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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戒大师     一品江山txt下载     一品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三章 一球定乾坤(上)(一更月票!)

    下一刻,欢呼声响起,宋朝使团拼了命的呐喊高叫,契丹贵妇们也跟着尖叫起来,把篮子里的花瓣撒到场中。

    “瞎猫偶尔也能撞上一次死老鼠!”契丹队长默默从网兜里捡回球,啐一口道:“还他们一个!”

    “喏!”黑骑们一起高声应道,他们有些事情,虽然开场丢一球无关痛痒,但在万众瞩目下,被先声夺人,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大宋红骑这边,却不为现场气氛牵动情绪,球员们深知越是进展顺利,真正的挑战就会越早到来。他们完全回到猎户状态,冷静而果决,全神贯注的投入比赛。

    再次开球后,契丹人组织进攻,他们每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单手控马、纵马驰骋,能在回旋自如中,做到人马合一。他们控在杆下的球,一名球员很难抢到。但是不要紧,最近的队友会上来补防。

    两人防守之下,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顺利通过,稍一犹豫,便陷入夹击,黑骑士只好将球传给身边队友。在他看来,既然对方二防一,就意味着一旁出现空当。

    但是他的队友,竟也被阻挡,原来红骑的前场球员,已经回防补位。

    陈恪的马球队,可能是世上唯一进行防守训练的球队。

    而且防守这码子事儿,除了要有位置感外,就是一个态度问题了。你有防守意愿,不惜体力,就能给对手强大的压力。

    大宋的球员们,为了报效陈大人的恩情,是拿出战斗的决心来比赛。而对手,只将其看成一场比赛。态度高下立判,此消彼长,双方的战斗力,也就无限拉近。

    但辽国第一球队,岂是浪得虚名?在宋人高强度、多方位的逼抢下,却依然能将球控制在本方。只是宋人实在不惜体力和马力,在球场上全力奔跑,竟始终不给对方突破的空间。

    双方在球场上展开了激烈的拼抢,不时猛烈的碰撞、十几骑交错在一起,团团旋转,人嘶马叫,尘土飞扬,看得人血脉贲张!

    不知不觉中,二十骑竟然全都在宋朝的半场里缠斗。

    “看看吧,方才确实是意外,强弱还是很分明的。”一旦比赛开始,契丹人还是向着契丹人的。

    “哎呀呀,怎么一开始就这么危险……”赵老夫子紧张的手心直冒汗,紧紧抓着马缰道:“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慌,一切尽在掌握。”赵宗绩虽然也是一脸紧张,但他心里还是有底的:“这个局面,是仲方愿意看到的!”

    “还有愿意被人压着打的?”赵老夫子不信道。

    “仲方说,这种战术叫‘防守反击’。”赵宗绩沉声说着,脑海中浮现出,昨日陈恪布置战术时的讲话:“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我们若是拉出去打对攻,会放大对手的优点和我们自己的缺点。所以我们必须采取一种以弱胜强的战术——‘防守反击。’”

    “防守反击?”

    “对,具体说来,就是像现在这样,屯重兵于后场,不给对手发挥的空间。”赵宗绩点点头,又道:“而且也不是跟着对手瞎跑。仔细看,咱们在场上没有乱,而是保持着前后两条防守线。当对手进攻时,前卫线负责包夹,以人数换取优势。而后卫线的球员,则负责补防前卫线,并看准时机,将球破坏掉。对手就算勉强突破进来,也陷入了重围或边角,无法有效射门……据说这好像叫‘链式防守’。”

    “难道就这么整场防守?”赵卞问道:“进攻怎么办?”毕竟己方一直被海扁,实在让人憋屈。

    “对方久攻不下,会增加进攻人数,后场必然会空虚。我方一旦得球,第一时间传给锋线。其余球员全速前插,在对方半场形成以多打少,致命一击!”赵宗绩说着,声调一高道:“快看,来了!”

    只见这时,契丹人在进攻无果之下心浮气躁,想要强行突破。结果被宋人俯身一勾,将球从马腹下断掉,然后快速发动反击。

    唯一一名在前场游弋的球员接住球。但契丹人吃一堑、长一智,有专人看守他,让他无法突破。

    但是不要紧,在出球的一瞬间,原先还龟缩半场的红色骑兵,竟同时有五六人前插出去。

    契丹骑兵赶紧跟上,但他们需要调转马头,因此落在了后面。

    骑在马上转身慢,使防守反击在马球比赛中威力极大。以往,陈恪嫌太功利,因而从不使用。但在此时此刻,胜利才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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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传出来,正落在陈恪身侧,他停下来,见面前一片开阔,便策马带球狂奔。但黑骑实在太快,竟硬生生从他左侧撵上来,侧身弯腰,要从他的马脚下掏球。

    “小心!”身后的队员一声惊呼。

    陈恪也听到脑后风声,也不回头,只是将球杆一抖,便把球拨到马的另一次,同时一拍马头。‘多纳’心领神会,四蹄一跃,躲开了那可能伤及马腿的一下。

    不待落地,陈恪便用球杆的侧面一扫,将球塞还给摆脱了防守的陈廉。

    这一连串动作,马起人落、一气呵成、潇洒至极,看得那些契丹妇女一片尖叫,把花拼命的洒到场里。

    高台上,见到这一幕,契丹皇后皱眉不已,许是对本国女人支持外人,感到不满吧。

    “坏了,又丢球了……”边上的辽主却只看着赛场,脸色很不好看。

    果然,伴着他这一声,陈廉再次射球入网,二比零……

    宋朝使团爆发出惊人的喝彩声,他们从不知道,当观众都能激动到血脉贲张,恨不得把嗓子喊破。

    场上的契丹球员,全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脸上骄狂之气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宋朝球员们,却依然面无表情的退回半场,借着对方捡球的功夫,陈恪沉声嘱咐道:“他们的第三个弱点,就是不会打逆风球。当他们知道,我们与他们以往遇到的球队不一样时,就会不知所措。要是一般的比赛也还好说,但今天万众瞩目、肩负重托,他们输不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逆转,所以他们心里一定会乱。”顿一下,他环视球员道:“我们必须把握机会,争取再进球,早早奠定胜局!”

    战局的发展,果然如陈恪所料,一心想扳平的契丹黑骑,完全没了配合,谁拿到球都想往前冲,眼里只有球门,没有队友。

    再强的球队,陷入了个人蛮干,实力都大打折扣。何况碰上的是信心暴涨、配合愈发严密的对手。

    接下来的时间,宋人不仅拦下对手的进攻,还发动了数次极有威胁的反击,可惜不是射门被干扰,就是运气欠佳,几次击中门板,就是不入网……

    但场边上万辽人,却看得提心吊胆、垂头丧气,打气声竟不如五百宋人。

    高台上,耶律洪基脸色无比难看,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战无不胜的球队,竟被实力明显不如的宋人,收拾成这副奶奶样。

    这时候,宋朝一次漂亮的远射,竟直入网窝。但同时,铛的一声锣响,上段比赛结束。这是在辽国的地盘上,球证自然判了刺球无效……黑骑士们竟齐齐松了口气,可见士气低迷成啥样了。

    “一群蠢才!”耶律洪基站起身,拿过一根金黄色的球杆,便下了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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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场边,队员们大口的喝水,马球比赛不仅消耗马力,对人的体力也是极大的挑战。而且战马可以替换,但人除非受伤无法比赛,否则是不能换的……陈恪倒想引入替补规则,可没人听他叨叨。

    陈恪喝一口水,正在向队员交代,中段该注意的事项。调整之后,对方肯定要疯狂反扑,第二节将是很残酷的考验。

    正说话呢,担任球证的萧峰策马过来:“对方要求换人。”

    “你们不是说,没这规矩么?”赵宗绩马上反对道:“怎么输球就赖账?”

    “通融一下吧。”萧大侠尴尬道:“我们陛下要上场……”

    “啊……”赵宗绩张大嘴道:“辽国皇帝要上?”

    “是。”萧峰小声道:“我家陛下比较随性,帮帮忙吧。”

    “不行!”赵宗绩断然道:“不是我们不敬陛下,可这是事关增币的重要比赛,我们眼看就要取胜,实在不能节外生枝!”

    “唉……”萧峰只好转回,不一会儿,回来道:“我们陛下说了,如果通融一下,你们不论输赢,岁币都减十万两。”

    耶律洪基还是随性啊……

    “我们赢了,岁币不增,我们输了,增三十万两,如何?”赵宗绩得寸进尺道。

    萧峰赶紧又过去,一会儿转回来道:“陛下说,那他就不上场了。”

    看来这耶律洪基,还不是完全不靠谱,知道底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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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 一球定乾坤(中)

    “不上就不上吧。”赵宗绩点点头,很小富即安道:“二十万两足够交差了。”

    “你……”萧峰的鼻子都气歪了,郁闷的拨转马头,过一会儿,又回来道:“陛下说,零或五十万,这下总可以了吧?”原来没谱青年的传说,是真的……

    赵宗绩看看陈恪。

    诱龘惑太大了。

    “答应他!”赵卞也激动了,若是能不增币回去,他们会成为英雄的!

    “答应他!”赵宗绩也禁不住诱龘惑。

    陈恪却沉默了,他没有被大好的局面冲昏头脑。后世看体育比赛,那种绝地大反击见多了。何况,领先两球其实一点不保险……

    “辽主已经让步了,咱们不答应不好……”赵宗绩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陈恪低声道:“辽主应该是有信心,能反败为胜,才会答应的。”

    “搏一下吧。”赵宗绩轻声道:“你的链式防守无懈可击,怕什么?”

    “哪有攻不破的铁桶阵?”陈恪摇摇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宋朝这边,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也是赵宗绩第一次,在两人产生分歧时做主……

    赵宗实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赵宗绩太渴望,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了……锣响时。陈恪回到场边,队员们都望向他。他笑道:“我们把对方的皇帝逼出来了,难度更大了。不过这样才好玩。”说着正色道:“拿出全部潜力来,这一节,我们要锁定胜局!”

    “喏!”队员们齐齐应一声,重新上场。

    那厢间,辽人的欢呼声由小变大,渐渐变得震耳欲聋。显然,皇帝登场的消息已经传开。

    再次踏入场地的辽国黑骑,气势已经完全不同了。不仅颓丧之气尽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腾腾地杀气!仿佛上的是战场,而不是球场。

    当年,澶渊之战,宋朝能实现逆转,离不开真宗皇帝的御驾亲征。在这个君王神化的年代,皇帝亲自上阵,给臣子带来的士气加成,绝对是爆棚的。

    何况,对于这些斡鲁朶勇士来说,皇帝亲自上阵。代表着他已经极度不满了,如果输掉这一局,绝不只是被踢出球队那么简单,甚至可能遭受严厉的惩罚。

    就算为了自己和家人,也得拼命了!

    杀气腾腾的辽人,簇拥着骑一匹白色神驹、穿一身金甲、手持金色球杖的耶律洪基,策马站在了线前。

    冰冷如水的宋人,也簇拥着陈恪,策马站在了线前。

    “球场如战场。恕外臣不能行礼了。”陈恪将球杖一横,只是抱下拳。要是一上场就大礼参拜,气势上就要被死死压制,不输才怪。

    “无妨。”耶律洪基淡淡道:“上了球场,就没有皇帝,开球吧……”

    圣旨一下,一声锣响,红色的空心藤球,被抛入场中。

    双方同时抢出,伸杆去捞那即将落下的藤球。

    最后还是耶律洪基的马快,比陈恪更早触球,球杖在球上轻轻一点,那球便朝前飞去。

    只见白影一闪,耶律洪基策马闪过陈恪,轻巧的将球卸下,侧身向前一推,然后长驱直入。

    他那匹白马,名唤‘白影’,奔起来如行云流水,转向之轻盈迅捷,真应了那个词,‘白驹过隙’,可谓世所罕见!

    仗着马快,他生吃了陈恪,瞬间又抹过宋人的前卫线,抢在后卫线之前,将那球捅向了中路。

    门前只有一名红色骑士,黑骑士却双鬼拍门。其中一人伸出球杆,挡住宋人解围的球杆,另一人紧跟上抄走了球,顺势就往门里送去。

    稍稍偏了一点,球磕在门板上沿弹了回来。

    一名红色后卫赶紧挥杆解围,谁知一根金色的球杆抢先出来,轻轻一挑,那藤球便被送入网窝。

    震耳的欢呼声响起,契丹人压抑了许久,此刻终于爆发出来。

    宋朝人那边,却是一片死寂,赵宗绩的心,都快沉到谷底了……难道我真是贪心不足了么?为何不相信仲方的判断?

    “那只是个意外。”陈恪一面到球网里捡球,一面对他的队员道:“记住我的话,忘掉比分,力争下一球。”

    “喏!”这支球队是他组建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兵,他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他不乱,这支球队就不会乱。

    “大人,方才兄弟们并未大意”,持球回中线时,陈忠轻声道:“但辽主的马太厉害了,跟兔子一样,一下就穿过去了。”顿一下道:“要不改为区域防守吧。”

    链式防守不是完美无缺的,即便队形始终保持得很好,一旦对方有突破能力超群的球员,还是可能会被从正面突破,就像方才。

    “还不是时候”,陈恪摇摇头,道:“我的位置往后挪挪,陈廉就交给你们照应了。”在上一段,陈恪一直游弋在中线附近,偶尔补防,其余时间都是等机会打反击。现在后防压力大增,他只好后撤增援,前面便只剩一个陈廉了。

    不过他现在,还是站在中线,因为己方开球。

    球被开出之后,迅速分边下底,契丹人赶紧策马追赶。一名红骑上前接应,两人一个传递,又磕给了后插上的红骑。三名红骑呈三角分布,娴熟的传递倒球。在玩球上,宋人丝毫不比契丹人差,之所以如此被动,主要是在人马结合上不如人家。像现在这样玩起小组间传递,契丹人还真抢不下来。

    黑骑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眼看就没有传递路线了,陈捷突然发力,猛挥一杆,将球过顶长传。另一边,拍马插上的陈志举杆兜住球,立即强行内切。

    因为契丹人被吸引到了右路,左路一片白地,只要让他再进一步,就可以选择分球还是突破了。就在此时,一道白影闪过,穿着金甲的辽主,竟然堪堪抢在了他身侧,轻描淡写的一划,便把球掏了过去。

    辽主也不回马,直接一个转身望月,将球传向前方。

    黑骑队员赶紧策马追上,双方攻守易位。

    这时候,宋朝只有一半人在后场,防线残缺不全,辽国的机会又来了。

    黑骑如潮水般涌上,两三次传递,就传到了射门区域。

    那名黑骑毫不犹豫的挥杆打门,他半场不射,早就憋坏了,这一杆,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故而抡杆的动作有些大。

    球杆还未击到球,边上一根球杆倏然探出,把球拨到一边,契丹人一下子抡空,身子都趔趄了。

    出杆的是陈恪,他拍马赶到,抢在对方射门前截球成功。看一看,前场球员全都回防,唯一顶在前面的,还被死死缠住。便放弃了发动快攻的想法,大声道:“稳扎稳打!”

    这一回合进攻,红骑因为担心被打反击,投入兵力太少,又无功而返。

    防守落阵地,陈恪立在两条线之间。链式防守其实是可以完美的,但除了队员超高的执行力外,还需要一名防守能力很强的球员,游弋在两条链之间防守对方核心球员。这样的体系才算完善。

    陈恪放弃了进攻,担任盯人中卫,重点盯防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

    很快,辽人通过几次突破,将球送到了耶律洪基面前一仗。辽主仗着马快,转眼就抹过去接住球,轻松突破了宋人的前卫线。

    但这时候,陈恪贴了上来,他贴得那么近,以至于两匹马的马头都凑在了一起。

    ‘小龘姐你好,我叫马纳多拉……’

    ‘你好,我叫贝利,哦不,白影……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球场上也是这样,甭管你马多快,要是有后卫的眼里只有你,一定能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住你。何况陈恪的马,也不是无名之辈,而是百岔铁蹄马与波斯马混血,专为马球而生的超级……小杂种。

    陈恪这些天的感情投资没有白费,‘多纳’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拿使出吃奶的力气,与白影在场上追逐纠缠、你转我也转,你停我也停,你快我也快,真像膏药一样甩不掉。

    被他如跗骨之蛆纠缠着,辽主的速度无从发挥,要么接不到球,要么接到球不得不传出去,一直到锣响,都没再有什么发挥。

    但是,只要他在场上,其它辽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疯狂冲击着宋人的阵地。这次他们没有单打独斗,而是用两三人的小配合来一次次突破。

    在响锣之前,他们的努力终于获得收获,一击五十尺的远射,洞开了宋人的大门。

    二比二。

    听到锣响,双方停下来,辽主瞪着身边的陈恪,一肚子怒气道:“你想跟寡人睡觉还是怎么着?”

    “外臣只跟女人睡觉……”陈恪摊摊手,拨马转回,心里暗道:‘你老婆还差不多……分割……还有一更,求月票,亲……

第三一四章 别了,耶律洪基(上)

    “回防!”陈忠大声提醒队员道。

    那线香还剩个一个头,足够对方打成一次进攻。而陈恪的战马已经脱力,不能再战。

    辽人也疯了,展开最后的反扑。但宋人全数退守,就连顶在前面的陈廉也回来了。他们囤积在门前的危险区域,辽人根本攻不进去,几次进攻都被破坏。

    这时,宋朝使团的观众,大喊大叫起来:“时间到了,线香烧完了!”

    那负责计时的官员,其实已经发现香烧完,但他一直装着没看见的。现在被宋人道破,众目睽睽之下,要再耍赖,就是输球又输人了。

    只好咬牙敲锣,铛的一声,比赛结束。

    锣响的瞬间,宋朝使团再也按捺不住,蜂拥着冲入场中,将己方队员团团围住,欢呼着庆祝起来。

    望着肆意庆祝的对手,黑骑们满脸苦涩,他们翻身下马,单膝跪在辽主面前请罪。

    耶律洪基黑着脸,似乎满腔怒火。

    半晌,他终于出声道:“那个谁,你过来!”

    陈恪让人把疲惫不堪的白影牵回去,好生照料。转身来到耶律洪基马前,抱拳行礼道:“方才赛中多有不敬,请陛下恕罪。”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要是耶律洪基真发火翻脸,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的道歉看似诚恳,却把‘赛中’二字咬得死死的,提醒辽主,是你说‘赛场无皇帝’的。

    “寡人的球队输了,不是球不如人,是输给你这张嘴了。”辽主这下不好发作了,憋了半天闷哼一声道:“你打球就打球,那张嘴怎么就不消停?魔音灌脑似的,让人怎么集中心神打球?”

    得了便宜又卖乖,是肯定要出事儿的,陈恪一脸无奈道:“技不如人。只能出此下策,扰陛下心神,万望陛下海涵……”

    “胜之不武!”耶律洪基哼一声。

    “对,胜之不武……”陈恪任他出气。

    可也是胜了呀……耶律洪基一想,我在这儿打嘴炮有什么意思?便哼一声,拨马离去了。

    “恭送陛下!”陈恪抱拳行礼。

    ~~~~~~~~~~~~~~~~~~~~~~~~~~

    回到营帐,宋人自然要举行狂欢,庆祝这场、艰苦卓绝、荡气回肠、意义重大的胜利。

    赵老夫子那张老脸。都笑成了菊花。他向来自视清高。不屑与军卒接触,但今日却给每个上场队员敬酒,称之为‘英雄’、‘壮士’、‘好汉’!

    赵宗绩更是激动到和他们称兄道弟。并拍着胸脯表示,要为他们请功,请朝廷重重赏赐!

    他是真心感激这些队员。称他们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等他激动完了,才发现欢庆的人群中,没有陈恪的身影。赶紧问陈忠道:“你家大人呢?”

    “在马厩……”陈忠沉声道:“‘多纳’好像不行了……”

    “啊……”赵宗绩心猛地一沉,他最知道,陈恪对那匹马的付出了……

    每天出马前,陈恪都会先跟它亲密交流,喂它可口的豆饼,亲手上马具。回来后,会亲自喂它吃上等大米、等它下了汗。再亲手刷洗。

    不少人暗里地笑他爱马成痴,马怎么能听懂人的话呢?

    但今日在胜败攸关的刹那,它天外飞仙的骐骥一跃,把所有人都镇住了。他们想不通,这匹马怎么会跳得这么高,莫非真能与主人心意相通?

    ~~~~~~~~~~~~~~~~

    马厩里孤灯如星。陈恪盘腿坐在柔软的草堆边,多纳蜷着四蹄、趴在他边上。马背上盖一床薄毯,一颗大头无力的垂着。

    陈恪一手轻轻抚摸着它坚硬的鬃毛,一手拿着香喷喷的豆饼,它却已经不能吃一口。人马四目相对,陈恪从它大而无神的眼中。看到了痛苦与无助,心里十分难受。只能唱歌给它听。希夷能减轻它的痛苦:

    “太一贡兮天马下,站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这首汉武帝的《天马歌》,被陈恪用来送别多纳,是如此的合适。

    “真的要与龙为友了么?”赵宗绩的声音响起。

    “嗯。”陈恪点点头,低声道:“兽医来看过了,说它用力过度,血管爆裂,已经没救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哽咽了。

    “原来马真的会累死……”赵宗绩盘腿坐下来,使劲揉脸道:“看它天马下凡一样的一跃,多有生命力啊。怎么下一刻,就血管爆裂了呢?”

    “马,是一种服从性很强的动物,在骑手没有示意的情况下,它就不会停步。一直跑到血压超过身体承受力,就会爆裂了……”

    “对不起……”赵宗绩垂首道:“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多纳’。”

    “我没事,多纳也没事。”陈恪轻抚着马背道:“战死沙场,是将军之幸。多纳捍卫了自己球场王者的地位,它可以骄傲的去天上泡母天马了……”

    “你口是心非,我看你眼圈都红了。”赵宗绩道。

    “我是觉着羞愧。”陈恪手捂着左脸,声音低沉道:“马是通人性的,但又是个笨蛋。我对它好,它就以为我是真和它好。殊不知,人多奸诈啊?对它个畜生好,是为了利用它,想让它替我卖命。它就真傻乎乎的为我送了命,你说它傻不傻……”

    ……’若非天黑,就会发现赵宗绩的老脸变得通红,不管陈恪是一语双关还是就事论事,都刺得他如芒在背。沉默了半晌,赵宗绩还是决定表态道:“仲方,我和你是刎颈交,和你好,是因为你是我的兄弟、朋友,而不是我想利用你什么。”顿一下,他赌咒道:“如果我赵宗绩对你有半点利用之心,便遭天打雷劈!”

    “你说什么呢?”陈恪啐一口道:“说多纳呢,怎么扯到我身上了?莫非在你眼,我就是牛马?”

    “你是马,我是牛,这下行了吧?”赵宗绩苦笑道:“说不生气,其实还是在生气。”

    “没有,我还分得清上下。”陈恪摇摇头道:“你只要以天下为己任,并非出于一己私利,我是一定会服从的。”

    “谁对听谁的……”赵宗绩可怕他跟自己不贴心了。

    “呵呵……”陈恪笑笑,把注意力转回多纳身上。

    多纳一直坚持到半夜,终于化为一只天马,奔天河而去。

    ‘太一贡兮天马下,站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今安匹兮龙为友……’轻轻合上它的大眼睛,陈恪低声唱着祝福的歌……

    歌声在马厩中回荡,那悲伤的气氛似乎感染了其余的战马,竟一齐跟着低声嘶鸣起来,嘶声悲戚,闻者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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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谈判重启。陈恪放假,赵宗绩和赵卞出马。

    无论如何,辽人在愿赌服输方面,还是值得称道的。尽管当时没有书面协定,但萧峰和李俨果然不再提增币之事。但是,辽人不可能毫无所得,前后耗时数月的谈判,也不可能一点成果也没有。

    于是辽国人列出了五条要求,一,两国交界处的塘泊不得再扩展、城堡不再增加、边墙不再拓长;二,两国同步削减边境驻军;三,不得收留逃亡人员,应及时将其遣返、交予对方处理;四,宋朝重开雁门关;五,增加榷场。

    为了让宋人答应,萧峰郑重强调,这是辽国皇帝再三要求,必须要写进誓书里的内容。

    这时候,赵老夫子的大国病犯了,竟要一口答应下来。

    但赵宗绩却说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再回话。他是正使,自然他说了算。

    回到礼宾帐中,赵宗绩把辽人的要求一说,问陈恪道:“你怎么看?”显然是接受教训了。

    “辽强我弱的情况,毕竟没有改变。如果不让他们沾点便宜,只怕日后会再生事端。”赵卞出声道:“咱们不能光考虑自己的风光啊……”他是在委婉提醒陈恪和赵宗绩两个。

    “是,月盈则缺,过犹不及。”赵宗绩点头道:“我觉着,对方的要求只要不过分,还是可以答应的……朝廷也给了我们这个权限。”

    “毕竟,辽人的五条要求,都是双向的,我们要做到的,他们也得做到,写进誓书去也合情合理。”赵卞又道。

    “真是双向的么?”陈恪看看赵老夫子道:“第三条,双方不得收留对方逃人。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宋人逃到辽国,又能有多少辽人,逃到大宋?”

    “这……”赵卞不吭声了。

    虽然在军事上,辽国要强于宋朝,但刀[木仓]不能当饭吃,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得看生存环境的,在生存环境方面,宋辽的诧异,就像后世的美国与墨西哥。

第三一四章 别了,耶律洪基(中)

    在辽国,真正生活幸福的,只有契丹人,准确的说’是只有契丹贵族。其余的种族’包括占总人口八成的汉人’大都被沉重的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还随时有全家沦为奴隶’从此生死由人的危险。

    而在地图另一端的宋朝’虽然军事上十分丢人,也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平民百姓却过着富足、自由、安宁的生活。宋朝百姓的富裕程度,不仅空前’且一千年后也没有朝代能比肩。

    两相对比下,每年都会有好几万辽国人……,其中绝大多数是汉人’越过边境来到大宋谋生。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受欢迎’因为宋朝太平富足太久,人口增长太快,巴经出现人口问题了。朝堂上的士大夫们,将这些逃人看做招惹辽国的麻烦’一直拒绝收容,—,万一其中混杂辽国奸细,被对方抓住把柄,在邦交上便被动了。

    所以赵宗绩和赵卞看来’这一条只是将默认的潜规则,以条文形式明确出来,并无不妥。

    但陈怡不这样想,他认为,遣返心向大宋的逃人,对辽国汉人是一种感情上的伤害,—…,他们会认为,宋朝已经不把他们当成同胞看,这样将来有一天朝廷想要收复燕云,上哪儿去找带路党?

    “不能再争了’仲方。’’赵卞叹气道:“煮熟的鸭子飞了’辽人已经十分恼火’我们再争执的话,只能节外生枝。若辽人借机中断谈判’咱们岂不两头落空。’’

    “是啊,仲方。,’赵宗绩也劝道:“再说了定下条文一回事儿’我们是否严格执行又是另一会儿事。到时朝廷睁一眼闭一眼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陈恬不说话了。法规制定出来,可执行可不执行,纯属给贪官污吏,制造敲诈逃人的条件。

    但他也知道赵卞说得在理’确实得适可而止了…,—,逃人的命运’从不是大人物们所关心的。

    既然宋人原则同意这五条,那就进入大家都期盼已久的成文阶段——草拟誓书。按说这时候’没什么好吵的了吧,至少宋人是怎么认为。

    谁知草拟誓书的时候,辽人又出幺蛾子了,竟然要将辽国皇帝对宋朝皇帝的称呼由‘皇叔’改为‘皇兄’……,

    宋使们都被气乐了’这辽国人也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澶渊之盟辽宋约为兄弟之国’乃是平辈。,’李俨在那边表情怪异的振振有词道:“若我国皇帝称你家皇帝为‘叔’,则成了叔侄之国’我大辽岂不比南朝矮一辈?这怎么使得?’’

    “既然约为兄弟之国,那两国永远都是兄弟之国’不受任何因素影响。至于这两国冇皇帝间的称呼”’赵卞苦苦笑道:“乃祖辈上排下来的辈分。贵国先帝兴宗皇帝称呼我当今大宋官家为兄,现在贵国皇帝’乃是兴宗之子,若也想称呼我官家为兄’这父子岂不成了同辈?为人子者,怎能有这种想法呢?’’

    “何况,以你家皇帝的年龄’称呼我家官家一声皇叔,难道不应该么?,’赵宗绩补充道。

    赵卞这话’说得无法反驳,萧峰和李催沉默片刻,前者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但这是我家皇帝的死命令,他说了’两国君主应当是平等的,将来若你家皇帝的孙子登基’他绝不占便宜。’’

    这是什么话呀!合着你能熬我们三代皇帝?赵宗绩怒了,拍案道:“这是在咒我们官家么?’,

    “不是…’’萧峰摇摇头,顿一下道:“但是,我们陛下’需要这个名份。’’顿一下,他揭开老底道:“实话实说吧,这次为何找你南朝麻烦’起因就是我家陛下看到国书上’称呼你家官家为叔’心里不痛快所致的。所以,不给这个名分’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萧峰说这话时,一个**青年的形象’便活灵活现的浮现在宋使眼中’实在想不到’辽国皇帝竟然如此奇葩。什么是名分?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传承之本,就是名份!名不正、则言不顺,在名分问题上’向来容不得丝毫马虎!如果错了,就是大逆不道,举世唾骂的罪人!

    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赵宗绩哪里敢含糊,赵宗绩极力压抑着愤怒’用正规的外交词令来回答:“我大宋比辽国更讲名分’辈分就是一种名分!当年’我大宋官家,也曾遇到同样的问题’但我们官家严守名分’称呼贵国圣宗皇帝为叔,怎么轮到你家皇帝该称我官家为叔时,就要乱辈分,坏名分呢?,’

    他还在讲道理’辽国人却露出了无赖嘴脸:“五十万贯的增币’我大辽都慷慨免了,贵国还在乎一个小小的称呼?况且’又不是要你家皇帝’称呼我家陛下的叔’只是平辈相称’有什么不可以?

    “你们北朝觉着是小事’但我们大宋把名分看得比天还重!宁教身死’不教名灭!’’赵宗绩断然道:“此事绝无商量的可能!贵国不要再提了!,’他再也没有了退路’要是他答应了,那就是对官家的侮辱!对大宋的侮辱!对整个民族的污辱!

    “那么就没法谈了。,’萧峰叹气道:“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不谈就不谈!,’赵宗绩和赵卞起身收拾东西道:“我们也觉着没法谈了!,’

    见两人暴跳如雷,萧峰知道此事没商量了’何况他也对耶律洪基的想法嗤之以鼻:‘怎么能这样胡搞’南朝怎么可能答应?’他的态度马上软话下来,安抚两人坐下’抛出了更现实的目标:

    “不能改为‘皇兄’也可以。两国帝系传承、各有快慢’称呼上本来就是个麻烦。不如这样’还是不要以辈分相称,互相称对方为‘大辽皇帝,、‘大宋皇帝’即可,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成!’’这似乎并无不可’但赵宗绩和赵卞’哪敢担这个责任?要是出使一趟,把官家的辈分弄没了,天大的功劳都抵不了。

    总之两人是坚决反对,至于怎么不成’懒得再解释’也没法解释。

    辽国人感到很不爽’怎么宋人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誓书中的五条’就是给贵国很大的面子,但名分问题,不是我们做臣子的敢妄议的。’’追问之下’赵卞给出了答案。

    “那你们赶紧写信回去请示。’’萧峰道。

    “不敢请,亦不敢问。,’赵卞回复的一点不强硬’却让辽人知道了,没有改变的可能。

    僵局形成’要看耶律洪基的决策了。耶律洪基是野惯了的,本以为谈判结束,回来签个、字,吃个饭,把宋使送走了’就可以继续出去打猎了。谁知道一拖七八天’还是没结果……,眼看就要过了放海东青捉天鹅的季节’把他急得呦’那是一个坐卧不宁。

    所以谈判这个磨人的活儿,不是运动男孩可以胜任的。人家谈了几个月都没事儿,他几天就忍不住算球了。

    亲自来到长春帐,把宋使招过来训话道:

    “互相称呼皇帝,谁也不沾谁便宜,是最公正的!冇要是南朝还坚持称呼辈分,就是想占寡人便宜!’’他瞪着眼’声色俱厉道:“你们要是再固执,小心坏了你家主人的大事。我若提兵南下’就是你们宋朝的大灾难!’’

    还是战争威胁’就不能有点新鲜的?赵宗绩霍然起身道:“敢问陛下’出兵必胜乎?’’

    “必胜!,’耶律洪基得意洋洋道:“寡人有铁骑六十万,—…。”

    “要真是必胜,又何必跟我们一谈就是半年!,’话没说完,就被赵宗绩打断道:“何况而今’我大宋在边境陈兵百万,广设堡垒’依托我空强大之国力、空前团结之民心’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反正是吹牛呗,谁不会?

    不过这可是在辽国的皇帝面前,天下没几人敢高声说话,他却连吐沫星子,都喷到对方脸上了。

    耶律洪基从他眼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那是一种宁可粉身碎骨’也不会退让半步的状态。很明显,想让他屈服是不可能了。耶律洪基郁郁的想着,但是…,一定要折服他么?

    ‘条条大道通中京’此路不通,我另外走一条就是!,耶律洪基确实非常聪明’他马上就转过这个弯’冷笑道:

    “寡人现在宣布,我决定另外派人去和南朝皇帝谈这个事。赵卿家,你的使命结束了……”’顿一下,他又有些残忍道:“如果你家主人答应了’你却一直在作梗’这个罪过怎么论?,’

    辽国皇帝一句话,就解除了宋使的谈判权,三人再没有和辽朝对话的权力……,

    赵宗绩的满腔热血登时冰凉’什么叫‘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就是这个滋味……,自己的差事到此结束,这平生第一次的使命,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的心变得凄凉,再没有说话的兴趣。这时候’陈怡站起来,走到赵宗绩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对辽国皇帝抱拳道:“陛下当然有权力不再跟我们谈,但劳烦请把贵国谈判纪要的副本,给我们一份,这样我们也好回去跟皇帝交代。’’

    “可以。,’辽主缓缓点头道。

第三一四章 别了,耶律洪基(下)

    本来就是这样,想指望一场球赛,就赢得国之大事,那辽朝离亡国也不远了。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使然,谁的实力强,谁就可以乱来,弱的一方用尽手段,最后也只能受着。

    辽主金口一开,谈判到了尽头。不知怎地,看着这两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宋人,他却没有挽回颜面后的快感,而是神情复杂道:“明日,寡人在王帐设宴欢送贵心”

    “多谢陛下……”两人行礼,告辞出帐,萧峰和李倍代皇帝送他们出去。

    帐外天高地阔、一望无际,赵宗绩的心情却压抑的快要爆炸,他抬起头,深吸一口草原带着马粪味的清新空气,看到高空中有一群天鹅仓惶的飞过。

    它们身后,有一只体态矫健的猎鹰,像飞镖一样追击,原先两者距离很远,但一眨眼,就迫近了不少。

    “拿弓来!”此刻,已经离开王庭,侍卫赶紧将他的‘射虎,奉上,赵宗绩弯弓搭箭,便朝空中瞄去。

    萧峰眼力了得,立刻就看出,他竟想射那只猎鹰,赶紧出声道:“使不得,这是我们王上的海东青!”

    “知道!”赵宗绩低喝一声,左手稳稳托住神弓,更无丝毫颤动,右手运劲,将弓拉成满月,左臂微挪,右手五指松开,动作一气呵成,充满了力量之美。

    只见那长箭如流星般射向高空,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就在那海东青正要擒住最末一只天鹅时箭头射到二鸟之间的缝隙处。

    那海东青躲避不及,翅膀正撞在箭杆上一声悲鸣,身子打着圈便往下坠。但这种鹰神俊无比,坠到一半便稳住身形,再次飞了起来。不过那群天鹅也已借机逃之天天向来百发百中的超级猎手,这次竟失手了……,把弓抛给手下,赵宗绩收回目光,对萧峰道:“只要有我赵宗绩在一天,你们辽朝,便休想损害我大宋一毫,休想!”

    这话不仅萧峰听见了,走出长春帐的辽主也听到了望着赵宗绩雄姿英发的背影,他突然有些害怕,轻声道:“若让此人当了宋朝的皇帝我辽国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顿一下道:“还有那陈学士,实乃兴邦之才也……”

    “要不”耶律重元低声道:“把他们做掉吧?”

    “开什么玩笑?”耶律洪基奇怪的看他一眼道:“皇叔,你是真心想打仗啊?”

    耶律重元做贼心虚,心虚气短道:“是陛下说,他俩是未来大患的。”

    “哈哈哈……”耶律洪基大笑道:“我说过么,没有吧?”

    “那是我听错了。”耶律重元郁闷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耶律洪基笑道:“我父皇在世时说过,不怕宋朝能人多能人越多他们就完蛋的越快。帮助李元昊建立基业的张元,不过是宋朝的落第举子,可想而知,他们朝中有多少能人?”

    “这是什么道理?”耶律重元奇怪道:“一个张元能兴夏,千百个比张元厉害的,却能把宋朝害死?”

    “我父皇说,一条龙呼风唤雨,两条龙二龙戏珠,三条龙就要决一雌雄了。”耶律洪基笑道:“这么多能人,到底听谁的?不得争一争?可对手也是能人,你能赢了么?所以就会一直打,打到宋朝完蛋,也分不出胜负的。”说着哈哈一笑道:“所以啊,有什么好担心的?放松点,好好享受生活吧。”

    “命……”望着皇帝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耶律重元苦思不得其解,这厮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呢?赵宗绩射这一箭,与其说是示威,不如说是害怕、是担心,所以才虚张声势。

    因为耶律洪基这一招,正中要害。赵宗绩深知,大宋朝不乏国贼。现在辽人绕过自己,去跟京城的大人物们谈判,恐怕不难成功……所以那一箭,看似威风,实则悲凉……,‘我的国家,我的民族,你们何时能从优雅无助的天鹅,变成凶猛无敌的鹰啊!,赵宗绩仰天长叹。

    带着这样的忧虑,一行人回到营帐,赵卞说,差事告一段落了,我们总结一下吧。

    “去他妈的差事,老子只想喝酒!”赵宗绩却粗鲁道。

    “好,喝酒。”赵卞点点头,竟也爆粗道:“去他妈的谈判!”看来老先生也忍了很久了。

    倒是陈恪,因为痛失爱驹而一直情绪不高,此刻倒显得很冷静。他让人拿两瓶‘仙露”整几个小菜,陪着两人喝起来。

    赵宗绩很快就醉了,他拎着酒壶,一按腰带,手中便多了把闪着寒芒的宝剑,高声道“仲方,为我吹笛,夫子,为我击岳,踏莎行!”

    赵卞也醉眼惺忸,便拿起火钳子,在瓦罐上敲打起来。陈恪见状,微微苦笑,从袖中掏出一支柳笛,呜咽着吹奏起来。

    乐声起,赵宗绩踏着鼓点,挥洒纵横,剑锋所指、寒芒逼人,长剑过处、带起一阵劲风。随着乐声越来越急,他的剑也越舞越快,如破云贯日,大开大阖,如怒浪卷霜雪,一片水银泻地。

    乐声渐缓,他的剑势也渐缓,开始嘶声长歌:

    “谋臣样樽俎,飞云骤雨,三军共戮力!”长剑一摆,他饮一口烈酒,继续唱道:

    “番儿未去、天时地利与人和,西酋谁敢轻相觑?”

    乐声变急,一个金鸡独立,长剑猛然递出,他的歌声也高亢起开:

    “鼻鼻楼台,草迷烟渚,飞鸿惊对擎天柱!”

    他的腰越来越低,整个背都与地面平行,歌声也越来越低沉:

    “雄风高唱大风歌、升平歌舞添情起……”

    唱罢,轰然倒地,鼾声大作。

    一觉睡到次日中午,赵宗绩才起来,就觉着头疼欲裂,喉咙更是像着火一样。

    一碗水递到面前,赵宗绩抬头一看,是穿一声便装的陈恪。

    接过来,一口气把水喝光。陈恪又递给他一碗鲜笋鲫鱼汤,以解宿醉。

    赵宗绩接过碗,喝了两口,问道:“我昨天没胡说八道吧……”

    “没有,就是唱了首《踏莎行》。”陈恪笑道:“还让我俩给你伴奏。”

    “惭说...…”赵宗绩苦笑道:“还是做不到宠辱不惊。”

    “你才二十榔当岁,干嘛学人家宠辱不惊?”陈恪笑道:“是不想输给赵宗实吧?其实他那也是装的。”

    “赵宗实……”提到这个名字,赵宗绩深情一黯道:“命真好。”他这个感慨不是一天两天了,备胎的备胎,总是会很羡慕备胎口但今天这个语境下,是在郁闷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又泡汤这茬。

    “说什么呢。”陈恪轻声安慰道:“不要贪心不足了,这次你已经是劳苦功高了……,一分钱岁币都不增,这是实打实的大功劳,谁也夺不走。等回到国内,你必然名扬天下,你的坚持和勇气,也必然给官家和相公们,留下深刻印象。”

    “可惜。”赵宗绩终于感到好受点,却又叹气道:“耶律洪基突然抽风,要不……”

    “没有要不,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陈恪摇摇头,冷静道:“由‘皇叔,、‘皇侄”改称南朝、北朝皇帝,不是不可接受。事实上,朝中很多大臣,都对我大宋官家,与夷狄称兄道弟深以为耻。”顿一下道:“但是,这不该是我们答应的事情。如果我们越组代疮,肯定会有人攻击我们丧权辱国。如果我们坚持下去,又有人会说我们作梗阻挠、不知变通。”

    “总之,怎么做都是错,所以还得感谢辽主,为我们解决了难题。”说着,他笑道:“回去后,我们把两国的谈判纪要往朝廷一交。不信你去看呀,我们没有据理力争么?都把辽主逼出来了,谁也没法说闲话。”

    见陈恪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全,赵宗绩心里一暖,比喝醒酒汤还管用,露出笑容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敞亮了。总算是没白忙一趟。”

    “是。”陈恪点点头道:“赶紧拾掇拾掇吧,辽朝的送别宴会,就要开始了。”

    “嗯。”赵宗绩点点头,感激的望着陈恪道:“好兄弟……。”

    “神经……”陈恪耸耸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辽主在他的金色大帐中,设宴欢送宋使。

    不管谈半结果如何,陈恪三人都已经赢得辽人的敬重。这几个月来,他们的风度、才学、对国家的忠诚、坚持,都给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还有那场永世难忘的球赛……,所以欢送的宴会十分盛大,不仅宫帐中摆满了酒席,帐外还设了数里长的山棚。端着酒水肉食、穿行其间的奴仆,足有上千人之多。

    侍从将宋使引到金色大帐中,与辽国的皇帝、皇后、皇太叔等一干重要人物同座。

第三一四五章 返京(上)(四更求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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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人最高档的国宴,还是很像样子的。当然,主食还是那些又腥又膻的鸟玩意儿,这个改不了,只能说是比一般宴会上,烹制的更加jīng细一些而已。但饮食皆用金、银、玉器,还有山蔬野果杂饴蜜饯,宋人倒也不至于无从果腹。

    宴会的礼仪曲乐倒是仅见,而且要比宋朝的更加丰富多彩。

    每行一次酒,便会有不同的乐曲。酒一行,觱篥起,歌。酒二行,歌。酒三行,歌,舞女入。酒四行,琵琶独弹。饼、茶、致语。食入,杂剧进。酒五行,阙。酒六行,笙独吹,合《法曲》。酒七行,筝独奏。酒八行,歌,击架乐。酒九行,歌,角觝……

    据说,第三一四五章 返京(上)(四更求表扬!)这套宴会安排,是当今皇后萧观音设计出来的,就像后世的文艺晚会,节目丰富而别致,又和酒宴有机的结合起来,保证宾主尽欢。气氛很快热烈起来,这时候,较量已经没有意义,双方放下恩怨,尽情享受这最后的相聚。

    对宋人来说,能在临走之前,见一见传说中的萧观音,也算是幸运了……上次在球赛上,只是惊鸿一瞥,啥都没看清。

    但看见之后,又难免失望,因为这位辽国国母,身穿披金挂玉的契丹宫廷盛装,看不出身材如何。脸上更是涂着一层金sè的粉底,也看不出相貌如何……宋人来辽国时间不短,对此间风俗已有所了解。知道契丹女子中有种非常奇特的面妆。称为‘佛妆’,乃是用一种黄sè粉末涂染于颊。既具有护肤作用,可让皮肤洁白如玉。又可作为妆饰,看上去如金佛之面,故称为‘佛妆’。

    不过据说佛妆只在冬chūn寒风凛冽之际,女子为了护肤时才流行,现在接近夏天,就没见着有弄成这样的。

    但耶律洪基很开心。第三一四五章 返京(上)(四更求表扬!)向宋朝的客人们介绍道:“你们有眼福了,皇后平素里xìng喜清淡,素面朝天,只在大婚时上过佛装。今rì里因是欢送贵使。皇后才又破例一次。”说着问他们道:“怎么样,美不美?”

    “美、美、美,”宋使连忙陪笑道:“我等实在是太荣幸了!”却暗自腹诽道:‘尼玛,辽人这口味也太重了……’

    陈恪瞥一眼那金面盛装的契丹皇后,却觉着有些面熟,不过人家是皇后,也不能老端详,所以就没再看。后来一想,既然叫萧观音,估计长得跟观音菩萨似的。再涂上金粉,就更像庙里的观世音了……

    这时候,正是进第四行酒,琵琶独弹,属于乐声较小的时刻,供主宾言谈。

    “陈学士,”耶律洪基对陈恪道:“久闻你才名高照,是大宋第一才子,我家皇后是大辽第一才女。不如你们合作一首,歌颂一下我大辽的风土如何?”

    “皇上……”那萧观音声如蚊蝇道:“还是不要了吧,妾身今rì不适……”

    “唉,让你作你就作,不要扫兴。”耶律洪基不在乎道:“又不是骑马打仗,还得身上有劲儿才行。”说着又笑道:“寡人让琵琶,为你们伴奏。”

    “遵命。”萧观音只好应下。

    至于陈恪,就更没人权了,人家辽主都不问他行不行,便让琵琶弹奏起来。

    “请娘娘先来。”陈恪起身行礼。

    萧观音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轻启喉咙,吟出第一片道: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

    chūn来草sè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

    宋人登时便被镇住了,这萧观音果然名不虚传啊!不仅诗极好,声音更是悦耳之极,沁人心脾。有这样天籁般的声音,想必是个绝世美人吧,不然如何般配……

    那厢间,陈恪也呆住了,他那因融合了两个灵魂,而比常人多开发了一倍的大脑,竟然当机了……

    这声音,他绝对听过,而且毕生难忘。

    那一夜,那婉转**的娇吟……

    “陈学士,怎么还不接呀?”琵琶声停,耶律洪基笑道:“莫非被我家皇后镇住了?”

    “外臣……”陈恪这才缓过劲儿,定定神道:“外臣确实被镇住了,没想到皇后娘娘才情如此之高。”

    “哈哈哈哈……”听到大宋第一才子的肯定,耶律洪基更高兴了,笑道:“哪里哪里,还是让我们欣赏一下,大宋状元的文采吧。”

    “是,”琵琶声续,陈恪稍一沉吟,便接道:

    “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

    一chūn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

    “好!”在场的王公,就是爱极了陈学士这份风流洒脱劲儿。而那些有些诗情的,更是对他把握契丹人风情之jīng到,而叹为观止。

    那萧观音听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知道,对方这片诗,是写给自己的,不禁又羞又怒,却感觉有些湿了。亏着面涂佛装,否则谁都能看到她面红耳赤的样子。

    “皇后,你怎么也愣住了?”耶律洪基皱眉道。

    “平沙软草天鹅肥,胡儿千骑晓打围。

    皂旗低昂围渐急,惊作羊解凌空飞。”

    萧观音倒是诗情无碍,只是声音微微发颤,似乎被辽主吓到了,那让人怜惜的风情,使宋使倍觉她配辽主,实在是牛嚼牡丹。

    陈恪这次很快对道:

    “海东健鹘健如许,韝上风生看一举。

    万里追奔未可知,划见纷纷落毛羽。”

    这次一扫上一片的风流,改走豪迈路线,描绘的是契丹人放海东青的景象……韝,就是放鹰用的皮套袖……更是大对契丹人的胃口,引来一片叫好。

    那厢间,萧观音也冷静下来,接道:

    “平章俊味天下无,年年海上驱群胡。

    一鹅先得金百两,天使走送贤王庐。”

    这是描绘辽人在海上猎天鹅的景象。

    陈恪便接着她的画面,继续道:

    “天鹅之飞铁为翼,shè生小儿空看得。

    腹中惊怪有新姜,元是江南经宿食……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竟合作出一首二百句长诗,尽展辽国的风土人情、衣冠人物,堪称jīng美绝伦的鸿篇巨制。

    那厢间,契丹翰林学士李偐,一直在挥毫记录,待终于完毕,快要累躺了的李学士,猛然掷笔于地,高叫道:“可为传世之宝矣!”

    辽主也十分高兴,斟酒一杯,赐予陈恪。

    陈恪起身上前,心里不禁忐忑道:‘不会是毒酒吧……’方才忙于作诗、无暇细想,现在脑子里是一片混乱,各种‘为什么’、‘怎么办’,掺杂在一起,他感觉自己脑袋有两个大。

    “留在我大辽做官吧,”耶律洪基见陈恪饮下一杯,笑道:“我封你做宰相!”

    “多谢陛下厚爱,只是圣人云,忠臣不事二主,”陈恪不大敢看耶律洪基,低着头道:“下官不才,不敢违背夫子教诲。”

    “唉,我看这个圣人啊,是个大祸害。”耶律洪基感慨道:“你们汉人早晚要被他给害死,不过我们辽人,也逃不了。”

    “……”宋使集体黑线,若非对方是辽主,这是在辽营,绝对直接cāo板砖上了。

    陈恪装没听见的,便要谢恩下去。

    却听一个水灵灵的声音道:“站住。”

    “娘娘有何吩咐。”陈恪只好转向萧观音,头低得更低了,几乎是弓成虾米了。

    “仲方这点不错,”身后,赵卞点评道:“非礼勿视。”

    “本宫也敬你杯酒。”萧观音伸出纤纤玉手,捧起一只玉杯,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多谢陈学士的厚赐!”

    陈恪从来不知道,人的声音竟然有如此强的表现力,竟能同时听出数种复杂之极的感情来。

    “娘娘不必客气,能与娘娘共作一诗,是外臣的荣幸。”陈恪举起双手。

    萧皇后将酒递到他面前。

    陈恪去接。

    两人的手都微微发抖,都想避免肌肤相处,然而手指却像有磁力一样,还是处在了一起,登时周身如遭电击,酒洒了一半。

    引得帐中哄堂大笑,契丹王公们捧腹道:“早听说陈学士不近女sè,皇后敬个酒都紧张成这样,莫非还是个雏儿?”

    陈恪臊得满脸通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递回萧观音手里,重新谢恩,逃也似的回了座位。

    只有那萧观音知道,这厮借着递还酒杯的机会,竟极隐蔽的用小指搔了自己手心一下,登时娇躯就麻了半边。心里大怒道,这个sè胚,知道我是皇后,还敢尔……敬酒之后,萧观音就告乏退席了,但酒宴一直到下半夜才结束。

    回去的路上,赵宗绩小声问陈恪道:“你今天不正常啊……”

    陈恪失魂落魄道:“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死?”赵宗绩惊道:“怎么了?”

    “我这个人是有原则的。”陈恪叹气道:“无意中破戒了,实在是罪过啊……分割……怎么样,第四更,果然有吧!还不投票鼓励一下!(未完待续)RQ

第三一四五章 返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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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犯了什么戒?’赵宗绩追问一路。

    陈恪被问得没法,才憋出一句:“以后记住了,吃水果之前,一定要先弄清楚来路产地,确认无误才下肚,”顿一下道:“否则就会像我一样,吃、坏、肚、子…”说完便尿遁而去。

    “他吃了什么水果?”赵宗绩看看赵老夫子:“你肚子难受么?”

    “说起来还真有点……”赵老夫子捧腹道:“估计是跟我一样,寒瓜吃多了。”说着也跑茅房去了……翌rì启程,使团听说辽主已经一早就出猎了,皇太叔也一起去了。宋朝使团由皇后相送……契丹女人的地位,不是宋朝女子可比,辽国的一干萧后们,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职业,她们甚至有自己的斡鲁朶!当皇帝不在御营时,这里便是她们的天下。

    尽管萧观音向rì低调,但对她出面送宋使回国,大家一点不奇怪,因为她对汉家文化的倾慕,是众所周知的,甚至私下议论,其实皇后是投错了胎,她应该生在汴梁,为一宋朝才女才对。

    赵宗绩等人,早已收拾好行装,在行营门口恭候。

    辽国皇后萧观音,骑在一匹白马上,在百名仪仗、侍女的簇拥下,出现在宋朝使团面前。毕竟是契丹人的萧后,她没有坐车,没有坐轿。就这么轻骑而来。

    只见团扇罗伞前,萧观音外罩紫金百凤衫。内着杏sè黄金褛裙,辫发双垂。金冠缀珠;脚下一双红凤花靴,踏在马镫上,平添几分英气。.

    更让宋使目不转睛的是,她今rì没有上佛妆,露出了艳绝人寰的本来面目……

    世上竟有如梦似画的绝sè女子,宋使们的心漏跳了半拍。险些集体出了丑。

    “卿家平身,今rì返程,本宫代陛下前来相送。”萧观音的凤目扫过宋朝使团,却没有看到陈恪的身影。略一失神道:“请饮下薄酒三杯,愿君一路平安。”

    赵宗绩收摄心神,连饮了三杯,向萧观音致谢。

    侍女又端上三杯,萧观音问道:“陈学士何在?”

    “他昨夜吃坏了肚子,在车上休息呢。”赵宗绩道:“臣下这就唤他过来。”

    “不必了。”众人以为萧观音要跳过他,谁知她竟道:“本宫过去探看。”

    赵宗绩只好把她引到一辆马车前。掀开车帘,赵宗绩轻声道:“仲方,萧皇后来看你了。”

    陈恪听了一阵头皮发麻,他哪里吃坏肚子。实在是听说辽后要来送行,才临时装起了病号。陈三郎前生今世还没怕过谁,但这会儿,他是真怕见到那萧观音。

    但怕什么来什么,那辽后竟然把他堵在车里了。

    ‘球,人死鸟朝天,难道她敢揭底不成!’陈恪只好整整衣冠,朝车外抱拳道:“娘娘恕罪,在下衣冠不整。恕不能全礼。”

    “陈学士不必客气。”天籁般的女声响起,陈恪缓缓抬起头来,果然看到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那眉那眼那风情,一如那夜,却又让人陌生……

    现如今,一切都明白了,辽国皇后萧观音,是个骨灰级的女文青,在辽国曲高和寡,一直在艺术上得不到满足。自己顶着大宋才子的头衔来到辽营,她自然见猎心喜,三不五时的出一些诗词对联,让侍女拿给自己唱酬作对。.

    而自己对那个才华横溢的神秘女子,产生了些许好奇,提出想要见见面,却被她的侍女一口回绝,自然断了念想。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解开了她的回文诗,将她深宫床冷、幽怨自怜的心情点破,还是辽人女子天xìng奔放,她竟然也动了相见的念头。

    虽然辽国民风开放,贵族女子私下约会,偷两个汉子实属正常。但辽后身为一国之母,毕竟还得垂范天下,实在不能以本来身份和外国使者相见。她听给陈恪侍寝的女子回来说,他从来不近女sè,只是让她们研磨添香,伴他夜读书……这简直就是一个女文青的梦中归宿啊!

    再想想喜欢禽兽胜过自己、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见的皇帝,她更觉着自己应当满足自己一回……当然,只是坐而论道、以文会友罢了,至少萧后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内心的一团火,驱动着她穿上了侍姬的衣裙,戴上‘苏幕遮’,趁夜sè来到陈恪帐中……谁知道那厮竟、竟然、竟敢,一见面就搂搂抱抱,连哄带骗就把自己给办了,而且一折腾就是一宿啊!

    萧皇后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宫,她恨透了这个强暴自己的男人……对,是强暴!萧观音不会承认,以自己祸国殃民的样貌,以那种身份去见他,如果有第二种结果出现,那陈恪一定是个天阉……

    但是她的身体不会骗人,那夜的**滋味,竟在她的体内经久不去,且一天天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愈发刻骨铭心。

    她本不想再与他照面,以免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但皇帝非要拉她一起去观看马球比赛……耶律洪基那不是突然对她亲热起来,而是将她当成宝物,来对宋人炫耀。

    在那里,她看到了陈恪在马球上的英姿,看到了他指挥若定、以弱胜强,看到他在战马脱力后,那一脸的痛心……那一rì,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喜一哀,都深深印入她的心里。

    那rì之后,萧观音开始迷失,她开始忍不住想见他,哪怕只是远远一瞥,相对无言也行。所以她参加了饯行宴会,尽管因为心虚,涂上了厚厚的佛妆,但她一开口,就被陈恪认了出来。

    ‘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

    一chūn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

    这分明是在影shè自己,这个sè胚,实在太大胆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自己的丈夫,与他诗歌相和的滋味,实在是太**了。萧观音有种当众偷情的感觉,刺激得她浑身颤抖,衣裙濡湿,夜里睁着眼睛回味了半宿,直到下半夜,想起明rì就要永别,一颗芳心才从激动转为难过。

    她决定以真容见他最后一面……尽管这会让那混账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甚至给自己带来危险,她都顾不得许多了。

    她只希望他能看到自己,记住自己,将来不时能想起自己……学士rì后多多保重。”萧观音直勾勾盯着陈恪,幽幽道:“不知学士是否会将此行记在心里?”

    “自然会铭记于心。”陈恪点点头,心说你妹哦,赵宗绩还在边上呢。

    “那会对人提起么?”萧观音又问道。

    “不会,”陈恪很谨慎道:“我宋人未必能体会这段风情,为免惹得自己不愉快,下官决定收藏在心里,一生一世都不对人说。”开玩笑呢,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乱说是会死人的。

    “学士才学无双,听闻不少王公达官,都得到学士的赠诗。”萧观音心下一松,便只剩下临别之不舍道:“临别之际,不送本宫一首么?”

    “怕入不得娘娘法眼。”陈恪心说,你还嫌不够刺激还是怎么着?nǎinǎi个熊的,番婆子果然招惹不得,就连看着清清淡淡的女人,也是这么不要命。

    “学士说笑了。”萧观音从袖中拿出诗本,展开空白页,递到陈恪面前。

    “唉,好吧……”陈恪想一想,便提笔写下一行,然后递还给萧观音。

    “这首词怎么只有上阙。”

    “暂时只想到一半,下半部劳请娘娘补上吧。”陈恪笑着抱拳,正sè道:“下官有一言相告,不知娘娘肯听否。”

    “讲。”萧观音点点头。

    “诗词之作,适于怡情,不应言心。言心则容易为jiān人所趁。”陈恪沉声道:“我观娘娘面相,十余年后,很可能因此引出弥天祸端,但愿娘娘能引以为戒,切记切记。”

    陈恪是在泄露天机,萧观音却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写出什么诗句,被人看破了jiān情。心里颇为不快,暗道这人小心的过分了。她毕竟是个十九岁的文艺青年,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sè,便淡淡点头道:“本宫晓得了。”

    “今rì一别,后会无期,惟愿娘娘圣寿无疆、永保安康。”陈恪大礼参拜道。

    见他越说越生分,萧观音的脸也冷下来,点点头道:“贵使一路走好。”说着一招手,她的侍女托着托盘上来,上面摆放三只酒杯。

    陈恪端起一杯,以袖遮面饮下,哪知酒一入口,便有淡淡脂粉香味。他微不可察的皱皱眉,在喝第二杯时,便借着袖子的掩护,看了看杯中,登时惊掉了下巴。

    只见那杯沿内壁,竟印着淡红sè的唇印……分割……今天不用四更吧……三更还是要的。(未完待续)RQ

第三一四五章 返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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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辽朝捺钵,宋朝使团踏上了回国之路,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辽国使节萧峰、李偐,他们肩负着到大宋朝讨价还价的重任。

    路上,赵宗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偷偷问陈恪道:“那萧后,是不是和你有一腿?”

    “噗……”陈恪正在喝水,一口喷出了七尺远:“瞎说什么?”

    “真没有?”赵宗绩道:“别人没看清,我可看见了,那酒盅上有唇印。总不至于是那侍女印上的吧?”

    “是么?”陈恪若无其事道:“你眼神够好的,我都没发现。”

    “真的?”赵宗绩不信道:“还有比你更鸡贼的?”

    “真没发现,”陈恪道:“昨晚第一次见,今天第一次见真容,想有jiān情也来不及啊。”

    “也是,”赵宗绩想想也对,昨晚辽主还在呢,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便一脸可惜道:“那就是萧观音在调戏你。”说着yín荡的笑起来道:“我敢打赌,咱们要是再待几天,你非得成为她的……”

    陈恪又喝一口水,若无其事道:“什么?”

    “面首。”

    “噗……”陈恪这次喷了一丈远。

    “可惜呀,可惜……”

    赵宗绩摇头离开后,陈恪仍然呆呆坐在那里,脑子里盘旋着那两个字——‘面首’,面首、面首……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勒个去,自以为睡了辽国的皇后,还在那沾沾自喜,殊不知。其实自己是给那娘们,当了一把面首!

    古有张易之,近有韩德让,都因成为妇女用品而得名。莫非自己,也已经跻身其列?

    想想千百年后的历史。会如何评价自己,陈恪登时不寒而栗,遂下定决心,终生不泄露半个字。

    只是,隐患不在自己这边啊!那文青病的萧皇后。还有帮她作案的宫女,能保证不泄露出去?实在不敢说……

    但此事不在他控制之内,只能听之任之,为今之计,就是赶紧逃之夭夭,终生不踏足辽国。想来就算泄露出去,辽国也不会宣扬国丑。更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到宋朝抓jiān夫。

    jiān夫……我竟然成了jiān夫,陈恪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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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rì,队伍回到燕云,只有从汴京到草原,再从草原回到燕云。才能真正体会到,所谓‘燕云十六州’对汉民族生死攸关的意义。

    从地形上看燕云,燕山山脉和北太行山山脉,就像两座相连的城墙,拱卫着燕云大地。而燕云南部奔流着的桑干河和白沟河,又是克制骑兵的有力保障。所以整个燕云。就像由两道超级防线组成的立体要塞,成为汉民族和游牧民族的天然分界线。

    事实上,即使在辽国得到燕云后的一百年。契丹人的活动范围,仍然是在关外,燕云的崇山峻岭、河流沼泽,是骑兵永远的噩梦……

    为什么大宋一直给人以文弱窝囊的印象?以数倍之兵力、十倍之人口、数十倍之经济,却被辽人欺负得纳币求和?

    很大原因就在于此。少了幽燕的庇护,拱卫自身的城墙在辽人手里。一马平川的柔软腹地,尽在契丹铁骑的威胁之下。

    以步兵为主的军队。如果没有了山河之险的依托,根本无法阻挡骑兵的入侵。对方的高机动xìng,使他们可以轻易绕过你重点布防的区域,直插进柔软的腹地。

    想想侬智高那帮泥腿子,是如何祸害两广的。就知道他们甚至不需要带任何给养,富庶繁华的神州大地,可以让他们尽情的‘打草谷’,而这对宋朝的破坏,却是毁灭xìng的。

    所以燕云十六州夺不回来,战略主动权就永远在辽国手里,人家想打就打,想和就和,宋朝一点脾气都没有。

    而且在辽国的所见所闻,让赵宗绩还明白一点——哪怕不考虑军事上的作用,燕云依然是辽国的要害所在。

    契丹人和其它的游牧民族,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放牧打猎,什么都不会干。看看半耕半牧的党项人,被大宋经济制裁了两年,国内物资便样样紧缺,老百姓连做饭的锅都不够用,只能用皮囊煮白肉果腹,已经是沸反盈天,怨声载道,这才被吐蕃人打得屁滚尿流。

    而不种地的契丹人,却不用看宋人脸sè,就能衣食无忧,甚至还有余力‘支援’一把西夏小老弟。

    差别就在于,辽国有燕云!这片土地一直就是汉人农业最发达、经济最繁荣、人口最稠密的地区之一,足以养活几百万契丹人。除此之外,燕云还是辽国主要的兵源地,百万五京乡丁,是契丹人在兵力上与宋朝维持均势的重要保证。

    若是没有燕云,契丹一族虽然依然可以凭着铁骑横行一时,却只要一次惨败,就可以使其一蹶不振,就像曾经的匈奴、突厥一样,兴亡勃乎,万不会有如今鼎盛的王朝。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自从燕云易主,中原王朝和契丹才真正形成历史上第二次南北朝局面。

    所以登上青山,回望着虎踞龙盘的幽燕之地,赵宗绩终于明白,在学上,师傅所讲的‘燕蓟不收,则河北之地不固;河北不固,则河南不可高枕而卧也。’是什么意思。

    然而此刻在他看来,说‘不可高枕而卧’,都是在粉饰太平,应该说,‘危若累卵、随时都有灭国的危险’才对!

    “仲方,”赵宗绩回头望着身后的陈恪,深深吸一口燕赵大地的豪杰之气道:“我辈男儿当立此志,以毕生之力复此幽燕,方不愧对华夏祖宗!”

    “能有这个志向,这一遭出使,就算值了。”陈恪笑着点点头道:“燕云,是我大宋能否重写历史的根本所在。”说着他加重语气,一字一句道:“燕云不复,一切都是虚幻,燕云若复,则华夏永昌矣!”

    何止是赵宗绩,陈恪也在此行中,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当然不是把萧观音抢回家,这不是面首该干的事儿。

    人生是需要目标的。陈恪原先的目标,是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rì子,用了十二年时间,陈家已是满门进士、富比王侯,陈希亮还成了皇帝的连襟。

    除了赵宗实这个大麻烦外,陈恪找不到陈家不能兴盛百年的任何理由。所以他认为,自己的目标,就是把赵宗实搞下台,让好兄弟赵宗绩当皇帝,可是然后呢?

    然后做什么?这个问题不解决,他对参与夺嫡都缺乏足够动力,几乎是在强迫自己。

    说白了,这是在争权夺利,与他大开大合的xìng格,是严重违和的。

    而导致他缺乏动力的,还有最重要一点,就是改变历史对大宋到底是好是坏?

    他不是历史科班出身,更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研究,他对历史的了解,只是看过《宋史》……那可是蒙古人编的,二十四史中公认最糟糕的一部。

    而《宋史》的参考资料,是宋人修的《实录》,和民间私修的史书和各种笔记。民间修史、写笔记,基本上是按自己的好恶来,谈不上公正。而号称史官秉笔的‘实录’,据陈恪所知,竟前后大修了三次……

    究其原因,就是再过几年之后,大宋朝斗争将变得无比激烈起来。引起这空前绝后的斗争的,是一场五千年未有之大变革。在那场大变革中,士大夫撕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全都血灌瞳仁,为了利益、信念和意气,前赴后继的绞杀在一起。

    他们彻底打破了大宋朝的君子政治,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对敌人斩尽杀绝,斗争比真刀真枪的战争还惨烈。更不幸的是,这场斗争旷rì持久,双方实力此起彼伏,谁掌握了权力,就会对对手进行清算,然后篡改历史,把对方黑成jiān邪小人。

    然后等另一方起来,又会反攻倒算,再把历史改成自己想要的。这样一来二去,正应了那句话,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只要你史笔在手,就能随意涂抹!

    加上后来,宋室南渡、戊戌变法、乃至那个啥……都处于政治需要,对这段历史进行过大改。可以说,上下五千年,就没有任何一段,被改得如此面目全非,乱七八糟。

    不幸的是,陈恪现在,就站在这段历史的门口。他无法用上辈子的知识,帮自己作出判断。到底是改变好,还是不改好,如果改的话,又该如何去改……毕竟宋室南渡后,还有一百五十年的国祚。加上北宋这段,超过二百年。

    可别折腾来折腾去,连这二百年都没了……

    史书给不了他答案,答案只能从亲身经历中寻找。

    在这苍茫雄伟的燕云大地,他找到了——改写往后一千年汉民族命运的钥匙,原来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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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承认我比较变态,一百多万字才给出文章的主题,不过早说了太矫情,忍忍吧哈……还有一更。

第三一六章 重逢(上)

    现在他终于明确了,我汉人的根本利益,就在燕云十六州,得燕云者得天下!若是能实现这个目标,远了他不敢说,至少二百年内,这中华大地,都将是汉人的天下。绝对没有契丹、女真什么事儿,更不要说党项了。

    有了目标,也就有了动力。在青山上约定,为收复燕云而努力的志向后,陈恪和赵宗绩,便开始真正的谋划起来。

    一切的先决条件,还是取得皇位。让赵宗实当上皇帝,他俩还有什么抱负可言?赶紧收拾细软,亡命海外去吧。

    但要想赢得这场较量,从目前来看,几乎是不可能的。赵宗实比赵宗绩大两岁,长幼有序的观念,实在太深入人心,这让所有大臣,在考虑帝国继承人时,都会忽略掉赵宗绩。

    何况赵宗实温良恭俭、知书达理,完全符合士大夫们对未来皇帝的要求……好吧,就算他是装出来的,可一装二十年,也已经让人深信不疑了。陈恪总不能对诸位相公说,别选他,这家伙我知道,是个天性凉薄、自私透顶的贱种,别看现在好不错,其实都是装的,一当上皇帝就原形毕露。

    信不信相公们能大耳光子抽晕了他?

    赵宗实的家底实在太厚了,人家是两代人一个目标,经营几十年下来,正是开花结果时。满朝公卿大臣,与他家有瓜葛者不计其数,又认定了他大概就是未来皇帝,捧臭脚者更是不计其数。

    相较而言,赵宗绩的阵营就太寒酸了,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陈恪这个状元了。

    何况前月京里传来消息,新科状元已经出炉,正是与汝南王府过从甚密的刘几,而且这厮连中三元!直接把陈恪给比下去了……

    在离京之前,陈恪还不知道,刘几中了会元。拜访欧阳修时,老欧阳谈及此事,还说我下决心要‘除恶务力,今必痛斥轻薄子,以除文章之害’,打算让刘几继续落榜的。可阅卷时,谁也不知道哪篇是他所写,还是只能从文风上判断。

    欧阳修看到一篇文章,恰是刘几一贯的文风,认为自己又抓到了这个败坏文风的家伙,自然直接‘红勒帛’。谁知等到名次排定后,才发现那不是刘几的卷子,是其他人写的,可见刘几对文风的影响有多大。

    不过最后及第的名单里,也没有刘几的名字,这让老欧阳颇为欣慰。

    可为什么刘几又中状元了呢。后来才知道,原来刘几知道这次欧阳修会对付自己,提前改变了文风,又担心他会对人不对文,把名字也一道改了。

    他现在叫刘辉,而不叫刘几。而刘辉,正是老欧阳亲点出的会元,欧阳修知道之后,愕然久之。然而殿试不黜落,他已经无可奈何。

    到了殿试上,阅卷官是赵宗实的老师刘敞……状元还有跑么?

    加上在乡试中,刘几……哦不,刘辉,中了解元,便成为比状元还厉害的大三元。大宋开国近百年,也只出了六个三元,可见其珍惜。

    官家对此十分高兴,说国家又得才俊,竟破例不外放,留他在京城做官……这可是陈恪都没有的待遇。

    据说,那帮人已经把刘辉捧到天上去了,其用意不仅是为赵宗绩造势,以显示其门下之盛。只怕还有夺去陈恪的风光,继而打压赵宗绩的意思在里头。

    没办法,谁让赵宗绩是老二呢?老二天生就该被人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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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作一点,”夜宿驿馆,陈恪给赵宗绩作‘斯沃特’分析。方才,已经把他的劣势列出来,足足写了两页纸。见小赵脸都白了,他笑道:“下面我们来说说优势吧。”

    “早该说说了。”赵宗绩苦笑道:“我都快沮丧死了。”

    “你的优势么……”陈恪想一想,提笔写下四个字道:‘对手太强’,然后便搁笔。

    “这算什么优势?”赵宗绩傻眼道。

    “听我慢慢道来。”陈恪笑道:“第一,对手太强,我们不拼肯定输。所以光脚不怕穿鞋的,洒满去做就是,不像那厮那样,还得担心皇帝会不会猜忌,瞻前顾后,束手束脚。第二,从哪个角度讲,官家都不会过早定下继承人,而且赵宗实实力越强,拖得就会越久。这道理你想得通吧?”

    “嗯。大臣都在他那边,要是再给他个名分,官家岂不成了光杆?”赵宗绩点头道。

    “对,所以我们还有时间。而且,我相信,只要你表现的足够优秀,官家就会提拔你,给你创造机会,甚至默许你培植势力。”顿一下,陈恪意味深长道:“天子御下,无非就是平衡之道,所以赵宗实太强,对你来说,也意味着机遇啊。”

    “这真是从绝望中寻找希望了。”赵宗绩笑道:“看来你常说的‘凡事有利就有弊’,还是真理呢。”

    “那当然了。”陈恪笑道:“分析完优势和劣势,咱们再看看机会与威胁。先说威胁……?”

    “最大的威胁,肯定是来自赵宗实。”赵宗绩道:“他们是决计不想让我起来的。”

    “嗯,不遗余力的打压你是一方面。而且他们这次,接受上次的教训,肯定会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看这二年,赵宗实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知道他们是打算‘无为而治’……这是对的,因为照目前态势看,赵宗实只要不犯错,皇位早晚会落到他头上。”

    “也只能是他,要是换了别人,朝中再不会有一日之宁。”赵宗绩叹口气道。

    “把这种想法丢掉,”陈恪啐一口道:“有这种想法,还争个屁!”说着给他鼓劲道:“要相信,我们是有机会的!”

    “那我们的机会来自哪里?”这才是赵宗绩最关心的。

    “就在眼前!”陈恪沉声道:“此行虽不圆满,但就你个人来说,却是极大的成功。此次回国,你将不再默默无闻,朝中百官会发现,原来除了赵宗实外,官家还有这样优秀的侄子!”

    “既然已经有个优秀的赵宗实了,那我优不优秀,有意义么?”赵宗绩问道。

    “意义太大了。”陈恪点头道:“从功利的角度说,赵宗实身边,早已经围满了人,稍微晚一点投靠的,都挤不进核心圈子去。但你身边空空如也,很多人会有烧冷灶的念头,当然你这灶头得让人看到希望才行。其实大宋的士大夫,还是有节操的,大部分人并非投靠于他,只是没得选,他又看起来不错,才有和他搞好关系的想法……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的异军突起,将让百官多了一种选择。所以你要和他表现出差异来,拿出你的坚持和勇气、魄力和手腕,让他们知道,你和温吞水的赵宗实不一样!我相信,那些想做事、想要改变的人,都会站在你这边!”顿一下,陈恪低声道:“而且人数绝对不少……毕竟变革,是众望所归的事情。要让人们形成一种观念,选择赵宗实,就等于选择不变,而选择你,是选择改变。这样我们才能扭转大势!”

    “嗯。”赵宗绩点点头,他觉着很有道理。

    “所以归根结底,把这次这出戏唱好,然后继续唱下去。”陈恪沉声道:“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心系国家、敢作敢为的好王子,将咱们的大旗立起来!贤士自然来投!”

    “但也不能光坐等吧?”赵宗绩道:“士大夫们都矫情,你不礼贤下士,谁跟你瞎掺合?”

    “这话有理,”陈恪笑道:“你对赵老夫子礼得如何了?”

    “嘿嘿……”赵宗绩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哪怕心里千肯百肯,嘴上是不会松口的。”顿一下道:“不过他提醒我,回京之后有人要对付我俩,这应该算是不错了吧。”

    “不错,这种程度就够了。”陈恪点头道:“和百官交往要有度,相互有好感就行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走得太近了,就成小集团了。”

    “只怕淡而无味……”赵宗绩幽幽道:“到时候不帮我说话怎么办?”

    “不要担心,要相信读书人的良心。”陈恪漆黑的瞳仁,闪烁着明亮的目光,缓缓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皇帝只是代天行命。赵宗实牢稳,不说不做,当起了木偶菩萨。而你呢,有志改革弊政、刷新吏治,富国强兵。你说天下人心会在谁身上?”

    “是这个理。”赵宗绩点点头道。

    “当然了,人心还是得笼络的。”陈恪笑道:“你注意方式,我也帮你招揽着。在汴京城,这件事我来做,显然更合适。”

    “是。”赵宗绩笑道:“你是拉拢人心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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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故事会很紧凑、很精彩、很宏大的,求月票……

第三一六章 重逢(中) (第一更求月票!)

    陈恪的立世之本,除了那两倍于人的大脑外,就是脑子里的后世知识。这些知识最大的用处,就是能让他以科学的方法认清自我、解决问题、展望未来。

    ‘斯沃特分析’,就是他常用的一种科学分析法,其优点在于考虑问题全面系统,可以把‘全面诊断’和‘科学开处方’紧密结合起来,条理清晰,十分有利理清思路。

    用这种方法,能够较客观准确地,找出对自己有利的、值得发扬的因素,以及对自己不利、要避开的东西。发现存在的问题,找出解决的办法,并明确以后的发展方向。还能帮你分清,哪些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哪些是可以稍微拖后一些的,哪些属于战略目标上的障碍,哪些属于战术上的问题。

    以此得出的结论,比较有科学性和逻辑性,照此执行,总比摸着黑瞎琢磨强多了。

    “分析完成,我们的行动方案也就出来了。”陈恪笑道:“那就是,在战略上考虑过去、立足当前、着眼未来,在战术上发挥优势、克服弱点、利用机会、化解威胁。”

    “这方法了不得,”赵宗绩点头赞道:“看似平淡无奇,但这样理下来,让人心里有数,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努力了。”

    “嗯。”陈恪点头道:“所以你的当务之急,就是继续在谈判的事情上做文章。”

    “辽人已经不同我们谈了,我再去掺和,岂不自取其辱?”赵宗绩不解道。

    “唉,你怎么这么实在?”陈恪叹口气道:“你可还是我大宋的和议使,不能对辽国说话了,还不能对朝廷发声么?””说着呵呵一笑道:“你想啊,是辽国人能让你当上太子,还是宋朝人?”

    “狡猾……”赵宗绩明白了。是啊,想立形象是要表现给自己人看的,现在自己有权而无责,正是大胆发声不用负责的好机会,不趁机振聋发聩、夺人眼球,更待何时?“那该怎么办?”

    “在抵达国境前,给两府上一道公文,详细交代谈判始末。但是不要提取消增币的事情。这个朝廷早就知道了,你在信里强调,就是在表功。表功本不要紧,但你得考虑富相公的感受,他当年出使,可是增币二十万两,他可一直深以为耻。你要是说多了,难免会让富相公难堪。富相公宽宏大度,不会在意,但有的是人为了讨好他,会给你小鞋穿的。”陈恪缓缓道:

    “所以当以说明‘称谓之争’为主,调子不妨定得悲愤点。你告诉二位相公,自己已经打消了辽国,要求将‘皇叔’改为‘皇兄’的念头。但他们现在要求互称皇帝来代替,我以死抗争,他们出于无奈,才打算绕过我,直接跟朝廷谈。但只要朝廷坚持不答应,他们一定会放弃的。请朝廷先做准备,想好怎样处理……”

    以赵宗绩的身份,当然可以绕过中书,直接给官家写信,但是陈恪提醒他,必须要尊重相公们。相公们的看法,对官家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在官家心中形象大好。同样,也可以一言让你形象大跌。

    既然是朝廷派出的和议使,自然应该向两府负责,而不应越过他们,直接找皇帝。当然,皇帝那里,也要用私信的形式,把事情始末作一个回报,不然光讨好两府,忘了皇帝,就成舍本逐末了。

    给两府的公文,陈恪可以捉刀,但给皇帝的信,只能他自己写:“要用子侄向叔父求解的态度,让官家知道,你是在用心思考的。信要写的尽量温情,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肉麻字眼,在信里却显得很自然,且以文字形式表达出来,效果要比口说强得多。”

    “归根结底,别人都是次要的,根本还在官家身上,你不像赵宗实那么能说会道,就要抓住这些机会,让官家感受到你的亲情。只有官家对你重视了,别人才会对你重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

    听了陈恪的分析,赵宗绩不雅的张大嘴巴:“想不到,写封信还有这么多道道。我现在相信,你能轻取大理,绝对不是他们说得狗屎运了。”

    “球!”陈恪瞪大眼道:“谁说我是狗屎运?”

    “还能有谁,都这么说。”赵宗绩笑道:“谁让你年纪这么轻、资历这么浅,就立下此等不世之功呢?不费吹灰之力,就为朝廷取得四千里河山。而且别人打仗费钱,你却挣钱,大理的滇铜源源不断,解决了困扰大宋多年的钱荒。你说,你让满朝文武哪个敢称自己本事大,哪个敢说自己功劳高?”

    “嘿……”陈恪苦笑道:“我就说,自己回国后感觉遇冷了。”

    “嗯,我父王说,人得出色,但太出色了不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赵宗绩笑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他给自己找理由偷懒。但看看那帮大臣,从大理国主献土后,就开始阴阳怪气,给你鸡蛋里挑骨头……你修东川城、红水河,他们说这是‘劳民伤财’、‘异想天开’。你发行债券、不用朝廷的钱,他们一面让仆人去抢购,一面却说你这是‘借机敛财、居心叵测’,你修好了运河和城池,他们又说你是想‘拥兵自重’,做云南王,甚至还把你和大理公主的风流韵事搬出来,要朝廷把你召回。”

    “其实他们谁也不信你会造反,但就是不能让你在大理待着了,万一让你继续折腾下去,再把吐蕃、交趾、蒲甘也给炮制了,你让他们的老脸往哪搁?”

    陈恪点点头,苦笑道:“我听说,我飘在海上的两个月,不少人还额手称快来着?”

    “这你都知道了?”赵宗绩一脸愤怒道:“可见他们嫉贤妒能到了什么程度,看到别人出类拔萃,不是想着见贤思齐,而是想让你消失,大家就不用如芒在背了,好继续混日子。”说着重重一捶炕沿,恨恨道:“官场风气堕落至此,人人庸庸碌碌、尸位素餐,还不许别人有建树!这样的朝廷能有什么指望?不彻底刷新风气,别说收回燕云了,现有的江山也守不住!”

    “所以从今往后,咱俩就得交替冲锋了,”陈恪却不在意,不遭人妒是庸才,他有钱有势有耐心,不怕被人穿小鞋。便笑道:“你冲锋一段,我休息一下,然后你快被打成筛子了,咱俩再换过来,我再吸引火力。”顿一下,他正色道:“相信我,太优秀了不是问题,只是别人还不习惯,当他们习惯了你的优秀,就会习惯仰视你!到时候,他们非但不会再妒忌你,还会主动维护你。”

    “所以兄弟,把那套庸俗的生存智慧丢掉吧。”陈恪沉声道:“不要怕自己出众,只怕还不够出众!把自己送让巅峰,群山自然匍匐在你的脚下!”

    赵宗绩不得不承认,陈恪的语言有魔力,总是能勾起自己心底的那团火,他重重点头道:“我明白了,有进无退,一往无前!”

    “对!”陈恪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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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宗绩的信,就这样发出去了。然而相公们没有回复他,官家也没有回复……尽管上下有别,官家和宰执都不必回复他,但这种泥牛入海的感觉,难免让人忐忑。

    “难道咱们的处理,有什么不妥么?”赵宗绩一路上,都心神不宁道。

    “不会的。”陈恪坚定道:“正确的处理,一定会带来好的结果,只是有时候,这个结果是隐形的。”

    不一日,使团过了界河,回到宋境,果然见边境线上比去时要紧张许多。成千上万的兵卒,大队的辎重车马,使宽阔的官道显得拥挤不堪。

    “这就是你们无事生非的结果。”赵宗绩愤愤道。

    两个辽国人也是大吃一惊,他们要挟大宋的理由之一,就是宋朝不守规矩,忘了澶渊之盟的约定,在边境线增兵、修堡、挖沟,可那都是借口,尤其是所谓的增兵,不过是些临时招募的民兵而已。但这时边境线上,布满了宋朝的正规军,十几万民夫夜以继日修盖堡垒,深挖壕沟,完全一副战前准备。

    看来宋人这回真当真了,两人吓得不轻,自己国家还没做好准备呢,万一真打起来,岂不要吃大亏?

    结果两帮人都怀着忐忑的心情,抵达了繁华依旧的汴京城。辽使由接伴使引去辽国使驿馆休息。

    南门大街上,同甘共苦近半年的使团,便要就地解散了。赵宗绩到政事堂交差,陈恪和赵老夫子以下,则终于可以回家了。

    众人一起抱拳,道一声辛苦。

    回想起这半年来的跌宕起伏、煎熬折磨,当时可能只求快快度过,现在回想起来,却非常享受这一路上的艰险磨难。

    今日就要各奔东西,也许日后还会泾渭分明,但我们心里,有一份共同的回忆,可以让我们哪怕在针锋相对时,也能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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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目前来看还有……四更。继续投票,我要回到历史第二,加油加油!

第三一六章 重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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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子,报告可以UU小说留情啊。”临别之际,陈恪朝赵卞笑道:“十坛仙露酒怎么样?”大宋是有外交纪律的。但凡出使回来,使团每个人都要将所见所闻写成报告,交给朝廷审阅。陈恪真怕老先生被人授意,黑上自己和赵宗绩一本,那可就难看了。

    “想收买我么?不要侮辱老夫!”一回京,赵卞的热乎气都没了,板着脸道:“难道我就值十坛酒?怎么也得二十坛!”

    “咳咳……”陈恪被他晃点一下,哭笑不得道:“一把年纪不学好。”

    “近墨者黑而已。”赵卞呵呵一笑,正色道:“仲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的良心还没让狗吃了。”说着又笑起来道:“日后你要是不找我喝酒,可别怪老头子踢你屁股。”

    这话里大有深意,陈恪自然欣喜,抱拳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赵卞笑道:“我得回去了,老婆子要在家等急了。还是你们无牵无挂的好啊。”

    “呵呵……”陈恪笑笑,没有说话,目光却投向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便见个穿着月白色武士服、身材欣长高挑、俏面英气飒爽的女子,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尖轻旋着发辫,朝他露出迷人的微笑。

    待老先生一离开,陈恪便箭步过去。下一刻,他已牵起她的小手,两人快步甩开了侍卫,像一双快乐的游鱼,钻入人潮人海之中。

    “追不追?”陈忠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人。

    “不用了”,陈义道:“有柳大人保护,还有什么不放心,我们远远跟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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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路跑一路笑。穿越繁华的街市。穿过热闹的人群,突然陈恪一个变向,就带她转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柳月娥虽然武功高强。但与情郎久别重逢,难免心神激荡,气血不匀。她背靠在墙上。一边笑一边喘气。

    陈恪的左臂撑在墙上,甚至与她慢慢贴近。柳月娥知道这色胚又要做甚,但奶奶教育她,女孩子要矜持,所以她便娇羞的低下头。

    陈恪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勾在她尖而滑腻的下巴上,缓缓抬起这张眉目如画、完美英气的俏脸。

    两人深情脉脉的凝视片刻,几乎是同时凑近了面颊,两双滚烫的唇甫一接触。便紧紧的黏在一起,陈恪环住了月娥弹性十足的纤腰,月娥搂住了他的脖颈。这世上便只剩他们两人。忘情的热吻起来。

    月娥心说,奶奶这不怪我。是他强迫的……

    这一吻,足足吻了小半个时辰,两位高手才放过对方。陈恪搂着化成绕指柔的九头身美女,轻声说起了情话:“月娥,想我了吗?”

    “不想……”月娥摇摇头。

    “那还来接我?”

    “碰上的……”

    “还真巧呢……”陈恪伸手呵她的痒道:“叫你不说实话!”

    柳月娥不怕痛,就怕痒,登时花枝乱颤的告饶起来,待陈恪放开她,才靠在他怀里小声道:“都快想死了,不然才不会不害臊的打听你什么时候回来,偷偷跑来接你……”说着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痴痴的光道:“我就想第一个见到你!”

    月娥姑娘嘴笨且严,但难得说出的简单情话,才有天雷勾动地火的效果。陈恪的心,被她这一句填得满满的,又是一个悠长的吻……

    若非时间已经不短,两人怕是能吻到天黑。

    “快回去吧……”柳月娥感到嘴唇有些生疼,道:“家里该等急了。”顿一下道:“你看这这嘴唇是怎么了?”

    陈恪忍着笑,小声道:“略肿……”

    “讨厌!”柳月娥粉拳轻锤,无比郁闷道:“你让我怎么见人。”

    “就说被蜜蜂蛰了呗。”陈恪嘿嘿笑道。

    “去死……”粉拳登时变成了铁拳,打得陈恪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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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恪想带面纱罩面的柳月娥回家,但她坚决不从,只好在快到家时分开,各回各家。

    家里面,一家子人都等着呢,见他终于回来,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看与他的脸,却都忍俊不禁。

    “什么情况?”陈恪摸一摸面颊,心说莫非有唇印?

    “你这个嘴唇,是怎么搞的?”多年不见的陈忱,竟出现在家中。

    “哦?”陈恪赶紧一摸两片嘴唇。靠,这小娘皮亲的也太狠了吧!自己的两片嘴唇上,全是细细的牙印,还有淡淡的血痕。他一脸镇定道:“唉,天太干了,嘴唇皲裂。”

    真见鬼,这是六月……

    “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啊……”曹氏笑道:“赶紧坐下,边吃边说吧。”

    见众人一脸不信,陈恪郁闷道:“塞北风沙太大,嘴唇是裂了一层又一次,这才落下的毛病。”

    “哦、哦,出使确实很辛苦的。”陈忱蓄起了短须,看上去成熟稳重许多,笑着一拍他的背道:“快坐下吧!”

    陈恪就坐后,杜清霜赶紧拿白巾浸湿了,递给他擦嘴。其实是让他遮丑的。

    陈恪尴尬的笑笑,打岔问六郎道:“小六最近没惹事吧?”

    “没有。”六郎闷声道,心里老不痛快似的。

    “爹爹把他禁足了。”陈忱轻声道:“让他专心读书。”

    “他能安下心来?”陈恪不信道,对小弟的学业,他早不抱希望了。

    “安不下心来也不能出去。”陈希亮沉声道:“你才回来不知道,京城最近乱得很,他出去肯定要给我惹事的。”

    “乱得很?”开封府少尹这样定性,严重性可想而知。

    “说来话长”,陈希亮道:“先吃饭吧。吃完饭让二郎说给你。”

    “是。”随着家里人口越来越多,陈恪也愈发注意维护父亲的权威来。

    于是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席间问他一路上的情况,陈恪便说起参拜杨无敌祠、在草原骑马、吃‘驼糜’、欣赏契丹歌舞、围猎、放海东青、打马球的经历,他本就口才极好,这些事情本身又很新奇,一家人都听得津津有味,饭都忘了吃。

    “海东青那么厉害,怎么没弄两只回来耍耍?”六郎的兴趣倒与那耶律洪基很相近。

    “那猛禽只生活在寒冷地区,弄回来没几天,水土不服就得死。”陈恪对小弟的宠溺,绝对是这小子变成纨绔的诱因之一:“我倒是弄回一批宝马,够你玩的。”

    “我还是先不看了。”六郎笑道:“先让柳嫂子挑吧,她挑剩下了我再看。”

    “懂事儿……”陈恪笑道:“没事儿,她让你先挑。”

    “哇,你已经见过她了?”六郎恍然道:“我说这嘴唇……”

    “去你的!”陈恪老脸一红,险些把他按到盘子里去。

    那厢间,曹氏毕竟是看着柳月娥长大,不想她还没过门,就给保守的小亮哥留下不好的印象,便忙打岔道:“你说的那个珍膳‘貔狸’,真有那么神?”

    陈恪方才讲说,辽国最珍贵的野味,叫‘貔狸’,性能糜肉,只消它一小块肉,置于十斤肉鼎中,即时糜烂。这也是一种代表最高身份和地位的美味,只有契丹皇帝才有权享用,当地人穴地取之,以供国主之膳,分相以下皆不得尝之。

    “确实很神。”陈恪点头笑道:“返程之前,契丹国主设宴,我们有幸尝过一次。”顿一下,他面色怪异的笑道:“见我们赞不绝口,辽主还偷偷赏了我们十只。”

    “哦?”这下连陈希亮也来了兴趣,问道:“到底和何等异兽?”

    “我们也好奇”,陈恪苦笑道:“回来打开笼子一看,原来就是大眼贼……”

    “啊?”众人惊得合不拢嘴。大眼贼者,黄鼠也。想想辽国上下把黄鼠当成只有皇帝才能享用的美食。辽主想拿来送给他们,还得偷偷摸摸,唯恐被臣子看见吃醋,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促狭,又在编排人家。”陈希亮擦擦嘴,站起身道:“回来好好歇歇吧,你们哥几个多年没见,正好多亲近亲近。”

    “父亲这是要去衙门?”陈恪见他穿着官服,兰佩姨娘还奉上官帽。

    “是啊,最近衙门不能离人。”陈希亮笑笑,有些疲惫道:“等忙完这一阵,咱们父子再好好说话。”

    “是。”陈恪起身相送。

    把陈希亮送走,一家人继续吃饭。饭后又换上瓜果点心,继续说话。

    说着说着,曹氏突然笑道:“昨天听你爹说,你那个岳父快来了?”

    “呃……”陈恪苦笑道:“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说着点头道:“就在这几天了。”

    “是不是先接家里来?”曹氏道:“怎么说都是亲家呢。”

    “呵呵……”陈恪干笑道:“还算了吧,他和我爹有些误会,多年不走动了。”

    “那正好借机弥合一下么”,曹氏笑道:“我看你爹的样子,一直是个心病。”

第三一七章 小妹进京(上)

    “还是慢慢来吧……”一想起苏老泉那张阴沉的老脸,陈恪就头大如斗。

    “对了”,曹氏又看看陈忱道:“二郎,你好像也想娶他家八娘是吧?”

    陈忱轻咳一声,尴尬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儿呢……”

    “你这一撇也太长了点。”六郎冷笑道:“得有八年了吧?”

    “算上他动贼心,已经十一年了。”陈恪纠正道。

    “当时才十六七的小伙子,现在已经奔三了。”曹氏叹气道:“你耽误爹娘抱孙子了,知道么?”

    “我,我……”在宋朝晚婚并不稀奇,尤其是读书人和大户人家的女儿,拖到二郎这个年纪的,比比皆是。所以陈忱一直没当个事儿,但现在让曹氏这一说,他感觉自己罪过大了。便讪讪道:“抓紧时间就是。”

    “那就对了。”曹氏笑道:“我倒要看看苏家的闺女有多好,把我们家的男儿,迷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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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氏是个话痨,若非陈恪刚刚进家门,她能从中午聊到晚上。就这样,也是足足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才放他回去歇息。

    出了厅门,陈忱苦笑道:“这位母亲,可真是健谈。”

    “习惯就好了。”陈恪笑道:“走,到我那喝茶去。”

    “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吧。”陈忱摇头道:“我调回京里来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聊。”

    “也罢。”陈恪笑道:“没洗澡,浑身难受。”

    “嗯。”陈忱点点头,兄弟俩便各自回院。

    往自己的跨院走时,陈恪对跟在身后的杜清霜笑道:“你跟个小哑巴似的。”

    “哪有我插嘴的地方。”杜清霜笑道:“虽然奶奶不把我当妾婢,但咱不能自己也不懂规矩。”

    “你太小心了”,陈恪笑道:“算了,我也不和你犟。日后就知道了。”说着一揽她的纤腰,笑道:“小霜儿,快伺候爷洗澡去。”

    “家里还有人呢……”杜清霜笑着躲开。说着推来了门。

    陈恪笑着跟进去,便见八名倭女从各个房间出来。她们本来有的在洒扫、有的在插花,有的在烹茶。看到他进门。便赶紧来到院中,整了整衣服,齐齐俯身,额头贴在纤尘不染的地砖上,一齐娇声道:“大人回来了,大人辛苦了。”宋女喜欢把头发盘成各种发髻,倭女没有扎发髻的习惯,她们的头发都是披散着的,就像后世的披肩发。跪在地上黑发如瀑般垂下,与圆嫩光洁的小腿形成鲜明对比。分外诱人。

    这跪了一地的莺莺燕燕,都是陈恪从日本带回来的宫廷女侍,她们虽然出身平民和小贵族,但样貌性情都是顶尖,且经过严格的宫廷训练。论起伺候人来,她们称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陈恪点点头,嗯了一声,倭女们便立刻起身,四个来到他身边。为他摘冠、宽衣、脱靴。另四个捧来纱衣、木屐、凉茶、冰巾。

    倭女们为他换上家居的夏装,用冰巾为他擦拭手脸,然后奉上茶盏。她们不像宋朝的侍女,把茶杯送到你手边就算了,而是端到你的唇边,根本不用你动手。

    陈恪呷一口茶,漱漱口,吐在铜盆中。问在边上掩口直笑的杜清霜道:“你笑什么,没被这么伺候过么?”

    “没有,妾身消受不了。”杜清霜摇头笑道:“主子爷享受就行了。”说着笑道:“我给你倒水洗澡。”

    “兰汤已经备好了。”领头的倭女恭声道:“请大人和支婆入浴。”支婆,是对主人妾室的敬称。

    陈恪点点头,便在倭女的带领下,进到后面的浴室。里面放一个硕大的松木桶……这木头直径有八尺以上,跟个小船似的,并非陈恪订做,而是京城冯家木器行出品,专供有钱人家的老爷们,洗鸳鸯浴之用。当然价格不菲。

    木桶边上还有竹床竹椅,都是买桶配套的。

    倭女们正给陈恪宽衣解带,却听一个微微发颤的声音道:“你们出去吧。”

    倭女们一愣,转头见是杜清霜,只见杜大家道:“这里有我就行了。”

    “出去吧。”陈恪闻言大喜道:“我们要鸳鸯戏水!”

    倭女们这才明白过来,掩口笑着,小碎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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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倭女们出去,浴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红日西照,蒸气袅袅,室内满是旖旎的气息。

    陈恪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杜清霜动弹,他便笑道:“为夫来为娘子宽衣解带。”

    听他称自己‘娘子’,杜清霜欢喜极了,却又紧张道:“这称呼不能乱用,妾身担待不起的。”

    “小娘皮咋那么多规矩?”陈恪笑骂一声道:“叫你什么是我的自由,你听不惯不答应就是了。”说着上前去解她的衣带。

    杜清霜娇羞的闪开,小声道:“奴奴来服侍官人。”说着先微微颤抖着解开衣带,将自己脱得只剩一件淡蓝色的绣并蒂莲花湖绸肚兜,和一件不能再短的亵裤,粉项玉臂,酥胸**、无限优美的曲线、令人鼻血横流的呈现陈恪眼前。

    “清霜,你看上去瘦瘦的,却真有料,不像有些贫乳美女,唉……”望着她诱人的曲线,陈恪感慨道。

    “官人说谁呢……”被他一打诨,杜清霜倒不紧张了,为他宽衣解带,露出一身匀称结实的肌肉。

    “还能有谁,我们家的母狮子呗。”陈恪笑道:“不过你可别让她知道,不然我就惨了。”

    杜清霜笑道:“那可不行。奴奴得听未来主母的。”

    “那可要家法伺候了。”陈恪伸手捉住她的白兔,隔着肚兜揉捏起来,波浪起伏间,手感无以复加。杜清霜立时娇躯发软,软软靠在陈恪怀里。

    陈恪打横将她抱起,然后俯首一个长吻,待美人酥胸起伏、娇喘连连。才抱着她跳进浴桶。杜清霜娇呼声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待水花落下,陈恪不由呆了。只见被打湿的亵衣。紧贴着杜清霜的娇躯,勾勒出完美的浑圆胸线,顶端两个凸起。是那样的夺目。湿透了的秀发更是乌黑闪亮,自然写意地垂贴胸背。湿身美人的诱惑,谁也无法抵挡,陈恪低吼一声,便将杜清霜压在桶沿上,激烈的吻遍她全身。

    杜清霜这样的冷感美人,按说是需要长时间的温存才能动情,但对爱郎的思念如洪水决堤泛滥,很快便将她的五感淹没,忘我无我的全力迎合起来……

    浴室门外。几个倭女守在那里等候差遣,突然听到啪啪的击水声,粗重的喘息声,和那如仙音般的娇吟声……

    ‘大人那样魁伟雄壮,被他进入肯定欲仙欲死吧。’一个倭女暗暗憧憬:‘听支婆的声音。哦,不知何时能被大人临幸……’

    ‘支婆的声音太好听了,娇喘都像唱歌一样,’这是个比较纯洁的:‘可比我们倭女叫得好听多了……’

    ~~~~~~~~~~~~~~~~~~~~~~~~~~~

    夕阳西下,杜清霜连手指都抬不起来,陈恪才云收雨歇。对外面笑道:”

    进来吧。”

    “是。”倭女们仅穿着亵衣,捧着托盘进来。

    “不要……”杜清霜惊呼一声,双手护胸,沉入水里。其实她不是没被女子看过**,但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完全是另一码事儿。

    “习惯习惯吧。”陈恪懒懒道:“这样的日子多着呢。”

    “是啊,支婆。”领头的两个倭女,阿柔和阿彩,解下身上最后的束缚,缓缓进入水中:“服侍主人洗澡,是我们天经地义的工作。”

    又有两个倭女,要去给杜清霜洗,杜清霜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习惯这东洋习俗,你们别管我。”

    陈恪那边,倭女已经为他细细的揉搓,他舒服的半闭着眼道:“霜儿此言差矣,倭人告诉我,倭女伺候入浴——是遵循汉礼。”

    “汉代男人这么幸福……”杜清霜难以置信道。

    “错。男人最幸福的时代,是现在……”倭女用浅碟奉上一盘‘乳糖真雪’,用小勺送到他嘴边。陈恪要做的,只是张嘴咽下去,享受这宋代冰淇淋的浓香冰霜即可。

    晚餐就在浴室里用的,倭女们奉上精致可口的菜肴,泡在大木桶里的两口子根本不用抬手,他们的目光扫向哪盘菜,倭女会立刻夹送到他们唇边,而他们所需要做的唯一动作就是咀嚼。

    饭后,两人转移到院子里纳凉,陈恪躺在竹床上,享受倭女们的宫廷手法按摩,杜清霜倚坐在一边,翻看着陈恪为她抄录的北国民谣,选些喜欢的为他轻声的哼唱。

    人生至此,夫复可求……望一眼满天璀璨的星空,陈恪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不舒适惬意。他突然吟出半阙词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杜清霜和众倭女,登时用崇拜的眼光望着他,却一宿都没等到他的下阕。

感谢、感恩、感动以及感想……

    本打算发了这章再开单章的。但估计大家都等着我给个交代呢,所以先说吧。

    昨天三点发那个单章的时候,据我自己估计,最多300票,撑死四百票,算一算,五到六更,应该还成……没办法,吊丝当久了,不敢去想高富帅的生活。

    但结果呢,1042票,十足十的高富帅……

    怎么说呢,我的眼窟窿里,有些水汽、水汽……

    一月二日那个单章,我弱弱喊出,要争前十名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因为这个月,实在是多年未见之惨烈,各路天神纷纷发威,屌丝已久的和尚顿觉渺小,甚至有抱着小和尚大哭一场的冲动:‘呜呜,人家也想当大神……’

    然后,我们从25,每天进几个名次,每天进几个,一直到前两天,每天只能进一名,我当时想,能稳定在13、14也不错。

    结果你们,一天时间,就真把我顶到第十了……虽然这才一月第一个礼拜,但在最惨烈的月票战时期,成绩是很有含金量的。

    这一刻我恍然明白,原来我不孤独,我不比任何人差,我身后有成千上万的读者,在支持我,为我呐喊,为我加油。老牛、忘却、奇梦、望海……以及好好多,一票一票投给我的读者。你们就是我最大的财富,你们就是我信心的源泉。我万分真诚的感谢你们,我爱你们……

    好了感慨完了,说一说还债计划吧。1000票,今天应该加十更,我今晚还会再放出两更,也就是还欠八更,加上欠诸位盟主的,一共是十八更……(说明一下,伍佰打赏加一更,所以一盟两更)

    计划,每天保底两更,补上两更,也就是需要九天四更。

    不过,明天要去给小和尚体检、打疫苗,并去年就许诺可怜的和尚妈,一起去看场电影,还要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另外,和尚连轴转了十天,也得加加油了。所以恳请从后天开始。

    大家数着吧……这个月乃们有福了,呵呵……

第三一七章 裁军起风波(中)

    (上一章的章节题目不对,明天改)

    翌日清晨起床,陈恪神清气爽,在院子打一套虎虎生威拳,引得倭女们激动喝彩。

    接过杜清霜递上的毛巾,到浴室冲个凉……当然是纯冲凉,然后吃一餐艺术品般的汴京早点,最后以一杯香茗清口。如果有人问他,你幸福么?他一定会哈哈大笑道:‘我不性福谁幸福?’

    昨日下午,赵宗绩让人带话过来,说朝廷准了他的假……新科进士都是有一年假期的,陈恪先出使大理,后出使辽国,一直没有享受到,现在当然要补上。不过赵宗绩说,朝廷肯定不会让他闲上一年,听官家的意思是,很可能是给他的清闲的差事,让他歇着干。

    ‘什么叫歇着干?’陈恪表示不理解,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放假了,可以好生歇歇了。

    吃过早饭,他到西院找二郎说话。陈忱比陈恪早一届,二甲进士出身,先是出为定海主簿、三年后任满考课优异,晋为叶县知县,今年任满、再次考课优异,被调回京城,升任太常博士,兼国史院编修官。

    说起来,短短六年时间,晋升到正八品京官,二郎已经是官运亨通了……

    陈恪过来时,陈忱正在读书,他才刚赴京,按规制有一个月的假期,让官员安顿家小,熟悉环境,把一切事务处理妥当再去上班。陈忱没有家小,随他上京的,只有一仆一鬟一车夫:也不用安顿,家里都给收拾好了,直接住进来就成,本想说我直接上班吧。

    谁知上峰说,你安心歇着吧,给朝廷当官就这点好处,一分不少你的,何乐而不为呢,陈忱只好回家歇着。

    看到陈恪进来,他放下书,起身笑道:“起来这么早,还以为得睡到中午呢。”

    “多少年养成的习惯了,每天早晨按时醒。”陈恪心说,除了那天之外。看看屋里,只有必要的家具,再就是一摞摞的书籍,简朴如一介寒儒,不由笑道:“当了六年官,却是一点没变。”

    “为什么要变?”陈忱笑道:“生活越简单,心就越安宁。”他怕陈恪误会,又笑道:“一个人一个活法,你要是像我这样,估计要抓狂的。”

    “嘿嘿,”陈恪笑起来道:“我是俗人,非得玩得尽兴,才能好好做事。”

    “你呀你,”陈忱摇头笑道:“六郎就是这么让你带坏了的。”

    “小六只是不爱读书,本事其实不小。”陈恪笑道:“咱们全家当官,有什么鸟意思?就由着他去吧。”

    “反正弟弟们只听你的。”陈忱苦笑道:“连我这个二哥……”

    “我听二哥的。”陈恪笑道。兄弟俩相视而笑,久别后的生分便化为乌有,又找回了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

    兄弟俩坐在和煦晨光中吃茶,受陈恪影响,陈忱也只吃清茶,冲上一壶毛尖,再来一些茶点,就这样边吃边聊,时间过得飞快。

    虽然一直没见面,但兄弟间书信往来还是有的,所以对对方这些年来的经历,兄弟俩并不陌生。陈忱给陈恪倒杯茶,笑道:“小时候就看你不凡,但没想到呀,这才几年,竟做出这么大事业,作为你哥哥,我真是骄傲啊。”

    “打工仔谈什么事业……”陈恪摇头笑道:“只是尽本分而已,你为一方父母亦是尽本分。前年叶县瘟疫,你为了稳定人心,把县衙腾出来,集中收治病患,结果别的县都逃了大半,唯独叶县没人逃走,留下来众志成城,抗灾防疫。最后,反而是你们县死的人最少。你说,我能不为你骄傲么?”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陈忱笑道:“跟你说实话吧,我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弟弟那么优秀,就不敢有丝毫松懈,唯恐将来被人笑话,说什么龙弟鼠兄。”

    “所以你就一直忙到不成婚?”陈恪叹气道:“这些年来,莫非就靠我给你的《河间传》打发日子?”

    “噗……”陈忱好斯文的君子,也被弄得失了态,笑骂道:“说甚混账话,我是那种人么!”

    “那你怎么解决那个问题?”陈恪好奇问道。

    陈忱本不想回答,但在这色胚弟弟追问下,只好端起茶杯,放下,再端起,再放下,如是三次道:“我不需要看那些,我只要想想她就行了。”

    陈恪眨眨眼,不说话了。原来兄长的意淫功夫,已经出神入化……

    “说实话,”陈忱却有些伤感道:“这么些年,我每天都想她,但真要马上见面时,却又怕见到她。”

    “你怕什么?”

    “我怕我心里那个她,已经和现实的她,不是一个人了。”陈忱忧伤逆流成河道:“所以我在想,是不是相见不如怀念……”

    话没说完,就被陈恪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啐道:“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文青,一个个脑子进水!难道你要和自己的幻想过一辈子?”

    “当然不。”

    “那不就结了?”陈恪道:“去看看她,要是还是你的梦中情人,没什么好说的,这次不管是下药还是绑票,我都给你弄回来圆房!”

    “我自己的事自己来,不用你掺和。”陈忱大摇其头道:“焚琴煮鹤!”

    陈恪心说,我要不焚琴煮鹤,杜清霜还在外面卖唱,柳月娥还浪迹天涯,萧观音……算了,面首没人权,不提也罢。

    “不说这个了。”兄弟俩在感情观上南辕北辙,说不到一起便不说。陈恪道:“昨天父亲说,京里可能出大乱子,是怎么回事儿。”

    “是裁军引起的。”陈忱道:“这几年,朝廷年年都喊要裁军,但年年都放了空炮。不过春天时,在文相公和前任三司使张相公的劝说下,官家终于下定决心,命六月底前完成。”

    “这事儿从年初就沸沸扬扬,军队里人人自危,军人家属更是沸反盈天。随着名单公布日期临近,京城已是乱成一团,据说不少军卒军属在搞串联,要在公布之前闹个大事,逼朝廷让步……”陈忱看看弟弟道:“偏偏这时,开封府尹欧阳大人,又病倒了。”包拯早已经不再打坐开封府,现在掌印的,正是陈恪的老师欧阳修。

    “什么病?”陈恪一惊道。

    “眼疾。”

    “哦。”陈恪点点头。

    说包拯和欧阳修是开封府尹,其实是不对的,因为府尹一职,向来是给皇储预留的。所以大多数时候,这个职务都是空着的,而以权知府行使职权。老包比较牛,在位子上超过两年,‘权’字就去了,为开封知府;欧阳修才当了一年,但他本官太高,所以也去了‘权’。不过官场习惯,对官员都是高称的,所以皆唤两人为‘府尹’。这跟称呼参知政事、三司使为相公,一个道理。

    京城重地,天子足下,高官大户如过江之鲫,事务错综复杂,所以这是一个重要而事繁的职位,非精明干练德高望重的大臣主政,否则难以驾驭。包拯任御史中丞后,官家和二位相公,经慎重考虑,认为非欧阳修不可。

    遂于去岁这个时候,任命五十二岁的欧阳修,以龙图阁学士兼开封知府。但欧阳修却上书拒绝。他在《辞开封府札子》陈辞恳切,诉说自己久患目疾、早衰多病,又忽得风眩,体力不支,要治理京城这样的重地,恐力不从心。

    他还坦承‘臣素以文辞专学,治民临政,既非所长’,而且正在全力撰写《新唐书》,没有那么多精力管好京城事务。

    朝廷坚决不许他请辞,老欧阳只得勉强走马上任。他为政和包黑子完全两个风格,一个是从严从重,震慑宵小,一个是宽简政治,引人向善。这两种路线都有道理,关键看执行人的能力,欧阳修显然不是他自谦的那样‘治民临政、既非所长’,他推行的宽简仁政,把开封府治理的井井有条,深得百姓爱戴。

    但正如欧阳修先前所料,由于京都公务缠身,政事繁忙,他又是一个办事认真的人,不得不日理万机、日夜不停地批阅公文,处理各种事情,结果眼疾加重,双眼疼痛,视力模糊,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今年几次病倒,难以坚持正常工作,不得不告假在家中调治疗养。

    “欧阳大人不是不知道京里的状况,”陈忱叹口气道:“虽然卧病在家,但每日都要父亲去向他汇报。他也极度向朝廷请求,择一能胜任的官员代之,可现在,眼看就要火山爆发谁会去坐这个火山口?没有人接手啊!父亲他们一干府衙官吏,只能硬着头皮撑着,谁知道哪天,就会爆发出来。”说着他一脸担忧道:“出了事,父亲是脱不了干系的……”

    “至于六郎,爹爹说,他跟街面上的兵卒无赖牵扯太深,唯恐他跟着瞎掺合。”陈忱接着道:“说,他只要踏出家门,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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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更……

第三一七章 裁军起风波(下)

    得知老师罹患眼疾,陈恪便不能再呆在家里,从陈忱那里离开,便赶往银梁桥。

    昨日返京,光想着和家人团聚了,他也没注意汴京城的变化,今日让二郎一说,一路上细看,果然发现许多不好的苗头……首先是街面上军汉数量大增,虽然汴京城有几十万禁军,但平素里都被约束在营中,很少在街上走动。但现在,成群成群的禁军大街上游走,面上带着煞气,到处寻衅滋事,是陈恪从没见过的。

    还有地痞流氓也跟着浑水摸鱼,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开封府的官差和巡铺的巡捕兵都在街上,勉强维持着正常秩序,但哪敢去招惹愤怒的大兵们?一旦那些家伙法火,肯定就罩不住了。

    一路上眉头紧锁,到了银梁桥欧阳宅前,陈恪才调整过情绪来。

    见是主人的得意弟子前来,府上门子一面通禀,一面把他迎进去。进到前院,欧阳辩便迎出来,脆生生道:“师兄,你来了。”

    “和尚,”陈恪笑道:“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一些。”

    “有么?”欧阳辩开心道。

    “当然有。”陈恪点点头,笑道:“我答应的你契丹马已经到了,回头你到我那去挑。”

    “师兄果然是信人。”十岁的小孩文绉绉道:“师弟先行谢过了。”

    “谢你个头,咱俩谁跟谁?”陈恪笑着拍拍他的肩道:“我老师呢?”

    “在碧浪轩养病呢,”欧阳辩小脸忧虑道:“病得可厉害了。”

    “走,去看看。”陈恪便拉着他的手,来到后院的碧浪轩中。

    此时是碧浪轩外绿柳浓荫,莲叶接天,端的是一副夏日美景。

    陈恪和欧阳辩脱鞋进去轩中,便见老欧阳骨瘦嶙峋,一身道袍显得空荡荡的。双目覆着毛巾,躺在竹床上,手边是一摞摞公文,身后的桌子上,堆着满满的书籍。他的身边,跪坐着长子欧阳发,看到陈恪进了,轻轻点下头。

    见老师好像睡着了,陈恪便放轻脚步,跪坐在地上。

    欧阳修却出声道:“仲方来了?”说着伸手拿下帕子,睁开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道:“唉,只能看你个影子。”

    “老师。”陈恪俯身行礼道:“学生拜见老师。”

    “什么时候回来的?”欧阳修缓缓问道。

    “昨日回来的,今早才听说老师病了。”陈恪道:“就赶紧过来。”

    “唉。”欧阳修叹气道:“为师老了,老且病矣,怕是要成废人了。”

    “老师哪里话,一时小疾,治好了就是。”陈恪望向欧阳锋道:“看过大夫了么?”

    “请太医看过,开了清肝明目丸,服了几剂都不见好。”欧阳发轻声道。

    “老师似乎不只是眼疾,”陈恪看着欧阳修一身病容,皱眉道:“我给老师把把脉吧。”

    欧阳发知道,陈恪有一手深藏不露的医术,闻言欣喜道:“那太好了。”赶紧搬来个杌子,放上诊脉的小枕头,然后慢慢扶起父亲来。

    就这么个动作,还有人扶着,欧阳修都累得长叹气,好一会儿才抬起瘦成枯柴的手臂,搁在枕头上。

    陈恪伸出手指按住欧阳修的寸关尺,半晌,又把杌子搬到另一侧,号左手的脉象。再看看他的舌苔、眼睑,摸了摸他的双腿。沉默片刻,问道:“老师是不是两脚发酸、多食易饥、烦渴多饮,口干舌燥,尿频量多?”

    “是,都说对了。”欧阳发连连点头道。

    “是不是眼目昏花,气晕侵蚀,视一成二,仅分黑白?”陈恪又问道。

    “嗯。”这次是欧阳修点头。

    “我父亲到底患的什么病?”欧阳发迫不及待的问道。

    “应该是消渴之症。”陈恪缓缓道。

    “啊……”欧阳父子都吃了一惊:“竟是这等顽症!”

    “肺热伤津、口渴多饮;胃火炙盛、消谷善饥;肾不摄水、小便频数。肺燥、胃热、肾虚并见,而成消渴之症。”陈恪沉声道:“半年前,我观老师便有肾虚、胃热的症状,但你说自己向来多吃多排,多喝多溺。所以我也没往这方面想,只开了两个温养的方子,老师可按时吃过?”

    “惭愧,”欧阳修道:“辜负仲方好意了。”

    “父亲太忙了,觉着身子能撑,便没在意。”欧阳发道:“但消渴之症,和眼疾有什么关系?”

    “眼疾也好、手脚乏力也罢,都是消渴症的并发症。”陈恪道:“不过老师也不必太过担心。”说着笑笑道:“要是太严重的话,我肯定不敢直说的。”

    这句话,让欧阳父子心下大宽,老欧阳笑道:“你小子吓得我够呛。”以欧阳修的医学知识,自然知道消渴症是无法根治的,而且据说病人会被慢慢折磨致死,老欧阳再洒脱,也不可能不害怕。

    “这个病本身并不可怕,也不是不治之症。”陈恪轻声道:“可怕的是引起的并发症,这才最要命的。而往往因为并发症太严重,使人们忽略了本来的病症,所以太医一时没诊断出来。”陈恪已经对宋朝医生的水平有所了解,知道因为名医都敝帚自珍,加之医书缺失,导致医生水平良莠不齐。哪怕是太医,也大都只精一门。比如这给老欧阳看病的太医,应该是只看眼病的,所以诊不出消渴症来。

    “所以说,治眼的药没用?”欧阳修问道。

    “治标不治本,如果感到用了舒服些,可以用用无妨。”陈恪道:“老师这病,本不该这么厉害的。但天热,多食炒、炸之物,情绪愤郁、伤风感冒、房事过度……都会诱发病情突然严重。”

    欧阳修想了想,点头道:“看来确实这个病,你说得这些我都犯了,”顿一下道:“除了房事过度之外。”就算是也得撇清啊,不然师道尊严何存?

    “那该如何治疗?”这才是欧阳发最关心的。

    “我开三个方子,分别调理肺燥、胃热和肾虚,服用两月即可。”陈恪道:“另外饮食清淡,心情平和,注意不要忽冷忽热,待到秋里,即可大好。”顿一下又道:“每天吃个梨子,再喝一碗紫灵芝水,恢复得会更快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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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眼睛还可以好,欧阳修十分高兴,他还有史书没有修完,还有那么多的文章要写,如果眼睛看不见,什么都干不了。可想而知,之前觉着自己要失明,老欧阳得有多绝望……在他看来,只要眼睛能好,别的病都可以忍受!

    现在找到病源,知道眼睛也能重新视物。他登时精神大好,对欧阳发道:“说起梨子来了,前些日子你梅叔叔送来一筐,赶紧洗几个过来。”说着对陈恪笑道:“吃梨治病很惬意的。”

    “梨有治风热、润肺凉心、消痰降火和解毒之功效,是一味治疗消渴病的良药。”陈恪微笑道:“紫灵芝水的效用也差不多。”

    “短时间内,我的眼能好么?”欧阳修得寸进尺道。

    “不能,病灶不好,眼睛就好不了。”陈恪摇头道:“最快也得等到秋凉。”

    “那还早呢。”欧阳修着叹气道:“正事都耽误了!”

    “养病是最大的事情。”陈恪道。

    “唉……”欧阳修又叹口气道:“你离京太久,不知道眼前是个多么深,多么大的漩涡,才会这么说。”

    不一会儿,欧阳家的侍女,端上一盘黄橙橙的香梨。欧阳辩给父亲拿一颗,又给陈恪拿一颗。

    “正要请教老师。”陈恪恭声道。

    欧阳修拿起一颗子,咬一口满口生津,笑道:“味道还不错,快尝尝。”

    陈恪几口便吃完一个,耐心等欧阳修吃完。老欧阳才缓缓道:“我先不跟你说经过,以免你先入为主。单说这一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吧。”

    “先是御史中丞包拯,弹劾三司使张方平张相公,‘乘人之危、贱买所管辖富民的住宅,寡廉鲜耻,实在骇人听闻。如此小人,朝廷不能委以大任,处之以高位。’把张相公了轰下去。”

    “后来礼部尚书宋学士继任三司使。又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右司谏吴及弹劾宋祁在任地方官时奢侈浪费、宴游无度、不理政事。况且,他的亲兄弟宋庠此时正担任执政大臣职务,因而宋祁不能出任三司使。结果宋祁只在位子上待了一个月,便被任命为郑州知州,离开了三司。”

    宋祁的继任者,便是铁面无私的包拯。按说这回都该服气了吧?不行,有人不答应,谁?就是躺在这儿的欧阳修。在老欧阳看来,士大夫理应重义轻利,珍惜名节,轻视官位高低。但包拯却恰恰相反,他大肆攻击三司使张方平,迫使张方平下台;宋祁刚刚接任,又不遗余力地抨击宋祁的过失。宋祁被罢免后,他却顺利地担任三司使职务,这不能不使人怀疑包拯是个奸诈小人!

    但官家没理会,依然让包拯当这个三司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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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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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介绍:
庆历五年春,范文正新政改革失败,富弼也跟着被下放,滕子京重修了岳阳楼,欧阳修喝得烂醉如泥,韩相公却依然高帅富,文彦博彻底成精;狄青成了大宋吊丝偶像,拗相公和司马牛才刚刚参加工作,包青天还没资格打坐开封府,苏东坡正在换牙,仁宗皇帝努力造人中……但还有一个甲子,这个迷人的时代,就要毁灭在异族的铁蹄之下……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有没有幸免的可能?只是不知他扇动小小翅膀,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多少改变……一品江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品江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品江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