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赏罚
林芷萱道:“是来过了,说要给王爷磕头祝寿,王爷不在,我便跟他们随意聊了两句,将他们打发了。”
一字未提乌兰。
乌兰毕竟是魏明煦从前的侧妃,她逃出王府,又另嫁他人,魏明煦心中终究是有些不痛快的,对那个林丹可汗也根本懒得见。
哪怕到了重要的场合,二人不得不碰面,可是魏明煦却不想与他私下见面,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尤其是还当着林芷萱和乌兰的脸面。
京城里来了那样多的使臣,那些人长得奇形怪状的使臣,有的黄头发碧眼睛,还有黑色皮肤棕色皮肤的人,都是中原人从前没有见过的,如今见他们都来了,还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倒是当真成了那好玩的西洋景儿。
只是都说着叽里呱啦的鸟语,中原的大臣根本听不懂。没有办法交流是个大问题。而唯一精通此道的,除了货真价实的外国人汤姆斯,就只有林绛白了。
此回回来,林绛白也是立了大功,林家更加的扬眉吐气,在家里大摆宴席,给林绛白接风洗尘。
终于热闹完了,魏延亭、林泰初、林攸德和林绛白四人关了门在书房里头说话,林攸德一再夸赞林绛白。
林绛白的神色却并没有那么欢喜,他回来之后,才得知自己的二伯和从小最疼爱自己的姑姑,竟然都已经死了。
林泰初却劝林绛白:“如今不是伤感的时候,你大伯的都察院右都御史的职位尚且还不知道能否保全,此时我们只能紧紧攀住靖王府这棵大树,那两万精兵丢了就丢了吧,自从他派李奇跟你一块过去,我就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如今万国来朝,你也是居功至伟。
又按照咱们从前的安排,赶着在摄政王寿辰之前回来,也算是讨好他了。而如今各国与大周朝语言不通,如今在朝廷里头懂这些的,除了那个大胡子,就只有你了。
原来的鸿胪寺卿根本不懂诸国的语言和风土人情,这是你在朝廷上露脸的好机会,再加上你岳丈家的扶持,你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也是我们林家的一方助力。”
林攸德也是道:“不错,哪怕不能现在就撤了从前的鸿胪寺卿,也要给你暂时封个外交大臣,来主理此次的藩务。到时候我们林家也是大功一件。”
魏延亭更是道:“对啊,唯有远川才能做沟通大周朝与外国使臣的纽带,只有他才能将魏明煦的话翻译成外藩语言,说与使臣听。哪怕是魏明煦,也一定去哪儿都离不开他。我这就回去跟赵阁老说,让他明日在朝廷上提这个事。”
林泰初点了头,这才对林绛白道:“你也累了这么些时日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竟然是要赶林绛白走,林绛白觉着自己足够聪明,在林家如今也是居高至伟,林泰初竟然还有事情,不能让自己知道。
林绛白虽然心中不平,也很疑惑,却还是听命离开了。
见林绛白走了,复又关上了林府书房的门,林泰初才对魏延亭道:“孟建秋,找到了!”
次日一大早,淑慧就来了靖王府,非要拉着林芷萱去西苑玩,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婶婶竟然还每日在家里呆着,你是不知道,西苑来了可多西洋人,还带了好些西洋玩意儿,有一个筒子两片镜子,竟然能将可远处的东西看得仿佛尽在眼前一样。还有像咱们皮影戏一样的玩意儿,也是在个筒子里瞧的,有人在外头摇,小婶婶往筒子里瞧,就能瞧见画在动。还有西洋火枪,跟咱们的打炮似的,可是咱们的大炮那么大,他们能把炮做的能藏在袖子里。可有趣坏了,小婶婶快跟我去瞧瞧吧。”
林芷萱无奈道:“我走了,疏哥儿怎么办?”
淑慧道:“我家里三个孩子呢,那么多奴才乳娘看着,还怕谁给你抱走了不成。让红湘蓝玉冬梅三个在家里守着,你领着秋菊跟我去玩不就好了。”
淑慧对着秋菊眨了眨眼睛,那明明是跟秋菊关系好,有这样好玩的事情,所以才想着秋菊。
林芷萱再三的犹豫,却经不住淑慧念经似的在那儿央求,便终于应了,说实话,前世自己并未有幸见过什么万国来朝的局面,也不曾见过那么多的西洋人,更别说那些稀罕物了,也都是今世沾了魏明煦的光。
瞧着林芷萱终于点头,淑慧赶紧张罗着人来给林芷萱换衣裳,淑慧却忽然笑着提了一句:“今儿早晨我听黄桢说,出使西域使臣回来了,朝廷上论功行赏,礼部赵阁老拟给林家四爷鸿胪寺少卿并什么外交大臣的职位,被王爷给否了。王爷另拟了旁人,小婶婶猜猜是谁?”
林芷萱闻言心中却是了然,小皇帝闹的那出,才刚复了林攸盛都察院御史一职,这廖家的案子还没有查出来呢,若是此刻再对林绛白大加封赏,林家未免太过得意了。
林芷萱一边由红湘服侍着戴上了项链珠串,一边不紧不慢地道:“想来是那个大胡子吧。”
这事儿并不难猜,林家提的事情也对,外国使臣过来,必须要有个翻译官,既然不是林绛白,那就只能是汤姆斯了。
淑慧夸张地惊讶道:“小婶婶可真是神机妙算!就是那个大胡子呢,我听说林家很是不甘心,赵煜生甚至还在朝廷上说,让一个外国人接待外宾,仿佛显得我们大周朝都是蛮夷之辈,没有人懂得番邦语言一样,是堕我国威。
十四叔却说,我们大周朝地大物博,为何一定要懂那些番邦小国的语言,既然是番邦小国来大周朝叩拜,就应该由他们外邦人学习我们大周朝的语言文化,将我们的话翻译给他们听。”
林芷萱只微微笑着,她明白魏明煦的用意,汤姆斯是外国人,却在大周朝做官,还官居二品,也说明我们大周朝海纳百川,能教四海归心,并且都会加以重用,也可对那些番邦小国示招揽之意。
只是林家这回,怕是要气坏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九章 西苑
这件事魏明煦亲自开了口,赵煜生也不敢再多言语,此事,若是魏明煦不说话,还有的商量,既然魏明煦已经打定了主意,一锤定音,那么朝廷上如今已经少有敢跟魏明煦唱反调的人了。
毕竟,上一个与靖王府对着干的朝廷一品大员,户部尚书廖阁老,如今还被圈禁在家候审,不知道将来是死是活呢。
林家无法,如今不得不夹紧尾巴,继续兢兢业业地给靖王府办事了。
像淑慧这种爱凑热闹的,这几日新修的西苑她已经混熟了。林芷萱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就是养胎、生产、坐月子、照看疏哥儿,一直都围着孩子转,外头的事情都是能推就推,倒是当真许久都没有出门了。
如今丢下儿子,出来一趟,倒是仿佛当真松了一口气,只觉着外头的天都比锡晋斋院子里的广阔。
林芷萱轻轻地撩起马车的窗帘,瞧着从西单到**城楼之间,沿着长安街的路北,有堵两丈多高的红墙,在一排绿树和红灯笼的映衬下,心刷了漆的红墙愈发显得厚重。
红墙外,是来来往往的马车,和经商的小贩。红墙内,就是皇家西苑和中南海。马车径直驶进了新华门,过了金鳌玉蝀桥,就到了水云榭,林芷萱和淑慧公主在这儿下了马。
信步沿着石桥去了瀛台岛,只见春暖花开之时,碧水青山,眼前园林房舍,飞檐攢角,时儿有白鹭与丹顶鹤飞过水面,天色湛蓝,有云躲在檐角,却不遮春日暖阳。
煦风拂面,尽是鸟语花香,翠意盈眸,都是盛世春景。
淑慧给林芷萱介绍着:“这桥南是翔鸾阁,只正殿就建了七间,左右延楼更是有十九间。南为涵元门,内有涵元殿。拟的是’蓬莱阁’……”
林芷萱听着淑慧如数家珍地给她瞧,毕竟这些亭台楼阁,也都是黄桢的心血,这些建筑拟景,也都是自己父亲林鹏海领着工部大臣们,熬了一个多月熬出来的。
林芷萱只跟着淑慧,瞧着涵元殿北还有配殿两座,东为庆云殿,西为景星殿,殿南两侧,东为藻韵楼,西为绮思楼。藻韵楼之东有补桐书屋和随安室,东北为待月轩和镜光亭。
绮思楼向西为长春书屋和漱芳润,周围有长廊,名为“八音克谐”,及“怀抱爽”亭。
“这名字起的倒是都很雅致。”林芷萱忍不住赞了一句。
淑慧赶紧道:“哎呦呦,小婶婶可真是偏心,来了这西苑,什么别的都还没夸呢,就夸起自家哥哥起的殿名儿了。”
林芷萱闻言倒是诧异:“这是二哥哥取的?”
淑慧连忙点头,道:“正是呢。在朝里被各家的大臣夸赞,都说林大人学富五车,起的这名字都高雅脱俗,是阳春白雪呢。”
林芷萱闻言却略微挑起了眉头,自己的哥哥的确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可是这几个名字,也是当真起的奇绝,怕不是他一人之功,白回定然帮了他不少。
哎,倒是只怪王爷当初一句话,什么功劳都成了林嘉宏的,倒是显不出白回来了。
只是难得白回竟然还肯这样帮他,林芷萱是知道白回那个宁折不弯的个性的,绝对不会因为林嘉宏是自己的亲哥哥就对他谄媚。
两个人怕是很好的朋友吧。白回做此举,只是给朋友帮个忙罢了。
不过林芷萱倒是也佩服起林嘉宏来,他虽然不善打仗,却难得的擅将兵。
这硬本事不足,处理关系的本事倒是不弱。
好半晌淑慧才止住了对林嘉宏喋喋不休的夸赞,将话头又扯回这眼前的风景来,对林芷萱道:“小婶婶,这瀛台岛上,春日里钓鱼、看烟火、宴饮作乐是最好不过的了。”
林芷萱却诧异道:“你不是说这儿都是西洋人吗?怎么这样安静,我竟然一个西洋人都没有见到?”
淑慧闻言,却笑着道:“这瀛台岛是十四叔做寿那日,才会许他们过来的,如今自然安静了。
这赵煜生赵老头却也是个机灵的,在西苑里头给那些西洋人安排了各色的歌舞、还有中原的丝竹管弦。
昨儿才让赏了中原画,前儿瞧了瓷器、茶叶、丝绸、杂耍,一应都是咱们大周朝的国粹。只说那些绸缎布匹,每日参观一样,也足够让这些使臣在中原一日都闲不着。
只不过我肯领着小婶婶来,也是因为难得今儿这里闲散,那些使臣们都跟着十四叔去外头看演兵去了。是十四叔特意安排的,又有什么骑射啊,还有大炮啊什么的,我听黄桢说,是为了展示咱们不仅国富民强,而且还兵强马壮。
为了震慑那些外藩小国,以后让他们回去了,也都跟自己国家的皇上夸赞一下咱们大周朝。不过那些小国啊,可当真是弹丸之地,我听说西面有个什么小国,整个国家加起来,还不如咱们紫禁城大呢。他们来咱们这儿一趟,多少也让他们长长见识,知道知道什么是大国风范不是?”
林芷萱听淑慧说的一套一套的,也是笑着摇头,道:“只可惜那些西洋人不懂汉话,否则也真该你去给她们说段评书听听,瞧瞧你这刚口,比咱们大周朝哪一样国粹差?”
淑慧笑得前仰后合,这才道:“小婶婶不提还罢了,我正想起来,小婶婶知道我最喜欢听戏,前些日子,赵老头给他们安排玩乐的单子,拿来跟黄桢商议,我瞧了一眼,正说,哎咱们大周朝的戏也是国粹啊,况且咱们哪回设宴不听戏,这怎么外头的人来,竟然没有安排戏文。
赵老头跟我说,那些西洋人,中原话都不会说,更听不懂,怎么听戏?”
林芷萱瞧着淑慧给自己耍宝,却也笑着接茬附和她,道:“这话说得没错儿啊。”
淑慧道:“我听了自然也觉着有道理,可是那些西洋鬼子难得来一趟,我们竟然不给他们瞧瞧我最喜欢的京戏那怎么能成?
我就想啊想,忽然想着,咱们这戏可不仅有戏文,还有扮相,还有打斗不是吗?
……”(未完待续)
第九百章 凤袍
“……他们听不懂戏文,看比划还看不懂吗?况且那些昆曲儿啊什么的,咿咿呀呀的我也听不懂,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所以啊,就给那赵老头出了个主意,让他挑那些戏文少的,像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这种武戏,打打闹闹的瞧个热闹,不就好了。”
林芷萱听了也是抚掌大笑:“你呀你呀,难为你这鬼灵精是怎么想出来的。”
淑慧得意道:“那可不是,那些乡下人来了,要瞻仰大周朝的风物,那十四叔给他们瞧兵马,我这个公主还不兴将自己喜欢的炫耀炫耀啦?”
林芷萱点头应着,已经一路上跟淑慧离了瀛台岛,信步去了南海东北隅的韵古堂,堂东有飞泉瀑布下注池中,上头是魏明煦亲笔题的“流水音”匾。
淑慧欢喜地因着林芷萱往亭内坐了,却发现这里,地面上凿有流水九曲,跟靖王府的流觞亭几乎一模一样。
林芷萱瞧着淑慧也是笑着摇头:“竟然将靖王府也搬过来了。”
西苑里头,是拨了宫里的宫女过来伺候的,宫里的宫女有哪个不认识淑慧的,二人的马车才进了园子,就有一大堆的宫女儿太监上来伺候,淑慧这才吩咐她们取写瓜果来用。
正好林芷萱也走累了,就和淑慧在流觞亭里坐了。两人说着话,不多时就有小宫女儿端上了新做的点心。
林芷萱看着那精致的桂花卷和糯米糕,对淑慧道:“听你说了这么多,却仿佛缺了一样,咱们中原最好的,自然还是膳食。”
淑慧笑着道:“这事儿是交由我们家黄桢的,小婶婶就放心吧,用的是御膳房里最好的厨子,每日每一顿饭做什么膳食,每一道菜都是内务府精心拟的单子,只这单子他们几个就斟酌了好几日。
而且在李奇和汤姆斯回来之后,黄桢又与他们细细商议了各国使臣的爱好,又做了删添。
黄桢还安排了,等到十四叔生辰那日,御膳房是会预备满汉全席呢。”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淑慧问林芷萱在哪里传膳,林芷萱却忽然有些犹豫,道:“我许多日子没有出门了,今日头一回出来,竟然就是为了陪你过来玩,这儿离宫里近,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不如我们去慈宁宫用午膳吧,也瞧瞧太皇太后,我听说她这些日子身子不好,王爷忙着外头各国大臣觐见的事,也一直不得空去探望。”
淑慧一听林芷萱这样一说,也是应了,又夸赞了林芷萱好半晌她的孝心。
原本因为德亲王的丧事,魏明煦心中郁郁寡欢。
这万国来朝的喜事,再加上随之而来的繁忙公务,好歹能让魏明煦转开些心思,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容。
今日阅兵完了之后,魏明煦又摆了宴席,在西苑款待各国使臣,回来的竟然比进了宫的林芷萱更晚。
夜里,春暖融融,林芷萱让人将自己有孕时候编的吊床又从库里拿出来了,摆在了锡晋斋外头。
只是因着春日夜里天依旧很凉,所以魏明煦不许林芷萱晚上出去,只晌午的时候在那坐坐。
林芷萱嘴里满口应着,可魏明煦不在的时候,没有人唠叨,林芷萱才不管那许多,只一个人在摇床上躺着,抱着疏哥儿玩。魏明煦回来,瞧着那样不听话的一大一小,也是无奈,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陪着林芷萱一趟在摇床上坐了,他今儿一早就听说林芷萱离了靖王府,去了西苑,担心得很,特意拍了肃羽回来传话,让多些人护着林芷萱,后来又听说林芷萱晌午进了宫,只是自己今日忙得实在抽不开身,所以一直不得空去见她。
如今才来细问她今日都做了什么?
林芷萱将和淑慧在西苑游玩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见魏明煦提起太皇太后,林芷萱才略有些伤感地道:“太皇太后因着德亲王的事,一直郁郁寡欢,虽然有傅为格和各位太医精心照看着,却迟迟没有起色。我今儿去给娘磕头的时候,她的脸色也一直不太好。我还看见了魏延显,他抱怨了两句,说今儿很想跟着王爷一同出去看练兵。”
魏明煦只眼眸微眯,并没有接话,这事儿自然是该皇帝陪着去的,只是他年纪太小了,而且也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场面,魏明煦怕吓着他。
林芷萱见魏明煦不接话,便也终究转了话头,却忽然想起什么,跟魏明煦提了乌兰一直没有身孕一事,也将乌兰的话也细细的与魏明煦说了。
魏明煦的眉头也是紧紧的皱了起来。从前,王府里的每一个夫人,魏明煦都找胡良清诊过脉,胡良卿说过,她们身子并无大碍,实在是查不出缘故来。
林芷萱却总觉得此事不应该如此。
魏明煦道:“汤姆斯不是在京城吗?不如你得空问问他。既然中原医术查不出究竟来,他不是会西洋医术吗?说不定他能参破其中关窍。”
得了魏明煦的提点,林芷萱也是点头应了,觉着的确可以问问那个大胡子。
魏明煦的寿辰迫在眉睫,其余各国的使臣也都陆陆续续到了,也有很多赶在魏明煦寿辰之前就来靖王府里拜见林芷萱的。
果然如魏明煦所言,他吩咐了内务府给林芷萱新做了一件十分华贵的朝服,用的是蜀锦的料子,一针一线都是孔雀翎混着金线织的,华贵无比,而且上头绣的,竟然是凤凰。
凤凰,是皇后才能用的衣饰图案,林芷萱拿着这件衣裳,有些犹豫,看向立在自己身前的魏明煦。
魏明煦也认真地看着林芷萱,眸子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要起事了。
怪不得最近他总是在忙兵部的事,他在趁着各国使臣来朝,趁着庄锡翰病重,暗中清点兵部的军事,还有左磊综的配合。这次万国朝,更是魏明煦的大清洗。
他希望林芷萱能穿着这件凤袍来陪自己过寿。
当着几十国使臣的面,谁都不敢说什么,否则就是家丑外扬,堕了我大周朝的颜面。(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章 铜环
而外邦使臣,根本连凤凰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加不可能知道林芷萱的越矩。
魏明煦是要以五十国使臣,要挟整个朝廷就范。
林芷萱要做皇后,他想做皇帝。
魏明煦一句话都没有对林芷萱说,可是他的心思,林芷萱已经尽数明白。
虽然有些冒险,可是……
好,我答应你。
只要是你,哪怕冒险,我也跟你去做。
前世,没有风流事,枉担风流名。落得那般下场,还不如今生就好好地风流一回!
林芷萱看着那件锦绣凤袍,对魏明煦灿然一笑,道:“好漂亮,等王爷大寿那日,臣妾就穿着这件衣裳给王爷祝寿,一定艳压群芳。”
果然,她懂自己。
凤袍的含义是什么,他的阿芷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即便如此,一向谨慎圆融的阿芷,还是答应了他。
哪怕龙潭虎穴,她也要陪自己闯上一闯。
林芷萱这两日一直在靖王府的银安殿里头接见各国的使臣,只是因着语言不通,所以所有来觐见的使臣都要汤姆斯来陪着当翻译。
各国的语言大同小异,汤姆斯竟然都能懂个大概,只是林芷萱坐在高位之上,听着那些使臣叽里呱啦,手舞足蹈,眉开眼笑地说着鸟语,而到了汤姆斯嘴里,不过都是陈讲着他们自己国家的风物,表述着他们对大周朝的仰慕之情,以及他们这些天所见所闻,了解了大周朝的德政之后,对摄政王魏明煦如滔滔江水一般的仰慕之情。
林芷萱不懂各国语言,只是听着汤姆斯每天讲同样的话,林芷萱心中甚至恶意揣测,汤姆斯是不是也根本不知道那些使臣在说什么,只是拿这样的好话来敷衍自己罢了。
林芷萱坐在高位上如是想着,差点笑出声来。
送走了希腊国的使臣,林芷萱却并没有让汤姆斯走,反而将汤姆斯留在了靖王府,邀请他一同用晚膳。
汤姆斯觉着受宠若惊,却还是跟着林芷萱回了锡晋斋,汤姆斯毕竟是一个西洋人,很是绅士又谨守礼仪,只是对于男女大防的事情却不如中原人那样墨守成规,倒也从容的跟林芷萱吃了饭,相谈甚欢。
靖王府今日竟然还预备下了为了招待汤姆斯而做的西洋牛排,只是不知道火候怎样,林芷萱一边吃,一边问了汤姆斯。
汤姆斯教林芷萱如何用刀叉,又道:“太熟了,生一点,牛肉的口感会更好。”
又说什么时候,他亲自煎牛排款待林芷萱。
林芷萱笑道:“这感情好,不如什么时候你也教教我王府里的厨子,如何做地道的西洋菜。”
林芷萱与汤姆斯说着话,用过了晚膳,便命丫头们收拾了碗筷,林芷萱却依旧不让汤姆斯走,反而在正堂与他说起了话,只是近身的,却只留了秋菊、蓝玉两个人伺候,不许人靠近偷听。汤姆斯有些疑惑,林芷萱却只含笑对汤姆斯道:“大人不必担心,我只是有些事想要请教大人,不好叫旁人听见。”
汤姆斯倒也是胸怀坦荡,用西洋人古怪的语调说着:“娘娘但说无妨,臣一定知无不言。”
林芷萱略一犹豫,才问道:“不知道西洋,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女子不能怀孕。”
汤姆斯是个西洋傻大个,单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只当是林芷萱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所以想要避孕,便只说了一些西洋的避孕汤药。
林芷萱听着道:“那些汤药中原也都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有什么旁的法子?”
汤姆斯只想了片刻,道:“有是有,不过……”
林芷萱见汤姆斯犹豫,复又问了一句:“不过什么,先生,但说无妨。”
汤姆斯道:“不过这种方法,似乎并不会被中原人接受。西洋有一种新的避孕法子,是在女子体内放避孕环,这样既不会像那些避孕汤药一样,损伤女子身体,而且只要取出铜环,女子可以照样有孕。”
“避孕环……铜环……”
林芷萱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只隐约觉着有些耳熟,脑中忽然仿佛一道灵光闪过,仰头盯着秋菊。
那眼神倒是吓了秋菊一跳,秋菊连忙问:“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林芷萱对秋菊道:“你记不记得当年靖王府的周氏死的时候,火化她的遗体时,曾经发现了一枚铜环,那枚铜环你收在哪里?可还能找到?”
秋菊闻言也是想起来了,赶紧去里间翻找,好半晌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小锦盒,盒子里头放着一枚锃亮的铜环。
秋菊欢喜地将这个东西拿了过来交给了林芷萱:“娘娘找的是这个吗?娘娘当初让我守着,好在我没有扔。”
林芷萱赶紧让秋菊将这个拿给汤姆斯看,汤姆斯一瞧,却诧异道:“这正是我们给妇人避孕用的铜环,没想到中原竟然也有。”
铜环!避孕铜环!
原来这才是靖王府的妇人,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身孕的缘故吗?林芷萱问汤姆斯:“这避孕铜环要怎样放入,又是如何取出呢?”
汤姆斯如实道:“放入和取出铜环,都要打开女子的下体,用长针送入女子的体内。也要用相同的方法取出来。只是如今在西洋,这个技术也不是很成熟,所以用的人不是很多,在中原更是闻所未闻。”
林芷萱听着汤姆斯的话,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嫁给魏明煦的时候,被沐华裳叫去寿康宫的那次用刑。当初寿康宫里放着的那些刑具,银针,还有铜环!
林芷萱终于想起来为什么那日看到周夫人遗骸中的铜环会觉着眼熟,原来是在寿康宫中见过。
原来那次为沐华裳想做的并不是羞辱自己,而是要往自己的身体里放入铜环,让自己绝育,是魏明煦及时赶来才救了自己!
而且林芷萱也清楚的记得,有人跟自己说过,王府里的侧妃夫人在进王府时,都是被宫里的嬷嬷查验过身体的,那查验的方法,想来跟自己一样,沐华裳趁机在她们体内都放入了铜环!
沐华裳!
原来这么多年魏明煦没有生没有子嗣的原因,竟然都是沐华裳!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二章 寿辰
只可惜沐华裳已死,否则,若是让魏明煦知道了沐华裳的所作所为,怕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林芷萱此刻却更担心乌兰,复又转向汤姆斯道:“先生可会这取出铜环的方法?”
汤姆斯精通医术,说这不过是个小事,他自然懂得。
只是要撑开女子的身体才能取出,这的确是最棘手的地方,林芷萱犹豫不决,此事,她还是要问过乌兰的意愿才行,不过万幸总归是有法子的。
林芷萱叮嘱汤姆斯对此事守口如瓶,自己今日问他的事情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哪怕林绛白也不可以。
汤姆斯是个很可爱也很单纯的西洋人,他答应了林芷萱,便一定会做到,林芷萱是相信他的。
才送走汤姆斯,魏明煦恰巧回来,倒是有些诧异,这个大胡子竟然在锡晋斋里跟林芷萱说话说到这么晚。
魏明煦才刚进门,还没有来得及问林芷萱,林芷萱便将屋里伺候的丫鬟都赶了出去,这才将方才汤姆斯所说的事情与魏明煦和盘托出。
魏明煦果然气得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去将沐华裳挖出来鞭尸。
原来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问题,原来自己这么多年不得子嗣的原因竟然是那个毒妇。
他是当真打算让自己断子绝孙!
好毒,如果自己断子绝孙,那就只能辅佐她的儿子。
林芷萱对魏明煦道:“当初做这些的是林家的精奇嬷嬷,林家有林绛白在西域做生意,汤姆斯知道的事情,林绛白自然也知道,况且林绛白又是沐华裳最心疼的侄子,所以沐华裳知道这样阴毒的方法也不足为奇。
可惜她已经死了,不能再杀她一遍泄愤,只是如今要紧的是乌兰。王爷能否寻到一两个懂这桩事的精奇嬷嬷,能救乌兰。”
魏明煦眉头紧皱,当初处死沐华裳的时候,她所有亲近的宫人,也一律都杀了,一个都不留,如今去哪里找精奇嬷嬷去。
况且这样隐秘的事情,如果收林家摆布,一旦林家有个什么异心,让乌兰从此再也不能有孕,哪有怎么办?
见魏明煦如此,林芷萱也是叹了一声,道:“那么,就只有汤姆斯了。”
魏明煦闻言却只觉得头皮发麻,汤姆斯毕竟是个男人,要那样看着女子的下体,又打开那种地方,取出铜环,魏明煦是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林芷萱却丝毫都没有提给候府的几位侧妃夫人取出铜环的事。这么多年,魏明煦都没有怎么宠幸过她们,所以她们是否取出铜环对魏明煦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差别。
再者,林芷萱也并不希望靖王府的那些侧妃夫人们,生下魏明煦的孩子。
林芷萱只是瞧着魏明煦的神色,心中也起了担忧,男子都这样难以接受,乌兰能够接受以这种方式取出她体内的铜环吗?
乌兰说过,等魏明煦做寿的时候才会前来拜会,林芷萱也并没有特意派人去寻她。
四月初六,一大清早林芷萱便蹑手蹑脚得起了,昨儿趁着魏明煦不在家,林芷萱跟九姐儿两个商议着,魏明煦生辰那日,林芷萱和九姐儿亲自下了厨房,给魏明煦做长寿面。
魏明煦醒的时候,发现身侧没有人,略有些疑惑,只叫来了蓝玉,问了一句,蓝玉那小丫头先给魏明煦磕了头祝了寿,才喜气盈盈地对魏明煦道:“娘娘和公主在小厨房呢。”
瞧着蓝玉脸上的欢喜,魏明煦也是猜到了一二,心中很是安暖,便也先起了身洗了漱便往小厨房去了。
吓了小厨房里来来往往的媳妇婆子们一跳,只赶紧上前给魏明煦行了礼祝了寿,魏明煦却只示意她们轻声,一面问林芷萱和九姐儿是不是在里面
婆子们都满脸喜意地点头,魏明煦进去,正瞧着林芷萱一身雪缎,却系着围裙,正像模像样地在炒菜。
九姐儿立在林芷萱身旁,一边夸赞林芷萱:“娘做什么呢,这么香,好香呀!”
林芷萱头也不回,只盯住九姐儿:“你躲远些,别被油花烫着。”
九姐儿一面吸着鼻子,闻着香味儿,手里还在捏着面团玩,已经弄得一脸的面,跟小花猫似的,正笑嘻嘻的说自己不怕。
见魏明煦进来,媳妇婆子们都赶紧行礼。接着鱼贯而出,林芷萱自然也知道魏明煦来了,转头瞧了他一眼,九姐儿正朝着魏明煦跑了过去,扑在魏明煦怀里,满嘴里叫着:“爹爹生辰快乐,祝爹爹长命百岁!”
魏明煦伸手竟然将九姐儿像小时候一样抱了起来,林芷萱的菜已经做好了,出了锅,林芷萱这才一边对九姐儿道:“多大的丫头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撒娇,快下来。王爷怎么过来了,都换好了衣裳,一会儿去上朝的时候,一身的油烟味怎么行?”
魏明煦却丝毫不嫌弃,只靠了过来,瞧林芷萱在做什么。
都说君子远庖厨,更何况他这样堂堂一个王爷,怕是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楚,此刻却立在自己身后。
仿佛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两个一样,妻子在做饭,丈夫抱着女儿过来瞧。只求一日三餐饱,闲适安宁。
魏明煦却不放九姐儿,只道:“这小丫头是沉了,趁着我还能抱得动她,就多抱抱吧。哎,这大清早的,旁人见着我都给我祝寿,怎么你一句吉祥话都没有,就来怪我。”
林芷萱闻言却只顾着自己的锅子:“谁让王爷醒这么早的,还打算给王爷一个惊喜,端着长寿面给王爷祝寿呢,王爷竟然也不顾旁人说闲话,就这么过来了,也忒没了耐性。”
魏明煦呵呵笑着,还没来得及说话,九姐儿先替魏明煦打抱不平,道:“娘!今天是爹爹的寿辰,爹爹最大,娘不要数落爹爹了!”
惹得两人都是笑了起来,林芷萱终于在锅里下了自己亲手赶的面,这才对魏明煦温声道:“好,那我就祝王爷天宝九如,长命万岁。”
魏明煦的眸中闪过也一丝心有灵犀的感动,两人只眉目相对,不用说话,就仿佛已经心意相通。(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三章 孩子
如今京中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西苑,西苑最热闹的地方,就数紫光阁了。
紫光阁修建的宏伟高大,阁面阔七间,前抱厦间面阔五间,是两层重檐楼阁。登高望远倒是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景。
魏明煦晨起上朝,朝中大臣自然有恭贺,只是今日的宴席都摆在了西苑,所以难得靖王府里清闲,但是从一大清早开始,前来拜会送礼的各家夫人也是络绎不绝。
因为靖王府里除了魏明煦并没有成年的男丁,所以无人帮着接待男客,林芷萱一个人又忙不过来,所以传了林嘉宏过来帮忙,一时林嘉宏在京中声名大噪。
林芷萱想起当初自己刚来京城的时候,也是王佩珍的庄亲王府宴客,自己帮着王佩珍迎客,这才有了见世面结识贵人的机会,如今也是林嘉宏的机会。况且林嘉宏又谙熟此道,自然如鱼得水。
靖王府里一直热闹到未时,林芷萱换了衣裳,上了马车,要往西苑去,宴席和觐见是从酉正开始的。
那是正是傍晚,落霞缤纷,映在西苑的中南海里,最是好看。
林芷萱和魏明煦将会在酉正二刻,在紫光阁接受各国使臣的朝拜。
魏延显和歆姐儿都会过来,但是太皇太后的身子实在难以支撑,所以不能来了。
林芷萱里头穿着凤凰礼服,可路上怕看起来太过突兀,所以外头披了一件小披风。
酉时才到,林芷萱便在西苑的瀛台岛的待月轩里头,与魏明煦碰了面。魏明煦还是第一回看见林芷萱穿上这件金银丝凤凰绣纹朝服,华贵端庄,精美绝伦,在西洋的余晖中,越发熠熠生辉,那金丝银线和孔雀翎今夜在万盏灯火的辉映下,一定美轮美奂。
“一路坐马车过来,累了吗?”魏明煦问林芷萱。
林芷萱轻轻摇头,继而又忽然点头,对魏明煦含笑道:“我只等着酉正万国使臣觐见,在西苑就先不见客了。”
魏明煦含笑点头,秋菊已经给林芷萱和魏明煦端了茶过来。
上回自己和林芷萱一同进宫拜见了太皇太后,柳溪也问了秋菊两句话,可是秋菊却道:“如今小世子身边的防备很森严,绝对不会有落单的时候,同时至少有三五个人看着,膳食更是谨慎小心,一直是由大夫照料的,根本无懈可击。”
柳溪明白秋菊的意思,秋菊从来都不想给太皇太后卖命,她帮太皇太后做事,只是为了筹集将来得享荣华富贵。
可是如果太过冒险,被人抓住把柄,那么她的小命先不保,到时候太皇太后绝对不会出面救自己。
秋菊是个谨慎的人,她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如此一来,也就没有多少机会了。
柳溪有些生气,觉着秋菊越来越不听使唤了。然而,她们在魏明煦身边的人,连琉璃都死了,如今当真只剩秋菊一个了。
也是没有法子。
柳溪只道:“如果你办不成此事,就永远都无法正名身份,你若是想继续等下去,那你就等吧。”
秋菊犹豫了好几日,但是,性命和尊荣相比,终究性命是最重要的。
可是如果自己再等下去,年纪再大些,怕是连姻缘都错过了。
秋菊忽然想起林芷萱年前就说要给她跟白回提亲,可是后来连翻出事,林芷萱早产,又忙着孩子的事,想来也是记性差了,竟然一直都没顾上。
秋菊想着,如果自己嫁给了白回,也算有了个依靠,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太差。
秋菊正想着出神,一时竟然忘了给魏明煦上茶,还是林芷萱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去了。
林芷萱却忽然对魏明煦道:“我才想起来,今儿有一件有趣的事,刘义跟我说,有个半大的孩子,今儿来靖王府给王爷送贺礼。送的是一把木剑,那孩子说是他亲手雕的,只是刘义瞧着,那木雕虽然精致,却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
而那孩子衣着朴素,更不像是什么显贵人家,但是举止却彬彬有礼。刘义问了他是哪家的公子,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是帽儿胡同右家的小公子。
刘义也没听说过哪里有这户人家,也不记得咱们跟什么姓右的人家有什么来往,只派人细细查了那木剑,并没有毒,这才过来跟我回了,也将东西拿给我看。
我也是好奇,到底是街上的小孩子胡闹呢?还是王爷什么时候在外头还养了个小少年?”
这事儿,林芷萱问魏明煦并不是空穴来风,几年前,林芷萱虽然记不清楚了,但是她的确记得魏明煦说过有个什么孩子。
果然,林芷萱才说完,魏明煦便恍然大悟似的,想起了那孩子是谁,只片刻,才道:“那孩子,如今怕也是有十四五岁了吧。”
瞧着魏明煦一脸的怅惘,林芷萱倒是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只要来问究竟,外头却忽然来传,说蒙古王妃过来拜会林芷萱。
林芷萱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打算趁着这个功夫见见乌兰,所以一过来就派了人去请,却不曾想那丫头倒是心急,紧赶着就过来了。
魏明煦听闻乌兰过来,眉头不禁拧了起来,却只点了下头,并没有多言。
想起沐华裳做的那件事情来,魏明煦至今气愤难平。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外头还有许多人在等着他,他也不好再再林芷萱这里躲懒,便先走了,让她们女人说话,关于那孩子的事,只道回去再说。
魏明煦出去的时候,倒是和乌兰碰了面,乌兰脸上依旧蒙着面纱,可四目相对,从前的恩仇,似乎从此刻开始,变得模糊朦胧。那个灭了她全族,又救了她性命的人,那个她深深恨着又暗暗倾慕的人,从此与她,再无瓜葛。
自从乌兰决定要离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幸福,美好得让她不想插足,更不忍见他们朝朝暮暮。
如今她走了,有了自己的良人,回头再来看魏明煦,不过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四章 寿宴
乌兰,记魏明煦的恩,却要忘对他的情。
乌兰泰然的给魏明煦行了个礼。
魏明煦对乌兰也只是点了下头。
从前以为相见会很尴尬,所以避而不见,如今见了,也不过如此而已。
“进去吧,王妃在等你。”魏明煦从容地说着,便再没有片刻停留,迈步而去。
乌兰从容地应着,两人擦肩而过,一笑泯恩仇。
见到了魏明煦,乌兰这些日子一直提着的心却仿佛终于放了下来。乌兰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许多,进来给林芷萱见了礼。
林芷萱瞧着她的神色,也是轻轻舒了一口气,乌兰这才问林芷萱:“娘娘这样着急叫我过来,可是事情有了眉目?”
林芷萱的面色凝重起来,对乌兰重重的点头,继而将汤姆斯的话对乌兰和盘托出。
乌兰的双手紧握成拳,也是悲愤交加。
林芷萱只对她道:“沐华裳已死,是王爷亲自派人下的毒,这些年被幽禁宫中,也受够了惩罚,算是替你报了仇了。只是关于铜环一事,要如何处置,全凭你自己做主。”
乌兰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双手也死死地握着,修长的指甲一分分地嵌进肉里,掌心从疼痛,到麻木,一如她此刻变幻莫测的心情。
外头的霞光一寸寸被夜幕吞噬,宫女们挑进了蜡烛来,各处房檐下的灯笼和回廊里头的灯,一盏盏地被点亮。方点完时,忽听外边有急急的脚步之声。一时,有十来个太监都喘吁吁地跑来这边给各家小憩的皇亲贵胄们传话。
外头候着的嬷嬷跟在门口守着的冬梅传话,说:“请奶奶知会王妃娘娘,寿宴快开始了,请娘娘起驾。”
林芷萱见乌兰这样难以决断,也并没有再逼她,只道:“时辰到了,咱们先过去吧。”
林芷萱由秋菊扶着站起来,刚要抬步,乌兰却忽然唤住了林芷萱,道:“我要取出铜环!”
林芷萱的脚步一顿,哪怕是她,其实心中本能也是无法接受的,她知道乌兰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中要饱受多少煎熬,可是乌兰还是下定了决心,又道:“只是,还请王妃娘娘替我保密,此事我不想有第四个人知道。”
林芷萱却并没有回头,只是答应她道:“好,王爷寿宴结束之后,你来靖王府。”
林芷萱与乌兰告辞,却由冬梅和秋菊两个人扶着,上了小轿,往紫光阁去了。
远远的,林芷萱便听见细乐之声从水上传来,空灵悦耳。越近紫光阁,越被嘈杂的人声所遮盖,林芷萱下了轿子,进了偃息室,魏明煦已经在那里了,外头的大臣和各国的使臣也都按部就班地列好了班次,只等着魏明煦和林芷萱落座。
外头的小太监再来通传,说时辰到了。
魏明煦和林芷萱这才携手从紫光阁的后堂,缓步往正厅来。
一旁的太监赶紧高升唱着:“大周朝摄政王靖安亲王驾到、摄政王妃净慈天女驾到!”
丝竹管弦生起,魏明煦和林芷萱在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销金提炉的依仗开道之后,缓步进入了紫光阁。
紫光阁之内,宽大宏伟,只有八根殿柱,各色宫灯熌灼,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写着“大圆宝镜”四字。殿内镶金点翠,香烟缭绕,灯光相映,细乐声喧,装饰点缀皆用明黄,仿佛一个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只见阁分两层,一层是大厅,而二层只有一个露台,可以俯瞰整个一层,林芷萱和魏明煦的座位,就在上头,而魏延显和歆姐儿的龙椅凤座则摆在一层,虽然在一层之中,皇位为尊,可是魏明煦和林芷萱却将坐在高阁之上,地位之尊,无法言喻。礼部倒是当真会钻空子,就连魏延显都要起来仰头,才能给魏明煦敬酒。
此时,大殿一楼和二楼的门窗,全部敞开,大殿内外一目了然。让外头所有的朝臣都能有幸瞻仰到摄政王和皇上的尊荣。而里头的人,也能看清外头中南海上的各色花船,丝竹管弦都是从外头的水上来的。
水中更是搭了暗台,歌舞也都从水上来,礼部更是在酒宴过半之后安排烟花表演。魏明煦和林芷萱的位置,正对这一切,视野最佳。
在大殿之中,落座的都是各国的使臣和皇族宗亲,只这里就足足有数百人,朝廷一品大员在殿外的露台之上落座,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宴席,只能在紫光阁大殿之外的台阶以下。
再往外,还有各府的女眷,与这边的男客隔着湖,落座在了中海对面的水心榭和椒园。一眼望去,尽是人山人海,说不尽的富贵繁华,此宴怕是与宴的就有千余人,更别说来往伺候的宫女太监。场面之恢弘,规模只庞大,前所未有,令人咋舌。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起身离席,躬身迎魏明煦和林芷萱入座。
就连小皇帝魏延显也臭着一张脸十分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恭候魏明煦进殿。
所有人都低着头,只有小皇帝魏延显,虽然站了起来,却大胆的打量,魏明煦那般庄严威武,身材虽然不算雄壮,却很结实匀称,一身蟒袍,更是威严肃穆,久居上位,淫沁出他一身的帝王之气。而林芷萱身上穿的衣裳,在紫光阁的灯光映衬下,熠熠生辉,她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可是面容依旧那样姣好,唇角带着雍容端庄的微笑,更是将自己身旁的国母歆姐儿给比了下去。
可是魏延显看着林芷萱,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忽然,魏延显凝眸,林芷萱衣裳上的图案,竟然是凤凰,而那凤凰朝服的做工,比歆姐儿身上而可谓精致百倍。
魏延显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可是如今大殿之内,各国使臣云集,而如今整个大殿之中都除了湖上传来的奏乐之声,到处安静得落针可闻。
魏明煦的眸子,也盯住了正欲张口的魏延显,那肃穆的眸光,让魏延显将话死死地咽了回去。(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五章 盛世
此刻,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如果他大呼小叫,岂不是更加堕了他一国皇帝的颜面,况且那些使臣,又根本就不懂他们大周朝的礼仪,言语上又不通,自己若是闹起来,他们一定会将自己当做是疯子的。
到时候,一国皇帝在外藩使臣面前丢了面子那可是大事。说不定,魏明煦还会以这样的缘故而得到外藩使臣的支持,直接罢黜了自己!或是逼自己引咎退位!毕竟有实力,他做什么不行?
魏延显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寒,魏明煦和林芷萱已经在高阁上头落了座,群臣和各国的使臣众人齐齐向魏明煦和林芷萱叩拜,恭祝魏明煦祥康安泰、福寿永年。
魏延显和歆姐儿的席位正在林芷萱和魏明煦的下方,二人能瞧见全局,却唯独看不见她们两个,歆姐儿也是起来给魏明煦贺寿,魏延显却立在原地没有动。
他看着眼前所有的使臣和朝臣都对魏明煦俯首称臣,只有他一人孤单地站在龙椅之前,突兀得仿佛一只离群之鸟。又安静得,仿佛这大殿之中用来装饰的花瓶。
魏明煦和林芷萱,站在高高的楼阁之上,看着万国称臣。
外头湖上传来的,竟然是林嘉宏新命人拟的《太清歌》。
歌女们正唱着:“万国来朝进贡,仰贺圣明主,一统华夷。普天下八方四海,南北东西,托圣德,胜尧王,保护家国太平,天下都归一。”
魏明煦和林芷萱站在万人之巅,看着底下密密麻麻对自己叩拜行礼的人,却握紧了林芷萱的手,对众人道了一句:“平身。”
平身,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词。
诸位大臣闻言皆是一惊,却还是都爬了起来,仰头,才看见林芷萱身上的凤袍,一阵错愕之后,见无一人敢站出来指正,赵煜生只得出来主持典仪,说,宴席正式开始。
歌舞声起,饮食水酒也被宫女儿太监们端了上来,大厅中响起了热热闹闹的交谈声。
只是在坐的大臣,却无人敢谈林芷萱身上的凤袍一事,能听见的,也不过是夸赞漂亮而已。
而外藩的大臣,更是眼中只有魏明煦,他们互相交谈这,说他们国家也有旧例,皇帝只不过是个象征,只不过跟他们的女皇陛下一样,是给百姓们瞧的,朝廷的真正实权,是掌握在像魏明煦一样的首相和摄政王手里的。
在他们眼中,魏明煦才是真正的大周朝的主人。
看着底下河清海晏,一片太平盛景,中海之上,放起了烟花,魏明煦陪着林芷萱一同起身去看,因着众人都将眼睛放在外头的烟花之上,无人抬头去看林芷萱和魏明煦,更何况,二人是在二楼,离那些朝臣也远。
林芷萱忍不住夸赞着内务府的人办事得力:“这样美的烟花,我还是第一回见到。”
魏明煦看着盛世烟花在镜子一般的湖上涌起、绽放,他美丽华贵的妻子,眉眼间流露出真正的欢喜,魏明煦忍不住轻轻地牵起了林芷萱的手,对她道:“阿芷,我会用这双手,争一个盛世给你。”
那时烟花如梦,绮丽多姿,五彩斑斓的绚烂之中,魏明煦给她的承诺,那样美好,那样璀璨。
“王爷,十年前,我与你相遇,那时的大周朝,外忧内患,徘徊在分崩离析的边缘。而如今,万国来朝,天地同贺,王爷说的太平盛世,我已经见到了。”
两世为人,这是林芷萱见到大周朝,最鼎盛的时候,并且,林芷萱相信,大周朝可以在魏明煦的治理下,越来越好。林芷萱是真心地倾慕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的丈夫。
第一次用力地回握了魏明煦。眉眼带笑,尽是风流。让魏明煦看得入迷,他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大了,不比才见面时眉眼间尽是稚嫩,如今的她更多了几丝成熟的风韵。让魏明煦觉着,她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庇护,而是到了,能与自己并肩共看万里江山的时候了。
那一夜,烟花如同天上的星子一样久久绽放,不止不息。
那一夜,歌舞管弦,彻夜笙箫。
那一夜,醉倒了亲王,欢腾了使臣,林嘉宏更是被黄桢这个驸马爷领着四处劝酒,还跟汤姆斯学了好几句西洋话,大多都是“你好我好”这样打招呼的话,或是“王爷万岁,娘娘千岁”这样讨好的吉利话。
魏明煦喝的也有点微醺,他对林芷萱说,这么多年了,这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辰,不仅是因为万国来朝,更是因为他的阿芷,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了了他一生的夙愿。
“阿芷,谢谢你。”魏明煦对林芷萱说得很郑重,林芷萱却能感觉到他隐隐的醉意。
这夜宴一直闹到了子时,却也只是与宴的人回府,礼部和内务府的人,只来收拾残局,怕也要通宵了。
所有人恭送林芷萱和魏明煦上了马车,之后才陆续离席,她们是在一片繁华里来的,也在一片繁华中离去,自然瞧不见,繁华落尽后的荒芜。
林芷萱虽然被魏明煦拦着不许饮酒,可是今日,还是敬了魏明煦好几杯,也有些微醺,在马车里,轻轻依偎在魏明煦的肩头,两个人却都默默无话,仿佛还在回味着这一日的繁华,这样的场面,一生能有幸经历过一次,也算不枉此生了。
魏明煦和林芷萱回府之后,自然是欢欣默默,情话绵绵。所有今日与宴的朝臣外官们,无不感叹今日的盛典,尚且因着今日的所见所闻而欢喜愉悦得夜不能寐。
唯独一个不开心的人,却是魏延显,今日一整日,所有人都在恭贺魏明煦,却根本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魏延显抛下了歆姐儿,原本想去拜见太皇太后,可是柳溪却道,太晚了,太皇太后早已经睡下了,让有什么事明日再回。
魏延显不想见人,便一个人去养心殿睡下了,却也是一样的夜不能寐。
林家紧锣密鼓的审着廖家的案子,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魏明煦生辰宴后次日一上朝,魏明煦竟然就对林攸德发难,责怪他办事拖拉,廖家的案子,这么久还没有审出来。(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六章 打算
林攸德浑身冷汗,只赶紧回了,已经有了眉目,以及大致审理的结果,又道明日便可请皇上和摄政王御审此案。
而对于旁人,魏明煦因着昨日寿宴的事情高兴,都并没有说什么,早朝也早早散了,魏明煦还要与几国的使臣商议互市通商之事。
魏延显并没有去翊坤宫或是寿康宫,反而来慈宁宫用早膳,只是魏延显瞧着桌子上的饭菜,有些吃不下饭去,太皇太后的病情略微稳住了。
如今正细嚼慢咽,缓缓用着粳米粥,看着坐立不安的魏延显,太皇太后终究叹了一声,问道:“又怎么了?哀家听柳溪说,你昨夜三更半夜的来慈宁宫求见,怎么还是那样沉不住气?”
魏延显见问,急忙道:“太皇太后没有见到,昨日,五十余国使臣前来给摄政王拜寿,摄政王妃竟然传了一件绣凤凰的朝服!无论是昨夜,还是今日早朝,满朝大臣,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言参奏!而且,古来万国来朝,不都是朝拜皇帝吗?哪里有拜摄政王的道理!”
太皇太后听着魏延显抱怨个没完,也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放下了碗,道:“一件衣服而已,当初因为一个名字在朝堂上引发的血案,到现在还没有审结,谁敢提那件衣裳,廖青的下场就是例子。皇上难道不明白吗?”
魏延显恨恨咬牙,太皇太后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魏延显便想到早朝的时候,林攸德的奏疏,竟然说他们审理之后,发现廖家数十款重罪,条条当诛。而李家李淼生,经过审查,竟然并无确凿罪证,说他有罪,应当以无罪论。
“朕知道林家一定会帮着靖王府,给李淼生脱罪,可是却想不到林家竟然会办的这样彻底。李家那边,全说证据不足,一点罪名都查不到。如果这样,李淼生说不定真的要说廖家诬告,让他无罪而终了!”
太皇太后却摇了摇头,觉着魏延显关注的点并不很对。
太皇太后却觉着林家这一仗打得十分的漂亮。
林家不仅对李淼生过分的偏袒,而且对廖家过分的打压。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廖家留。
那样子,分明是要灭了廖家全族的模样。
廖家是怎么样的人家,且不说跟李家的联姻,就是宫里的太妃,外头的皇子,还有义亲王妃,在京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丝毫不比金陵的王家差。
只是那些亲戚,畏惧于魏明煦的威压,有许多事都不愿意出头。
但是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如果林家非要将廖家斩尽杀绝,就如同李淼生所言,平日里没灾没难的,各自为政,也就假装没有往来,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候,毕竟咱们是一家子的血缘至亲,是不会不拉一把的。
林家又那样宽纵李家,旁人一定是以为林家受魏明煦指使,所以才这样有失偏颇,林家挑起的将是已经遁世已久的义亲王,和魏明煦的对立。
哼,还真是绝啊。
太皇太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魏延显,道:“皇上以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魏延显道:“朕一定不能宽纵李淼生,好容易才逮到他一个错处,况且他还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再没有更好的机会能搬到他了。
而都察院查出廖家的那些破事儿,随便拿出一条来就够灭九族的了,朕一定不会姑息!”
太皇太后闻言却只冷哼了一声,道:“所以皇上打算依都察院所奏,灭了廖家满门?”
魏延显心中因着从前廖家的七皇子勾引自己后妃的事情,觉着十分的丢脸,对廖家也是深恶痛绝。当初是怕被人议论,所以那口气便忍下了。只恨不能将七皇子也一并杀了,此时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报仇雪恨,魏延显自然不能放过。
太皇太后劝道:“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魏延显愣住,他的确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出来,杀人泄愤自然不算。可是:“太皇太后没有瞧见廖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小小一个廖家,竟然这些年私吞了朝廷上千万两的银子!那足足是朝廷两年的赋税。而且竟然拿那些钱,去买凶杀人,还暗中帮着谢家豢养兵马打手。
暗害过朝廷里不少的命官,甚至还与异域小国私下结交,在父皇驾崩的时候,还有过谋逆的言论和野心。这样的佞臣贼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太皇太后听着魏延显义愤填膺地一番话,活脱脱就是今日朝堂上林攸德的翻本。太皇太后脸上却并无一丝波澜,道:“所以杀了他,对皇上有什么好处?”
魏延显听了,张了张嘴,却再没有说出旁的话来。
他心中是有些不服气的,他要杀的是奸臣,又有什么不对。
太皇太后却缓缓道:“皇上哪怕为了民族大义要杀他,这道圣旨,也不该皇上来下。
廖家背后,盘根错节,若是杀了他,却让所有人都来怪罪皇帝,那么皇帝可有本事去承担杀了廖青的后果吗?
哀家承认,廖青不是什么清官,这些年是贪了不少的银子,也杀了不少的人。可是,廖青也的确是个能臣。这些年他管着户部,户部的账上和出过半分岔子?
当年打仗的时候,西北的军饷不足,廖家是砸锅卖铁,拿了自己的银子补贴朝廷的军用的。这些年,也是将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朝廷跟他要银子,无论多难,廖青都能想法子给筹到。一国的账务,有几个人有本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廖青与老十四不过是政见不同罢了。如果廖青真的百无一用,老十四早就罢了他的官职了。不会让他尸位素餐。
皇上可听说过温水煮青蛙?这人哪怕要杀,也要慢慢地杀,若是逼得急了,惹得他们狗急跳墙,拼死反扑,那么皇上就完了。”
太皇太后苦口婆心地说着,魏延显也低着头静静地听。却始终一言不发,那模样似乎尚且还有不服。
太皇太后见状,叹了一句:“孩子,你当做皇帝那么容易吗?在你还没有本事和威望的时候,要好生的做低伏小,哄着那些大臣给你办事,惩罚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否则朝臣们就会说你暴行暴政,自然有人来推翻你。”(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七章 取出
魏延显喃喃道:“朕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憋屈。”
太皇太后闻言却笑了,只摇着头道:“人这一辈子,憋屈着憋屈着,就顺了。你这算什么啊?没短着你吃,没短着你穿的,你这孩子,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魏延显这才讷讷不言,用过早膳,便退了下去。
柳溪这才扶着太皇太后进里间休息,太皇太后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捻着佛珠,对柳溪叹道:“老十四怕是要起事了。哎,我原本还以为他会等孩子再大些……”
柳溪立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太皇太后保重身子啊……”
柳溪的话还没有说完,太皇太后复又咳嗽了起来,柳溪赶紧上前去照看。
太皇太后却道:“哀家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柳溪赶紧道:“太后,您不要说这样的话,太医院的大夫都尽心尽力,您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太皇太后却缓缓摇头,叹了一声道:“不中用了。哀家只是怕,怕保不住那两个孩子。哎,让哀家想想,让哀家好好想想。”
柳溪焦急道:“太皇太后还不肯用人吗?”
太皇太后双眸紧闭,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乌兰次日便往靖王府递了拜帖,要来拜见林芷萱,林芷萱接了拜帖,便命人去招了汤姆斯来,细问了一应的也预备的东西,希望他能给一个女子取环。
只是却并没有透露那女子的身份。只说她从前被人误装了环,如今为了能有孕,所以请汤姆斯帮忙取出来。
汤姆斯听了是行善积德的好事,自然就答应了。
林芷萱又叮嘱了一句:“只是这样的事在中原,毕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还请汤先生一定对此事保密。”
汤姆斯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谁都不会说的。”
林芷萱这才放心。
乌兰是在三日后过来的,给她取环的地方,就在靖王府锡晋斋的偏殿,林芷萱吩咐了冬梅、秋菊几个丫头在外头守着,一个人都不许进来,今日靖王府闭门谢客。
林芷萱也没有进去,只在锡晋斋里等,整个偏殿里,只有红湘在一旁帮着汤姆斯打下手,递东西。
林芷萱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要多少时辰,却不曾想,一刻钟之后,秋菊便过来跟林芷萱说:“汤大人出来了,说已经好了。”
林芷萱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又问了一句:“乌兰呢?可还好?”
秋菊道:“等乌兰王妃换好衣裳,娘娘就可以去看她了。”
不过片刻,倒是汤姆斯先进来,又将从乌兰身体里取出来的铜环给林芷萱看,道:“这位姑娘年轻,铜环也并没有放很多年,很容易就取出来了。而且当初给她身体里放的铜环,质量很好,所以也没有流血,这位姑娘,可以生孩子了。”
林芷萱看着那枚锃亮的铜环,却只觉着恶心,让他赶紧收了起来丢掉,想了一想,却又让他留下了,这东西还是交由乌兰来处置吧。
林芷萱再三谢了汤姆斯,又问他:“可要注意什么?还要喝什么药吗?”
汤姆斯道:“我这里这里有一些小药片,让那位姑娘每日两粒,连吃三日,就好了,还有不要碰凉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也不要吃鱼虾,总之好好养几天,就不会有事了。”
林芷萱这才放心,又叮嘱了他两句,一定保密,这才命人好生送他出去了。
秋菊却有些不解:“我听那大胡子进去之前说,如果那铜环不好,可能会永远绝孕,那样对沐华裳不是更好,她为什么要用这么好的铜环,对他们的身体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呢?”
林芷萱闻言也是思忖了片刻,这才道:“只怕若是那铜环不好,损伤了王府侧妃的身子,太医从脉象上一定能查出来,到时候不就被人发现了,靖王府的侧妃夫人是因为身体有损所以才不能生育的。
只有如此,让他们瞧着健康无舆,这样让太医大夫都查不出来,才能不惹人怀疑。”
秋菊闻言也是点头,沐华裳果然是毒计!
主仆两个人正说着话,乌兰已经过来了,林芷萱连忙扶着她坐下,问了一句:“还好吗?疼吗?”
乌兰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乌兰谢过王妃了。”
林芷萱闻言,将汤姆斯方才的话又叮嘱了乌兰一遍,乌兰也是感激,对林芷萱道,若是将来她有了身孕,再当重谢。
两人说着话,林芷萱却忽然挥了挥手,让屋里孙子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包括秋菊和冬梅,只让她们去小厨房预备一些清粥小菜。
乌兰知道,林芷萱怕是要开口相求了。
乌兰并没有动,只坐着瞧林芷萱,林芷萱与乌兰对面而坐,对乌兰认真道:“那些小国的使臣不懂,你却不会不懂那件凤袍的意思,王爷或许要起事了。”
乌兰闻言脸上却并没有一丝的诧异,反而是几分哀戚:“就因为,你给他生了个儿子吗?”
乌兰却并没有等林芷萱的回答,只是问了一句:“王妃想让我怎么帮?大汗和王爷在京中已经见过面了,况且还有肃羽和大汗的关系,若是想让我们蒙古出手相助,王爷自己就会跟大汗说了。
我觉着没有必要让王妃来浪费我对你的这一次恩情。再则,蒙古毕竟是外邦,王爷夺位,若是蒙古起事,怕是对王爷的声明有损,会说王爷勾结外邦,甚至会传出卖国的话来。所以,我也问过大汗,王爷与他虽然签订了互市互通,永不起战事的协定,却并没有开口,让王爷襄助他起事之事。”
林芷萱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求你的,是另一庄事。”
乌兰看着林芷萱,静待她的下文。
林芷萱叹了一口气道:“乌兰,自从有了疏哥儿之后,我觉着王爷变了,变了许多。夺位之事,凶险非常,成功还好,若是一旦有何不测……
乌兰,我想在你那里给靖王府留一张保命符。”(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八章 托付
乌兰不解,林芷萱叫了冬梅进来,去取前两天雪安回来送自己的那几只信鸽。
冬梅应着去取,复又关上了门,林芷萱才对乌兰道:“这信鸽,从京城到蒙古,一日可达。若是将来有事,还望乌兰王妃,千万接应。”
乌兰闻言,略一犹豫,郑重点头应下。
京中向来春旱,可今年却仿佛春雨连绵,乌兰走时,复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解了个春旱,今年京郊的田庄里,怕是会有好收成了。
魏明煦是撑着伞回来的,这几日他回来得很晚,春雨沾衣,多少还是有几分凉意的。
林芷萱让魏明煦先去沐浴,洗一个热水澡,换了衣裳再来喝盏热茶去去寒。
魏明煦去了,林芷萱却坐在疏哥儿的床前,正在出神。
林芷萱在想歆姐儿,在想魏延显。
如果魏明煦当真起事成功,歆姐儿该怎么办呢?
再想着魏延显如今宫中的那些妃嫔,如果魏明煦登基,将来的后宫又该怎么办呢?
林芷萱听林嘉宏说,庄锡翰病重,已经在朝廷上上书,让李奇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李家,可算是一门两尚书了。
将来的李婧,在宫中又会是如何的地位呢?
林芷萱相信魏明煦,就好像,她那日听闻有一个奇怪的少年,来给魏明煦贺寿,林芷萱从来都不会像对林嘉宏那样地揣测魏明煦。
可是,一旦他成为了皇帝,到时候,又会如何呢?林芷萱是感激沐华裳的。
从此,魏明煦的后宫里那些女人,一辈子都别想生出孩子来,如此就没有人能动摇得了疏哥儿的地位。
林芷萱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脊背发寒,魏明煦已经出来了,瞧着坐在疏哥儿摇床旁怔怔发呆的林芷萱,含笑过去,道:“在想什么呢?想的这样出神。”
林芷萱仰头看他,他眉眼温柔,看着自己的眸子里,尽是宠溺,只是,他会宠自己一辈子吗?
魏明煦不能生育的秘密已经解开。
原来也并不是什么上天庇佑,只是沐华裳捣的鬼罢了。
虽然靖王府后宅的女人都不能给他生孩子了,可是将来,所有他纳入后宫的女子,却跟林芷萱一样,都是可以生育的。
魏明煦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会甘心于,此生只有一儿一女吗?
摄政王魏明煦,或许甘心,可是皇帝呢?
到时候,礼部的奏折,若是连翻呈上来,他又会作何感想。
瞧出林芷萱的脸色不好,魏明煦眉头也略微皱了起来,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芷萱这才回神,道:“没有,只是忽然又想起,那个孩子。”
魏明煦也和缓了神色,见丫头们在外间摆好了饭菜之后,便挥了挥手,让众人都退下了,只跟林芷萱一边吃饭,一边道:“那孩子,是我的姨夫平西大将军沈自安沈家的遗骨,当初除了谢文佳,沈家还有旧人侥幸活了下来。
从前,我派人四处查访姨母和姨夫的血脉,终于在草寇窝中,找到了那个孩子。只不过身世不是很好,并非嫡系血脉。况且他的身世着实特殊,所以一直将他寄养在外,也不敢声张。这些年,与靖王府也少有往来,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魏明煦拿起了桌子上方的那把小木剑,倒是精致。
林芷萱闻言这才点头,林芷萱还记得听刘义说,那孩子衣着朴素,只是样子很俊俏儒雅,有大家公子的风范。却不曾想,竟然是沈家的血脉。
只是听魏明煦这样说,怕不知道是沈家哪一房旁支的老爷,酒后做的孽,生下的孩子,想来并非沈自安和左夫人的骨血,所以找到之后,魏明煦也并没有多做理会。
只是当初沈家满门忠烈,被灭了门,那孩子毕竟是沈家的骨血,所以魏明煦才给他安排了个地方,能生存下去罢了。
林芷萱却道:“那孩子到底也是有心,竟然还记着王爷的救命之恩,王爷若是有心,也多少照顾一下那孩子,算是慰藉沈家的满门忠烈了。”
魏明煦闻言,只放下了那把小木剑,随意地点了点头。
藩国的使臣在魏明煦大寿结束之后,也已经在京城逗留了将近半月有余,与魏明煦接洽之后,也都相继返程,却多于大周朝签订了互市互通,永不侵犯的协议,众人对大周朝和魏明煦的推崇十分之高,外人只知道大周朝有摄政王,几乎无人问津小皇帝了。
也的确有些老古板觉着魏明煦最近的所作所为太过僭越,太过失礼,太过嚣张了些。
可是不能否认的是,魏明煦当真是有本事的,这些年,也的确是他兢兢业业,才带领大周朝走向了这样万国来朝的盛世,哪怕他多少轻狂一点,也是应该的。
林家的案子在魏明煦的催促之下,终于审结,朝堂之上,魏明煦和魏延显御审廖青,廖清满口喊着冤枉。
可是果然廖青只说自己冤枉,却并没有在攀扯李家了。朝廷上的人都知道,李家是靖王府的亲信。也知道廖家和李家的关系。魏明煦**的人自然不会落井下石。廖青自己都主动不提李家的事情了,朝廷上更没有人再去攀扯李家。
林家已经查明,当初的事情,李家只是从犯,当时是受廖家的指使,而且当初所有的事情都是李梓安做的。李淼生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如今李梓安已死,算是伏法了。当初的案子也算是结了,不应该牵扯到李淼生身上。李家的这一关算是险险的过了。
让魏明煦没有想到的事,多许多年不曾上朝的义亲王,今日竟然由两个儿子扶着上朝了。说要旁听皇上审理廖家贪腐案。
廖家的案子林家查得头头是道,每一条罪都证据十足。实在是不算冤枉了廖家。
这些日子,靖王府忙着万国来朝,忙着魏明煦的生辰,各种热闹。而廖家却一直忙着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也曾经想过要走林家的路子,也派人去敲过林家的大门。可是林泰初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唯魏明煦之命是从。(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九章 针锋
毕竟如今朝廷上谁的势力都不能与魏明煦相比。一旦他们得罪了魏明煦,谁都保不住他们,还不如顺着魏明煦的心思去查案。反正这样死的是旁人,也轮不到他们林家。
魏明煦作此举,只是为了在朝廷上试探朝臣。林家早就看透了魏明煦的意图,若是谁胆敢逆了魏明煦的心意魏明煦一定不肯善罢甘休。
而义亲王府或许还有和靖王府一较高下的本事,可是林家却丝毫没有。所以林家并不想被牵扯在内,只闭门谢客,一心一意的调查案子。
那些争斗就等到朝堂上,让义亲王府和靖王府在明面上斗吧。无论谁输谁赢,都跟他们林家无关。林家这件事做的光明正大,兢兢业业,不要让人抓到一丝错漏,这就足够了。
对于贪腐一案,魏明煦是主张当责其主而宽其从。都察院拟旨,灭廖家满门,家财尽数充公。
而对于李家,不过是责令其按期归还贪墨的银两,便算作罢。都察院的裁断魏明煦觉着尚且满意,并没有多言,却引来朝廷上廖家的姻亲们议论纷纷。
廖家从前的那些旧部都站出来替廖家说话。历数廖青这些年对朝廷的贡献和功绩。求皇上宽仁待下,念及廖清从前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在内阁兢兢业业,为皇上和摄政王打理户部,并未出什么差错,希望皇上能从宽处置。
魏明煦对于朝廷上的这些争执,并没有出言。只冷眼看着林家为了靖王府,与廖家旧臣据理力争。那模样,倒是仿佛跟定了靖王府。
但是李淼生却默默不言,一面是为了避嫌,另一面也是身在其中,实在不方便言语。
七皇子这位辅国公今日竟然也请旨跟着义亲王上了朝,跪在魏明煦面前哭求魏明煦放过自己的舅舅。
正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义亲王最终也说了话,毕竟廖清算是他的小舅子。
廖青也去义亲王府,求过义亲王妃。而义亲王这位老古董,朝廷上无论是谁都要给他三分颜面。今日他站出来给廖青说话,林家倒是不敢多言了。
毕竟林家敢跟朝廷上那些大臣争执一二,可是义亲王从前也是魏明煦最敬佩的人。他们又是一家子兄弟,若是自己与义亲王争执起来。在摸不清魏明煦心意的情况下,万一魏明煦更看重自己的兄弟。那自己岂不是出力不讨好,既得罪了义亲王,也没有讨好靖亲王。
魏明煦看着义亲王,他也算是这里唯一有资格让自己开口的人,既然他已经出了面,魏明煦终于站了出来与他道:“义亲王方才也听了都察院上书的奏折,廖家贪墨之事,证据确凿,难道要这般循私舞弊,只为了保住廖家而不顾大周朝的王法了吗?”
义亲王却看着魏明煦道:“老十四,本王已经年过六旬。早就不理朝政,也无意去与你争执些什么。那些场面话,本王就不说了。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廖家的所作所为,与李家有什么区别?李家如数归还银两,便可作罢。廖家又为何不可?
况且廖青这些年为大周朝打理户部,无论是战时筹措粮草,还是灾荒之时,赈灾救民,无不尽心尽力,将朝廷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他如今也是老了,的确当不起这个位置了。老十四就看在他从前为大周朝军民做出的功绩的份上,只将他罢官,圈禁府中也就算了。何必非要斩尽杀绝呢?
王法不外乎人情,既然你说我徇私枉法。那么今日本王就倚老卖老,请你卖我这个人情,廖家贪墨的银子竟然会如数补上。就饶他一条命吧。”
魏明煦却不为所动,道:“若是本王就这样饶了他。以后朝廷上的人都会以为贪墨之后,只需补还银两即可。根本不必偿命,岂不是视我大周朝的王法如无物?”
义亲王看着魏明煦强硬了起来,也是当仁不让。哪怕所有人都怕靖王府,所有人都依附魏明煦,可是他魏明义却不怕他。
只道:“若是摄政王也非要如此,那么也该李家和廖家同时处斩。方能匡正我大周朝的王法!”
已经许久都不曾有人敢这样当众顶撞自己了,魏明煦拧眉道:“方才,都察院已经说了。当初种种廖家是主犯,李梓安不过从犯而已。李梓安并没有亲自参与,他作为刑部尚书,的确有不查和包庇之罪。
皇上宽仁责其主,而宽其从。所以才对李家有宽仁之政,再者也是因为,李梓安已经死了,如果李梓安还活着,如今自然也是要受到法律严惩的。人死则罪灭,这一样是大周朝的刑律。”
义亲王看着魏明煦竟然这样丝毫不让,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坐在皇位之上的魏延显却看戏看得正高兴,见他们闹的差不多了,魏延显终于开了口,道:“朕觉着都察院的判决十分的公正,廖家罪大恶极,将廖家满门抄斩尤不为过。”
义亲王听着魏延显的言语,脸上神色愠怒,刚要开口驳斥。
魏延显却转而对魏明煦道:“十四叔喜得贵子,此事原本该普天同庆。出了正月之后,朕就想着应该将十四叔喜得贵子之事诏告天下。”
魏明煦听着魏延显莫名其妙的话,也是拧起了眉头,只听魏延显继续道:“朕觉着很久都没有大赦天下了。如今摄政王有子,是喜事。不如就一同大赦天下一次。算是给十四叔的小世子积德。也让大周朝的百姓都知道,十四叔的小世子恩德再造。惠及天下百姓苍生。”
魏明煦一听魏延显这话,倒是无从反驳。自己喜得世子之事,若是能召告天下,再加上大赦天下的恩旨,的确对自己的将来很是有益。
义亲王一听魏延显这话,如此一来不过是抄家,却能饶过廖家的性命。这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廖家的日子不过是将来过得苦一些,自己尚且还能补贴一二。(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章 殿试
只要廖青不死,旁的事情,朝堂之争,他也没有多少意思去左右。魏延显给了魏明煦极大的甜头,魏明煦也不再说话了。而林攸德审的案子得到了小皇帝的嘉许,林攸德都察院右使一职算是保住了。
这事儿算是过去了,接下来自然该议论废了廖青之后,户部尚书一职该由谁来接替。这事儿是吏部的事。
吏部尚书蔡永严已经替魏明煦出面道:“依臣愚见,户部侍中林嘉宏,政绩卓著,林大人可接掌户部尚书之职。”
谢家的人此刻却站不住了,方才关于让廖清定罪一事,谢家并没有站出来替廖家说话。因为谢家的人心里都明白,廖青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而关于救一个无用棋子的性命一事,谢家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们不想为一颗废子与魏明煦起争执,让魏明煦祸水东引,牵扯到他们身上。可是户部尚书一职谢家却是一定要争取的。
朝廷上左右两党起了争执,谢家的旧部指责魏明煦任人唯亲。谁不知道林嘉宏是林芷萱的亲哥哥,又有人指责林嘉宏能力不足,难当大任。
白回却早就接了魏明煦的旨意,在朝堂上对林嘉宏这一年的政绩大加夸赞。说林嘉宏进入户之后,打理的账目并无一丝错漏,为人谨慎严格,最适合户部尚书一职。朝廷上这些日子与林嘉宏交好的官员也都纷纷上书,夸赞林嘉宏,为他作保,争取这个职位,倒是仿佛众志成城。
义亲王对此并不发一言,他对于这些朝廷上的官职之事已经丝毫没有兴趣了。
魏延显却有些担心,若是再这么下去,户部的位置,怕是真归了林嘉宏,到时候,朝廷中再没有任何**的势力,能跟魏明煦抗衡了。
魏延显复又发了话,道:“十四叔担任摄政王,一心为国为民,从未有过私心,尔等怎么可以污蔑摄政王任人唯亲?
朕相信摄政王举荐林大人自然是因为林大人的政绩卓著。若是众爱卿不服,不如就让林大人和钱斌比试一场。若是谁赢了谁就靠本事当这个户部尚书如何?”
义亲王原本在保住了廖家的性命之后就打算离去,只是因为早朝未毕,所以他也不好提前离席,否则显得太过扎眼。于是就在这里继续坐下去了,却只不过闭目养神。听他们议论朝局,只当做是在听闲话罢了。
可是,见魏延显这样说的话,一直闭目养神的义亲王却忽然睁开了眼,饶有兴致地仰头,看了龙椅上的魏延显一眼。
多年不见,这小皇帝的长进不小啊。因为方才魏延显也帮了他的忙,此刻,义亲王竟然来了兴致,出言帮了小皇帝几句。支持以能选才,也对林嘉宏和钱斌作一次殿试。
殿试倒很是公允,毕竟若是寻常地给他们发个考题,让他们回府,二人难免会找谢家或者是靖王府的门客帮忙。如今就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殿试出来的结果,自然更加让人信服。
户部尚书,其职不过是天下土地、户籍、赋税、以及财政收支。而今次要考他们的,自然也是老本行。一面是查看账簿,另一面是书写财政国策。
魏明煦看向林嘉宏,他在户部的日子也不短了。当初提拔他的时候,魏明煦也叮嘱过他,让他勤加研习,跟着白回在户部好好学做事。
这些日子,魏明煦看着林嘉宏政绩卓著,在自己和林鹏海的着意提拔之下,风头更是盖过了白回,也是做出了些成绩的。如今朝廷上又有这样多的朝臣拥护,想来差不到哪里去。
哪怕这些打理账务,书写国策的本事,林嘉宏多少不及在户部当了这么多年侍郎的钱斌,却也差不了多远,顶多算个不相上下,自己多少庇护他三分,这事儿也就成了。
其实,魏明煦打算安排林家宏接任户部尚书一职。与当初给疏哥儿起名的意味是一样的,不过是要试探自己在朝廷上说话的分量。原本以为处置了廖家,算是杀鸡儆猴,朝廷上不该再有异议才对。
只是万万不曾想到,义亲王今日会突然临朝,而且竟然会帮小皇帝一同想出了这样一个以能选贤的法子。只是细看魏延显和义亲王二人,也并不像事先就串通好的样子。
这所有的计策都是魏延显一个人想出来的,这小皇帝这些年以来的长进当真颇大。已经能够在朝廷上纵横捭阖,左右人心了。魏明煦拧眉,却依旧觉着小皇帝这些日子的处事,比从前稳重了太多,他背后,怕是有高人指点。
只是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林嘉宏急得满头大汗,他进户部还不到一年,当初廖青着意打压他们,这些户部的正事,他并没有机会接触多少,这些日子有一直在忙着魏明煦大寿的事情。接受百官朝拜,那些户部的事情,他都是交给白回去打理的,自己哪里有功夫忙正事。
如今让他殿试做这些事情,他很是生疏。从前也颇有偷懒的时候,但凡有不会的,也并没有十分尽心去学,只是一直有白回在身边,所以他也不曾担心过什么。如今要在朝廷之上与钱斌较量。林嘉宏心中打鼓,魏明煦今日这样提拔他。若是输了,将来在京城就没脸见人了。
林嘉宏原本还盼望着魏明煦能替他说话,却不曾想,魏明煦竟然这样信任他,一口就答应了。这才真是赶鸭子上架,为难人啊!
殿试即刻开始,有人搬了桌子上来,就放在金銮殿偏殿里头。二人落座,一则翻查账簿,二则书写国策。朝廷上的政事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讨论着。
王夫人在家里一听了这样的消息即刻就坐不住了,来靖王府找林芷萱商量对策。
林芷萱见了王夫人,却叹了一声道:“这是在朝廷上殿试,文武百官瞧着,我能怎么办?您让王爷怎么帮他作弊?娘从前总是心疼哥哥,也不让哥哥日夜苦读,提高些本事。只一味的纵着他,替他叫苦叫屈……“(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一章 丢脸
“……孰不知王爷能护着他,给他机会提拔他。可是这机会抓不抓的住,还要看他的本事。今次若是赢了,那就是当真凭本事做的官,若是输了,就是哥哥本事不足,京城也就不必再呆下去了。我会求王爷许他回杭州。”
王夫人急得在锡晋斋里来回的打转,口里连连念着阿弥陀佛。倒是吵得疏哥儿也哭闹了起来。林芷萱上前哄着疏哥儿,却看着王夫人焦急的模样。倒是当真知道了,什么叫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
林芷萱抱着疏哥儿在屋里来回地走着,一边对王夫人道:“娘稍安勿躁些吧。这事儿王爷也不曾想到,原本是为了提拔哥哥,我当时还劝过,说哥哥本事不足,年纪轻轻的,哪里当得了尚书一职。王爷偏偏不听,非要提拔哥哥。
我是觉着,自从我嫁进了靖王府,哥哥的路也走得太顺了些,才几年啊,就从衙门里一个七品小吏,一跃当了杭州织造。才不过管了两年事,就调任进京,入了户部。
这做个郎官,还不到一年,就升成尚书,也未免太过扎眼。若是哥哥真的有真才实学也就罢了,什么样的位置,他都能撑得起来,王爷再肯照看着,给他机会,青云直上也不是难事。
可偏偏他又不肯上进,倒是再京城的安乐窝里享起清福来了,你别以为我成日里在靖王府里,就不知道他干的那些荒唐事。从前是说没有子嗣,如今有了儿子,不一样在外头的宅子里养外室?
我尽力帮他瞒着,连王爷都没敢告诉,又不好去指责他,如今事到临头。若是成了,便是他当真有真才实学,当这个尚书也可。若是不成,也合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了,别以为有了个做王妃的妹妹,就可以胡作非为不求上进了。”
王夫人听了也是诧异,林嘉宏竟然敢在京城里头养外室,这她倒是不知道,只瞧着林嘉宏因为户部的事情,成日里愁眉不展,一脸的丧气:“你哥哥或许也是在户部里头,做的不顺心,所以才偶尔做些出格的事散散心,你要多替他周全着。”
听着王夫人这样说,林芷萱又好气又好笑,倒是无话可说了:“我若是不帮哥哥周全着,他早被那些御史不知道弹劾多少遍了。他爱逍遥快活,就让他回杭州快活去。既然户部的事情,他做不顺心,那便回去做个福贵闲人吧,没有必要再这样费心劳神了。”
王夫人听了林芷萱赌气的话,一则是为了林嘉宏不甘心,希望林嘉宏能有出息。可另一面,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或许林嘉宏真的是天资不足,难当大任。他虽然有些小聪明,让他管个织造局尚可。若是当真这家国天下的事情交给他,他便显得有些吃力了。
王夫人如此想着,也是叹了一声,道:“也罢,都看天意吧。若是能安安稳稳地回去,舒舒服服地过他的小日子,享享清福也是好的。这回也不怪王爷,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你爹成日里在京城坐着这个工部尚书的位子,累得够呛,就让你哥哥且先清闲几年吧,以后他什么时候长进了再说。”
过晌,殿试的结果出来,果然没有多大的惊喜。
林嘉宏查账查账不如钱斌,在财政治国方略上更加不及。做这个判官的,是义亲王、庄亲王、靖亲王和小皇帝魏延显。
瞧着那样的结果,魏明煦都没有脸再包庇林嘉宏。
小皇帝却说:“林大人进入户部不过短短一年,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了不起,假以时日定然可以比钱斌更加厉害。林大人还年轻,钱斌已经年过五十,让这二人比试,原本就是有些欺负人。”
魏明煦无话可说,义亲王也很是赞同,庄亲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看着魏延显下旨,让钱斌暂代户部尚书一职。等日后林嘉宏的才能足够的时候,钱斌再退位让贤。
钱斌不过是暂代,也是给足了魏明煦和林嘉宏面子。谢家**更是十分的满意。钱斌是廖青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传门生,在谢家看来,钱斌做了这个户部尚书,就与廖青并无多大的差异。
孰不知廖青经过了贪腐案之后,看着能救自己的,不过是义亲王这个亲戚。钱斌是廖清的门生,更是看着心寒。当初廖青是怎样替谢家卖命的,他都看在眼里,而如今廖家落了难,谢家根本置他的生死于不顾,钱斌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为人利用。
廖青也私底下与钱斌有许多的往来,钱斌对谢家并没有那样的死心塌地了,只是也将谢家当成自己的垫脚石来用。反而对今日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魏延显,发自内心的感激。
林嘉宏是魏明煦亲自举荐的人,然而林嘉宏却以能力不足而败下阵来,魏明煦自然十分的生气。好在魏延显如今的话说的灵透,也算是给魏明煦找回了几分面子,魏延显也允许林嘉宏在京城的户部,继续做官。
可是魏明煦却不会允许林嘉宏再留在京城了。林嘉宏这样给魏明煦丢面子,也是坐实了魏明煦任人唯亲的名声。
若是林嘉宏再在京城走动,仿佛时时提醒着大家这件事情。这对魏明煦的盛名有损。所以魏明煦竟然大义灭亲,将林嘉宏又贬谪回了苏州织造,让他多历练几年。
魏延显看着这个结果,十分的开心。第一次,他真真正正的赢了魏明煦。一面在朝廷上提拔和扶持了自己的势力,一面也让魏明煦丢了面子。
魏明煦看着坐在皇位之上的魏延显,眸子也略微眯了起来,含了些隐隐的杀意。
朝廷上关于两位内阁大臣的贪污**案终于告一段落。在魏明煦看来钱斌是没有办法和廖青同日而语的,廖青在朝廷中家世显赫,而钱斌的家世与廖青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况且钱斌不过是担任了户部尚书一职却并没有进入内阁,如此,谢家在内阁中唯一一支力量也终于被魏明煦折断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二章 吵架
而户部里头,白回也得到了提拔,接替钱斌,升为侍郎,也隐隐有取而代之之势。毕竟白回是真的有真才实学的。
魏明煦夜里回靖王府的时候,王夫人早已经得了宫里的消息,林嘉宏被贬官,王夫人哭了一场,林芷萱本就心烦,却还耐着性子好生劝了王夫人好半晌,这才命人好好送她回去。
林芷萱坐在屋里,一面也是恨自己哥哥不争气;另一面心中也隐隐有些责怪魏明煦的意思,他识人不清,当初自己跟他说了,哥哥没有那样的大才,让她举荐白回,他偏不听,如今闹出这样的笑话来,让哥哥无法在京城立足。
更让林芷萱不愉快的,李淼生脱罪,将来若是李奇顺利接管兵部,李家在朝廷上如今风生水起,不仅完全将林家压在脚下,哪怕沐家也不能比拟。
若是将来,魏明煦当真登基,李婧又该如何处置。
林芷萱正有些心烦意乱,魏明煦这才回来,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也不曾去洗漱更衣,便先去寻了林芷萱:“你哥哥的事,你听说了?”
林芷萱瞧着魏明煦脸上依旧有怒意,心中也是暂且压了压自己的不愉快,道:“听说了,哥哥既然难当重任,王爷发派他回杭州也是好的,让他再多历练几年吧。”
魏明煦却恨铁不成钢地道:“他在杭州已经历练了多少年了?如今我调他回京城的用意,旁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让他进户部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提拔他,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你却没看到今日在朝堂之上,他写得那是些什么东西,我想包庇他都不好意思拉下那个脸面。”
林芷萱看着魏明煦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哥哥,心中更是不平:“哥哥来京城,不过两年,进户部也才一年有余罢了。从前户部里头都是廖青做大,处处掣肘,只指派他去做些琐碎的打砸的小事,忙得他焦头烂额,他又有多少机会去学那些真正的本事?
况且,当初我也与王爷说过,白回更适合这个职位,是王爷自己不听,偏要提拔哥哥。”
魏明煦听着林芷萱的言语,她明明是在怪自己的,可是:“一年了,整整一年,他在户部里头,哪怕廖青不教他,还有白回。这做事不都是自己学来的吗?难道不成还要有谁成日里去追在他屁股后头求着要教他?
我当初行军打仗的时候,才不过十四岁,我又会什么?第二日就要上战场,头一日还不是彻夜不眠,四处求教那些老将?又有几个肯教我的!不过是一个刻苦,一个用心罢了。”
林芷萱道:“王爷是人中龙凤,胸怀大志,能礼贤下士,不耻下问。我们林家的人,不过是草木而已,哪里能跟王爷相比。”
听着林芷萱赌气的话,魏明煦更加莫名其妙,这明明是她错了,让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丢了那么大的面子,她不来向自己道歉,反而处处针锋相对。
“你无须这样妄自菲薄,你们林家,是前朝忠良相府之后。只是为何如今,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李家都比不上了。李奇便能屡立奇功,替我分忧。而你哥哥,当初成日里惹得那些风流韵事我就不提了,怎么那样的事情就都是他的,但凡要紧的正事上,他便只能惹笑话呢?”
林芷萱听着魏明煦竟然对李家这样大家夸赞,心中久久一来的担忧,竟然在他还未做皇帝之前,就已经出现,林芷萱如何能不痛心:“对,我哥哥不如李奇,我们林家不如李家。我更不如李婧,王爷既然这样抬举李家,那不如将我们一家都贬回杭州去,有李家辅佐你,有李婧陪着你,就够了!”
听着林芷萱复又提起了李婧,魏明煦想起那日李婧的事,心中更加的烦乱,道:“跟李婧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根本就不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你哥哥,靖王府那么多门客故旧,我怎么会屡屡提拔他?他如今自己不成材,你却将这一切都怪在我的身上?这么多年,反而是我对林家的提拔错了,我对林家的庇护错了?
我从未刻意提拔过李家,李家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凭本事挣来的,我的偏私,只对你一人而已。如今看来,都是我错了!”
魏明煦不想再跟林芷萱吵下去,挥袖转身离去。
林芷萱原本也是气,可听了魏明煦最后一句话,心中隐隐被触动,也是有些后悔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挽留他,他便走了。
林芷萱碍着面子,又实在不想去追他,便也气呼呼地在炕上坐了,顺手摔了一个茶杯。
那清脆的声音,终于惊醒了西梢间里睡着的疏哥儿,小孩子哇哇地哭了起来,林芷萱又是心疼,赶紧过去抱起来哄着。
红湘和蓝玉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都畏畏缩缩地赶紧上前趴在地上捡茶杯的碎瓷。
这么多年,他们倒是第一回见魏明煦和林芷萱吵架。吓得一群小丫鬟战战兢兢,连劝都不敢劝。
慈宁宫里,因为小皇帝魏延显今日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太皇太后也是夸赞了魏延显好半晌,小皇帝略有些洋洋得意,太皇太后却又叮嘱了他几句,让他不要翘尾巴,这才让他去了。
魏延显却听从太皇太后的吩咐,去了谢锦年的寿康宫。
小皇帝刚走,柳溪却忽然进来,在太皇太后耳边道:“冷宫里头传来消息,嘉善皇后殁了。”
嘉善皇后早被太祖皇帝打入冷宫,柳溪却依然在太皇太后面前尊称她为嘉善皇后!
太皇太后却并未觉着这个称呼有何不妥,闻言只是诧异,继而竟然有些怅然若失:“斗了一辈子,熬了一辈子。终究是她先走一步了。”
太皇太后想要问一句是怎么没的,却终究只道:“明日,哀家吃素,算是为了那个老婆子斋戒一日吧。”
柳溪躬身应了是,继而却忽然道:“底下的人还隐约听到了嘉善皇后嘱托沐太妃之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