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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晓风清露     嫡福txt下载     嫡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一十三章 入宫

    太皇太后拧眉瞧她:“什么事?”

    柳溪道:“嘉善皇后让林家帮忙打听孟建秋的下落。”

    太皇太后的身子猛地崩了起来,眉头紧锁,道:“人找到了没有?”

    柳溪道:“听说已经有了眉目,只是怕还没有问出什么来,否则如今,林家就不会对靖王爷这样的言听计从了。”

    太皇太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道:“孟建秋不能再活下去了。”

    柳溪道:“奴婢还听说,靖王府似乎也得了这个消息,也在派人暗地里寻找孟建秋,只是还没有消息。”

    太皇太后眉头紧皱:“所以就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哀家被蒙在鼓里了?”

    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时常与靖王府离心离德,就连魏明煦也是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了。

    虽然太皇太后早就察觉了魏明煦有异心,也屡次问了魏明煦的心意,可魏明煦却只让太皇太后安心静养,外头的事,不必她来费心。太皇太后还想叮嘱些什么,却又怕被魏明煦看出破绽,只能作罢。

    柳溪安慰道:“可是他们只知道去找孟建秋,却并不知道要寻他的缘故,嘉善皇后只是猜测,也不曾将那事宣诸于口。”

    太皇太后却摇头,道:“冷宫里的人,留不得了。”

    柳溪看着太皇太后盘膝合目,决绝的模样,已然明白,点头应了,太皇太后手里紧紧握着佛珠,半晌,豁然睁开了眼睛,对柳溪道:“不能等了,明日,你派人往靖王府里传话,自从靖王妃诞下世子之后,哀家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明日宣靖王妃带着世子进宫。”

    柳溪看向太皇太后,眸中闪过重重惊疑,却终究只是躬身应了是。

    昨夜,丫鬟传说,魏明煦宿在了外书房,林芷萱夜里没有睡好,早起眼下多了几分乌青。

    红湘给林芷萱预备了早膳,林芷萱也没怎么动,魏明煦一大清早就去上朝去了,并没有回来过。

    “娘娘,”红湘大着胆子在一旁劝了一句,“娘娘再怎么着也要珍重自己的身子啊。当初祖父在的时候,那样尽心尽力地给娘娘和小世子调理身子。如今他不在了,娘娘也不要总让人担心是不是?”

    林芷萱看着红湘微红着眼眶劝自己,心中也是感念红湘对自己的一片忠心,胡良卿还没有过周年,红湘怕林芷萱和疏哥儿身边没有得力的人照看,便自请回来伺候。

    林芷萱终于勉强用了两口,疏哥儿在里头复又哭闹了起来,林芷萱却因着心烦,只让乳娘赶紧去哄着,冬梅看着林芷萱烦闷的模样,只让林芷萱先去好好睡一觉,她却放心不下疏哥儿,进去里间照看小娃娃去了。

    林芷萱原本也觉着昨夜没有睡好,正打算再去歇歇,忽然外头来了传召,说太皇太后至今还没有见过小世子,今儿她身子好些了,让林芷萱抱着小世子进宫,去给太皇太后瞧瞧。

    其实照理说,林芷萱早该带着疏哥儿去看望太皇太后了。只是从前,先是因为自己身子弱,不能走动,自己身子好了之后,疏哥儿又那样瘦小,也是不能轻易抱出去的。

    如今魏明煦才做完寿,自己的身子也好了。疏哥儿过了百岁,更加长得快起来,奶娘的奶也好,小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藕段似的小胳膊裹在新裁的衣裳里,煞是可爱。

    如今这样的时候,林芷萱和疏哥儿都没病没灾的,也无法推辞,只让宫里的太监在外头等着,林芷萱沐浴更衣,换了朝服,又让人给疏哥儿打扮精神了,这才有秋菊和冬梅两个人抱着疏哥儿,又带上了两个乳娘,这才一块儿上了外头靖王府的马车,预备进宫。

    林芷萱瞧着冬梅抱着疏哥儿,爱不释手的模样,也是叹惋,冬梅是今儿早晨回来的,昨儿夜里不在,可今儿一回来便听说了林芷萱和魏明煦吵架的事,如今瞧着林芷萱依旧还在生气,这才忍不住劝道:“娘娘,都说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您怎么还生王爷的气啊。”

    林芷萱原本是不生气的,可是魏明煦竟然没心没肺,拿那样的话说自己。如今哥哥被贬谪,母亲急怒伤身,还不都是他不听自己劝阻的缘故,如今闹到这种局面,他不安慰自己,竟然还来怪自己,还跟自己发脾气,林芷萱昨儿夜里是越想越气。

    瞧着林芷萱不说话,冬梅赶紧抱着疏哥儿来哄林芷萱,道:“小世子快瞧瞧,娘娘生气了,小世子快劝劝娘娘,生气伤身,娘娘不能生王爷的气了,要是气坏了,小世子可要心疼了。是不是?”

    林芷萱看着白嫩的小人儿,才渐渐转了些心思,不再去想他了。

    从前有什么事,都是魏明煦跟自己道歉,来哄自己的,可是如今,当真是因为色衰而爱弛了吗?

    秋菊静静地坐在马车里,从前一向最能言善辩的她,如今却默默不语,一言不发。

    她看着冬梅怀里的孩子,复又看向林芷萱,莫名的有些出神。太皇太后不会无缘无故地叫林芷萱抱着孩子进宫的。

    在林芷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谁都不知道今日慈宁宫里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孩子会不会有去无回,会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慈宁宫。

    反正太皇太后的年纪大了,病也越来越重了,上回林芷萱领着秋菊去拜会的时候,秋菊隐隐觉着她的时日无多了。

    她究竟会不会,趁机对疏哥儿做些什么。

    秋菊心里十分的没底。

    疏哥儿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十分的精神,小脑袋四处转着看,这是疏哥儿第一回坐马车,对于这样颠颠荡荡的感觉,似乎觉着很新奇,很喜欢。

    疏哥儿一双机灵的可爱的大眼睛忽然看向秋菊,对秋菊甜甜地笑了笑,继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冬梅哄着疏哥儿,道:“哎呦,我们疏哥儿瞧什么呢,笑得这样开心。”

    疏哥儿却看着秋菊,忽然朝着秋菊伸出了小手,似乎是让想秋菊抱抱。(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四章 救命

    秋菊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疏哥儿认生,除了亲近的乳娘和林芷萱,极少许旁人抱,秋菊更是很少沾手疏哥儿,如今瞧着疏哥儿竟然主动让秋菊抱抱。

    冬梅也是笑着将疏哥儿递了过去,秋菊却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摆手道:“我手生,不会抱孩子。”

    瞧着秋菊慌张的模样,冬梅却一下子笑了,道:“你也一把年纪了,还装这个。”

    林芷萱瞧着秋菊手势不很熟练地抱着疏哥儿,却对冬梅道:“不怪她,你早就是孩子的娘了,秋菊却还没有嫁人呢,等过几年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抱惯了就好了。”

    秋菊却没有在意他们主仆两个说什么,只抱着那柔软的小人儿在怀里,有些手足无措。林芷萱和魏明煦的孩子,那模样,长得俊秀无比,光洁的额头,一双乌丸一般的大眼睛,浑身肉肉的,那样的软,带着淡淡的奶香,让人爱不释手。

    秋菊还是第一回这样抱他,不怀别样的心思,只看着那小人儿的小手儿,轻轻地抓住自己的衣衫,瞧着自己,咯咯地笑着。

    “你在笑什么呀?”秋菊问他。

    他只是笑着,不会回答。

    秋菊忽然眼眶有些酸涩,这孩子,这样小,这样可爱,这样漂亮。如果太皇太后见到了,一定会舍不得杀他的,是吧。

    一定是吧。

    秋菊抱起疏哥儿,轻轻地亲了亲疏哥儿的脸颊,那样香软,疏哥儿的小手儿也摇摇晃晃地摸了摸秋菊的脸,那样温柔的触感,一瞬间,有些撼动秋菊这么多年冰冷的心。

    这人世间,最温暖真挚的喜欢,最单纯美好的信任,有些唤起秋菊本心中的母性:“娘娘,秋菊也想嫁人了,想有个,这样可爱的孩子。”

    秋菊忍不住对林芷萱喃喃道。

    秋菊有些动摇了,太皇太后许她的公主之位,如同水月镜花一样的虚无缥缈,如今太皇太后行将就木,她只知道一味的逼迫自己,如果自己杀不了小世子,她就不会为自己复位。

    可是,如果自己当真杀了小世子,太皇太后一死,哪怕自己恢复了公主之位,魏明煦和林芷萱会让自己活下去吗?

    太皇太后只是为了要挟自己,利用自己罢了。

    自己已经等了太多年,太多太多年了,从黄花大闺女,等成了老姑娘了。

    可是太皇太后的承诺,却依旧遥遥无期。还不如林芷萱,许自己的那一桩婚事。

    林芷萱听着秋菊的言语,这才想起来,道:“是啊,这事儿我一直打算跟王爷……”

    林芷萱欲言又止,只道:“只是一直事忙,所以没有顾上,也是我不好。这件事,我亲自去跟白回说,我给你做主了。”

    秋菊听着林芷萱暖心的话,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感动。她有些想逃离,逃离林芷萱和太皇太后的争斗,等她嫁给了白回,白回那样聪明,再加上自己因势利导,一定会因着白回查明自己的身份,到时候由白回来跟林芷萱说,说不定,会由林芷萱和魏明煦,为自己正名。

    秋菊想着,心头也热了起来。

    马车已经辚辚地进了皇宫,只是从神武门,到慈宁宫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原本所有人进宫,都是该下马车步行或者乘轿的,但是林芷萱的身份十分的特殊,这些矫情的虚礼,靖王府的人很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厚重的宫墙,因着近日外藩瞧来朝贺,新刷了鲜红的朱漆,那漆的红,妖冶得如同鲜血。

    这紫禁城的宫墙,数百年来,难道不一直都是用鲜血来染红的吗?

    靖王府的马车,如同沧海一粟,被张着血盆大口的宫门,次第吞没,仿佛宿命的沉沦。

    马车里的人,全然不知道在这个无意的清晨,究竟会发生什么,只一路欢声笑语,朝着慈宁宫去了。

    之后的岁月里,林芷萱曾经无数次的做过一个噩梦,如果今日,在深宫的永巷里,自己不曾遇见恪纯,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又终究会怎样。

    每一回惊醒,都是冷汗连连。

    靖王府的马车,骤然间停了,因为有个宫女冒失地闯了出来,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靖王府的马夫呵斥了一声,那宫女却不退让,只说要求见靖王妃。

    林芷萱和秋菊、冬梅也是诧异,林芷萱给秋菊使了个眼色,在这种事情上,林芷萱还是更信任秋菊的机灵的。秋菊也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冬梅,自己露出头去瞧,发现那宫女不是旁人,竟然就是恪纯公主。

    秋菊回了林芷萱的话,林芷萱更加不解,让她上马车来回话,恪纯公主却不应,只让林芷萱借一步说话。

    林芷萱挑起了眉头,谨慎地看了冬梅一眼,让她抱着疏哥儿,好生地呆在这里,林芷萱和秋菊下了马车,恪纯公主竟然也不见外,拉着林芷萱便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去。

    林芷萱十分的诧异,秋菊也不明所以地将林芷萱护在了身后,不知道恪纯公主装神弄鬼得想要做什么。

    恪纯公主看着林芷萱防备的姿态,却并没有废话,她的语气里有些着急。

    昨夜,嘉善皇后死了,恪纯公主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母亲的遗体,便有人察觉到太皇太后派了人要来灭了她们娘俩,若不是恪纯公主机敏,带着贝哥儿先逃出了冷宫来,此刻,怕是母子两人,也都随着嘉善皇后去了。

    太皇太后得了消息,也是震怒,只是又不好名言大肆搜宫,否则反而惹人怀疑。

    却依旧以失窃为名,开始全宫戒严,四处巡查。

    恪纯公主知道,自己知道了太皇太后那样的秘密,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了。

    可是,她的儿子该怎么办啊?她可以死,可是贝哥儿不能死啊!

    天不亡她,今日太皇太后那个老毒妇竟然传召靖王妃入宫!

    恪纯公主看着林芷萱,肃然道:“靖王妃从前慷慨赐药,救过我的儿子一命,今日我来,是还你的恩情,也救你的儿子一命!”

    林芷萱诧异地看着恪纯公主,只觉着她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疯了。可是恪纯公主的神色,却那样的认真,又让人不得不信。(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五章 弑母

    “靖王妃,你若是信我,此刻便让那辆马车载着小世子,即刻回府千万不能让他进慈宁宫的门!如果想保住你的儿子,你自己肯定是走不掉了,但是你最好进去之后,也什么都不要吃,什么都不要碰。”

    林芷萱拧着眉头,道:“恪纯公主,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隐隐的,林芷萱听着不远处,似乎有大批的侍卫跑来的脚步声。

    恪纯公主知道自己一旦露面,就绝无生还的可能,她牺牲自己,出来给林芷萱示警,也只不过是希望,林芷萱能救她的儿子一命:“娘娘,如果恪纯侥幸,救了你们母子,我能不能,再求您一件事,救救我的儿子。

    这份恩情,恪纯此生是没有机会报了。但是,若你当真能保全贝哥儿的性命,救他出宫,来世,恪纯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林芷萱看着强忍着泪意的恪纯公主,她明明是在临终托孤啊。

    “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林芷萱上前一步,扶起了将要跪倒在地,给自己叩拜的恪纯公主。

    恪纯公主却摇了摇头,如今已经没有时间解释来龙去脉了,恪纯公主只顺势在林芷萱的耳边叮嘱了两句,那是她藏儿子的地方。

    她求林芷萱,一定要在出宫的时候,带贝哥儿一块离开。

    林芷萱看着恪纯公主,终究对她点了头。

    林芷萱听着那大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芷萱回身,打算去替恪纯公主挡一挡,又对秋菊道:“将恪纯公主藏起来。”

    恪纯公主看着转身去拦侍卫的林芷萱,却摇了摇头,此刻,林芷萱不应该这样打草惊蛇,应该先赶紧让人将疏哥儿送出宫要紧。

    而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活不成了。

    只是林芷萱还不知道那其中的关窍,还不知道那个老毒妇的残忍,秋菊却知道。

    看着眼前似乎想要去拦着林芷萱的恪纯公主,秋菊知道,她活不成了,可是有一件事,怕是如今只有恪纯公主知道了。如果恪纯公主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给她解惑了。

    秋菊一定要问个明白:“公主,秋菊有一句话,想要问您。太祖皇帝的珈太妃究竟是怎么死的?”

    恪纯公主不知道秋菊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只是道:“这件事,你该去问太皇太后,这后宫里,有多少女人折损在她手里!”

    秋菊骤然间只觉着自己被五雷轰顶,死死地拉住了恪纯公主:“你说,是太皇太后害死了珈太妃?”

    远处侍卫已经到了眼前林芷萱呵斥住了众人,问他们为何在此,侍卫首领看见靖王妃,果然并没有再敢造次,只恭敬地停住了脚步,复又行了礼,恪纯公主知道坏了,一旦让太皇太后得知林芷萱和自己见了面,那么,怕是小世子也走不成了。小世子走不成,林芷萱走不成,自己的儿子,也就活不成了。

    恪纯公主不想再跟秋菊纠缠,也完全不想花心思去怀疑为什么秋菊回问起珈太妃,她只盯着秋菊,如实回答道:“是!是那个老毒妇害她难产而死。我去引开那些侍卫,你让王妃不要再耽搁,赶紧送小世子出宫。”

    听着恪纯公主肯定的言语,秋菊早就傻在原地,牵着恪纯公主的手也松了,只看着恪纯公主特意招摇地在侍卫面前转了一圈,这才找路慌忙的跑了。

    那些侍卫都已经瞧见,只对林芷萱道:“是太皇太后的吩咐,慈宁宫里丢了东西,是个小宫女偷的,如今正在追查,还请娘娘见谅。”

    林芷萱原本打算让秋菊将恪纯公主藏起来,却不曾想,恪纯公主竟然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跑了,林芷萱的心也沉了下来。

    此处里慈宁宫不远,怕是慈宁宫里也快得到消息了。

    秋菊已经快步回到了林芷萱身边,道:“娘娘,快些送小世子出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芷萱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还要跟那些侍卫纠缠,只见从慈宁宫的方向,竟然是柳溪,亲自带人来了。

    看着柳溪,秋菊的眸子里闪过了万千的恨意。

    杀了自己母亲的人,原来就是她!是她们!

    他们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害自己流落民间,让自己受尽万般苦楚!如今自己回到了京城,却又这样百般利用自己!让自己背叛林芷萱,让自做那些下作阴毒的事情!

    秋菊贴在林芷萱耳边对林芷萱道:“娘娘,方才恪纯公主再三叮嘱,千万小心慈宁宫,千万小心柳溪姑姑。”

    林芷萱至今依旧不敢相信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看着柳溪来势汹汹,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自己这次错了,将来跟太皇太后赔礼道歉,也不能此时此刻让自己的疏哥儿冒一丁点的险。

    “秋菊,你亲自护送疏哥儿回府,让冬梅陪着我去慈宁宫。我来稳住他们。”林芷萱对秋菊吩咐着。

    秋菊点头应了,赶紧上了马车,去唤了冬梅下来,柳溪已经到了跟前,林芷萱由冬梅扶着,迎了上去,拦住了柳溪。

    柳溪赶紧给林芷萱行了个礼,抬头看着靖王府的马车已经赶紧打马掉转车头,打算回府。

    柳溪正打算让那些宫女侍卫都围上去拦着,却忽然看见秋菊从马车里露出头来,远远地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对着柳溪点了下头。

    柳溪原本心中转过了什么念头,忽然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止住了宫女和侍卫的动作。

    若是在此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得太僵必定会惊动旁人,对林芷萱和太皇太后都不好。

    而如今,送小世子回去的是秋菊,那马车里头只有秋菊和小世子两人。乳娘是跟在后一辆马车里的。秋菊不是一直说没有机会吗?

    如今,这机会不正好来了吗?

    秋菊一定会趁机除去疏哥儿,根本就不用太皇太后出面,如此更好。

    想着,柳溪并没有再让任何人阻拦,只放靖王府的马车顺顺利利地出了宫。

    林芷萱却看着那一直死死盯着靖王府马车的柳溪,心渐渐沉了下去,柳溪那肃杀的眼神,昭示着恪纯公主方才说的话,十有**,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六章 太后

    林芷萱太久都没有进宫了,这个皇宫,早就不是自己熟悉的皇宫。这个太皇太后,更不是自己熟悉的太皇太后了。

    林芷萱看着柳溪一路盯着靖王府的马车出了宫,后头的侍卫也并没有追出去,心中却犹自不安。

    林芷萱面色如常,含笑与柳溪上前打了个招呼,道:“柳溪姑姑这么大阵仗这是要做什么啊?”

    柳溪这才转回头来看林芷萱,方才竟然连行礼都忘了,如今自然也赔笑行了个礼,对林芷萱道:“慈宁宫里有个小宫女儿偷了太皇太后的镯子,方才见人来回禀说,人抓到了,所以我带人出来瞧瞧。”

    林芷萱冷笑道:“哦?是什么镯子啊,这样金贵,竟然连柳溪姑姑都能惊动了,还带着这么数十个宫女儿侍卫过来拿人,我还以为是有人要行刺杀人呢。”

    柳溪呵呵一笑,对林芷萱道:“娘娘说笑了,里面请吧,太皇太后等您多时了。”

    柳溪说着引着林芷萱往慈宁宫里走,柳溪却趁着林芷萱不注意的时候回头,给了那慈宁宫的侍卫总领一个眼神,那一班侍卫已经追着恪纯公主逃跑的方向去了。

    林芷萱只拧眉,略叹了一声,恪纯公主那里,自己怕是救不了了。

    只盼着疏哥儿无碍也就罢了。

    只是太皇太后无论如何都是疏哥儿的亲祖母,她应该,应该不会对自己的亲孙子怎样吧。

    林芷萱的眉头紧锁,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慈宁宫里,太皇太后还是魏明煦生辰前几日,自己来见她时的那番病弱模样,只是瞧着那病比上回更重了。

    太皇太后咳着,看见林芷萱,还像没事儿人似的对林芷萱招了招手,唤她过来床边坐。

    林芷萱也是神色如常,依言上前坐了,太皇太后只是病弱了些,可是从眉眼神态上来看,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上回自己和淑慧顺路来看她,自己也向她告了罪,说这么久不曾前来侍奉左右,是她这个做媳妇儿的失责。可是太皇太后还满不在乎地安慰了她,说疏哥儿最要紧,林芷萱给魏明煦生下了这唯一的儿子,就是最大的功臣,她要保养身子,又要照看儿子,自然没有那么多功夫出来走动。

    只是叮嘱林芷萱,以后若是她和疏哥儿的身子都好了,一定要抱着疏哥儿进宫来给她瞧瞧。

    言辞真切,活脱脱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祖母。

    林芷萱至今都对今日发生的一切有些恍惚觉着不可置信。

    太皇太后问了一句:“不是让你将疏哥儿抱来给我瞧瞧吗?孩子怎么没来?”

    林芷萱此刻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好,只道:“昨儿夜里风凉,疏哥儿晨起就身子不舒坦,太医来瞧过,说着了风寒,千万不能挪动。所以并没有抱进宫来,等什么时候疏哥儿的身子略好些,媳妇儿一定抱来给太皇太后瞧。”

    太皇太后听着林芷萱如此泰然地糊弄着自己,眉眼之间,没有一分的心虚,太皇太后瞧着,听着,都不禁要信了。

    果然也是个做戏的高手。

    太皇太后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林芷萱,方才,她听见有人来报,说林芷萱和恪纯公主见面了。

    林芷萱也明明是抱着孩子进了神武门的。

    突然之间,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听说了那样多的事情,若她是个傻的,相信自己这个老太后婆婆,那么她就不该相信恪纯公主的只言片语,而应该不管不顾恪纯公主,抱着疏哥儿来见自己。

    毕竟,恪纯公主那没头没脑的几句话,是定然不可能跟林芷萱解释清楚经过的,可不管林芷萱信与不信,此刻她见着自己,都应该是惊慌的,无措的。无论是因为她命人将疏哥儿忽然送出宫,还是因为她怀疑自己这个老太婆,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可无论如何,在自己面前她都不该是这样的从容。

    太皇太后轻轻地咳了两声,道:“也罢,那孩子娇贵,我如今身上病着,也怕过了病气给那孩子。只是难为你呀,竟然还不顾天凉地大清早进宫来给哀家请安。”

    林芷萱脸上也是笑着,道:“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不正是媳妇儿该做的事情吗?从前,我才嫁给王爷的时候,也是时常三天两头地就进宫来看老祖宗,也总领着九姐儿过来,九姐儿在宫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从小对宫里比对靖王府还熟悉。也是因着有这个孩子,陪在老祖宗身边解闷,也是替我和王爷尽孝。

    如今,只不过是因为才有了疏哥儿,媳妇儿身子弱,怀着疏哥儿的时候,百般不适,这才疏忽了礼仪,没有进宫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如今疏哥儿略好些,媳妇自然该时常进宫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听太皇太后教诲才是。”

    太皇太后却叹了一声,道:“好,你们能多来陪着哀家,自然是好的,只怕哀家,也并没有多少日子,能让你们陪着了。”

    柳溪端上了茶来,奉到林芷萱面前,林芷萱忽然想起了方才恪纯公主的话。

    看着这杯茶,倒是有些犹豫。

    太皇太后也是静静盯着林芷萱的举动,和颜悦色道:“这是外头新进贡的枫露茶,你不尝尝?”

    林芷萱接了过来,心中默默盘算着,轻轻用茶杯盖撇了撇茶叶末,这才送到了嘴边,可林芷萱只做了做样子,茶水根本没就有碰到嘴唇,便放下了,一边笑着对太皇太后道:“当真是好茶。”

    太皇太后自然也看出了林芷萱的防备,有些事,既然林芷萱心里存了疑影儿,今日若是放她回府,她自然不会不对魏明煦说。

    而一旦让魏明煦察觉,那么魏明煦就一定会来找他这个母后追根究底。

    这是太皇太后最不想见到的,况且,今日叫林芷萱过来,一则是为了除去疏哥儿这个小娃娃。既然柳溪放了人出去,那定然就是已经万全了。

    另一则,就是与林芷萱一同商议好在魏明煦面前脱身的对策。

    太皇太后并不想跟林芷萱继续打哑谜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七章 真相

    太皇太后挥了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冬梅却紧紧地护在林芷萱身边,并没有退。

    太皇太后看了冬梅一眼,冬梅不敢直视太皇太后的眼神,赶紧低下了头,可是脚步不但没有退,反而离林芷萱更近了一步。

    太皇太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这才对林芷萱道:“丫头,不用怕,哀家不会吃了你的。”

    听着太皇太后这样的语气,林芷萱莫名地想起了十年前,魏明煦夺位之前的那个夜晚,魏明煦和太皇太后商议着朝局,自己立在一旁伺候,当时,太皇太后也是这样的语气。

    冷清,却强硬。

    与魏明煦指点江山,有着说一不二的气势。

    只是除了那次,太皇太后平时待人接物都是那样的和蔼,尤其是这几年,更是刻意地装着糊涂,与人说话都啰啰嗦嗦,反反复复地,掂量不清楚。

    可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变过。

    和蔼可亲,不过是表象,深宫的争斗,历经三朝,这个被称为老祖宗的人物,怎么会糊涂呢?

    林芷萱看了冬梅一眼,如果此时此刻,当真太皇太后要对自己不利,冬梅在这里和不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两样。

    “冬梅,你出去吧。”林芷萱只淡淡说着,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我陪老祖宗说说话。”

    冬梅听着,虽然依旧有些担忧,却还是依言出去了,她想着,如果她出去,说不定还能给魏明煦通风报信,让他来救林芷萱。

    可林芷萱却并不看好,慈宁宫那么多人,冬梅是走不出慈宁宫的。

    冬梅出去,外头的宫女果然就拉了她去偏殿喝茶,将她软禁了起来。

    林芷萱并没有去担心冬梅,反而一脸镇定地看着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想跟媳妇儿说什么?”

    “丫头你不怕吗?”太皇太后不答反问。

    林芷萱看着太皇太后道:“妾身怕什么?”

    太皇太后看着镇定自若的林芷萱,是无知,还是当真胸中有丘壑,太皇太后并没有猜测下去,只是对林芷萱道:“人应该常怀畏惧。哀家记着,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怕的,只是后来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反而怕的也多了。”

    林芷萱却道:“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怕的多了之后,也就不怕了。就譬如如今的太皇太后,已经无所畏惧了。”

    太皇太后闻言一愣,继而就笑了:“呵,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哀家没有找错人。不过,你这话说的也不对,哀家还是有怕的。真正无所畏惧的,是无欲无求的人,哀家尚且有求,所以,不能不害怕。”

    林芷萱不是很懂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所以并没有胡乱应答。只听着太皇太后忽然开口道:“丫头,老十四是不是打算造反了?”

    林芷萱听着刺耳的“造反”二字,眼眸微眯,继而平静地看着太皇太后道:“此事,太皇太后应该比我更清楚,那皇位十年前本来就应该是王爷的。”

    太皇太后听到了肯定的回答,歪在床上,手里捻着念珠,却缓缓地合上了双目道:“若是哀家不许老十四做这个皇帝呢。”

    林芷萱盯着太皇太后的眸子瞳孔微缩,她不明白太皇太后这句话中的含义:“太皇太后为什么不许王爷做皇帝?”

    太皇太后道:“因为,他做不成皇帝。”

    林芷萱丝毫不理解太皇太后在说什么,只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静待太皇太后下文。

    “阿芷啊,太祖皇帝当初有多宠爱老十四,将他当做未来储君的人选,精心培养,只可惜,太祖皇帝天不假年,老十四还没有长大成人,他就骤然去了。自从他离世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老十四于皇位无缘了。”

    林芷萱听着太皇太后追忆往昔,绝望的言语,只道:“媳妇儿不知道当年的恩恩怨怨,只是如今这么多年,王爷是如何治理大周朝的,您也看在眼里。他有能力做这个皇帝,也有本事将大周朝治理得更好,以至于如今有着万国来朝的盛世景象,况且如今朝廷上,几乎已经无人敢跟王爷作对。这是王爷拿回自己东西的时候了。”

    太皇太后闻言,却叹了一口气,道:“丫头,你说的不错,哀家承认老十四的确有救国治世之才,哀家也承认,如今朝廷上看似河清海晏。可是有许多事,你不知道,所以也根本不懂得,老十四和哀家,原本都不该有今天的。”

    林芷萱拧着眉头听着太皇太后继续说了下去:“老十四是太祖皇帝的嫡子,哀家更是三位王爷的母后。你只听说,当初老二和老八以及一众亲王,要逼我服毒自尽,为太祖皇帝殉葬。你只知道,老十四小小年纪就被发派去边疆打仗,建立赫赫战功,回来册封亲王。

    你可有想过,为什么他们要哀家殉葬,忽然就不让哀家殉葬了。老八如果真的狠了心让老十四死,他那样小小年纪,在陌生的军营里头,他怎么有可能活下来?那些人,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们兄弟三人死无葬身之地!”

    林芷萱震惊地看着太皇太后越说越激动,看着太皇太后豁然睁开的双眼,以及她眸子里屈辱愤恨的泪水,那串佛珠,被她死死地握在手里:“你有想过吗?”

    瞧着林芷萱无言的模样,太皇太后复又合住了双眸,仿佛力竭一般地躺回了床上道:“你自然想不到,那是多么难熬的一段岁月啊。”

    太皇太后的手略微有些抖,实在无法继续说下去,柳溪赶紧端着参汤上前,一面伺候太皇太后略喝了两口缓了缓,太皇太后实在食不下咽,便推开了柳溪,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柳溪手里端着参汤,眸子里同样已经满是泪水,她看着林芷萱道:“就在太皇太后要被逼自尽的前一夜。太皇太后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宁死不屈,给太祖皇帝陪葬。可是那一夜,偏偏十四王爷冒险进宫来,看了太皇太后。见到自己的儿子,太皇太后想起自己还有三个年幼无依的儿子,如果她死了,三位王爷哪里还有命活下去?所以,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便……答应了先皇的要求……”(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八章 秘密

    林芷萱心头隐隐觉着不好,拧着眉头问:“什么要求?”

    柳溪的手死死握着汤碗,几乎要将那汤碗捏碎:“那一夜,先皇……强暴了太皇太后。并将太皇太后囚禁于慈宁宫内,作为禁脔。”

    强暴!

    禁脔!

    那样刺耳的字句,仿佛一把把利剑,刺痛着那些过往曾经。

    林芷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林芷萱不敢相信,不能相信,那可是**啊!

    看着林芷萱不敢相信的模样,柳溪已经泪流满面:“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艳冠六宫,否则何以太祖皇帝罢免两代皇后,独宠太皇太后一人,何以那般宠信年幼的十四王爷?何以到了暮年,所有的皇子都是太皇太后所出?

    只是太皇太后比太祖皇帝足足小了三十一岁,太皇太后也只比先皇年长三岁而已。早在太皇太后嫁给太祖皇帝之前,先皇就觊觎太皇太后的美貌,始终求之不得,直到太祖皇帝驾崩,他才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

    可如果,不是如此,太皇太后怕是早就被逼自尽,三位王爷,也早就战死沙场,连一丝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林芷萱尚且在回味着柳溪的话,今日一日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林芷萱有些无法接受,可是:“可是哪怕如此,这与如今十四王爷不能继位,又有什么关系?”

    太皇太后豁然睁开眼睛,其中已经没有了那些痛苦和无奈,多的反而是几道凌厉和霸道,让人触目惊心:“因为,延显是哀家的儿子!”

    “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

    太皇太后和魏明泰不仅**,还有了一个儿子!

    魏明泰竟然还让这个孩子活了下来,而且还立为太子!

    他疯了吗!

    太皇太后的语气骤然间强硬了起来:“有什么不可能的!这深宫之中,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吗?他原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否则他怎么做得出奸淫继母之事?你知道哀家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以求让自己的三个儿子能稍微好过一些吗?

    那个禽兽为什么会提拔老十四,为什么不用旁人,偏偏提拔他们兄弟三人来打压义亲王!为什么会纵容他到那班境地,为什么会赐他那样一所宅子!

    哀家的亲哥哥,是怎么从造反叛乱,当上九门提督的?你想过吗?老十四想过吗!

    哀家有孕的时候,老十四正春风得意,在朝廷中一再做大,做大到那个疯子已经渐渐无法掌控的地步。他怕了,怕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三个小小少年,联合起来,成为另一个左右他朝局的摄政王,成为另一个义亲王。

    所以,他竟然丧心病狂地让哀家留下了这个孩子,还偷梁换柱,说哀家的孩子,是先皇后谢文佳的嫡子,还册封为太子。他希望,有他骨血的孩子,来继承他的皇位。

    但是他也知道,除非他杀了老十四兄弟三人,否则,将来继位的无论是他哪个儿子,都保不住这皇帝位。只有哀家的这个儿子,只有哀家!”

    林芷萱死死地盯着太皇太后,原来这么多年,一直左右朝局,纵横捭阖的人,不是谢家和林家的那些宵小,竟然是太皇太后。

    林芷萱忽然想起了十年前,为何那样危难的时候,太皇太后竟然不顾天花的风险,救出了魏延显,为何衣不解带地贴身照看,为何为了那个小皇帝跟自己求药,甚至不惜克扣了当初也一样生了天花的十三王爷的药,来救治小皇帝。

    为什么当初王爷与诸位亲王朝廷争锋,太皇太后抱着小皇帝那么早就过去了,推举魏延显这个太子做皇帝,让魏明煦当摄政王。

    事后,魏明煦曾经与自己说过,他觉着太皇太后去得太早了,完全还没有到最后一步,魏明煦的底牌也还没有亮完。

    太皇太后原来是故意的,她并不是没有看准时机,反而是偏偏看准了时机,故意局阻拦魏明煦,借机推举魏延显上位的。

    还有这些年的悉心教导,给魏延显寻最好的老师,挑最门当户对的姑娘做皇后,做皇妃。

    皇后!

    歆姐儿!

    太皇太后为什么偏偏要让歆姐儿进宫,是为了牵制自己,是为了牵制靖王府。

    那么九姐儿呢?

    太皇太后这么多年总让九姐儿常常进宫。

    还有当初自己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太皇太后送来的那碗堕胎药。

    还有这次,还有今天!

    甚至……

    沐华裳设计让魏明煦无子,太皇太后这样的精明,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所以那日,沐华裳叫自己去寿康宫用刑,要给自己带环,其实太皇太后明明可以阻拦的,但是因为她恰恰知道沐华裳想要做什么,所以她不但没有阻拦,反而纵着自己去了。

    靖王府里的那些人,那些三翻四次想要害自己的人,不就是从前太皇太后赏赐的吗?

    后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放在了沐华裳身上,究竟有多少是沐华裳做的,又有多少,是出自太皇太后的手笔?

    林芷萱的脑子乱得很,这些年的桩桩件件,一切从前想不通的问题,刹那间豁然开朗。

    “太皇太后,无论如何,两个都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也不能为了一个儿子,让另一个儿子断子绝孙吧!”林芷萱看着太皇太后,只觉得浑身冷得仿佛坠入冰窟。

    魏明煦怕是到死都想不到,这么多年精心设计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太皇太后的双手握紧,复又松开,她看着林芷萱,道:“当初,哀家再宫中被老八软禁折辱,能有多少势力?连见老十四一面都难。我察觉沐华裳让靖王府的女子不能生育之时,延显已经被立为太子。

    当初老八也已经下定决心要对付老十四,老十四一人在朝廷上孤立无援,只有沐家,只有沐华裳能在宫中保哀家无恙,能在宫外与老十四互相扶持,成犄角之势。如若哀家那个时候告诉老十四,惹老十四与沐家反目,或是诞下子嗣,他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林芷萱不甘心道:“那如今呢?如今王爷明明已经有了自保之力,太皇太后为何,还要三翻四次的阻挠,不让王爷有后呢?”(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九章 困境

    太皇太后盯着林芷萱,道:“他如今不是有后了吗?可是你也看到了,他有后了之后,就没有延显的立足之地了。”

    林芷萱摇着头:“太皇太后,您有没有想过,这样对王爷有多不公平?

    当初那样的时候,妾身无缘去体会您和王爷受的苦,可是你当王爷小小年纪,一个人在疆场上拼杀,建功立业,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也只不过是希望能保住您的性命而已。

    他与沐华裳来往,与沐家结交,也只不过是为了沐华裳能在宫中照应您,照顾您罢了。十三王爷和十五王爷,一个年幼,一个只崇尚武力,王爷这么多年,为了护着两个兄弟,为了护住自己的母亲,难道吃得苦、受的罪、挨得刀子就少吗?

    你在护着他,他如何不是在护着你啊?你怎么能只为了疼惜幼子,就丝毫不管不顾王爷的感受呢?您知道让一个男人绝后,让他怀疑自己不能生育,对他是怎样的打击和折辱吗?

    您如果非要为了一个儿子,而放弃另一个儿子,那么您最应该珍视的是十四王爷!”

    太皇太后听着林芷萱情真意切的言语,眸中也是隐隐有泪意,她颤抖地重复着:“为了一个儿子,而放弃另一个儿子。丫头啊,如今,你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哀家来问你,如果要让你为了一个孩子,而放弃另一个孩子,你会放弃谁?”

    林芷萱看着太皇太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抉择。九姐儿时自己从小宠大的小棉袄,陪了自己整整十年,疏哥儿才那么小,那么可爱,那么可怜,离开了自己,他根本就不能活。那是魏明煦唯一仅有的儿子啊。

    太皇太后看着林芷萱,道:“丫头啊,这就是皇家的苦,皇室的苦!哀家知道你不能体谅我,甚至为了老十四,你不能原谅哀家。可是哀家告诉你,最痛的,是哀家,哀家有两个孩子,你让哀家怎么办?怎么办啊!

    帮哪一个儿子都是错的,这原本就是一个错误!这是哀家的孽!是哀家的债!哀家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这辈子换不清,就只能等下辈子了!

    你就当哀家偏心吧。

    老十四已经成人,也正是因为他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才练就他一身铮铮铁骨,练就了他一身本事,让他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无论什么事,他都能挺过去,都能熬过去,都能自保,都能活下去。

    可是延显不能啊!没有哀家,那个孩子该怎么办?该怎么活下去?哀家不能不疼他,不能不帮他啊。哀家要的,只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罢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延显一直那样的痛恨老十四,哀家让九姐儿多进宫陪他玩,哀家让歆姐儿嫁给他,就是为了能融化他们之间的那层冰,就是为了但求一天,能让他们两个和平共处,不要水火不容。

    你知道哀家这些年的煎熬吗?你能懂吗?你肚子里的那些都是哀家的亲孙子,可是如今哀家连儿子都顾不过来了,哪里还能再顾得了孙子!”

    林芷萱道:“太皇太后若是只为了能保住魏延显一条命,那么王爷不会不答应的,哪怕当初,继位的是王爷,王爷也不会对魏延显斩尽杀绝。王爷并非那样绝情狠辣之人。王爷会给他一个亲王之位,让魏延显安稳终老,这样不是更好吗?

    太皇太后又何必一定要让魏延显做皇帝?闹出如今这个无法挽回的僵局!”

    太皇太后听着林芷萱的言语,只觉得绝望又无力:“你也太小看老八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临终之时,曾留下了几封密信,里头是延显的身世!他手里的血滴子,将这几封密信,送到了不同的地方,送给了不同的人,一旦老十四做皇帝,一旦延显的帝位不保。延显的身世就会***!”

    “他疯了?”林芷萱不可置信地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更是怒道:“他被老十四算计至死,他含恨而终,他怕什么?他要的就是玉石俱焚,要的就是所有人一块给他陪葬!此事一旦***,哀家完了,延显完了,老十四和老十三、老十五一样也不干净!

    他是个死人了,他连自己的身后名声都不想存,可是当初那个局面,大周朝危在旦夕,边境蒙古大军压境,各地因为灾荒,百姓揭竿而起,如果再让他们听了皇室这样的丑事,这样的肮脏龌龊骇人听闻,人人得而诛之,岂不是正给了他们造反之名。

    怕是在当时,大周朝就不复存在了!

    哪怕如今,老十四千古英明,你要让他的史册上,记载着他有这样一个弟弟,这样一个娘吗?哪怕他能更改史册,可是他堵得住天下苍生,悠悠之口吗?

    丫头,你能懂哀家的痛吗?哀家要保住的,不仅是小儿子的命,更是大儿子的名声啊!

    哀家知道老十四的抱负是什么,哀家知道老十四的本事和才干,哀家知道老十四一心为国,想要创一个太平盛世。

    所以哀家给了他摄政王的身份,给了他十年让他大展拳脚,让他用尽平生所学,让他千古留名。

    哀家想着,如果他没有儿子,十年之后,他完成了一切,他累了,他倦了,正好功成身退,有你陪着他,游山玩水,享受享受他自己治理的大好河山,过些逍遥快活的日子。

    而延显这个时候也正好长大了,老十四若是能好好教他十年,他如今也该成材了,正好接他的班,哪怕延显的能力不及老十四,可是朝廷上的事情,老十四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也能任人唯贤,留下一大把的贤臣辅佐延显。如此,延显也能做一个好皇帝。

    只是因为,你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切都变了,老十四变了,变得热衷皇位,变得手段强硬,变得党同伐异,变得锱铢必较,哀家筹谋的一切,都被你的这个孩子打乱了。

    老十四已经容不下延显了,而哀家也却时不假年,力不从心,实在护不住哀家的两个儿子了。

    丫头,现在你该明白,今日,哀家为什么要叫你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章 求你

    林芷萱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太皇太后是想让我阻止王爷起事?”

    太皇太后轻轻摇了摇头,对林芷萱道:“哀家是想求你替哀家,继续保护这两个孩子。”

    太皇太后用了“求”,用了“保护”。

    林芷萱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下子让林芷萱的心乱得很,眼前的这个人,曾经要害自己的九姐儿,要害自己的疏哥儿。但是无论如何,终究没有得逞。

    而且她是魏明煦的娘,是为了保护那两个人的名声。

    但是无论如何,林芷萱不会因为可怜她,而答应她这样的请求。

    看得出林芷萱的犹豫,林芷萱的摇摆不定,太皇太后叹了一声,缓缓道:“丫头,你打心底里希望老十四做皇帝吗?他如今有了子嗣,又有了这样卓著的政绩,史书上已经记下了他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带领着大周朝到达了历史的顶峰,他建立了前所未有的空前盛事,这十年,他这个摄政王在史书上被记载的,一定不逊于任何一位皇帝,这十年,他所享受的一切,所拥有的一切,也丝毫无异于帝王。

    他坐了十年的无冕之王,你也知道他有多辛苦,多操心,没有人比你更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他已经劳累了十年了,等你们的孩子成材至少要二十年以后。你难道还要他再劳累另外两个十年吗?

    如你所言,老十四这一辈子,从十四岁开始就为了大周朝南征北战,殚精竭虑,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老十五前些日子去了,不就是因为当初征战的病根,就是那样的旧伤,老十四身上难道就少吗?他这些年难道就真的没有病没有痛吗?

    不过是因为忙,不过是因为硬撑着罢了,你难道真的要让他将这一辈子都祭献给朝廷?

    这朝廷上的事也该交给新人了,延显虽然还年轻,可是这些日子已经颇有长进,救灾方略老十四都说了,他写得不错,哀家觉着老十四也该退居幕后好好享享清福了。

    人这一辈子,除了国还有家,虽然男儿们总是说胡虏未灭,何以为家,可是如今老十四已经治出了一个万国来朝,已经享够了浮世繁华,难道非要为了这个国家死而后已吗?

    哀家希望他能够保养自己,安享天年,能够陪你出去,山山水水的,将他治理得国泰民安的大周朝,好好的走一遍,享受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他为什么一定要争夺这个皇位,将自己禁锢在这紫禁城里,禁锢在那小小的一个宫殿之中呢?

    再者说,他若坐了皇帝,你虽然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是朝臣百姓难道能够允许皇帝独宠你一人?能够允许一个皇帝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子?若是疏哥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周朝的天下由谁传承?

    等他做了皇帝,自然有百官进言让他扩充后宫宠幸爱妃,到时候,你成日里不过忙着和那些妃子争宠,替自己的儿子夺位,难道这是你想见到的吗?

    劝他,功成身退吧。”

    听着太皇太后的言语,着实比林芷萱自己肚子里掏出来的都贴心,林芷萱如今日夜担心的,又何尝不是这些,只是:“如太皇太后所言,王爷这一辈子为了保住大周朝,为了稳定大周朝,为了振兴大周朝,付出了毕生的心血,难道此刻到了王爷该享受胜利的时候了,太皇太后却让王爷拱手相让吗?

    而且,以如今皇上和王爷水火不容的形势,太皇太后如何敢保证,若是王爷退了,皇上不会对王爷斩尽杀绝?历朝历代,有几个摄政王有好下场的?有几个人造反失败还能活的?”

    太皇太后微微摇头:“丫头,你该相信老十四,无论将来是怎样一番局面,老十四在延显手底下保命的本事,总归是有的。

    哀家自知时日无多,旁的事,哀家帮不了你,只能由你自己去操心,自己去拿主意了。

    哀家只是想劝你,放下是福。

    老十四从前一心为公,毫无私心,所以才打造出这万国来朝的盛世。而如今他变了,变得盯住那皇位,盯住权势,变得执着,变得有所求。哀家不知道他将来会变成怎样,也不知道若是他当了皇帝,时移世易,你与他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哀家这辈子,见过了大周朝最好最鼎盛的时候,也见过了你和老十四最好,最幸福的时候。

    而至于将来如何,是由你来决定的。

    哀家今日,是在求你。

    却也希望你能记住,哀家不仅仅是在求你,除了疏哥儿,你还有九姐儿,还有歆姐儿。

    丫头,你别无选择。”

    除了疏哥儿!

    林芷萱敏锐地抓住了这几个词,难道,太皇太后真的对疏哥儿做了什么?

    林芷萱的眼神忽然变得警醒又尖锐:“如果疏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帮你。”

    林芷萱不想再留在这里,转身要回府去看疏哥儿。

    听了林芷萱的话,柳溪赶紧上前来拦住了林芷萱,太皇太后却似乎疲惫得轻轻咳了两声:“哀家不希望明煦和延显两个孩子知道这件事,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情,连你听了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们。哀家希望你能和我一起保护这两个孩子。”

    说罢,太皇太后对柳溪摆了摆手,示意柳溪放林芷萱走。

    柳溪却拦着林芷萱复又多言了一句:“娘娘,当初给太皇太后接生的虽然是胡嬷嬷,可是太皇太后当时年事已高,那样的年纪生产,终究是坏了身子,之后一直是孟建秋照看太皇太后的身子。

    所以当初的事情,孟建秋也知道。嘉善皇后从前,曾叮嘱沐华裳暗中调查孟建秋的下落,听说林家已经找到了眉目。”

    林芷萱瞪了柳溪一眼,她如今谁的事情都不想管,只想赶紧回去看疏哥儿。

    柳溪没有纠缠,退了一步,放林芷萱离开。

    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如何抉择,只看林芷萱自己了。

    丫头啊,对不起,将你牵扯进了这个困局里来。

    哀家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好,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只是,这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啊。(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一章 复得

    林芷萱和冬梅急匆匆的出了慈宁宫,可是外头靖王府的马车已经回去了。林芷萱由冬梅扶着,手却死死地抓着冬梅扶着自己的手:“王爷和杜勤是不是还在宫里?”

    冬梅瞧了这个时辰,道:“怕是还没有下朝……”

    冬梅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芷萱却忽然远远的看到了甬道上走来了一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玉哥儿。

    林芷萱大喜,上前叫了一声:“玉哥儿。”

    玉哥儿自然也远远地就认出林芷萱来了,也赶紧着上前给林芷萱行礼。

    林芷萱如今哪里顾得上那些虚礼,只让玉哥儿赶紧起来,这才道:“玉哥儿,赶紧去帮我预备一辆马车,我要回府。”

    玉哥儿有些诧异,只笑着道:“三姐姐,这都快到了午膳的时辰了,太皇太后没有留您用午膳吗?怎么急着回去。”

    林芷萱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不要多问,你只照我说的去做。”

    玉哥儿看着林芷萱的神色,心中也是诧异,继而也不敢轻慢,只道:“姐姐稍候,我这就去。”

    说着,玉哥儿已经随手找了一个侍卫过来,吩咐他即刻去预备马车。林芷萱放心不下疏哥儿,归心似箭,可忽然却又想起了什么。

    恪纯公主怕是不行了,只是没想到,慈宁宫的侍卫从前魏明煦说是魏明穆管,如今魏明穆一死,竟然对太皇太后这样死心塌地了。

    又或许,这些慈宁宫的侍卫,从来就只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否则当初太皇太后有身孕的事,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哪怕当初为了避免魏明煦兄弟三人察觉,在宫中一直谎称,太皇太后病重,不许人探视,对外也因着边关打仗,将他们兄弟三人全都打发去了边关。

    但是,只看竟然连沐华裳都没有察觉出一丝差错,也可知太皇太后对慈宁宫的人把控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

    甚至还有魏明泰当初的暗中帮忙,慈宁宫早就是铁板一块,针扎不进,水泼不进了。

    贝哥儿。

    林芷萱答应过恪纯公主,救那个孩子一命。

    恪纯公主冒死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不能不顾她的孩子。

    林芷萱在冬梅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想让玉哥儿陪着冬梅去寻贝哥儿,继而又觉着,玉哥儿的身份毕竟还是太低了。

    这事儿只有杜勤去才行。

    林芷萱犹豫了片刻,让冬梅即刻去找杜勤,领回贝哥儿。

    冬梅哪里肯放心林芷萱一个人在这里,只非要陪着林芷萱。

    玉哥儿却似乎已经察觉出了今日的不同寻常,对冬梅道:“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三姐姐。不会让她出半分差错。”

    看着玉哥儿认真的神色,如今他也早已经长大了,虎背熊腰,佩刀带剑,的确是个可靠的人,况且林芷萱知道,在这深宫里头,太皇太后有求于自己,是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

    她只是感念玉哥儿的一片好心。

    林芷萱安慰了冬梅两句,让冬梅快去。

    侍卫预备的马车也已经赶了过来,只是略过简薄。玉哥儿有些不好意思,让林芷萱将就,林芷萱如今哪里顾得上那许多,只径直上了马,玉哥儿看得出林芷萱的心急,亲自驾车,送林芷萱回靖王府。

    坐在马车上,林芷萱一面担心疏哥儿,心急如焚,另一面,太皇太后的话却仿佛梦魇一般地在林芷萱脑海中转着,挥之不去。

    玉哥儿赶着马车,领着林芷萱一路出了皇宫,终于忍不住问道:“姐姐,究竟出什么事了?”

    林芷萱听见外头玉哥儿的言语,心中的担忧,却难于人说,只对玉哥儿道:“玉哥儿,如今难得你在宫里行走,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玉哥儿隔着帘子与林芷萱道:“但凭姐姐吩咐。”

    林芷萱略一犹豫,才道:“请你,尽你所能,千万帮我保护好歆姐儿。”

    玉哥儿有些不甚理解,只道:“那是自然,不用姐姐叮嘱,我也会护好皇后娘娘的。况且,皇上对她也很不错,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林芷萱听着玉哥儿轻松自若的言语,心中却沉重得很。

    靖王府离皇宫很近,魏明煦每日晨起去上朝,都可以比寻常的臣子晚起半个时辰。

    只是这条路,林芷萱第一回觉着,竟然这样的漫长,她催促着玉哥儿快些再快些。

    心中的焦急无以复加。

    起初的不怕,果然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果然只是自己太天真。

    刚进慈宁宫的时候,自己根本就不相信太皇太后会对疏哥儿不利,哪怕有些揣测,却也并没有当真。

    如今知道了,果然才懂得了什么是怕。

    马车到了靖王府的门口,才进了二门,林芷萱不等玉哥儿将车停稳就跳了下来,险些扭着脚,只急匆匆的就往锡晋斋跑。

    她的儿子,无论是什么人,但凡有人敢伤害她的儿子,林芷萱都绝对不会姑息,不会放过她。

    靖王府的奴才瞧着林芷萱竟然一路小跑地回来,都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给林芷萱行礼,林芷萱却连理都顾不上理。

    玉哥儿更是被林芷萱的模样吓坏了,并没有着急离去,也是随着林芷萱的身后进来了。

    初春的正午,艳阳高照,却并不灼热。

    只是天气晴好,湛蓝的天空泻下暖阳屡屡,驱逐了晨起的薄寒。

    此去经年,哪怕许多年之后,林芷萱依旧忘不了那一日得知太皇太后那些秘密之后的震撼,已及从宫里,回靖王府那一路的煎熬。

    更忘不了的,是春树发芽,春花烂漫,锡晋斋两颗大梧桐树底下摇床上,那个在秋菊怀里,与她玩闹着,嘴里咿咿呀呀、嘻嘻哈哈的小人儿。

    疏哥儿穿着新作的锦衣,嫩绿的颜色,仿佛初春里最明媚的一道希望,在宽大的摇床上,在秋菊柔和的眉眼间,在她安稳的怀里。

    林芷萱几乎一个箭步冲向前去,将疏哥儿抱在了怀里。

    林芷萱几乎要流出泪来。

    秋菊坐在摇床上,怀里的孩子被林芷萱骤然抢去,看着林芷萱抱着疏哥儿一脸失而复得的模样,多少凄楚,多少庆幸,多少痛惜,多少可怜。

    秋菊方才抱着孩子的手,轻轻的放下。

    还好,还好自己没有一错再错下去。(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二章 失足

    还好,自己平平安安地将她的孩子,带回来了。如今已经好好地交还到了她手上。

    还好,一切还没有太晚。

    林芷萱感激地看着秋菊,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话来,外头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进来通报:“娘娘,帽儿胡同的沈家派人来传话说,朔哥儿和小姐儿在假山上玩,双双摔了下来,性命垂危,请娘娘赶紧请得力的大夫赶紧过去看看。”

    林芷萱一听,吓了一跳,是二姐姐家里出了事。

    傅为格如今在宫里不方便,只能叫沈岩过去。

    朔哥儿出了事,林若萱怕是要伤心死了。

    林若萱回京也有大半年了,自己竟然也一直都没有过去瞧过她,自从她有了赋哥儿之后。

    林芷萱叮嘱了蓝玉一句:“吩咐刘义,在锡晋斋中加派人手,保护好疏哥儿。红湘、蓝玉,你们两个和齐嬷嬷一起,千万护好疏哥儿,要寸步不离。冬梅回来之后,让她去沈家寻我。秋菊,你跟我去二姐姐家看看。”

    玉哥儿看着林芷萱的安排,也觉着自己再立在这里不合适,林芷萱似是没有功夫再搭理他了,玉哥儿上前一步似要告辞,林芷萱却对他道了谢,又道:“……玉哥儿,还有一件事要你帮我。九姐儿如今在淑慧公主府做客,劳烦你带着靖王府的护卫赶紧将她从淑慧公主府里接回来。”

    玉哥儿闻言,并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应了。

    林芷萱看着玉哥儿谨慎少言的样子,也是感叹这孩子长大了,忍不住多叮嘱了他一句:“玉哥儿,有许多事,不知道,要比知道了好。今日的事,你就全当不知道吧。”

    玉哥儿自然明白林芷萱的意思,却对林芷萱道:“当初金陵石林,三姐姐和王爷的救命之恩,玉哥儿誓死不忘。今日不过尽微末之劳,自然不会对外多言,三姐姐放心。”

    林芷萱只对他点了下头,有些话,不必多说。

    玉哥儿不再耽搁,告辞去了。林芷萱这才对红湘复又叮嘱了一句道:“九姐儿回来之后,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将她圈在王府里,不许她再出府。”

    红湘躬身应了,请林芷萱放心,她们一定会护好九姐儿和疏哥儿。

    说罢,林芷萱十分不舍地看了疏哥儿一眼,疏哥儿留在靖王府是最安全的。

    沈岩已经带好了药箱,预备好了一切,过来候着了。

    林芷萱刚要领着沈岩过去,好在冬梅和杜勤竟然紧赶着回来了。冬梅身后,还跟着一个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衣衫破烂,灰头土脸,已经哭得满面泪痕。想来就是贝哥儿了。

    只是如今,若是将贝哥儿放在靖王府里,定然要引魏明煦怀疑,如何安置贝哥儿也是个麻烦。

    林芷萱对冬梅道:“你留在敬王府里,护好疏哥儿,秋菊领着这个孩子,跟我来吧。”

    杜勤上前了一步,似是有些话要问的样子,林芷萱却只对他说了一句:“我未回来之前,不要多问,在王爷面前也无需多言。”

    杜勤依旧十分的犹豫,看了林芷萱一眼,林芷萱却并没有看她,只与他错身而过,领着秋菊还有贝哥儿走了。

    帽儿胡同,林若萱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林芷萱去的时候,过了两进的宅子,才刚进了院门,只瞧着一院子的丫鬟婆子端着铜盆,拿着纱布,来来往往,鬼哭狼嚎,一家子没有办法。

    瞧见林芷萱过来,靖王府那些从前的仆役都认了出来,赶紧上前去给林芷萱行礼。

    林芷萱如今哪里顾得上他们,只进门来瞧,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两个小小身影,林若萱坐在床边,泣不成声。

    抬眸看见林芷萱,只站了起来,扑向林芷萱,跪在地上求她:“妹妹救命,妹妹救命啊……”

    林芷萱瞧着泣不成声的林若萱,急忙拉她起来,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沈岩过来了,他的医术卓绝,朔哥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芷萱安慰着林若萱,沈岩已经不再耽搁,赶紧上前去给朔哥儿和小姐儿诊脉。

    林芷萱好言安慰了林若萱两句,林若萱一个劲儿地在自责:“都怪我没有看好两个孩子,竟然纵了他们去假山上玩,那石头那么滑,两个小孩子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嬷嬷们都没来得及拉住。都怪我,都是我罪孽太多,可是菩萨责罚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责罚我的孩子啊!朔哥儿是最懂事的,来这边之后,一直陪着我,对弟弟也很好,还一直照看着小姐儿。

    是那么的乖巧懂事,他是梁家唯一的血脉了,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林芷萱听着林若萱钻心刺骨的自责,心中也是一片哀婉,因着自己的儿子受了重伤,林若萱的心都乱了,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了,还要林芷萱帮着操持打点。

    沈岩已经诊完了脉过来,林芷萱细问了:“怎么样?”

    沈岩脸色不大好看,道:“朔哥儿伤到了头,怕是不大好。不过好在血已经止住了,此刻还没有醒来,怕是因为脑子里还有血块,草民会尽力医治,先开了药方子,等哥儿身子略好些,再施针。

    而小姐儿,虽然身上并无大碍,但是摔下来的时候,脸磕在了乱石丛中,那伤都是深可见骨,面相怕是尽毁了。”

    沈岩不禁叹惋。

    小姐儿是林嘉宏和春桃的孩子,春桃原本就长得娇艳,林嘉宏更是个貌似潘安的,小姐儿的模样,在林家的一众孩子里头,是最俊俏的。只是如今哪里顾得上那许多,性命无忧就是万幸了:“一定要保住两个孩子的性命,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无论要用什么药,你只管说。”

    沈岩领命去了,自不必多说。

    林芷萱安慰着林若萱略休息了些,她才出了月子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哭。林芷萱又说了些别的话引开林若萱的心思,道:“……你回了京城,我也一直没有功夫来瞧你,赋哥儿怎么样?可还好吗?”

    林若萱这才略略止住,引着林芷萱去看赋哥儿。也是在这里,林芷萱再次见到了沈橦。林芷萱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明明答应了要好好照看林若萱和朔哥儿的,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三章 传信

    只是碍于林若萱在这里,所以林芷萱也并没有责怪他什么,只先去看了赋哥儿。

    林芷萱抱了抱赋哥儿,一边对林若萱道:“赋哥儿毕竟是足月生产,虽然才出了月子,长得却比疏哥儿大了一圈。”

    林若萱的孩子从小就都长得健壮。朔哥儿当初也是如此。想起朔哥儿,林若萱又是忍不住落泪。

    林芷萱瞧了林若萱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对沈橦道:“有没有查过照看朔哥儿和小姐儿的婆子丫鬟,当真是失足?”

    沈橦躬身对林芷萱回了:“早已经查问过了,虽然有几个婆子懒怠的缘故,没有跟得太近,可当真是意外失足。”

    林芷萱让沈橦去惩治一两个婆子,杀鸡儆猴,让那些照看的婆子丫头以后做事情警醒些,沈橦都应着去了。

    林芷萱却看见了还跟在冬梅身后,眼眸哭的红肿的贝哥儿,林芷萱略一犹豫,才对沈橦继续道:“帮我安顿好那个孩子。”

    沈橦只看了贝哥儿一眼,并没有多言,只应着去了。

    林若萱却根本没有主意林芷萱做的那许多,她坐在椅子上,眼神却空落落的,只瞅着朔哥儿的屋子发呆,瞧着林若萱的那个样子,林芷萱也不放心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只看着她方才对沈橦也是冷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林芷萱抱着赋哥儿,在林若萱对面坐了,道:“你好好的,不要担心了,沈岩不是已经在救治了,你只一个劲的伤心有什么用,还是要好好保重自己,两个孩子还都要你照顾呢,哪怕是为了孩子,你这个做娘的也不能先倒下。”

    林若萱却紧紧地抓住了林芷萱的手:“阿芷,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我不应该遇到沈橦,不应该生下赋哥儿。我就应该守着朔哥儿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

    朔哥儿那么乖巧,那么听话,再没有比朔哥儿更好的孩子了。是不是靖知生气了,他气我所做的一切,所以他连儿子都不想留给我了,他要带着儿子一块去了。”

    听着林若萱六神无主说出来的傻话,林芷萱只觉着心痛,一面扶了瘫坐在地上的林若萱起来,一面道:“怎么会?沈岩的医术当今天下也是首屈一指的,朔哥儿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孩子嘛,难免磕磕碰碰,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了。我当初不也是在假山上撞破了头吗?以后不一样也好过来了吗?

    这只是孩子命里的一个灾符,过去了就好了,以后一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林若萱放心不下朔哥儿,只是沈岩在给朔哥儿清理伤口,那样血腥可怖的东西,林芷萱不能见,也不希望林若萱瞧见,否则可要心疼坏她了,林芷萱只拉着林若萱在赋哥儿屋里说话,一边宽慰林若萱。

    又着意问了她一些从前在杭州的事情,想才分开林若萱的心思,让她稳住心神。

    天色渐渐暗了,朔哥儿和小姐儿依旧没有转好的迹象。沈岩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在一旁吩咐这个熬药,吩咐那个烧汤的。

    林若萱有些六神无主,沈橦过来请林若萱和林芷萱多少用些东西垫垫胃,已经忙了大半日了,免得伤着自己的身子。

    林若萱却狠狠地推开了沈橦,就那么当着林芷萱的面。

    林若萱哭着让他走,让他走开,说这一切都怪他,都怨他。

    沈橦看着为了儿子伤心欲绝的林若萱,满面疼惜,想要安慰,可伸出了手,张开了嘴,却不能近前来。

    林芷萱怀里的赋哥儿被惊得哭闹了起来,林芷萱赶紧哄着孩子,看着林若萱这幅样子,她又哪里放心的下,天色暗了,便吩咐秋菊,今夜宿在这里,陪陪林若萱。

    林芷萱对沈橦略微点了下头,道:“你先去吧,我陪二姐姐说话就好。将东西留下。”

    沈橦应着,再三谢了林芷萱,这才吩咐人将饭在桌子上摆了,便领着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林芷萱将赋哥儿交给了乳娘去喂奶,这才上前来安慰林若萱:“姐姐,沈橦说的有理,多少也该吃些东西。若是你的身子再夸了,谁来照看朔哥儿,谁来照看赋哥儿呢?赋哥儿还这样小……”

    林芷萱给秋菊使着眼色,秋菊悄么声地退了出去,也不顾旁人,直去了朔哥儿屋里,找沈岩,也不顾沈岩忙得满头大汗,只拉了他出来,数落道:“你这大夫怎么当的?你要顾着孩子,也要顾着主子,瞧你方才的话将二姑奶奶吓成什么样了,你快点再去一趟,不管朔哥儿的身子怎么样,你都说好,先劝慰住主子要紧。”

    秋菊嫌弃地看着沈岩,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胡良卿学的,只会扎针下药,这点子病患人心,一点都没学到。

    沈岩擦了擦汗道:“好多了好多了,朔哥儿的伤势已经算是勉强稳住了。”

    秋菊气道:“那你也不赶紧着先去回禀主子,可当真要急死主子们吗?做事情怎么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出来?”

    说着便拽着沈岩过去了,沈岩听了秋菊的嘱咐,赶紧天花乱坠地安慰了林若萱一通,林若萱终于是放下了心来,又非要去贴身照看着朔哥儿,林芷萱连忙拦着,道:“大夫还要给朔哥儿施针,还要看着喂药,好容易如今已经缓过来了,就是大安了,你也该珍重着自己的身子,多少用些饭菜,再去照看朔哥儿,否则朔哥儿若是稍微好了些,你再累病了,沈岩还要分心再找看你。”

    林若萱闻言,这才不再推辞,胡乱吃了两口,便要照看朔哥儿。

    林芷萱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紧跟着追去,反而叮嘱秋菊道:“你去林家给芦烟传个口信儿,让她明儿去靖王府一趟。就说疏哥儿想她们家帆哥儿了,让她抱着孩子来玩。”

    秋菊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是点头应着去了,只是才出了沈家的院门,秋菊便豁然顿住了脚,往外头渐渐黑下来的夜色看了一眼,心头一紧。

    柳溪今日为什么会放靖王府的马车离开,完全是因为她们太过相信自己的缘故,而如今,疏哥儿安然无恙,怕是宫里太皇太后不会轻易饶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四章 轮回

    秋菊也是刹那间谨慎小心起来,并不亲自涉险外出,而是对门口守门的小厮道:“王妃娘娘吩咐你往右都御史林家传个话给四奶奶……”

    那小厮躬身应着,又接了秋菊的赏钱,自然麻利儿地去了。

    秋菊却心有余悸地复又看了一眼外头暗下来的夜色,眉头紧皱,回了沈家的宅子。

    林若萱已经给朔哥儿喂了药,如今只等着孩子退烧了。

    林若萱守在朔哥儿的床前,沈橦远远地站在她的身后,想要上前帮忙,想要劝慰些什么,可眼神里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力,直道看见外头,由小丫头提着灯笼远远走来的林芷萱。

    沈橦略一犹豫,还是迎上了前去,给林芷萱行了个礼:“娘娘,还请千万帮我劝劝若萱吧。”

    林芷萱瞧着他那般焦急的神色,难得他也是真心待二姐姐的,林芷萱只对他轻轻点了下头,道:“今晚我在这里,让他们都退下吧。”

    沈橦应着,挥了挥手,让屋里的小丫鬟都退了下去,却复又叮嘱了走后走的一个丫头,道:“让厨房预备些点心,放在屋里备着。”

    林芷萱感念他细心,却并没有说什么,只走到了林若萱的身旁。看着林若萱盯着儿子那样忧心的双眸,又何尝不是前世的自己。

    “妹妹,你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陪陪朔哥儿。”林若萱含泪说着,林芷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终究是依言出去了。只出门的时候才远远地听见林若萱对朔哥儿说:“这些日子,我总陪着赋哥儿,是不是娘太冷落朔哥儿了。如今娘谁都不管,谁都不顾了,只单单陪着朔哥儿,好不好?”

    林芷萱的脚步一顿,只感觉眼前的一幕莫名的熟悉,仿佛是宿命的轮回。床前的林若萱,何尝不是前世的自己。

    林芷萱心中一片杂乱。

    今日一日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如同做梦一样。

    魏延显,竟然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这种肮脏的,**的关系,究竟要怎么算。

    还有这个秘密,魏明泰到底都告诉了什么人?魏明泰将死之时,虽然恨魏明煦,虽然疯狂,可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他也不至于告诉些非亲非故,无关紧要的人。

    这些人,一定要是他的心腹,而且,必须要是有权有势,能够牵制魏明煦的人。

    这样的人,在朝廷里,林芷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舅舅王景生。

    只是除了王景生之外,还有谁呢?

    梁家,李家?

    他们从前是,可是在最后的关头,他们都已经投奔了魏明煦。所以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么廖家!

    林芷萱想起来就觉得浑身发寒,继而又觉着,如果廖家知道这个秘密,那么谢家会不会也知道了。

    究竟还有谁,究竟在那个貌似安稳的朝堂之上,有多少知道这个辛密的人,看着朝堂局势翻滚,却在暗中穿针引线。

    这个世界,仿佛因为自己看破了这个秘密,而骤然间变了。

    变得肮脏,变得恶心,变得让人心惊胆战。

    太皇太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让人害怕,让人心寒,让人发指。林芷萱如今想起来,也依旧觉得后怕。自己的九姐儿和疏哥儿,究竟是有多少次九死一生,而自己和魏明煦竟然都不曾察觉。

    可是当初,太皇太后所经历的一切,又如何不骇人听闻。那些日日夜夜,整整十年,她被幽禁宫中,被自己的庶子奸污生子,又该是怎样的让人绝望啊。

    太皇太后,一直是魏明煦心中最敬重的母亲,林芷萱还记得自己跟魏明煦在曲阳重逢的时候,那样的夜里,魏明煦与自己说起自己的母后,言语中,是那样的敬重,那样的叹服。

    他将自己的母亲,奉为这世上最聪慧的女子,文韬武略,甚至弓马骑射,都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儿。

    虽然这些年,在魏明煦眼里,自己的母亲有些糊涂,可是孝道一直是魏明煦心中最看重的。他不会再去拿那些繁琐的朝政让自己的母亲烦心,只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的,安度晚年。

    魏明煦,能接受自己的母亲被自己的兄弟奸淫这个事实吗?

    能接受如今的皇帝,是自己的母亲与兄弟**之后的结果吗?

    他能接受设计构陷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这样残忍的真相吗?

    林芷萱知道太皇太后给自己设得是一个局。

    可如果抛开太皇太后,没有这些事,林芷萱也想花点时间想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而眼下,自己究竟如何抉择,还并不要紧。

    要紧的是柳溪临行前对自己说的那一句话。

    孟建秋被林家寻见了!

    当初,孟建秋想来也是对魏明煦忠心,所以才听太皇太后的命令,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魏明煦。

    否则,依魏明煦的性子,魏明泰胆敢欺辱他的生母,他拼死也要起兵造反,将魏明泰抽筋扒皮。而那个时候,魏明泰已经对魏明煦心存防范,正愁抓不住魏明煦的把柄收拾他,一旦魏明煦有什么异动,正好给了魏明泰铲除魏明煦的理由。

    如今,孟建秋被林家的人抓获,若是对林家说出了这个辛密,那么就必定要天下大乱了。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见见芦烟。

    林芷萱推门,出了朔哥儿的屋子,天气渐暖,秋菊静静地立在窗外,看着外头的漫天星子,正在出神。林芷萱也默默地盯了秋菊半晌,这才忽然唤她陪自己走走。

    秋菊瞧着林芷萱,情绪似是有些飘忽,继而终究是点头跟了上来。

    沈家的宅子并不大,可是好歹也还有个雅致的后花园,这宅子是林若萱和沈橦进京之后现买的,林若萱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这宅子自然也雅清,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只是这布景,竟然与自己杭州的宅子略微有些像。

    林芷萱和秋菊移步去了湖心亭,坐在美人靠上,林芷萱瞧着天上弯弯的月亮映在眼前的湖水里,荷叶随风摆,只是尚且还没瞧见花苞。

    “秋菊,我们主仆似是许久都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说过话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五章 恩仇

    有些话,林芷萱忽然不知道该找谁来说。

    王夫人虽然是自己的亲娘,可是这种事,她听了只会害怕,什么忙都帮不上。

    楚楠、芦烟、雪安甚至淑慧、王佩珍,都不是能说这些事的人。

    魏明煦吗?

    这样的事,林芷萱一时实在拿不定主意,要怎么跟他说。她要好好想想,想出个对策来。

    今日一日的事情,太乱太杂,她需要个人帮她好好理理。

    而秋菊,无疑是最合适的。

    秋菊听着林芷萱毫无波澜地说着,那些桩桩件件,秋菊忍不住道:“她真是天下第一佛口蛇心!”

    林芷萱看着秋菊激愤的模样,忍不住抬头细细的打量她:“秋菊,你觉着,我该怎么办?”

    秋菊急怒道:“从前的桩桩件件,既然都是她所为,那么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个老毒妇。”

    林芷萱的眉头略微一挑,看着秋菊,道:“她毕竟是王爷的生母。”

    秋菊道:“可是,她要害娘娘的孩子啊,九姐儿,疏哥儿,哪一个没有遭她的毒手?娘娘不能因为侥幸,而原谅她,放过她,那些事,但凡有一件她做成了,如今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林芷萱略微抬头,看着秋菊,其实她是怀疑秋菊的。

    今日,在慈宁宫里,太皇太后的神色仪态,明明是对疏哥儿下了手的,而且,太皇太后志在必得。

    可是一路上回来,靖王府的马车并没有杀到任何人的攻击,疏哥儿安然无恙,那么太皇太后的计策,便不是在外,而是在内了。

    况且从前,柳溪与秋菊一样过从亲密。

    林芷萱故意道:“今日,太皇太后没有对疏哥儿下手,可见还是存了些祖孙之情的。况且九姐儿这么多年在宫里,太皇太后对九姐儿,也是宠爱有加。

    上回在宫里着了风寒,太皇太后也一样衣不解带地照料。她只是不希望我生下儿子罢了。”

    秋菊却不敢苟同:“娘娘,今日疏哥儿能侥幸逃过一劫,是因为恪纯公主以命想换的缘故。太皇太后没有派人围追堵截,是因为太皇太后根本不希望王爷知道这件事,所以,怕惹出了太大的动静,她没有办法自圆其说。

    其行虽善,其心可诛啊。”

    林芷萱仔细地盯着秋菊看着,她的神情,举止,没有一丝的慌张,而且言语中,对太皇太后也是隐隐的愤恨。

    林芷萱从前曾经怀疑,秋菊与太皇太后是**的。

    可是如今,却怎么瞧都不像了。

    有些事,林芷萱不想细问究竟,只是今日,疏哥儿九死一生,无论是因为什么缘故,用了什么法子,秋菊保住了她疏哥儿的命,就可见秋菊的心,还是向着她的。从前的那些缘故,林芷萱不想逼问,等什么时候,她想通了,林芷萱希望她主动来跟自己说。

    “秋菊,我记着聊斋志异有一篇《城隍考》里记着,城隍庙门前,挂着一副对子: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

    这世上的事,有因才有果,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我们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前所作所为的结果罢了。因果循环,是为报应。

    太皇太后风烛残年,哪怕没有人害她,她怕是也没有几个月的活头了。我听闻,她从前跃马弯弓,是女真第一巾帼英雄,如今不过五十余岁,那一个孩子,又何止折了她三十年的寿命?

    况且,我的因果,疏哥儿的因果,也并不都是从她而来。”

    秋菊怔怔地听着林芷萱的话,似是在反复念着那句: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

    何其诛心。

    林芷萱一定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来跟自己说着二样一番话的吧。

    可是林芷萱当真,能做到“无心作恶,虽恶不罚”吗?

    “娘娘,如今该怎么办呢?我瞧着王爷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秋菊已经稳下了心思,静静地与林芷萱说着。

    自己的命数,自然有自己的因果循环。该得的,自然会得到,不该属于自己的,哪怕自己做了再多也是枉然。

    与其忧心忡忡,还不如从此刻开始,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至于自己从前的那些“有心行善”和“无心作恶”,就算是功过相抵,等盖棺定论吧。

    林芷萱看着言辞平稳下来的秋菊,她的眉眼里依旧透露着从前的睿智,如今最要紧的,不是太皇太后那个将死之人,而是魏明泰的那几封密信。

    而是一旦魏明煦夺位之后,天下蜂拥而起的那个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流言。

    秋菊缓缓道:“其实,这桩事若是传出来,最肮脏的,是魏明泰那个禽兽,还有魏延显,这个孽子。太皇太后的名声必定会污损,可是王爷并没有什么错。”

    林芷萱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百姓哪里懂得那么多的是非善恶。这样骇人听闻的皇家新密,如若传扬天下。后果,并不是你我可以估量的。在百姓眼里皇室是天下至尊,是真龙天子,是天命所顾,来教化万民,统治百姓的。

    而这样德行的一族人,又有何脸面,去统治一国,去教化万方。

    这是里子,里子脏了,坏了,哪怕鲜血淋漓,也要好好的捂着,不能露到面子上去。这是为人之道,更是为政之道。”

    听林芷萱说了这么多,秋菊看着林芷萱道:“娘娘,不希望王爷当皇帝?”

    林芷萱恍然抬头,看着秋菊,好半晌,才将眸子又转向了那荷叶连连的池塘,道:“我,不知道。”

    秋菊却道:“若是娘娘想,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古代史书上那些开国之君,有几个是干净的,不都是什么黄袍加身,什么清君侧,说好听了,是为民请命,诛杀昏君。说白了,不都是造反吗?

    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情,正好***,王爷替天行道,诛杀无道昏君,况且王爷的政绩德行,这么多年,朝野上下有目共睹的,也是名正言顺,这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什么里子面子,便索性都抛开,都不要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六章 冒险

    林芷萱听着秋菊的言语,那样率性洒脱,却忽然笑了,若是人生当真能如此,也算快意恩仇了。

    “只是……”秋菊犹豫地看着林芷萱,“如果娘娘不想让王爷当皇帝……”

    夜深了,林芷萱依旧没有回靖王府,锡晋斋,这么多年,第一回这样冷冰冰的。安静得,让魏明煦觉着不习惯。

    可是这锡晋斋,从前就只有他一个人啊。

    十年,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年。

    直到后来,他遇见了林芷萱,然后陪她一块儿,在这里又住了十年。从此有人知冷暖,有人给他留灯烛,有人给他备宵夜和醒酒汤。

    魏明煦的额头有些痛,今夜应酬得晚了些,喝了那么多的酒,烧着胃,再加上从前打仗的时候,风餐露宿的老胃病,夜里回来不吃点东西,总是难受。

    只是今日,她为什么不在家呢?

    魏明煦忽然觉着身心俱疲。去西梢间看了一眼疏哥儿。

    乳娘说,疏哥儿已经睡着了。过晌林芷萱从宫里回来了之后,帽儿胡同传来消息,说朔哥儿和小姐儿受了伤,林芷萱领着大夫着急过去瞧了。夜里传回话来,说两个孩子没有脱险,所以便留在那边住一宿。

    林芷萱听着冬梅灵透得回着话,再加上略微有些醉意,只觉得有些反胃,想吐一吐,便也没有多问,只让冬梅去煮些醒酒汤。

    冬梅刚出了房门,竟然发现李婧领着费嬷嬷过来了,费嬷嬷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冬梅的眉头即刻皱了起来,上前拦了一拦,道:“李侧妃怎么过来了?”

    李婧看着冬梅,也是和颜悦色,李婧并没有像排斥秋菊那样排斥冬梅,也是因为冬梅嫁给了杜勤,如今是主子奶奶了的原因。况且,冬梅寻常日里,在靖王府也是个好说话的,不比秋菊,处处挑李婧的错处。

    只是李婧也并不想跟冬梅过多纠缠,只笑着道:“听闻王爷饮酒回来,怕娘娘不在,小厨房忘了给王爷备宵夜,所以我预备了几个清粥小菜,拿过来给王爷尝尝。”

    冬梅看了李婧一眼,原本正要推辞,却终究应了,从费嬷嬷的手里接过了食盒,道:“如此就谢过侧妃娘娘了,东西冬梅会代为转交,夜深了,娘娘请回吧。”

    李婧瞧着冬梅的举动,显然不想让自己见魏明煦,李婧略一犹豫,才道:“还有一桩事,十分的要紧,我必须要亲自回禀王爷。”

    冬梅眉头微皱,道:“什么事等明日再回王爷也不迟。”

    李婧却道:“是孟建秋的事,王爷当初让我去询问的,说十分的要紧,我怕耽误了王爷的事,所以还劳烦妹妹通传。若是王爷不想见我,那我即刻就回去。”

    冬梅一听,复又想起那夜在宫里听的墙角,有些游移不定,想了片刻,原本想让李婧告诉自己,自己代为通传,可是瞧李婧那样子,定然是不肯将这样的机密告诉自己的。

    冬梅略一犹豫,终究还是进去给李婧通传了。

    魏明煦闻言,果然强打起精神,让李婧进来,费嬷嬷也趁机和颜悦色地从冬梅手里要回了食盒,提着东西进去了。

    冬梅见费嬷嬷的举动,眉头微皱,却并没有即刻跟进去,而是先吩咐了人去给魏明煦熬醒酒汤了。

    李婧给魏明煦行了礼,魏明煦让她起来,费嬷嬷已经上前,摆弄盘碗,一面解说李婧的细心,给魏明煦预备了宵夜。

    魏明煦点了头,并没有多言,只问李婧关于孟建秋的事。

    李婧躬身应着,道:“王爷寿宴那日,妾身与世家的二奶奶见了面,旁敲侧击地细细打听了端详,听说,林家月前已经找到了孟建秋的踪迹,正在秘密遣送回京。如今怕是还没有到京城。”

    魏明煦眉头紧皱:“可打听清楚了,是为什么找孟建秋?”

    李婧轻轻摇头,道:“并非妾身无能,就是林家自己在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孟建秋,具体孟建秋知道什么秘密,要找到孟建秋,问过了才知道。”

    魏明煦疑虑更甚,只是看着桌上可口的饭食,一海碗翡翠虾仁疙瘩汤,还有几个风腌小菜,很是清淡开胃,便并没有过多的责怪李婧,只让她下去吧。

    魏明煦原本因为李奇和李淼生的事情,对李婧的态度也有改观,只是因为上回听见李婧和李奇说话的事,心中终究有个疙瘩,也并不很想见她。

    如今回完了事,自然也让她先下去了。

    李婧略一犹豫,却上前,忽然跪在了地上。

    魏明煦的眉头即刻又皱起来了。只听李婧跪在那里,委屈地道:“王爷,妾身还有一事要回禀。”

    魏明煦冷眼瞧着她,道:“什么事?”

    李婧眉眼间已经有了湿润的雾气:“上次,王爷听见臣妾和哥哥说话,听见臣妾说’打算’,听见臣妾说’冒险’,之后,便对臣妾弃如敝屣,再也不肯多看一眼。今日,臣妾想来告诉王爷,臣妾的打算是什么,臣妾的冒险是什么。”

    这是魏明煦对李婧的疙瘩和心结,魏明煦冷着脸,仔细地审视着李婧。

    听着李婧含泪说了下去:“臣妾的打算,是争宠,臣妾的冒险,是想接近王爷。臣妾不想在靖王府的后花园里呆一辈子。

    王爷,臣妾从小,心中就爱慕王爷,日日念着,盼着,不惜以侍妾的身份嫁入王府,在王府中,也尽心伺候王妃娘娘和王爷,虽然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性子倨傲了些,也曾犯过不少的错,被王爷和娘娘责罚。

    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妾早已经改过了。这些年也都是安分守己,在靖王府里小心度日。可是臣妾不甘心,不甘心啊,自己喜欢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心中的所念所想,却不能为他所知。一辈子守着那间屋子,还不如拼一把,博一次,当着王爷的面,吧心中的话都说清楚了,冒一次险,给自己一个机会。

    王爷是堂堂摄政王,父亲和哥哥,也在尽心竭力地帮王爷做事,论家世,论相貌,臣妾自认样样不输王妃娘娘,臣妾自知此生无福,不能像王妃娘娘那般,与王爷伉俪情深。可是,臣妾别无所求,只求王爷多看我一眼,只求王爷能给我一个机会。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七章 宠幸

    “……哪怕就当做奖赏功臣之女,哪怕就当慰藉出海回来的三军人心,求王爷,怜悯臣妾吧。”

    魏明煦听着,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只瞧着李婧明明是刻意梳妆打扮了的样子,一身娟纱金丝裙,在烛光下更显得娇媚,她模样原本就长得清丽,又只不过着了淡妆,在烛光下更显得娇怯可爱,她将话说得那样卑微,又不禁让人觉着可怜。

    “你起来吧。”魏明煦终究说了这样一句。

    李婧如蒙大赦,站了起来,赶紧上前伺候着,给魏明煦盛了一碗粥,伺候着碗筷,送到魏明煦面前。

    魏明煦正好饿了,也便吃了起来,李婧看着魏明煦一口一口地吃着那粥,心中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对立在一旁的费嬷嬷看了一眼,那粥里,自然是加了旁的东西的。

    她要冒险,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心思白费,她既然下定决心要冒险,自然要万无一失才行,可不能将所有的宝都压在魏明煦对她的怜悯之上。

    费嬷嬷瞧着魏明煦用着宵夜,便识时务地退了下去。

    李婧立在一旁,伺候着魏明煦,一边尽力地说着好话,多是夸赞着自己哥哥和父亲对魏明煦的忠心,以及二人这么多年,为魏明煦所做的那几件大事,歌功颂德,魏明煦听着,心中也是畅快。

    “……王爷既然有心,以后荣登九五,膝下自然不该子嗣单薄,王爷洪福齐天,如今有了九姐儿,又有了疏哥儿,将来若是充盈后宅,一定会儿孙满堂的。”李婧的话暖暖地挠着魏明煦的心。“王爷是九五之尊,难道还要为王妃娘娘守身如玉不成?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他无子无嗣的秘密已经揭开,不过是沐华裳当初的毒计罢了。自己并没有问题,只是靖王府后宅的那些妇人,被沐华裳用那样的方式绝育了。

    而他,两翻见过林芷萱为了给他生儿育女的苦,也实在不忍心再让她的阿芷再在鬼门关上打滚了。

    可是李婧之言不错,自己膝下不该子嗣单薄,也着实该充盈后宅,开枝散叶了。如此,才能在自己的子嗣中,择优择贤,以继承万世江山。这也是皇家,为什么一定要子嗣昌隆的原因。

    况且,李婧的父兄有大功,自己的确不该这样冷落了她才是。

    魏明煦就着小菜,喝了一碗暖疙瘩汤,胃里终于暖了起来,还意犹未尽,伸手让李婧帮着复又盛了一碗。

    冬梅吩咐了人煮了醒酒汤回来,费嬷嬷却拦在了门口,冬梅心中暗暗觉着不好,想要推门进去,费嬷嬷却道:“王爷如今怕是用不着醒酒汤了。”

    冬梅怒:“是王爷吩咐我命人熬的,要不要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说着就要进去,费嬷嬷瞧着冬梅强硬的样子,便索性也并没有再拦她,只让她敲了门问了,果然听见魏明煦在里面道:“不用了,退下吧。”

    声音有些别样的疲惫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次日清晨,沈岩一大清早去给朔哥儿和小姐儿诊脉,谢天谢地,两个孩子的烧都退了下来。

    林若萱衣不解带,在床前仔细照看了一夜,第二日,整个都透露着疲惫。

    林芷萱昨夜,也几乎没有谁,陪着林若萱在屋里说了大半夜的话,林若萱一直在自责,觉着是自己的变心,自己与沈橦的亲近,造的孽,才导致朔哥儿此番遭难,林芷萱好言劝了她半日,让她珍惜眼前人,跟着沈橦好好过日子,没有必要自苦。

    果然,那些口舌都是白费的,朔哥儿一好起来,林若萱的担忧跟着去了,那些异端邪说,也就不存在了。

    早晨沈橦命人端着早膳过来的时候,林若萱看着他的眼神,终于也不再那么冰冷疏离。两个人算是好了。

    林若萱原本还想留林芷萱在府里住些日子,又再三表了她对林芷萱的思念之情,姊妹两个也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

    林芷萱却放心不下靖王府里,主要是孟建秋的事情,还是先打听明白了再说旁的,只好生劝了林若萱,又将沈岩留在了林若萱身边,还惦记着一会儿回了府,将府里的那些名贵药材和补品,尽力地往林若萱这里送些。

    一大清早的,不过用了早膳,林芷萱便命人备了马车,打算回靖王府,昨夜也是一夜衣不解带,回去还要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再见芦烟。

    况且,李婧也是有些担心疏哥儿和九姐儿的。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怎样了。

    林芷萱回锡晋斋的时候,魏明煦已经去了早朝,可锡晋斋的一众婆子丫鬟看见林芷萱,脸上都是一种异样神情,仿佛都有些欲言又止。

    林芷萱有些奇怪,刚一进锡晋斋,李婧竟然正坐在锡晋斋的妆镜台前,拿着林芷萱素日里梳头的玉梳,轻轻的梳着头发。

    原来这就是锡晋斋,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奢华,是自己小小的澄怀撷秀所无法比拟的。

    虽然澄怀撷秀也算是靖王府里十分华贵的殿宇了,可是于金丝楠木所建的冬暖夏凉的锡晋斋比起来,简直比茅屋草舍还要寒酸。

    锡晋斋里,一事一物,无不精致,多是西洋海外的贡品,样样价值千金,甚至有价无市。

    这就是林芷萱日日住的地方吗?

    凭什么,她能住在这里,有魏明煦日日的宠信,而自己只能孤苦伶仃地独守空房呢?

    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了,自己也该换个地方了。

    林芷萱缓步出现在了她眼前的镜子里,她的身后:“你怎么在这里?”

    李婧吓了一跳,手里的梳子差点掉落在地上,李婧连忙站了起来,回身给林芷萱行了一礼,还没有开口,林芷萱扬手就打了李婧一个巴掌。

    李婧吓一跳,要不是身旁的费嬷嬷扶住她,她怕是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当着一屋子丫鬟奴才的面,李婧没想到林芷萱对她还是这样丝毫不留情面,昨夜,自己在锡晋斋里睡了一夜,自己已经扬眉吐气,不再是从前那般是个不受魏明煦待见的侧妃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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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介绍:
被妹妹和丈夫设计,毁家灭门,赔上一双儿女,林芷萱死不瞑目。如果重活一次,她绝不会再死心塌地地维护那个所谓的妹妹。如果重活一次,她再也不想遇见那个道貌岸然的废物男人。一梦醒来,她重生回出嫁年纪,满家姐姐妹妹们都在寻觅良缘,独有她躲躲闪闪。却不想,躲过了那些渣货,竟等到了她嫡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