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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晓风清露     嫡福txt下载     嫡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五十八章 霹雳

    林芷萱几乎可以想见魏延显此举的用意,如今李家已经投靠了皇上,皇上是要给李家一次表忠心的机会,另一则,也是想让林家的人死得心服口服,想平息朝廷上的物议。

    毕竟如今他还是势单力薄的,与魏应祥也不好硬拼,朝廷上对他的掣肘还是很多,他竟然能懂得审时度势,不再如同从前那样胡闯乱干,已经让林芷萱颇为刮目相看了。

    况且,林家的事,自己也只不过是点拨了他两句,他竟然就能与谢文良炮轰阜成门的事情联系起来,将两件事情都处理的这样恰当,也是难得。

    魏延显今夜来了翊坤宫用晚膳,只是来之前并没有命人通传,来时,林芷萱和歆姐儿已经动了筷子。

    魏延显却一脸的得意,也并没有顾忌,只是净了手,便过来一同坐下了。魏延显看向一桌而食的林芷萱,忽而问了一句:“不知道这宫里的饭菜,靖王妃可还吃得惯。”

    这样的笑面迎人,已经少了许多从前的桀骜,多了些林芷萱熟悉的前世的诡谲。让林芷萱有几分心悸,可是如今,林芷萱却也不很怕他,时移世易,自己也并非当初的自己了。

    林芷萱宠辱不惊:“多谢皇上关怀,尚可入口。”

    歆姐儿心中却时刻记着林芷萱方才对她的叮嘱,她原本还打算吃过了晚膳去求见魏延显,如今既然魏延显来了,歆姐儿也是忍不住先开了口:“今日听闻皇上将林家的人和肃郡王都下了大狱,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魏延显的眼睛却一直都在盯着林芷萱,道:“自然是要将他们都满门抄斩!”

    林芷萱的面上并无波动,歆姐儿却急忙道:“皇上是说气话了,肃郡王是您的亲哥哥,若是要灭他的满门,您自己不也是他的至亲吗?

    况且,还有镇国公,若是皇上执意要动他,怕是庄亲王也是不会答应的。皇上如今在朝堂上,已经有了不少敌人,如今趁着十四王爷在外抗敌,皇上,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广施恩得,而不是多多树敌。”

    魏延显倒是被歆姐儿几句合情合理的话打动,眼神也从林芷萱的身上收了回来,有些认真地看向歆姐儿,挥了挥手,将屋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才沉声道:“可是,林家知道了那个秘密,如果朕留他们性命,难保将来,他们不会把这个秘密抖露出来!”

    歆姐儿却语重心长道:“皇上,依臣妾愚见,林家未必知道这个秘密的始末究竟,林家虽然抓住了孟建秋,可是孟建秋似乎并没有对他们吐露实情。这个秘密,直指皇上和王爷,如果林家的人早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隐瞒,大肆宣扬对他们才更有利。

    然而他们只是虚张声势,说知道了秘密,却从来都没有人说出来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哪怕今日,到了最后关头,却也只说出了,皇上或许不是先皇后之子的谣言,却并没有多说一句。

    可见林家其实并不知道实情。否则,有什么话,今日早该说了,断没有再留着的必要。”

    冷静下来一想,其实歆姐儿说的也有道理,今日自己的举动的确太过冒进了,还好林家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否则,自己今日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歆姐儿看着魏延显动容,赶紧趁热打铁,不徐不疾道:“皇上若是觉着林家和肃郡王这么多年,早有不臣之心,那么诛杀成年男子即刻,老弱妇孺,皇上便顾念着太皇太后新丧,大发慈悲,饶他们性命吧。也是对百姓施恩,彰显皇上的仁善。

    皇上从前并无大过,所以靖王爷并无什么正当的理由要取而代之。若是如今才刚一亲政,就都是这样弑杀的旨意,臣妾也怕臣民们会对皇上有所非议,靖王爷也会以此为由,兴起事端。”

    歆姐儿的话合情合理,丝丝入扣。

    魏延显方才脸上的得意神色也尽数消弭了,反而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才看向林芷萱,道:“歆姐儿没有那么多心思,也不懂政事,这都是你教她的吧。”

    林芷萱只静静吃饭,并没有回答。

    魏延显心中有些气恼,自己就真这样无用吗?

    不仅比不上魏明煦,就连他的王妃都比不上。

    “你不要忘了,你的母家也姓林!”

    林芷萱闻言,这才终于放下了勺子,看着魏延显道:“沐家只不过是自作主张改了姓,并没有与林家合宗,并不算一家。况且两家也早已经是出了五服的亲戚了。哪怕皇上要灭沐家九族,也牵连不上臣妾的母家。况且,林家与我本就是一体的,皇上动了我的母家,与动了我,在王爷眼中,并无差别。”

    魏延显一时语塞,饭也没有继续吃,只是愤然起身离开了。

    李淼生在查案一事上,还是颇有效率的,他原本归顺魏明煦的时候,手中就握了不少林家造反的罪证,如今再加上谢文良的帮助如虎添翼。

    不过两日时间,就呈上了罪证。

    只是魏延显却也仿佛听从了歆姐儿的建议,只是罢免了镇国公魏应武的兵权,尽数交由兵部辖制。将镇国公贬回杭州,继续做他的辅国公,永世不许进京。

    已经算是给足了魏应祥面子。魏应祥也并没有再多言。

    而肃郡王府,魏延显只将他们都贬为庶人,魏延亭和他的妻子儿女,尽数圈禁宗人府,不许人探望,也永世不得出。

    林家,成年男子一律斩立决。老弱妇孺,尽数变卖为奴。永世不得为官,不得更改奴籍。

    礼部侍郎庄锡翰,以不尊皇帝和太皇太后为名,判斩立决,抄没家产,妻女遣返回乡,永世不得进京,子孙永不录用。

    林家从前的旧党,被魏延显铲除殆尽,并且叮嘱李淼生,要继续查下去,但凡与林家有一丝一毫瓜葛的,但凡对他有异心的,全部都要查出来。

    李淼生无法,既然如今李奇已经背叛了魏明煦,既然他们已经别无选择,那么只能在跟着魏延显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九章 变卖

    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魏明煦不在京城的时日,魏延显致力于党同伐异,却也恩威并施。大多叛逆之人,只要并没有什么大的过失,并没有很得罪过魏延显,让魏延显很看不顺眼的,魏延显一律斥责一顿,之后恩赦。但是却威胁他们,要帮自己亲政,从魏应祥手中夺权。

    魏延显的追查,让京中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也像林家一样被株连,可是,在经了几日的忐忑之后,魏延显的骤然宽赦,又让他们皆是松了一口气。

    魏延显这一番手段,倒是让大臣们又敬又怕,大多数都选择了臣服。

    这一场被载入史册的宫变,从炮轰阜成门开始,却在一个月之后虎头蛇尾地尘埃落定,史称“阜成门之变”。

    只是这段宫变的起因,在史册之上却并未记载清楚,百年之后读来,留给后人的,依旧只有扑朔迷离。

    林家从前的所有丫鬟小厮,甚至姑娘小姐和太太奶奶,都被用麻绳拴着手,排成一溜,站在菜市口官府变卖奴隶的台上,任人挑选。

    也有些富豪乡绅家的总管,时常过来这里挑选丫鬟小厮,因为这些人毕竟从前在大户人家里做工,手艺更娴熟,人也更得力些。

    甚至也有**妓院,过来挑选模样精致的姑娘,有些京中的老少爷们儿,就好这一口,喜欢那些懂得琴棋书画的落难大家小姐,或是太太奶奶。

    甚至也有给自家儿子来挑些官宦人家的小姑娘,做童养媳的。

    如今菜市口,一面要砍林家老爷们的头,一面官府要发卖从前林家的家眷,倒是十分的热闹,许多人赶过来看热闹。

    拥挤的人群中,雪安等了好几日,终于在台上,看见了被牵着出来的芦烟。

    只因为李淼生查到了许多林远川和魏延亭勾结的证据,还有他当初出海在外,故意对各国使臣宣扬大周朝是摄政王当政,皇上只是个摆设的言论,鼓励各国来朝拜,给摄政王祝寿,而不必理会魏延显。

    这桩事,也是为了故意挑起魏延显和魏明煦之间的矛盾不合,也是为了让魏延显更加的敌对魏明煦而设计的诡计。还有当初在船上的时候,林远川也曾多次生事,要与李奇争夺兵权。

    所以,林远川罪大恶极,被判处了腰斩之刑。

    腰斩不同于杀头即刻便死。腰斩之后,人尚且有意识,还要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被砍断,肠子留了满台,要感受那痛苦,要等到血流干才能活活疼死。

    得知这一切之后,芦烟便病了,在关押犯人的大牢里,她便病得起不来身。

    被关押的钦犯,都是一批一批拉出来贩卖的,故而今日,因着要贩卖帆哥儿,芦烟看着自己才不过两三岁的儿子,扯着自己的衣袖死活不肯松手,却被狱卒狠心地拽着衣领,扯起来,丢出去,芦烟心痛不已,挣扎着起身,也要被一同贩卖。

    只是因为她毕竟是林远川的妻子,罪行太重,所以没有人敢买她,再则因着她已经病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也没有人愿意去买一个病秧子。再则,但凡买了这里的罪人,都是要跟官府登记造册的,以后若是要审问,或是哪个犯人出了什么事,也好有迹可循。

    许多时候,官府也以这样的方式,去勘察那些罪犯与朝中旁的大臣有没有势力瓜葛,甚至会纠察同党。

    所以,并没有什么达官显贵家,愿意从这里挑选罪奴,他们买奴才,都是要家世背景干净的。这边的罪奴,大多进了商贾家里,因为毕竟便宜些。

    倒是有人瞧着帆哥儿这孩子机灵,打算领回去样做小倌,以后好伺候客人。

    雪安不顾那许多,就要冲上台去,却被一旁的道真死死拉住了。

    道真如今倒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道袍打扮,反而是换了一身寻常翩翩佳公子的衣裳,也是为了不引人瞩目,他一人,上了台去,买下了芦烟和帆哥儿。

    那登记的郎官看了道真一眼,复又盯着芦烟和帆哥儿看着,觉得很是可疑,因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买这样一个病秧子回去:“你叫什么?家住何方?”

    道真却并没有跟那个趾高气昂的郎官说话,只道:“庄亲王府的管事,要买他们回庄亲王府。”

    那郎官一愣,有些诧异地仰头看向了道真,半晌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低头记了下来,道真交了银子,便好生扶着芦烟下了高台。

    雪安已经安排好了马车,赶紧抬着芦烟回府。

    芦烟看着雪安,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哭,没有流泪,只眼神空茫得像是已经死了。

    雪安不曾想事情竟然会坏到如此地步。

    魏应武被贬官,已经抄家,全家被即刻遣返杭州,在京中不可多停留一日。

    魏应武临行之前,嘱托魏应祥帮忙照看芦烟和帆哥儿。魏应祥也去了几回刑部大牢,想要提前带走芦烟。

    他第一回还是见到了李淼生的面的,李淼生也顾念着从前跟随魏明煦的时候,与庄亲王魏应祥的旧交,觉得些许小事,自然是能帮就尽力帮忙。

    却不曾想,这件事情竟然传到了魏延显的耳中,毕竟李淼生从前是魏明煦的心腹,魏延显叫了李淼生来,对他的大加斥责,指责他依旧与魏明煦**的人还有来往。

    并威胁他,若是胆敢对自己不忠,林家就是他们李家的下场。

    李淼生战战兢兢,他从来知道,忠臣不事二主,况且是魏延显这样疑心病重的主子,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会对自己的过往有个疑影,哪怕自己再忠心耿耿,再有能力,也未必有出头之日了。

    然而为了活命,为了保住一家老小,李淼生只能对魏应祥避而不见,不敢再帮忙。

    朝中大臣对魏应祥明知林家造反却包庇隐瞒之罪多有上书,魏延显拿着这些奏折来跟魏应祥讲条件,有许多事,魏应祥因为手中毕竟没有军权,所以也强硬不起来,只能退让。(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章 会师

    他素来不喜那些朝廷上的权利倾轧和斗争,如今只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便称病在家,算是变相默许了魏延显亲政。

    既然刑部的门敲不开,魏应祥便想着,反正人都是要拉出来变卖的,那不妨就多等几天,芦烟一向身强体健,不会有事情的。

    却不曾想,不过短短数日而已,芦烟竟然已经病成了这幅模样。

    雪安瞧着马车上奄奄一息的芦烟,只让道真赶紧给她诊脉,可是马车这样颠簸,道真也没有法子,只能等回庄亲王府。

    王佩珍原本是欢欢喜喜等着芦烟回来的,却等来了这个模样的芦烟,心疼不已,刚将她安置在床上,道真已经赶紧上前给芦烟诊脉。

    雪安一直在安慰芦烟道:“不要担心,有姐姐在,你不会有事的,道真连我的病都可以治好,更何况是你了,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芦烟却将脸别开,根本就不看雪安。

    她的二哥哥死了,她的远川也死了。

    在腰斩台上,他仰天长啸,声嘶力竭,死得那样痛苦。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身陷囹圄,可是却没有谁来看自己,自己也是皇家贵女,却落得草市变卖的下场,竟然没有人敢来买自己。

    听闻芦烟回府,楚楠着急忙慌地过来相见,进屋,楚楠便看着雪安正拉着芦烟的手,帆哥儿已经躺在一旁的炕上,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吃饱喝足地睡着了。

    上一回见,还是姊妹四人,在靖王府打算给魏明煦恭贺生辰,还是河清海晏,万国来朝。

    当时林远川才立大功归来,芦烟和他久别重逢,脸上还是何等的欢欣喜悦和意气风发。

    而如今再见,竟然会是这样一番局面。

    雪安落泪说:“你们都好好的,不要等我回来,只能一个一个地给你们收尸!明明我的身子才是最差的。”

    雪安和楚楠在落泪,芦烟却难得的平静,只双目怔怔地看着窗外下起了雪。

    今年的冬雪来的格外的早,仿佛要早早地冰冻这个薄凉的世界。

    雪安和道真回京,魏明煦在山海关与停滞不前的蒙古大军汇合。

    双方只是做两军对垒状,却始终没有开战,夜里,肃羽秘密来到了魏明煦的军营。将林芷萱飞鸽传书乌兰,让乌兰出兵的密信与魏明煦和盘托出。

    “……臣并不知其中就里,可是王妃娘娘的信中隐约提到了一个秘密,说情王爷细问王景生,当王爷知晓一切之后,就该明白其中的深意了。”

    是夜,一同前来的,果然还有被林芷萱安排着,亲自护送九姐儿和疏哥儿前来的王景生。

    魏明煦的大军出城之后,道真和雪安也想法子将两个孩子护送出了城,一路追着魏明煦的大军而来。

    终于在留远与王景生汇合,道真并没有出面,反而是将两个孩子交还给了王景生。在山海关,王景生才护送着两个孩子还营。

    魏明煦看见王景生,却更是诧异:“你不在京城好好戍守禁宫,来这里做什么?本王临行前,再三叮嘱你找到阿芷,将她小心护送出宫,你没听见吗?!”

    王景生见魏明煦丝毫不在意那个秘密是什么,反而只顾着来问林芷萱的情形,他心中倒是犹豫了起来。

    魏明煦临行当日,他的确得到了魏明煦的指示,甚至都已经查到了林芷萱被皇上秘密转移到了坤宁宫,这点小事对他一个领侍卫内大臣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可艰难的在于,歆姐儿去找玉哥儿给自己传话,说林芷萱已经将王景生知道的秘密告诉了魏明煦,林芷萱让他一路护送九姐儿和疏哥儿,并林若萱一家出城要紧。

    毕竟那夜,自己从靖王府离开,打得是去林若萱家里的旗号,如今靖王府可能并不安全,林芷萱也是担心会有人去找林若萱一家的麻烦,故而当初也让道真一路安排他们出京了。

    没有哪里比魏明煦的大营更安全。

    王景生心中倒是暗暗叫苦,觉着自己被林芷萱坑了。

    这个秘密,说好了一起守护好,林芷萱竟然终究还是将它透露给了魏明煦,魏明煦如今不问,是因为魏明煦根本想象不到有什么秘密那么重要。

    无论如何,将来魏明煦想起来也是一定会跟他来细问的。王景生只得道:“王爷放心,娘娘如今在皇后娘娘宫里,臣一直也是宫中的侍卫保持着联系,王妃娘娘如今并无大碍,皇上也并无苛责。犬子会在宫中多番照应娘娘的。”

    魏明煦却并没有丝毫地放下心来,看着被王景生领来的安然无恙的九姐儿和疏哥儿,魏明煦这才疑惑地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王景生躬身请魏明煦让营帐中的人都退下,并不需靠近,就连肃羽和杜勤都不行。

    魏明煦听了王景生这样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一面吩咐着,杜勤先将两个孩子并林若萱一家人安排好营帐,派人保护。

    九姐儿却只恋恋不舍地多看了父亲一眼,并没有任何的撒娇卖痴,乖巧得不成样子。她仿佛也是知道了如今纷繁复杂的局势。

    瞧着营帐中的人散尽,王景生忍不住对魏明煦跪了下来,只有如此,他心中才略微能安稳些,便将当初先皇交付他的那个秘密,对魏明煦和盘托出。

    也不等魏明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将那回林芷萱进宫,太皇太后的诸多设计,并林芷萱的许多嘱托,一一对魏明煦讲述明白。

    这一谈几乎就是一整夜,王景生跪的双腿麻木,说的口干舌燥:“……王妃娘娘请蒙古出兵,就是为了怕那日在乾清宫里,王爷和皇上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如果那夜是皇上得胜,那么蒙古大军的到来就给了王爷喘息的余地,可以让王爷领兵出征,占据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如果那夜是王爷取胜,蒙古大军的来犯,也可以让王爷以大局为重,暂且放缓手里对皇上的杀意,先安抚外部朝局,不会在那样一个国家动荡的时候杀了小皇帝。暂缓眼前的局势。

    其实,娘娘还有另一个打算……”(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一章 疲惫

    “其实,娘娘还有另一个打算,便是希望能趁机查清所有知晓这个秘密的人,王妃娘娘相信臣对王爷忠心耿耿,更是折服于王爷的雄才伟略,所以绝对不会背叛王爷,绝对不会对外说出这个秘密,然而,一旦王爷登基,只怕会闹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啊。

    臣之前胆小怕事,不敢将这个秘密与王爷和盘托出,如今已经知不无言言无不尽,还请王爷恕罪!”

    王景生趴伏在地,他曾经揣测过无数次魏明煦听到这个秘密之后的举动,或震惊惶惑,或不可置信,或暴跳如雷。

    却不曾想过,听完了这个故事的魏明煦,竟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帅位上,平静得仿佛睡了一觉,才刚刚醒来。

    王景生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跪着回这件事了,他的腿已经麻木得几乎没有知觉,好半晌,才听到上头的魏明煦喃喃地念了一句:“若是他坐稳这个皇位,这个秘密就会被永久地封存下去。若是,他被我赶下王位,就将整儿秘密***。倒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魏明煦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质疑,或是动怒,只透露着一股深深的疲惫。魏明煦的手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好半晌才对他说了一句:“你下去吧。”

    王景生浑身都有些僵硬,略微抬起头,从魏明煦平静的脸上,他看不出什么波澜,便也不好多说,只挣扎着,好容易爬了起来,躬身蹒跚着退下了。

    王景生事后曾问过杜勤,杜勤说,王景生走后,魏明煦累极了,只在营帐里的床上沉沉地睡了一觉,那一觉醒来,几乎都到了黄昏。

    既然都是自己人,甚至都没有做戏的必要,魏明煦和蒙古大军对峙三日之后,蒙古林丹可汗便派出了议和使,过来魏明煦的营帐,与大周朝议和。

    魏明煦也并没有为难,欣然答应,蒙古撤军之后,魏明煦便可班师回朝。

    毕竟魏明煦此行仓促,连粮草都未预备周全,原本也是打算速战速决,尽早回京的。

    蒙古大军撤退的前一日,肃羽来给魏明煦传信,说乌兰公主想要见魏明煦一面。

    魏明煦略微怔忪,终究还是同意了。

    山海关万里长城,满目青翠,魏明煦骑着马,孤身而来。就仿佛从前,他带着乌兰去西山围猎一般。

    在寒风刺骨的初冬,魏明煦在山坡之上勒马,看见了立在不远处的乌兰。她素来是不怕冷的性子,如今却已经穿了一身厚厚的狐裘,做男儿打扮,倒是略显突兀。

    扶着乌兰的阿如见魏明煦过来,便也自觉退下了山坡,却与肃羽一同,给魏明煦和乌兰把风,不让人靠近。

    魏明煦却并没有下马,只是坐在马上,看着立于马下的乌兰,道:“你怎么没有骑马过来?”

    魏明煦知道乌兰马上的功夫也不输男儿。

    乌兰却看着魏明煦仰头一笑,道:“我怀孕了。”

    魏明煦略微一愣,继而翻身下了马,道:“哦,恭喜了。”

    乌兰却只是与魏明煦并肩而立,站在小山坡上,看着眼前的大好江山,道:“是该多谢王爷和王妃,否则,我也没有这样的福气。”

    乌兰继而又是一笑,仿佛自嘲地喃喃道:“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也帮不成你这样的忙。果然都像她说的,都是因果循环,轮回报应。”

    魏明煦也是从肃羽那里听说了,因为乌兰成亲之后多年没有身孕,林丹可汗又十分的宠信乌兰,不肯纳妾,所以在蒙古的王室之中,对乌兰不满的也大有人在。

    魏明煦也一度觉着乌兰能够说动林丹可汗出兵帮自己,关键还能得到蒙古各部落的同意,一同凑够这十万大军出征,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乌兰却只淡淡一笑,道:“我当初,不是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吗?一报还一报,都是应当的。”

    魏明煦并没有多话,只与乌兰一同看着眼前肃杀的江山,想起了当初青春年少,与她一同在西山策马驰骋的日子。

    当初自己看着也眼前的大好山河,曾经豪言壮志,也曾野心勃勃。

    终究是乌兰打破了沉默:“王爷,你看着江山,百花落尽,万叶凋零,你还想要吗?”

    魏明煦看着眼前山河俱寂,却陷入了沉默,好半晌,才问了乌兰一句:“乌兰,你猜我多少岁了?”

    乌兰略微诧异,继而转头,看着魏明煦泛白的鬓角,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看着他从前光洁的额头印出深深浅浅的沟壑:“初见你的时候,你二十一岁,我十二岁。如今算来,我们已经认识,二十二年了。”

    “二十二年了。”魏明煦默默念着,“乌兰,我从来都不曾觉着自己老了。哪怕焚膏继晷,操劳了这十几年,我还是觉着我浑身都是力气,还像当初在战场上挥到杀敌的时候一样。那时候为了追击敌人,可以几天几夜地不睡觉,枕戈待旦。

    可是这一回上战场,我不过是赶了几天的路,竟然就觉着累了,身心俱疲。

    乌兰,我忽然发现,我已经四十三岁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好好得记过岁数这个东西,原来我已经是个要年过半百的人了,然而我的儿子还未满周岁。待到他成人,至少还要十五年吧。

    还有十五年啊。”

    乌兰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接魏明煦的话,她能体谅这个男人的疲惫,尤其是知道了那个秘密之后的身心俱疲。

    他如何都不敢想象,自己一直以为自己保护得很好的母亲,竟然遭受了那样的耻辱虐待,他更不敢想象,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孝敬的母亲,竟然那样狠毒地设计过自己,要让自己断子绝孙。

    这些事,他甚至都不敢去细想,每回想起来,只觉得脑仁都要疼裂了。

    爱与恨,母亲与子女,那些恩仇,要让他怎么算的清楚。

    他累了,真的好累。

    只听乌兰,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当初,王妃与我飞鸽传书,除了那日肃羽对王爷提及的事情之外,王妃还曾提及另一桩事。”(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二章 职责

    “她说,她从来都没有去过草原,只去过南苑围场,算是瞥见过草原的一角,却终究无缘见其全貌。她说,想来看看。可是我却并没有见到她。

    冬梅说,原本那夜,王妃是打算领着两个孩子离开的,山高水长,他们甚至已经计划好了方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夜,王妃临时变卦了。她孤身一人,进了皇宫。”

    魏明煦静静听乌兰说着,也是缓缓合上了双眸。

    他多少是能猜到的,自从知道了那个秘密之后,他几乎能体会林芷萱那些日子经历的徘徊和折磨,他能懂她所做的每一件事的缘由,可是:“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男人要建功立业,要家国天下,要那个至尊之位。而女人,要夫妻和睦,要父慈子孝,要合家平安。总难两全。”

    乌兰却不敢苟同,她看着魏明煦道:“王爷也未免太小看了女人,您从前是如何评价您的母后的呢?而如今,不说王妃,只我乌兰,也未必只有那些小女儿心思。

    女人,不仅仅只要夫妻和睦,只要父慈子孝,有些女人,一样想要建功立业,想要家国天下,你们汉人不是常说相夫教子吗?

    女人在教子之外,还要相夫!这么多年,王妃辅助你的地方还少吗?可是如今,为什么她不愿意帮你了?王爷可有想过?”

    魏明煦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承认,从前林芷萱的确事事处处替他着想,当初在曲阳客栈,她不顾杀身之祸,救了当初性命垂危的自己。

    后来入京,她与自己心意相通,帮自己巧妙地将李家收服。自己甚至并没有属意她这样做,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想做什么,请她帮忙,可是她却能那样聪慧得察觉,不着痕迹地相帮。

    当初天花危害京城,她再次不顾风险地孤身带着药方闯宫,只为了让他能够和肃羽重新取得联系,打破僵局。

    靖王府失火之后,是她冒险,夜访忠勇公府,替他与忠勇公夫妇谈和,化解危机。

    魏明煦甚至记不清楚,数不过来,他的小丫头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帮了他多少。

    她的胸襟的确不止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儿那样罢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如今她竟然不肯帮自己了呢?

    乌兰看着那样困惑的魏明煦,终于道:“因为在女人看来,男人也并不像王爷说得那样高。除了建功立业,除了家国天下,除了那个至尊之位。男人一样有责任照顾妻子,保护子女,让妻子儿女丰衣足食,安稳太平。

    从前,王爷一直以王妃的喜恶为重,以儿子女儿的安危为重,所以,王妃也会以王爷的喜恶为重,以王爷的大事为重。

    可是如今,既然王爷以自己的大业为重,那么也就不能责怪王妃,以自己的心意为重了。

    这话,是冬梅让阿如说给我听的。

    我听不太懂,因为毕竟离开这么多年,不知道王爷和王妃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过往。只是冬梅,不敢亲自跟王爷说,所以来央求了我。

    可其实,我乌兰图雅并不觉得像王爷说得那样,男人和女人有那样明显的界限。若说女子,古有武则天,近有太皇太后,都是纵横捭阖,玩弄朝局权术的。

    就是我乌兰,一样可以对大汗说,兴兵大周,是王爷所求,对蒙古其余各部盟,说是大周朝内斗,政局不稳,如今蒙古精兵良将,正是攻其不备,一举踏平中原的好时候。

    他们这些年休养生息,那些主战派的老东西看我不顺眼,摩拳擦掌想要打仗想了很久了。如今我便遂了他们的愿,也是成全了王爷和王妃。这一战,王爷可以消耗京畿护卫军,也可以趁机帮我和大汗收拾收拾那些不安分的人,搓搓他们的锐气,震慑蒙古,换两国另一个十年的安宁。

    我乌兰图雅的口才和心计,也同样不差。若说政局远见和拿捏人心,也未必不如旁人。

    从前蒙古和大周朝相安无事,是因为我乌兰图雅给你魏明煦面子,只要有你在,蒙古寸土不犯,可是百年之后这江山跟谁的姓,谁又知道呢?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哪朝哪代,一统天下之后,还千秋万代了?

    有的时候,我自以为很懂王爷,到后来,倒是渐渐看不懂王爷了。你要的,不是已经得到了吗?我曾经一度为王爷欢喜,也是真心去给王爷祝寿的。

    可是如今,当你想要进一步,更进一步的时候,你就要拿别的东西来换了。”

    魏明煦怔在了原地,有些茫然失神,看着眼前苍茫的天地,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当自己以为,自己即将要得到全部的时候,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呢?

    乌兰一个人走了,并没有再与魏明煦说下去。其实今日,原本她不必冒险来这一趟的。

    只是因为,冬梅的再三请求。

    因为,或许自己私心里,还是想帮一把,那个当初不求回报帮过自己的林芷萱吧。

    她们之间虽然没有见过太多次面,也没有说过太多次话。

    却有一种莫名地心灵相惜。

    或许是因为她们的执念吧。

    因为,她们骨子里都是那种不同流俗的女子,有着自己的追求,有着自己的见解,有着不一样的胸襟,却被困于这满口虚假仁义道德的人世间。

    当魏明煦返回军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了,早已过了用晚膳的时辰。

    可魏明煦却在自己的营帐之前,看见了九姐儿手里握着一根鞭子,正在抽打被绷带包扎着的士兵。那个士兵浑身绷带,腿都弯不了,想要跪下,却只能趴在地上跟九姐儿求饶。

    魏明煦的眉头即刻皱了起来,上前何止道:“这是在闹什么?”

    九姐儿听见魏明煦的呵斥,吓了一跳,赶紧丢了鞭子,转头看着魏明煦眉头紧锁的模样,有些小胆怯。

    那士兵却不待魏明煦责怪,想要跪起来却实在无奈腿弯不下,只能单膝跪地,翘着一条腿,姿势诡异地给魏明煦磕头,道:“都是属下的错,请王爷不要责怪公主。”(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三章 体会

    前两章已微修。

    ***

    魏明煦原本以为是九姐儿胡闹,听这人这样一说,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怕九姐儿说不清楚,只让那人将事情经过从实招来。

    陪在九姐儿身旁的朔哥儿,已经赶紧上前去,手脚并用地开始给那士兵解颤了一身的绷带。

    只听那人跪地道:“属下是营火房的士卒,因为大战在即,军中粮草不够,所以杜将下军命令,跟周围的农家借粮草,并且都记在册子上,每家每户,以后都会尽数归还。

    属下是负责接管记录这些粮食的,各家各户听闻王爷在这里打仗,都很慷慨,去年也算是丰收,各家各户都拿来了粮食。只是,方才送粮的队伍里有一个老头……老者,挑着两石粮食过来,却行动迟缓,属下给他登记,跟他说了好几遍,他却连名字都说不清楚,属下也是急性子,就恼了,抽了那老人几鞭子,驱赶他离开。

    恰巧被公主瞧见了。公主斥责了属下,还说属下不知体谅,所以用这木棍绷带,将属下的腿脚绑了起来,耳朵堵了起来,眼也蒙了起来,作老人的样子,让属下挑米写字。

    属下不能,才遭公主责打,也是属下咎由自取。属下自知有罪,请王爷责罚。”

    魏明煦拧眉盯着他,只道:“百姓自愿送粮,资助三军,你竟然责打无辜老人,自去领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那人身上的木棍和绷带被朔哥儿手脚麻利地解开,如今已经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了,对魏明煦的军令并没有什么异议。

    九姐儿却站了出来,对魏明煦道:“爹爹,都说一罪不当二罚,我已经打过他一遍了,看他这样诚心悔过的分上,爹爹就扰了他吧。而且都说不知者无罪,他不知道人老了是怎么样的么,所以才那么没耐性,我只是让他体会一下,他如今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改的,爹爹就饶了他吧。”

    九姐儿才多大,十岁的小丫头而已,手里拿着那鞭子也不过是摆设,又是冬日里,身上衣裳穿得厚,她打的那几下,对那个士卒而言,几乎不痛不痒,可是他却不曾想到,九姐儿竟然会替自己求情。

    一时又羞又愧,竟然有些无地自容。

    魏明煦见九姐儿开口求情,再看地上跪着的那人,如今也是真心悔过的模样,是个老实孩子,也不过是太年轻气盛心浮气躁了些。

    魏明煦并没有多言,算是饶了他这一次了。只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九姐儿转头对还跪在地上的那个士卒道:“没事了,你快走吧。”

    那人再三给九姐儿磕头谢恩之后,这才去了。

    九姐儿则与朔哥儿一同进了魏明煦的营帐,冬梅见魏明煦回来,赶紧命人传了膳,她却远远得躲了起来,不敢露面,怕魏明煦因为自己私下里去求乌兰的事情,而责怪自己。

    九姐儿和朔哥儿一同进了营帐,朔哥儿手里还在收拾着那些绷带和木棍。

    魏明煦的大帐里燃着炭盆,很是暖和,可魏明煦却觉着自己浑身都冷津津的,想来是因为方才出去忘了穿披风,所以有些着凉。

    他复又想起了林芷萱的好处来。

    自从去了林芷萱之后,这种事情上,他再也没有自己留过心。

    魏明煦看着蹑手蹑脚的九姐儿,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一边问她:“谁教你的那些鬼点子?”

    九姐儿见魏明煦虽然心情不大好,却并没有对她动怒的模样,便也大着胆子道:“是胡大夫。”

    魏明煦拧眉,一时并没有想到九姐儿嘴里的胡老大夫是谁。

    九姐儿继续道:“就是红湘姐姐的祖父!”

    魏明煦这才知道,竟然是胡良卿。

    那个宽和的老人,照看了林芷萱的身子十年,也照看了九姐儿十年。魏明煦知道,林芷萱很尊敬那个医术高绝,医德更是高尚的积古又有趣的老人。

    魏明煦轻轻“哦”了一声。

    九姐儿却上前对魏明煦道:“那是两年前的冬天,娘身子不好,我着急地拉着胡老夫过去给娘瞧病,可是胡大夫却走得很慢,又扶着栏杆,我瞧着都要急死了,跺着脚地催他。

    他却对我说是因为他老了,所以走不快了。

    我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只一味地催促,还觉着都是他的错,不肯去给娘治病。他却也不恼,只跟我说,可以让我试一下人老了的感觉。

    我觉着有趣,给娘瞧完病,没有大碍之后,便答应了他。

    胡大夫用纱布,将我的腿弯和胳膊上,都绑上了木棍,打不了弯了。若是要弯手,就疼得很。还将我的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绑在了一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也绑在了一起,他说人老了,不仅腿脚不方便,指头也不听使唤了。

    然后又用纱布蒙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看不清也听不清,胡大夫叫我在雪地里走两步,可吓坏我了,他与我说话,说前头有树,我瞧不清也听不清,若不是他赶紧拉住我,我早就撞上去了。

    从那之后,我对胡大夫还有皇祖母都可有耐心了呢。有什么事都大些声音,一遍一遍地说给他们听,有的时候,他们是真的听不清,我们着急,他们心里也一样可着急了呢。”

    魏明煦听着九姐儿喋喋不休地说着,也是感叹这个小丫头竟然小小年纪,这样懂事。九姐儿却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得眸子一亮,对魏明煦道:“爹爹,你要不要试试?可好玩了!”

    魏明煦拧起了眉头,显然不想纵着她在军营里胡闹:“一点也不担心你娘吗?成日里就知道在这里胡闹。”

    九姐儿一脸的欢喜却仿佛刹那间僵掉了,小脸刹那间垮了下来,眸子里隐隐有泪意,却仰头看着魏明煦,认真道:“我想娘,可是我也相信爹爹,爹爹一定会平平安安地救出娘亲的,对不对?”

    魏明煦看着九姐儿委屈的神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刹那间心疼,自己怎么能配不上女儿的信任。

    “对,爹一定会平平安安地救出你娘的。”魏明煦说着,轻轻揽过了泪珠滑落的九姐儿。(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四章 想念

    九姐儿却依旧不死心,拉着魏明煦的衣袖道:“那爹爹要试试嘛,爹爹试试好不好,我帮爹爹看着,没有人会进来的。”

    魏明煦心中担心着明日的战事,可是今日和乌兰的一番长谈却是让他放心了不少,明日更多的会像是一场演习,不会有太的伤亡。原本无意的魏明煦,此刻看着梨花带雨,瞪着大眼睛这样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女儿,倒是有些不好拒绝了,方才也都是自己不好,惹她伤心了,也就算是哄她了。

    见魏明煦没有严词拒绝,九姐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意,拉着朔哥儿一块,才要开始给魏明煦绑绷带。

    杜勤却在这个时候进来了,领着人将饭菜在桌上安置好了,九姐儿瞧着不耐烦,只轰了他们出去,还说:“不许人再进来打扰爹爹吃饭了!”

    杜勤看了一眼魏明煦,魏明煦只是对他略点了下头。杜勤自然也不敢再忤逆这个小公主的意思,只得听命去了。

    九姐儿对魏明煦说:“爹爹,饭菜还烫得很,爹爹凉一凉再吃嘛。”

    魏明煦并没有什么胃口,便也半推半就地从了。

    朔哥儿还有些害怕,不敢靠近,九姐儿的胆子却是大极了。已经三下五除二地给魏明煦绑住了左腿和右胳膊,又跟朔哥儿左右开弓地开始缠魏明煦的手指。

    魏明煦倒是也纵着这小丫头胡闹,小的时候,总是抱着她哄着,这小丫头还调皮地故意尿在自己身上,魏明煦都从来都没有跟她恼过。可是如今,魏明煦总觉着自己有了疏哥儿之后,耐性变得越来越差了。

    九姐儿却不知道自己父亲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又取了两层的纱布,忽然蒙在了魏明煦的眼睛上。

    魏明煦忽然一愣,眼前原本营帐中昏黄的灯光更加的暗了,所有的一切,包括眼前的九姐儿和疏哥儿都朦胧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魏明煦的心中忽然多了一丝触动,九姐儿却已经取了两团厚厚的棉花,堵住了魏明煦的耳朵。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可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和自己抽搐着痛着的胃却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因为今日在冷风里站了一天,着了风寒的头疼和膝盖上的旧伤,都开始隐隐作痛。

    魏明煦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九姐儿却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对魏明煦道:“爹爹,你来写个字瞧瞧吧。”

    魏明煦只听着九姐儿在说着什么,却根本听不真切。只茫然地坐在椅子上。

    九姐儿这才感应过来,大声地对魏明煦用夸张的语气道:“爹爹!你来写个字吧!”

    说着,九姐儿拿着笔,沾了墨,送到了魏明煦的手里。

    魏明煦的两根指头被绑了起来,尝试了几遍都无法拿笔,只能用拳头一把握了起来。

    魏明煦用另一只手,试图打开眼前的奏折,那些蝇头小字如今都模糊成一片。魏明煦将奏折拿近自己的眼睛,才能艰难地辨别着上头的字迹。

    可右手用拳头握着笔,手肘却不能弯曲,所以怎么都落不下字迹。

    老了!

    这就是老了的感受吗?

    九姐儿看着一手抓着笔,一手握着奏折的魏明煦愣在原地,脸上也是沉寂得几乎没有一丝表情,跟自己当初玩的时候那种惶恐害怕和新奇有趣的感受,似乎是不同的。

    九姐儿陪着魏明煦愣了好半晌,瞧着魏明煦波澜不惊的面容,好半晌,才打破沉默,对魏明煦道:“爹爹要不要去吃饭?”

    说着,上前接过了魏明煦手里的笔和奏折,要扶着魏明煦往桌边走。

    可膝盖不能打弯的痛苦,让魏明煦起身,甚至坐下都显得无比艰难,他拿着勺子,从眼前的汤碗里盛了一勺粥,却因为手臂不能弯折而根本就送不进嘴里去。

    魏明煦直着手臂,端着一勺粥,再次僵在了原地。

    那一刻,他心中忽然发疯似的想林芷萱。

    想他的阿芷。

    想秋日草原,与他一同在湖边对着流萤许愿的阿芷。

    想初春树下,与他对坐作画的阿芷。

    想盛夏湖中,窝在他怀里与他执手垂钓的阿芷。

    想金陵石林,与他一同死里逃生的阿芷。

    想曲阳客栈,对他拼死相护的阿芷。

    想那个对他说,“女扮男装,你也”的阿芷。

    当他老了,当他老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当他的手不能弯,腿不能折,眼不能看,耳不能听的时候。

    当眼前所有的色彩都化作模糊的光影,当随便一个奴才都能欺凌到他头上,当他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像魏明泰当初一样无助的时候。

    他谁都不能相信,只盼着自己的子女能围在自己榻前,只盼着他的阿芷,能抱紧他。

    一个人越强,越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越是能掌控一切,当他看不见听不到的时候,那种冲击就越强烈。那种无力感,就越浓郁。他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可是岁月,可是年纪,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哪怕是他经天纬地的魏明煦,哪怕是他这个引万国来朝的摄政王。

    从来都没有这样一刻,让他那样地怀念他的阿芷。原来当摒弃一切凡尘俗事,抛去一切杂念,当他失去所有,当他老得动弹不了的时候,他心中最想念的,最放不下的,不是大周朝的万世江山,不是自己未完成的夙愿,竟然只是一个能陪他朝朝暮暮的阿芷而已。

    或许,他从前割舍不下的夙愿,他曾经义愤填膺的抱负,原来真的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爹爹?”九姐儿瞧着一言不发的魏明煦,试探地唤了一句,“爹爹要吃饭了吗?我给爹爹解开。”

    魏明煦却并没有动,只是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对九姐儿道:“你们先回去吧,爹爹一个人坐一会儿。”

    九姐儿和朔哥儿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话,只默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听话地退了下去。

    九姐儿乖巧地给魏明煦合上了营帐的帘子,只看着昏黄的灯影下,自己印象里那个永远从容伟岸的父亲,眼上蒙着纱布,静静地坐在点着一盏孤灯的桌前,显得那样寂寞,孤单。让人心疼。(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五章 连环

    出了营帐,朔哥儿才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对九姐儿道:“你还真是胡闹。”

    九姐儿却一脸的沮丧,脑海中还是父亲落寞的模样:“我不胡闹还能怎么办呢?娘心里住着个傲娇的小公主,那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

    爹爹更是,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惹娘亲生气,惹了娘生气,竟然连哄哄都不知道哄哄。要不是我费心费力地说服娘亲,帮着从中调停,还不知道他们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这些大人,真的是,一个个的,比小孩子还不让人省心,疏哥儿只要吃饱了就不哭不闹了。他们这些大人,却一天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就知道闹别扭。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让人瞧着急都急死了!”

    朔哥儿听了九姐儿的话,也是颇有感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天下子女的心思,跟父母又何尝不是一样的。

    九姐儿费尽心思,也想要努力维护住她一个完整的家。而自己,却宁愿舍弃自己,也希望娘能有个依靠,不至于一辈子孤苦终生。

    她为了自己,付出的,牺牲的,已经够多了。所以,当面对那样一个突兀地出现在母亲生命中的男人,朔哥儿竟然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漠然接受。只希望,他能能替自己早逝的父亲,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心中的痛苦与挣扎呢。

    他曾经一度怀疑自己,一度在年节给父亲上香的时候偷偷地哭泣,他怕父亲梦里责问,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是背叛了父亲。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帮父亲,一生看住母亲守住母亲。

    “如果,你爹和你娘终究还是要分开,你跟谁?”朔哥儿忽然问了九姐儿一句。

    九姐儿的小眉头即刻皱了起来,道:“爹爹和娘亲是不会分开的。我不许他们分开!我才不要回答你这样的问题!”

    朔哥儿见九姐儿生气,也怪自己说话鲁莽了。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九姐儿朔哥儿羞红了脸,也是终于和缓了语气,与他一边往自己的营帐走,一边问他:“那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朔哥儿闻言,却言辞坚定地道:“我打算好好读书,将来凭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而不是只守着梁家的那点子家业,我要凭自己的本事,照顾娘一辈子。”

    九姐儿脸上忽然多了一丝笑意,歪着头看着朔哥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有志气嘛,我等着你考取功名的那一天,到时候做妹妹的给哥哥摆宴庆功!”

    朔哥儿也瞧着古灵精怪的九姐儿,小人儿说着大人话,忍不住被逗笑了。

    魏明煦和蒙古大军,终于在对峙了三日之后交上了手。

    林芷萱原本还担心,如果乌兰说服了林丹可汗,两方只对峙不交战,会引得满朝臣民怀疑,魏明煦是故意勾结外邦的。

    如今,不知道为何竟然真的打了起来,也算是做戏做足全套了。

    朝中对山海关的战局都十分的关注,林芷萱却将目光投向了李家。

    李淼生对魏延显的投诚理由,是自己杀了李婧,可是这个理由在自己看来,根本立不住脚。

    李淼生这么多年来,对魏明煦忠心耿耿,也算是魏明煦手底下的得力干将了。这件事,李淼生心里清楚,也知道魏延显心中一定也清楚。

    如果没有什么必然的理由,李家没有必要去投奔小皇帝。

    如果说是为了前程,转投在魏延显手底下,他能得到的一定不会比从一而终地跟着魏明煦多。

    如果说是因为私仇,关于李婧的死,魏明煦已经对李淼生言说过缘故了。

    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李婧的错,杀之尤不为过。

    林芷萱担心的反而是苟延残喘的廖青,还有小皇帝借钱斌而拉拢廖青,让廖青挑拨魏明煦和李家的关系。

    这当中,最让林芷萱担心的,就是廖青是否知道当初的那个秘密。

    当初廖青跟随谢炳初,也算是小皇帝**的人,他也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而坚定地帮小皇帝守住这个秘密。

    况且,谢家如果不知道这个秘密,小皇帝也不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对两方都好,两方自认为是对方的至亲,所以可以更加精诚合作,然而一旦让谢家知道魏延显不是自己女儿的儿子,或者让魏延显知道谢家也并不是自己的外祖家,那么二者的联盟就会变得微妙了。

    然而,当初廖家跟随谢家,已经站到了和魏明煦坚决对立的一面,如果小皇帝这可大树倒了,要再寻新的大树怕也难了。

    如今,魏明煦将他逼入绝境,谢家也对他过河拆桥。

    林芷萱十分担心,廖青如果知道那个秘密,会选择玉石俱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魏延显从歆姐儿那里听到了林芷萱的疑虑,心中也是有些忐忑起来,如今,他也是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了。

    歆姐儿却拦着道:“上一回林家,闹了一个滴血验亲,这一回李家,可千万不能再打草惊蛇了。”

    魏延显与歆姐儿并肩躺在床上,闻言却翻来覆去了好半晌,只对歆姐儿说了一句:“你不用管了,朕心里有数。”

    歆姐儿嘴边的话复又被堵了回去,次日与林芷萱说,林芷萱心中难免担忧,只让连翘小心看着外头的动静。

    魏明煦和蒙古打得如火如荼,户部已经在筹措粮草,要押运到边关户部和兵部的人都在忙着,一面筹措钱粮,一面安排部署。

    转眼就是太皇太后的五七,魏明煦虽然没有回来,可是边境的捷报却也一直都没有停,蒙古大军正在被逐步驱逐出境。

    朝中一片对魏明煦的歌功颂德,魏延显面色沉寂,却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太皇太后的五七大祭,竟然要所有内外命妇,并朝中有品阶的重臣,一律素服进宫,祭拜太皇太后,并给太皇太后守丧。(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六章 发难

    天上又窸窸窣窣地下起了雪,得了这个旨意之后,李家上上下下也在预备朝服,预备进宫祭拜。

    李家大太太在福寿堂里,一面伺候老夫人更衣,一面忍不住担忧道:“娘这些日子着了风寒,正是难受的时候,不如就跟皇上告个假,不要再进宫里去操劳了。我和淼生进宫就够了,您这么大年纪了,皇上总该体谅体谅您的身子。”

    李家老夫人却不以为然,只强撑着,站了起来,任由李家大太太给自己整理衣裳,一面道:“前些日子淼生才因为庄亲王府的事情被皇上斥责,如今满朝内外命妇都要进宫祭拜太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尽孝守丧,若是只有我不去,未免太过扎眼,只怕皇上会趁机对李家大加斥责。”

    立在一旁也是在帮忙的李家大奶奶却忍不住抱怨道:“也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死得又不是他亲祖母,他在这儿一个劲儿地张罗什么,又耗银子又伤神的,还连带着咱们一块遭罪。”

    这其中的缘故,她不知道,李家老夫人和大太太却是心知肚明,老夫人即刻变了脸色,呵斥道:“别胡说!竟然敢议论皇上,你不要命了?再敢这般胡言乱语,你就别跟着我进宫了!”

    大奶奶这才闭口不言了。

    如今随着李奇被封了兵部尚书,她跟着沾了光,得了诰命,今日也是要随着老夫人和大太太一同进宫祭奠太皇太后的。大奶奶心里却满不高兴,人家封了诰命之后,都是跟着参加些什么宴会宴席,自己倒好,刚封了诰命,第一庄事就是跟着去遭罪。

    这一日,逾越了规矩礼法的祭祀显得格外冗长,入了冬之后,便是一场冬雪一场寒,跪在慈宁宫空荡的大殿之中,虽然人多,可是毕竟李家老夫人年纪大了,膝盖也受不住。

    李家大太太瞧着老夫人身子不爽,赶紧歪着身子上前扶了大老太太一把,大老太太险险稳住了身子,险些在御前失仪。

    一旁立着的太监总管小德子瞧见了,却轻轻地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二小太监,低声在那小太监耳边说了两句,那小太监急忙轻手轻脚地上前,对李家老夫人道:“老夫人辛苦了,若是身子实在受不住,不妨去偏殿略喝杯热茶歇歇,一会儿再回来吧。”

    李家老夫人连忙道不敢,又告罪自己方才失仪。

    那小太监却和颜悦色道:“皇上宅心仁厚,又有孝心,对老夫人这样的老人家更是宽和,方才御史乔大人家的老夫人也是身子不爽,已经去偏殿略作歇息了,不碍事的。李大人屡立奇功,这也是皇上的恩赏。”

    听那小太监如此说,老夫人心中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可是但凡她能撑住,就是绝对不会前去歇息的,否则难免落人口实。

    老夫人依旧坚持,再三诉说了自己对太皇太后的忠心,一心一意地追念太皇太后,又夸赞了太皇太后一番。老夫人情真意切的模样倒是将那个小太监闹得无话可说,只能悻悻地回去找小德子禀报。

    小德子却怪他无能地踹了他一脚,才要训斥,忽然听见里头吵闹了起来,说李家老夫人追念太皇太后,哀思太甚,以至于哭得昏倒了。

    小德子瞥了一眼,赶紧派人去跟魏延显回话,一面瞧着里头不省人事的老夫人,倒是佩服她的心思,宁愿忍着自己昏倒,再加上李家大太太的灵巧舌头,将她表的大功一件,也不落人半分口实。

    小德子赶紧命人传太医,几个小太监也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李家老夫人抬去了偏殿,李家大太太和大奶奶也都赶紧跟在一旁陪着。

    乾清宫中,魏延显跪在太皇太后的灵前,远远便瞧见匆匆跑过来的小太监小路子,小路子和魏延显一对上眼,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对着魏延显点了一下头,魏延显原本有些担忧伤怀的眸子,倒是变得澄澈了起来。

    魏延显略微抬手,小路子已经上前来扶着魏延显起来了,众位大臣和王爷皇亲还跪在这里守着,只是那些年纪大的公主王爷,也早就自顾散去歇息了。

    御膳房里还备了膳食,他们倒也是不解其意。这大冬天的,小皇帝将他们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在宫里不让回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众人正在偏殿里头嘁嘁喳喳地小声议论着,只瞧着魏延显走了,众人才敢略微偷会儿懒,松快松快自己已经跪的麻木的腿。

    魏延显才离开,忽然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进来,对跪在一旁的李淼生轻轻地打了个招呼,示意他跟着出来,李淼生拧眉有些不解其意,那小太监只低声附耳道:“李家的老妇人方才在给太皇太后守丧的时候昏倒了,太医正在救治,皇上恩典,请大人过去瞧瞧。”

    李淼生一听,心中也是一惊,也不敢含糊,赶紧起了身要走,李奇瞧着父亲一脸焦急的模样,也是打算起身细问端详,李淼生却挥了挥手,并没有言语,只让他跪好,不必跟去。

    李奇翘首以盼,却也只看着父亲孤身一人跟着那个小太监悄么声地出了大殿,心中多了几分忐忑。

    那小太监引着李淼生一路往后宫去,今日的祭奠守丧,大臣们是在外头的乾清宫,内外命妇都是在慈宁宫。

    可是,瞧着那小太监引着自己越走越远,好像不是慈宁宫的方向。李淼生心中咯噔一声,哪怕旁的不知道,宫中避嫌的礼节他还是懂的。眼前翊坤宫的匾额映入眼帘,这明明是皇后的宫里,李家老夫人再怎么尊贵,能去偏殿歇息已经是万幸,段段没有来皇后宫里歇息的道理。

    李淼生站住了脚,问道:“这位公公,当真是皇上命你领我来的?如若不是,你就是假传圣旨,有欺君之罪!其罪当诛!你可想清楚了,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把我引到皇后宫里来?还不从实招来?”(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七章 抽丝

    听着李淼生忽然的呵斥,那小太监倒是当真被吓了一跳,可是如今已经到了翊坤宫的门前,进不进已经由不得他了。

    一旁的几个侍卫忽然蜂拥上来,抓着李淼生就往翊坤宫里送.

    李淼生大惊,挣扎着要呼喊,旁边的小太监却已经稳下了心思,对李淼生轻声说了一句:“李大人还是配合些吧,如果闹起来,谁都不好看。都到这一步了,没什么可挣扎的了。”

    没什么可挣扎的了。

    那小太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李淼生的心猛地一寒,他的眸子略带惊恐地看了那个小太监一眼。

    从他薄凉的面容上,李淼生几乎看到了整个李家,与林家一样的结局。

    李淼生万万没有想到,在翊坤宫里,他见到的不是魏延显,而是林芷萱。

    “李大人,许久不见了。”林芷萱坐在高高的主位之上,歆姐儿和宫里的宫女太监都不在。

    翊坤宫里昏黄的灯影映得林芷萱面容明灭,让人瞧着有些心惊胆寒。

    林芷萱给李淼生让了座,李淼生心中却越发的忐忑:“不知道娘娘漏夜派人假传圣旨,将臣引来此处,究竟有何指教?”

    林芷萱看得出李淼生满满的防备,也并没有强求,只是缓缓道:“我记着,上一回跟李大人这样单独说话,怕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我才刚从杭州来京城,我二姐姐客居在李大人家里,我来京城,是为了给她陪产的。

    当初在李家,也多有承蒙李大人照顾,虽然与李大人接触并不多,心中对李大人还是很敬重的。”

    听着林芷萱的一席话,李淼生心中的防备略微送了几分,却依旧立在原地,不敢接话。

    他不知道林芷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从那日魏明煦起兵造反之后,李奇领着人去攻靖王府,之后便得到消息,林芷萱和九姐儿、疏哥儿全都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李淼生曾经一度以为,林芷萱和疏哥儿、九姐儿时被魏明煦秘密转移了。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在宫里,而且会在皇后的宫里。

    她为什么会忽然引诱自己来这里?

    如果林芷萱在宫里的话,也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势力来去自如。

    如今魏明煦领兵边关,如果林芷萱独自一人在宫里,应该是形同被软禁才对。

    会不会是皇上授意她引自己来这里的。

    小皇上会不会就在这间屋里。

    上一回,自己因着顾念从前与靖王府的旧情,对庄亲王府施以援手,已经被魏延显大家斥责。

    今日,他是不是故意试探,故意让林芷萱在这里与自己说话套近乎,然后躲在暗处看自己跟靖王府的旧人是不是还藕断丝连。

    李淼生心中的不安日盛,对林芷萱的态度,也越发的冷淡:“陈年旧事了,王妃竟然还记得,臣倒是记不清了。”

    林芷萱对李淼生冷淡的态度略微有些诧异:“我从前一度以为,李大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李大人何必如此翻脸无情。”

    李淼生道:“做臣子的,心中只有对皇上的忠诚,自然是只能舍小家,为大国。不该太多计较私交旧情。”

    听着李淼生这番表忠心的话,林芷萱倒是有几分明白李淼生的心意了。

    心中也只觉得叹惋,当初自己第一回见李淼生的时候,他是那样宽和睿智,所以,自己一直顾念着他的儒雅敦厚,才肯冒险见他一面,想要给他指点一条明路,可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

    林芷萱自嘲一笑:“倒是我的错了,果然时移世易,今非昔比了。我念着的好,原来在旁人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罢了,李大人,那我们就不叙旧情了。今日请你过来,是想问你一桩事,皇上的身世,除了你,李家、廖家还有什么人知道?”

    李淼生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看着林芷萱的眼睛也瞪得牛一般大。

    那个秘密!

    那个秘密林芷萱已经知道了?

    她竟然敢在深宫里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那么就是说,小皇帝一定也知道了!

    李淼生只觉得刹那间自己浑身的血都仿佛要冻住了。

    看着李淼生惊慌失神的反应,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李家,果然是知道那个秘密的。

    “背叛,也是怕王爷会杀人灭口吗?”林芷萱似是悠悠地叹了一句。

    倒是与王景生的想法别无二致。

    他们毕竟还是太不了解魏明煦了。知道了这样的秘密,就战战兢兢,生怕魏明煦会杀人灭口。

    林芷萱觉着他们的顾虑多余,可转念一想,当初,魏明煦最信任的李淼生,都会选择背叛。

    自己手底下的秋菊,都会利欲熏心,转而谋害自己的孩子。

    二十年之后,谁又能跟他们保证,魏明煦会不计前嫌,会像现在一样宽容大度呢?

    他们只不过是太害怕,太不想冒险罢了。

    都想着,让魏明煦造反失败,将这个秘密见不了光,永久地保存下去,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如今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

    林芷萱又问了一遍道:“李大人,现如今,你该知道林家是因为什么被灭族的了。你也希望李家重蹈覆辙吗?”

    李淼生万万没有想到,林家被灭族的原因竟然是那个秘密。

    他一直以为,是小皇帝为了趁魏明煦不在京城,故意处置林家,争夺兵权,可原来,竟然是因为小皇帝的身世之谜。

    李淼生意识到自己的失仪,既然已经露了怯,这个时候再说不知道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李淼生双拳紧握,犹豫再三,终于对林芷萱跪下了,道:“只有我一人知道罢了。李家再无旁人知晓。这样的机密,臣永远都没有想过要泄露,自然更加不敢说给任何人听。”

    林芷萱却只静静地看着他,道:“哦?是吗?这件事,是先帝的秘密,可是我记着当初先帝驾崩之时,李家已经改投靖王府,先帝是不可能将这个秘密说与你听的,是谁告诉你的?廖青吗?”(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八章 必死

    李淼生的身子微不可查地一颤,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可是却半晌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如果说是因为自己三弟与先帝从前过从亲密的缘故,那么必然要牵扯上三弟一家人。如果说是廖青,那么,原本就已经被贬官罢爵,岌岌可危的廖家,就更加没有活路了。

    李淼生浑身发冷,可额头却偏偏渗出了汗来。

    林芷萱看着李淼生这幅模样,心中倒是有些后悔叫他过来了,原本只是为了想换他一句实话,原本是当真想要网开一面,帮他逃过一劫的。可是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关键的时候愿意帮你一把,机会只有一次,既然没有抓住,那么也怨不得人了。

    “除了廖青,李家老夫人,大太太,你,李奇,李云生,李家三太太,旁的小辈应该还不知道这个秘密吧。”

    听着林芷萱说出李云生的名字,李淼生的身子终究忍不住抖了起来:“不,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秘密,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知道,娘娘,皇上,这件事情真的只有臣一人知晓而已,真的不曾泄露给任何人,请皇上娘娘明鉴啊!”

    看着越到了这个时候,反而糊涂起来的李淼生,林芷萱心中忍不住感慨,只道:“这个时候,皇上怕是早已经对李家的老夫人、太太、奶奶,还有李奇动手了。宫外安排的人,也会在今夜杀了李云生、李三太太、廖青,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廖川和廖录。

    我引李大人来翊坤宫,是想救李大人一命,可是就在方才,我才发现我错了。

    哪怕我再信任李大人,能不计前嫌,能宽宏大量,不与计较李婧的死。可是这毁家灭门之仇之恨,李大人一个人又该如何排解消遣呢?

    不如,还是随他们一同去了吧。”

    李淼生听林芷萱这样一说,心中的担忧惶恐一下子被证实,他的慌乱却反而消弭无痕,坚定地跪起了身子,对林芷萱道:“娘娘,臣并不惜命,愿以自己一己之身,换李家上下平安!娘娘,这个秘密真的只有我、岳丈和三弟三人知晓而已,旁人真的是一无所知!娘娘!求娘娘保全李家和廖家的血脉吧。”

    林芷萱看着此时的李淼生言语里反而多了两份真诚,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这个秘密,除了口耳相传之外,你们可有拓写,可有藏在什么地方?”林芷萱又问了一句。

    “没有!这件事,真的是起于岳父,止于臣而已了,真的没有任何只言片语流于纸面。”李淼生再三保证。

    林芷萱略微点头:“希望如此吧。”

    林芷萱的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忽然吵闹了起来,魏延显领着几个亲近的侍卫太监,怒气冲冲地朝着翊坤宫来了。

    一行人破门而入。

    魏延显怒目瞪着坐在高位上的林芷萱,又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李淼生,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跟他说了什么?!”

    这话,魏延显在盯着林芷萱,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在问谁。

    林芷萱坐在主位上,却并没有动,只是觉着小皇帝问得可笑,略微勾了勾唇角,道:“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魏延显一时语塞,刚要反驳,林芷萱复又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李淼生这才发现,原来魏延显当真不在殿中,今日真的是林芷萱唤他来的,或许事情原本还有转机,可是如今,李淼生悔不当初。只能转头对着魏延显叩头:“皇上,臣的家人当真一无所知,这件事情,起于臣,止于臣,请皇上放过臣的家人吧。”

    魏延显并没有跟他多话,只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德子,小德子已经挥了挥手,命人端上了毒酒。

    林芷萱看着行动如此果决的魏延显,杀伐决断,没有一丝留情。果然像极了他的父亲。

    李淼生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毒酒,心如死灰,也已经没有了再挣扎的痕迹,只对魏延显俯身一拜:“臣,谢主隆恩,只是这件事,家中的小辈真的一无所知,还求皇上开恩,放过臣的家人。臣死而无憾了。”

    说罢,见魏延显没有丝毫的反应,终究只能缓缓地端起酒杯。

    “李淼生,你可有后悔吗?”魏延显忽然打断了李淼生饮酒的动作。

    李淼生后悔,他心中无限的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拦住了母亲,拦住了岳丈,拦住了自己的儿子,不要背叛魏明煦,不要投奔魏延显,说不定李家的祸患来得还会迟一些。

    可是如今,此时此刻,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人,不是旁人,而正是魏延显啊。

    李淼生放下了毒酒,对魏延显俯身再拜:“臣只后悔没有早择贤主,没有早早效忠皇上,尽犬马之劳。如今弃暗投明,却终究为时已晚。如今,君让臣死,臣不敢不死。

    臣只是遗憾,满心抱负,一腔热血,尽流于此,不能再为皇上,为大周朝呕心沥血三十年了。只盼皇上保重龙体,亲政爱民,能宽仁,以孝义感化百姓,以仁德治理天下,能教四海归一,天下臣服,便是臣必生所愿了。”

    李淼生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魏延显哪怕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容:“你是忠臣,朕知道,朕杀你,是枉杀忠良。你也是能臣,与廖青一样,这么多年,他能将户部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能将刑部治理的引百姓称颂,都说宋有包青天,你便是本朝的李青天。还有李奇,也是少年英雄,有勇有谋。

    朕不想杀你,朕爱惜人才,可是,朕已经杀了李家的老夫人,大太太廖氏,还有你的儿媳,李奇的夫人黄氏。你弟弟李云生的人头,瞧着时辰,怕是也已经落地了。

    事已至此,你还能向朕保证你的忠心吗?朕是你的仇人,杀母、杀妻、杀子的仇人。

    你午夜梦回,难道不会想着要报复朕?难道不会想着将朕的秘密抖露出来吗?”(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九章 换宫

    “臣!臣不会!”李淼生说着保证的话,却已经心如死灰。

    魏延显却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朕会,你活着,朕会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所以,哪怕知道你是忠良,哪怕信任你,朕也不会容你活下去了。

    等你死了,朕会夜夜自责,会永远记着你今日与朕说的话,会勤政爱民,做一个好皇帝,会善待你的家人,会给你死后的荣光。可是,朕不能容你活下去,你死了一了百了,不必再活着遭罪,朕也能安心。”

    李淼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挣扎:“臣自当为主分忧。”

    说罢,缓缓地端起了地上的那杯毒酒,仰头一饮而尽。

    小德子命人将李淼生引了出去,翊坤宫里的人散尽,林芷萱听着方才魏延显的一番话,倒是深有感触,自己从前还是太小瞧了他。

    只看他如今灭李家和廖家的法子,已经比当初在朝堂上当众诛杀林家时的手段高明了不少了。

    只是:“皇上打算如何善后呢?”林芷萱淡淡问了一句。

    魏延显看向林芷萱的眸子,却变得不善起来:“那是朕的事,不用王妃替朕操心。

    只是如今灭了林家、李家、廖家,下一个该是谁了?”

    林芷萱的眉头略微拧了起来。

    魏延显冷笑道:“王妃娘娘可真是妙计,当真打量着将朕当枪使吗?先帮你除了林家,之后是你看不上的李家、廖家,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谁?王妃猜猜。”

    林芷萱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魏延显也不待林芷萱回答,只道:“应该到了对靖王妃忠心耿耿的王家了吧。

    当初,父皇最信任的就是王景生王大人了,没有理由这个秘密连李家都知道了,王景生会不知道!

    还有谁?你说,庄亲王府会不会也知道这个秘密,自然了,靖王府是一定已经知道的了。”

    林芷萱挑眉看了魏延显一眼:“皇上是打算斩尽杀绝?”

    魏延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才对林芷萱继续道:“靖王妃希望朕如何?刚一亲政,便只下弑杀令!好引十四叔进京诛杀暴君吗?”

    林芷萱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却只听魏延显继续道:“可是,朕方才派人去剿灭廖家的时候,发现廖青果然藏了一手,他将这个秘密写成了信,打算跟父皇做一样的事,将信分散出去,交给他信任的人,做廖家威胁朕的保命符。所以有些人,朕不能不杀。否则,只怕朕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朕此时此刻倒是能明白父皇当初招揽血滴子时的感触了,只不过是为了寻一个心安罢了。”

    林芷萱道:“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王爷理政十年,你何时见过他用过什么血滴子?若是当真能一身干净,也就不怕旁人说长短了。”

    魏延显闻言却冷笑摇头:“小婶婶,那你说,朕做了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他们都要来害我!当初的那些事情,难道是我的错?!朕何其无辜!”

    林芷萱闻言,也是无奈摇头:“父债子偿。皇上要怪,就去怪你的父亲吧。”

    魏延显恨恨地咬了咬牙,继而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父债子偿。行!朕认了。朕自然会帮父皇善后。我只是很不喜欢被人当枪使,我瞧着靖王妃是这些日子在宫里过得太滋润了,所以,竟然敢私下派人,将李淼生引到翊坤宫来,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你的依仗是什么?十四叔终于打了胜仗,要凯旋而归了吗?”

    他要,回来了。

    这倒是林芷萱第一回听到这样的消息。

    他回来,又会做什么呢?

    趁机一举攻下京师,登基为帝吗?

    不碍事了。

    如今他想做什么都不碍事了。

    林家已灭,廖家和李家已除。

    如今知道那个秘密的,怕是只剩下王景生和庄亲王府了吧。

    他们对魏明煦的忠诚,林芷萱还是相信的,哪怕他登基为帝,也不会再出什么纰漏了。

    可是,如果还有什么旁的人,什么魏明泰云游天下的故交旧友,手中握着这个秘密,林芷萱就不得而知,也没有办法帮他了。

    林芷萱只对魏延显道:“伤敌一千,伤己八百。虽然我并不知道王景生是否知晓这个秘密,如果他知道,正是因为他站在王爷那一方,所以才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王爷最看重的,最敬仰的女人,便是他的母亲,只要皇上不要做得太过分,王爷不会允许自己手底下的人,污损太皇太后的名誉。

    皇上该学会识人,之后便是信任。先帝多疑,哪怕有血滴子在侧,却依旧惶惶不可终日,只想着监察人心,弄什么密折专奏,满朝上下,人心惶惶,朝纲不振,所以临终之时,才会留下那样一个收拾不起来的烂摊子。

    我信得过王景生,甚至也信得过李淼生。家国大义之事,他们会宁愿牺牲小我,也不会背弃朝廷,将这样动荡朝纲的事情公诸于众。

    皇上总的交几个信得过的朋友,总得有个能说知心话的人,否则这辈子活着多累啊。血滴子是永远都满足不了你的疑心的。”

    魏延显却不以为然道:“识人善任?王妃自以为很会识人吗?如果你会识人,又怎么会被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算计,你信得过李淼生,他不是一样在关键的时候背叛了靖王府?

    就是因为你没有派人时时刻刻地监视着她们,就是因为她们有了你不知道的秘密!信任这东西,原本就是自欺欺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世间。”

    林芷萱哑然,继而恍然觉着,这小皇帝还真的是年轻啊。

    有使不完的精力,有用不完的心思,不怕辛苦也不怕累,能够一直这样精力充沛地斗下去,或许是自己老了吧。

    “治大国如烹小鲜,皇上才刚刚亲政,将来的日子还很长,慢慢的,你就会知道,有些人你动得,有些人,你动不得,就会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形势不饶人。”

    魏延显瞧着林芷萱淡然的模样,心中恼怒,道:“来人!靖王妃在翊坤宫里住不习惯,将她送到永寿宫去,交由敏贵妃照顾!”(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章 奇怪

    终于将蒙古驱逐出境,这一仗竟然打了足足有半月有余,其中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譬如京畿护卫军果然收到谢文良的密信,多次在战局中不听魏明煦的调遣,险些误了大事。

    譬如蒙古连连战败,各部盟的王爷诬赖都是乌兰假传消息,要求惩处乌兰,好在林丹大汗十分的宠信乌兰,终究是一力压下了骚乱。

    经此一役,蒙古折损了五千余兵马,对地广人稀的蒙古来说,也是大大损伤,各部盟投鼠忌器,终究选择了退却。

    而魏明煦也暗中惩治了京畿护军营,并重新安排军队编制,对于不听将令的将领一一严惩,而底下的兵勇则多半警醒一番之后,便做了宽赦,也算是收买人心。

    等大军打算班师回朝的时候,军心已经基本统一。

    魏明煦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收到了王景生的密信,说他在宫里与林芷萱失去了联系。

    从前,林芷萱在歆姐儿宫里的时候,所有的消息往来,都是玉哥儿和歆姐儿传的话,而如今,只听说那日,魏延显大怒,将命人将林芷萱移出翊坤宫,送到了永寿宫,也就是谢锦年的宫中软禁。之后,便一丝消息也没有了。

    远在边关的魏明煦收到这封信,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了军令,不许耽搁,即刻班师回朝。

    虽然因为如今外有战事,内有国丧,所以靖王府的那些事情都是尽力压下,不许人议论的,可是知道的人都心知肚明,不知道的也都是猜测纷纷,只是无人敢拿到明面上议论。

    林鹏海和王夫人好在都从王佩珍那里得了准信,只是王佩珍却也怕他们二老担心,所以只说林芷萱和两个孩子都已经安全出京,是跟着魏明煦的军营一同出征的,十分安全。二老略微放心些。

    可淑慧公主却从黄桢那里听到些不一样的说法。

    黄桢毕竟如今总管内务府,旁的事情不知道,那些饮食茶水上的事情,哪一宫多了,哪一宫少了,却是心知肚明。

    这夫妻两个也是当做闲话,夜半更深躺在床上细数着这些日子京城里发生的大事:“这几个月,真的是怪事一桩接着一桩。兵部李奇,堂堂一个尚书,竟然亲自往蒙古押送粮草。还是秘密押送,半路遭蒙古大军袭击,蒙古不是都退了吗,是怎么又绕到大军后头偷袭粮草的,而且旁的人没死,偏偏就他死了。

    皇城之内,天子脚下,廖家在太皇太后五七的那天夜里遭悍匪入府劫掠,廖青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死了,让刑部去查,那帮悍匪竟然怕被查到,将刑部尚书李淼生也给杀了,之后那些悍匪便上山流窜,至今还是悬案。

    李家的老夫人、太太、奶奶,都伤心过度,没几天,相继病逝了。李家三爷夫妻两个,外出做生意,至今未归,生死不知。”

    淑慧听着黄桢一桩一桩给她说着,却是冷笑摇头:“这哪里是意外,明明是被人灭门了,我实话告诉你,那日进宫去祭拜太皇太后,李家老夫人忽然晕倒,之后就留在宫里调养,再没有人见到她们出过宫门。怕是那一夜,就都被人一网打尽了,再编出这么多闲话来。”

    黄桢却是弄不明白了,只有些担忧道:“这十四王爷才刚离了京城,小皇帝竟然就这样手段强硬,先灭了林家,这又灭了廖家和李家,夺了庄亲王的权势,直接亲政,兵部尚书的位置,听说李奇死了之后,他问都没有问过朝臣的意思,直接下了旨,交给了武英侯谢文良。

    前些日子,我听说皇上对领侍卫内大臣王景生发难了,说他身为内大臣,却擅离职守,大战期间,曾经私离京城,去了西北的军营与十四王爷私下往来。只是义亲王和庄亲王站出来作证,极力给王大人脱罪,朝廷上十四王爷的人也一力拥护,这才闹了个不欢而散,暂且缓议。”

    淑慧沉着脸道:“这些都不管咱们的事,况且无论如何,十四叔也都快回京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上回跟我说的,太皇太后薨逝的那天晚上,小婶婶当真孤身一人进了宫?”

    黄桢道:“我听几个慈宁宫出来的小宫女说的,**不离十,而且还见到了靖王府几个护卫的尸体,是上头吩咐了内务府的小太监拉到乱葬岗丢了的,可是我远远瞥见了一眼,里头有一个是靖王府的总管刘义,他也算是我的老熟人了,我不会看差的。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进宫里来,如果跟着十四王爷,那应该是杜勤,刘义没有理由的,除非是跟着小婶婶。我怀疑那几个慈宁宫小宫女说的十有**是真的。

    而且,这几日我听底下几个亲信的小太监说,翊坤宫里的饭食,用的比往日皇后娘娘的量,多了将近一倍,似乎有人在翊坤宫里与娘娘一块用膳似的。虽然说宫里的主子,时常会将自己的饭食赏人,但是也没有天天赏的道理,况且还是在太皇太后的丧期里头,而且又是自从太皇太后薨逝之后,才忽然多了一倍的,我总觉着这事儿有些蹊跷。”

    淑慧公主点头,道:“如果小婶婶在皇后娘娘宫里,那想来还没什么大碍。”

    黄桢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道:“可是这几日,自从太皇太后的五七过了之后,皇后宫里的饭食用量,已经恢复如常了。倒是敏贵妃的永寿宫里,饭食要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挑。据说是敏贵妃胃口不好。可是用的量,却并没有比她寻常日里多许多。”

    淑慧一听谢锦年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遐想:“如果小婶婶进了永寿宫,怕是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黄桢也是点头,道:“太皇太后五七之前,皇上留宿翊坤宫多些,几乎每日都去,哪怕不留宿,晌午也会去吃饭,有事没事动不动就往翊坤宫跑。如今倒是去永寿宫更勤了。”

    淑慧眉头紧锁,道:“你去细细打听清楚了再来跟我说,只是千万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万一弄差了,只是咱们想多了,再惹祸上身就不划算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一章 投明

    黄桢听着淑慧的话,却已经有些心惊胆战:“如果真的查实小婶婶就在敏贵妃宫里,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将人救出来不成?”

    淑慧没有仔细听黄桢的话,只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明儿给你九妹妹递个话,她如今好歹也是个嫔妃,出入各宫请安什么的,都方便些,比你没头瞎撞要强。”

    黄桢依旧还是很担心,道:“你可悠着点,我妹妹那时候闹得糊涂官司还没有理清楚呢,我可不想给她惹祸上身。”

    淑慧却气恼得踹了黄桢一脚:“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是不是?当初小婶婶和十四叔是怎么帮咱们家的,你这一身的荣华,在内务府这么多年的肥差都是谁给你的?你妹妹那么个出身能入宫为妃为嫔都是托了谁的福?怎么你如今翻脸就不认人了?”

    黄桢哎呦了一声,却只憋屈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这些高官厚禄还不都是你喜欢,都是你去替我挣来的,我自己有还是没有,也从来都不在意,我只是希望咱们一家人都齐齐整整平平安安的,我没那么大的志向,不想什么家国天下,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淑慧公主闻言忍不住又踹了黄桢好几脚:“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你个没良心的!”

    黄桢赶紧一把抱住了在被窝里闹腾的淑慧,嘴里连连告饶,一边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吗?我只是怕连累了你和孩子,那么多皇亲贵戚都出事了,咱们无依无靠的,我不希望你和孩子有事!”

    黄桢的话倒是让淑慧动容,也没有再拳打脚踢,只听黄桢一边抱着她一边继续道:“我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这么多年,你让我去做什么,我都尽心尽力地去做了。我打心底里想要尽我所能,给你们大富大贵,可是如果给不了,那也一定要保你们母子平平安安。”

    淑慧有些矫情地推了黄桢一把,别过脸去不想理他,心中感动,嘴上却不饶人:“你明儿先进宫把该打听的事情都打听清楚,后头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我不会胡闹的。”

    黄桢抱着淑慧却更紧了一些,满口答应着:“好。我听你的。”

    太皇太后死后,柳溪原本是应该跟着去的,可是小皇帝年纪还太小,太皇太后给魏延显也留下了不少的东西,总归还需要有个知情的人能时常在魏延显耳边提醒,还需要有个老人帮着照顾小皇帝。

    柳溪留在了小皇帝身边。只是,柳溪却有些担心秋菊。

    自从那日在翊坤宫说明了真相之后,秋菊在偏殿之中大哭了一场,之后便只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林芷萱也再没有召见过她。反而是柳溪去探望过她几次,秋菊却不予理会,只让她走,说自己不想再看到她。

    虽说这些年对那个丫头多是欺骗,可是毕竟相交十年。

    当初,柳溪也是当真喜欢这个丫头的机灵的,这么多年对她百般照顾,也是将她当做女儿一般,如今瞧着她可怜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心疼。原本是想要问她的打算,却不曾想,秋菊避而不见。直到林芷萱离开了翊坤宫,秋菊才终于跟见她,并主动来求见她。

    对于秋菊的来意,柳溪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太皇太后薨逝那夜进宫的靖王府的管家仆人,在乾清宫魏明煦和魏延显动手之后,打算强行进入慈宁宫救出林芷萱,也已经在那夜,与慈宁宫戍守的侍卫大打出手,并且终究因为寡不敌众,而尽数被杀。

    宫里靖王府的人,只剩下秋菊一个了。

    而秋菊原本不该活着的,只是因为柳溪怜悯,所以递了话出来,说秋菊是她们的自己人,所以小皇帝留了她一命。

    看着立在慈宁宫大殿里的秋菊,柳溪忍不住叹惋:“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你的旧主吗?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她不会再跟从前那样对你了,既然已经帮了太皇太后,还不如从此弃暗投明,效忠皇上。”

    秋菊低着头,不说话,似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好半晌,竟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柳溪道:“好,只要你保靖王妃平安无虞,我便答应你,弃暗投明,效忠皇上。”

    柳溪看着秋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显然并不喜欢秋菊在答应帮她之前的那个条件:“皇上不会对她怎样的,皇上还要利用她,牵制靖王爷回朝的大军。”

    “让我去伺候她吧,帮你看着她,监视她。”秋菊说。

    柳溪拧眉审视着秋菊:“你在一个最不合适的时机说了最不合适的话,她安然无恙在翊坤宫的时候,你不对我表忠心,反而是如今她落入险境的时候,你便急匆匆地跑过来与我说这样的话,你的心思太明显了。”

    秋菊丝毫不加掩饰,道:“我害了她那么多回,如今,我只不过是想帮帮她,算是还我造的孽,赎我犯的罪。只要她能平安出宫,我愿意留在宫里,伺候姑姑一辈子,再不出宫门半步。”

    柳溪拧眉看着秋菊,听着秋菊的保证和承诺,却是有些讶异。秋菊是个心比天高的丫头,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么多年,才会被自己和太皇太后利用,可如今,她竟然说出伺候自己一辈子的话来:“你是想报复我,趁机杀了我吗?”

    秋菊仰头看着柳溪,却轻轻摇了摇头:“娘娘说过,种如是因,得如是果。这些日子,我已经想通了。我如今的一切因果,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年少无知,贪心不足。却不怪姑姑,也不怪太皇太后。

    如今,我不求其他,只求能活命罢了。我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如姑姑所言,靖王府已经留不下我了,我能投奔的,就只有姑姑了。还求姑姑,千万收留。”

    秋菊的话倒也是合情合理。

    她毕竟是知道了魏延显身世秘密的人,如果林芷萱不收留她,那么她的结果,也不过是和李家林家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罢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二章 目的

    的确,能庇护她的,就只有自己了。

    想明白这些,柳溪终究是点了头,扶了她起来,道:“好,我许你去伺候她,可是日后,你必须得留在宫里,留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直到你死,或者我死了。”

    秋菊跪地,给柳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柳溪领着秋菊去永寿宫见了魏延显。

    林芷萱病了,病得躺在床榻上,咳得直不起身来。寿康宫的偏殿里,只燃了一盆微弱的炭火,冻得人禁不住打寒战,林芷萱身边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谢锦年说,她是听了魏延显的吩咐,怕被旁人知道林芷萱藏身于此,所以不敢找宫女来伺候,怕泄露风声。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并没有苛待林芷萱,是她来的第一天就着了风寒,自己身子不好才会病成这样的。

    而如今太医院的院判是傅为格,如果她派人去请太医,一定会惊扰太医院的人的,到时候被魏明煦知道了林芷萱病成这样,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柳溪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形,更加不敢想象才不过几天而已,林芷萱竟然病成了这副模样。柳溪只赶紧命人多抬几个炭盆进来,一面问魏延显:“皇上,若是她当真死在这里,等靖王爷回来,皇上打算如何向他交代?赶紧去请太医吧。”

    魏延显已经心有余悸:“林芷萱病成这样,魏明煦一定不会放过朕,那还不如就与他撕破脸,痛痛快快地打一仗来得痛快。”

    柳溪摇头:“打一仗?皇上有几分胜算?”

    魏延显抿唇不语。

    柳溪叹道:“皇上此时此刻与他打一仗,还不如直接自缢来得痛快,也免得输的一败涂地。对外说是永寿宫的一个小宫女着了风寒,让太医来瞧瞧吧,垂着帘子床幔,是瞧不见脸的,只是别叫傅为格也就罢了。”

    魏延显一听这法子可行,便赶紧命人去了。

    谢锦年却在一旁冷眼看了柳溪一眼,心中十分的不满。

    秋菊在怔怔地盯着病床上的林芷萱,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柳溪留了秋菊守在这里,引着小皇帝和谢锦年回了正堂,毕竟只不过是给一个小宫女看病,是没有理由皇上和贵妃都候在这里问候的。

    谢锦年伺候着魏延显在炕上坐了,又亲手去端了热茶进来,还满脸笑意地招呼着宫女给柳溪也斟了茶,却不曾想柳溪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跟她说今日她过来的时候,瞧见御花园的景致不错,让谢锦年先去御花园里逛逛。

    那意思,分明是在逐客,她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魏延显私下聊聊。

    谢锦年胸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怒气。

    如今她的父亲最得皇帝重用,才刚刚升任了兵部尚书,是如今朝廷中皇上最得力,最依仗的功臣,柳溪算什么,不过是个老宫女罢了。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这可是自己的永寿宫,他们竟然要把自己赶出去!

    谢锦年张嘴刚要说什么,魏延显却看着愣在原地还不动弹的谢锦年,催促道:“你先下去吧。”

    谢锦年满肚子的话都被堵在嘴里,说不出口了。只能赌气行了个礼告退,便领着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跟着一群太监嬷嬷撑着伞拿着披风狐球出了翊坤宫,往御花园去了。

    柳溪看了一眼谢锦年,却并没有理会,只是心有余悸地对魏延显道:“老奴唐突了,只是听闻前些日子,皇上似是在朝堂上与王景生王大人闹了些不愉快。”

    魏延显的脸色沉了下来,却抿着唇,一言不发。

    柳溪叹道:“老奴年纪大了,也远远不比太皇太后睿智,有许多话,不敢置喙,如今也只是姑且说说,皇上若是觉着有道理,就姑且听一句,若是觉得没有道理,便当耳边风吹过也就罢了。

    只是皇上可还记得,这个秘密头一回是谁说出来与众人听的?”

    魏延显闻言拧眉,不解地看了柳溪一眼,好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道:“是父皇。”

    柳溪缓缓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先帝亲口说出了这个秘密。”

    魏延显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只听柳溪继续问道:“那皇上,可还记得老奴说过,先帝爷是为什么说出了这个秘密的吗?”

    魏延显的眉头略微松开了些:“是为了保住朕的皇位。”

    “对啊。皇上,先帝爷是为了保住您的皇位,所以才将这个秘密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人保管。为的并不是威胁您,而是威胁靖亲王啊!如今,怎么倒是皇上,在亲手一个个铲除,先帝给您留下的护身符呢?”

    魏延显恍然大惊:“可是,可是这个秘密,明明最能威胁到的人,是朕啊!朕不允许任何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活着!”

    柳溪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所以,皇上灭林家,灭廖家,老奴都并未发一言,因为他们并不是从正途知道的这个秘密,自然可能威胁到皇上。可是王景生王大人,是先皇最信任的人,当初的那个秘密,也是亲自交由他来保管的。

    再看如今,他归附于靖王爷麾下,不管他是效忠先帝,还是效忠靖王爷,都是绝对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的。

    皇上为何一定要杀他呢?”

    魏延显哑口无言,只听柳溪继续语重心长道:“皇上灭林家能如此顺利,是因为原本皇上利用谢家,在京中的势力就比林家要强,所以能以强胜弱,收拾了林家。而廖家和李家,是因为皇上出其不意,所以义亲王府并没有丝毫的准备,皇上是暗杀了廖家和李家的人。义亲王退隐多年,不愿与皇上争锋,也自知如今争不过,所以才没有再做追究。他心知肚明,哪怕他与皇帝计较,也救不回廖家死去的那些人,所以才作罢。皇上算是险胜而已。

    庄亲王府,与皇上相比,也是输在没有兵权。所以,他只能退让。

    可是王景生是靖王爷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皇上如今有什么凭仗,能跟靖王府抗衡呢?想来这几日早朝堂上,皇上也是碰够了钉子了,所以才会瞧靖王妃那样不顺眼。任她重病而不命人医治,皇上是在赌气!”(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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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介绍:
被妹妹和丈夫设计,毁家灭门,赔上一双儿女,林芷萱死不瞑目。如果重活一次,她绝不会再死心塌地地维护那个所谓的妹妹。如果重活一次,她再也不想遇见那个道貌岸然的废物男人。一梦醒来,她重生回出嫁年纪,满家姐姐妹妹们都在寻觅良缘,独有她躲躲闪闪。却不想,躲过了那些渣货,竟等到了她嫡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