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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晓风清露     嫡福txt下载     嫡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二十八章 找人

    李婧不服气地站了起来,对林芷萱道:“昨夜,是王爷让我留下来的。王爷宠幸他的侧妃,天经地义,我做错了什么?王妃就这般嚣张跋扈,容不得人吗?这可不是王府正室该有的气度。”

    林芷萱冷眼看着她,仰手,又是一巴掌。

    “啊。”李婧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此时却讷讷不敢再多言语了,看着林芷萱的眸子,也多了几分恐惧。

    被费嬷嬷扶着,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滚回你的澄怀撷秀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房门一步。”林芷萱冷眼瞧着她。

    李婧心中似还有不平之气,却再也不敢在林芷萱面前说什么了。只由费嬷嬷扶着,赶紧走了。

    冬梅却上前跪在了地上,口口声声道:“都是冬梅无用,昨夜应该拦着她,不许她进锡晋斋的门的。”

    林芷萱却并没有动,她只是环顾着那金装玉裹的锡晋斋。

    一事一物,那般的陌生又熟悉,自己在这里住了十年。

    她曾一度以为,这里,就是自己和魏明煦的家了。

    可原来,前世的那些肮脏龌龊,不堪入目,终究是躲不过逃不掉的。

    他想宠幸她,为什么不到澄怀撷秀去,非要脏了,这锡晋斋的床褥。让人瞧着,就觉着恶心。

    况且林芷萱,从来就是不喜欢锡晋斋的,怀着疏哥儿的时候,就有些厌烦了这千篇一律的繁华,让人觉着空,觉着假,觉着冷,觉着这不像是个寻常人的家。

    “娘娘,林家四奶奶过来了。”红湘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梅,没有敢多话,只在一旁回禀了一句。

    林芷萱这才回过神来,只对冬梅道:“不关你的事,你起来。红湘,安排我在竹子院见芦烟吧。”

    红湘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林芷萱看了秋菊一眼,对她道:“你收拾收拾,朔哥儿和小姐儿的身子还没有好,我去陪二姐姐几天。”

    秋菊应着,冬梅也已经站起了身来,赶着去收拾细软,秋菊却上前一步,对林芷萱道:“娘娘,依秋菊之见,这个时候,您不应该走,反而应该留在靖王府里,否则,更给了李婧空子钻。让她占了便宜。”

    林芷萱看着那样冷静冷情的秋菊,在看事情上,秋菊依旧能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实属难得。林芷萱赞同秋菊的说法,可是,却做不到像秋菊一样,可以不带一丝感情地,与那些女人纵横捭阖,玩弄权术,玩弄人心。

    去将自己与她们摆在一样的高度,去争宠,去用尽一切手段地留住魏明煦,留住他的宠爱,留住他的人,他的身体。

    那样卑微,像个再寻常不过的后宅女人一样。

    她,做不到。

    她曾经对魏明煦真真正正地付出过真心,哪怕在昨夜,她还在为了魏明煦的事殚精竭虑。

    如今,又如何教她那样冷静地去看待今日李婧的事。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果然如太皇太后所言,有些事情变了,不知不觉间,她曾经见过大周朝最好的时候,那难道,也将会成为自己和魏明煦最好的曾经吗?

    “秋菊,我有些累了。”

    芦烟是欢欢喜喜地抱着帆哥儿过来的,只是在竹子院瞧见林芷萱的时候,却诧然地发现了林芷萱眼下的乌青和疲惫的神色。

    “阿芷,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芦烟担忧地文着林芷萱。

    林芷萱借着一旁的西洋镜,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倒是忍不住苦笑。

    只记得从前,夜里与他们姊妹玩笑一晚,喝了酒,第二日,脸上不着粉黛也一样白净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如今不过是夜里没有睡好,竟然就憔悴成这副模样了。

    果然,是老了吗?

    林芷萱将林若萱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说朔哥儿和小姐儿受了伤,自己昨儿去探望,所以夜里没怎么睡,朔哥儿是梁靖知的儿子,芦烟听了,也是一样的担忧。

    赶紧问了一句:“可有大碍?”

    林芷萱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沈岩在一旁照看着,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芦烟打算过去瞧瞧,只是:“你怎么将这事瞒得这样好,我竟然都不知道嫂嫂回京了。”

    林芷萱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林若萱回京是因为赋哥儿,如今赋哥儿已经出了月子,林若萱的行动如常,可以将她回京的事情***了,只是赋哥儿的事,最好还是说领来的。

    等到林若萱和沈橦成亲之后,那孩子再认祖归宗吧。

    林芷萱这才说起了今日找芦烟过来的真正缘由:“我听闻林家在寻找一个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帮着打听打听。”

    芦烟有些诧异的看着林芷萱,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回林芷萱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芦烟有些怔怔地道:“如果是什么伤害远川的事情,我不会做。”

    林芷萱叹惋这个傻丫头,只道:“我是在救林家,如果不知道这个秘密,这个人,林家或许还有活路,若是一旦沾染了这个秘密,怕是林家也不得善终。”

    芦烟一听,即刻有些紧张了起来。

    林芷萱对芦烟道:“若不经过你,我若想查,也没有什么事是查不到的。只是这件事,我不想惊动王爷,不想用靖王府的人查,所以才私下里跟你说,也是想保全你和帆哥儿。

    芦烟,无论外头男人们的立场是怎样的,你该念在我们姊妹从小的情分,相信我是不会害你的。你只去帮我打听打听就是了,这件事,算作我们姊妹间的私事,若是扯上那些男人们,怕是这桩事,就没那么容易善终了。”

    “阿芷,你真的不会骗我。”芦烟认真地看着林芷萱。

    林芷萱叹了一声,道:“在京城,也不过你和楚楠了,雪安在京中也住不了多少日子了,我自然是希望我们姊妹四个,都能好好的,像小时候一样好好的。”

    芦烟听着林芷萱的话,她是信林芷萱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九章 告辞

    原因,是雪安,此回雪安回京,自己从小跟雪安和楚楠最是亲近,雪安曾经劝过她,无论家族之间是如何怎样,她相信,林芷萱都是不会害芦烟和楚楠的。

    雪安劝芦烟,无论什么时候,对林芷萱是可以坦诚相待的,将来,林芷萱或许会救她的命也说不定。

    窥破天命,是要折寿的。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折损了寿命,所以会得到上天的补偿,让她离天命,更近一些。

    芦烟哪怕不信林芷萱,也会相信雪安。

    在这一点上,楚楠就一直比芦烟更明白。

    芦烟说:“好,我回去之后,会尽量帮你打听。”

    林芷萱谢过了她,留她在靖王府里用了午膳,又逗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

    芦烟说实在放心不下朔哥儿,过晌一定要去瞧瞧朔哥儿。

    林芷萱应了,却私底下吩咐了秋菊先往林若萱那里传话,让他们预备预备。免得林若萱回京之后第一回家里来人,再闹得措手不及。实则,是想让林若萱将赋哥儿藏起来,在林若萱还没有改嫁之前,最好不要让赋哥儿见人。

    林芷萱和芦烟过晌哄睡了疏哥儿,林芷萱便与芦烟一同,去了林若萱家里。

    芦烟有些奇怪,问了一句:“二姐姐怎么住在这里,不住在从前梁家的宅子?”

    林芷萱只敷衍了一句:“梁家从前的宅子毕竟这么多年没有人住,都破败了,二姐姐进京之后,就在这里新买了一套宅子,也宽敞些。”

    芦烟从来都不是个多心的,也并没有问。

    芦烟来时,朔哥儿和小姐儿已经好了许多,小姐儿已经清醒了过来,正在由嬷嬷喂着吃粥,只是朔哥儿还没有醒,瞧着沈岩的脸色也不大好,却一直在劝着林若萱无碍,毕竟伤到了头,可能还要再昏睡几天。

    可是究竟几天,也着实不好说。

    芦烟心疼得不得了,林若萱担心着儿子,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应酬,沈橦也是躲了起来,并没有露面。

    芦烟瞧着大夫婆子都忙着的,她便也没有多留,只说了一会儿的话就告辞了,临行时,林芷萱叮嘱芦烟,自己会在林若萱家里住几天,让芦烟可以随时来林若萱家里看朔哥儿。

    芦烟起初还没明白过来,只懵懵懂懂地说,她一定会多来看林若萱和朔哥儿的,还说回去就预备些补品先送来。

    林芷萱叹了一声,芦烟这才想起来林芷萱让她回林家打听的事,又对林芷萱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林芷萱却是无奈,心中有些怀疑自己让这个傻丫头帮着打听,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林芷萱才送了芦烟出府,外头通传,说林嘉宏过来探望朔哥儿。

    林芷萱略微一愣,这倒是林嘉宏被贬官之后,自己第一回见他。

    远远的,看着一个不算高大却清秀俊朗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不过才几日不见,林嘉宏身上少了万国朝宴时,游走于达官显贵之间的意气风发,反而多了几分沧桑疲惫,却显得更加的温润内敛了。

    远远看见了林芷萱,林嘉宏略微低头,有些没脸见林芷萱。

    林芷萱却落落大方,并没有提那些事,她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在自己面前觉着难堪。

    只引着他去看了朔哥儿和小姐儿,得知性命无忧,这才放下心来。

    林嘉宏只看着妹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中反而更加的不好受,倒是他主动提了起来:“我已经收到了吏部的调令,也已经打点好了行囊,四月十六就启程回杭州了。”

    “四月十六?怎么这么着急?”林若萱问了一句。

    林芷萱却知道林嘉宏心中的羞愧悔恨,他如今在京中羞于见人,自然是想尽快离开了。

    林嘉宏并没有回答林若萱的问题,只是含笑道:“回去也好,原本五娘生了庆哥儿之后,打算来京城的,可一直因为坐月子,庆哥儿身子又太弱,所以没有成行,如今也好,不用折腾他们娘俩了。”

    林嘉宏虽然脸上带着苦笑,可是言语中,又是另一番尴尬酸楚。林芷萱并不觉得林嘉宏有在自己面前抱怨的意思,可能只是无心地感慨了这么两句,却让人听着心酸。

    “回去,也好,杭州天高皇帝远的,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不用步步为营,战战兢兢。况且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哥哥的那么多故旧好友都在杭州,回去了,也不寂寞。等爹爹老了,我也盼着他能回杭州养老呢。

    比起京城,我还是更喜欢那里。自在,舒坦。”林芷萱淡淡说着,状似无心,仿佛全然是在安慰林嘉宏。

    可林嘉宏却也点头,认真听了。

    兄妹三人并没有说很多的话,林嘉宏只是临行前,认真谢过了林若萱。

    倒是吓了林若萱一跳。

    林嘉宏道:“谢妹妹当年替愚兄担待,也谢妹妹这么多年替我照看小姐儿。做哥哥的一直没有脸跟你提这个事,可妹妹的恩情,哥哥一直记在心里。”

    可是对林芷萱,林嘉宏并没有谢,林芷萱对他的提拔和照顾,这么多年,已经不是一个谢字能说得清楚的了。既然欠了那么多,也就不必谢了。况且,林嘉宏总归是觉着,自己给林芷萱丢了脸,心中有愧,脸上无光的。

    林嘉宏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林若萱却是依旧被林嘉宏方才那一谢弄得有些晕头转向,只看向林芷萱道:“瞧二哥哥这个样子,回去,怕是该发愤图强了吧。”

    林芷萱却看着林嘉宏略带倔强的背影,含笑对林若萱道:“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良心。二哥哥自小聪慧过人,只是,从来都那么混着玩,万事不放在心上罢了。今日,他对你这一谢,倒是难得的认真。让人动容。”

    林若萱却笑着摇头,道:“二哥哥要谢,最应该谢的也是你啊,这么多年,咱们全家不都多亏了三妹妹你。”

    林芷萱却含笑轻轻摇了摇头:“不一样。”(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章 将来

    自己帮林嘉宏,是兄妹之情,从来都不求他什么回报。可是林芷萱也知道,当自己遇难的时候,自己的这个兄长,哪怕刀山火海都会冲在自己前头,哪怕枪林箭雨也会替自己挡的。

    所以,兄弟姊妹之间,不用言谢。

    今日,他对林若萱这一谢,却是有悔过自新的顿悟之意。终于要收起那些年少的荒唐了吧。

    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有些男人的样子了。

    虽然,林家是前朝显族,可是却也早已隐居荒野好几代,祖上又不许在大周朝做官,对子弟的教导也荒疏了。林鹏海对林嘉宏虽然也算是上心,从小带在身边管教,可就连林鹏海出入都带着姨娘,就别提把林嘉宏教养成什么样了。

    虽然嘴上不肯服输,可是林家毕竟不比在京城世代为官,有个出相入将的祖父的李家,对孩子家教那么严,才有了几个出息的儿子。

    送走了林嘉宏,林若萱倒是有几分诧异的看着林芷萱:“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带了那么多行李过来?”

    林芷萱看了林若萱一眼,只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林若萱一下子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芷萱略带些疲惫地对林若萱道:“没有,姐姐不必担心,照看好朔哥儿就够你操心的了,不必再为我担忧。我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

    是啊,林芷萱一直在替她操心,什么时候让她操心过。

    只是:“阿芷,不是替你操心,只是,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没人说,可你跟我说说。你方才也说了,咱们是一家子姊妹,没有谁比我们更亲的了。你若是肯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哪怕帮不上你什么,多少还能听你说说,还能,还能听听。”

    林芷萱瞧着林若萱这般模样,心中也是感动,自己总归还有这样心疼自己,全心全意待自己的哥哥姐姐。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哪怕她们再没有用,自己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血脉亲情终究是割不断的。

    林芷萱和林若萱回了屋里,并没有让丫鬟伺候,只两姊妹亲自动手,照看着两个孩子。

    林芷萱对林若萱道:“昨儿夜里,王爷宠幸了李婧。”

    林若萱原本紧**芷萱,如此一听,倒是松了一口气,道:“我当是什么事,你可吓死我了。王爷宠幸自己的侧妃,难道不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吗?都是在自己府里,王爷也并没有跟二哥哥似的,还到处外头找去。这也值得你生气?还搬出来。”

    林芷萱给朔哥儿将额头上的帕子又换了一块,一边素手洗着帕子,一边对坐在一旁给小姐儿整理衣裳的林若萱道:“是啊,并非王爷的错,他宠幸自己的妃子,有什么错。我不过是他的妻子罢了,可是他的妃子,从前不是没有,将来也只会更多。

    我只是觉着,我不够宽宏大量,也不够贤良淑德,或许也根本做不到母仪天下。我没有办法去像一个寻常妻子那样,安排那些姨娘们给丈夫轮流侍寝。没有办法看着她们一个个给我的丈夫生下庶子。

    其实,我从前也不是这样,我也有学着贤良淑德,也有温良恭俭,也有小心伺候公婆。

    可是那些姨娘们,一旦有了孩子,就会蹬鼻子上脸,给我难堪。就会谄媚邀宠,就会设计构陷嫡子,就会谋害主母,就会心存异望。

    好好的一个家,被那些女人搅和搅和着,慢慢地,夫妻两个就会离心离德,甚至勾心斗角起来。我受够了那样的日子,所以如今,才会这般的偏执。

    我不希望我的丈夫宠幸任何一个小妾,我懒得再跟她们争,跟她们斗了。

    不是斗不过,而是不想斗,觉着没有意思。挣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些什么?人生在世,历经喜怒哀乐,尝遍酸甜苦辣,究竟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就是为了一个’斗’字吧。

    这么大年纪了,我想为我自己活一次,虽然骤然醒来的那一刻,我茫然了很久,哪怕如今,我也不敢说就已经参破了生死,看透了命运。可是多少,却明白了些,自己想要什么。

    至少,明白了自己不想要什么。

    今日,这样寻常的一件事,我竟然会生气,会伤心,会想要搬出来,会看着那张床就觉着恶心。我想,我是不希望王爷,重蹈覆辙的吧。

    其实你说的不错,在这一点上,王爷要比哥哥靠谱得多。可是,我有我自己的界,有我自己的法。他已经越了界,破了法了。”

    林若萱听不太明白林芷萱究竟在讲什么,可是不就是宠幸了自己的侧妃吗?

    为什么在林芷萱的口中听起来,这件事情竟然是那样的严肃,甚至不可挽回。

    林若萱几乎完全没有办法理解林芷萱,却只着急着劝道:“阿芷,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再做出什么傻事来。这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王爷毕竟是王爷,他三妻四妾,哪怕三宫六院都是在寻常不过的事,你都两个孩子了,怎么还钻这个牛角尖。你瞧瞧寻常,哪个达官显贵的府里没有几个姨娘。更何况皇亲贵胄了。”

    “如果我与他们都一样,那为什么要有我……”又为什么,要重活一次。

    有些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是因为不肯原谅,不是因为小肚鸡肠,而是因为,没有意思。她太熟悉,也太厌倦于那样的争斗了。

    其实这一世,魏明煦是给过她许多特殊,许多不一样,许多刻骨铭心。

    譬如当初的心动,譬如当初自己刚进京城的时候,对他战战兢兢的想念。

    譬如,那些期待的,魂牵梦萦的心思。

    譬如自己,曾经那样真挚,热烈地爱过他。

    譬如那些灼热的、强烈的、温暖的、美好的感觉。

    可是太皇太后的话,就像诅咒一般,让这所有的一切,仿佛刹那间都变成了最美好的曾经。和一个,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头的将来。

    那样的无趣,索然寡味。

    那并不是林芷萱想要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一章 冷清

    魏明煦下朝回来的时候,锡晋斋里灯火通明,魏明煦以为是林芷萱回来了,缓步走到开着的窗前,瞥见的却是九姐儿正在逗弄弟弟的身影。

    并没有看见林芷萱。

    魏明煦迈步进来,九姐儿看着他脸上也是欢欢喜喜的:“爹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魏明煦看了一眼还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小脑袋似乎在看人找人的疏哥儿,问了一句:“这么晚了,疏哥儿还没睡?”

    九姐儿这才哭丧起脸来,道:“爹爹和娘都没回来,没人陪我玩,我就只好扯着弟弟玩咯,他又老爱睡觉,睡觉有什么好玩的。”

    魏明煦却是笑着戳了戳九姐儿的小脑袋:“你是不记得疏哥儿小的时候睡反了夜,整夜哭的时候了。好容易现在调过来,你再这样折腾,倒是晚上你来哄弟弟。”

    九姐儿吐了吐小舌头,也不再折腾疏哥儿了,魏明煦让乳娘抱了疏哥儿过去先哄着睡觉,魏明煦这才问了九姐儿一句:“你娘去哪里了?”

    九姐儿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道:“听冬梅说,去二姨妈家了。朔哥儿和小姐儿受伤了,我想过去看看他们两个,可是冬梅不许我一个人出去。

    爹爹有去看过朔哥儿和小姐儿吗?要不然爹爹带我去吧。”

    魏明煦略微一愣,已经去了两天了,那两个孩子难道不好吗?魏明煦对九姐儿点了头,道:“你先回去好好睡觉吧,这么晚了,明日我早些回来,带着你去看朔哥儿。”

    九姐儿这才大力点了头,由丫鬟撑着灯笼,一路伺候着回自己房里睡了。

    锡晋斋里仿佛一下子骤然安静了下来,冬梅如今也是长了记性,给魏明煦预备下了宵夜,可魏明煦只看了一眼,却丝毫没有胃口,胃有些烧灼着难受,却不想吃,只想吐。

    魏明煦一个人坐在炕上,看着隔着炕桌,自己对面的那个座位。

    自己习惯坐在东面,林芷萱从来喜欢坐在西面,她总是爱歪着身子,倚在炕桌上,闲来看书,忙了就看账册请柬。

    灯影斜斜,自己爱坐在她对面批折子。这东梢间里,林芷萱素来是不爱留人伺候的,灯烛暗了,她也总是素手剪灯花,用那拨子,将灯芯拨正,让屋里的烛光更亮些。

    她是不是生气了。

    还在为林嘉宏的事情生气,亦或者是,昨日的事。

    魏明煦起了身,招呼丫鬟过来伺候自己更衣,红湘和蓝玉来伺候魏明煦更衣的时候,魏明煦问了一句:“王妃今日没有回来?”

    蓝玉和红湘两个交换了下眼神,蓝玉低着头一言不发,红湘无法只得大着胆子开口道:“娘娘头晌回来过,还在竹子院里见了林家的四奶奶和帆哥儿。之后,就与林家的四奶奶一块去看二姑奶奶了。”

    魏明煦问了一句:“可出了什么事?”

    蓝玉也抬头,赶紧给红湘使了个眼色,红湘却摇了摇头,不敢说,蓝玉大着胆子开了口道:“晨起娘娘回来的时候,恰好瞧见李侧妃在锡晋斋里头,正坐在娘娘的妆镜台前梳妆,娘娘似是有些动怒,训斥了她两句。”

    魏明煦因为丫鬟伺候着更衣而抬起的手略微一僵,继而才缓缓放下,对红湘和蓝玉道:“你们退下吧。”

    魏明煦有些累了,朝廷上的事情,一步步如何安排部署,一封封折子密信,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他满脑子里都是政事,每日都忙得脑仁疼。

    如今哪怕是躺在了锡晋斋冰冷的床铺上,那些还没有办完的事情,还没有部署好的人和事,也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翻腾。

    他的阿芷,为什么不在他身边呢,如果在的话,自己还可以跟她说说话,聊一聊。

    第一回,魏明煦觉着这么累,更觉着孤单,那怕累,都没有一个人与自己一同分担,陪自己说说话。

    昨天的事,魏明煦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很,甚至根本都不怎么记得了,想来是因为昨夜喝多了酒的缘故吧。

    况且宠爱李婧,也不过是为了嘉奖李奇和李淼生罢了。

    如今兵部的事情,李奇办得极好,按部就班,步步为营,李奇接任兵部尚书一职的日子,怕是不会远了。

    魏明煦略微翻了个身,从前一直觉着挤的牙床,第一回觉着竟然这样的空荡。

    魏明煦心里隐隐觉着,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可是却实在没有心思去想,也没有精力去想,也根本就想不到。他只不过是跟那个小丫头吵了两句嘴而已,只不过没有像从前一样总是让着她哄着她而已。

    可是如今是个什么时候,她应该比自己清楚,自己所承担的一切压力,所耗费的心血,也都是从前所不能比的,她怎么到了这样的时候,还在跟自己耍小性子。

    而至于李婧。

    魏明煦拧起了眉头,他从前的确不怎么喜欢,可是,她毕竟是李家的女儿,而如今,自己又要用着李家,有些场面,不得不过。自己又有做错什么吗?

    魏明煦如是想着,只觉着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错处,可莫名的,又越想越觉着心烦意乱。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小丫头最爱吃飞醋了。

    况且,她一向又不喜欢李婧,此回,怕是要气坏了吧。

    次日,果然魏明煦早早地下了朝,可是当他领着九姐儿去帽儿胡同找林芷萱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人。

    只有林若萱还守在朔哥儿和小姐儿的床前。

    魏明煦和九姐儿来时,沈岩正在给小姐儿脸上的伤换药。看着那样狰狞的伤痕,小姐儿只知道喊疼,却还并不懂得,那些伤疤对她意味着什么。

    九姐儿在一旁瞧着,都觉着触目惊心,死死地拉着魏明煦的衣袍:“爹爹,我能在这里,陪小姐儿和朔哥儿几天吗?跟娘一起。”

    魏明煦瞧着也是心惊,点了头,又吩咐了人送了一大批的珍贵药材来,叮嘱了林若萱,要好生照看朔哥儿和小姐儿,但凡有什么需要,无论是大夫还是药材,只管开口,他一定会尽力相帮。

    只是不知道:“阿芷去哪儿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二章 试探

    林若萱有礼地回着:“今儿一大清早,阿芷就命人套了马车,去了王景生舅舅家了。”

    林芷萱打算去看王景生,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了一整天。如今朝堂上的局势,自己不用问也知道,魏明煦之举怕是势在必得。

    可是,让林芷萱觉得奇怪的是,当初的那个秘密,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声显露。这在林芷萱看来简直是个奇迹。

    因为,那个秘密如果被谢氏一族得知,他们一定会拿出这个秘密来,在魏明煦面前摊牌,掣肘魏明煦,让他不能起兵造反。

    因为这原本就是个伤敌一千,伤己八百的计策。谢家如果知道,一定不会坚守这个秘密,直等到魏明煦造反成功然后将它公之于众,因为那样除了中伤魏明煦之外,对谢家没有任何的好处。

    这个秘密在谢家手里,只能是个筹码,而绝对不会成为武器。

    但是林家就不一样了,林家有自己的皇子,有肃郡王魏延亭,所以他们是最乐见其成的,恨不得魏明煦造反成功,然后他们再将这个秘密散播出去,将魏明煦拉下马。

    可是让林芷萱奇怪的是,魏明煦自己竟然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这么多年,当初听命于魏明泰的,知道这个秘密的老臣,旁人虽然都只是猜测,但是只想着当初王景生那坚决拥护魏明泰的儿子继承皇位的架势,林芷萱几乎可以确认,王景生是一定知道那个秘密的。

    然而王景生如今已经归附魏明煦,为什么他竟然也没有将这个秘密对魏明煦说出来,向魏明煦示警呢?

    林芷萱去王家的时候,不曾想,楚楠和雪安竟然都在。

    雪安说,她要走了,所以一一来跟他们姊妹辞别,既然在这里见到林芷萱,那她就不往靖王府去了。

    左大姑娘给王景生又生了儿子还不算,今年竟然老蚌怀珠,又有了身孕,楚楠是回来相贺的,雪安不想去谢家见楚楠,怕不好说话,所以也便约着今日一块过来,却不曾想,误打误撞地还遇见了林芷萱。

    姊妹三人一同说了好半日的话,王景生这才下朝回家。

    楚楠却瞧得出,林芷萱今日虽然与他们说话之间言语如常,可时常总会有些怔忪出神,也知道,她今日定然是有什么大事所以才过来的。

    王景生回了府之后,楚楠却并没有多留,只跟王景生说了几句话,互问了安好,楚楠便去了。

    雪安却看着林芷萱面容中露出的隐隐愁容,有些怔忪,难道真的被道真算中了。

    雪安跟林芷萱告别:“阿芷,今岁我会趁着盛夏北上避暑,入秋便南下,离京城不会太远,有机会,还是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

    林芷萱点头应了,道:“我倒是羡慕你,冬日里南下避寒,夏日里北上避暑,春秋两季,便在外游山玩水,踏遍大好山河,看尽风土人情。如果有一日,我当真也能与你一样就好了。”

    楚楠在一旁听着,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雪安却认真的看了林芷萱一眼,对林芷萱略微点了下头。

    楚楠回了谢家,雪安回了庄亲王府,三人依依不舍地散了。

    林芷萱这才跟着王景生去了书房,要跟他说话。

    王景生有些诧异,却还是依着林芷萱的吩咐,屏退了丫鬟仆从。

    王景生招呼着林芷萱在主位上坐了,林芷萱却依着晚辈之礼,并没有坐,而是在一旁的客位上落了座。

    王景生见林芷萱神色中似有犹豫状,倒是先乐呵呵地开了口:“靖王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过来可有什么吩咐?瞧你满面愁容,我可能替你解忧啊?”

    “舅舅说笑了。我一个后宅女子,能有什么忧愁,如今有忧的怕是舅舅和王爷。王爷如今的心思,我想舅舅比我清楚吧。”林芷萱却并没有跟王景生开玩笑,她一脸肃然地说着。

    王景生的神色也不再复方才的轻松自如,也是凝肃起来,半晌才犹豫着道:“阿芷,你放心,王爷的打算很是缜密,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王爷不会轻易动手的。”

    林芷萱看着王景生犹豫的神色,听着他略带些疲惫的言语,心中却依旧有些隐隐的不安:“王爷自然是预备的万无一失,可是那个秘密呢?”

    林芷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王景生,仔细地分辨着王景生神情,果然听到秘密二字之时,王景生的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眼眸睁大,瞳孔皱缩,双拳也紧紧握起,他十分惊诧地看了林芷萱一眼,那个秘密,林芷萱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不可能的,她一定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王景生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强自平稳着音调,和颜悦色道:“靖王妃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着王景生不自觉地转换的称呼,林芷萱心中更加认定,王景生就是当年的知情人之一:“那好,与舅舅,阿芷明人不说暗话。先皇驾崩之前,应该有跟舅舅透露当今皇上的身世吧。血滴子的密信在哪里?大舅舅烧了,还是至今保存着?”

    王景生只觉得一阵脊背发凉:“你是怎么知道的?!王爷知道了吗?”

    林芷萱神色平稳如常,只轻轻摇了摇头,道:“王爷还不知道,只是大舅舅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件事告诉王爷?”

    王景生叹了一口气,有些颓丧地坐在了椅子上:“王爷是不会相信的。况且事到如今,说了又能怎样?王爷已经一一部署得当,只等时机。来不及了。”

    林芷萱看着王景生的神色,那其中的游移不定,林芷萱忽然明白了什么。

    王景生是怕惹祸上身,为的是明哲保身。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如果魏明煦一旦察觉,或许他会暂缓起事之事,可是却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将当初血滴子通传之人,一一找出来,并且杀人灭口。

    那么这个秘密就将永远作为一个秘密保存下去,再也不会被世人知晓。

    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都活不成。

    不仅是王景生这样想,就连林芷萱,在来王家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一定要将那些知晓秘密的人灭口。但是林芷萱相信王景生,所以自然不会将他考虑在内。

    可是魏明煦呢?(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三章 猜测

    魏明煦会允许知道他生母这个秘密的人,活在他眼皮子底下吗?

    他见到王景生,就会想到自己的母妃曾经被人奸淫之事,又如何肯忍得下去。这样的皇家机密,处理的方式不向来就是灭口吗?

    王景生实在害怕啊。

    王景生对林芷萱道:“这么多年,王爷政绩卓著,也深得人心,王家上上下下,对王爷都是真心拜服。自然会拥护王爷,绝对不会走露半点风声。”

    听着王景生表忠心的话,林芷萱是相信的,如果不是自己今日忽然前来,林芷萱相信王景生会保守着这个秘密直到死去。

    他是真心归顺魏明煦的,所以不会透露只言片语。

    “可是,舅舅,你知道当初先皇都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了什么人么?”

    有些事,哪怕王景生不会说,林芷萱相信他,可是一旦事成,万一旁人说出去怎么办?

    林芷萱今日来找王景生,就是想寻出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的名单,以防不测。

    王景生眉头深锁,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前如同一把利剑,悬在我的头顶上,我不敢说,却也很替王爷担心。王爷当初决定要起事之时,我也出言劝阻过,可是王爷心意已决,我又并非是他的故旧部署,有许多事,只是听命办事,王爷根本就不会将那许多细节的事与我商议。

    我也根本左右不了王爷的决定。可是我也曾派人去巡查过当初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却又实在不敢大张旗鼓,否则不但没有查到当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还有可能暴露这个秘密。所以这么多年也一直无果。”

    林芷萱道:“当初血滴子传信之人可还能寻到蛛丝马迹?”

    王景生面色肃然地摇了摇头:“当初,先帝手底下的血滴子,几乎被王爷全灭,只剩下寥寥数人活了下来。先帝临终之前,将他们叫了过去,让他们传递密信,却也给他们都服了毒。

    我收到密信之后,那血滴子之人就当着我的面毒发身亡了。而当初血滴子之事,原本就神秘,只有先帝一人知道,再有一人就是梁靖义,可是他也早就死了。再没有人知道血滴子的编制,知道当初究竟有几个血滴子活了下来,他们又分别是什么人,送了信去什么地方。统统一无所知,除非大张旗鼓的去查,否则不可能找到线索。

    故而,我也放弃了。只是王爷这么多年的政绩,但凡有心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王爷登基,是众望所归,深得人心,我相信,他们不会说出那个秘密来的。”

    林芷萱眉头紧锁,终究是没有线索吗?

    “廖家,有没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林芷萱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

    王景生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不知道,可是当初廖青的确是深得皇上信赖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了王景生的脸色,林芷萱心中也是明白了个大概,果然与自己所想的相差不多。

    林芷萱叹了一口气,对王景生道:“如今最棘手的,还是另一件事,当初给太皇太后调理身子的孟建秋,已经被林家的人寻到,一旦孟建秋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么,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王景生只觉得冷汗连连,当初他是多想借着大老太太的死,回乡丁忧,如今就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了。

    “王爷,可有何明示?”王景生恭敬地问了一句。

    他始终以为,林芷萱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魏明煦告诉她的,还以为魏明煦已经有了打算,所以让林芷萱来传话。

    林芷萱却只道:“我的确有些事情,想请大舅舅帮忙。”

    林芷萱用的是“我”,而并非“王爷”。

    王景生有些不太明白,只听林芷萱跟他一桩桩一件件地安排了下去。

    林芷萱在王家逗留的时间很长,魏明煦在林若萱的宅子里,看过了朔哥儿和小姐儿,也亲自表了问候,便实在没有什么话,可以跟林若萱将,他并没有等到林芷萱。

    九姐儿也留在了林若萱府上,陪着朔哥儿和小姐儿。

    林芷萱回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要不是晚膳时候,林芷萱吩咐了人回来传话,说她在王家用了晚膳再回来,林若萱怕是要急得派人去寻了。

    林芷萱一回来,便瞧见九姐儿蹦蹦跳跳地迎了上来:“娘怎么好多天都不回家了,九姐儿好想娘。疏哥儿也想娘呢。”

    九姐儿难得这样的乖巧,竟然会对林芷萱说这样的话。

    九姐儿从前时常在宫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在淑慧公主府里也是时常半个月不回家地玩闹,自己与她不过是两日不见,怎得就会想成这副模样。

    只不过都说小孩子无知,却不知道小孩子的心往往是最干净,最敏锐的。九姐儿怕是察觉了些什么吧。

    察觉了自己的这次不回家,与寻常不同,察觉了自己和魏明煦之间,忽然间变得有些别扭的感觉。所以,小孩子这样小心翼翼地来讨好自己,来哄着自己的娘跟自己回家。

    林芷萱的眸子里不禁泛起了盈盈的水气,九姐儿比前世的琳姐儿聪慧也懂事太多了。

    林芷萱温柔地揽过九姐儿,说:“朔哥儿和小姐儿当初也是在王府里与九姐儿一块长大的,如今他们受了伤,娘放心不下,所以来照顾他们几天而已,等他们好了,娘就陪九姐儿回去。只是你二姨妈这里小,我来了,你如果也跟着住进来,怕是没有那么多屋子给你睡。”

    九姐儿摇着头道:“我不用大屋子的,锡晋斋给我住着,我还只嫌空荡呢,这儿虽然地方小,可是有娘,有二姨妈,还有朔哥儿和小姐儿,比在王府里头热闹多了,我喜欢热闹!”

    林芷萱无奈摇头,她只是担心九姐儿的安危。毕竟没有哪里比靖王府更安全了,林芷萱怕太皇太后再想什么幺蛾子,对九姐儿或是疏哥儿不利。

    在靖王府里,太皇太后不敢,可如果出来,林芷萱总归有些担心。(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四章 死了

    林芷萱知道,太皇太后是不会对自己怎样的,可是两个孩子,林芷萱终究不舍得她们冒半分危险。

    只是九姐儿这个执拗性子,若是自己执意赶她走,小丫头定然更会胡思乱想的,也罢,只能留下她了。

    林芷萱抬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冬梅,道:“让杜勤在这宅子内外,多加派些靖王府的暗卫人手保护吧。”

    冬梅点头应着,却复又张了张口,似乎想要问什么。

    开始还没等她开口,林芷萱便已经心知肚明,怕是杜勤心下忐忑,关于这几日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跟魏明煦回禀吧。

    冬梅按着林芷萱的意思,一定是让杜勤瞒着魏明煦的,可是杜勤怕是心里不踏实,所以也总催着冬梅来跟自己要个说法。

    林芷萱对冬梅道:“你只跟他说,回不回王爷无关紧要。那日在宫里,我只是瞧着贝哥儿可怜,所以将他接出宫,安排在沈府了。宫里的一切,不过是慈宁宫失窃,被我们恰巧撞见罢了。旁的,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

    最后一句,林芷萱的言辞有些严肃,冬梅略微一怔,继而明白了林芷萱的意思,冬梅略一犹豫,还是应着去了,怕是这些日子,他们夫妻两个也是为难。

    可是林芷萱却是知道杜勤的,有些事,如果无关紧要,事发那日,没有跟魏明煦回禀,两三日之后再忽然提及这些琐事,是十分不妥当的。

    林芷萱猜,如果冬梅处置得当,这件事,杜勤怕是不会再跟魏明煦提及了。

    让林芷萱没有想到的是,王景生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芦烟竟然先过来了。

    她带来了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消息:孟建秋死了。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林芷萱拧着眉头问着。

    芦烟道:“听说,在秘密押送回京的路上就死了。”

    死了。

    死了!

    这桩事,又成了一个悬案。

    毕竟接触过,孟建秋究竟有没有对林家的人透露什么,林家的人对这桩事知道到什么程度。

    他们是在外头就刑讯逼供了,还是打算先秘密送回京城,再行审讯。

    可是这样的事要查起来,怕是就太过为难芦烟了。而且,也容易打草惊蛇,能知道这些,对芦烟来说,也已经十分的不容易了。

    芦烟却依旧有些不太明白:“阿芷,究竟出什么事了?”

    林芷萱这才回神,对芦烟笑着道:“没事,不碍事的,这个人死了,这桩事也就了了。也是辛苦你这一遭了。”

    芦烟却摇了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

    林芷萱却有些好奇:“只是这样的事,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芦烟看了林芷萱一眼,继而才道:“阿芷,我虽然懒得管你们那些事,可我却也不是个傻子。哪怕我是个傻子,我娘也不是傻子,跟着我的人,自然也不都是傻子。打听个把消息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虽然,我不喜欢做这样的事,可是如果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我也不会任人随意地欺负了我去。远川在筹谋的事情,或许与你们王爷背道而驰,但是阿芷,你说过,这只是我们姊妹之间的事,不牵扯那些男人们的立场。

    可是阿芷,如果有一天,非要分一个立场,我一定会站在我的丈夫和我孩子这一边的。”

    听着芦烟认真的言语,林芷萱难得欣慰地点了点头,还好,这个小丫头也并不像她素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懵懂无知。

    有些事,她只是不想懂罢了。

    可如果一定要懂,她也不会完全没有自保之力。

    这就好了。

    朔哥儿昏睡了整整半个月,从起初的希望,到后来渐渐的绝望,沈岩也不知道朔哥儿究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想来是林若萱这么多日子衣不解带地伺候照看,和对菩萨的祷告终于感动了上苍,所以将这个小小的人儿又归还了回来。

    只是这些日子昏睡这,只能喂米汤和燕窝粥,人醒过来的时候,整整瘦了一圈。

    可是无论如何,谢天谢地,朔哥儿终究还是醒过来了。

    林芷萱在林若萱府里也是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期间魏明煦也又来寻过两回,只是林芷萱一回去了王景生府里,另一回去了庄亲王府,所以都是错开了。

    林芷萱也吩咐了人跟靖王府的奴才回了话,说还要再住几天,等朔哥儿的身子好了再回去。

    魏明煦一面是忙,再则林芷萱竟然当着林若萱和那么多外人的面,给自己吃了两次闭门羹,他也是生气。那个小丫头,竟然忍心,竟然舍得,这么久都不回来见自己,见疏哥儿。

    她是全然不在乎自己这个丈夫,也全然不在乎他们的儿子了吗?

    林芷萱赌气不回来,魏明煦忙着朝廷上的大小事宜,一时竟然也赌气不去寻林芷萱了。只想等着她什么时候气消了,自己回来。

    只是锡晋斋里的冷清,却并没有随着逐渐炎热起来的天气而有所改善。

    林芷萱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疏哥儿,所以也是每日跟冬梅打听疏哥儿的情形,吃了几次奶,有没有热着,有没有哭闹,有没有生病,云云。

    冬梅和一众丫鬟婆子们,都尽心尽力,疏哥儿倒是生龙活虎,也没有什么岔子。

    林芷萱也多少略微放心些,只是九姐儿却显然过了刚开始的新鲜劲儿,已经在沈府里待不下去了,时时跟林芷萱念着,朔哥儿和小姐儿都已经好了,什么时候回靖王府,她想弟弟了。

    林芷萱拗不过九姐儿,也是与她定好了日子,等朔哥儿再好些,六月初就回靖王府。

    却不曾想到,那日子还没有到,冬梅就带来了一个让人惊诧的消息:“娘娘,疏哥儿一切都好,只是,昨儿澄怀撷秀派人去请了大夫,说……”

    林芷萱和林若萱还有九姐儿正在用早膳,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油条沾着小厨房新磨的豆浆,香甜可口,林芷萱才给九姐儿夹了两筷子林若萱从前自己腌的茄香小菜,随口问了一句:“她又怎么了?”

    冬梅十分的犹豫,脸也黑了下来,道:“李侧妃她,她似乎是有了身孕,已经,一月有余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五章 雷雨

    “她怎么可能会有身孕?!”林芷萱只觉得不可置信。

    她当初是被沐华裳带了环的,又没有人帮她取下来……

    难道!

    林芷萱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李婧跟林家的人还有勾结。她的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芷萱问了冬梅一句:“王爷知道了吗?他是怎么个意思?”

    冬梅道:“我昨夜不在王府伺候,所以究竟是怎么个情形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听杜勤说,王爷昨夜就知道了,想来是很高兴吧,已经解了李侧妃的禁足。”

    林芷萱心中暗暗觉着不好:“冬梅,去预备马车,我要回一趟王府。”

    李婧怀孕了,虽然只有一个多月,可是李婧却已经高兴坏了。昨夜,魏明煦亲自来看了她,不是自己去她的锡晋斋,而是魏明煦亲自来了澄怀撷秀。

    只是想来魏明煦也是有怀疑的,所以问了她,当初进王府的时候,不是有嬷嬷给她查验过身子吗?

    那件事情,李婧比魏明煦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在魏明煦面前,却只是道:“臣妾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是查验过身子,可嬷嬷只是瞧了瞧,却并没有碰,嬷嬷只说臣妾的身子健壮,是个适合生养的,并没有说旁的。”

    李婧小心地看着魏明煦的神情,魏明煦似乎还是有些疑虑的,可是毕竟自己有了身孕是不争的事实,他或许会怀疑,自己是沐华裳手下的漏网之鱼,可是无论如何,自己有了身孕,这就够了,魏明煦总归是欢喜的。

    他亲自解了自己的禁足,还让府里擅长妇婴一科的大夫来给自己诊脉安胎,还命人赏了好多东西过来。

    李婧心里暗自盘算着,有些事要尽早办,林芷萱听闻自己有了身孕,十有**是要回来的,若是等她回来了,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次日一大清早,六月的天原本该长,可因着今日阴天,所以天色暗得很。李婧瞧着外头阴沉沉的天色,怕是不久就要下雨了。还没有用过早膳,李婧便扶着自己尚且还没有丝毫隆起的小腹,耀武扬威地去了锡晋斋。

    魏明煦一大清早就去上了早朝,李婧来时。红湘和蓝玉都才刚刚起床,疏哥儿也才刚刚睡醒,便哭闹了起来,乳娘赶紧抱起来喂奶。

    远远地看见李婧过来,小丫头就已经上前来拦着了,说:“李侧妃娘娘怎么过来了?王爷已经上朝走了,还请娘娘晚上再来。”

    却不想如今李婧有了身孕,昨儿夜里又听魏明煦说,庄锡翰已经请辞,今日上朝就会议定李奇接任兵部尚书一职了。

    到时候,李奇就会成为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尚书了。

    李婧如何能不面上有光。

    只是想起上一会,自己在锡晋斋里当众被林芷萱甩了两个嘴巴,李婧如今一定要找回来。

    果然看着那上前来阻拦的丫头,也不多话,扬手便打了一个嘴巴,直打得那个小丫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李婧道:“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连我都敢拦?不要命了?若是伤着我腹中的孩子,你信不信王爷揭了你的皮!”

    那小丫鬟倒是被李婧的阵势给唬住了,只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立住了,不敢再拦。

    只是这声响却也是惊动了里头的红湘和蓝玉,蓝玉赶紧聊了帘子出门来瞧,瞧着李婧那个模样,蓝玉第一个看不顺眼。

    只道:“我当时谁,原来是李侧妃娘娘,上回在锡晋斋里吃的教训还不够吗?竟然还敢来?”

    蓝玉不提还好,一提起那日的事情来,李婧复又面上发烫,只蹬蹬蹬几步上前来,对蓝玉道:“自然记得,就是上回,在这锡晋斋里,我才有这样的好福气,有了肚子里王爷的骨肉!”

    蓝玉闻言也是气怒,却只道:“既然娘娘有了身孕,就该好生在自己屋里养胎,别出来走动了,否则要是万一磕着碰着,再没了这骨肉。只当旁人不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似的!”

    李婧一听蓝玉竟然这样侮辱自己,诅咒自己的孩子,李婧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本来她有了身孕之后,脾气就差,如今被蓝玉这样一顶撞,即刻上前,也扬手要打蓝玉,可是蓝玉毕竟是身上有功夫的,一把便抓住了李婧的手,道:“娘娘才一个月的身孕,正是在不稳的时候,还是少费些打人的力气,免得伤着胎气。”

    说着便一把松开了李婧的手,只是蓝玉却也不敢动真格的,否则若是当真伤着了李婧,她也担待不起。

    李婧只看着蓝玉这样身手敏捷,却也是不很敢造次了,毕竟无论如何,自己腹中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自己的这个孩子,来得有多么不容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冒了多大的风险,吃了多少苦头,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是她翻身唯一的筹码,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岔子,所以,李婧才不会跟蓝玉硬拼。

    只道:“我有了身孕,听王爷说锡晋斋的小厨房膳食做的是最好的,所以如今王爷的疏哥儿和九姐儿才会长得这样健壮,我如今有了身孕,靖王府的一应供应都是紧着我来的,所以今日,也来长长锡晋斋的小厨房,这样的要求,想来王爷都只有赞成的道理,蓝玉姑娘不会不许吧。”

    武的打不过,就来文的?

    红湘已经从里间出来了,对站在门口的李婧道:“娘娘说的自然有理,那就请娘娘先去问过了王爷,若是王爷首肯,娘娘住在锡晋斋都行,可是如今,王爷并没有吩咐我们,我们自然不敢私自给娘娘开小厨房,万一娘娘一不小心在锡晋斋里吃坏了什么东西,伤着了您的胎,我们做奴才的可轻易担待不起。”

    蓝玉听了,脸上也是露出了得意的笑,论斗嘴,她红湘姐姐只服秋菊。

    忽然天上一个闷雷炸开,只听着里头疏哥儿似是被吓着了,在里头哇哇大哭了起来,乳娘正抱着来回哄着。(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六章 狠手

    这个雷,似乎也是将李婧给劈醒了,听了红湘的话,竟然也不气恼,反而幽幽道:“那便罢了,等我今夜问过王爷再说,只是如今下起了雨来,雨天路滑,我大老远的来了,也累了,想喝杯茶略歇歇,等雨停了再回去,两位姑娘不会连杯茶都不给喝吧。”

    红湘和蓝玉看着天上骤然间噼里啪啦落下的大雨点子,此回倒是不好拒绝了,蓝玉看了红湘一眼,红湘只吩咐了蓝玉:“给李侧妃娘娘上茶。”

    大雨倾盆,李婧终于是优哉游哉地进了锡晋斋的门,红湘和蓝玉都一脸警醒的看着李婧,李婧却显得轻松地很,蓝玉给李婧倒了一杯茶,李婧尝了一口,冷热倒是很合适,可李婧却随手往桌子上大力一摔那茶杯,道:“这茶也太冷了,换热些的来。”

    蓝玉拧眉看了李婧一眼,倒是恨不得将这茶泼在她脸上,可是此刻,却也只能想想。

    只复又去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李婧又尝了一口,有丢回了桌子上,依旧说:“太凉了,锡晋斋好歹是王妃住的地方,难道这大清早的,竟然连口热水都没有吗?”

    听着李婧的言语,蓝玉赌气地复又端着茶杯走了,这一回,倒是半分冷水都没有掺,直接从火炉上的大铜壶里倒出水来,也不管茶叶有没有泡好,端着就朝着李婧过来了。

    也是学着李婧的样子,重重地放在了李婧眼前的桌案上,心里暗想,你不是要热水吗?烫死你!

    李婧却不管蓝玉的神色,只瞧了一眼那水杯,轻轻一碰,险些烫着手,她心里却满意得很。

    只端着那杯茶站了起来。

    疏哥儿已经止住了哭闹,乳娘也将已经吃饱喝足的疏哥儿,又放回了西侧间的摇床上,嘴里念念有词地哄着疏哥儿。

    李婧的眸子也看向了疏哥儿,端着茶杯,状似无意地朝西侧间走了过去。

    瞧那模样是想要看看疏哥儿,小人儿如今已经白白胖胖,身上穿着厚厚的棉布做的小衣裳,只为了夏季里头吸汗又透气。

    毕竟因着疏哥儿是不足月生的,所以一直畏寒畏热,而锡晋斋里入了夏之后,就一直供着冰,所以一直凉爽,没有一丝暑气,故而也给小人儿多穿了些衣裳,怕小人儿着凉。

    李婧一边对一脸警惕的蓝玉说着:“如果我以后也能像娘娘一样,生一个这样白白胖胖的哥儿就好了。”

    蓝玉却只看着李婧的肚子,不爱接她的这个话。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有个小丫鬟跑进来通传,欢天喜地地道:“王妃娘娘回府了!”

    李婧心头一惊,蓝玉却是心中一喜,急忙往外去瞧,林芷萱终于回来了。

    就连乳娘也欢喜地转头去瞧那小丫鬟,说了一句:“阿弥陀佛,王妃娘娘终于回来了。”

    蓝玉这才得意地看了李婧一眼,复又转头看向那小丫头,问道:“王妃娘娘到哪儿了?”

    小丫鬟道:“马车已经进了靖王府了。”

    李婧的心突突地跳着,下一刻,便忽然抛了手里的茶杯,李婧原本就离疏哥儿的摇床不远,只是蓝玉和乳娘在一旁守着,如今趁着她们两个不注意,李婧一杯滚烫的茶水,正好泼了疏哥儿一身。

    林芷萱才刚快步进了院子,便听见疏哥儿钻心刺骨地哭了起来。

    整个锡晋斋里刹那间像炸了锅一样!

    林芷萱的心猛地一颤,便不管不顾地朝着屋里来了。

    进来的时候,蓝玉、红湘和乳娘正七手八脚地要上前抱疏哥儿。滚烫的茶水蓄在棉布里,会持续地烫伤。可若是此刻解了衣裳了,便直接撕下小人儿的一层皮来。一定要先用冷水冲了那灼热,才能把衣裳解下来。

    “快去寻冷水来,冷水!”红湘多少懂些医道,大声地叫喊着。

    方才那个欢天喜地进来传信的小丫头,急忙冲出门去,险些跟林芷萱撞了个满怀。

    小丫头连忙跪在地上跟林芷萱告罪,林芷萱却丝毫顾不上她,直跑去了里间寻疏哥儿。

    疏哥儿的哭声已经不成动静了。

    “还跪在那里做什么?冷水!冷水!”乳娘朝地上的小丫头吼着,蓝玉手脚快,此刻却早已经顾不上,已经冲了出去找冷水。

    林芷萱看着摇床上的疏哥儿,疼的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李婧瞧着闹得不可开交的锡晋斋,却早已经远远地避了开去,可不能让他们这些忙忙糟糟的再不小心撞着自己,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

    蓝玉已经去了冷水来,那冷水浇在疏哥儿身上,疏哥儿的哭声却已经很弱了。

    林芷萱的心如刀绞,扯着冬梅:“去叫沈岩!叫沈岩回来!快去!快去!”

    红湘却已经赶紧上前,轻手轻脚地解开了疏哥儿身上的衣裳,只见婴儿稚嫩的肌肤已经被烫得起了一片水泡,焦灼不堪,有些地方已经破了。再加上方才被汤又骤然用冷水,疏哥儿向来身子就弱,哪里受得住这个。红湘已经先去取烫伤药了。

    林芷萱却豁然回头,盯上了那一对正打算趁乱离开的主仆。

    蓝玉也早就跟着林芷萱的眼神,上前抓住了李婧和费嬷嬷。

    李婧惊慌地看着林芷萱,却依旧强自镇定,道:“我只不过,是失手打碎了个茶杯……”

    林芷萱的双目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抓起一旁桌上的一个茶杯,恨恨地朝着李婧砸了过去。

    费嬷嬷赶紧上前来,以身护住了李婧。

    李婧却还是被吓得尖叫一声,却赶紧躲到了费嬷嬷身后,一边道:“你敢伤我!我肚子里怀了王爷的孩子!如果你的儿子死了,我的孩子就是王爷唯一的骨血!谁敢伤我!”

    林芷萱听着李婧的言语,复又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疏哥儿,只对一旁的小丫鬟冷冷道:“去取一壶刚烧开的热水来。”

    李婧被林芷萱魔怔的样子吓坏了,她此刻倒是真怕林芷萱万一不管不顾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只瑟瑟发抖地躲在费嬷嬷身后,努力地抬高着自己的身价。(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七章 杀了

    “林芷萱,你之所以能当正妃,只不过是因为能给王爷生儿子罢了。

    在王爷眼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些所得到的一切宠爱,都是因为你能生罢了!

    如果论起家世来,你还不如我呢!我如今也能给王爷生儿子了,我们李家更是王爷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你如果敢伤了我,就是伤了李家和王府的和气,就是坏了王爷的大事!你最好想清楚!”

    林芷萱冷冷地看着李婧,红湘已经在轻手轻脚地给疏哥儿清理伤口和上药了,只是那么小的人儿,经历了这样一场变故,怕是会不好。

    林芷萱心疼得看着自己的儿子,却什么也帮不上。

    林芷萱吩咐的那小丫鬟脚程倒是快,即刻就提着耳房里烧着的哪壶热水过来了。

    瞧着哪壶热水,李婧只觉得浑身冷到彻骨,继续对林芷萱叫嚣着:“王爷如果失去了一个儿子,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失去另一个儿子!林芷萱,你最好不要碰我,否则,你就会彻底失去王爷的宠爱,他会废了你,会不要你的!你也再做不成王爷的正妻和皇后了!你会被王爷厌弃的!”

    林芷萱听着李婧慌不择言的叫嚣,却缓缓从疏哥儿身旁起了身:“给我按住她。”

    一屋子的婆子丫鬟七手八脚地上前,抓住了李婧和费嬷嬷,费嬷嬷还拼死反抗想要保护李婧,可是哪里敌得过锡晋斋里这样多的婆子。

    费嬷嬷也急忙对林芷萱道:“王妃娘娘!这件事如何处置还要听王爷的,你如果贸然动用私刑,伤着王爷的儿子,王爷是不会原谅你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你难道不在意王爷的心意吗?”

    林芷萱却置若罔闻。

    只看着已经被人扭着按着跪在地上的李婧,伸手从小丫鬟手里接过了水壶,一步步朝着李婧走了过来。

    李婧惊慌失措地摇着头:“不要!不要!我有孩子了!我怀了王爷的骨肉!林芷萱!不要!你不要过来!我知道那个秘密了!我知道了那个秘密!孟建秋的秘密!你难道不想知道吗?你如果杀了我,你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闻言,林芷萱的脚步果然止住了。

    孟建秋的秘密……

    “果然是林家指使的你吗?”林芷萱冷冷地看着她,“只可惜,这世上的秘密,不止你一个人知道,我要知道什么,也不必只问你。”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接替了李婧惶恐颤抖的哭腔,整个锡晋斋里鬼哭狼嚎,几乎盖过了外头的阵阵闷雷。

    “啊!”

    一整壶刚烧开的热水,林芷萱对着李婧当头浇下,一旁的费嬷嬷拼尽全力,嘴里哭喊着,却始终挣不脱禁锢着自己的四个嬷嬷:“娘娘!娘娘!娘娘!”

    林芷萱丢了手里的铜壶,看着整个脸和身子几乎被烫熟了的李婧,在地上蠕动着。

    她的喉咙被林芷萱灌进了热水,已经烫伤了食道和气管,叫不出声来。只能呜咽着,挣扎着,殷红的鲜血从她身下流出。

    魏明煦的另一个孩子,也没有了。

    当魏明煦接到了消息,领着一众宫里的太医冒着大雨仓皇赶回来的时候,只看着锡晋斋里大雨倾盆,李婧已经面目全非地被丢在了锡晋斋的院子里。身下殷红的血迹还没有被大雨冲刷干净。

    太医们都吓得低头不敢看,魏明煦一惊,也不顾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也大步流星地进了锡晋斋,看着所有人都围在疏哥儿的摇床前面,沈岩正满头大汗地给疏哥儿上药包扎。

    傅为格几个人也不敢耽搁,急忙上前。

    林芷萱却已经听得了沈岩的诊断:疏哥儿太小了,从小就身子虚弱,如今受了这样重的烫伤,又是在夏日里,难免要有炎症,药又不好喂,方才还用冷水冲刷,已经开始发热,极其凶险。

    林芷萱看着围上来的太医,自己用尽全力撑着床边,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太医,秋菊赶紧扶住林芷萱。

    林芷萱却推开了秋菊,只对她说了一句:“杖毙那个毒妇。”

    魏明煦瞧着林芷萱虚弱的背影,已经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却对秋菊道了一声:“慢着!”

    魏明煦并没有见到疏哥儿的伤势,并不知道轻重,况且今日朝堂之上,魏明煦才刚让李奇接任了兵部尚书一职,此时若是杖毙他的的妹妹,很不利于安抚人心:“阿芷,她已经那样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用人之际?

    从来没有一刻,林芷萱的心这样的凉,哪怕得知魏明煦宠幸了李婧的时候,林芷萱生气,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

    林芷萱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明煦:“王爷,她几乎害死我们的疏哥儿……”

    魏明煦的双拳紧握,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林芷萱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男人:“疏哥儿都没有了,你还要人做什么?”

    “哦,”林芷萱忽然想透了,“原来,如今你已经不止疏哥儿这样一个孩子了,你还能生更多的孩子,所有的女人,都可以给你生孩子,你以后还会有儿子的。有越来越多的儿子,你已经不需要疏哥儿了。”

    林芷萱绝望地说着,却大力地狠狠地推开了魏明煦。

    魏明煦摇着头,当着这么多太医奴才外人的面,林芷萱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阿芷,你在说什么?疏哥儿受伤,我比你更心痛,抛下朝会,招了全部的太医就飞马赶回来了。阿芷,你冷静些,如今最要紧的是知道疏哥儿伤势究竟如何,要怎样救治,那些人可以容后再慢慢处置。你不能丝毫不顾全大局!”

    林芷萱冷漠地看着那样从容镇定的魏明煦,心凉到极点,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跟自己将大局?

    “去杀了她。”林芷萱对秋菊道。

    魏明煦看着林芷萱这般为了疏哥儿而失去理智的模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外人的面不给自己留脸面,便也喝了秋菊一句:“站住!”

    屋里,没有一个人敢动。

    林芷萱怒目瞪着魏明煦,几乎对魏明煦吼着道:“杀了她!”

    秋菊看了一眼魏明煦,有看了一眼林芷萱,不管不顾地去屋里的针线簸箕里取了一把剪刀,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屋里,没有一个人敢拦。

    手起,刀落。

    那柄剪刀狠狠地刺进了李婧的心脏,窗外,安静得只有阵阵闷雷之声。

    魏明煦瞪着林芷萱,林芷萱也同样仰头看着魏明煦:“魏明煦,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早早杀了李婧,第二后悔的,就是嫁给你。”(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八章 借种

    林芷萱抱着疏哥儿去了牡丹园。

    疏哥儿伤得很重,傅为格等一众太医几乎是在靖王府里住了下来,沈岩更是贴身伺候着,几个太医只说尽力一试,如果疏哥儿福大命大,就能缓过来,如果不好,那么也没有办法。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受了这样重的烫伤,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婧死了,可是当初的事情并不是丝毫没有根据可查。

    林芷萱还是留了费嬷嬷一个活口的,以费嬷嬷和李婧的关系,她一定什么都知道。

    一边细心照看着疏哥儿,林芷萱吩咐了冬梅去查。

    仔仔细细,一五一十地查清楚,究竟是谁要害她的疏哥儿,这一回,林芷萱绝对不会再姑息。

    王夫人听说疏哥儿受了伤,也来看过好几回,也是心疼坏了,只说今年是流年不利,各家的孩子都不得安生,要好生去庙里给疏哥儿求个平安福,捐个替身,好生跟菩萨说说这个事。

    疏哥儿是认了冬梅做干娘的,疏哥儿出了这样的事,冬梅责无旁贷,催促着杜勤,一定要将事情查得明明白白,审的清清楚楚,一有了任何结果,就赶紧回来跟林芷萱说。

    “娘娘,经过几日的审问,费嬷嬷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她说,刺杀小世子之事,是林家指使的。李婧怀孕的这桩事更是早有预谋,甚至早在几年前,林依婕就已经帮着李婧将身体里的环取出来了。而且这些年还悉心调养了身子。

    但是,那个孩子不是王爷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王爷寿辰那日,府里所有的侧妃都跟去中南海给王爷做寿,那日李侧妃与林依婕密谋外出,曾经与几个精壮男子媾和,之后喝了极好的坐胎药。

    这才是李侧妃的冒险,这个主意,几年前林依婕就对李侧妃说了,只是那时候,李侧妃不敢,也不愿意。如今怕是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不住了,又仗着她们母家的权势,以为万无一失所以才铤而走险了。

    可是至于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费嬷嬷也不知道。她们只是冒险,那夜给王爷的宵夜里加了些许西域传来的迷幻药,能让人产生幻觉,再加上王爷喝了酒的缘故,所以根本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第二日看见李婧躺在身边,便以为是怎样了。”

    林芷萱只拿着手绢轻轻地给疏哥儿擦着额头的汗水,对冬梅的话几乎置若罔闻。

    倒是秋菊问了一句:“竟然不是媚药,而是迷药?”

    冬梅道:“费嬷嬷说,他们也犹豫过,但是不敢,因为媚药,王爷尚有意识,万一第一次,察觉她不是处子之身,没有落红,再加以怪罪就糟了。”

    秋菊却道:“她早就被带了环,又取了环,怎么可能还会落红?这个担心倒是多余的。”

    冬梅道:“可是他们对王爷说的是当初查验身子的嬷嬷,并没有碰李婧,所以李婧理当落红才是。所以她们不敢冒险,迷药更保险些。”

    秋菊点头,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那李婧临终前说的那个秘密呢?是什么?”

    冬梅却有些茫然,道:“费嬷嬷只说,找到了孟建秋,林家知道了一个秘密,可是至于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费嬷嬷似乎并不知情。”

    冬梅偏头看着满心满眼都只有疏哥儿的林芷萱,却发现林芷萱脸上,根本连半分波动也没有,冬梅看着林芷萱这般,也是心里着急,复又上前了两步,对林芷萱温声道:“娘娘,王爷并没有宠幸李婧,当初的事情,王爷也是被蒙蔽,只是谁都没想到李婧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外头的男人媾和,王爷也气坏了。

    这几日,在朝堂上动作更是狠辣,已经以贪污腐弊罪,给石家都下了大狱,连同林依婕这个二奶奶在内,不久就要满门抄斩了。”

    秋菊也是犹豫了片刻,上前离林芷萱近了一些,也开口要劝,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门口,魏明煦已经进来了。

    这几日,林芷萱只守着疏哥儿,锡晋斋的门都不肯踏足一步。

    而得知了疏哥儿的伤势之后,魏明煦也是心疼坏了,只是林芷萱一味命人拦着,连看都不许他看疏哥儿一眼。秋菊从前都是帮林芷萱拦着的,可是如今真相大白,看着默默走进来的魏明煦,秋菊却不好再拦了。

    秋菊担忧地看了一眼林芷萱,终究还是懂事地领着冬梅和几个小丫头一起退了出去。

    总该有人来劝劝林芷萱,既然她们几个小丫头劝不听,那就只能寄希望于魏明煦。

    林芷萱却对她们的举动置若罔闻,只坐在疏哥儿的要床前,一脸疼惜地照看她的疏哥儿,完全置魏明煦于无物。

    魏明煦看着孱弱的林芷萱,这几日没日没夜地熬着,林芷萱原本就瘦小的身子,又瘦了一圈。

    “阿芷,”魏明煦有些局促地开口,“疏哥儿好些了吗?”

    林芷萱并没有理会他,魏明煦心中隐隐作痛,痛他险些丧生的儿子,痛那个背叛自己,与别的男人媾和的侧妃。

    而最痛的,是那天,电闪雷鸣之中,林芷萱对他说的那句话。

    此生,她第二后悔的,就是嫁给了自己。

    自己对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短短几日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怎么,事情就闹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他们仿佛昨日才一同在西园的紫光阁给自己做寿,庆祝生辰……

    魏明煦复又上前两步,手轻轻地搭在林芷萱的肩头,唇角翕动,半晌才道:“阿芷,对不起。”

    那几个字,沉重得仿佛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那样低沉,那样凝重,那样伤心,那样痛苦。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林芷萱嗤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林芷萱的眼里,依旧只有她摇床上的儿子,对魏明煦的话无动于衷,对他放在肩头的手,更是视而不见。

    “阿芷,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究竟怎么了?怎么就闹到了这样的地步?都是因为李婧吗,现在她已经死了,而我们的儿子却福大命大,一定会熬过这一劫。我们能不能像从前一样,你有什么话,委屈也好,生气也好,都说给我听,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九章 碎了

    一直一脸漠然的林芷萱,此刻却忽然有了动作,她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手绢,从衣领里摸出了一根黄玉珠穿成的项链。上头坠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髓。

    那是林芷萱嫁给魏明煦的第一年,过年的时候,魏明煦不能回家,特意派人给林芷萱送回来的。

    那样的晶莹剔透,举世无常。

    林芷萱素来喜欢那些小巧晶莹的东西,对这块玉坠更是爱不释手,从前总是藏起来,一面是太过名贵不舍得戴,另一面是因为这玉髓明黄的颜色,是皇室之尊才能佩戴的。

    可去年,生了疏哥儿的那一年,魏明煦命人用黄玉珠将这个吊坠穿了起来,让林芷萱佩戴。

    魏明煦寿辰那日,林芷萱戴着这块价值连城的玉髓接受万国朝拜,戴在了衣裳外头,可是素日里,林芷萱都贴身佩戴在衣裳里头的。

    如今,林芷萱将它拿了出来,摘了下来,那样晶莹剔透,从前让她爱不释手的玉坠,被她高高举起,重重摔下,碎成了满地晶莹。

    魏明煦伸手想去拦,却并没有来得及,只看着那玉髓碎成一片一片。

    林芷萱缓缓转头,看向魏明煦,说:“它碎了,还能回到从前吗?”

    那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魏明煦的胸膛。

    它碎了。

    还能回到从前吗?

    魏明煦看着满地明黄色的晶莹,仿佛一下子痴了。

    一室之中,一坐一立,安静得只剩下西洋钟滴滴答答。

    魏明煦终于缓缓地弯下了腰,底下了身子,就那么,在林芷萱的面前,蹲下了身子,一粒一粒,一片一片地捡起了碎成一地的玉髓,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左手的掌心。

    林芷萱看着他,那样高大伟岸的身影,那个仿佛永远都不会求人,都没有过脆弱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折腰。像个受了伤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捡着,她碎成一地的心事。

    半晌,他终于站了起来,可林芷萱明明看见他不算魁伟的身躯,竟然有几分踉跄。

    然后,他握着自己碎成一片一片的心,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恨你!魏明煦,我恨你!”

    秋菊瞧着魏明煦一脸失魂落魄地从牡丹园里出来,心中就隐隐觉着不好,急忙进来,瞧见林芷萱也已经哭成了一团。

    经了这么多事情,林芷萱一直一脸的冷漠淡然,甚至才知道了魏明煦与李婧的事,打了李婧两个耳光之后,林芷萱犹自能言笑晏晏地跟芦烟聊天。

    这些日子在林若萱府上,也是神色自若,只是偶尔的,与人说着说着话,会忽然发起呆来。

    但是去王景生府上,还有去庄亲王府的时候,待人接物,一切都是那样从容不迫。

    第一回,秋菊见到了林芷萱这样的伤心欲绝。

    “娘娘……”秋菊急忙上前来,想要安慰林芷萱,却不曾想,林芷萱见到她进来,却又止住了眼泪,只用方才给疏哥儿擦汗的帕子,轻轻地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秋菊,我原本打算一个人离开的。”林芷萱眼神空茫地看着方才魏明煦离去的门口,“他要皇位,就让他去争吧,他那么喜欢孩子,那么我就把孩子都留给他。

    我只是厌烦了那些争斗,你知道我有多羡慕雪安吗?一年一年,越来越羡慕雪安的自在。我还肯留在这里,一面是因为我的孩子,另一面,却完全都是因为他啊。

    如今,他要孩子,我给他!他要皇位,我帮他!我原本以为,他过得好了,我的孩子也会过上好日子。

    我一旦离开,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可是如果我带着疏哥儿和九姐儿一起离开,一旦他事成,这两个孩子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会有多少人来暗害九姐儿和疏哥儿?若是这两个孩子跟了我,我自知很难护得这两个孩子的安危。

    孩子留给他,至少安全,至少富足,至少那么小的孩子不用跟着我风餐露宿,处处受人迫害。

    我喜欢外头的天,我想出去透透气,我实在是厌倦了那个锡晋斋,这个靖王府!

    我以为孩子跟着他会比跟着我好的。

    可是原来,他竟然连我的孩子都护不住!

    他并不是真的疼惜我的孩子。秋菊,他要什么,我此时此刻才发现,我根本就不清楚,不知道!

    他从前最在意的清正廉明,如今被他弃如敝屣,他从前最在意的朗月清风,也都变成了阴谋诡计!就连他从前最在意的子嗣,如今他都不在乎了。

    是他变了!还是这么多年,我根本就看错了他!”

    “娘娘……”秋菊想劝慰林芷萱,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安慰的话,都想不出来。

    林芷萱已经将一切看得太过透彻,透彻到秋菊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自欺欺人。

    “娘娘,打算领着九姐儿和疏哥儿一起走吗?您又能去哪儿呢?王爷一定会上天入地地去寻你的。”

    林芷萱却忽然抬起了头,看着外头阳光正好,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我相信雪安,也相信道真,天下之大,总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不过是领着两个孩子,更麻烦他们些罢了。”

    秋菊依旧有些犹豫,她知道,连翻几次,林芷萱已经和王景生还有魏雪安商量好了一切,只是自己并不全都知道:“娘娘,您真的,丝毫不念及与王爷的旧情了吗?”

    林芷萱的眸子,那样干净,冷清,只静静地看着窗外大好的阳光,继而将眸子,复又转向了要床上,她心心念念的疏哥儿身上,对秋菊的话,仿佛置若罔闻。

    门外,阳光将九姐儿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九姐儿是来看弟弟的。

    那日,她跟着林芷萱从沈家回来,锡晋斋里,自从林芷萱要用热水浇李婧时起,冬梅就吩咐了嬷嬷,将九姐儿带走了,不许她看见那样怕人的场景,怕小孩子吓着。

    可是九姐儿知道,爹爹和娘亲吵架了,很凶很凶地那种吵架。

    所以,娘亲是要走了吗?

    娘亲,不要爹爹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章 垂危

    天渐渐热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太皇太后总觉得自己身上冷津津:“柳溪,哀家的时日,怕是无多了。”

    柳溪眸子里含着泪:“怎么会,太皇太后正当壮年,想当年,您弯弓射鹿,奴婢还陪着您在草原上骑马,在木兰围场上,你英姿飒爽,不比任何一个男子差。您一定长命百岁,如今才哪儿到哪儿呀。”

    太皇太后放下了佛珠,瞧着外头艳阳高照的天气,却有些发愣,仿佛真的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自己比太祖皇帝足足小了三十岁,嫁给他的时候,自己与林芷萱一样,也是十四岁。

    太祖皇帝是个极其英武的男人,弓马骑射,无一不精,上阵杀敌也是一马当先,其实她的明煦,是最像太祖皇帝的。

    太祖皇帝宠着她,因为她长得倾国倾城,因为她的爽朗性子,因为她颇有些男儿气概。

    所以宠着她,将她当个小孩子来哄着。

    带着她去打猎,去飞马射箭。

    可是,自己毕竟不是一个小孩子。

    当初,自己心比天高,自认为自己的雄才谋略,不输任何一个男儿。

    她想要人欣赏她,听她的见解谋略,不仅仅局限于后宫的妇人争斗,还有前朝的策论江山。

    魏明泰是第一个听过她高谈阔论的人,也是第一个说发自内心敬佩她,而不是将她当做一个笑话的人。

    他们年纪相仿,所以很谈得来,魏明泰是真心的仰慕她。仰慕她绝世的容颜,仰慕她马背上的英姿,仰慕她的文韬武略,仰慕她的气量胸襟。

    所以哄着她,所以喜欢着她。

    可是,魏明泰和他的父亲太祖皇帝相比,就与从前的魏明煦和魏延显一样。

    高低立见。

    正是因为魏明泰的不足,所以他才会钦佩当初的自己。

    也正是因为太祖皇帝的雄才大略,所以才将自己的指点江山,当成一个笑话。

    自己当年,毕竟还是太年轻啊。

    所以,竟然会看不透那些花言巧语,被魏明泰所蒙蔽。

    太祖皇帝驾崩之后,他终于占有了自己,这么多年,朝廷上的许多事,自己这个太后,作为皇帝的枕边人,帮着他出谋划策,自己的满腹经纶,也仿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可原来,自己费尽心思这么多年,治理的所谓江山,也不过都是女儿家的阴诡心思,终究和魏明泰一起,险些将大周朝亡了国。

    还是她的儿子,还是太祖皇帝的儿子魏明煦,用这十年摄政王的殚精竭虑,换来了一个河清海晏。

    太皇太后不能不服输。

    可是为什么当初看不清楚,反而要等到老了,要死了,才看明白一切。

    然而,一切也都晚了。

    她有了延显,她有了太多的羁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回不了头了。

    窗外,是魏延显风风火火赶过来的身影,魏延显高兴极了,一进来便对太皇太后说:“虽然疏哥儿没还有死,可是李婧死了,李家对靖王府已经有了裂隙。锦年说,她父亲武英侯已经跟京畿的旧部联系上了,一旦靖王府有任何的移动,他们就会进京勤王。

    武英侯也与廖家暗通款曲,让廖青去李家与李家的老夫人说项了。还有钱斌,如今对朕,更是暗中表了忠心。他还替朕去了一趟义亲王府,义亲王虽然懒懒的,但是也表示了如果靖王府当真造反,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祖母,还有什么朕能做的吗?”

    太皇太后听着魏延显一套一套的说辞,也是欣慰,如今的小皇帝,果然今非昔比了。自己不过是提点了他两句,他便能顺藤摸瓜,将事情桩桩件件地安排妥当了。

    太皇太后却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原本就孱弱的身子,咳得几乎直不起腰来,柳溪急忙拿帕子给太皇太后擦着,却只瞧着拿帕子上已经都是血迹。

    柳溪瞧着心惊,太皇太后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魏延显一脸担心地看着太皇太后,这是自己唯一的靠山,如果她死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好半晌,太皇太后才终于止住了,却只对魏延显惨然笑了笑,道:“皇上做得极好,已经有了一个皇帝该有的运筹帷幄,已经有了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了。后头的事,就交给哀家吧。”

    入了夏,雪安便离开了京城,与林芷萱一番长谈之后,她总归有些事情要先去预备。

    谢天谢地,疏哥儿的身子再林芷萱寸步不离的小心照顾下,终于有了好转,林芷萱日日感激苍天,再也不想离开疏哥儿一步。

    一切都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开始之前,渐渐有了好转,除了太皇太后的身子,一日日地差了下去。

    魏明煦这些日子来慈宁宫来得有些勤,一面是因为担心太皇太后的身子,另一面,是因为林芷萱的不肯原谅。

    有些事,他没有人可以说,他能想到的,能与自己说这种话,说这件事的,唯有自己的亲娘。

    太皇太后病病歪歪地躺在床上,看着为情所困的魏明煦,看着他时而迷惑,时而坚定的眼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老十四,人这一辈子,有舍必然有得。而要得就一定要舍。佛祖云:众生平等,其实并非全无道理。

    帝王家享尽荣华富贵,手握滔天权势,却时常,连寻常百姓家的骨肉亲情都失去了。

    老十四啊,你当真想清楚了你要做什么了吗?你在争的,你在谋求的,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天地众生相,并不是所有人都说好的,就是适合你的。有些东西,失去了,你会痛苦吗?得到了,你又会幸福吗?”

    魏明煦不解地看着太皇太后:“娘是在劝我放弃我唾手可得的东西吗?”

    太皇太后摇头:“哀家并不想劝你什么,你这孩子,从小就最有主意,什么事情一旦拿定了主意,是不会听旁人的劝告的。娘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舍得之道。当你离一样东西越来越近的时候,你是不是离另一样东西,越来越远了?

    如今,那个让你唾手可得的东西,真的能让你高兴吗?”(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一章 骨肉

    魏明煦沉着脸道:“我得到它,并不是仅仅为了我自己,更是不是为了高兴而已,那是我的责任!是我必须肩负起的担子,没有人能比我做得更好,没有人比我更配得到它。”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终究缓缓合上了眼眸:“也罢了,哀家只盼着你将来不要后悔。其实哀家自己,就挺后悔的,后悔嫁进帝王家。后悔做了这太皇太后,这’孤家寡人’。

    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四个字的苦,也不知道,这上头的孤独。等你老了,力不从心了,瞧着那些儿女一个个不再听你的话,你帮不了他们,也护不住他们的时候,你就知道哀家的无助了。哀家只是心疼你罢了。

    可哀家当初是没有选择,你至少比哀家强,还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又何必,走哀家的老路呢?”

    魏明煦静静听着,却拧眉不语,太皇太后并没有睁眼,也似乎不太在乎魏明煦有没有听进去,只仿佛是自己在默默地念着:“这世上的路,有千万条,你为什么非要走上这无人之巅来呢?有人陪着,不是更好吗?”

    魏明煦却不解地看着太皇太后:“我是希望和她一起走这一条路的,可是为什么,她半途而废,不肯跟我走到结局了呢?”

    太皇太后却忽然笑了,道:“老十四啊,这是一条只有一个人可以走到头的路,既然你选了这条路,就不能怪她不陪你了。以后,你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每个人都会陪你走上一程,你不会寂寞。可是那些所谓的真心,却也是时候放下了。”

    看着魏明煦离开,柳溪端了一杯温热的参汤来,给太皇太后安神,太皇太后略微坐起了身,借着柳溪的手喝了两口。

    柳溪在一旁叹着道:“太皇太后还是很疼惜十四王爷的,什么都肯教他。”

    太皇太后却轻轻摇了摇头:“断情绝义,老十四是学不会的,哀家自己的儿子,哀家心里清楚。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只不过如今一时被蒙蔽罢了。论到断情绝爱,还是魏明泰的儿子学他父亲学得好些。哎,终究是哀家没能教好这个孩子。”

    柳溪连忙在一旁安慰着:“天赋秉性,太皇太后是教不了的。”

    太皇太后只默默又喝了一口参汤,复又忍不住咳了起来,推开了柳溪的手。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锡晋斋和牡丹园里都开始用冰,只是毕竟牡丹园靠阳,比锡晋斋要热些,所以哪怕装了风轮,却还是忍不住出汗。

    九姐儿素来是个好动的性子,最是怕热,却自请从锡晋斋搬到了牡丹园,说要陪着林芷萱和弟弟。

    用过了午膳,一向没有睡午觉习惯的九姐儿,非要陪着林芷萱一同睡午觉,母女两个躺在同一张小床上,九姐儿也不嫌热得慌,只紧紧地贴着林芷萱,抱着林芷萱的手臂,喃喃道:“娘,娘跟爹爹吵架了吗?”

    林芷萱的身子略微一僵,侧过身来,轻轻地拍着九姐儿背,道:“没有。”

    九姐儿仰起头来,乌丸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林芷萱,那样干净、清澈,让林芷萱几乎躲闪不及:“那娘为什么不回锡晋斋住了呢?”

    林芷萱将九姐儿揽进自己怀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娘素来不喜欢锡晋斋的,九姐儿不知道吗?当初怀着疏哥儿的时候,娘也是住出来的,这牡丹园,牡丹花开得多好看,九姐儿不喜欢吗?”

    九姐儿却只闷闷地说了一句:“可是当初,是爹爹陪娘亲一起住出来的。为什么这次,娘亲不让爹爹陪你了?”

    林芷萱总是被九姐儿天真的言语问得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会敷衍这个太过单纯,又太过聪慧的女儿:“你爹爹,最近有些忙。”

    九姐儿小脑袋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从前爹爹忙,也总会陪着娘亲的。”

    林芷萱愣住了,却并没有接九姐儿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忽然问了一句:“九姐儿时更喜欢爹爹,还是更喜欢娘亲呢?”

    这个问题让九姐儿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浑身发麻,慌忙道:“都喜欢,九姐儿喜欢爹爹,更喜欢娘亲。”

    九姐儿说着,小手也不自觉地抱得林芷萱更紧了一些。

    感觉到九姐儿的紧张,林芷萱连忙安慰着她:“怎么了?娘只是觉得有些闷得慌,打算领着你和弟弟出去玩几天,九姐儿不是最喜欢出去玩了吗?这回,娘领着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九姐儿想也没想的回绝了林芷萱,“九姐儿哪儿都不想去,就像留在家里,跟爹爹还有娘亲在一块。”

    九姐儿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林芷萱瞧出了九姐儿的小心思,既然如此,有些话林芷萱也希望渐渐地能说给九姐儿听:“九姐儿更喜欢留在靖王府,留在爹爹身边吗?”

    九姐儿复又摇头:“九姐儿想跟爹爹还有娘亲在一起,去哪儿都行,可是就是不要分开。”

    林芷萱的眼眶有些湿润,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开口。

    “娘,”九姐儿仰头看着林芷萱游移不定的眸子,眼泪却已经吧嗒吧嗒地开始落了,“娘,爹爹做错事情了是不是?娘可以原谅爹爹一次吗?

    小的时候,我犯错的时候,爹爹和娘亲,不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不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吗?九姐儿也是读过书的,爹爹和娘亲,更是读过好多好多书,书上说不能因为犯一次错,就再也不原谅了。

    九姐儿替爹爹给娘赔不是好不好?娘不要再生爹爹的气了。九姐儿以后一定乖乖的,一定听娘亲的话,再也不乱跑了。以后一定好好地孝敬娘亲,照顾弟弟。娘亲不要不要爹爹好不好。

    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了,娘亲怎么能不要他呢?爹爹也好伤心,真的可伤心可伤心了。跟九姐儿一样伤心,九姐儿想要娘亲,九姐儿不想离开娘亲。

    可是九姐儿也不想离开爹爹。娘亲要怎样才肯原谅爹爹呢?九姐儿替娘亲去骂爹爹,去揍爹爹一顿,娘亲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二章 侍疾

    “九姐儿乖。”林芷萱心疼的抱着自己泣不成声的女儿,“不哭了,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娘只是想带你出去散散心罢了。”

    九姐儿眸子里含着泪光,闪烁地看着林芷萱道:“那,那可以带爹爹一起去吗?爹爹最近好忙,好辛苦的,娘带爹爹一块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林芷萱却只道:“你爹爹辛苦,是他自愿的,他放不下,所以非要去辛苦。娘帮不了他。”

    “娘亲能的,娘亲什么都能的,娘亲一定能帮爹爹的。”九姐儿抓着林芷萱的衣裳,轻轻的摇着林芷萱。

    林芷萱看着跟自己撒娇的小丫头:“要是娘亲不开心,又该怎么办呢?”

    九姐儿哭着道:“九姐儿已经这么乖了,娘亲为什么还要不开心呢?娘亲怎样才能开心呢?九姐儿哄娘亲。九姐儿只是想有个家,想跟爹爹还有娘亲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

    林芷萱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是啊,自己已经有了这样乖巧的一个女儿,已经是上天对她的垂怜和眷顾,为什么还要不开心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林芷萱轻轻揽着九姐儿,拍着她的后背:“九姐儿乖,娘亲不会离开九姐儿的。娘亲答应九姐儿,好不好?”

    太皇太后的身子一天天的病弱下来,入了夏之后,更是一落千丈。傅为格跟林芷萱说,怕是过不了八月十五了。

    八月十五,原本是该团圆的日子,却恰巧也正是魏明煦要起事的日子。在这样一个团圆的日子里,闹得家破人亡,何其讽刺。

    林芷萱看着摇床里的疏哥儿,他身上的那道狰狞的疤,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除去,或许是要跟他一辈子了。可好在,命是保住了。

    林芷萱缓步去了桌案背后,让冬梅帮着研了墨。

    她要写一封信,一封很要紧的信。

    傅为格的医术如今倒是越来越好了,只是太皇太后成日里殚精竭虑,刚交了八月,就大为不好了。

    八月初三,秋雨连绵,夜里好容易雨停了。

    夜半,宫里的太监前来传旨,说太皇太后不好,让皇室宗亲进宫侍疾。

    秋菊焦急地看了林芷萱一眼:“娘娘,要预备了吗?”

    林芷萱倒是不曾想到,事情竟然来得这么快。

    冬梅也紧赶着来了,道:“娘娘的信已经送出去了,只是还没有消息。事情来得有些太突然了,足足早了半个月。”

    九姐儿站在林芷萱的身后,只看着这一屋子的丫鬟如临大敌,懵懵懂懂之间,却也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忽然上前拉住了林芷萱的衣衫,仿佛下一刻,林芷萱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林芷萱看了一眼这些日子,自己身后小尾巴似的九姐儿,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是爽朗洒脱的性子,最是独立自强,这么多日的惶恐不安,竟然教这孩子小心翼翼成了这般模样。

    “娘,娘……我害怕,我想爹爹,娘带我去找爹爹好不好?”九姐儿有些慌张地说着。

    林芷萱看着九姐儿小鹿一样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痛惜不已,眸子却渐渐地澄澈了起来,看着外头渐渐浓下来的夜色,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九姐儿,不要哭了,你是大姐姐了,疏哥儿都没有哭,你怎么能成日里只知道哭呢?九姐儿能帮娘亲照顾好弟弟吗?”

    九姐儿听着林芷萱安稳的言语,也是渐渐止住了泪水,道:“能,九姐儿能照顾好弟弟。”

    林芷萱慢慢蹲下身子,轻轻抱了抱九姐儿,道:“真好,娘知道我们九姐儿时最棒的,九姐儿要听冬梅姐姐的话,知不知道。一切都听冬梅姐姐的安排,只要九姐儿乖乖听话,娘会去找九姐儿的。听明白了吗?”

    九姐儿对着林芷萱认真的点了两下头:“护住弟弟,听冬梅姐姐的话。”

    “好,真好。我们九姐儿真乖。”林芷萱轻轻拍了拍九姐儿背,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冬梅,你照着我从前吩咐你的,小心领着九姐儿和疏哥儿先走吧。”

    秋菊却忽然急了起来:“娘娘,您要做什么?”

    林芷萱脸上已经换了一副冷静的神情:“方才宫里不是来传话说,让进宫侍疾吗?就让我,送她最后一程吧。秋菊,你随我进宫。”

    “娘娘!”秋菊焦急地上前了一步,拦住了林芷萱,“娘娘,您可知道您将面对的是什么吗?您可想清楚了?”

    林芷萱的眸子从门外的夜色,缓缓转到了秋菊身上,却只对秋菊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可怕的,龙潭虎穴从前又不是没有闯过。”

    生也好,死也罢。经过得多了,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林芷萱出来的时候,魏明煦的马车已经启程了。

    杜勤瞧见林芷萱,也是诧异,林芷萱却只吩咐他另套两辆马车。

    杜勤以为林芷萱是要追上去给魏明煦示警,赶紧拦着道:“娘娘放心,宫里的事情,王爷都安排妥当了,虽然事发突然,可是王爷也不是一丝一毫的防备都没有,不会出岔子的。太皇太后的慈宁宫,更是有从前的侍卫守护,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会伤到太皇太后的。娘娘还是安心留在靖王府等消息吧。”

    林芷萱却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对杜勤多话,只又重复了一遍,让他套车。

    杜勤见拦不住,也不敢再阻拦,毕竟他也没有从魏明煦那里得到什么指示,魏明煦怕是从来都不曾想过,林芷萱今夜竟然会冒险进宫吧。

    只当她会安安稳稳地留在靖王府里,对太皇太后的事置若罔闻。

    “娘娘,可真够狠心的。”坐在靖王府的马车上,秋菊只对林芷萱嘟哝了这样一句。

    “秋菊,其实直到这一刻,我都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甚至会不会有将来。可是,有那么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这是我命里一个破不了的困局,那么就用我的命来打破它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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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介绍:
被妹妹和丈夫设计,毁家灭门,赔上一双儿女,林芷萱死不瞑目。如果重活一次,她绝不会再死心塌地地维护那个所谓的妹妹。如果重活一次,她再也不想遇见那个道貌岸然的废物男人。一梦醒来,她重生回出嫁年纪,满家姐姐妹妹们都在寻觅良缘,独有她躲躲闪闪。却不想,躲过了那些渣货,竟等到了她嫡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