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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重生一九零二txt下载     重生一九零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八章 谨慎应对,取巧之法

    readx;所以,他还要观察,还要研究。革命,别人倡导的革命,或者说查理口中的北辰所倡导的革命。究竟是空中楼阁的幻想,还是指的明灯;究竟是空洞抽象,还是切合实际;究竟是气势恢宏的史诗,还是好梦难圆的神话。

    用阿发心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国内国际的各种情由如此复杂,国家积贫积弱到如此程,又岂是谁谁豪气一笔就能定论成真的?”要做大事,不是看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更要看具体如何去做。而国家的强盛,则更需要踏实做事的人。

    “陈先生,没想到你还精通德语和法语,真是了不起。”查理宋无意中瞥到书柜上的几本杂志,表示出了惊讶的神情。

    “谈不上精通,略懂而已。”阿发谦虚地笑了笑,“都是些有关科方面的期刊杂志,几乎没有政治方面的。”

    现在确实达不到精通的程,但很快便将有新的提升。这得益于阿发头脑的日益聪慧灵活,之前的大脑如果是一个小卧室的话,那现在就是一套居室。不仅是记忆空间的大幅拓展,记忆的时间和速也变得异常惊人。过目不忘,或许有些夸张,但也相距不远。这就使阿发能够得更快,掌握得更多。

    当然,依靠着阿发的眼光,他最主要的收获是从这些期刊杂志中得到了很多自己可资利用取巧的资料。

    比如当诺依曼兴致勃勃地给阿发介绍着最新的医证明,割除包皮是合乎健康的预防措施时,阿发却只对德国化家哈伯正在进行的合成氨研究感兴趣。还有一种名叫“阿托西耳”(名氨基苯胂酸钠)的染料,在治疗非洲昏睡病时能够杀死人体内的锥体虫,使病人免于死亡,但眼睛却会因视觉神经受损而失明等等。

    在不起眼处寻找机会,或者说是在别人还未发现其价值时率先挖掘,永远是穿越者投机取巧的专利,并且试不爽。

    合成氨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件,是使大气中的氮变成氮肥的永不枯竭的廉价来源,能使农业生产依赖土壤的程减弱,有助于解决世界粮食危机。当然,它还能用来制造烈性炸药,是恶魔发起战争的动力。

    而“阿托西耳”呢,虽然正遭遇抗菌和抗病毒药物研发上常常遇到的困境,即药物杀死病菌的同时,也会使患者致残甚至杀死患者。但它的衍生物之一,却是梅毒的特效药——砷凡纳明(又叫606)。那可是世界上第一种抗菌类化药物,也开了化治疗的先河。

    凭着自己的专业知识,以及从头脑中寻而出的相关资料,阿发有信心在这两个领域先于外国科家取得进展或者得到利益,而这也将使财富和声名之门向他打开。虽然从化工转向医药颇有难,但在能够聘请到细菌家或疾病专家合作的情况下,困难是完全能够解决的。

    “为什么多是德国和英法两国的,美国的科技落后了吗?”查理宋并不了解科界的情况,只是好奇地问道。

    “现代化的发展以法国为先,然后是英国,现在呢,则是德国的水平最高。”阿发沉吟了一下,解释道:“德国的光工业很先进,能够制造出精良的显微镜进行物质或细胞等的观察分析和研究;德国的染料业现在居于垄断地位,更证明其合成化工的世界领先。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会选择向德国习,同德国科家或企业合作,甚至是用利益交换来获取化工厂所需的设备和原料等等。”

    “利益交换?”查理宋有些不解,但显然表示出了一定的兴致,追问道:“陈先生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化工业是属于知识和资金密集型的行业,这不同于购买简单机械招募工人短期培训便能开工生产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特别是在目前的中国,阿发即便有好的想法,也因为种种困难而无法实现。就比如说合成氨吧,他上哪找高温高压的实验环境,上哪制造耐酸碱耐高温高压的生产容器呢?

    “合作是首选,但要让人家把工艺或设备卖给你,便要体现出价值,短期的长期的,能让人家觉得有利可图。”阿发讲述了很多,这其中的无奈也让查理宋感到黯然,“空口白话是没有用的,在资本家的眼中,利益才是最现实的。而牺牲也是不可避免的,专利授让或者是生产权的许可,这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国家落后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令人痛心。”查理宋摇头叹息,说道:“发明专利是智慧和心血所凝,不能独家保有,却要与人共享,余也替陈先生感到惋惜。”

    “与其惋惜,倒不如在资金上给予帮助。”阿发象是开玩笑般地调侃道:“募股的事情,查理不准备投资吗?”

    “投资当然可以。”查理先是痛快地答应,然后又建议道:“只是余资财有限,恐不能令陈先生满意。如果陈先生能在商业会议公所进行募股的话,也许会大有收获。”

    1898年,清政府下令各省设商务局,1902年2月,在盛宣怀的授意下,严信厚在上海筹组成立我国第一个商会组织——上海商业会议公所,并被委任为首任总理,宗旨为“为华商生命所系,集帮商,排众难,期必成”。

    “这个不是很容易。”阿发摸了摸头顶,苦笑道:“一来化工厂的投入十分巨大,收益却不是立竿见影;二来那些商会董事很是保守,与我恐怕不相合。”

    说到底,还是化工产业对于国人比较陌生,而现在的商家大贾并没有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以及发展的光明。当然,更主要的是对阿发这个新人缺乏足够的认识和信心。阿发对此比较清楚,在没有得到更大的声名,让人们寄予更大的希望之前,奢望获取大金主的青睐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查理宋也了解其中的难处,特别是不相合这一点,他特别有同感。就象他是林肯的忠实信徒,而这样的思想在目前的中国还是新了,上海商业会议会所的成员尽管也有很多涉足于近代的工商业,但思维模式却还是陈旧迂腐的。

第六十九章 工会设想

    readx;提到鸦*片,世人但知林则徐之前及林则徐生活的时代,鸦*片问题是关系到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问题,而不知历史上从清末到民国,鸦*片问题的严重性,比林则徐在世时犹有过之。

    1839年6月3日至25日,林则徐在虎门当众销毁了英美烟贩交出的鸦*片237万斤。销烟开始的日期6月3日,后被定为戒烟节。林则徐亲自配制的戒烟药丸,则被后人奉为戒烟妙药。

    而鸦*片战争以后,鸦*片问题却更加严重。红土清膏(均是鸦*片)源源输入,国产烟土也(也是鸦*片的别名)充斥市场,罪魁祸首自然是黑心的殖民列强。他们利用在中国的租界特权和内河航行特权,将制*毒贩*毒的机关布满中国.上海则是他们公开推销鸦*片的主要基地.

    英国怡和洋行,垄断上海鸦*片贸易达十年之久,销售范围包括长江流域各区。其后,沙逊洋行和哈同洋行,亦相继成为英国在上海销售鸦*片的主要据点。

    从源头上难以遏制鸦*片的输入,阿发对此感到遗憾和痛恨。但没有本土那些见利忘义甘为列强帮凶,祸害本国民众的败类,鸦*片之害又岂能如此猖獗?而这其中,除了利欲熏心的商人,便是青帮涉入最深。所以,打击鸦*片销售扩散害人的底层网络,惩治败类奸恶也不失为一个控制烟*毒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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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星星眨眼,喧嚣的寺庙才渐渐安静下来。

    大殿中还挂着关羽夜读《春秋》像,前面是香花供奉,帷幔垂立,香烛高照。两旁给大爷们就坐的交椅已经空出大半,留下的人员也不多,但严肃神秘的气氛却依然存在。

    对阿发,金爷的看法有了不少改变,他很怀疑阿发便是七杀中的一员。而能冲到前面的,则不仅只是场面上应酬的人物,手底下也应该硬得很。所以,此次接纳阿发入帮,他事先与阿发商量过,也给足了阿发面。

    首先是在辈份上,金爷“谦逊”地不敢收阿发为徒,而是请出了他的师父的牌位,代师收徒,让阿发做了他的师弟;然后便是职位上的安排,给了阿发一个帮中很清贵的头衔——,并邀请了其他有地位的帮会中人介绍关系,又称为“拉过场”。

    洪门中的清贵职位通常有洪棍白扇草鞋,称花及第,洪棍相当于元帅总理,在授职时头插双花,故又称为双花洪棍。这与后世香港街头洪棍一大堆(金牌打手),又不是一样的含义和概念。

    在兴义堂只要一个有职无权的洪棍,这也是阿发的意思。一来这个职位尊贵,以后在外遇到洪门兄弟能说得上话;二来他的精力将主要放在从兴义堂逐渐分出的龙兴堂,以及旅沪华人工会上,并不准备将兴义堂的大小事务揽在身上。

    闲杂人等已经散去,阿发和金爷居中而坐,面前则笔直站立着二十七个大汉,正是加入龙兴堂的首批人马。这也是阿发在帮派中人的履历中反复挑选权衡,才找出了这批身世相对清白没有多大劣迹的家伙。

    先纯再广,这是阿发的思;而看中整体素质,又是另外一个特点。当这批人被选出来之后,金爷多少有些意外。在他想来,阿发会选帮中能打能拼的,可结果却让他有些看不懂。

    帮派争锋,到了阿发这里,已经不是古惑仔那样成群结队拿着刀斧打群架的模式了,至少不会是主要的手段。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阿发更喜欢斩首式的行动,快而狠,短而促。

    “…….兴义堂成立数十年来,虽然门徒日益增加,然良莠不齐者亦不断混入。”金爷激愤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借帮派之势,作奸犯科者日多,辱我门庭,坏我名声,实是到了该大加整顿的时候。所谓不破不立,除旧换新,另立龙兴堂便是此意。我已是年老体衰,精力不济,腆颜居这山主之位,而这立新堂整旧堂之事,便全权委给坐堂,我的师弟——”他伸手一指阿发,瞪眼扫了一圈众人,厉声道:“以后事无大小,皆由坐堂决之;坐堂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事坐堂便如事我一般。如有不尊,如不奉令,帮规严惩,绝不宽贷。你们听明白了吗?”

    “遵龙头大爷吩咐!”众人或者听明白了,或者还有些迷糊,但都拱手躬身,齐声答应。

    “既明白了,那就上前自报名号,参拜坐堂大哥吧!”金爷冲着阿发点了点头,伸手端过茶碗,细细呷着。

    坐堂——辅助龙头办理全山事务,权力大,仅次于正副龙头。而除了金爷坐矗,并没有副龙头,那在龙兴堂中,便是阿发最大。

    “拜见大哥,小弟何兆兴,绰号‘大头梨’,现在永泰当铺讨生活……”

    “拜见大哥,小弟叶添龙,绰号‘铁胳膊’,现在正合码头……”

    二十七个人逐一上前,自报家门,拜见阿发这个坐堂大爷,或叫大哥。

    阿发面带微笑,不停轻轻颌首,把这些人与看过的履历一一对上号。有些是认识的,更多的还是第一次见面。等众人都拜见完毕,阿发缓缓起身,在众人面前走着,看着。

    “不管是兴义堂,还是龙兴堂,都是系出洪门。”阿发停下脚步,沉声说道:“诸位兄弟身入兴义堂,十六誓七十二例想必是都熟知的,更不用说‘忠诚救国’‘义气团结’‘侠义锄奸’大信条了。但知道是知道,熟知是熟知,有几人是这样做的,又做到了多少呢?”

    停顿了一下,阿发的音量提高了,“忠诚救国暂时可以先放下,但义气团结侠义锄奸却必须时时谨记,时时遵守。我得师兄看重,重建龙兴堂,便是要荡涤奸恶,在血火厮拼中做一存忠存孝的大丈夫。诸位兄弟,愿意随我赴汤蹈火创基业得享福的,请发宏愿,并再叫我一声大哥。不愿意的,当场说清,我不勉强,可若日后懊悔反叛——”

第七十一章 龙兴堂初立

    readx;冷哼了一声,阿发一个转身,突然高抬脚,“哗啦”一声从上至下砸烂了一把师椅。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阿发转过身,眼睛里射出冷酷的光芒,一一扫视着。

    “好厉害呀!”“不愧是龙头的师弟。”“坐堂大哥够威猛。”……阿发皱起了眉头,明明没见这些人嘴唇动,但细如蚊蝇般的声音还是在耳边响着。

    “大哥。”大头梨率先表示拥戴尊奉,其他人也纷纷拱手躬身,大哥大哥叫个不停。

    阿发定了定心神,把杂念先去除,笑着拱手还礼。然后稳稳坐下,对金爷说道:“师兄,兄弟这就越权安排了。”

    “说了全交给你,你就大胆去做,随你的心意安排。”金爷笑着点了点头,又脸色一正,说道:“可这兴义堂的事情,你也得管呀,上千号兄弟,总得照顾一二吧!”

    阿发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我尽力吧,不过,我只是洪棍,并没有大的实权。”

    “这也容易。”金爷铁了心要把这个包袱扔给阿发,不能偏门捞钱,维持帮派实在令他头痛,“我把披红给你,再给你个红旗的名号。”

    披红通常被称为爷,掌管钱粮收支,又叫粮台;红旗则通常被称为五爷或五哥,专管外务的大管家。能弹劾内八堂大爷,约束外八堂兄弟,又有发号召集弟兄的特权。

    阿发犹豫着,这本不是他的初衷,但金爷明显是惜财,要放任兴义堂不管,这确实也不行。想了一会儿,他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要那么多的职衔,显眼了。容我挑选几个人,把兴义堂管起来好了。”

    任何一个组织,总需要经济来源维持其组织活动,不管是洪帮青帮汉流,都不例外。

    通常来讲,帮派的活动经费最基本的便是入会会费,在入会和提升排位时均要邀纳;其次是码头经营,在上海滩就是从苦力身上剥削,从控制地盘收取保护费;另外还有开茶馆饭铺,经营赌摊,甚至包毒包娼包做人等偏门生意。

    红袖阁关门了,鸦x片也不让卖了,金爷顿感资金紧张,难以维系。而且他认为与七杀是无法抗衡的,既然七杀要重组洪门,性他只做个尊贵的龙头大爷,把这烧钱的摊都推出去。

    阿发也猜出了他的心思,虽然有些勉强,但也必须接手,谁让他把金爷捞钱的歪给堵死了呢!

    “今天龙兴堂成立,有这么多忠义兄弟相随,我很是欣慰。”阿发转过头对着二十多人说道:“每人一块安家费,明天都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天便到卢家湾化工厂报到。嗯,那里有房住,你们把家搬去也能安排。”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笑着招呼,“来,兄弟们,大哥的一点心意,不要推辞哦。”

    通常的帮会头目都会把收门徒视为一条生财之,比如黄金荣,收门生是很滥的,多多益善,以致闹出“爬香头”的笑话。可黄金荣管它犯忌不犯忌,还是照收不误。因为这里头的好处很大,每年生辰,端午中秋和春节节,一个门生通常都要送上节礼,除去办酒等各项开支,每次至少可赚一两万元。

    而象阿发这样,初当坐堂大哥,不是收取孝敬,而是大撒利市,着实有些特立独行。

    “愣着干什么,坐堂大哥慷慨大方,你们这帮混蛋日后有得福享啦!”金爷笑骂道:“不光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眷,都跟着沾光。我这师弟,不仅够四海,还有个赚钱的金手咧。”

    众人这才哄笑起来,一一上前领钱,抱拳施礼,不忘说一声“谢谢大哥。”

    把这些龙兴堂的骨干人员组织在一起,训练调教,也是更好的控制。既然要靠这些人起家,先施恩惠还是很必要的。至于兴义堂,旗号还要打,人员则逐渐留优汰劣,向龙兴堂转移。而旅沪华人工会呢,则是一个公开正当组织的存在,脏活黑活则交给龙兴堂或兴义堂去干好了。

    这样一个有层级的大组织的雏形,已经在阿发的脑海里形成,有公开的,有秘密的,有合法的,有阴暗的,在江湖社会中,也只有这样,才能挥洒自如。

    “师弟呀,这,是不是得干点大事,打响名声啊?”金爷侧身凑近阿发,意有所指地说道:“咱们手里那批货,存的时间可不短了。”

    “再等十几天吧!”阿发沉稳地低声说道:“要干就干大的,谋划组织,要得万无一失。嗯,我也不瞒着师兄,七爷从海外运来了一批武器,近日就到上海。”

    “原来如此,明白了,七位爷真是大手笔。”金爷暗地咧了咧嘴,却伸出大拇指,连连点头称赞,又瞪起眼睛放出狠话,“上海滩上的那些孬种,向来欺软怕硬,见到血就怕了。只要拳头硬,这里就是咱们的天下。”

    “话虽如此,可还是要讲究策略和方法。”阿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兄弟们的装束举止也要有所改变,咱们是社团,不是匪盗团,让人一看就觉得象流氓地痞,那多跌份儿。咱们呢,也先把小白相人的习气摒弃,要摆出相当的架势和派头,要做一个体面人。”

    “没错,就是这样。”金爷点着头,又试探地问道:“师弟呀,你在卢家湾摆的阵仗可不小,又有洋人朋友,又有海外资金相助,这买卖肯定赚钱吧?”

    “不仅是赚钱,还是赚大钱。”阿发笑道:“不仅是赚大钱,还有名望和声誉。师兄莫要狐疑,尽管投资便是。五年之内,管饱成为上海滩的闻人大亨。那时候登堂入室,与朱葆那些人也能平起平坐。”

    “这样啊!”金爷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那犬整天无所事事,要不送到你那里历练历练,习习这经商办厂的经验。”

    “行啊,就让他过来吧!”阿发很痛快地答应下来,“镇公的公小姐也要送过来习,想着日后要上外国留呢!”

    “留?”金爷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镇公不愧是读书人,想得远啊!”

    ……………...

第七十二章 准备

    readx;历史上,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旧中国,上海滩,曾经横空杀出—条好汉王亚樵,为在龙蛇混杂的上海滩安身,召集一帮在上海的安徽同乡组织起“安徽劳工上海同乡会”,以一把斧头起家,将上海滩杀得昏天黑地。

    或是千夫所指鱼肉姓的独夫民贼;或是包藏祸心出卖民族利益的汉奸国贼;或是以权谋私吮吸姓血汗的吸血鬼或是闯入华夏国土烧杀抢掠的强盗,王亚樵带领斧头帮(后又组建铁血锄奸团)纵横厮杀,令封建余孽日本鬼贪官污吏汉奸特务闻风丧胆。

    斧头不比枪枝弹药,斧头帮众人也未经过什么专业性训练,为何能在上海滩提起便为之色变,连流氓大享黄杜张都要退避忍让?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其一是王亚樵擅于暗杀,令人心惊胆战,防不胜防;其二呢,黄金荣对手下门徒说过的话便能说明问题,“你们以后碰上斧头帮的,尽量离远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都是不要命的,咱们惹不起。”

    现在呢,这两个关键因素阿发已经占稳了一条,他比王亚樵更精通暗杀,更专业更老练。至于说到不要命呢,倒不如说是敢拼命更准确。即便做不到这一点,阿发也会给对手制造出这样的印象,这样的感觉。

    而对于旧式帮派来说,群龙无首则是最致命的打击。喧赫一时的斧头帮又如何,王亚樵一死,也就分崩离析,民国时期最大的暗杀集团就这样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所以,阿发设想中的“斩首”战术,应该是不会有大问题的。以精干对庞大,以闪电对喧赫,用现代化武器武装起来并经过训练的杀手队伍,要打垮旧式帮派,还是大有优势的。

    既是要精干,阿发虽然从兴义堂挖来了二十多人,但却不都培养成打打杀杀的人物。而这二十多人也都不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其中有精通算账的,有识断字的,有善于应酬的,不足的再寻觅挑选,加起来便是兴龙堂的骨架,人人各司其职,各尽其用。

    等到第天,所有人员都集中报到,阿发便把工厂旁边的一座两层小楼作为聚集议事的场所,并把这些人员的家眷都安排到了工厂宿舍区。而这座小楼则挂牌称为“护厂保安办公区”,作为一个名义上的掩护,并安排人员二十四小时值守,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这座小楼占地虽然不大,但却建有个数十平方的地下室,按照阿发的要求,地下室的墙壁顶棚都覆盖钉装了棉被,达到消声的效果。其中两个较小的地下室一个是会议所用,一个相当于囚牢或审讯室,最大的那个地下室里则可作为简单的射击训练场。

    不要求什么枪法如神,只要熟习枪枝的构造和装填的步骤,以及瞄准射击的要领,并能在二十米的距离内能打中人形标靶,便是合格。至于精益求精,那是以后的事情,时间很紧,不能要求高。

    把人员都安排完毕,阿发便从中挑选出十二名看起来身体较好,也比较有潜质的人员,亲自指导他们进行了强化训练。射击是主要的科目,但还包括了一些绑架刺杀潜伏暗语信号格斗化装跟踪等方面的技能,并进行了分组配合的模拟演练。看起来要得很多,但都是浅尝即止,要想熟练还需要日后的不断习锻炼。

    十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杀手队”的训练在阿发眼中也算勉强可以。而随着枪枝弹药的运来,具体的行动计划也基本上确定下来了。

    从洋行购买枪枝毕竟不是长远之计,一而再,再而,多半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阿发有虑于此,便通过罗登联系了美国国内的亲戚朋友,借着从美国购买“热那x亚”帆布和缝纫机纺织机的机会,把这批枪枝弹药伪装成机械零件,装箱包船直接运到上海。

    二十枝新式柯尔特左轮手枪,十枝霰弹枪,数千发弹,数量上并不算大;体积呢,两只钉得牢实并在上面用机械零件作掩护的大板条箱便装得下。不是要拉队伍造反,阿发更有几分谨慎小心,唯恐在运输途中露了马脚。虽然收货人是罗登,但出了问题,他也有些麻烦。

    这恶趣味到底是挡不住啊!阿发拿着手里的温彻斯特1887式霰弹枪,想潇洒地转圈上弹开枪,发现并不如意,只好双手持枪将墙边沙袋旁的木靶轰得粉碎,笑得有些无奈。

    作为较少见的杠杆动作原理的霰弹枪,多数人可能对第一支真正成功生产和销售的连发霰弹枪——温彻斯特1887型没什么印象。但如果提起《终结者》里面州长大人骑着摩托车单手上弹开枪的耍酷动作,大家可能都记忆犹新。这把拉风胜过实用的霰弹枪便是由著名的枪械设计师约翰·勃朗宁设计,由温彻斯特连发轻武器公司生产的1887型。

    当然,阿发只是个人的兴趣爱好,也有拉风耍酷的心思,但却不会喧宾夺主地干事情。所以,十枝霰弹枪只有两枝是杠杆原理的1887型,其余的则都是泵动式的1897型。

    虽然真正的1887型霰弹枪的杠杆护圈并不足以使用单手旋转六十,以自动装填,但一来可以改装,二来实战中耍酷的意义也不大。因此,阿发也只是有点小失望,却并不懊悔。

    “师兄,看到了吗?”阿发换过1897型,又射击了一回,才转向金爷,解说道:“在近距离的命中率和杀伤效果远远超过手枪,而且有面的杀伤,所以在近距离战斗中为有效,也很有震慑力。”

    “好,好。”金爷合拢了张成o型的嘴巴,连连点头,上面取过一枝摩挲着,恶狠狠地说道:“有了这批家伙,那帮混蛋的寿世到了,看咱爷们把他们一个个都干掉。”

    “这个枪暂时是不用的。”阿发很谨慎地说道:“手枪便足够应付了,没必要把实力都暴露出来。这个枪的事情,也只有咱们二个知道,对别人先保密。”

第七十三章 布局,人贩

    readx;“嗯,是这个理儿。”金爷想了想,说道:“那些土鳖,手里也不过是棍棒刀斧,几支喷便足够他们受了。”

    “那咱们就开始行动。”阿发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先易后难,让兄弟们先练练手。”

    “官府那边也要提防一二,毕竟咱们不是青帮。”金爷提醒道:“如果不是官府打压,咱们与青帮的争斗哪能老是吃亏。”

    阿发点了点头,说道:“师兄说的是,官府那边也要多注意。帮中的兄弟刚刚开始渗透,目前还起不到大的作用,还是要小心行事。”

    在旧时代,许多州县码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差役不过帮,饭碗端不长;帮会不通差,生意敲不成。何以差役不进帮,饭碗端不长呢?因为军警职在破案,而在帮会势力盘根错节之处,犯案者必定是帮中人物为多。即便不是帮派人物,凭帮会的人脉和耳目,如果军警在帮,只须略加查询,往往也能很快得到线。

    那么,又何以“帮会不通差,生意敲不成”呢?这道理也明白得很,因为帮会流氓的所谓“敲生意”,都是经营种种不法的“特种事业”,倘若官府或军警认真起来,岂不是要处处受阻?

    如果帮派能“通差”,且在官府和军警之中帮徒甚众,小的方面可以通风报信,逃避打击,大的则可以合伙“敲生意”了。所以,往往有这样的情况:帮会流氓要开武差,就先通知在帮之军警,协商妥当以后再去作案;如果是外来的帮徒要在本码头开武差,也必先投帖求见本地在帮之军警头目,陈明来意,先挂上号,甚至得到官差的指点和授意,这叫“衬底”。等到作案完毕,所获赃物按规矩分成,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如果苦主颇有权势,或者托人找关系,强压官差军警非破案不可。官差通常就会找一个小喽罗来,命他限期破案,十天一催,半月一问,到期不破案,就要挨板,再给他金钱作为挨板的酬劳。有些瘪专以代人挨板为业,这个差使叫做“拍豆腐”。

    所谓“拍豆腐”?乃是原来清代衙役都要练就的一种打板功夫。但闻板响,被打者不觉痛。练时以老豆腐一方,日夕鞭打,功夫到者,能使豆腐不失原状。这本是衙役询私舞弊的方法,但却一直沿习下来。那瘪挨过板后,就哀求官差道:此案实在难破,否则,小人断不肯以血肉之躯,受这般痛苦。这样拖来拖去,案也就常常不了了之。

    如果失主还是不肯了结,以种种权势压下来,那也有办法对付。办法就是与窃贼商量,花点钱叫帮会中的一个小盗犯(谓之“边风”)到堂了案。“边风”到案后,只须略认一二犯罪事实。如果逼令交出全部赃物,就对答:此案是四个人一起作的,他们早已逃跑了,我得的就这么一点。于是,官差叫苦主将这点赃物领去,判这个“边风”一年半载的徒刑了结。

    综上所述,帮派与官差勾结,都是关系双方利害的事情。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青帮因为历史原因,显然比洪帮更具优势,背后的官方隐势力更大。但这也不是不能改变的,威胁利诱是一个手段,让洪帮兄弟去当衙役捕快,或者是租界巡捕,又是一个办法。

    若论组织的构建思,以及方方面面的布局,这个时代估计无人能比阿发。而重新组建的团体也将不再是旧式的帮派,而是具有近现代化特征的社团。能量更大,组织更密,触角更长。

    …………….

    卢家湾工地,抬眼望去,除了拔地而起的楼房围墙,便是众多的草棚破屋,甚至是几根木棍树枝搭起来,盖上破衣烂被的简陋住处。

    制衣厂在招工,纺织厂在招工,工地也在用人,即便不能讨上生活,工地外围还设了粥棚,一日两回地施粥。不用特意作什么宣传,消息口口相传的扩散速也是十分惊人,越来越多的逃荒饥民向这里涌来。而上海滩的罪恶眼睛也盯上了这些无依无靠身无长物的苦难之人。

    不长的一条泥道两边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个插着草标的“商”,多是些男女儿童,也有几个年轻女人。他们有的哭嚎不已,有的诚惶诚恐,有的坐立不安,有的一言不发。旁边的便是他们的家属,满脸的凄苦,看到有象是主顾的人过来,便重复着令人心酸的话,“不要钱,让孩吃上饭就行!”或者是“这孩手脚麻利,很勤快,能吃苦,当丫头,做杂活都行!”

    “真可怜。”彩凤有意无意地凑近了阿发,幽幽地叹息道。

    嗯,阿发胡乱答应了一声,透过马车的车窗盯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一个胭脂花粉涂得血红的妖艳女人站在那里,身旁还站着两个敞胸咧怀的大汉,正在谈着买卖。

    “你怎么死心眼呢?”妖艳女人不耐烦地训斥着一个老汉,“这是让女娃去享福,推阻四地,全家饿死都活该。”

    老汉将自己的闺女挡在身后,虽然有些害怕,但仍然很坚决地摇头道:“不行,不能让我闺女跟你们走,去那肮脏的地方。”

    老汉的这番话,显然激怒了这几个人。妖艳的女人呸了一声,骂道:“既是卖人,给了钱就是咱们的了,拉走。”

    她一声令下,两个大汉便应声而出,推开老汉,抓住那姑娘,就要强行带走。

    姑娘哭着,挣扎着,老汉也红了眼睛,扑上来想从壮汉手中解救自己的闺女,他旁边的几个小孩也哭叫着冲上来,解救自己的亲人。

    “妈拉个巴!”“小兔崽,还咬人!”“滚开,老不死的!”……个大汉被纠缠得火起,骂骂咧咧地便要下重手。

    “都住手。”阿发跳下马车,大步上前,铁胳膊和另一个大汉赶忙跟上,彩凤气愤之下,也跟了上去,大声制止。

第七十四章 读心,工厂

    readx;“嘿,这女长得标致。”一个大汉淫笑着叫道。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要当众行凶,你们不怕吃官司啊!”彩凤杏眼圆睁,斥道:“快将人放下。”

    “哈哈,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保管你红遍南市。”一个汉污言秽语地嘻笑道:“只要躺在床上两腿一分,那钱就跟流水似的进了你腰包,怎么样?”

    “打。”阿发很简单地下达了命令。

    “我打。”铁胳膊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一拳捣在嘴最脏的汉的鼻梁上,伴着惨叫,污血从那汉的鼻孔中喷溅而出。

    另一个叫程顺的大汉也急于在阿发面前表现,出手又狠又猛,一拳捣掉了对手的几颗门牙,下面一脚,对手立刻象似的弓起了腰。

    最后一个坏蛋刚拉开架势,一只大脚已经势大招沉地踹中了他的肚,这家伙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疼得缩成一团。

    “问清来,再把他们的胳膊都打折,让他们知道这里是谁的地头,再敢来就要他们的命。”阿发扫了一眼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鸨*母,冷冷地说道。

    铁胳膊一脚踢过去,有现在就要人命的架势,一边还回答着,“大哥你忙你的,这里交给我们了。”

    阿发抽了抽嘴角,转身拉了彩凤一把,便向马车走去。进了马车,他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样。

    “咱们没那么多钱,卖儿卖女的管不过来。”彩凤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阿发才象惊醒似的抬头。

    “你在说话?”阿发不敢确定,盯着彩凤的嘴唇。

    “是啊!”彩凤有些奇怪地看着阿发,说道:“这几天怎么怪怪的,说话时老盯着别人的嘴巴?”

    “哦,没什么。”阿发敷衍着,停顿了一下,说道:“钱的问题不用担心,你和老四姐商量一下,把那些要卖的孩都买下来吧,教他们读书认字,或者教他们些别的技能,五六年之后,那便是咱们最值得信赖的帮手。”

    虽然现在有了自己的班底,但美中不足便是这些人的思维都是传统型的,化知识也十分欠缺。如果立足长远,那这些儿童少年经过系统的习和培训,才是能令阿发满意的后备力量。这个想法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早已有之,现在只是时机更好而已。

    彩凤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苦笑着点了点头。

    阿发的眉毛动了动,这几天的吊诡,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技能,那就是能听到别人的心声,或者说是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虽然还时有时无,但确实对他有些帮助,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些困扰。因为在某些时候他分不清别人是在想,还是在说,所以才要注意别人的嘴巴。

    身体的变化感觉已经很缓慢,或者说是基本停滞,这使阿发知道自己最终不能变成一个铁臂铜拳的超人。但智力却依然在增长,记忆在恢复,现在又有了这个新发现,他又有了新的期待和憧憬。

    这种类似读心术的技能如果成熟起来,比身体上的强壮更加有用。所谓人心难测,多少英雄好汉都倒在了阴谋诡计和反复小人之下,阿发对此可是深深知道。可他如果知道别人心里的盘算,那岂不是无往而不利,无论是扩大势力,还是谈判论斤两,别人岂不是如同脱光衣服的存在?

    想着想着,阿发脸上浮起了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彩凤,用心地探寻她的心理,或者说是用心地倾听她的心声,或者说在练习着新技能。

    “阿发盯着人家的嘴唇干嘛,想亲一口?”“去,去,瞎想什么呢,不知羞。”“不知道哪来的钱,总说不是问题,不是问题的。”……

    彩凤一抬头,正对上阿发那有些诡异的盯视,不禁愣住了。两人大眼对小眼,直到阿发大笑起来,彩凤依然是一头雾水。

    …………….

    工厂里,机器正在开箱组装;大门口,正在招聘工人;纺织车间,成衣车间,仓库办公楼,同样是人来人往,忙忙碌碌。而在四五里地之外,另一片厂房也正在开工建设,那将是随后而起的化工厂。

    摊铺开了,也是越铺越大,前前后后已经投进去近万之巨。这其中多半是抢来的,另外则是金爷赵海镇的投资。显然,这还远远不够。尽管十大土商又有两家屈服,但阿发的手里也只剩下不到十万。又要购买酸碱的生产设备,又要赈济饥民,还要收养儿童,至少还需要一万才能周转过来。

    其实,按照阿发的投资规模和速,这已经是令人惊叹佩服了。要知道,当时上海最大的燮昌自来火公司不过是出资五万两,而几年后大名鼎鼎的四明银行开业,资金也不过是七十五万两。

    而如此大笔的投入,目前却只有味精公司能够赚钱回报,其他的则刚要投产,化工厂甚至刚刚买地开始兴建。也就是说,资金要保证供给,以暴制暴的行动便不能停止,甚至要更加猛烈,更加紧迫。

    “你们商量研究一下,看怎么把裁剪缝纫钉扣熨烫等工序分开,分别由专人完成,以提高劳动生产率。”阿发在忙碌的工厂内走了一圈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也就是实行精细的劳动分工,进行类似于流水线作业的协作劳动。

    这个办法之前便跟彩凤和老四姐说过,两个人也有了大概的办法,也不觉得怎么惊讶。而且,她俩觉得这样更容易招够工人,能更快更多地生产出商。毕竟要熟悉全部的制衣工序,能够从头干到尾的工人少。

    陪同参观习的还有赵海镇和金爷的儿女,阿发也不藏私,成为帮手当然很好,而且只有利益相同了,合作才能长久,联盟才能稳固。

    又走走看看,介绍解说,直到大头梨出现在不远处,向着阿发作手势,阿发才把这些人推给彩凤和老四姐,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去。

第七十五章 雨夜闪电

    readx;“大哥。”走到无人处,大头梨才向阿发报告,“那几个家伙的来问清楚了,是洪九豹的人。您看是不是提前布置一下,防备他们前来生事报复。”

    洪九豹属于青帮,在福州状元楼宁波饭店后面开了几家妓院,有些徒弟,但势力却算不上雄厚。可他背后的靠山却是公共租界老闸捕房的探目尤阿根,同样是青帮人物,也是当时上海人贩霸的大势力之一。

    阿发思了片刻,沉声说道:“让义兴堂的兄弟们盯着洪九和尤阿根,有什么消息立刻通报。再招些兄弟到这里来看场,不许别的帮派在咱们这里生事。嗯,咱们这边也做好,但先别露面儿。今晚咱们出去练练手,把尤阿根和洪九都收拾了。顺便抢些钱财,都买米给饥民吃。”

    “明白了,大哥。”大头梨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先下手为强,断没有等着别人打上门的道理。”

    “先下手为强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阿发冷笑了一声,解释道:“打响旗号才是主要的。象尤阿根洪九豹等人,早晚是要对上的。青帮就是咱们的敌人,不打垮他们,咱们兴龙堂就不能独霸上海滩。”

    “独霸——上海滩?”大头梨有些困难地重复了一遍,类似抢码头这样的帮派争斗是不可避免的,可如此大的目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没错。”阿发笃定地确认,又恶狠狠地说道:“谁挡咱们的,谁不服膺咱们,就灭了谁,绝不含糊。马上派人把那名单和声明送到各家报社,咱们要甩开膀大干了。”

    ……………..

    天空灰沉沉的,低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蒙蒙的细雨越下越密,接着来的是豆大的雨点,啪哒啪哒落在地上屋顶。

    大厅里充满了血腥和肃杀的味道,条大汉倒在血泊中,另一个窝在地上,捂着肋下的伤口,忍痛不敢出声。洪九豹一脸惨然,坐在地上,女儿洪小五一边低声抽泣,一边用手帕毛巾压裹着他腿上的伤口。

    个戴着黑头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大汉持枪而立,冷冷地看押着这几个人。

    大盗不操戈,阿发想达到这样的境界和层次,但还是不放心地跟来指挥。毕竟这些人都训练日短,还远称不上老练。

    从目前看来,行动还是顺遂的,尤阿根被成功绑架,正象一团烂棉絮似的塞在外面的马车里,金九豹的全家被悉数制服关押,金银钱财也被劫掠一空。到了该撤走的时候了,阿发才重新回到了大厅,进行最后的收尾。

    众人虽都戴着头罩,行动时也以代号相称,但头罩上都有暗记,一眼望去便知是谁。见阿发进来,个大汉不言声,却都微微躬身拱手,显出了阿发的头领身份。大头梨指了指金九豹,做了个下切的手势,用目光征询阿发的意见。

    金九豹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那点眼力还是有的,眼见不妙,立刻忍痛抱拳,开口说道:“这位当家的,今天跌霸,我金九认了。七杀惩恶扬善,在上海滩好大的名声。金九干了不少丧天良的恶事,死有余辜,不敢求七位爷饶命。可这跟我的家眷无关,还请七位爷高高手,放过他们吧!”

    “报应临头,才想起自己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吗?”阿发冷笑一声,说道:“与你的家眷无关,这真是笑话。他们吃的喝的用的,不都是你赚来的赃钱,兴许还帮着你作恶呢?你是死有余辜,可你那条狗命又算个屁。”

    “爷骂得对,取我金九这条命在七位爷眼里就象碾死个蚂蚁一般容易。”金九惨笑一声,说道:“七位爷若是能放过我的家眷,明日他们就把妓院关了,再奉上赎命费,还有,那些妓*女,每人发钱遣散,这岂不也是七位爷积了功德。”

    阿发眼睛缓缓眨动,目光审视着金九豹,又扫过洪小五那沾满泪水的脸,思着慢慢挺直了腰板。在金九豹忐忑希翼的目光中,阿发缓缓说道:“十万赎命费;关掉妓院,妓*女发钱遣散;解散你的手下,有罪该死的,你都处理干净……”

    金九豹用力点头,听这话,不仅家眷没事,自己也捡了条命。条件不少,可现在却管不了,先答应下来好了。

    “老实呆着,两个小时后再动弹。”阿发扬了扬下巴,示意手下可以撤退了,他走到厅口,突然回身喝道:“把手张开,举起来。”

    金九豹不明所以,傻愣着缓缓将手指张开,举过头顶。

    “呯!”一声闷响过后,金九豹痛哼一声,又咬牙忍住,捂着手掌疼得发抖,一根小指已经被弹打掉。

    “哼,今天暂且给你留个记号,以后若让爷寻到把柄,就杀光你全家。”阿发扔下一句威胁,迈步出了大厅。

    呼,金九豹吐出一口长气,虽然还疼痛难忍,可从精神到身体,一下软瘫下来。

    …………….

    出了金家,众人按照原定计划分乘辆马车四下散去。阿发所乘的这一辆驶出租界,在华界地面一片稀疏的树林中停了下来。这里,便是尤阿根的埋骨之所。

    “就是这里。”大头梨指挥着,四个人七手八脚,把装在麻袋里的尤阿根扔进事先挖好的土坑里,然后分执铁锹掘土掩埋。

    寂静如死的树林中,除了铁锹插地,雨打树叶,擦擦有声,静悄悄的不闻半点音响。突然之间,一个人听到有沉闷的**,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铁锹,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这个赤佬没有死?”

    “瞎说!”铁胳膊手一甩:“这只猢狲,我只消两只指头,就可以取他的狗命。”

    “嗯――”麻袋里的尤阿根果然又出了声,这一回大家都听见了,齐同呆了一呆。

    “他娘*的。”铁胳膊瞪大了眼睛,他牙齿咬得格格的响,觉得很丢面,毕竟是他下的手。停顿了一下,他右手抄起铁铲,就要往坑里跳。

    “回来。”大头梨叫了一声,伸手拉住了铁胳膊,低声说道:“用不着多费这个气力,快点把坑埋掉算了,大哥还在车里等着呢!”

    铁胳膊还不肯依,大头梨已经招呼别人快铲土填坑,还不断地催促。就在封穴的一刹那,一团漆黑的天际,蓦地亮起一片白光,半晌,沉闷的雷声轰隆炸响。

    …………..

第七十六章 黑名单的威慑

    readx;上海滩,十里洋场,教九流无所不包,风云变幻,波云诡谲。在这个大染缸中,大亨闻人登堂入室,发达成名,各种恶徒也魔鬼般出没,丧尽天良,令人发指;在灯红酒绿的背后,却是种种罪恶大行其道,弱者穷人苦苦挣扎。

    黑与白,官与匪,正与邪,善与恶,在大染缸中统统变得混沌,不是人们不想分清,而是分清了也无可奈何;不是人们不痛恨,而是与殖民者和官府勾结,被其利用来赚取罪恶黑金的恶势力多,强。

    而七杀的横空出世,则象一道霹雳闪电,伴着隆隆的雷声,横蛮无匹地劈向罪恶混沌,划破了黑暗的上海滩,让人们再次明白恶有恶报,老天还是长着眼的。

    就在各家报馆收到署名“七杀”的警告书,以及所附的黑名单不到半天,有些报馆还来不及印刷发行,在雷雨之夜,七杀已经大开杀戒,又狠又猛,又蛮又横。

    人贩霸之一,老闸捕房探目尤阿根失踪,生死不明;青帮洪九豹被抄家,保镖被杀,他受伤未死,但却缄口不言;土行郑洽记遭到突然袭击,炸弹手枪齐上,十几分钟之内便杀得土行中人死伤累累,少掌柜更被一枪爆头,仓库被付之一炬;四家烟馆老板被抄家,人死财没;人贩霸之一,青帮头目任桢在法租界一饭馆内被杀……

    连着夜,华界公共租界法租界,七杀连连出手,人贩霸土行老板帮派恶徒黑恶警捕,接连有黑名单上的十数人被杀,附带的伤亡亦有七八人之多。

    如果说黑名单被公布,显示了七杀的嚣张,恐吓了一批恶人的话,连续的或精准或暴烈的杀戮则显示了七杀的巨大能量。在炸弹手枪面前,巧遇刺杀的安南巡捕都惊骇避让,那还有谁能阻止七杀的横行?

    刀斧棍棒没有多大用处了,人多势众也不再是依恃,七杀的出现和行动,一下使上海滩的暴力活动提升了档次,提前十数年进入了热武器时代,乱哄哄的群殴也将变成精英之间的对决。

    显然,无论是土行老板,还是帮派恶棍,即便是巡捕官差,现在也不具备与七杀对抗的实力。况且,七杀是瞬间出现的耀眼闪电,是黑暗中突然射出的弹,是防不胜防的暗杀袭击。就算你招集人手,就算你购买枪枝,七杀也不会给你面对面厮杀的机会。

    腥风血雨之下,人心惶惶,自然是位列黑名单的家伙们心惊胆战,寝食难安。而黑名单却还不是一成不变的,天之后几家报社又收到了一份新的,少了一些已经不存于人世的名字,可也多了一些新的家伙。显然,七杀似乎有把坏人杀光的劲头儿和打算,这更加令人感到不安。

    从七杀出现算起,毙命于其枪刀之下的已经有数十人,这些人可不是街头混混儿,而是有钱有势,甚至是横蛮有力的帮派头领。就是这些令普通人仰视畏惧的大人物,却被七杀如屠狗般地一个个杀掉,震撼的程可想而知。

    神出鬼没,一击必杀;来去如风,迅捷难防;形踪诡秘,隐现难寻;出手狠辣,绝不留情。

    种种传说开始不胫而走,有人说七杀是七位好汉,个个武艺高强,枪法如神,嫉恶如仇;有人说七杀是一个组织,有成上千人,混迹于世,如隐侠除暴安良;有人说七杀背后有庞大的势力,不仅资金雄厚,而且门通天,否则如何能搞到枪枝弹药,如何能制造炸弹……

    不管怎么传说,不管黑白两道如何打探侦察,不管七杀为何又销声匿迹,黑名单上的家伙们都要做出选择,都要有所反应。不知道怎么办吗,自然有人做着表率,且得到了七杀的回应。

    洪九豹关了妓院,解散帮众,金盆洗手,转向正途了;潮州土行又有两家关门停业,华界和公共租界的十几家烟馆或关门,或转换经营;红帮金爷将红袖阁改为戏院,并给帮众定下规矩,日后不得恃强凌弱,不得沾染鸦x片,否则帮规严惩;码头霸主之一的青帮头目沈关生让出了所占的码头,转而经营茶馆饭铺……

    对于这些人的屈服和示弱,纷纷有传闻说是他们交纳了赎命钱,并改邪归正,才使七杀抬手放过他们。不管内幕如何,这些人的举动确实有了效果,天一更新的黑名单上,他们的名字消失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不再是七杀的目标,不用再担心自己和家眷的安全,可以睡安稳觉了。

    外界不知道内幕,但黑名单上的人却知道要付出的代价。缺了根手指瘸拐走的洪九豹,烟馆老板宋维同,王家码头的原霸主张春宝,红帮大佬金爷,看样已经完全被七杀慑服,拿着七杀列出的条件,不断地奔走洽谈。一句话,用自己的切身经历劝人退避妥协,接受条件,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除了假装苦主的金爷之外,洪九豹等人虽然成为七杀的传信人和代言人,但却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只是按照指令机械做事,并从中得到好处分润。但他们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在死亡面前,很多人都选择了屈服,选择了避七杀之锋芒,破财免灾,重换经营。

    资金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大土行大人物的赎命钱是二十至十万,烟馆老板和小人物则在一万至十万不等。这些数字都是有根据的,不会让人倾家荡产,以致生出拼命之心,但也不是打发叫花,令人肉痛是免不了的。

    杀戮是威慑,是手段,如果当成目的,不免主次不分,而且容易走上歪。急雨似的打击固然重要,且效果明显,但持久的行动和威慑却更加重要。对此,阿发有着较为清醒的认识。

第七十七章 势力扩张,抢发明

    readx;固然是惩奸除恶,同时也是积累黑金,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打响自己的名声。而能量越大,吸引力越强,人才越愿意聚集到自己身边。

    效果是明显的,首先是资金问题得到了暂时解决,工厂可以继续建设,工人可以领到工钿,饥民有粥可果腹,贫苦儿童免于被卖;其次则是整个团体势力的大涨,洪九豹的帮派完蛋了,沈关生张春宝退出了所霸的码头,而这些地盘便无声无息地被兴义堂控制,解散的帮众则被兴义堂吸收。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兴义堂的领导核心已经转到了龙兴堂,经过考察与甄选,择优汰劣,兴义堂的人手逐渐向龙兴堂充实,过上一段时间后,兴义堂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或者招牌。而在另一条线上,工会的筹备也接近尾声,成立之后便将成为龙兴堂新的后备力量。

    如果换一种说法,这样的整合改变倒很象股份公司的借壳上市,或者说是资产重组。这样一个组织的梯次结构便分明起来,行动队是精英,是暗影,行动也是求质不求量;龙兴堂则是工会在表面上的武装力量,负责一些常规的行动;工会则要人多势众,分布于各行各业,公开地显示力量。

    罪恶是不可能彻底消除的,坏人也不可能杀绝光光,但却可在明暗两方面挤压他们存在的空间,限制他们作恶的力量。

    尽管大盗不操戈对于陈发来说还暂时有些奢望,但行动队的训练不断,又有实战的锻炼,再有他的策划,一些行动很快就会不必由他亲历亲为了。现在,陈发又暂时收手,一方面观察效果,尽量能够不费力气地达到目的;一方面总结经验教训,侦察刺探集情报,并在训练中加强行动队的素质和能力。

    每次都是谋定而后动,看似,杀戮的目标除了死有余辜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联系。但实际上却是刺探侦察清楚后的行动,还有一些人的死亡,是为了扩张势力,布局长远。

    比如接收码头,虽然是帮派常有的生财之道,但对以后的商贸却有相当大的好处。

    上海开辟租界后,沿黄浦江建立了许多外轮沿海及内河轮船装卸货物的码头,特别以十六铺居多。码头多由外商经营,但直接管理者却是一些包工头。而包工头即码头霸主,则多以青红帮居多。每件货物从船上搬至码头,或进仓库,轻者一二斤,重则五六斤,每件运费工头往往要抽取五成至六成,而卖苦力的搬运工只得四五成。

    除此之外,逢年过节或工头婚丧喜庆,都要工人分摊送礼。而这些码头霸往往又同属帮会,互通声气。某个码头工人只要一个码头霸主不用他,则其他码头也难进门。

    一个码头,忙时要雇一两人,码头霸的收入就相当可观。也因为收入可观,便往往为争夺码头而引起暴力争夺流血冲突。

    象这样以很小的代价,不必兴师动众便取得了两个码头的控制权,在金爷等兴义堂旧人看来,增加了帮派收入扩大了势力范围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虽然在阿发的命令下,新的把头何兆兴把两个码头的抽成一下降到了两成,金爷倒也没多大意见,毕竟这也是新增加的收入。

    兴义堂的招牌还在,但行事风格却已经开始改变,阿发想得长远,帮派的力量很有用处,可也别弄得声名狼藉,连带着把自己也搞臭了才好。

    名声和人脉,对阿发来说,还是很欠缺的,只靠一个味精的专利,分量显然是不够的。而要等工厂生产出商,并打开市场,为阿发增加声望,时间又不是一年半载便能成功的。所以,他需要走捷径,需要利用自己头脑中的知识投机取巧,尽快地使自己名利双收。

    一场血腥的杀戮,扩张了势力,攫取了资金,在上海滩的轰动也掩盖了美国法国给阿发颁发味精的专利证书。当然,阿发对此也不在意,因为他有更具实用性的发明,也就是查理宋所猜想的独家产问世。

    一八六九年,赛璐珞诞生,从此开创了塑料工业,几十年中,相应地也发展出了模压和注射成型技术。但由于聚合物分结构理论的滞后,塑料没有形成独立的工业,一些化家在实验室中也完全是经验主义的操作,就是碰巧,却难以取得突破。

    而阿发所搞出来的独家产可谓是突破性的进展,但却非常容易,也可以说是投机取巧,利用了别人的发现。

    早在1872年,德国化家阿道拜尔就发现苯酚和甲醛反应后,玻璃管底部有些顽固的残留物。不过拜尔的眼光在合成染料上,而不是绝缘材料上,对他来说,这种黏糊糊的不溶解物质是条死胡同。

    但对于阿发来说,这种简单的化反应产物却是能使他收获巨大名声,以及巨大利益的东西。只要向这种反应产物中添加适当填料,经过热压便能制成模压制层压板涂料和胶粘剂等。这就是世界上第一种完全合成的塑料——酚醛塑料,在即将迅速发展的汽车无线电和电力工业中,它就是二十世纪的炼金术。

    说简单也简单,但要不知道所以然,却将是耗时耗力的过程。要知道,美国化家贝克兰从一九零四年开始研究,直到一九零九年才成功,并申请了酚醛塑料的专利。现在,阿发却很轻松地将这个殊荣抢到手中,或者说是窃取过来。

    专利申请通过诺依曼以最快的速递交给英美法德等大使馆,卢家湾的在建化工厂改变了规划,将由酸碱厂变成煤焦化工厂,而酸碱厂则重新选址,暂定在沪西的陈家渡(即白利南——今长宁),以便就近使用公共租界的美商电力,用电解法制造酸碱。

第七十八章 拒法拒俄

    readx;一九零年,是个多事之秋,对于阿发,不,现在他已经改名为陈强,字雷诺了。

    身份地位提高了,阿发这个小名差不多没人敢叫。而有了自己选择名字的权利,他自然要选择自己喜欢的。这两个名字,都是银幕上他的偶像,一个是黑x道大亨,一个是有型杀手,很契合他现在的身份。

    四月,广西巡抚乞求驻屯谅山的法.队入境平定游勇之乱,又向亨达利银行商借巨款,并答应事平后以广西矿利权作为报答。

    同月,中俄《东省交收条约》到期限,俄拒绝退兵反而增兵八多人重新占领营口。

    二十五日,上海爱国市民五余人在张园举行拒法会进行抗议。两天后,在蔡元培的主持下,以四民总会爱国社为主,一千余人在张园再次举行大会。

    上海张园,是中国商人张叔和自和记洋行手中购得,后屡加增修,至1894年,全园面积达61.52亩,为上海私家园林之最,园中并有当时上海最高建筑“安垲第”(arcadiahall),可以容纳千人以上会议,一时登高安垲第,鸟瞰上海全城,成为游上海者必到。

    到了清朝末年,张园已经是上海最大的市民公共活动场所,被誉为“近代中国第一公共空间”。另外,由于张园的游乐中心性质,且处于上海公共租界,清政府权力不到,因此园内除各种游乐设施外,各种政治集会演说也多在张园举行,这倒让人颇能联想到英国的海德公园。

    “俄人强敝国立满洲迟兵新约数款,逼我签允,现我国全国人民为之震愤,即使政府承允,我全国国民万不承认!”

    “俄人立约数款,迫我签允,此约如允,内失主权,外召大衅……”一个长发披散的青年便抢上前来,转身面对人群,挥舞着手臂满腔激情地演讲起来。

    “我们要当亡国奴,死无葬身之地了!后生们,好自为之啊!”一个老人用颤抖的声音呼叫道,随之便失声痛哭起来。

    刹时便如电击一般,白发垂泪的呼喊引来了满场的哭声和痛骂声。这不是凄凉的悲鸣,而是壮烈的怒吼!

    群情激愤之中,蔡元培上台发表演说,指出“上海应设国民公会以议论国事,如东省广西等之最要问题”。然后,他又宣读了东京留日生的来电,当他读到“俄祸日急,留日生已电北洋主战,结义勇队赴敌,望协助”时,全场沸腾,四民总会爱国社等人列队向东鞠躬,表示对他们的敬意,并复电东京,决议成立上海拒俄义勇队。

    查理宋挤在人群中签名,忽然有人拉住他的手臂,耳边传来“查理牧师!”的叫声。他扭头一看,是一个日本生打扮的清秀青年,不由得惊喜道:“啊,邹容君!”

    两人连忙挤出人群,热烈地寒喧起来,“邹容老弟,一别经年,你一向可好?”

    “我刚刚从日本回国。”邹容对查理宋的印象也不错,笑着回答。

    查理宋和邹容是前年认识的,当时邹容在广方言馆的日语班习,常来华美印书馆看书购书。邹容特别崇拜流血变法慷慨死难的谭嗣同,在华美印书馆,他阅读了《民约论》《自由之理》《美国独立宣言》《法国革命史》等书籍,深受启发,曾对查理宋说过也要写一本革命的书。查理宋至今仍记得邹容说那番话时的奕奕神采。

    “你这么快就成回国了?”查理宋有些疑惑。

    “不,我是被赶回来的。”邹容并不在意,讲述了他在日本剪监辫的痛快之事。

    “不要对清廷的严苛心存幻想,你要小心他们的报复。”查理宋哈哈大笑之后,又正色地提醒邹容。

    “多谢您提醒关心。”邹容东渡日本,见闻广泛,已经脱去了曾经的稚嫩,更象一把新出鞘的宝剑,锋芒显露,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卷手稿,说道:“查理牧师,我已经写好了那本书,请您指正。”

    查理宋打开一看,赫然个大字《革命军》。再看章,“沿万里长城,登昆化,游扬江上下,溯黄河,竖独立之旗,撞自由之钟,呼天吁地,破嗓裂喉,以鸣于我同胞前曰:呜呼!我中国今日不可不革命。”

    “大气磅礴,掷地有声,便是悲壮淋漓的诗,也不过是纸片上的东西,纵有千言万语,都抵不过邹容君的这本《革命军》。”查理宋读到此处,只觉得血朝头上涌,兴奋地高叫:“邹容君,你一定要让我印《革命军》,我的华美印书馆可以出版印行!”

    邹容犹豫了一下,谨慎地说道:“查理牧师愿间印行,我很高兴。但出资印刷的事情已经议妥,万万不可由我来变卦。大同书局已经决定出版它了。”

    “大同书局?”查理宋皱起眉头,在他印象中,上海出版界可没这个书局。

    “是这样的。”邹容解释了一番,原来《革命军》已经给蔡元培柳亚等人看过,都愿意资助出版,但考虑到可能没有出版社有这样的胆量和担当,就决定私下排字印刷,大同书局不过是伪托之名。

    查理宋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出版印行很好,如果有哪家报纸能公开发表,影响会更大。”

    “这个恐怕不容易。”邹容苦笑了一声,说道:“满清惯于屠杀言者,即便是在租界之内,也需要有大的胆量和不怕死的决心。”

    查理宋微微颌首,心中也觉得此事不易,视线所及,他不禁又笑道:“事在人为,去试试总没坏处。上海小报多如牛毛,难道就没一家敢做?风险是有,可也是扬名的好机会呀!走,邹容老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纵使他不答应在报上发表,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凭他在帮派中的名位,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

第七十九章 点评《革命军》

    readx;“蔡先生,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负责组织拒俄义勇军第队。”陈强正笑着与蔡元培等人说话,“十日之后,第四次大会还在这里召开吧?到时候我把第四队拉出来,以勃发英姿为大会助威。”

    蔡元培等人与陈强并不很熟,只知道他是新近冒起的工商新秀,在卢家湾铺了好大的摊,又是帮派中人,地位很高。而现在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陈强如此热情积,倒是不好拒绝。

    “陈先生,你的爱国热情令人钦佩,可这拒俄义勇军——帮派的面貌似乎不示之于众啊!”蔡元培委婉地说道:“再说,十天时间是不是少了,可以从长计议的。”

    “义勇军嘛,自然要有威武的样。”陈强知道蔡元培话中所指,却并不以为意,自信地说道:“蔡先生请放心,若是十天训练不好,我自然不拉出来丢人现眼。”

    “那好吧!”蔡元培稍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拉过一人,介绍道:“林题均,爱国社成员,在南京陆师堂过军事,在操演训练上兴许能帮上陈先生的忙。”

    还是不相信我啊!陈强眨了眨眼睛,呵呵一笑,伸出手去,“林先生,你好,欢迎前来指导教练。”

    不管是谁来帮助训练,或者能不能帮上忙,对陈强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挥舞起爱国的大旗,趁着国人如火山般喷发的热情,尽量多地拉拢青年才俊到自己的周围。相比于帮派人物,那些人更值得信赖,更能成为助力。至于义勇军第队能不能长久维持,以后会是个什么样,还要看形势的发展。

    尽一切可能,抓住一切机会,只要是名义上可以成立的,那就将成为陈强建立和扩张武装力量的理由。而且他还不是只说说就算,登高望远,低头务实,他的思维和行动总要领先于旁人。

    组建商团暂时是困难的,陈强还没有进入上海商会的核心,也还不是某个行业的巨头,自己所建的工厂固然可以组织护厂队,但要得到其他人的赞同和支持,现在还是难以做到的。

    “对陈先生,在下是久仰了。”林题均笑着和陈强握手,说道:“工商新秀,崛起之速,令人钦佩啊!”

    “过奖了,强愧不敢当。”陈强笑着谦逊,又与众人随便交谈,见大家都很忙碌,便和林题均约定了明日在卢家湾再见,转身离开。

    离开人群没多远,陈强便与查理宋和邹容碰到了一起,又停下来寒喧交谈。

    “月旬不见,陈先生改名了,这形容也清减了。”查理宋认真端详着说道:“在忙卢家湾的工厂吗?”

    “也不全是。”陈强摸了摸脸,苦笑道:“主要还是在实验室搞一些研究,这几天才算有了眉目。”

    “定然是什么能为国争光的发明创造,余很期待啊!”查理宋点了点头,伸手一指邹容,介绍道:“介绍一下,这位是邹容老弟,刚才日本留归来。邹容老弟,这位是陈强先生,获得外国专利证书的中国第一人,在卢家湾和沪西搞了很大的场面,很快就将成为工商巨了。”

    “查理过奖了。”陈强把手伸向邹容,打量了一下,说道:“你好,认识你很高兴。”

    “陈先生,久仰您的大名。”邹容不知为何竟有些局促,如果说他是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那站在对面的陈强便如同一座雄峻高山,稳重而自信,虽略带倦意,但眼眸一闪,却有一种刺透人心的感觉。

    “邹老弟在日本的什么专业?”陈强平和地微笑着,开口询问道:“回国之后在干什么事体?若是有需要强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旅沪华人工会虽然刚刚成立,可设的第一个部便是留生部,为归国排忧解难,能尽快地一施所长。另外,我所建的工厂也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

    “强拉起人来倒是直接干脆。”查理宋笑道:“走,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找个清静地方详谈。对了,旅沪华人工会原来是你主持成立的,听说与安徽会馆潮州会馆搞得不愉快。”

    “封建迂腐,观念狭隘,却又占着茅坑不拉屎,我早晚把这些光顾赚钱的会馆都接收过来。”陈强冷笑两声,不屑地说道。

    “这个,有些手段还是不宜使用。”查理宋以为陈强是有帮派撑腰,也要做那阴暗的事情,赶忙劝道:“何况有些会馆颇有背景,比如那安徽会馆,便是李鸿章所建,馆主也是他所委任。”

    呵呵,陈强笑了笑,没再深说,什么李鸿章,小小的安徽会馆,他管得过来吗?

    邹容见这位洋派青年口出粗话,有些诧异,可初次相识,又不好说什么,便陪着二人出了张园,来到外面的一个茶馆就坐谈话。

    简单叙谈之后,陈强略有些失望,邹容并不是他所希望的理工科人才。工厂虽然兴建得很快,但化工厂属于技术密集型产业,需要很多专业人才或技工,从头培养也不是不可以,但耗费时间,生产效率也肯定大受影响。虽然能够劫夺来提供资金,可也总不能光投入,不赚钱哪!

    “强,你看看这本手搞,笔触犀利,可堪为国民教育第一书。”查理宋并没意识到陈强的情绪变化,充满期望地将《革命军》的手稿递了过去,“出版印行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能找到报纸公开发表,影响力将更大。”

    陈强接过手稿,打开看了几页,虽然开口赞叹,却不象查理宋那般欣喜若狂,“好笔,发乎于心,才能写出这般震撼的雷霆之声。嗯,这段写得好,‘扫除数千年种种之.政体,脱去数千年种种之奴隶性质’,把排满反清提高到了民主革命的新境界,思想水平已超出很多着眼于种族问题的革命理论。虽然还是略显偏激,但已经是难能可贵。”

    …………

第八十章 理论班子第一人

    readx;有冲锋打杀的武力,还要有摇笔呐喊的人班底,陈强正在把设想一步步变成现实。

    兴义堂龙兴堂杀手队,武力已经有了,剩下的便是如何扩张和加强;而人班底的组建却刚刚起步,那个小报社,以及两名流编辑,当然离他的期望差之远矣!

    邹容不错,笔犀利,年轻又有激情。嗯,也就是说,比较容易被陈强所忽悠。当然,这确实是他拉拢来的第一个,以后还会不断物色,不断吸收。而邹容又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在陈强眼中便象一块磁石,能吸引更多的人才。

    其实邹容也并未坚定跟着陈强的信念,抱着试试的态,他被陈永强领到了卢家湾。这里不仅有工厂,有实验室,还有陈永强的住所,就在实验楼的旁边。

    “呵呵,这有点乱,但屋足够多。”陈强讪讪一笑,说道:“嗯,我找人把旁边的屋收拾出来,你就先住下。”

    这些日里,每天早上陈强简单安排一下工作,大部分时间便是在实验室里过。需要休息或放松的时候,他便回到住所翻阅从海外邮来的科期刊,或者是看一些外国人所写的有关革命的书籍,以便更加适应这个即将风起云涌的大时代。

    “《旧制与大革命》《论美国的民主》……陈先生直接读英书籍?”邹容有些惊讶,他勉强能译出书名,但要让他通读书籍,他自问是做不到的,而且,还有德法的杂志,这个陈强竟有如此本事?

    “英的是没问题。”陈永强拿起这两本书说道:“我感觉写得非常透彻。这本书,几乎承载了整个法兰西民族的历史苦难与未来理想。而中国一点都不比法国缺少这样的问题。从我个人观点来看,无论是社会的发展还是思想自身的演进,都要求国人的历史反思达到同等的水平。引用托克维尔的话:对旧社会,对它的法律它的弊病它的偏见它的苦难它的伟大,若无清晰的透视,就绝对不能理解人们的所作所为。如果不能深入到我们民族的性格中去,这种透视还不足以解决问题。”

    邹容简直是肃然起敬,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陈先生,您读书很快,又能记住,是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陈永强想了想,笑道:“可能还达不到那个程,但我记得是天看完这本书的,现在只能记个七七八八。”

    “您,您简直是谦虚了。”邹容觉得肃然起敬已经绝对不够了,但也有些遗憾,摇头道:“可惜我英水平差,却是读不了这本书。”

    “这有何难,我给你念,你记录,咱俩把这本书翻译出来,再找查理印刷出版,让国人都能看到。”陈强笑着说道:“思考的人越多,行动的人也就越多。至于《革命军》,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定让它成为中国的《人权宣言》。”

    “我想,还是再修改一下更好吧?”邹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美国之伟大不在于她比其他国家更为聪明,而在于她有更多能力修补自己犯下的错误。”陈强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托克维尔说的。在目前来说,即便是有缺陷,也要公之于众,振聋发聩。以后再慢慢修补,这样更好。”

    “那好吧!”邹容点了点头,算是最后决定下来。

    “对了,你日语怎么样?”陈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问道:“能写书信吗?”

    邹容迟疑了一下,谦虚地说道:“简单的应该可以,如果要求很高的话,恐怕就不能胜任了。”

    “那你帮我写一封,我要跟一个日本人联系一下。”陈强突然若有所思,似乎在最后考虑。

    ……………

    到19世纪70年代,人类对细胞的观察在德国进入了黄金时代,这得益于德国两大工业发展:一是光工业,制造出了更加精良的光显微镜;二是染料业,细胞家们尝试了各种染料,试图使不同的细胞细胞的不同结构能不同程地被染色,以便在显微镜下区分。

    1890年,德国犹年轻医生保罗·埃利希在r.科赫教授领导的传染病研究所任职,科赫是著名的细菌家,他首创了“细菌染色法”――即用染料使细菌着色的办法,为细菌的研究提供了一种重要而有效的方法。

    细菌染色法的创立,使科家们能够使染料特定地附着在病原体上染色,而不附着人体细胞。从此以后,寻找治疗疾病的“魔术弹”便成了很多科家的梦想和实践,并为日后的靶向治疗提供了理论模型。

    之前曾经提到过,陈强从外国化杂志上知道了一种化药“阿托西耳”(名氨基苯胂酸钠),能够杀死锥形虫,但副作用大,往往使病人失明。而当时的化家已经测定了阿托西耳的分式,证明它只有一条含氮的侧链,难以被修饰。

    但陈强却知道化家们所测定的阿托西耳的分式是错误的,它还有一条不含氮的侧链,能够进行修饰,并且其合成衍生物的一种便是历史上第一个治疗梅毒的有机物,商名为为606,又叫砷凡纳明。

    对于陈强来说,他需要一种能赚快钱的途道了。所在,这段时间陈强便是在王卓然等助手的协助下,在实验室里全力地合成衍生物。有正确的理论和方向,陈强自然不用象历史上606的发明人那样合成千余种样再进行甄选淘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陈强和助手合成出了二十四种样,并整理了全部流程。

    按照陈强的判断,他很确信砷凡纳明便在这二十四种样之中。而有这样的自信,并有这样的速,绝对会让人瞠目结舌,惊掉一地眼珠儿。实际上,陈强不仅是投机取巧,而且别人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他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但困难是如何验证这些衍生物对于梅毒病菌的有效性,建立一个生物细菌实验室,再招聘到生物细菌专家来研究,显然是非常不容易的。就在陈强被逼得产生了要绑架囚禁一些感染梅毒的坏蛋进行不人道的“活*体试验”时,从日本传来的一个消息,让他一下看到了希望和曙光。

    ……………

第八十二章 革命指南,以人试药?

    readx;感谢书友080731...,我想远飞2012,浸信会,jackiee0...,87haby,非富非贵,虎贲集团军,无名无天,漂浮等书友的打赏支持,祝朋友们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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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的民主从法国,之后法国人也需要向美国人习民主。而向法国人介绍美国民主的,是这个叫作托克维尔的旅美法国青年。法国有托克维尔,中国有托克维尔吗?

    托克维尔不应该是一个人名,而应该是一种象征。他象征着:无论多么伟大的国家和民族,都有需要向其他国家和民族习的大必要性。或者更加精确地说:无论一个民族自身拥有一种多么伟大的传统,它依然可以在这个传统上从其他民族到能够丰富更新这个传统的精华。

    “……革命的发生并非总因为人们的处境越来越坏。最经常的情况是,一向忍受着最难以忍受的法律和统治的人们,一旦被减轻了压力,就将它猛力抛弃。对于一个坏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就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人们耐心的忍受着苦难,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一旦有人出主意想废除苦难时,他就变得无法忍受了。苦难减轻的时候,人们对苦难的感觉却更加敏锐了……”

    “……革命之后,似乎只有人民从他们所有主的过错和失误中得到了好处,其实他们即使真正挣脱了主的统治,也无法摆脱主灌输给他们的或听凭他们吸取的种种错误思想罪恶习俗不良倾向的束缚……”

    “……革命家们的勇敢简直发展到了疯狂,任何新鲜事物他们都习以为常,任何谨小慎微他们都不屑一顾。决不能认为这些新人是一时的孤立的昙花一现的创造,他们从此成为一个种族,散布在地球上所有明地区,世代延续不绝,到处都保持那同一面貌,同一激情,同一特点……”

    在托克维尔生前,他的著作只法本便出过十版,逝世后出到十七版,尚有两种全集本。之后,共有英德荷匈意丹俄西班牙瑞典塞尔维亚等十种字的译本先后问世,而且有些国家不止一个译本和不止出版一次,英国和美国就有六十多个英版本。

    日本在明治14—15年(1882—1883年),肥冢龙曾以《自由原论》的书名,由英译本转译上卷出版。至于中的译本,直到一九六八年才有香港今日世界社秦修明等人转译出版,但这个译本并非全译,删去了全部注释。

    所以,在陈强口中翻译过来的字,听到邹容耳中,从他的丫丫电子书汩汩流淌,给他带来的是全新的感受,是那种由表及里的透彻,醍醐灌顶般的领悟。

    托克维尔明察秋毫的洞察力,列举收集的大量资料。特别是法国大革命,在原有的封建制崩溃之时,因并未带来革命预期的结果,而致使执政者与民众间的矛盾公开化,社会动荡愈演愈烈,暴力血腥运动不断,更给了邹容不小的震撼。

    “这个,我到底不是专业的翻译人才,谬误在所难免。”陈强放下书,自嘲道:“但其中的大意应该是不会错的。窃以为在国难深重的现在,激发出革命的热情是相对容易的,但象托克维尔这样,能够进行冷静思考,并且有着透彻的洞察力的理论家,却几乎没有。比如法国大革命,初衷是追求自由平等民主,虽然把皇帝送上了断头台,但结果却充满了暴力与恐怖,并以独裁收场,几乎就是一场悲剧。”

    邹容想了想,说道:“既是革命,岂有不流血而成功者?我一向有志谭君,宁牺牲,亦以退缩为耻,大丈夫岂无勇于担当的气概?”

    陈强摇头,说道:“你这是迂腐,无谓死于满清屠刀之下,便是大丈夫气概?引颈受戮,只有觉得自己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之人才会如此。你自觉有罪,还是觉得该受审判?”

    “革命无罪。”邹容很干脆地答道。

    “这不就完了。”陈强一摊双手,说道:“留有用之身,才能行大有为之事。怎么这个道理就那么难懂吗?动不动就羞于退避,动不动就担当气概,那国内的是不是都要在脑门上写上字,国外的是不是都回来投案自首?牺牲在所难免,可总要有价值吧!你脑要是转过弯儿了,那就按我说的办,《革命军》只署笔名,发表印行传播,都由我安排。”

    邹容想了想,无奈地点头,说道:“那好吧,就按陈大哥的意思办。”

    “把书先收起来,我口述,你用日帮我写封书信。”陈强见邹容被说服了,便岔开了话题。

    药研究出来了,可在验证上遇到了困难。而有可能改变困境的是梅毒的病原体——密螺旋体被发现了。与此同时,日本细菌家秦佐八郎,又找到了用梅毒螺旋体感染兔的方法。

    希望由此产生,只要秦佐八郎能够应聘,或者帮忙验证这十几个衍生物是否有效,新药也就能从中挑选出来了。

    当然,陈强也有着被拒绝的心理。如果是那样,他就要走最后一步,以人试药。按照当时的情况,别说是中国,就是世界上也没有专门的对于临床试验的法律规范。所以,以免费治病的名义,是能够找到试验者的。

    说起来很残酷,也不人道,但在新医药的推出时却是难以避免的。即便是在后世,有了“医研究只有在受试人群能够从研究的结果中受益时才能进行”的规定,很多临床试验也并不尊重,甚至侵犯受试者的知情同意权,更有隐瞒药物风险性解释不清或只达成口头知情同意等事情。每年在临床试验新药的过程中或之后,全世界死亡的人数更是上以千计。

    对于得了绝症,或是病得要死的人,有一线希望也不想放过。对于药物的毒副作用的考虑,十有.会放到次要位置。治好了就捡着,治不好认命。这样的想法,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

第八十三章 人生转折,操练

    readx;在内忧外患的亡国危机下,无数的仁人志士睁大着双眼,苦苦探寻着救国救民之。由此,也产生出实业救国教育救国求救国商战救国革命救国等各种理论思想。特别是其中的端思想,成为了中国思想家各种千奇怪主张的智慧渊源。

    在陈强看来,这些理论和思想无一例外都缺乏穿透复杂历史现象的观察力,且无力抗拒西方端思潮的裹挟,更受到民族主义情绪的侵袭和影响。因此而显得偏激而不全面,激情而缺乏理智。革命这件大事,起码应该擅长思想胜于行动。但在这社会大转型的关键时刻,中国历史上却恰恰缺乏这种能指引方向的舵手般的思想家。

    而如同惧怕失态一样,人们往往惧怕着迷惘。因为人们通常需要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不论有多困难,大多数的人仍试图替自己内心的混乱找出解决之道,来解除灰色模糊不清或模棱两可所带来的焦虑,邹容就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员。

    连续两天,邹容都在记录陈强口述的托克维尔的书,并带着错误或不完整的答案与陈强争辩讨论。然后,或带着新的感悟,或带着新的迷惘,步履缓慢地走回陈强给他安排的住处,又是一夜秉烛夜读。

    在若干年后,邹容曾对在这段时间里的思想变化感慨万千,“刚开始,我还只是一种死不服输的心理,待到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所谓术理论根本就是浅薄和幼稚,我阅读了大量西方哲著作,会了逻辑思维方式,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起码在我看来,这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

    十天的时间要拉出一支比较有军队气息的队伍,显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但这次打广告的好机会,陈强却不轻易放过。

    人数减一减,少了更好整队,能显得整齐一些;人员要精壮,先“身”夺人嘛,瘦弱矮小怎么显得英武;服装要规范,这是很主要的,人靠衣装嘛!嗯,锣鼓家什也不能少,再来个激昂点的歌曲,也就差不多了。

    不得不说,这个名义上的拒俄义勇军第队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也让林题均有些出乎预料。四十名精壮汉,八名年轻女,一色的牛仔布衣裤,锃亮的铜扣,筒形帽,胶底鞋,整好队伍往那一站,立时便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个陈强,看来早有准备啊,这财力也够充裕。林题均自然不知道陈强的底细,让他更有些意外的是陈强竟然还聘有两个德国人做教官。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里,没人能够置身事外。或者在汹涌的激荡中随波随流,听天由命;或者勇敢地搏击风浪,屹立潮头。对陈强来说,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绝不会任凭摆布。一个人不行,那就一个团体,如果自保都做不到,他所建立的这些事业岂不都是为他人作嫁衣?

    对于军事,陈强是不在行的,他精通的是闪电般的刺杀,而不是千军万马的对阵厮拼。所以,他组织了护厂队,请了两个在上海混得不如意的德国退役军官,天一操练。当然,要指望护厂队打仗是有些奢望,但培养纪律性,并作为保护卢家湾产业的力量,还是够格的。

    而且,这两个德国人与罗登一样,也将成为陈强与德国化界联系沟通的桥梁,能够掌握德国的行情,从德国购买他所需要的化工设备。同时,有这两个真洋鬼坐镇,便足以唬退满清官府的骚扰。

    想发展实业,离不开政府的政策支持,然而满清政府现在只是列强的代理人收税官,根本起不到这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海关作为赔款的抵押,把持在英国人手中,所制定的进出口税率为方便众列强的商倾销以及从中国的原料掠夺。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沉重的枷锁加在中国民族工商业的脖上,那就是商约。按照列强与满清签订的商约,洋商享有特权,而民族商人不仅要面对外国雄厚的资本与技术的冲击,还要受到官府的压榨和盘剥。

    挂羊头卖狗肉,这是很多中国商人挂靠洋行的苦衷和无奈,陈强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要想生存并壮大,也只好利用洋人作幌,这是个挡箭牌,也是把遮阳伞。

    “陈先生,这个左臂上的袖标,或者标志,能不能去掉?”林题均试探着提出意见。

    “去掉,为什么呢?”陈强愣了一下,反问道:“图案可以修改,这个东西还是戴着为好。林先生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对训练是很有帮助的。”

    左右不分,听起来很可笑,但确实是训练中存在的一个困难,连陈强当时都很觉惊讶。而手臂上有了标志,也就不大会出现这个问题。

    听了陈强的解释,林题均才释然,点头说道:“倒是敝人无知了。嗯,这个办法是好的,特别是对出身农民的新兵。”说着,他自失地一笑,说道:“看来敝人倒是可以享清闲了,以免有班门弄斧之嫌。嗯,我这就便回去了,希望那天能见到义勇军第队的勃发英姿。”

    “林先生自谦了。”陈强笑着说道:“您若事务繁忙,强自是不敢耽误,欢迎您随时来观摩指正。”

    林题均呵呵一笑,心说这陈强倒不客气,婉留的话都没一句。

    送走了林题均,陈强冲着训练的队伍装模作样地吼了几嗓,都是从工厂里抽出来的,拿着工钿脱产训练,练不好白瞎老的钱了。也不要求象国家迎宾和供检阅的仪仗队,只要挺胸抬头,保持队列的整齐,再加上激昂的歌曲,也能把那些没见过阵仗的土鳖唬得一愣一愣的吧?

    ……………

第八十四章 黑吃黑的序幕

    readx;土鳖,是陈强把那些不知深浅,妄图给自己找麻烦的家伙的统称。这其中有与旅沪华人工会搞不愉快的会馆,有与兴义堂冲突的帮派,还有不那么听话的黑x道人物。

    建起义勇队,示威震慑是一方面;雷霆打击,血腥威胁则是另一个强硬的手段。

    在上海滩,围绕着鸦x片,已经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可不是陈强能轻易斩断禁绝孤。有偷盗**的流氓组织,以老水虫的头头“范高头”为首;也有窝赃销赃的贼窝,头头之一是马德宽。他手下养着不少徒弟,专门干收赃窝赃和销赃的勾当,聚集地点在浦东对岸东昌码头附近的“金丝娘庙”内。老水虫们从水上和码头偷来的**,几乎都是在这里开箱收赃,每箱烟土就价值数千元。

    和鸦x片有关的人似乎是七杀的主要打击目标,但令马德宽感到庆幸和不解的是七杀公布的黑名单中却并没有他的名字。当然,潮州土商的低迷,以及范高头的死对他的生意是很有影响的。可虽然如此,靠着以前的积累,马德宽觉得还是能够支撑下去。

    可惜,黑名单上没有他,并不表示七杀遗忘了他。一封约他见面的书信令马德宽感到恐惧和惊慌,在没摸清七杀的意图之前,他硬着头皮没有赴约。而打击就这样突然而至,猛烈而恐怖。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空气猛地一震,房屋的墙壁震动了一下便倒塌下去。瓦砾在巨响声中哗啦啦地砸了下来,冲击波象海啸一样从马德宽的背上掠过,腾起的灰尘罩住了视线。

    马德宽的耳朵嗡嗡作响,好象几千口钟同时在轰鸣,他不敢睁眼,也不敢呼吸。在刺鼻的硝烟味中,过了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

    入眼是横七竖八的木椽和木梁,压在他的徒弟们身上,马德宽刚爬起来,“噗!”的一声闷响,一根残椽从面上砸了下来,接着便是一片被呛的咳嗽声,还有痛苦的惨叫。刚才那一瞬间的宁静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打破了。

    “这——”马德宽惊魂不定,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徒弟,徒弟的脸上是一层厚厚的尘土,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

    晃了晃头,马德宽想摆脱耳朵里的嗡嗡声,转头朝屋里看了看,滚滚浓烟象灰色的波涛从里面涌出。一个徒弟托着被炸断了左胳膊的空袖从倒塌的屋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沾满血污的衣服上还粘挂块肉,他显然还不觉得痛,脸上只是一副受了惊吓的神情。

    呆在院里的,以及被气浪推出来人纷纷挣扎着爬起来,清醒过来的受伤的人赶过来抢救。

    马德宽被从瓦砾堆旁扶了起来,有徒弟帮他打掉身上的灰尘。好半天,他呆滞的目光才算有了点生气,被人扶着向破屋走去。到处都是碎片和血污,没来及跑出来的人都丧生在这猛烈的爆炸中,巨大的气浪把四周的墙壁冲击得面目全非。

    几个徒弟正在抬一具尸体,马德宽走了过去,发现是他最能打的一个手下。死者的头因为有桌的一条腿挡着,才没有被炸烂。那苍白的脸,卷曲的络腮胡看起来也挺完整。

    “老也差点完蛋啊!”马德宽暗自叹息,在爆炸后的血腥之气中,心中浮起了彻骨的寒意。

    “爷,这,这是七杀干的?”一个徒弟走过来,头上包着布,右耳朵上面还不停地向外淌着血。

    行事狠辣,不讲江湖规矩。一不“参教”,二不盘底,闷着头只管下杀手,不是七杀是谁?马德宽白了这个徒弟一眼,转而又无奈郁闷地重重叹了口气。

    不过是一次没有从命赴约罢了,犯得着来这惊天动地的酷烈手段吗?依着七杀的行事风格,这次没要了自己的命,可是不会轻易罢休。除了示弱屈服,自己还有宁日,还能再大难不死吗?

    看来除了听话,自己好象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马德宽的目光扫向这一片废墟。破碎的书画和衣片,满地的血和肉,压扁的铜锣……无不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

    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和大力打击,凭个人或团体的力量禁绝鸦*片,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对土商和烟馆进行打击的时候,陈强已经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是在减弱烟害,同时也攫取黑金,为自己的产业不断注入资金。绑架勒固然不错,但却相当麻烦。绑人关押交接赎金……这些环节都要认真策划,来不得马虎。

    如果能让鸦*片贩主动把钱送来,岂不是又省事又省力?听起来象是天方夜谭,但却能够通过巧妙的谋划而变成现实。马德宽这个家伙,陈强并不是没注意到;而劫夺潮州土商的鸦*片也不是废物,两下结合便是一场黑吃黑的行动。

    马德宽如果不屈服,陈强再想别的办法,再找别的人。而经历了炸弹袭击的马德宽显然并不是一个视死如归的人,他现在便带着两个徒弟慢慢走在荒野中,向着七杀指定的会面地点行进。

    小蜿蜒穿过树林,鞋有时陷进泥水里,但徒弟的抱怨却被马德宽厉声制止。杂草灌木丛,再加上杂乱堆放的烂木头,东倒西歪的墓碑,看起来阴森恐怖,危机四伏。在周围树木和灌木生机勃勃的对比下,生与死的对称性在这儿体现得更深刻了,让人感到的不是神圣,而是诡秘。

    马德宽站在这个葬满死人的地方,四处环顾了一下,耳边仿佛响起担心而又恐惧的声音,是的,恐惧的声音。既然是书约见面,想必七杀是有条件要谈,否则直接干掉自己不就完了?所以,蚀财估计是难免了,这条命应该没有问题吧?他不断地自我安慰着,努力在徒弟面前装得镇定一些。

    沙沙作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分不清是风吹树叶,还是脚步声,马德宽心里怦怦直跳。然后,他看到了,看到了一个戴着黑布头套的人象幽灵般地突然出现,单手握着一杆枪似的东西,半扛在肩上,向这边走了过来。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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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九零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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