由yīn转睛,与她碰杯,李德也充满感情地端起酒杯:“让我们为冉妮亚祝福,也为在座的每个人祈祷。干杯。”
“干杯!”六只杯子叮当碰到一起。冉妮亚为元首盛了碗nǎi油大麦汤,并把洋葱做的馅饼递到手里,招呼大家大快朵颐,一时间只有狼吞虎咽的声音。
饱餐后大家频频端起酒杯,两个副官与鲍曼拼酒量,曼施坦因与冉妮亚不紧不慢地碰杯,偶尔给元首也敬上一杯。觥筹交错中,施蒙特先吃不住劲了,昏头昏脑地爬在桌子上,有时抬起头咕噜几句,又重新爬下。
一会后,喝酒的人变成了端着杯子喋喋不休、口若悬河的胡柴。第三帝国办公厅主任、元首的首席秘书鲍曼与海军副官为一件琐事吵得不可开交,陆军副官从睡梦中醒来,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咕嘟着:“怎么回事?谁把酒瓶摆到床上来了?”
冉妮亚嘴角叼着香烟,娇滴滴地对曼施坦因娓娓而谈:“上将先生,我替你判明了苏军登陆的地点,让你打了胜仗,你给我什么奖赏啊?什么?金戒指?真俗!金耳环?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金项链?太好了,谢谢你将军,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伴着格格的浪笑。李德觉得自己快被熏醉了,但看到她妩媚而骜放的样子,他心里痒痒的,像几只小猫窜来窜去,巴不得大家快点走。
夜深人静了,寒风阵阵,一轮弯月在地上洒下清冷的银光。冉妮亚被酒jīng烧得亢奋不已,拉着元首到宽广的田地里。夜中月明,寒光浸骨,双颊如抵冰块。月下的景物都如凝住,不能转移。在爱情和酒jīng的共同作用下,当今世界的主宰者、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与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兼情人深更半夜在农场里溜哒,在爱河里游荡。天上的冷月冻云,真冷得璀璨!重衾如铁,天上地下,四围的一切,都是冷的。唯有他俩骨肉相连,情深意切,别有一份暖意。
李德为冉妮亚竖起军大衣领子,搀着他的情人东倒西歪地散步。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炮声,让他们感受到田园诗中的杂音,从罗曼蒂克回到现实中。冉妮亚的酒气一阵阵喷到李德脸上,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们相扶相拥,配合默契:女的滔滔不绝地讲,男的默默不语地听,从甜菜地里走到苹果树,又从果园回到田地。仰望遥远的天空,弯月嬉云,在下弦月的寒光映照下,两人脸上泛着清冷而惨白的反光。尽管是风刀雪剑的冬夜,两人紧紧搂抱着,并不感到特别寒冷。
在转了无数个来回后,李德言:“亲爱的,明天,对塞瓦斯托波尔的炮击就要开始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好的,今晚你对我的炮击也开始了,嘻嘻。”冉妮亚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回屋,熊熊火焰在全身燃烧,像母狮子一样把他扑倒在床上,扒光衣服跨坐在元首身上。斯文扫地的元首发出欢娱的呜咽:“宝贝,你强.暴了我,要在过去你是死罪。啊——哈——呜……”
真可谓:莺语燕呢喃,花开满院间。倚阑chūn梦觉,无语敛愁颜。
……
自古以来,战士们发现克里木半岛是一块风景秀丽却让人付出高昂代价的地方。八十多年前的克里木战争期间,俄**队在半岛上英勇抵抗英、法军队的进攻,包括抵抗著名的“光荣之旅”前锋营的拼死进攻,战斗结束后,前锋营与俄国保卫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腥味持续了一个月还未散去。
克里木战争后,当年抵挡围攻的防御工事,已经被一代又一代的俄**事工程专家不断完善,德苏战争爆发后,超过10万名苏军和不计其数的市民夜以继rì地劳动了20个星期,进一步加强了该城的防守力量,工事rì趋完善。
曼施坦因的第11集团军将面对一个错综复杂的防御体系,最外围的防线是非常深的如迷宫般的壕沟,以及密密麻麻的地雷阵,再后面是错综复杂、四通八达的地道连接的钢筋混凝土堡垒,那里光秃秃的小山丘里面都掏空了,里面遍布着迫击炮位和机枪群,还有大量的白磷弹和火焰喷shè器。
第三道防御工事是用一系列红sè地名命名的要塞,要塞外围是高达十米的混凝土堡垒的舷墙,而要塞本身是巨大的装甲炮塔,要塞内部延伸到地下几十米,里面有发电场,输水管道,战地医院的兵器库。
要塞非常坚固,环绕着无数战壕、一道道铁丝网和碉堡。在山坡上修筑的炮位,如果不是直接命中,就很难摧毁。而且前沿和防御纵深又埋设了很多地雷,每个要塞周围都挖了三米宽、四米深的壕沟。
进攻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代号是“鳄鱼行动”。在制定作战计划时,第11军团的参谋们给堡垒中的炮台起了一些很好记的名字,如“高尔基一号”炮台,是一座装备着35厘米口径火炮的据点,有钢甲保护,与其他据点之间有地道相连。另外还有“斯大林”、“米高杨”、“铁木辛哥”、 “布琼尼”、“莫洛托夫”等,凡是苏联国防委员会的成员都榜上有名。
曼施坦因有三张王牌,这就是德军强大的炮兵和空军的支援,加上充足的兵力。苏军的优势是坚固的阵地和海上支援。苏军滨海集团军有12万人,加上其他部队、民兵、海军步兵以及内务部队后约20万人,德军与之相对的差不多有4个军,双方旗鼓相当,如果把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算进去,德军还略占优势,这在东线来说已经是奢侈了,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场硬仗。
在元首和曼施坦因制订的夹击作战计划里,德军第54军从北往南压向要塞,要求第54军把兵力绝对用于主攻方向,即正对着塞瓦斯托波尔湾北部高地的方向,无论德国元首还是集团军司令,都强调不要纠缠于苏军前沿坚固碉堡,绕到后面再予以攻破。这也是对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军阵地渗透战术的发扬光大。
南面的牵制xìng攻击由第30军负责,下辖第72师、第170师等两个步兵师和第28轻步兵师,其中第170师暂时作预备队。
德军49山地军担任东北方向,沿着辛菲罗波尔到塞瓦斯托波尔的公路推进。正如它的名字一样,第3摩托化步兵师担任机动部队。
8rì一大早,李德在曼施坦因陪同下,视察炮兵阵地。他们首先来到第54军的炮兵阵地,指挥官为周克托尔将军,他一共指挥56个重型和中型炮兵连,41个轻型炮兵连和18个迫击炮连,另外还加上两个突击炮兵营,总数达121个炮兵连,另有两个观察营作支援之用。
元首反复强调,炮火准备的时候,不能用惯常的猛烈弹幕shè击,因为敌军大都躲避在地下。“必须稳、准、狠!”元首语重心长地教导。
李德专程探望了那个原先指挥多拉超级大炮,现在下放到战地、指挥卡尔臼炮的特种炮兵团团长,李德一行爬山到他跟前时,他正躲在一块凹地里,眉飞sè舞、手舞足蹈地向一帮士兵吹牛:
“……我们躲避到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只听‘轰隆’一声,就连一公里以外的我们都被震翻了,那股烟啊,你们见过火山爆发吗?与那门多拉超级大炮相比,这些卡尔臼炮只能算是捣蒜的臼窝。”
一些听众窃笑着,因为他们看到元首从山坡上冒出头,他的一个多拉炮战友逗他:“可是元首下令炸毁了它,你夸它有什么用?”
炮兵少将背对着元首胡言乱语:“炸个屁,从前我们是白天鹅,现在他妈变成了丑小鸭,这一切都是元首造成的。”
“立正。”曼施坦因断喝一声,少将扭转过头,遇到元首愠怒的目光,吓得牙齿打颤,半天合不上嘴。
李德很快换了一副和颜悦sè的面孔,若无其事地与士兵们一一握手,轮到少将时他还拍他的肩膀,让对方诚恐诚惶。
元首招呼士兵们照相,并把一脸沮丧的少将拉到旁边。施蒙特拿起相机,海军副官和鲍曼匆匆跑到元首身边抢镜头,鲍曼下来时脚踩到一块浮着的石头上,双手空中乱抓着用屁股滑了下来。
照完相后,元首一语双关地对少将说:“怎么,还在为那个伟大的劳民伤财工程和高科技的面子工程发愁吗?我的丑小鸭?你记住我的话,在我眼里,你和你的战友们永远都是小天鹅,啄人的小天鹅。”
“是!”少将团长敬礼时身子蹦起来了,嗓音之高,让另一个炮位的士兵们跑过来看个究竟。
上午11点,元首和曼施坦因来到前沿指挥部、黑海岸边悬岩边俄国大公爵的行宫。当钟表秒针、分针、时针都重叠在一起时,大地猛然颤动起来,天上像无数个滚雷在碰撞,无数炮弹划破气流,狠狠地咂向地堡、堑壕、铁丝网、掩蔽所。
德军238个炮兵连、850门火炮发出巨响,对事先测量好的苏军堡垒作jīng确攻击,技术有所长进的里希特霍芬的德军第8航空队,轮番攻击苏军港口补给线,向苏联舰艇发起猛攻。巨大的炮弹撕裂空气,引爆了苏军的地下弹药库。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城市被烈火笼罩,炮声响彻云霄,远在黑海南岸的土耳其北部都能感受到硝烟,滚滚烟尘遮蔽了天空,大地在颤抖,无数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