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大战
“飞艇能飞到那里吧?”吴禄贞不太确定地转头看了看远处浮在空中的一架小飞艇,这架小飞艇被绳子拴在地面上,当作了望哨使用。接着,他又看着天空中的云彩,伸手试了试风向和风力,估计试也白试,只是装个样子。
“击落它?”黎元洪约摸猜到了吴禄贞的想法,低声说道:“派人去问一下,我觉得要有十成把握,万一飞艇出了事,倒先折了士气。”
吴禄贞使劲点了点头,专业就是专业,自己是看着来气,人家考虑得更为周到细致。
侦察氢气球升空之后不久,得到校射数据的北洋军火炮群再一次向革命军的前沿阵地抛洒下无数的炮弹。
炮火准备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北洋军吹响了冲锋号,距离第一线战壕约有两里的地方出现了许多黄色的身影,向阵地前快速移动着。
北洋军的步兵发动进攻了,他们猫着腰,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布成了三道散兵线的队形,向革命军阵地发起了冲锋。看来,北洋军很有信心,炮击过后便以为能一举攻下敌人的阵地。
革命军阵地上也响起了军号声,二线、三线战壕里士兵开始运动,通过交通壕向前快速推进。第一线战壕里的士兵密度陡然增加,步枪、机枪伸出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向前方。
为了保证首战不败,总参谋部也是煞费苦心。现在名义上守卫阵地的是西南革命军的一个混成协,这些兵不仅战术素质高,而且有实战经验,战斗意志强,还配备了几十挺轻重机枪,每个士兵还配发了四枚手榴弹。这样一支部队,又是依据战壕工事打防守战,应该是相当有把握的。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前方所吸引,谁也没注意到后方的小飞艇已经解开了绳索,缓缓升高。向着北方飞去。
三百米,革命军阵地上毫无声息;两百米,依然是一片肃静;战壕内,军官来回跑动着。不断高喊着“听命令,不准乱开枪。”、“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
一百米,还是没有反应,不光北洋军士兵感到奇怪。观战的军官们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低低的耳语起来。
八十米,“哒哒哒……”,随着一串令人心悸的机枪射击声,革命军阵地上象开了锅一样,爆豆般的枪声混成了一片。
正在前进的北洋军士兵就象被雷劈中一般,抖动着倒下一大片,惨叫声不可遏止地响了起来,横七竖八,到处都有一头栽倒的人。
十几条火舌从各个掩蔽的发射点喷吐而出。铜音响成一片,弹壳飞溅,象死神的镰刀横扫而过,将北洋军士兵一排排割倒。
血雾一簇簇地溅起,生命之火一个个地熄灭,这就是战场,战场上只有两种人,活着的和死去的。
冲击到如此近的距离,撤退已不太现实,丧失了火力压制和掩护的北洋军士兵除了向前蒙头猛冲。似乎没有了其他选择。而他们面对的是密集的步枪火力和凶悍的机枪扫射,再往前,便是劈头盖脸的手榴弹,这就是进攻与防守的差别。防守一方总是占有很大的便宜。
…………………
“打得好,邓玉麟堪称猛将。”
“北洋军不过如此,只是火炮多了些而已。”
“是啊,是啊,什么‘中国第一强军’,正要他败在革命军手中。”
吴禄贞听着军官们兴奋地议论。淡淡地笑了一下,观察着阵地前倒下的上百具尸体,只看了一眼,他便放下了望远镜,转过了头。
“好了,大家可以回去。”吴禄贞大声说道:“回去总结一下经验,认真领会一下参谋总部下发的作战要领,马上传达给每一个士兵。”
“北洋军吃了亏,那是咱们出其不意,也是他们估计不足。”吴禄贞严肃地提醒着众人,“千万不能因为这次小胜而骄傲轻敌……”
“是啊,北洋军虽败不溃,确实是非同一般。”黎元洪点头赞同着。
一阵枪响,阵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众人赶忙回头去看,那架灰蒙蒙的观测气球已经不见了,远处有一团大火在燃烧,小飞艇正慢悠悠地向回飞来……
“嘿嘿。”冯国璋踢开脚下还在冒烟的气球残骸,冷笑两声,森冷的目光在第三协协统王占元脸上扫过。
良弼以钦差大臣身分由北京赶到孝感督师,不仅带来了封官许愿,还带来了隆裕太后拔发的内孥二百万两。在官位与金钱的诱惑下,北洋中下级军官颇为意动,尤以王占元与李纯最为积极,而冯国璋顺水推舟,也想展示一下北洋军的厉害,给革命党一点颜色看看。
所以,北洋军调集了近百门火炮,对革命军阵地进行了狂轰乱炸,准备不可谓不充分,本想在这样的炮火下,革命军即便不崩溃,也是损失惨重,一轮步兵冲击之后,攻破革命军防线应该很有把握。
说起来,北洋军虽然装备精良,训练严格,但却并未经历过大战的考验。排兵布阵循规蹈矩,却有呆板单调之嫌。首次攻击受挫,一个营的北洋军士兵伤亡惨重,其中的原因一是高估了炮火的威力,而低看了革命军所筑战壕的作用;二是没想到革命军的主力并未摆在第一线上,不仅伤亡较小,而且都是精锐,防守顽强;三就是没料到革命军会有这么多轻重机枪,还有手榴弹这个近战利器。
“大人,让卑职再组织进攻。”王占元被冯国璋这一眼看得羞愧难当,开始时他可是信誓旦旦,保证在炮兵的配合下,一举击溃当面的乌合之众,现实却给了他一记狠狠的耳光。
“乱党不过凭一时之血气,他们又有多少人能硬填我军炮火的轰击。”良弼笑着替王占元打了个圆场,“王协统,再组织进攻要部署得周密一些,炮火准备时间再长一些,区区乱党民军,焉能阻挡北洋强军的脚步?”
“钦差大人说得有理。”冯国璋也想让军队尽快挽回自己的面子,而且损失一个营。对北洋军来说也不算什么,他指着对面革命军的阵地说道:“首轮进攻受挫,也是因为后续进攻乏力,只以一营兵马。便想突破乱党防线,确实有些托大了。要展开连续数个波次的进攻,让乱党军队应接不暇,没有喘息的机会。”
“是,卑职明白了。”王占元立正敬礼。气宇轩昂地下去重新布置。
冯国璋突然抬起头,盯着远处空中的黑点,举起了望远镜。
“又来了。”良弼也看到了,嘴里骂道:“不过是起些侦察作用的飞艇,岂能成致胜的武器,乱党真是黔驴技穷了。”
“这个东西,在报纸上见过,听说造价很昂贵?”冯国璋放下望远镜,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道。
良弼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了解这个。心里却泛起了疑问,冯国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从北京来,自然知道朝廷财政状况的窘迫,列强宣布中立,又掐死了朝廷求援的途径。连此次激励犒赏的银子,都是隆裕太后掏的内孥。眼看着革命独立象传染病般在各省传播,财税几近断绝,如果战事拖下去,不用打,朝廷便支持不下去了。
一股悲哀涌上心头。良弼轻轻将脸转开,以掩饰自己真实的感情。权臣、庸臣者上,忠臣、良臣者却为时忌,自己自负而傲上。惜才而厌庸碌,却因改革过激而得罪朝廷重臣,屡屡遭受排挤打压。
现在,虽然被授予大权,但以独木支危厦何其难哉?外有革命党起事,内有倾轧掣肘。更有袁世凯野心勃勃,北洋军也怀有异心,不能如臂使指,奈何,奈何。
即便攻下武昌,前途便会光明吗?南方革命风起云涌,清廷统治土崩瓦解,革命军岂能因一地得失而放弃?
“要说,这个复兴会,还真是人才辈出。”冯国璋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说别的,单说能在几年的时间里,就能组织起如此庞大的力量,就足以令吾辈人汗颜了。”
“如果革党诚心归附,朝廷必当优赏有加。”良弼淡淡地笑道:“华甫兄若能一举平定匪乱,成为如曾胡左李一般的名臣重将,又有何难?”
冯国璋咧嘴一笑,刚要说话,脸色却一凝,怔愣着伸手一指天上。
飞艇慢悠悠地又飞过北洋军头顶,呼呼啦啦撒下无数传单,象是漫天飞舞的雪花。
“北洋军,满人奴,战死沙场喂野狗,家中妻儿挨冻饿,白发双亲空泪流。空泪流,挨冻饿,满清老爷吃酒肉,同胞相残得恶报,助纣为虐天不怜。”
“北洋士兵兄弟们,请问作战伤残,能得多少银两,满清朝廷能养你到几时,准备好打狗棍和讨饭碗了吗?战死沙场,能得多少抚恤,满清朝廷可会克扣,哈哈,反正已死了,这些你都看不到了。不知你们的妻儿双亲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因为你们的英勇作战而继续受满清酷吏的鞭打和压榨?”
“北洋军官们,满清的封赏可还满意?可够你们买房置地,召妓娶小,花天酒地?不够,那就贪些士兵的卖命钱,反正你们这些喝兵血的家伙已经干得很熟练了。”
…………………
“恶毒,挑拔离间,无中生有……”良弼将收上来的传单撕得粉碎,皱着眉头在地上走了两圈,有些担心地问道:“华甫,这对军心的影响有多大?”
冯国璋微微一笑,不太在意地说道:“赉臣兄,北洋六镇可不比那些南方新军,这区区的小伎俩,没——用。”
良弼眨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对华甫带的军队自然放心,只要我军攻击顺利,乱党这些宣传也就微不足道了。”
隆隆的炮声再次响了起来,王占元的第三协再次发起了进攻。
硝烟、烈火、爆炸、厮杀,两支相同肤色,同根同源同种族的军队在地上、战壕里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搏斗、血战。
就当时的炮火,完全达不到几十年后的那种密集程度,火炮的口径也无法造成山崩地裂的效果。也就是说,只要工事完整,士兵意志顽强,北洋军并不能轻易突破由西南革命军防守的阵地。而且,被拖入到堑壕争夺战后,炮火便再难发挥太大的作用。而近战革命军有不少于北洋军的轻重机枪,有手榴弹,拼人数,拼意志,拼刺刀,北洋军也未能占据多大优势。
太阳更低了,血一般的红。微风停息了,水面上的涟漪镇静下来,一片无涯的寂静似乎弥漫了整个的战场。
下午的争夺战中,革命军牢牢守卫着阵地,而且借助空中飞艇的指引方位,还动用了为数不多的火炮,得到加强的步兵反击得手,将已占领部分堑壕的敌人全部赶出了阵地。
“大人,今天卑职已经摸清了逆军的底细,应该是精锐,但逆军损失也很大,明天——”王占元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事情反正没有发生,将假设作为借口,也算是说得过去,但王占元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陷入堑壕战,北洋军的优势被有效地制约,这样的战斗很残酷、很激烈,但是技术含量低,也就是拼意志,拼人数,再加上阵地上的革命军士兵基本上都是经历过战阵厮杀的精锐,又装备了手榴弹,在堑壕争夺战中竟然也不显下风。三天战斗下来,驻守阵地的革命军损失不小,王占元的第三协却也伤亡过半。
冯国璋和几个军官低头看着地图半晌没说话,第十五混成协协统陈光远抬头冲着王占元挤了挤眼睛,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王占元则咧了咧嘴,摇了摇头,心中忐忑不安。
“从明日起,攻击照旧,但力度要减弱,而且要越来越小,以免无谓的伤亡。”冯国璋终于开口说道。
“大人,我第三协虽然伤亡大了些,也,也还有一战之力。”王占元硬着头皮坚持道:“而且乱军也没得到什么便宜……”
“不必多说,执行命令。”冯国璋摆了摆手,说道:“王协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王占元施礼告退,装了一肚子的疑问。(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临时政府,篷勃生气
打得热火朝天的汉口战场慢慢变得松驰下来,北洋军虽然每天还是枪炮齐响,攻势不断,却没有了前几日那种尸山血海、你死我活的场面。
历史上的阳夏之战打了四十余天,革命军虽然勇猛奋战,甚至还组织了反攻(有些盲目),但装备、训练都不及北洋军,加上各路人马缺乏纪律,所用战术也不正确,接连丢失汉口、汉阳,损失惨重。如果不是袁世凯心怀异志,养寇自重,武昌也难以保住。
现在,情况发生了改变,武昌不是首义之地,政治意义并不很大,即使丢了,也影响不到大局。而且武昌起义的主导是复兴会,历史上那些共进会、文学社等小团体只是居于配角地位,这样也避免了令出多门,指挥混乱的后果。再加上总参谋部的合理部署,起初的势如破竹,革命军占据了武胜关这个兵家要地,战斗惨烈归惨烈,但结果却不一样了。
战事稍稍平静,只是表面上如此,革命军总参谋部却照旧紧张地忙碌着。散布于四处的侦察人员紧密注视着北洋军的行动,从后方不断运来火炮,弥补着本身的不足,增强着战力。
虽然战事似乎陷于胶着,但成败并不在战场上,而是在于各方背后的布置,各方私下的商谈。
而革命军政府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在各省代表选举出临时政府主席宋复华后,正式宣布临时政府成立。
“军学各界自悉各省代表举定政府主席后,均眉飞色舞,互相庆祝,所有各商铺居民无不预备香花灯烛,以示欣喜。军政府门前,更用五色电灯,排成花样,其光彩焕然一新,虽白叟黄童。无不共称中华共和国万岁云。”
这些诉诸报端的文章虽然有作秀和夸张之嫌,但此时正好可以大力宣传,以证共和深得人心,为民所拥护。
而新成立的临时革命政府继续雷厉风行地行使着政府职权。彰显出勃勃的生气和开拓进取的精神。
广东军政府通电全国,宣布在广东、广西实行地方镇、乡、村级自治,并且颁布了定租定税法,还登载于报端。
“……华夏黎民百姓之苦,世界乃绝无仅有。生民焉得不辗转沟壑……为生民稍得喘息,元气稍得培育,军政府特此宣布施行《定租定税法》,即将地租限制在1909年总收成的37.5%,如果原来租金高于此者必须降低到这一限额水平上,如果原来租金低于此数的则不准增加……”
广州军政府实行定租定税法和县以下自治,并减免三分之二的农税,通电全国后,顿时震动了整个中国。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刚刚成立的军政府,居然敢于在自己的地盘上免去这么大一笔收入。并且实实在在地开始实施地方自治,虽然是县以下的,可相比自清末起,鼓吹了多年而未实施的拖沓,这绝对算得上雷厉风行了。
国内其他报纸经过短暂的失声,终于开始纷纷叫好。无论是哪方的势力,都将利国利民挂在嘴边,但却只是挂在天上的月亮,画出来的大饼,除了让人心怀憧憬外。很少有变成现实的时候。
而广州军政府废厘金,减农税,降地租,每一步都是实打实的有利于国家。有利于民众的善策。敢为天下先,言行一致,这便足以让人产生敬佩之心了。且不管军政府的出发点如何,相当于百姓实际得到的好处而言,便显得不重要了。
其实,相比于农税。附加在农税上的超过正项几倍的其他杂捐杂税才是大头,广州军政府减免的税收大大超过了地主们因为减租而招致的损失。这个不可辩驳的事实,一下子堵住了这些不怀好意人的嘴。既然能收揽人心,说明这事情本身并没有错,可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实施呢?既然地主的收益未受冲击,压榨一说又从何谈起?
算来算去,农民因为减租而受益,地主因为减税而增收,商贾因为废除了厘金而得利,唯有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广州军政府吃了亏,白白损失了一大笔收入。这难道不令人感动吗,这难道不令人敬佩吗?
工业化进程是建立在农业发展的基础上的,广东军政府推出的政策不是什么独出心裁,借鉴的反倒是古老的经验。
明末清初,大西军在经营云南时,曾颁布过切实可行且效果显著的田赋政策,“以十分为总额,入官四分,民得六分”。这一政策的特点是把原先地主向农民征收的田租从一半以上减为十分之一,大大降低了剥削率;又保证了军队和政权的稳定收入。地主们虽然心怀不满,但仍能收取一部分,生活有着,减少了敌对情绪。
由于税额为分成制,地主不再能够任意盘剥,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普遍提高,秋成就“倍于曩昔”,连年又“大熟,百姓丰足,兵民安乐如初”。
减租减税法既借鉴古人,又经过了反复的集体商议,并在西南根据地试行过,这才不断改进而形成。这与很多发展中国家或地区在人为地推动工业化过程中有意地通过剥削或牺牲农业部门的发展,来为工业部门的发展提供资本积累的情况非常不同。
比如,配合减租计划,还有一些相应的措施,如租期不能随意终止;最短的租期是五年;若佃农没有违反租约,租约到期必须续订,以此保证佃农放心地对土地进行投入。
军政府还将从顽固、贪腐的满清官吏那儿没收回来的公共田地出售给无地之农民,每户允许购买十亩,可以用十年分期付款的方式,以农作物或现金支付。所厘订的价格若以十年分期付款算,再加上有关的利息(4%)、税收及其它费用,恰好约为原来佃农在租用土地时所要缴纳的管制下的地租,即37.5%。
如此一来,就不会对以租金收入构成其主要收益的地主造成即时的冲击。同时,军政府还宣布,将农税降低至原来的三分之一水平,并免除了大部分的苛捐杂税,这样那些反对的力量就会大为减少。从而最大限度地消除了会成为政治不稳和社会不安定的来源,从而为定租定税法获取地主的合作,得以顺利推行奠定了基础。
另外,中国银行还决定为农民开设小额无息贷款。以户为单位,每户为二十元,以此为贫困的农户提供最初的启动资金。
……………
上海。
“真,真有钱啊!”胡汉民将报纸拍在桌子上,又羡又妒地说道。
“是啊。合资银行经营多年,所赚利润非常丰厚,吸收了大量的资本,再加上苦心建立的信誉,实力确实雄厚。”王孟南感慨道:“有这厚实的基础,由它给中国银行做担保,所发行的钞票才够坚挺,才能在南方各省通行无阻。”
“对呀,他们用的是纸币,咱们也可以印自己的钞票呀!”胡汉民好象得到了什么启发。喜出望外地叫道:“我们的中华银行什么时候能够成立,你说要筹备,怎么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呢?”
王孟南苦笑连声,缓缓解释道:“开银行,印钞票,哪有那么容易,没有一定的金、银储备,印出钞票也形同废纸啊!人家凭的是雄厚资本和多年的信誉,背后还有复兴会作靠山。才敢发行股票、债券,印出的钞票也能得到民众认可。咱们呢,唉,实力有差距呀!”
胡汉民眨着眼睛。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听明白了大概,颓然地坐回椅子。差距,我不知道有差距吗?复兴会深谋远虑,厚积薄发,现在才渐渐看清人家的真实力量。同盟会呢。如果从兴中会开始算,比复兴会历史还悠久,孙先生的名气也比这些后起之秀大得多,可为什么,不知不觉被人家落下这么远。论军队,论地盘,论人才,论财力,竟没有一样能比得上人家的。
而且,陈文强说到做到,通过查理宋向同盟会转达了类似警告的口头通知后,只等了一天便展开行动。商团、巡警、租界巡捕,再加上留守上海的部分正规军,毫不留情地对游杂武装进行清洗、打击。
不管是号称同盟会,还是打着什么别的革命名义,要么接受整编,要么缴枪遣散。犯罪的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态度明确而坚决。
应桂馨等青红帮人物,刚当上“革命党”没几天,便被一概清除,应桂馨更是被乱枪打死。只不过几天工夫,打着革命旗号的帮派和游杂武装便被清除殆尽,同盟会也失去了唯一的武装。
想到这里,胡汉民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些手下是个什么德性,他不是不知道,可不依靠这些散漫少纪律的草莽会党,又哪来的武装,但现在,陈文强真是心狠心辣呀。
“孟南,你再想想别的办法。”胡汉民苦笑着说道:“事关革命大业,这中华银行是一定要成立的。你再去拜访一下上海的金融工商巨擘,他们以前有不少人都与咱们同盟会有些联系,这个时候不会袖手旁观吧?”
王孟南叹了口气,勉强又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得很,这事根本没希望。
经过复兴会武装的打击,谁都看出复兴会与同盟会不对付。而复兴会财雄势大,谁还会去跟随同盟会?
“孙先生要回来了,眼看是这样一番景象,不知该有多失望。”胡汉民烦恼地直抓头发,“放眼国内,竟无同盟会所光复的一个地方,竟无一面青天白日旗飘扬。同是革命,还有复兴会的倚强倾轧,真是,真是——”
王孟南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
还要勇敢!
我的兄弟,我的姊妹!
继续前进!
无论什么事情发生,自由总是要坚持的;
反叛!
打倒暴君!
战斗带着多次激昂的警号和不断的前进与退却而更加剧烈起来。
反叛!
用枪弹向暴君射击!
我们想,
胜利是伟大的。
临时政府成立,意味着革命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是稍微休息整顿一下,用妥协和谈和去争取廉价的胜利;还是继续勇敢地前进,用鲜血和牺牲彻底将满清和旧官僚埋葬。这个问题在陈文强看来,根本没有考虑的价值。
并非陈文强不懂得暂时示弱以骄敌军的惯技,而是革命的性质决定了他必须咬牙挺住。革命阵营是由几股政治力量联合而成的,尽管有声势,而且复兴会占主导地位,但也潜藏着被分化的危险。持续的战斗就是旗帜,是战鼓,大家望之而行,闻之而动。只要革命的大旗不倒,人心就能凝聚,对敌人的压力就能持续下去,北方的局面就会出现转机。
现在的局面有些类似于三足鼎立,南方革命军、北方袁世凯代表的北洋军和垂死的满清朝廷。北洋军较强,革命军在急切之间难以取得优势。
但随着南方各省的陆续独立,在经济实力和人力资源上,革命军会占据越来越明显的优势。
武胜关战事持续,而南京的光复则又为革命烈火的熊熊燃烧增添了一捆干柴。
此时的南京,张勋还未任江宁将军,两江总督是以布政使权署的樊增祥,端方则因为在慈禧太后的葬礼上派人拍照而被罢官。
刘之洁,苏军第五协协统,此协军队,人数齐全,在江苏是武器装备都较好的一支队伍。刘善抚慰士兵,军事训练搞得也不错,军纪严明,此支劲旅被人称为“铁血男儿”。且刘在日本士官学校读书时即加入复兴会,一直潜伏至今。
林述庆,一九零八年加入复兴会,并统领镇江第三十五标起义,在联军会攻南京之役时,身先士卒,异常勇敢,首先率军由太平门入城。
徐绍桢,第九镇统制,性格优柔寡断,在起义反正的过程中犹豫迟疑,但最终还是因为民族感及旧部赵声的感召而投身革命。
没有北洋悍将张勋的拼死抵抗,在革命军水陆两面的凌厉攻势下,南京新军纷纷起义,与江防军、巡防营的战斗激烈而不残酷。海军舰炮,以及从上海制造局拉去的大炮在战斗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南京光复,且没有历史上的血流成河,市民惨遭战火。
南都光复,不仅仅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还有极高的军事价值。沿津浦路北上,便可威胁到山东直隶,形成东线北伐。而北伐之声,也随着南京的光复而甚嚣其上,还有革命临时政府应马上迁至南京的呼声也在报端频繁出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灾荒,赈灾,袁氏复起
天空一片明净而幽蓝,云儿雪白而轻盈。●⌒,长江的丰姿和两岸的景色尽收眼底,俯视江面,只见浑浊的江水卷着漩涡,打着转,跳跃着,舞蹈着。
这是联合轮船公司的一支船队,自从上海光复以来,很多附属于复兴会的公司、企业都浮出了水面,以公开的面目为革命事业出工出力。联合轮船公司也不例外,暂停了其它客户的业务,完全听命于复兴会的安排。
此次,船上除了顺便搭载固定数量的旅客外,还有一支上海医疗队,货舱里则装满了湖北军政府需要的布匹、药品、粮食等物资。
对于革命,有这样的说法:革命不能随心所欲地制造。只有当革命形势业已成熟,即统治者已不能照旧统治、人民群众也无法照旧生活下去的时候,被压迫阶级才可能在革命政党的领导下行动起来,革命才会到来。
而二十世纪的最初十年应该看作是革命的酝酿和准备时期,实际上,这也正是国内外各种政治冲突和社会矛盾日益激化,革命形势逐步形成的一个历史阶段。在促使革命形势渐趋成熟的诸种因素中,连年的灾荒无疑是不能不加注意的因素之一。
1901年,“东南滨江数省,皆被水患”;1902年,山东境内发生黄河决口,四川发生少有之大旱,“灾民数千万”;1903年,直隶春夏苦旱,“麦苗尽枯”,浙江先潦后旱,灾歉几遍全省;广西有较严重的旱灾,因“饥荒已连绵多年”,发生了人吃人的惨象;1904年,黄河再次在利津两度漫决,山东被淹地区甚广,四川又一次发生大旱荒,“几有赤地千里之状”;1905年。云南大水,仅昆明附近就有“数万户灾黎仓卒逃生”,贵州镇远等三厅县,“秋收失望”;
1906年几个省同时发生大水灾。湖南有饥民近四十万,长沙附近一次就“淹毙人不下三万”;江苏灾民达七百三十余万人,“每日饿毙二、三百人”;1908年广东大水灾,“灾黎几及百万”;1909年湖南大水,“统计各处灾民不下百余万人”;江苏大水。海州逃荒流民二十七万余,沭阴十一万余,赣榆八万余,全省可以想见………
“市廛寥落,闾巷无烟,徒死之余,孑遗无几”;“郊原坼裂,草木焦卷,几有赤地千里之状”;“粮食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惨不忍睹”;“饿殍相望,易子而食”;“生者鹄面立,死者鱼腹殓”……
不看别的,单看这些清朝地方官奏折上的文字,便足以让人触目惊心,痛心疾首了。连绵不绝的自然灾害,始终笼罩在早已因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箝制压榨弄得精疲力尽的中国人民头上,使他们本已竭蹶困顿的生活更加面临绝境。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风餐露宿、衣食无着的饥民、流民,无异于堆积在反动统治殿堂脚下的无数火药桶。只要有一点火星,就可以发生毁灭性的爆炸。再次,由于灾荒而大量产生的衣食无着的饥民,为着解决眼前的温饱。求得生存的权利,纷纷起来直接进行“抗粮”、“抗捐”、“闹漕”、“抢米”等斗争,这种斗争成为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明显征兆,加速了满清封建统治的崩塌。
然而现在,情况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本来为革命发展提供了机会和条件的严重灾荒。一下子成为摆在即将上台执政的革命党人面前的一个必须解决的紧迫问题。
黄兴面色很严峻,这主要是因为一些刚接任地方的官员描述了部分地方农村极端贫困的景象,这大大超出了复兴会原来的估计。
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情形让黄兴深受刺激。作为总部临时任命的长江流域赈灾委员会主任,他赶到上海,又要乘船去南京,与刚刚赶到那里的陈文强深谈探讨一番,这是总部的意思,也是他的想法。在他们想来,无论什么困难,陈文强都可能会比常人有办法。
江水舔着船弦,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却盖不住一个男子用英语朗朗的吟诗声。那是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穿着象一个归国的留学生,旁边还有几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
“黄先生,我认识其中的两人。”黄兴的随从兼保镖张仲华见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几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便在旁说道:“上海光复时,我们正攻打制造局,而黄浦江中的清军军舰还飘着龙旗,这两个人就在江边观看,竟跳下江,向军舰游去,要说服舰上清军反正。”
“哦,后来呢?”黄兴愣了一下,笑着问道。
“后来”张仲华也笑了起来,瞅了一眼不远处这几位,说道:“后来被南琛号上的水兵打捞上来,派小艇送上岸了。”
黄兴不由得笑出了声,似乎想到这几个愣头青变成落汤鸡的狼狈象。但随后又赞赏地点了点头,这是个激情的年代,眼前就是奔涌着热血的青年。而革命,这个伟大的名词,激发了多少人平常无法想象的热情和献身精神啊!
“广东成立临时政府已成定局,南方多半省份也基本光复,我看推翻清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北洋军尚在,不击破此满清最后依靠,满清便不会乖乖退位让国。”
“北洋军号称中国第一强军,岂是容易击破的?现在几省革命联军能支持至今,且未落败象,已属不易了。”
“我看倒是未必如此,北洋军虽强,却乏补充,南方革命军可源源而至,力量对比慢慢就可发生变化。”
“只要临时政府成立,群龙有首,号令统一,击破北洋军,推翻满清,我看还是很有把握的。”
“那天你跳入江中,如鱼般敏捷,想必也是很有把握喽?”
“那天啊水有些凉,也有些仓促,身体没活动开。呵呵,没活动开。”
……………….
黄兴看着这群年轻人高谈阔论,又互相调侃,不禁面含微笑。真是羡慕啊,羡慕他们的年轻,羡慕他们有更充裕的时间去为祖国的建设出力,羡慕他们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中国的富强和崛起。
这时,有一位青年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向黄兴鞠躬,说道:“黄先生您好。”
黄兴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西服裁制得十分考究合身,四四方方的脸庞给人以诚恳的感觉,微微发胖的身材说明此人很会保养身体。
“黄先生,您还记得吗,我们在东京见过面的,我姓”年轻人自我介绍道。
“哈,我想起来了。”黄兴点着头,笑道:“东京基督教中国青年会的总干事。救过美国传教士的英雄,还是孔圣人的子孙,你也回国了。”
“是的,是的,黄先生的记忆力真是厉害。”孔祥熙半是恭维,半是真心地说道。
“孔圣人家的,也革命了?”张仲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西服革履的家伙,怎么也看不出他与先哲贤师孔圣人有什么联系。
“我在上海参加了进步青年会,因为我学过矿物学,所以被派到大冶铁矿协助工作。”孔祥熙说道:“没想到。在船上竟遇到了黄先生。”
“好啊,你也投身革命,这很好。”黄兴听说孔祥熙已经加入了复兴会的外围组织,立时高兴起来。并邀请孔祥熙共进午餐。
仪态大方,举止得体的孔祥熙很快博得了黄兴的好感,而且黄兴发现他对于政治学、经济学和社会学都有涉猎,不由得开口问道:“庸之,你不是理化硕士吗?怎么会了解社会科学所涵盖的学科?”
“是这样的,黄先生。”孔祥熙解释道:“我在美国俄亥俄州欧伯林大学时。起初主修理化,后来改修社会科学,再后来考入耶鲁大学研究院,研习矿物学,所以,获得了理化硕士学位。”
“原来如此。”黄兴点了点头,一个念头在心底萌动,但他还有些犹豫。
交谈慢慢热烈起来,因为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话题革命,孔祥熙虽然快三十了,但仍保持着年轻人的青春容貌和勃勃英气。
他们纵论时势,谈古论今,从孔祥熙的家乡太谷聊到奥柏林大学,又从美国南部说到上海、广州、武昌。当黄兴提到赈济灾荒时,孔祥熙竟也能提出一些合理化建议,这让黄兴打消了心中的犹豫。
……………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袁世凯终于要出头了。”陈文强正思索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报纸上转载了天津某大报的消息,被重新启用却滞留天津租界的满清协理大臣袁世凯向朝廷上书,对如今危局提出了几点建议:一,马上召开国会;二,组织责任内阁;三,开放党禁;四,宽容革命党;五,请缨出战,请朝廷授他以指挥前方军事的全权。
朝廷不给,你便伸手强要了。陈文强仔细思考了一番,将报纸扔到桌上。
其实,这未尝不是他所设想的步骤。激战武胜关,为北伐制造声势,为的便是让清廷起用袁世凯,使北洋军戴上控制的笼头。
虽然说现在的革命形势看起来是非常乐观,但复兴会毕竟不能一手遮天,与其他革命团体的矛盾是早晚会爆发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妥协和谈判,其中不乏激进的革命者,也有一些是想借机捞取更大利益的投机者。
但也是因为联合阵线的存在,因为与立宪派人士的合作,革命大势才在表面上不可阻挡。
正如袁世凯奏折中所说“以数百年之屏翰,亦有倒戈之形。曾主事功之督抚,洞达外势之使臣,各埠商团公会,亦多坚主共和。诚不知人心何以如此乖离?国势何以竟对维挽?”
人心散了,纵有才能,也难以收拾此纷乱之局。几镇强军,纵能得到些战术上的胜利,但在整个大战略上,却已是孤军。
可如果把袁世凯逼到绝路,革命军与北洋军的大战将是两败俱伤的结果,甚至会绵延而长期。而北洋军不仅仅是敌人,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是卫护国家的军队。没有北洋军,东北三省的日俄就会蠢蠢欲动,特别是日本,是唯恐中国安定,最希望中国陷入长期战乱,最希望中国的武力在内战中消耗殆尽的。
现在的战事已经不是主题,武昌方面的压力顿减,这应该是袁世凯所释放的一个信号。
没错,谈判可以秘密进行了。即便是有各方阻力,复兴会与立宪派是不希望大打出手,战乱绵延的。这个联合的力量是可以压迫其他势力的,而财政将是至关重要的筹码,却恰恰正掌握在复兴会手中。
既然战争要变成一场演给清廷,演给其他人的大戏,陈文强便把工作重心放在了赈灾和稳定地方上。
通过赈灾,或许可以借助社会力量影响列强的政府行为;当然,贬低满清朝廷,提高临时政府形象,凝聚民心士气,并占据道义高点,打击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也是应有之义。不过,这些是不能在今天这种级别的会议上说得太透的。至于会议记录,自然会迅速通过电台发给广州总部,从而尽快采取行动。
“满清统治时,是三分天灾,七分**,官员们贪污赈款,草营人命,竟将灾祸当成升官发财的手段。受‘黄灾’最厉害的山东省,那些‘谋差营保’的官僚们,常聚在一处议论说:‘黄河何不福我而决口乎?’因为黄河一决口,他们就可以藉办河工,既私吞工款,又谋取保举,为此,他们甚至不惜偷偷地破坏老百姓自筑的堤防,人为地制造灾荒。”
声音朗朗,陈文强的思绪被一个年轻官员的愤慨所吸引,“在揭露满清封建官僚和劣绅地主时,我们也要警惕某些人会被钱迷了眼,而犯错误。所以,我建议在每个省政府设立赈灾督察,保证拔下来的赈灾款专款专用,而且,用款账目要对社会公开,赈灾物资的发放也要依据公开、公正的原则,定期公布发放名细,接受媒体和民众的监督。”(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m.piaotian
第二百一十章 手段多样,海外华侨
陈文强点头微笑,表示对此很是赞同,赈灾可以让临时政府的威权渗透进各个地方,确实很值得考虑。
停顿了一下,陈文强笑着发言:“除了政府拔款外,各地方政府也应该向当地富户劝捐,并且积极组织灾民进行生产自救和灾后重建。国内国际的捐助应统一存入各地的中国银行,设立赈济基金,专人管理,账目公开,不使其挪作他用。同时,放开民间慈善资金参与灾区社会受灾群众自救自助活动,让受灾群众得到各类社会群体慈善资金的捐助,以此作为政府财政资金的补充作用。”
这个办法新颖,新名词也是层出不穷,殊不知这都是陈文强剽窃于后世的做法。
“以工代赈的范围还应扩大,不只可以组织灾民筑堤修坝,还可以让他们架桥铺路,只要灾民的生活还需要政府救济,那么该地方的基础建设便都可以向灾民敞开。当然,我会建议临时政府除对灾民进行移民安置外,也要对灾区做出一些政策倾斜,实行灾后重建时期减税政策,并鼓励社会各类资金积极参与灾区生产重建工作,在税收上,相关项目可以给予减免。”
“这是否意味着在灾区开办工厂,既能得到大批廉价的劳动力,又可以得到政府的税收减免,这岂不是只赚不赔的事情?”趁着陈文强端茶喝水的空当,黄兴停下笔问道。
“暂时看应该是这样。”陈文强笑着解释道:“你有兴趣也可以去嘛,不过要注意,税收减免政策是短期的,比如说三年或五年,等到灾民生活恢复正常后,这项优惠政策也会逐渐取消。即便如此,这个办法对商人们来说,也很具有吸引力。建一些投资小见效快的项目,还是很合算的。”
不管建什么厂,只要你扎下根。想搬迁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样也就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并使一些农民转化为工人,缓解了土地紧张的压力。
“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对待灾民的态度。灾民只要能吃上饭,哪里会去闹事?不是被地主劣绅逼得无路可走,又岂能聚众暴乱?”黄兴伸出手指强调地说道:“军队是抵御外侮,保护百姓的,不是吃着百姓种出的粮食。领着用民脂民膏发放的军饷,反过来倒去用枪弹和刺刀对付自己的衣食父母,那样的话,良心何在?款也拔了,粮也运了,再有民变,只能说明当地政府工作懈怠,赈灾不力,官员失职。”
“把无衣无食的饥民‘目之为乱民,为匪徒’。是满清的做法,我们不要学。虽然要将流离颠沛饥寒无告之民与那些趁机抢劫偷窃之徒区分开来,区别对待,工作量会很大,但无疑也是对我们执政能力的一次考验,出动军队镇压所谓的‘民乱’,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尽量不要采用。”
历史上资产阶级革命派在灾荒问题上所犯的最大失误就是在有些地方对灾民竟采取了戒备和防范的态度,有时竟视之为建立正常秩序的一种障碍。不仅如此,还发生了由革命党人掌握的新政权的武装去镇压饥民“闹事”的事件。
显然,这对于临时政府的形象是有很大影响的。对于尽量把光复地区巩固并安定,是有负作用的。
陈文强眨了眨眼睛,为了缓解气氛,笑着说道:“这正是考验各地政府工作效率工作能力的机会。满清不行,新政权难道也不行,能者上,庸者下,我同意克强同志的意见,把赈灾当作各地政府考核的指标之一。
“至于赈灾的资金。我看还有很大的缺口。”黄兴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陈文强。
在战事未止局势动荡的情况下,刚刚掌握了一些地方权力的革命党人,能够关心人民疾苦,采取积极的赈灾措施,这不仅仅是值得称道的事情,更能得到广泛的社会同情和民众支持。
而且,临时政府如能在灾荒问题上对封建统治做出深刻揭露,便已经足以让人们逻辑地得出结论:象满清这样腐朽而又暴虐的反动政权,除了坚决推翻它之外,难道还能有任何别的选择吗?
虽然复兴会在未发动之前,便已经充分利用舆论和媒体的力量。他们在追求共和制度埋葬封建君主****主义的伟大斗争中,大声疾呼地歌颂未来新制度的优越性,抨击清朝反动统治的落后与黑暗。在涉及各个方面的无情揭露中,灾荒问题是谈得较多的一个话题。复兴会所控制的媒体尽情描绘了灾荒带给人民巨大祸害的悲惨现实,反映了他们对劳动群众特别是贫苦农民的深切同情。
而且,复兴会在大多数场合,并没有停留在天灾这样的认识水平上,而是透过灾荒,进一步寻求和揭示与灾荒相关联的种种政治因素,从而得出正是腐朽统治的“**”导致了或加深了“天灾”的结论。
也就是说,中国的灾难大多是一个原因,那就是普遍的又是有系统的贪污。这种贪污是产生饥荒水灾疫病的主要原因。官吏贪污和疫病粮食缺乏洪水横流等等自然灾害间的关系,可能不是明显的,但是它很实在,确有因果关系。
然而,揭露归揭露,舆论归舆论,如今复兴会决定挑起这副担子,就要干好,既要让民众看到革命党人不是光说不做的假把式,更要由此聚积更多的人望,在道义上占据高点。在陈文强看来,临时政府更可以借此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同情和支持,打破列强设置的官方屏障。
参加此次“长江流域赈灾工作会议”的不仅有代表临时政府的陈文强黄兴等人,江西湖北安徽江苏四川等省也将派出代表前来武昌。不来白不来,来了就有赈灾款拿,大概很多人是这样的想法。然而,事情会是如此简单吗?
明天便要正式召开各省赈灾工作会议了,怎么也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经济便捷的赈灾计划来。
关键还是要把监察制度健全了,这比搅尽脑汁来回想该人在原来历史中的所作所为,小心翼翼地防范每个人更为重要。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这种氛围一旦形成。谁都得小心翼翼。自己可不能因为人家未来可能要犯的罪行,而进行惩罚。
陈文强整理了下思路,开口说道:“此次赈灾,是我们革命党执掌地方权力以来的头一回。关系到临时政府的形象和声誉,希望大家能充分重视,把它当成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来完成。黄先生刚才已经谈了不少,都是很实际的意见,对此我完全赞同。现在。我谈谈个人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请大家进行研究讨论。”
一边说着,陈文强的眼神瞟过坐在黄兴身后的孔祥熙,方方正正的脸,认真听讲的模样,显得很有朝气,或有一些稚嫩。宋耀如对这位年轻人充满了好感,认为他是一个可以造就的人才,“似乎天生有种理财的本领”,招揽其为私人秘书。
孔祥熙低下头。在本子上刷刷点点地记录着。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位复兴会中的重量级人物,在黄兴将众人介绍给他时,唯独对自己似乎有一种很特殊的关注,目光不时移注在自己身上,还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以往地方出了灾害,满清朝廷很忌讳,而现在,我们要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将灾民的惨况公之于世。不仅要发动国内媒体,还要让外国报纸也参与进来,让世界上崇尚正义和公理的民众都看看满清这个腐朽末落的政府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不光是要打满清的脸,提高临时政府的声望。还是争取国际援助的一种手段。”
停顿了一下,陈文强继续说道:“是的,列强政府是自私贪婪的,但列强的国家里还有一股民间力量,象宗教团体慈善机构红十字会组织等等,还有无数善良的的民众。他们与那些冷酷的政客是不同的。我们向国际社会求助,请世界所有具有爱心的人,捐出钱款粮食衣物,哪怕是祈祷和祝福,也是我们所需要的。”
“这,这近乎乞讨,有损国际形象,是不是有些不妥啊?”一个年轻官员犹豫着问道。
陈文强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这怎么叫乞讨呢?这是为民请命,为民求生存。至于国际影响,象满清那样捂着盖着,任由灾民饿死冻死,甚至发生人吃人的惨剧,我们需要这样的形象吗?一个真正负责任的政府,为了自己的人民,在力有未逮时向外请求国际援助,这并不丢人。请注意,临时政府现在处于什么时期,在战乱未息局势不稳的时候,能够首先拿出巨款来赈济灾民,这本身就值得称道。”
“临时政府的口号是执政为民,为了所谓国家形象,官员面子,而置灾民于不顾,这与满清何异?”黄兴已经有些摸清了陈文强的真实意图,借救灾来提高临时政府形象,再由各国的社会力量来影响列强政府,但他不好说得太透,只好有些模糊地附和陈文强的意见。
“当然,我们还需要自己多努力。”陈文强继续说道:“南洋华侨美洲华侨,都是心向祖国,对同胞受灾也是非常关心的。泰国越南的大米,荷属东印度马来亚的番薯,还有美洲的玉米面粉土豆,已经陆续启运,正在驶往广州的海途上,或者已经抵达港口。华侨的爱国热情,我们应该大力褒奖,这就需要临时政府继续出台相关政策予以激励了。”
“是《社团注册登记组织法》,还有《国籍法》吧?”黄兴沉吟了一下,说道:“《国籍法》已经颁布实施,只是这《社团注册登记组织法》要获通过恐怕并不容易,中间或有些争论和修改。”
“那就邀请海外洪门高层共同商议嘛!”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只要高调发出邀请,也就显示了诚意,证明我们当初的承诺不是虚言欺骗。”
不管是革命党,还是康梁的保皇派,都在南洋屡次筹款。但他们只是在大马,新加坡,印度支那一带打转。
而有一个拥有庞大的资产,极大的影响力,却是一个保守内敛的华人团体却很少有人涉及,那就是竹网龙堂。
南洋华人社团,一直以来在办华校上面和殖民地当局和土著有着太多的纠纷。华人社团,也的确掌握了南洋大部分的资源财富。殖民地当局一直希望将这个善于创造财富的团体当作可以随时挤榨的奶牛。从来就不希望华人社团过于强大,包括华人凝聚力极强的教育传统也是如此。
为了平衡当地的统治,在办华校方面殖民地当局从来不肯拨款给予,华人就自筹资金,为华校劝捐,通常被称为华人的第二种个人所得税。而且殖民当局还还要在每年春季审核华校资格的时候卡脖子。不看你到底是不是经费短缺,而是死死的把握着一定的比例,到了底线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砍掉私立华校的名额,不许再开设。
与同盟会只是筹款不同,陈文强不仅凭着名望与南洋华侨保持着良好关系,还一直禀持着先投入,后回报,合作共赢的理念。所以,他对华校投入了相当大的资金,并给予了人力上的帮助。并且利用多种的身份以开工厂作文章,以这样那样的名义开设职业技术学校,也就是变相的华校。由此得到了竹网龙堂的好感,随后,陈文强代表复兴会秘密作出了三个保证,竹网龙堂相应也作出了几个承诺。
复兴会的第一个保证就是在革命成功,新政府成立后,首先承认南洋华人的中国国籍,他们享有中国公民的所有权利和义务;第二是划出一个经济特区,给予政策倾斜法律支持和安全保障,使南洋华侨能安心回国创业;第三是成立侨务委员会,成员全部由海外华侨组成,直接对政府说话;第四则是社团注册登记制度,使洪门或其他海外社团能在国内合法存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纷繁复杂,各自筹谋
落叶归根,是每个海外华人的心愿。↑,而殖民政府的不断打压,一次次的骚乱和屠杀,再加上陈文强的巧舌如簧,也使更多的华人意识到没有政治权利,就象没有根基的浮萍,财富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楼阁,随时会轰然倒塌。
只有中华祖国恢复了自己固有的自信心,成为强大的国家,南洋华人才会获得最纯正的,也是永不枯竭的力量支援。否则,扛着条蒿杆漂洋过海来到这瘴气弥漫,蛇蝎横行的陌生土地上,用自己辛勤的血汗劳作,乃至冒着生命危险,给南洋荒地带来了文明和生机。最后,也要因为殖民统治者的贪婪残暴;土著居民的忌妒蛮横;政治人物的阴谋诡计,而变得一无所有。
如今,复兴会的三个保证即将实现,竹网龙堂也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第一笔不低于两千万美元的无息贷款将存入中国银行,五年内还要提供总共不低于三亿美元的低息贷款支持。
不要惊讶,作为南洋华人的整体组织,竹网龙堂绝对有这个实力。细数二十世纪以后的南洋世家,哪个没有一点龙堂的影子?比如说新加坡拥资九百亿美元的淡马锡国家控股集团,就是从爪哇分化出来的李家的一部分。
而潮汕地区作为竹网龙堂指定的经济地区,临时政府也基本确定,正在与华侨商议具体的政策。
当然,南洋华侨的大部分与宪政派是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希望国家能尽快安定下来,他们好安心投资建设。
而作为最后妥协、和谈的准备,临时政府密集出台法律和政策,也是为日后打算。这些法律和政策将作为谈判的条件,不管是谁执政,都不会有大的变更,更不会废除。
……………
和谈已经在暗地里开始,但战事还令人看不到结束的迹象。
作为配合。革命军放弃武胜关,退守三道桥;袁世凯接任湖广总督并钦差大臣,前往信阳督师。
一退一进,武昌暂作退让。北伐军却由赵声统率,出南京,由大胜关渡江,沿津浦铁路北上。其时,江苏巡抚程德全在立宪派劝说下。以不杀旗人为条件,宣布独立。北伐军势如破竹,直抵徐州。
就在这有些令人判断不清的形势下,一个秘密客人来到了正在孝感指挥作战的冯国璋的住处。
冯国璋大步走进自己的住处,客厅里的人正等在那里,听见脚步声却没回头,依然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墙上的画幅。
对此人的托大,冯国璋很不悦,但鉴于是老帅派来的,他强压不快。开口问道:“这位兄台”
“华甫,别来无恙啊!”来人转过身,笑咪咪地问道。
“芝泉兄。”冯国璋吃了一惊,旋即大笑道:“怎么如此打扮,卫兵向我报告说是来了个长袍马褂,戴着眼镜的教书先生,手里拿着老帅的推荐信,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是来打秋风的吧?”段祺瑞笑了两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从兜里掏出一封电报。轻轻拍在桌上,“这是老帅的电报,看看吧!”
冯国璋知道段祺瑞在袁世凯眼里比自己更加受重视,知道他从武胜关亲来孝感。定然不是送电报这么简单,脸上不禁凝重起来,拿起电报仔细观看。
半晌,冯国璋放下电报,疑惑地望着段祺瑞,缓缓开口道:“我军虽进展不是太顺利。但也不至于示弱谈和吧?再说,还有芝泉兄的第二军驻扎武胜关,老帅这是何意呀?”
段祺瑞对冯国璋的迟钝轻轻摇了摇头,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说道:“华甫,政治上的事情我们不懂,但老帅比咱们看得远,谋得深,总不会让咱们吃亏的。”
冯国璋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诚恳地对段祺瑞说道:“芝泉兄,兄弟愚陋,领会不了老帅的心意。你亲从武胜关坐火车来此,定是有所领悟,还望兄不吝赐教,兄弟感激不尽。”
段祺瑞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你先跟我说说前线战事,堂堂北洋强军,怎么会顿足于乱党匪军之阵?”
冯国璋脸微微一红,但他知道是瞒不过去的,敷衍了事,段祺瑞肯定能判断出来,想再获悉老帅的真实心意就难了。于是,他便把这前前后后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苦笑道:“战场上就是这个样子,乱党匪军的武器装备并不弱于我军,退守三道桥后在火炮数量上似乎又大大加强。眼见乱党援军源源而至,我有意令李纯部迂回进攻,想打破僵局,不与匪军在堑壕战中纠缠不清。”
段祺瑞沉思片刻,劝慰道:“确实很棘手,换作我来指挥,可能还不如你呢!”
“芝泉兄,你就别寒碜我了。”冯国璋摘下军帽,甩到一旁,发着牢骚说道:“实话对你说吧,乱党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枪弹充足,士兵勇猛,听说都是在西南打出来的老兵。”
“那就暂时停止进攻吧!”段祺瑞幽幽说道:“老帅既然要谈和,咱们就得做出一种姿态来。”
冯国璋也曾这样想过,只是良弼不同意,并要求冯国璋将第四镇全军压上,还要亲自到前线督战,所以才暂且让陈光远和王占元在前面挺着。待他将此事说出来,却招到段祺瑞的几声冷笑。
“良弼乃是满人,岂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几镇强兵。”段祺瑞不屑地说道:“以为拿点钱就能让人为他们卖命,华甫你也太老实了。想想吧,如果你手里的兵都打光了,朝廷除了会给你个空爵位,还能给你什么?别忘了,满人亲贵可一直惦记着你我手中的兵权呢!”
冯国璋咂咂嘴,细细品味段祺瑞的话,觉得这应该就是老帅的意思,便很谦虚地问道:“芝泉兄,你是了解兄弟的,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坊,我这个笨脑瓜,就怕会错了老帅的意思。反倒弄砸了差事,坏了老帅的大计。”
段祺瑞淡淡一笑,盯视着冯国璋半晌,才慢慢地说道:“记住。老帅的话一定要听,不管你明不明白,这是其一;其二,要懂得我们的本钱就是这几万强军,如果军队不在。我们就是丧家之犬;第三,良弼不是要去前线督师吗,就让他去好了,战场上枪弹纷飞,难免没有个三长两短。华甫,你说对吗?”
冯国璋愣了一下,对上段祺瑞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不由得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块绊脚石是该歇歇了。请芝泉兄转告老帅。我冯国璋唯老帅之命是从,是打是和,全听老帅的。”
段祺瑞展颜一笑,低声说道:“华甫,老帅是为咱们整个北洋系考虑呀。战,是让南方乱党不敢轻视我们;和呢,是暂时保存我们的实力。老帅谋划得深呀,这不是我们能全部看透的。南方乱党不怕朝廷,唯惧老帅和我们手中这几万军队。可朝廷却疑神疑鬼,一直不肯放手起用老帅。始有今日之危局。如今南方乱党是越打越多,据情报分析,现在光武汉三镇便聚集了不下五万之众,且有海军助阵。急不可图也。况且北方形势也不稳定,豫、陕、晋皆有乱党造反,连京、津之地也有乱党活动。如此纷繁复杂之局势,岂是你我能看透并能把握的。也只有老帅,洞察多智,可以带领我们在这乱世之中谋得最好的结果。”
明白了。冯国璋心悦诚服地使劲点头,这话的中心意思很好懂,一是乱党势大,不可力敌,只能智取;二是朝廷不重用老帅,咱们就出工不出力,逼朝廷再做让步。
当然,其中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老帅是英明神武的,是代表了北洋集团利益的,是永远伟大而正确的。所以,一定要听老帅的话,坚定地走老帅指出的道路,只有这样,才会有无比光明的前途。
段祺瑞很欣慰,他是深知老帅的行事方式的,袁世凯待部下能抓人心,但却不信人,还颇疑忌人。他通常的做法便是派甲去监视乙,另以丙去尾随甲之后以监视甲的行动。
袁世凯连对最心腹的两员大将段祺瑞和冯国璋都无时不用心机,就以再在的局势而论,袁世凯的做法的真正目的和手段,也并不全告诉他们。前些日子还得到命令,要猛击革命军,现在忽又要停战讲和,难怪冯国璋有些莫明其妙,觉得老帅有点不对劲呢!
“良弼在此,联络很不方便,等他不在了,老帅会送密码本给你,就不用我跑来跑去了。”段祺瑞将最后的事情告诉了冯国璋,那意思就是说,只有把除掉良弼这件事办好,你才能成为袁世凯真正的心腹,和他平起平坐了。
冯国璋会意地一笑,连连拱手谢道:“芝泉兄,多谢你的指点,这点小事,我保证办得利利索索。”
……………
天津英租界,袁世凯并未立即动身前往信阳,而是还在这里运筹。
冯国璋统率的第一军进展不顺,这对袁世凯的既定计划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本来他是想先给革命军点颜色看看,借此自抬身价,并通过他所派人员在南方的游说,使革命党能接受谈和,并取得对他个人有利的条件。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鄂省战事现在已然形成了对峙局面,北洋军并未占据上风。可继续打下去,面对源源不断的各省援鄂革命军和反正的海军,北洋军势必有一场苦战。而且即便竭力打下武昌,对革命的前途也不会起很大的影响。面对这种情况,他不得不以保存北洋军实力为要,暂缓对革命军的压力,而专心从清廷手中夺取北方的军政大权。
然而,谣言和舆论总是象梦魇一样纠缠着他,阻碍着他的行动。一方面革命党的报纸痛骂北洋军是满清的忠实走狗和奴才,激起革命党,特别是北方革命党对他的仇恨和愤怒;另一方面,一些小道消息也在不少报纸上传播,它们绘声绘色地描述袁世凯如何派人与南方革命党谈判,南方革命党如何虚位以待,他袁某人又如何要以推翻满清朝廷作礼物,获得高官厚禄云云。
而且,这些报道并不全是凭空捏造,连他派至上海的梁士诒的姓名都被公之于众,但也不全部是真实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令人半信半疑。但就是这种云里雾里的效果,更加让他难以分辩,使清廷对他的猜忌越来越深。促他起身的圣旨不断来到,而且直隶的毅军开始向京城调动,这都是明确的信号。
革命党,革命党啊!他们在步步进逼,逼着他要么替朝廷实心卖命,要么与朝廷彻底决裂。但即使他想做曾胡左李,挥军与革命军死战,就能打消朝廷对他的疑虑吗?
且不说以四镇之兵,纵然有战斗力,也不过动摇武汉,取湖南已不易,想横扫南方十几省,有如痴人说梦。即使真的打胜了,又能如何,这就是用脚就想,也知道是什么结果。
狡兔死,走狗烹,到时候,他要么一死,要么苟且偷生,担惊受怕地度过余生。而要与朝廷彻底决裂,自己现在能完全控制的只有四镇之兵,朝廷还有禁卫军,还有毅军,还有乱七八糟的巡防营。一旦火并起来,革命党驱虎吞狼之计就得逞了。
高啊,革命党哪位高人在设计这个连环局,从一开始便似乎预见到了事情发展的整个过程,一步一步,巧妙而又缜密地将他的路堵死,只给他留下了一条。
事到如今,只好先看列强各国对朝廷和革命军施压的结果,还有派至南方的谈和使者的收获了。
袁世凯抬头望向窗外,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重。平津一带的革命党已经扬言要刺杀他,除掉革命的障碍,一举推翻满清。他对此不能不提高警惕,因为他知道,这些革命党人有不少亡命之徒,只要有一个任务,牺牲自己的性命是毫无所惜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m.piaotian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国际同情,政府令
现在南方的主要省份,几乎都脱离了清廷的统治,只不过有的还比较乱,有的却在复兴会的切实控制之下,局势很快就稳定下来。
而原本是南下剿灭乱党的湖北第八镇和北洋第五镇则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革命一经发动,陈文强便断绝了武器弹药的供应,这个时候两镇清军才发现之前的节节推进,以及频繁的袭击和骚扰都是革命军有意为之,其用心便是消耗清军的弹药。
因为完全没有料到陈文强的反叛,两镇清军根本没有节省弹药的打算。一下子被断绝了物资供应,革命军又不断出击,规模不大,却加剧了清军弹药的消耗。很快,第八镇的统制张彪和第五镇的统制张怀芝便发现,在人数上,当面的革命军只有本军的半数左右,但在火力上,弹药充足的革命军却越来越占有优势。
对这两镇清军最大的打击还是来自于心理,广东、湖南、湖北的光复,可以说是把他们都隔绝于西南一隅,不管他们还能收复多少革命军原来占的地盘,对整个大势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孤军就是孤军,粮饷还能勉强就地筹措,可弹药却是越打越少,最后就是枪枝如同烧火棍,兵员还在,又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想冲杀出去,方向又是哪里呢?当面的↖敌人牢牢地粘着,沿途还有敌人节节抗击堵截,转战千百里的下场不用多想也知道。
在这样的困境下,湖北第八镇的统制张彪率先表明了态度。他在接到了湖北方面的劝降信后,苦苦想了一夜,终于做出了决定,举旗反正。
张彪的家人和家产已经落入革命军之手,第八镇闻听武昌光复。已经军心不稳,更有党人鼓噪,连军官都不敢强硬弹压,只是极力笼络。张彪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以说并不意外。
稍微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张彪还想着借机发达,他宣布起义后便率兵回返。攻取昆明,擒获了接替锡良的署云贵总督瑞澂,砍下人头,撒上石灰装入木盒,派人送往广州。在张彪看来,既要表明心迹,那投名状是不可少的,他对革命的理解就是杀满人。送上投名状之后,张彪在昆明宣布云南独立。自任大都督。
对于湖北第八镇的起义,革命临时政府很快就表示了欢迎,并派出了政务官员前往昆明,只是对张彪这个自封的大都督不置可否。
明眼人都能看出,张彪自封大都督不过就是过个瘾罢了,他手下的湖北兵都想着回家呢,谁会替他卖命。他想着占据一块地盘,当个土皇帝。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临时政府的态度也表明了这一点,暂时迁就。以后腾出手再收拾张彪,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张彪率第八镇起义反正,西南局势便一下子翻转,只剩下北洋第五镇在桂林、南宁孤掌难鸣。但张怀芝不敢易帜,也不敢再主动出击,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只好就地窝着。等待北方的消息或命令。
好在这种彷徨无措的煎熬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袁世凯的使者便带着秘信由革命军护送来到了桂林。信的内容很简单,让他静待转机,不可妄动。
袁世凯既不想让第五镇被消灭,也不想让第五镇易帜以影响整个北洋军。他要把这支部队作为谈判的筹码,力争使他苦心训练的这一镇人马安全回到北方。
这样一来,陷于西南的两镇清军便基本上被解决了,革命军可以抽调出更多的兵力,一部入川,一部进入江西,一部进入福建,扩大并稳定巩固自己的地盘。
革命固然能推翻满清王朝,结束在华夏大地绵亘了近五千年之久的封建社会,这无疑是重大的历史进步。但这一巨大的震荡也迅速波及了广大地区,一些不逞之徒,趁着混乱局面,到处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守卫军府每一道门的士兵,身穿圆领窄袖的长袍,头戴的是四脚幞头,前面还扎了一个英雄结子,手里拿着有柄的长刀或马刀之类,使人疑惑这些人是不是刚从戏台下来的……
……又见市井青年,身着青缎武士袍,头戴青缎武士巾,巾左插一朵红戎花,足穿一双青缎薄底靴,同舞台上的武松、石秀一样打扮,大摇大摆,往来市上……
象这样以为革命是反清复明的人们所造成的景象并不奇怪,虽然怪异,但危害不大。最可恨的是盗贼蜂起,打家劫舍,使社会秩序陷入一片混乱。
乱象丛生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但也不是不能消灭,并使社会秩序恢复正常的。而复兴会调动兵力,除了剿匪平乱、稳定秩序外,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便是威慑压制各省的军队,尽量多地控制南方省份的军权。
浙军、赣军、闽军、苏军……虽然各省都通电独立,响应革命,但这些由新军转变而来的部队,却并不是全都可靠,也并不是都听命于临时政府。有不少军官自恃武力,打着革命的旗号,却不是干着革命的事业。
当然,尽管有种种乱象,但大形势还是越来越明朗。革命运动席卷南方,立宪派倒戈相助,已经不是清廷,或者是北洋军能轻易镇压的。这一点,不光是国人,连洋人也明白。
……………
中华共和国革命临时政府成立,宋复华当初临时主席的消息一经传出,光复地区可谓是一片欢腾。
南方各省或举行各界集会,或张灯结彩,或提灯游行,以示庆祝。海外侨胞则是“自总统选举以来,南洋、澳、欧美各地贺电为日盈尺”。旧金山、纽约、伦敦、巴黎、东京等地,由复兴会各支部组织,当地华人纷纷举行集会游行,一方面庆祝祖国获得了新生,一方面向各国政府递交请愿书,要求任何列强不要干涉中国人民自主选择建立一个新政府的努力。并要求列强政府尽快承认中华共和国。
复兴会赈灾委员会刚刚在此之前发起了请求国际援助活动,已经得到了很多国家慈善团体和个人的关注和支持,大大提升了自己的形象。现在更是借临时政府的成立,掀起了社会舆论的**,对列强政府多多少少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其中。尤以美国最为热烈。
出于对民主价值观念的信仰,美国民众和舆论表达强烈的声音,他们热烈欢迎用革命推翻清朝统治,认为这是一场受美国价值观念和理想影响的革命,是一场“发生在中国的美国革命”,憧憬中国取代日本成为亚洲最为西化的国家。
波士顿《电讯报》欢呼革命是一场由知识分子和进步人士领导的革命;圣路易斯的《全球民主报》认为中国的革命,是1787年费城制宪会议上华盛顿、汉密尔顿和麦迪逊等人的民主共和理想在中国的实现;华盛顿《时报》和印第安纳波利斯的《新闻》杂志,则赞扬中国人民和他们领导人的能力;《美国亚洲协会杂志》将革命看作是“中国复兴过程中一个必然的事件”;《明尼阿波利斯日报》将广州临时政府的成立,比作美洲的发现、罗马帝国的灭亡;纽约《商业》杂志称“这是所有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事件之一”。
此外。圣路易斯《邮报》、圣保罗《先驱报》、纽约《商报》和其他许多报纸都希望中国革命获得成功。在美国颇有影响力的教会也对革命普遍持赞成态度,他们认为革命标志中国的觉醒和对进步的追求,希望革命的成功将有助于基督教事业的发展。
同时,美国民众极力呼吁美国政府承认和支持中国的革命。在临时政府成立之后收到潮水般的信件和电报,它们大多要求美国尽快承认中华共和国。
在美国民众和舆论的影响下,一九零九年六月三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通过了众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威廉?苏尔泽的提案。“对中国人民实行代议制制度及其理想的努力深表同情”,“对其执掌自治政府的权力、义务和责任表示祝贺”。
随后。塔夫脱总统在年度国情咨文中阐述美国对中国问题的中立政策时,表示在某种程度上是接受美国民众的意见,指出:“一九零九年的中国政治骚乱,以及临时共和政府的成立,直至按期成立一个永久政府的过程中,美国人民恰当地表达了对中国人民主张共和原则的自然同情。”
临时政府在掀起舆论大潮。争取国际支持的同时,向世人展示着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和态度。一九零九年五月十日,中华共和国的临时参议院正式成立,议员到会的有十八省五十一名议员。宋复华致祝词,然后蔡元培、张謇、马君武相继演说。最后推选张謇为议长。蔡元培为副议长。
临时参议院中以复兴会为首的革命联盟占二十六席,同情革命的士绅和无党派人士七人,立宪派十八人,旧官僚根本没有席位。因此临时政府表面上是,旧官僚、立宪派、革命派的联合体,实际上却是由革命党人主持的政权。
一九零九年五月三十日﹐广州临时政府颁布了《中华共和国临时约法》,其中规定:“中华共和国之主权属于国民全体”﹐“中华共和国人民一律平等”,“私人财产不可侵犯”﹐“人民享有人身﹑居住﹑言论﹑出版﹑集会﹑结社﹑通信﹑信仰等自由,和选举及被选举等权利”。并且明确了在未来政府的组织形式上实行“三权分立”的原则。规定以参议院、大总统、国务员、法院行使统治权。
应该说,临时约法一出,不仅宣判了清王朝封建统治的死刑,而且以根本法的形式废除了中国延续两千年的封建君主制度,确立起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的政治体制;自此以后,在思想上,树立起帝制非法、民主共和合法的观念。
临时约法强调中国是一个领土完整、主权独立、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中华共和国领土为二十二个行省、内外蒙古、西藏、青海,这样便能启发爱国主义的民族感情,防止帝国主义侵略。
当然,说是临时约法,其制定得相当完善,不说在当时的亚洲各国当中,即便在国际上,也得到了世界大多数法学专家的认可和赞扬,称之为是“一部亚洲最民主、最有影响的资产阶级民权宪章。”
《临时约法》通过之后,临时参议院便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审议推出了一系列法律法规,其中有很多是广州军政府已经开始实施运行的,现在为其披上合法的外衣,以便开始在各地都能得以推行。
排排座,分果果,政治其实就是这样,妥协和让步是必须的,但原则不容更改。从临时参议院的组成看,分赃意味非常明显,革党、立宪派各有所得,但革党依靠军队作后盾,还是占据了很有利的地位。
当然,人不能贪得无厌,既然都得到了比较理想的结果,对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乱伸手,反正伸手也没有。
随着革命临时政府开始行使权力,任命了一批省级行政长官,陶成章为浙江省民政长,汤化龙为湖北省民政长,谭延闿为湖南省民政长,龚宝铨为江苏省民政长,李烈钧为江西省民政长……
同样,这又是一场分赃的协议,革党与立宪派各有所得。这批被任命的省份都是复兴会和立宪派所控制或基本控制的,其余省份还以大都督总揽军政,复兴会不想搞出动乱,起码现在不想。
但复兴会还是对各省发出了政府令,限期他们在一个月内改组地方政府,实行民政长与卫戍司令军政分开的体制,并由临时政府派出了监督员。军政分开后,民政长长及卫戍司令由当地军政府选出,须至临时政府述职报到,接受任命状。而临时政府将直接任命委派各省的司法厅厅长,监察厅厅长,以禀承司法独立、监察独立的原则。
这是临时政府开始行使中央权力而又部分承认各地既成事实的灵活手段,合情合法,但却大大削弱了各省都督的实权,换句话说,临时政府只承认省长及卫戍司令,不承认什么大都督这个官职。
每个新政府成立之初,都要加强对地方的控制,这也无可厚非。而且临时政府的措施并不是很急迫,很严厉,起码中央威权在表面上要树立起来,而且各地军政府都发电表示遵从。至于在其中如何搞鬼,那便是下一步要解决的问题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m.piaotian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国际形势
如果说新政府成立初期,哪个部门最忙碌,就要数临时参议院了,密集的法律法规被审议颁布,各个部门都要有行为规范和准则,法律法规制定得越完善,工作越好开展。第二忙碌的就是工商部,随着南方数省社会越来越稳定,且在新的优惠政策的吸引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审批发放了上百家工厂企业的经营执照。
崭新而富有活力的新政府形象令世人瞠目,上至部长,下至办事员,每个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但也给人一种激情和充实的感觉,更给人一种强烈的自信心。如此高效率的政府,如此完备的发展计划,如此雄厚的资金实力,如此疯狂的工作精神,如果还没有前途,那真是没天理了。
宋教仁确实是一个民主政治的天才,能说会讲,下笔千言,倚马可待。他有一种似乎魔力的风采,任何一种群众场合,只要他一出现就能使整个场面在他控制之下,他的活力、天赋和讨人欢喜的丰彩,很像遇刺的美国总统肯尼迪。
他们都是属于“彗星”这一类型的政治明星,在天空放出异彩,可是闪亮得快,消失得也快,在世界上只是昙花一现。但历史已经改变的太多,他有强大的群体作为支持,有保证法律法规得以实施的武装力量,也有非常严密的保安措施,他在历史舞台上的表演还会是短暂而闪光的吗?
临时政府的重点在建设和架构,而陈文强的重点在纵横捭阖,优势在于面对复杂的国内国际形势有比较清楚准确的判断。坎坷和变数依然存在,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葛福先生,我不明白贵国提议停战是什么意思?”陈文强用手指点着桌上的文件,似笑非笑地说道:“请问清军投降的条件是什么?如果他们的条件不过分,我可以代为转答,甚至能做出一定的承诺。”
“陈先生,我想你是有所误会。”英国驻上海领事葛福解释道:“停战不是投降,是斡旋和平。”
“那我要问清楚。葛福先生到底代表哪方势力,是满清朝廷,还是我们当面的北洋军?”陈文强问道。
这个问题很尖锐,也让葛福不太好回答。历史上的南北谈和,一方是南方临时政府,一方是袁世凯内阁代表的清廷统治下的各省区。但现在,袁世凯还没有代表清廷的资格,只能作为北洋军的指挥而存在。而满清朝廷。英国人不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再看不出扶持满清是得不偿失就太蠢了。
“袁世凯即将受任主阁,作为北方强有力的人物,南方之临时政府应有与之和谈的必要。而且本国政府认为中国目前斗争的继续,不仅使中国本身并使外国人的物质利益与安全遭受到了严重威胁。本国政府迄今采取严格中立的态度,但认为有义务非正式促请交战双方注意,必须尽速达成和解,以结束现在的冲突。”葛福很郑重地说道。
“请允许我纠正一下你的也是贵国政府的错误,迄今为止,贵国政府并未承认革命军为交战团体。现在却来调解冲突,这是个程序错误。”陈文强不慌不忙地说道:“另外,袁世凯即将组阁,即将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得到清廷授命,也就无法代表清廷与我方进行和谈。当然,如果他代表北洋军委托贵国政府商洽投诚条件,我们是欢迎之至。”
“不承认交战团体,而调停战争,这在国际上是有先例的。”葛福强辩道:“当然,我可以向本国政府反映你的条件。至于你对袁世凯是否能组阁的怀疑,我认为大可不必。试看现在的北方,有谁能替代他来稳定战局?”
“不,不。不!”陈文强使劲摇着头,狡黠地笑道:“承不承认是交战团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贵国政府能承认中华共和国。”
葛福瞪大了眼睛,把头摇得比陈文强还快,嘴里说道:“No。No,这个先决条件太苛刻了,本国政府是不会答应的。而且其他国家政府也不会同意,我们必须保持一致的原则。”
“嘿,贵国政府的外交太不够灵活了。”陈文强很不屑地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保持一致怎么能有助于增进中国人对英国的感情,突出英国政府对中国革命的同情和支持呢?”
葛福很纳闷地望着陈文强,什么时候中国人对英国有感情了,英国政府也从来没有同情和支持中国的革命啊?不过,他很快意识到陈文强的话里有话,想想照会美、法、俄、德、日、意、奥等国公使,询问是否共同参与调停战事时,美德两国暖昧的态度,难道有什么内幕交易,他们要撇开英国单独行动?
陈文强轻轻叹了口气,很遗憾地说道:“贵国公使朱尔典先生与袁世凯私交甚笃,可因私害公就不对了。看看现在的形势,双方谁优谁劣还不是一目了然。听说袁世凯派人去家乡招兵,那些青年以为是革命军,蜂拥而至,等见到龙旗,竟然一哄而散。人心向背呀,难以改变。看看这照会上写的什么?啊!”
咣的一声,陈文强重重地一拍桌子,吓了葛福一跳,只见陈文强义愤填膺地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两圈,将照会展开,直塞到葛福面前,大声说道:“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竟称革命党为‘匪党’,革命军为‘匪军’,这是**裸的挑衅,干涉!既然说害怕外国人的物质利益与安全遭受到严重威胁,为什么还使用这种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文字?如果我将这个照会透露给媒体,你说会不会象一九零五年拒美风潮那样,再掀起一场拒英运动?”
葛福张嘴刚要说话,陈文强摆了摆手,放缓了语气说道:“当然,我是个有素质的文明人,这次就不计较了。”还没等葛福对他的宽宏大量有所表示,陈文强又接着问道:“不过,我很疑惑,美国和德**舰在受到悬有中华民国国旗的中国舰艇致敬时,都很有礼貌地回礼。为什么一向标榜为绅士的贵国舰只却视而不见。如此无礼呢?”
终于提到美德两国了,葛福试探着问道:“这个问题我会向本国驻华舰队司令提醒,但是其他国家舰队似乎也没有类似的举动?”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雪中送炭胜似锦上添花。谁对我们真诚,谁对我们支持。谁在暗中使坏,我们都一清二楚。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莫要到时候埋怨我们厚此薄彼。”陈文强冷笑着说道:“贵国政府与其担心目前的战乱如持续下去会妨碍各国贸易,倒不如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战乱的时间便会大大缩短。各国须知此次中国人系争自由。并欲得一良好政府,希望各国领事及其政府,务于评语上谨慎从事。”
“我们希望革命的结果在中国建立一个政府,有足够的力量能无所偏倚地对待各国,并能维持国内秩序和保持对发展贸易有利的条件。”葛福用惯用的外交辞令说道:“这样的政府会得到我们所能给予的一切外交支持,此次停战调停也是基于此种意向。”
“我很欣慰地通知你们,这样的政府现在已经建立,并正在向你们所预期的方向发展。”陈文强笑道:“基于对形势判断的不同,我方认为停战的时机还未来到,这一点很遗憾。”
“我也很遗憾。希望本国政府基于和平目的的调解不会引起误会,而且这是非正式的照会,相信不会公之于众。至于贵方政府是否如我们所希望,那还是要拭目以待。”葛福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美德两国背着英国在搞什么鬼,得到了多少利益,而且这次调停也确实勉强,陈文强又表现得很强硬,又有理有据,便就坡下驴,自己找台阶下。
陈文强肯定地说道:“当然。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好了。对了,以后我军舰艇再遇到贵国舰艇时,是否还有必要敬礼?”
葛福笑得有些苦,说道:“当然。这是国际上通行的习惯,本国舰只将很快得到还礼的训令。“
陈文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列位派驻中国,便是本国政府的耳目,希望能以公正客观的态度发表意见。目光更要放长远,中国要能崛起对于贵国政府来说并不是坏事。”
伸出手指。陈文强详细说道:“一,可以更有效地抵制俄国在远东的扩张;二,我国人民富足了,购买力也将提升,对于贵国的商品销售大有益处;三,在亚洲保持一种势力的平衡,一旦贵国因为欧洲事务而不能分身它顾,将不会形成某国一家独大的局面。我还要提醒贵使,中国人是一个懂得报恩的民族,也是一个记仇的民族,如今正情绪高涨地为自由民主而奋斗,任何刺激他们的行动都有可能招致不可预测的反应和动乱。前车之鉴不远,希望各国能够谨慎言行,不偏不倚地保持公正。”
陈文强基于心中固有的憎恶,隐晦地提到了日本,不管效果如何,起码这样做比较爽。
葛福知道陈文强指的是什么,确实,列强也害怕革命转化成大规模排外的“义和团”运动,而且也确实无力派出远征军,因此多是虚声恫吓。而且,列强之间各有目的,并非铁板一块,也就有互相掣肘,互相提防的现象。
会谈结束,两个人含笑握手告别,礼貌周到,好象是老朋友刚刚叙完旧一样。
“我呸,什么玩艺儿?该死的英国佬!”陈文强转身回来,便变了脸色,愤恨不休地骂道。
和谈是肯定的,但陈文强要力压袁世凯,不使其过于嚣张,不使己方丧失太多的权利。对于各国列强,德国已经暗中向陈文强表示了支持,美国则对革命给予了同情,这是至关重要的态度。
一九零七年年底,“大白舰队”从弗吉尼亚州的汉普顿海军基地起航。开始了通过一次耀武扬威的环球航行,确立了海上强权地位的旅程。
由于当时巴拿马运河还未开通,“大白舰队”浩浩荡荡出发后,沿着大西洋一路南下,先后访问了巴西、阿根廷,然后穿越麦哲伦海峡北上,经过智利、秘鲁、墨西哥,最后来到美国西海岸城市旧金山。
在旧金山休整了两个月,“大白舰队”再次出发,先后访问了新西兰、澳大利亚和菲律宾。一九零八年底,“大白舰队”终于抵达了旅途中最重要的一站―――日本的横滨港。
日本对“大白舰队”采取了“静静观察、再作结论”的态度。早在“大白舰队”停靠美国港口旧金山时,日本政府就动员了上千名在旧金山的日本学生夹道欢迎,用英语高唱美国国歌,以示友好。
同时,日本驻美官员还邀请美国舰队去横滨访问,好进一步查清美国人的底细。当“大白舰队”抵达日本著名军港横滨时,几乎所有的日本人都为美国海军的庞大阵容惊愕不已。
日本终于要开始认真对待这个对手了。美**官和士兵“不仅受到天皇和他的工作人员,而且受到整个国家”最友好的欢迎,庆祝活动持续了整整一周之久。在狂欢的气氛当中,日本的东乡平八郎海军大将甚至允许来访的美军军官把他从地毯上抛向空中。
其实,日本并不是真的“欢迎”自己在太平洋的对手来做客,而是在感受到强大的美国海军的压力后,不得以作出的姿态。
与舰队未来之前日本舆论一致“排美”相反,一名日本外交官表示:“美国舰队的远航没有引起日本的不快和恐惧,这是对和平的一种保障”。日本政府还一改往日的蛮横姿态,同意在太平洋保持现状,尊重美国的“门户开放”政策。
尽管革命爆发时,“大白舰队”已经离开中国,前往锡兰(今斯里兰卡),但这不是人走茶凉的问题,而是各国政策的调整,以及在太平洋地区战略的改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宗社党,袁氏阻碍
不仅仅是日本,“大白舰队”庞大的规模令传统海军强国意大利、法国也大为震惊,甚至连海上力量最强的英国人看到缓缓驶近的“大白舰队”时,也被这种场面震撼了。英国海军大臣兰斯多恩当时就不无忧虑地说:“英国人应该明白,如果美国人选择了这条道路,他们能够轻易地建立起一支海军,先是与我们的海军同等规模,然后再超过我们海军的规模。”
所以,美国对于中国革命的态度是至关重要。再加上德国的暖昧,以及法国正在越北剿攻抗法武装,也需要做出让步,以免革命军和临时政府对抗法武装的援助。
袁世凯可能要出山组阁,这对陈文强来说并不意外。良弼在督战时中枪重伤,北洋军稍微后退,与革命军对峙。与其说是真的抵挡不住革命军的进攻,倒不如说是有很大的故意成分在内。北洋军将领在制造紧张空气给朝廷看,逼朝廷起用袁世凯,攫取北方军政大权。
在袁世凯看来,光靠北洋军这几镇人马,似乎已经不够分量了。而且北洋军的态势十分不好,成了夹在朝廷和革命军之间的肉饼。他必须借着北洋军和列强的支持,逼着朝廷让他上位,然后将禁卫军和毅军都掌握住,凭北方这十几万兵力,或许才能与革命军分庭抗礼。或打或和,没有实力的话,那都是做梦,没人会吊他。
停战只是一种试探,试探革命军的谈和底线。同时,也能保存北洋军的实力。
但这都是袁世凯的一厢情愿,设计得很好,却每每被陈文强所破坏。现在列强之中的美德因为内幕交易已偏向于临时政府,并不是全力支持他。而清廷与他之间的隔膜和猜疑,将随着陈文强的一个个阴谋而更为加深,他的上位计划又将面临搁浅的危险。
想要象历史上那样呼风唤雨,进退自如,袁世凯面临着很多困难。换而言之。在和谈中临时政府也就有了相当有利的条件。
而得到重武器补充的北伐军也开始出击,继光复徐州后,又向北挺进,与毅军和北洋第三镇对峙。而林述庆的镇江军乘坐舰船登陆烟台。与烟台“十八豪杰”栾钟尧等人的革命部队会合。
此时,以第三镇代理统制吴鼎元为首的反动军官以武力压迫,再加上原巡抚孙宝琦的暗中破坏,已经宣告取消独立,整个省城济南正笼罩在反革命复辟的恐怖之中。文登的一批反动士绅和流氓恶棍则刚刚发动了武装叛乱。攻陷了已光复的文登、荣城,杀害了很多革命党人。
林述庆亲自带兵出击,横扫文登、荣城,将受奸人煸惑、揭竿啸聚的反革命军队一举击溃,以无情的手段杀戮了一批反动士绅和流氓恶棍,很多被打散并被压制的山东革命党人闻讯纷纷而起,赶赴烟台、文登,前来会合。
随后,在烟台成立了山东革命临时政府,栾钟尧暂任代理民政总长。山东的革命形势因此为之一振。
西路军熊克武部由鄂西入陕,进军极速,震动陕西。此时陕西革命军政府的队伍正与甘肃和河南两路清军展开激烈的战斗,特别是长武县失守,西线吃紧,在陕西乾州、永寿一带,革命军与清军打得相当艰苦。闻知援军到来,士气大振,陕西兵马大都督张云山率革命军奋力抵抗,使清军始终不能攻破乾州城。
北伐奏捷。军心民气为之一振,临时政府欢欣鼓舞,满清朝廷惊惶莫名。
……………
北京的醇亲王府被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天就要黑了。多年以来。每到黄昏时分,太监们便把雕木的方型纸窗安在玻璃窗外,这叫上窗户。但现在,窗户没上,也没人督促。
书房宝善堂的灯亮着,肃亲王善耆、恭亲王溥伟、毓朗等都在其中。这些人都是反袁的宗社党成员。摄政王载沣则紧锁眉头,正在听着溥伟在大声咆哮。
“袁世凯心狠手辣,居心叵测,起用他,乃与虎谋皮,万不可行。”
“可英、日、法、俄等国公使都在向朝廷施加压力,言非袁不能平定局势,且北洋诸将又联名发来电报,要求朝廷起用袁世凯,否则军心不稳。”载沣叹息着说道。
“那些外国人岂会安什么好心。”肃亲王善耆沉声说道:“朝廷危难,他们可曾提供帮助,如今倒来指手划脚。”
毓朗点头赞同,说道:“北洋诸将乃袁某旧人,联名发电有逼宫之意,万不可轻易答应。”
摄政王载沣有些犹豫,将目光转向溥伟身上,问道:“恭亲王,你如何看待此事啊?”
“我早知袁世凯有王莽之奸,曹操之志,此等人万不可用。即使天下分崩离析,也不可用这种奸邪顽劣之人。若邦分崩离析,凭皇上聪颖,励志图新,还可缓图大业;若让袁凶入朝,则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则皇上危险之至,请摄政王三思!”溥伟气愤填膺地连连跺脚,“京城有禁卫军,吾等还可另外组织几万旗人士兵,东北八旗子弟也可组织决死队,誓与叛贼以铁血相见,决一死战。”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传闻和猜测,对于风声鹤唳的满清亲贵很管用。而且在中国的传统认识中,阴谋篡位比举旗造反更为可恨。所以,王莽、曹操都成了白脸大奸臣,受人诟骂。
不管溥伟的慷慨激昂是不是切合实际,但这确实很有助于会议的气氛更加强烈,反袁的意向更加高涨。
“就算退一万步,南方革党真的杀到京城,咱们与之谈判,也比将朝廷交到袁贼之手,由他待价而沽强上百倍。”毓朗的话招来了几个白眼。
“姜桂题并不太可靠,驻于城外比较合适,京师九门还是掌握在禁卫军手里为好。”溥伟岔开话题说道:“或者可调其去山东,迎战乱党匪军。”
“委高官,夺其兵。”肃亲王善耆幽幽地说道:“另值军情紧急,请摄政王求皇帝命令王公大臣捐献私财,毁家纾难,共济时艰。”
“对,共济时艰。”溥伟说道:“吾愿领毅军。为皇上,为大清血战到底。”
“南方临时政府成立,舆论汹汹,朝廷也要表示一下姿态。以求赢得民心才是。”毓朗说道:“我看张之洞的奏议可以考虑。”
又是几个白眼飞来,毓朗双手一摊,苦笑道:“时至今日,形势如此危急,还是什么都不舍。如何能行,这人心向背,难道各位还看不清楚吗?”
按照张之洞的奏议,召开国会,由国会起草宪法,由国会选举责任内阁,皇族不得充当国务大臣。这样,皇族将无一点权力,摄政王成了一个空架子,连皇上也成了一个摆设。大清不就名存实亡了吗?
不过,现在恐怕也只能如此了。摄政王载沣一着急,口吃的毛病又犯了,“那个——这个,还,还有别的办法吗?”
肃亲王善耆叹了口气,说道:“以立宪缓革命,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至不济也能保住皇上,再联络康、梁等人。或可有所转机。”
“我看不如让皇上与太后至承德别宫暂避,效咸丰帝秋狄木兰。”溥伟皱着眉头建议道。
屋内沉寂了片刻,毓朗摇头道:“去承德暂时使不得。如今和当年咸丰帝不同,天下百姓皆眼望帝京。若皇上一动,则天下必人心惶惶,如此退出关外,则大清江山再难恢复。且京畿已有革命党活动,东北三省也有革匪图谋举事,现在鸾驾起行。路上难保不出意外。”
肃亲王善耆点头赞同,说道:“此言甚是,还是等等再说。还有,袁世凯与革党暗通款曲,我们是不是也派出使者南下,试探试探革党的最终底线,或许可缓解一下革党的咄咄攻势?”
“袁,袁世凯那边,如,如何处置?”摄政王载沣问道。
“让他进京,他不是要组阁吗,就让他来领内阁总理大臣的职位。”溥伟咬着牙说道:“只要他进了京城,就杀了他。”
“他要不来怎么办,内阁总理大臣的职位不能给。”毓朗连忙阻止,说道:“不如事先言明,只要他能率北洋军平定革匪,朝廷就让他组阁。”
几个人又秘密商议了一番,最后定下了章程,便开始分头行动。
…………………
天津,英国租界,袁世凯住处。
酒席还未散去,袁世凯便独自回到了书房,他的心腹智囊杨士琦正焦急地等在这里。
“杏城,又有何消息?”袁世凯故作镇静地问道。
杨士琦将电报递给袁世凯,忧心忡忡地说道:“朝廷催促袁公去前线督师,并加封一等伯之爵位。并表示,如袁公能平定乱党,则可组阁。”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袁世凯也不看电报,恨恨地一扔,阴沉着脸说道:“还真没看出来,载沣还真有个倔劲。”
“据智庵所言,这是宗社党干的好事。”杨士琦说道:“对付那几个死硬的家伙,依我之见,除之为上。”
袁世凯点头,他也想过杀掉几个宗社党内为首的亲贵,但是,他考虑到,京城内还有禁卫军,如果过于刺激他们,恐怕会适得其反。而且杀掉皇族,会惊动整个清室,这不但使他永远洗不清“曹操”之恶名,也不利于他稳妥地从清室手里接过权力。
杨士琦见袁世凯沉默不语,便不露声色地道:“袁公,你不便下手,可用三十六计中的借刀杀人一计。现在,不就有个很好的人选吗?”
袁世凯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杏城,你看汪精卫此人如何?”
“此人志大,不甘人下;其才高,更自视才高,更不愿在人之下。所以,若能满足其一己之**,特别是权力之**,他无所不做。”杨士琦笑道:“他北上不就是为名为利吗?”
袁世凯说道:“不过,他对共和似乎真的心意笃深。”
“那也是为了一己之欲。”杨士琦不以为意地说道。
袁世凯想着刚才酒席上的对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汪精卫曾言:革命党人的目标就是要推翻清廷,为了达到这一目标,他们不惜使用任何革命手段!”
“好啊!百川归大海嘛,我们的目标乃是一致的,正如袁公,为国为民着想,还是不大动干戈为上策。”杨士琦意味深长地笑道。
“清廷这些年来,已把国家糟蹋成千疮百孔,国贫民穷,若再进行一场内战,怕只有招致亡国了。”袁世凯装出忧国忧民的样子叹息着,转而又皱起眉头问道:“只是南方临时政府已然成立,又将置吾等于何地?”
杨士琦苦笑了一下,说道:“可请皙子兄为南北调和继续努力,只是还需请列强向其施压,再与陈文强联络商议,方能得以成全。”
袁世凯轻轻点头,说道:“陈文强在上海正与皙子商谈,可能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论如何,先看看他们的条件再说。”
计议已定,袁世凯又回到了客厅的宴席上,杨度、袁克定作陪,汪精卫赫然在座。虽然汪精卫酒量甚宏,但也面带潮红,有些醺醺然了。
袁世凯入席,气氛再度热烈,几杯酒下肚,袁世凯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道:“清帝退位的事,目下已成僵局,其实也就是那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族亲贵,在死撑着,他们有禁卫军做实力后盾。照此下去,内战不休,兵连祸结,国将不国。”
汪精卫见袁世凯一副悲天忧国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袁公,对于时局,您难道左右不了吗?”
袁世凯摇摇头苦笑道:“你要议和,可革命军不买帐,清廷又不接受。开战吗?我又不忍生灵涂炭,国家破碎。目下之清廷,虽可比作一座古老残破的大房子,不过,要推倒它,即使千百人一起使劲,也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话又说回来,若抽掉其中几根顶梁柱,它便会自己倾倒下来。”
汪精卫明白了袁世凯要他刺杀宗社党首脑的意图,他又沉思了一会儿,答道:“除掉顽固之满族亲贵,我当尽力而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密信扒底
袁世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赞许,然后以长者的口气对汪精卫道:“从前我曾听说过,革命党人都是为国为民、高风亮节之人,孙先生更是为国为民奔走十几年,我向来是极敬重钦佩的。只是,同为革命党,复兴会有些太过分了。”
汪精卫沉默了片刻,他虽然具有小资产阶级革命分子的革命积极性、狂热性和摇摆性特点,具有很大的不稳定性。但此次北上,说他叛变革命有些冤枉他,说他为一己之私,想建奇功倒很正确。
他看中的是袁世凯在清军中的影响力,迷惑于北洋派表面力量的强大。他认为如果能说服袁反清,不仅是天大的功劳,也能以不流血的政治方式解决问题。
为此目的,即便对袁世凯做出妥协和让步也是能够接受的,换句话说,他就是一个想廉价拍卖革命以求换取个人及小团体地位的家伙。但他也知道,北辰虽然名声大,但复兴会的实力雄厚,在临时政府中占据主导权是不可改变的。袁世凯的话中暗有挑拔之意,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袁世凯见汪精卫不说话,便举杯劝酒,不再复提此事。心中暗自遗憾,如果汪精卫是复兴会中有影响的人物就好了。
一个侍卫突然走了进来,凑到袁世凯耳旁低语了几句,袁世凯点了点头,向众人说了声抱歉,转身再次离席。
书房内杨士琦仍在,但面色严峻,一个壮实的青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神情轻松地喝着茶水,两个袁世凯的私人侍卫戒备地立在其身后。
袁世凯迈步进屋,以目示意,杨士琦忙伸手介绍道:“这位是陈涛先生,给袁公送来革命军总司令陈文强先生的亲笔信,另外。他还有两封电报要转达给汪精卫先生。”
青年男子拱了拱手,从怀中掏出信函,递给杨士琦,笑着说道:“袁大人。给你的信我已送到,使命已经完成,请派人送我去见汪精卫吧!”
“陈先生为何来去匆匆,是怕袁某关押嘛?”袁世凯想从陈涛口中多了解些情况,而且听陈涛直呼汪精卫的名字。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便开口挽留道。
“关押有何可怕?我连这条命都不在乎。”陈涛站起身,说道:“袁大人,等看过信你就会明白的,我就告辞了。”
袁世凯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告诉侍卫带陈涛去前厅找汪精卫,并冲其中一个暗中使了个眼色,那个侍卫心领神会,落后几步。袁世凯低声交待了几句,侍卫点头领命而去。
杨士琦将信检查了一下。交给了袁世凯。其实薄薄的也没什么检查的,当时又没有撒炭疽病毒等手段。
袁世凯坐在桌前,将信封打开,取出信函,仔细观看。一开始瞪大了眼睛,然后脸忽红忽白,表情很复杂。
杨士琦很想知道信的内容,但他知道一个谋士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袁世凯不说。他只能正襟危坐地等着。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思被别人说中,精心构思的计划被别人点破,并被说得一无是处更令人气恼和尴尬了。那种感觉就象****着站在别人面前,被别人又捏又摸。并毫不客气地评价肌肉太松,皮肤有皱,脂肪太厚……太,太伤自尊了。
陈文强以娓娓的口气揭穿了袁世凯精心设计的上位计划,指出他又打又和的伎俩,并嘲讽他既要篡位、推翻清廷。又害怕背上逼迫孤儿寡妇的不忠不义之名,分明就是当****还要立牌坊。
接着,陈文强列出了南北和谈的几大基本条件,指出大规模内战也不是革命党所希望的结果。陈文强还指出复兴会才是革党的主力,拉拢一些小团体、制造分裂和混乱是痴心妄想。最后,陈文强还告诉袁世凯,在宗社党的事情上复兴会愿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他要求袁世凯指挥驻东北的北洋系人马,提防日俄,以及东北的满清余孽。
“袁公——”杨士琦见袁世凯皱着眉头,有些神游天外,便轻声唤道。
“哦,哦。”袁世凯醒过神来,掩饰道:“这陈文强实在是粗鄙地很,满篇的白话,真是——”
杨士琦撇了撇嘴,深以为然地说道:“此人是喝洋墨水的,对我中华文化自然所知不深。不知这信中所说何事?”
“呵呵!”袁世凯干笑两声,说道:“当我袁某是何等人,竟想以小小的官职打发,不给他们点颜色,真当我北洋强军是徒有虚名。”说着,展开了信函的最后一张,表情微微一愣。
“原来如此。”杨士琦心中怀疑,但却装出信以为真的样子,陪着笑说道:“袁公雄才大略,可莫要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给小瞧了。”
袁世凯敷衍地点了点头,最后一张与前面不同,而是对现今局势和列强的分析和判断,条理清楚,观点明晰。
晚清时期,列强的政治、经济势力遍及全国。有“条约”、“开放”、“停靠”三种口岸,多达九十二个地方,其中四十八处设有海关。在十六个条约口岸出现“租界地”或“侨民居住地”,有如列强的“自治飞地”,外国不但握有“治外法权”,还掌握地方行政权与收税权。
如天津有---英、法、德、日、意、俄、比、奥租界;汉口有---英、法、日、德、俄租界;广州有---英、法租界;厦门有---英、日租界;上海有公共租界(原英、美租界合并)和法租界;镇江、九江有英租界;重庆、沙市、杭州、苏州、福州有日租界;鼓浪屿有公共租界(包括英、美、德、法、日、西、荷、比、瑞典、挪、丹等国)。
同时列强在中国部署军事力量,大型军舰停靠沿海港口,炮舰驶入内河条约口岸,并远达重庆。在驻军方面,北京使馆团有两千余人;天津列强军队六千余人;山海关沿铁路线一带有列强军队一千二百余人。当然有其他条约口岸或租界地,多有驻军,形成有国无防的局面。
而且列强还在中国划定势力范围,英国长江流域、西藏、广东及威海卫;日本东北、内蒙、福建;俄国东北、内外蒙、新疆;法云南、广西;德青岛及胶济线;美以门户开放政策得列强所得之利益。
陈文强指出国家形势严峻的同时,希望南北和谈,尽快结束战乱。使国家走上建设的正途。
“袁公实心任事,于新政颇多建树,人望素重。今既已知清廷行将倾覆,又已看清人心向背。何不毅然反正,尚不失为共和功臣,总统一职现虚位以待,又有何不可?”最后这几句话才是最令袁世凯为之心动的,他眨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其实,陈文强并非不理解袁世凯现在的举动,换作自己,身为当时的袁世凯,会怎么做?会傻的吧叽拼死命为清朝打拼,灭掉革命党,然后再俯首听命,任凭朝廷对自己卸磨杀驴吗?
走鸟尽,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满清统治者一向用此侪俩。袁世凯能不寒心吗?自朝鲜到直隶,袁世凯为清朝竭尽犬马之劳。可是,他最后换来什么呢?差一点就换来一把杀头的钢刀。
如果当时载沣多一点阴狠,袁世凯肯定会身首异处,连一束白练都得不到——那是赐给满清权贵全尸自尽用的,汉人就要掉脑袋。
而且,作为一个亦新亦旧、半新半旧、可新可旧的人物,袁世凯掌握了北洋军系的实力,又有过人的才智,在这个千古未有的大变局中。充分发挥他的野心,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天下的事情往往是这么微妙,一个人的际遇就是这么难以逆料。机会摆在眼前,你能怪袁世凯想伸手抓住它吗?
理解归理解。但陈文强知道太放纵袁世凯也不行,野心是要有所克制的。所以,他要打击他,压制他,将他的路一条条堵死,将他的自信打掉大半。
“袁公。皙子和大公子来了。”杨士琦越来越好奇信中的内容,凑近瞟了一眼,却没看清什么。
哦,袁世凯赶紧收起信函,抬起头说道:“皙子,快坐,外间席散了?”
杨度苦笑了一下,说道:“汪精卫走了,这席自然就散了。”
“怎么回事?”袁世凯诧异地问道:“可是那姓陈的说了什么?”
“父亲大人,那姓陈的随身带着同盟会的训令,当席朗读,斥责汪精卫擅自行动,与敌勾结,无组织无纪律,令其即刻回去。如果违抗命令,革命党明日即登报开除其党籍,并视其为革命之叛逆。”袁克定皱着眉头讲述道。
袁世凯苦笑了一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盟会作为一个革命团体,可能正向复兴会低头示弱,或者两者有了妥协联合的行动。
他也知道这训令对汪精卫所意味着什么,如果他失去革命党的身分,成为革命叛逆,不仅再无法对革命党起到什么作用,而且极可能面临北方革命党激进人士的刺杀。换句话说,他值钱也就是因为顶着个革命党的帽子,如果成为什么也不是的废物,谁还吊他。
“革命党这招厉害,狠毒,兆铭怕是无出头之日了。”杨度慨叹道:“本想立一奇功,不想却遭此打击。”
“父亲大人,我已经派人去跟踪姓陈的,不如把他——”袁克定伸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杀之无益。”袁世凯很疲惫地摆了摆手,他对汪精卫亲近,还有一层意图,就是希望他能阻止北方革命党有可能针对他的暗杀行动,虽然他有三百多人的亲信卫队保护,但还是很担心能否次次都逃过劫难。
暗杀,复兴会很少为之,但若动手,则几不落空。当然,另一些革命团体却一直热衷此道,“革命与暗杀二者相辅而行,其收效至丰且速。”而炸弹、手枪、匕首,种种强力而导致的对满清达官巨吏的暗杀,第一容易成功,成本低廉;第二暗杀者本人可享“光荣名誉”,名垂青史;第三能促成下层民众觉醒;第四可促进社会“进化”。
当然,简单地把暗杀活动归结为武装起义失败后悲观失望情绪的发泄或是革命“走捷径”的侥幸,实缺公允。革命党人中的刺客,主刺人很少有为金钱杀人的职业刺客,大多是出身良家的大好热血青年。他们从事暗杀的目的,是激于义愤,是为了促成革命,推翻满清统治。
汪精卫凄凄惶惶地走了,袁世凯稍有些失落,但他也知道强留是没用的,留下一个革命党叛逆,对他没有什么用处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陈文强能写信劝说,吾也当回信说明才是。”袁世凯强打精神笑道:“皙子,就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杨度点了点头,说道:“度亦早想会会这位名人,只是不知袁公之心意。”
“待我细细考虑考虑。”袁世凯伸手抚额,显得很是疲倦,众人立刻知趣地告退而出。
众人走后,袁世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满清亲贵组成的宗社党,全力阻止他上位,这是一个障碍。由于陈文强的信中揭穿了袁世凯的计划,使得袁世凯心思烦乱,久久没有捋清头绪。
但袁世凯还存在着一个侥幸,北洋军虽有小挫,但实力犹存,而且他还有一个后招,那就是驻奉天的新军第二十镇。
该镇原是从北洋六镇中各抽出一部分混合编成的,很多军官仍然是北洋派的老底子,袁世凯已派出人前往联络,如果成功,也是一支可恃的力量。还有东北巡防营等武装,也是袁世凯拉拢的对象。如果这些武装若能入关参战,或者南下卡住山海关,这对清廷便是极大的威胁,对己方的力量也是一种明显的增强。
当然,如果不动用这些力量,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肯定是最好的。袁世凯再次展开信件,开始详细地分析研究上面所列出的条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 六章 北辰归来,同盟会决议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对此。诸位同志,你们怎么看?”
历史上辛亥革命后,北辰退让大总统之位,将革命果实拱手交与袁世凯。被研究者认为软弱妥协。然而在当时,北辰开始曾极力反对和议,认为“革命之目的不达到,无和议之可言也。”,主张采取强硬态度用武力北伐讨袁。
但是南方各省派别纷杂。号令不一,军饷资金严重不足,党内党外妥协派占据优势,包括汪精卫等人不断予以施压,才使北辰不得不委曲以从众议,因为他不能改变与袁妥协的局面。即便如此,他对以曾出卖过“戊戌六君子”的袁世凯来接替自己担任大总统职,仍然放心不下。这才匆忙将总统制改为内阁制,并希望用临时约法来给袁世凯带上绺头。
然而此时形势不同,要北辰在同是革命党的复兴会和满清旧官僚袁世凯之间选择。他自然是要倾向于复兴会了。
“袁世凯不可信。”廖zk断然下了结论,指着报纸分析道:“大家看这里,兆铭的电报上所说商谈的时间,与北洋军进攻的时间差不多,如果袁世凯有诚意,怎么会一边试探着谈和,一边扩大战事。袁世凯不是说北洋军唯他之命是从嘛,可见其心怀叵测。”
胡汉民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果袁世凯真能反正来归,我们却也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这事应该通知复兴会一声。显着我们心怀坦荡,这对先生参选大总统也有好处。”
北辰淡淡一笑,转头对张静江说道:“人杰,依你看来。复兴会各方面如何呀?”
“说实话嘛?”张静江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呵呵,同志之间还要虚言相欺吗?”北辰笑着摆了摆手。
“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感触还是颇深。”张静江感慨地说道:“都说厚积薄发,今日方知其中真义。复兴会组织严密有序,财力雄厚异常,各项计划周到细致。这一切非有十年之准备不能达到。况且,他们已经得到了南洋华侨财团的大力支持,而且很可能得到了美、德两国政府的暗中协助,虽然现在美德两国还不好表明立场,但种种迹象的确让人心中生疑。”
“那他们的铁路建设计划并不是纸上谈兵喽。”北辰对复兴会的这项计划是最感兴趣的,但从财力、物力、人力方面的考虑,却也是不无怀疑。
“孙先生,我找过一位好朋友,他是金融专家。据他所说,按照合资银行历年来的资本增长情况、融资能力和经营手段,每年至少可以发行上亿货币,这就是金融手段的威力。这位专家还是合资银行的股东之一,他向我透露,合资银行几年前在南洋联合侨资购买了大量的橡胶园。诸位知道橡胶吧,国际市场的价格几年内翻了几翻,这收益亦是相当可观。”
张静江羡慕地咂了咂嘴,继续说道:“颇有意味的是,复兴会在建铁路的筹资方式上并没有完全采用官办,而是采取了‘国营’、‘省营’、‘民营’、‘合营’这四种方式。这四种方式各具千秋,可以灵活采用。比如在贫穷省份可采用国营或省营,在富裕省份则可用民营和合营。建铁路,是先赔后赚的买卖,但只要能建成,那就是稳赚不赔,相信民间会有很多资金被吸引过来。而且建铁路,可以拉动钢铁厂的发展,由于关税的原因,钢轨内销可能倒比出口更有利可图,地方经济也将因此而受益。至于人力,成千上万的灾民和解散的民军就是现成的劳工。”
“这么说,铁路计划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北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并不是复兴会弄出来哗众取宠的空中画饼。”
“只要局势尽快稳定,而复兴会的资金能挺过最初这一年的投入期,以后的事情就会顺利了。再说,修铁路有利可图,外资也是可以适当吸收的。”张静江很确定地点了点头。
北辰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复兴会为何敢在局势未稳之时便将建设计划付诸实施,为何会在赈灾一事上高调行动,为何会在面对北方强军时依然不为退缩。
那是自信的表现,更是展露自信的行为。正因为如此,各地各派别的人才会选择依附和支持。胜则是开国元勋,与有荣焉;败则是乱臣贼子,身家不保。而依附强者,是人们的普遍心理。
“此时万万不能谈和。”廖zk象是突然醒悟过来,很坚决地说道:“我们应该马上发电,告诉兆铭,立即停止与袁世凯手下的接触和商谈。口气要严厉,告诉他,商谈只能以他个人名义,不能代表同盟会。”
“这是为什么?”胡汉民不解地问道。
“现在革命党人必须同舟共济,咬牙挺住。”廖zk皱着眉头解释道:“满清未倒,北洋强军犹在,万万不可示弱。这场博弈是全方位的周旋,军事上,政治、外交、舆论等多方面都在角力,一旦开始谈和,舆情可能为之一变,进而影响到人心。复兴会是所有革命党人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态度对整个革命事业的成败关系重大,绝不会自乱阵脚,让谈和影响到民心士气。”
“仲恺说得对,此时确不是谈和的时机。”北辰很是赞同廖zk的分析,转头对胡汉民说道:“马上拟电文,将我们的分析告诉兆铭,让他停止与袁派之人的接触。对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决定不参加总统的竞选,而专心谋铁道部部长一职。”
要说现在的形势,北辰难道不清楚?革命是以复兴会为首的联合阵线发动的,打的旗帜是铁血六星旗,革命军队也是这几个革命团体分别运动的,同盟会因为不肯参加联合阵线而被排除在此次大革命之外。
虽然也有同盟会的同志在革命中应声而起,试图为同盟会增光添彩,但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成绩。
在上海发展的势力更被陈文强所摧毁,那些帮派会党被正规军打得落花流水,陈文强可谓是不留情面。同时,他还在报纸上表明了立场:这些人不是因为打着同盟会的旗号而被清剿,而是他们是犯罪分子,是危害社会秩序、人民生命财产的恶棍盗匪。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劝说,中德章密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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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查理宋带着女儿去拜会北辰。既是拜会,也是老朋友之间的欢聚。
北辰非常热情,和查理宋拥抱后,将他介绍给身边的同志,其中有廖zk、张静江、宫崎滔天等人,宋耀如也将宋蔼龄介绍了一下。
北辰深怀感触:“时光如流……孩子们这么快就长大了,我都不认识了。”
宋蔼龄有些羞涩地望着孙中山,突然用一种清朗悦耳的声音说:“先生,可是
我认识您。”
孙中山有些迷惑,说道:“哦?……”
宋蔼龄解释道:“爸爸曾给我们看过您的照片,他当时说,中国是睡着的,这个人却是醒着的……”
“当时啊,那么现在呢?”北辰笑着问道。
“现在革命大潮已经唤醒了千千万万的人,先生的宣传鼓动自然是功不可没。”查理宋笑着答道。
“是啊,革命已经深入人心,查理兄说得很对。”北辰拉着查理宋坐下,笑道:“不要先生先生地叫,还是按以前的称呼叫我逸仙弟好了。”
查理宋沉默了,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北辰,说道:“这是陈文强代表复兴会托我送来的邀请函,请孙先生能南下广州,参加革命临时政府,为新中国而努力奋斗。”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了一下,北辰面容一顿,但还是笑着点头,接过了邀请函,说道:“临时政府成立,早巩国基,确实是当务之急。然以我之见,临时政府所在似应选南都为宜。”
“广州为革命首义之地,成立临时政府倒也无可厚非。”查理宋有些无奈地说道:“至于南京,复兴会怕是觉得根基尚浅吧!”
“听说鄂省战事陷入胶着,北洋军战力很强?”胡汉民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如果复兴会不支。我们也可组织民军前去增援。”
查理宋苦笑了一下,说道:“复兴会打得什么主意,我并不十分知晓。但有陈文强在,资金人脉皆无可虑。加上清廷海军已全部归附革命军。北洋军虽强,却也难以跨过长江。再者,依我来看,清廷财政枯竭,即便取得一、两场小胜。也是垂死挣扎,无关大局。”
提到财政枯竭,胡汉民不由得皱了皱眉,钱,都是钱闹得,如果财政无虞,同盟会也能借势有一番作为,怎么也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吧!
“提到财政经商,这可是查理兄的擅长。”北辰伸手一指张静江,说道:“自同盟会成立之后。始有向外筹资之举,出资最勇而名者,张静江也,倾其巴黎之店所得六七万元,尽以助饷。”
张静江是浙江湖州南浔镇人,出身江南丝商巨贾之家。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在结识北辰后便开始给予经济上的支持,北辰称他为“革命圣人”。
查理宋肃然起敬,拱手示意,态度诚恳。说道:“毁家纾难,令人钦佩。”
“不敢,宋先生过誉了。”张静江谦虚道:“兄弟倒是非常佩服陈文强的经营,光是合资银行。就做的好大一番事业。”
“是啊,陈文强的经营手段确实令人瞠目。”查理宋点了点头,实话说道:“而他隐藏之深也令人惊讶,能在满清体制下干成诸多事业,更令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宋先生和陈文强的私人关系不错吧?”胡汉民开口问道:“起初他也是通过宋先生转达的对我们同盟会在上海另立旗帜的不满,然后便是毫不客气的打压。现在又假惺惺地发来邀请函。背后有什么阴谋吧?”
“我只负责转达,至于和陈文强的私人关系,也没什么可避讳的,确实是朋友。”查理宋有些不悦地沉下脸,说道:“复兴会的打压是怎么引起的,根源还在于你们处事不当,什么人都往里拉,平白给复兴会抓住了把柄。革命是什么,是打家劫舍,还是劫富济贫?陈文强消洗了那些帮派会党,可曾激起民愤,我看上海民众中倒是拍手称快的多。”
“看看,看看。”胡汉民霍然起身,环顾左右,冷笑连声,指着查理宋说道:“别忘了你也是同盟会会员,看着复兴会仗着自己财雄势大,便排挤打击其它党派,要把这南方都变成他们复兴会一家的天下,你不拒理力争,反倒偏向于他们,这是要另攀高枝喽?”
“展堂,胡说什么。”北辰站起来斥责道:“革命尚未成功,大家虽属不同团体,但都是革命党,岂能自相内讧,让北方之胡虏看笑话。”
查理宋叹了口气,起身告辞。北辰再三挽留,并代胡汉民刚才的言辞向他致歉。
“逸仙弟。”查理宋思虑再三,终于停下脚步,握住北辰的手,真情流露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南下广州,参与到临时政府中去。记得当初,你曾同我一起憧憬过二十万里铁路的梦想吗?”
“记得,记得。”北辰频频点头,说道:“我们曾在你家的客厅地板上画出全国地图,还制作过小铁轨和小机车,那应该是一八九四年的春天吧!但是,我们得先革命成功,扫除封建****余孽,然后方可谈论建设。”
查理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北辰走过两步,低声说道:“革命成功应该是没有疑问的,复兴会追求的恐怕是一个圆满的段落,而不是竞全功于一役。谈判和妥协似乎不可避免,逸仙弟对此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北辰愣了一下,旋即陷入了沉思。查理宋其实也不是很了解现在各方的接触斡旋,只是通过陈文强的只言片语作出的判断。
……………
德国的宿敌是英国,英国在甲午战争前一直是中国的“准同盟国”,关系密切,但甲午战争中,英国选择了日本,中英关系迅速疏远。而英德两国在欧洲剑拔弩张,在远东也不消停,随着英日关系迅速升温,英日两国在一九零二年缔结了同盟条约,这导致日本可以在远东与沙俄放手一搏。
日俄战争后。英日同盟几乎在远东占尽上风,并且积极拉拢法国和俄国,几乎形成了寡头垄断的局面,这显然并不符合后起的德国与美国的利益。因此。德国在一九零六年正式提出了中美德三国同盟的构想,威廉二世亲自召见大清驻德公使孙宝琦,兜售这一对世界和平与中国自立有着非凡意义的方案。
虽然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也是“****论”的大力提倡者,但这并不矛盾,无论是“****论”。还是与中国结盟,其核心都是德国的国家利益。而且,威廉二世的“****论”矛头并不是针对中国,而是日本。西方的梦魇是:崛起的日本如果与中国结成黄种人的大同盟,那西方将面临又一次成吉思汗式的威胁。
在英国的斡旋下,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双边条约,英、法、日、俄四国结成了事实上的松散战略同盟,德国在远东遭到“封杀”,同样受到冷遇的还有美国及其主张保持中国独立的“门户开放”政策。
随着大白舰队的震慑,日本的外交政策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其中之一便是以重大让步换取美国的支持。签订了《罗脱-高平协议》。美国以承认日本在东北亚的特权,来换取日本对维护该地区工商业机会均等的承诺。
日美条约的缔结,则标志着中美德三国同盟已经难以在形式上建立。但是,着眼于远东角逐的中美德三国友好关系,并没有受到实质的影响。所以,当清廷垮台之势越来越明显时,德美两国对临时政府伸出的橄榄枝都非常感兴趣,纷纷放弃了支持清廷的作法。
何况,陈文强与德国的关系匪浅,在代表临时政府开出的条件上。也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所提建议也非常具有可操作性。
在南京,一间极为隐秘的厅房内,陈文强等人与德国驻南京领事汉森开始了第二轮秘密会谈。
汉森。具有典型的德国人的性格特点,严肃认真,稍显呆板而沉重,但态度还是诚恳坦率的。
“对于临时政府所表示出的诚意,我国政府也做出了相对的举动。清军中的军事教官和参谋人员正在被召回,被召回的军官很快将被派往广州和汉口。一些军官已经开始了训练新兵的工作。当然,他们是属于退役军人。”汉森先开口说道。
“贵国陆军是世界上最好的,而我国陆军将是世界上人数最多的,相信双方在这方面的合作会很愉快而长久。”陈文强笑着说道。
汉森愣了一下,虽然对陈文强所说的建立世界上人数最多的陆军很是不以为然,但还是以外交口吻对陈文强的自信表示了赞赏。
接着双方开始就在政治、军事和经济领域进行全面合作展开了进一步的蹉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订购五艘潜水艇,并且请求德国继续派出工程技术人员前来帮助制造等协议的最后敲定。其中包括付款方式、交艇时间、人员训练、维修方式、附属武器制造、附属配件生产更换等细节。潜艇买了,这售后也得搞好吧,不趁机多捞些实惠才是傻子呢!
“空、潜、快”是既定的中国海军发展策略,先买后造也是正常的发展流程。而且这个时候,各国的“大舰巨炮”思想压倒了一切,海上巨无霸——战列舰受尽娇宠,潜艇和其它舰种一样只能作为战列舰的陪衬。即便是德国,现在也并不重视潜艇作战,但德国和美国在潜艇的制造方面确实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买潜艇就要买德国的,但现在却作为一种表示诚意和友好的手段,又是如此大的手笔,当然会得到了德方的赞许和认可,可谓是一箭双雕。
“我国的潜水艇制造技术目前是世界上最好的。”汉森眼见着陈文强在协议上签字,喜出望外,不由自主地夸耀道:“而且大型舰只的制造水平也非常先进,如果贵国需要,我国也极为愿意提供。”
太贵了,陈文强何尝不想有几艘威风凛凛的战列舰,至少可以和日本小矮子在海军方面叫叫板。可战列舰不仅昂贵,而且建造时间长,形成战斗力的时间更长,现在对于中国来说太不合时宜。
“如果要选择,当然还是贵国的好。”陈文强微笑道:“贵国人员严肃认真的工作态度给我留下了非常难忘的印象,相信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们合作的机会会更多,由此结下的友谊会更深厚。”
“虽然贵国现在局势尚不平稳,但我国依然决定不顾风险,支持贵政府,这样的友谊是很值得永久纪念的。”汉森因为谈判的顺利而变得开朗起来,他先是夸张地描述了一下德国皇帝和政府对陈文强,以及中华共和国同志加兄弟般的深厚感情,然后又展望着两国政府全面合作的光辉前景。
陈文强含笑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等汉森讲完,他开口问道:“对于四国银行团的提议以及英国公使朱尔典所提出的护路计划,贵国政府准备如何处置?”
汉森沉吟了一下,他不知道陈文强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然后斟酌着说道:“四国银行团对于能负责任的中国政府,是乐于提供帮助的。涉及到具体的借贷条款,还需要四国进行统一商讨研究。至于护路计划,我国在天津并无驻军,所以,并未积极响应。”
“贵国应该积极参与护路计划,而且最好是北京至山海关这一段,这是我的一个建议。”陈文强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想考验一下贵国军官对于登陆作战是否熟悉,不知贵使对此有没有信心?”
汉森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着陈文强,随后苦笑道:“我国军官的能力是勿庸置疑的,可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建议。”
“当然,我理解贵使的心情。”陈文强很宽容地说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那就是希望贵国不要加入什么四国银行团,转而鼓励私人在中国的自由贷款和投资,我国政府将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就象以前贵国与我的合作模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诱惑,朱尔典的困难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而其“赵屠户”之名,乃是一九零四年封溪(今古蔺县)哥老会暴乱,他捕杀当地匪人三千多,时人称之为“赵屠户”。那时的“屠户”称谓,不一定全是贬义。乱世用重典,不能杀人。不会杀人,肯定当不得好官。但杀人过多,乱杀人,最终自己也要被杀。
而临时政府和陈文强看重的是。赵尔丰自一九零五年起,在川藏边地实行改土归流,废除土司制度和寺庙特权的丰富经验。而且,赵尔丰于一九零八年率兵入藏,在川藏边地恩威并施,当时广受康巴人(又称嘉戎藏族或白马藏族)欢迎。又屡屡击败由英帝国主义者操纵的西藏叛匪。大行改土归流,极大促进了川藏边区的社会与经济发展。但藏#独分子提起赵尔丰,却无不咬牙切齿,不停地“控诉”他的改土归流政策对当地人是多么多么的残忍。
革命大爆发后,驻扎于打箭炉的赵尔丰局促于四川革命军与西藏叛军之间,进退失据,所部有星散之势,突然绝处逢生,得到了临时政府伸出的橄榄枝,哪有不紧紧抓住的道理。
在与临时政府派出的使者谈妥条件后,立刻向临时政府建议进兵西藏。理由是西藏的喇嘛政权曾在上奏清廷时,狂妄提出要求,要求清廷按照先前吐蕃在唐朝的疆址,给他们划出个“大西藏”来。这种俨然自居敌国的猖獗,让临时政府抓住了把柄。指斥西藏喇嘛政权的同时,开始调集滇西的兵力,准备入藏作战。
朱尔典没想到临时政府会如此迅速地作出反应,而且应对措施极为巧妙,几乎没费什么力,便利用熟悉当地情况的赵屠户对藏区造成了一种威压,并可能使英国对西藏的渗透构成威胁。
而且,临时政府对他的收拢海关照会,予以了明确拒绝,并在报纸上发表意见,控诉朱尔典正在试图干涉中国的财政权,还对共和国政府存有偏见,由于他的傲慢和无礼,已经影响了中国人民对英国的良好感情,由此造成的严重后果完全应该由朱尔典负责。
更让英日等国感到郁闷的是,合资银行出售了第一批所持有的南洋橡胶园的股票,而被邀请的竞价买家只有美德财团和华人商团。要知道那可不是新开垦建设的橡胶园,而是每年正常收获财富的熟地,合资银行每年的大收益。
而橡胶的国际市场价格随着汽车工业的发展也逞年年走高之势,只要价格合适,买到手里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此举让各国财团大为不满,而临时政府的答复也很明确,鉴于德美两国对于临时政府表达的友好态度和真挚感情,此次交易有答谢性质。
而合资银行将在一年内出售转让所有的橡胶股票。以筹集资金进行国家建设,下次交易将是真正商业性质的,所有对临时政府友善,并愿意为新中国的建设添砖加瓦的各国财团都可以参加。但名单要由政府和合资银行审核。换句话说,你想买,可以,表现得好一些,你的国家也要做出一定的友好姿态。否则。没你的份,只能看着流口水。
随后,合资银行又发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先前与南洋华侨共同投资开发的巴厘巴板等地经勘探发现了储量丰富的石油,由于财力技术有限,诚召合作伙伴。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国财团立刻蜂拥而至,象饿狼。不,用朱尔典的话说,应该是象狗一样摇着尾巴热情洋溢地扑了上去。其中美国的洛克菲勒、荷兰的壳牌公司、德国财团表现最为积极。
而随后三国政府都迅速表达了对本国财团争夺油田的外交支持,美国政府给临时政府发来了贺电,表示待中国局势稳定后,非常愿意就海军重建一事重开谈判,以承继与清朝未完成的《海军借款计划》,并促请临时政府派人接收已经完工的舰艇。
德国政府则重启皇太子访华计划,并宣称迄临时政府过渡完毕,即拟承认中华共和国。
而荷兰政府,则就临时政府与其交涉的荷属东印度的华人受歧视、迫害等事件作出了重大的让步,并答应荷兰政府对旅居荷属地的华侨与荷兰人同等看待。如有生命财产损失,则惩办凶手并赔偿损失。
短视而贪婪的资本家,朱尔典恨恨地骂道,将手中的报纸扔在了桌上。
虽然列强政府还未承认临时政府。但临时政府还是着手开始履行自己的外交职责,这次中荷交涉是共和国建立后在外交上的第一次重大胜利,也使近代中国外交有了新的生机,临时政府也因此在民众中树立起威信。而且临时政府立场强硬,民众情绪高昂,也给朱尔典带来了很大的警醒和压力。
革命党人一直严格执行着保护外国人的措施。因而外国人的安全和利益都丝毫未受损害或威胁,这就使帝国主义列强既无必要、也无借口去镇压革命。而且临时政府表现出的灵活的外交手段在列强之中已经造成了分化的迹象,并且似乎已经得到了美德两国的暗中支持。
陆军与德国合作,海军请求美国帮助,利用优惠政策和赚钱效应吸引了主要是德美两国的民间资本,避开了政治意味很浓的筹备中的四国银行。朱尔典很佩服临时政府的外交手腕,同时也为自己的老朋友袁世凯感到前景并不是很乐观。虽然临时政府抛出了大总统的位置,但袁世凯不经巨大让步,恐怕很难达成和平协议。
这人和人没法比呀,你瞧人家,随便买块地就能刨出石油来,再看老袁,向满清亲贵撒了无数银子,刚得到个内阁总理大臣。
不过,袁世凯的拖延也不是没有好处,清廷的几百万两银子快把他给掏空了。可钱是出了,战事却依然没有转机。
旁观者清,朱尔典认为革命党就是要展示自己的力量,使北洋军这帮骄兵悍将的威风消减,才会拿出根棒棒糖来哄人。
而且,据最新情报显示,在广东、浙江、云南、广西、江西、湖北、江苏、福建这几个复兴会已基本完全控制的省份,不同于现在革命军组成形式的另一支新式陆军正在建立,从侦悉的番号来看,起码已经有五个师建立完毕。
朱尔典此时终于发现革命党人并不是个太软的杮子,还真拥有不少纵横捭阖的资本和筹码,所谓弱者的反抗也能给自己制造不少麻烦。而且,革命党人非常善于利用舆论攻势,也善于引导中国民众正渐渐崛起的民族意识。这一点,从对荷兰交涉中显露得很明显,这让朱尔典感到很头痛。
当然,临时政府在利用各国民间社会力量方面也显得非常老到,宋复华亲自接见了第一批来自各国的赈灾志愿者和慈善团体,对他们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极尽溢美之辞,并公示了政府第一阶段对赈灾工作投入的各项资金的用途和所采取的措施,这得到了更多国家民间团体的赞许和认同。
大的,小的,非常小的,只要对临时政府有利的支持和影响,统统不放过。而且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以美德为首,他们和他们的附属国都开始交口称赞临时政府是“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和想象,勇于改革创新并负责任的政府”,一定能“建立起巩固的、具有实力的并能履行一切国际义务的新政府”。
朱尔典拿起桌上英国外交大臣格雷刚刚发来的电报,皱着眉头又细看了一遍,格雷的电报大意是这样的:“……无论如何,使不仅武汉一带、而且中国全国都尽快恢复和平非常符合帝国的愿望,也能最好地保障帝国在长江中下游及华南的广大地区拥有巨大的经济利益。另外,你应采取一些温和的做法,并注意自己的言辞,力求保持公正立场,务必不要让国内财团的失望情绪以及中国民众的愤怒集中到帝国政府身上,并继续保持帝国在中国的强势地位,阻止德美两国在中国拥有看似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看来帝国政府准备放弃清廷了,这是可以预见到的,中国局势能尽快稳定才能保证帝国的商业利益,而且帝国政府绝不想看到德美在中国的势力坐大。也就是说,中国采用何种政体并不影响其实际利益,所以这不是帝国政府关心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外交折冲,专访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我国政府对此非常关注,阁下作为临时政府的代理外长,烦请阁下进行一下详细说明。”日本领事小田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陈文强轻轻摆了摆手。面沉似水地说道:“我不能,也无义务对听闻的事情作详细说明。”
小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伯利恒钢铁公司副董事长詹司敦已来华活动,并到福建三都澳、马尾‘视察’,这一点。阁下不会否认吧?”
陈文强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是他的随从,对他的行程不感兴趣,或许他喜欢四处旅行看风景也说不定啊!”
小田被噎了一下,沉声说道:“我必须提醒阁下,福建省对于我国在战略上的重要性,我国政府坚决反对中国借外债在福建建造海军根据地,中国如果给予美国特许权,则是在表明中国对于日本的国际友谊不加重视。”
陈文强心中暴怒,面色更加阴沉。冷冷地说道:“国际友谊,我不知你所说的国际友谊在哪里?是给满清武器支援,还是试图阻止革命军在辽东半岛登陆?还是一再叫嚣要以武力干涉我们正在进行的革命?在日本做出友好姿态之前,我不想就任何事情与日本政府进行商谈。”
小田刚要发怒,葛福已经插上话来,“临时政府最近的一系列举动有歧视各国的意味,这不得不引起我国的不满与关注。希望临时政府能一视同仁,公正公平地对待各国的商业活动。”
“一视同仁是相互的,临时政府的某些倾斜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陈文强缓和了口气,解释道:“贵国牵头。修改条约,使得各国同意清军可以进驻天津外国租界周围二十华里以内执行警察任务,制定且即将实施的护路计划中也偏袒满清,这不得不引起临时政府的反感和全国民众的愤怒。如果贵国可以保持公正的立场。将天津条约中的清军改成中国军队,在保护铁路问题上把反清力量和清政府一视同仁的话,临时政府一定会给贵国的商业活动提供公平的机会。”
葛福陷入了沉思,从语气和措辞上判断,临时政府似乎并不是铁了心和英国做对,也就是说。一切问题都可以通过协商解决,这是个好征兆。
英日两国使者一起前来,是因为日本对于英国在中国的单干做法表示不满,以两国有同盟关系而要求英国再遇此类问题时不得把它撇在一边。
而葛福觉得两国一起出面,或许效果更好,而且来之前,小田信誓旦旦地表示将惟英国马首是瞻,使他确信日本能助己一臂之力。但小田到目前的表现与其说是帮助英国,倒不如说是借英国来达到日本人自己的目的,这让葛福有些不满。
陈文强继续缓缓地说道:“满清覆没已不可避免,而临时政府成为目前中国唯一政府是非常确定的事情,而贵国公使朱尔典先生对此却视而不见,依然用充满偏见和傲慢的看法左右着贵国的对华政策。我在此提醒两位领事,抱怨和抗议是没有用的,还是尽快用实际行动来表明对临时政府和中国人民的友善吧!看看美国,他们已经在我们结清尾款后,放行了满清政府订造的军舰;再看看德国,他们正充满诚意地与临时政府展开了全方位的合作。对此,临时政府表示出相应的赞赏和感谢,这完全是无可厚非的。”
“我必须再次提醒阁下,福建省对于我国在战略上的重要性。”小田很蛮横地说道:“中国已许诺这个省份不割让予任何其他国家,日本曾一再维护在这个地区的利益,如果中国借美款在福建修建海军军港,必将引起日、美及日、中间的极大不快。另外,不管临时政府与美孚石油公司正在进行的合作勘探、开采陕西延长油田的事情是不是传闻,我要告诉阁下,日本对陕西省的油田享有优先权,日本工程师早曾在那里工作。”
陈文强用轻篾的目光注视着小田,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沉声说道:“鉴于你得出结论的方式,我将建议临时政府和各中国的工矿企业,以后绝不再聘请日本工程师。已聘请的在合约结束后,也将不再续签。这样一来,相信中日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优先权方面的争议。另外,我要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言辞。由于今天是非正式会谈,所有的会谈内容都将公布在媒体上。”
小田想说出日本有靠实力强行干涉之意,但又怕英国方面不予支持,反倒弄得无趣。很快就是第二次《英日同盟协约》到期的时间,日本极希望再签定。并计划将盟约的期限由五年改为十年,所以此时并不想触怒英国。
而且朱尔典是反对日本进行武力干涉的,曾明确告诉日本“应注意避免以类似强制手段”来干涉中国事务。日本在这个问题上始终得不到英国的支持,有些孤掌难鸣,干涉阴谋迟迟无法实现。
“贵国外交大臣格雷先生刚刚在媒体上表态,声称:‘我们渴望看到一个强大而统一的中国,不论处于何种政体之下,悉以中国人民的愿望为定’。对此,我们感到非常欣慰,不知道朱尔典先生是否也是这种态度?”陈文强给了日本人一下。又转而恭维英国佬几句,把英、日两国区别对待,借英压日,这是一个好办法。
“当然,朱尔典先生也对中国有着深厚的感情,并希望看到一个强大而统一的中国。”葛福听说此次会谈内容将公开于媒体,深深后悔和日本小矮子搅到一起,破坏了会谈的气氛。此时,他也只能露出很真诚的笑容,却在想尽快结束这次会谈。再单独拜会陈文强,进行坦率、直接而秘密的商讨。
…………………
会谈结束了,陈文强爽快地接受了莫理循的专访要求,再次回到了屋中。
莫理循。1862年生于澳大利亚,现任《泰晤士报》驻华首席记者。1894年,他游历中国南方,一年后,其所著的游记《一个澳大利亚人在中国》在英国出版。1896年他从曼谷到昆明,接着又到东北三省游历。
正是因为这本书。他被英国《泰晤士报》赏识,聘为驻中国记者,1897年到北京,开始了他的记者生涯。当时中国正处于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是世界的聚焦点,也是各国列强阴谋的众矢之的。莫理循来自第一时间的独家新闻,使《泰晤士报》成了报道中国消息的当之无愧的权威。可以说,当时《泰晤士报》有多少读者,就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中国的莫理循”。
他以亲历者的身份,利用《泰晤士报》向西方世界客观公正地报道了北京的“义和团事件”,认为一些西方传教士不尊重中国人感情是整个事件的重要起因,驱散了妖魔化中国的舆论迷雾。
随后,他又利用《泰晤士报》的版面,发动了一场遏制俄国影响的运动,以至于当时的国际舆论界把“日俄战争”称之为“莫理循的战争”。
莫理循在英国有很强大的公共关系,也享有很好的国际声誉。如果他能倾向临时政府,那对缓和与英国的关系,提高临时政府的国际声望,赢得更多的国际支持将大有益处。所以,陈文强对莫理循表现出了足够的热情和坦率,这也让莫理循感到很愉快。
“中国应该有一位强有力的领导人,这个领导人应具备绝对权威,在世界有影响,并能以英国式的资本主义政治、经济、文化、外交为其指导方针,把中国引领向强大、光明的未来。”莫理循的这番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与袁世凯良好的个人关系,起码陈文强就有此感觉。
“我的看法与你稍有不同,我认为所谓强有力的领导人在现今中国的环境下很容易走向独裁和****,而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核心,却足以做到你所说的这些。”陈文强和蔼地笑道:“对于新生的共和政权,你应该抱有信心,我建议,你去广州走一趟,相信你定会不虚此行。”
“这个建议很好,但有些晚了。”莫理循眨了眨眼睛,笑道:“去广州的计划正在付诸实施,这里只是中间站。”
“哦,那倒是我多此一举了。”陈文强哈哈一笑,说道:“莫理循先生是少有的对中国保持公正态度的英国人,对中国复兴的愿望也是真诚的,对此我感到很钦佩。”
莫理循笑了笑,然后很谨慎地说道:“对于北方的袁世凯,临时政府,或者以你个人的角度,是如何看待的?”
在莫理循的眼中,袁世凯自然有另外一个形象。虽然这一形象不免是个人喜好的结果,但莫理循毕竟是那个时代的人,加之他与袁交往甚密,他眼中的袁世凯在某些方面或许更贴近真实的袁世凯。
陈文强沉吟了一下,他有些搞不清楚,这是莫理循的个人关心,还是代表袁世凯所作的试探。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好奇。”莫理循解释道:“我不代表任何人,任何势力。当然,这个问题,你可以不作回答。”
陈文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从我个人角度看,袁世凯虽然被称为新派人物,但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的实行了几项新政。在他骨子里,依然充满着旧思想、旧观念,缺乏创造性的思维和蓬勃向上的朝气,更缺乏你们西方最注重的民主意识。当然,如果他能从封建的泥堆里爬出来,新中国的政府中是会有他一席之地的,可能还是非常重要的位置。毕竟他有着相当聪明的头脑和丰富的人生经验,以及干实事的成就。”
莫理循了然般点了点头,“恕我直言,按照中国的国情,骤然实行共和,恐怕并不太适宜。”莫理循避开了袁世凯的话题,说道:“其实,君主立宪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出离愤怒,外交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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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强摇了摇头,对此表示不赞同,说道:“或许如此,但你应该了解我们的民族感情,留一个满人继续顶着皇冠,这是大多数人所无法接受的。而且,你谈到了中国国情,我在这里就必须说明一下我的看法。所谓‘中国国情’是个怪圈,越是去适应它,它就会越顽固,顽固得排斥一切改变,所以太拘泥于现实反而注定会失败。”
停顿了一下,陈文强继续说道:“所以,与其被动地去适应国情,倒不如勇敢而积极地去改造它,使它成为适合民主共和成长的土壤。外间嘲笑临时政府所搞的民主是精英政治,有钱、有知识的人玩的游戏,这一点我不想否认。但他们也应该看到,临时政府正在向真正的民主政治所做出的努力。比如英国,当初订立大宪章时,何尝不也是贵族政治?如美国,选民的范围在这些年里也正在不断扩大。什么事情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关键是要坚实而固执地向前走。”
“很有趣的论断,不是吗?”莫理循脸上露出真诚的赞赏,说道:“我现在有些迫不及待了,广州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讶?”
“这个我不敢保证。”陈文强调侃道:“如果你能看到广东已经开始进行的村长试点选举,兴许会吓你一大跳。”
“临时政府确实做出了很多令人吃惊的举动,特别是大胆而巧妙的外交折冲,很令人瞩目。”莫理循发自内心地赞扬道:“虽然付出了代价,但对一个弱国来说,现在看来是值得的。”
“弱国的无奈之举,只能去尽量不损害国家主权和利权。”陈文强苦笑着说道:“请问,如果换作袁世凯,他能做得更好吗?”
“恐怕不能。”莫理循很诚实地回答道:“他的目光没有你远大,这些年他花的钱不少,却只为贿赂满人亲贵,厚赠故旧属下。不同于你们。布局深远。但是,北洋军到底是中国的强军,如果能收归临时政府,不也对增强国力很有益处吗?”
“北洋军实际上不过是一支私军。根本没有为国为民而战的思想和死战到底的意志。其强也只在表面,如果没有精良的武器和充足的粮饷,其部不战必乱。从此来看,他们在为某人,为钱财而战斗。这样的军队不过稍胜山贼土匪而已。”陈文强略带轻篾地说道:“当然,如果他们肯反正投诚,接受改造,临时政府是欢迎的。但如果他们想倚兵自重,恐怕是错打了算盘。”
“这有可能拖延你们控制全国的时间,是不是应该宽容一些,尽快地统一全国。”莫理循建议道。
“或许如此,但这是个辩证的问题。”陈文强解释道:“妥协和让步是必要的,但也不是无限度、无原则的,我们要尽量不给日后留下危险的火药桶。使得国家的稳定能够长久。这是个说不太清楚的问题,哪种效果更好,也只能用时间来证明了。”
“能告诉我,临时政府的底线是什么吗?”莫理循执着地问道:“换句话说,需要北洋军做到何种程度,才可能被接纳。”
“很简单。”陈文强伸出一个手指,说道:“明白作为一个真正的国家军人,他的义务和职责是什么?最基本的,他们应该知道该为什么而战,是为个人利益、小集团利益、金钱。还是为了保家卫国的信念。”
“我明白了。”莫理循点了点头,北洋军作为袁世凯的私军,这是临时政府颇为忌惮的一件事。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临时政府空着大总统的位置。但对日后袁世凯是否会利用武力实行****,或对革命党人进行打击,是颇为忧虑的。为此,临时政府必须提前做很多工作,必须要让袁世凯做出很大的让步。
“那么,对于最近媒体上攻击朱尔典先生的言论。临时政府是如何看待的?”莫理循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很多人都认为,这些言论是临时政府发起的,临时政府对朱尔典先生极为不满。”
“朱尔典先生作为驻华公使,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英帝国的政策和意图,正因为如此,他应该对自己的行为持谨慎态度。”陈文强低沉地说道:“可自从革命以来,复兴会及至临时政府没有感到朱尔典先生所表示出的丝毫友好,而只感到冷森森的寒意。在此,我希望通过莫理循先生转告朱尔典先生,不要把临时政府与满清政府同样看待,这是极端错误的。”
莫理循对中国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一方面,作为英帝国主义殖民者,他本能地会站在帝国主义的立场上思考和行动;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未丧失良知的记者,他也努力想帮助中国政府摆脱政治和经济危机。所以,当听到陈文强的说明后,急忙摇头替朱尔典辩解道:“我想是有所误会,朱尔典先生绝没有这种想法。”
“很遗憾,朱尔典先生的所作所为恰恰给了临时政府这种极为不好的印象和判断。”陈文强郑重地说道:“我们奋起革命的目的和要求,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推翻腐朽、****、残暴、卖国的满清政府,建设一个独立的、和平的、富强的国家。而朱尔典先生呢,他无视所有中国人民的纯真心愿,依然把用于满清政府的手段强加于临时政府身上,这不得不引起全中国革命者的愤怒。难道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不惜任何牺牲所建立的新政府,会是与满清政府一样的软弱无能,一样的丧权辱国,一样的卖国无耻吗?”说到最后,陈文强似乎已经出离愤怒了。
莫理循很震撼,同时也感到钦佩。革命党人,真的有为了理想而视死如归、殒身不恤的精神。而且随着革命大潮的不断深入,具有这种精神的人民会越来越多,从最近的对荷交涉便可看出这种巨大的力量。
与其说荷兰作出巨大让步是因为想在油田上分一杯羹,倒不如说是慑于中国人民激烈的情绪和荷兰企业在中国要面临被逐出和停产的困境。临时政府找了个很好的软杮子,向别的国家做出了很切实际的警告。
而先来先得,过期不候的经济政策,对于急于进行资本输出的各个国家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然而。这项政策又很巧妙地将日、俄这两个自身财政都很困难,无力对华大规模投资,而又是中国最凶恶的敌人排除在外,变相地削弱了他们在中国的影响力。
当然。莫理循没有看得这么深,但他依然为临时政府的外交突围手段的巧妙而拍案叫绝。面对着美德两国在中国的影响扩大,英、法肯定会被迫做出政策调整。
而日本也会认识到,对中国实行公开的军事干涉,不但受自身财政困难等条件的限制。也会为其他列强所不容。特别是英日第二次同盟条约即将到期,日本不能不慎重考虑英国的对华态度。那么,现在中国的敌人只剩下俄国可堪考虑,压力已经大力减轻。
然而,只凭经济手段就足以让各列强收起脏手,转而平等对待临时政府吗?莫理循对此依然表示怀疑。
……………
荷马里得意洋洋地指着铁轨上停放的铁甲列车向陈文强作着解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而最早出现在军事作战历史上的铁甲列车,确实是1861--1865年美国国内战争期间用来对骑兵作战的蒸汽机车拖拽的简陋车型。经过多年的发展,那种简陋已不复存在,坚固程度与火力强度都不可同日而语。
而革命军制造的铁甲列车在与其他列强国家所配备的相比。还是属于改装型,稍显粗糙。蒸汽机车和战斗列车由铁板焊接进行加固,抵挡子弹是没有问题。蒸汽机车位于战斗列车之间,煤水车朝向敌方,机车上备有通信设备和射击指挥器材。
每节战斗列车由货车厢改造,装备四到六挺机枪,配备一个排的战斗人员,各节车辆采用刚性连接,以便于通过轻轨的铁路线段。
“可惜时间太短,只能用现有的材料进行改造。”荷马里遗憾地说道:“正常的铁甲车应该设有旋转炮塔。车厢也是专门制造,坚固异常。”
“这已经非常好了。”陈文强握着荷马里的手,感激地说道:“你不顾身体的病痛,为中国革命费尽心力。这份最真诚的感情,我们将永远不忘。”
荷马里笑了,指着铁甲列车说道:“打到北京去,把胜利的旗帜插到紫禁城,我已经见证了共和国的诞生,但我更想看到你们得到最完整的胜利。”
“你会看到的。但在这之前,你应该听从医生的安排。”陈文强担心地说道:“我知道医生曾警告你,可能因为此次长途跋涉而丧命,但你并没有听从。你应该留在广州好好养病,你的病只有中医才能治好,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可是——”荷马里苦着脸说道:“他弄的药水真的很苦,不过,我相信你,服从你的安排,不过,请容许我留在这里养病,而且容许我在前线观战。我的老朋友,这点小小的请求,你不会不答应吧?”
陈文强轻轻拥抱了一下这个可敬的小个子,荷马里虽然身体畸形,但他曾说过:所有的伟大事业都是由剑刻出来的,我的事业亦是一样,我要用剑刻出我的事业。对于这个崇拜英国诗人拜伦,并“将中国视为自己的希腊”的家伙,满足他的一点要求并不算过分。
布恩斯在旁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作为美国伯利恒钢铁公司的秘密全权代表,他没法不高兴。合约已经签订,他已经得到了所需要的。
在美国军方的支持下,伯利恒公司将在海南三亚为中国建设军港和船坞,这是一笔大买卖,对于拥有太多过剩资本的伯利恒公司来说,这是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同时,在美国正在接受反托拉斯调查,面临被分割的洛克菲勒公司,也为自己的资金找到了海外的投资地。因此,他们将很高兴地为中国独资建设陕西延长油田提供一整套采油及炼油设备。
至于那位伯利恒钢铁公司的副董,正按照临时政府的计划,还在福建兴致勃勃地转悠,装模作样地与政府官员商谈,美孚也在高调宣扬着与中方进行陕西延长油井的合资计划。
这些,都吸引着日本的目光和注意。当然,最后日本的不断抗议和威胁会收到效果,子虚乌有的马尾船厂建设计划会被取消,陕西延长将由中国独资建设。而临时政府的这次妥协,也要迫使日本在别的方面作出一定让步。
临时政府通过虚张声势,在美方的配合下,摆了日本小矮子一道。
浮于表面的,往往不是真相,或者不是全部真相。
德国以超乎寻常的热情投入到全面的中德合作之中。狄塞尔柴油发动机的专利、克虏伯轻型火炮技术被无偿转让给中方,中德合资的华飞—奔驰汽车公司在上海成立。一百门75mm管退式火炮、十万发炮弹作为赠品,即将装船启运。
美国也不甘落后,芮恩施出任驻华公使,普遍被外界认为是美国对华政策变化的一个标志。随后,中美合资的海外石油公司宣布成立,中方在让出了部分股权后,美方以极其优惠的价格提供了五万枝m1903式步枪并奉送图纸。接着,龙腾—福特汽车公司在广州挂牌成立,霍尔特创办的汽油内燃机拖拉机制造公司又与中方签订合作办厂协议,厂址选定为长沙。
“我们已经无力改变这些事实,帝国政府对我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训令的口气也越来越严厉。”朱尔典很无奈地对袁世凯说道:“现在,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已经没有人能阻止革命党的崛起,谁都不想过于得罪一个即将执政的政府。除非——,当然,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逼宫,中英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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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面无表情,除了日本人曾向他表示,日本对他“始终抱有深切同情,不论英国政府态度如何,帝国政府绝不致中途改变方针,自必始终支持君主立宪,并援助其实现”。
可除了空头承诺,再无实质的支持。反倒在英、美、德等国的强烈反对下,很有被孤立的迹象。英国已经发表声明,表示决不与日本“采取协同行动”或“使用武力”以“支持清国实施君主政体”。
而随后,日本也无奈地表示,日本继续对中国局势“单独”进行“梗阻”已觉“无趣”,只好暂时住手,“听任事态之自然发展”。
“帝国政府已经授命我在关税问题上作出适当让步,以确保江南造船厂与利物浦造船厂的合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朱尔典苦笑道:“如果再被德国伏尔铿船厂抢了先,帝国政府的愤怒将使我不得不离开中国。”
“临时政府开出的条件并不优惠,双方控股相当,民间股份十年内不可转让交易,贵国想控制船厂,恐怕不容易。”袁世凯别有用心地说道。
“有美德两国虎视眈眈地等着,帝国商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朱尔典摇头道:“中国众多而廉价的劳动力,远东广阔的市场,开放而明智的政府,行将稳定的中国局势,这些美好的前景足以吸引众多的投资者。”
“行将稳定的中国局势,朱尔典先生似乎言之过早了。”袁世凯有些反感地说道。
朱尔典伸手从兜里掏出份情报,递给袁世凯,说道:“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最迟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出现这个消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先睹为快。”
“……广东新军第四、第五混成协结束高强度训练,今日誓师北伐,政府主席宋复华亲自检阅并授旗。虽然训练日短,士兵的步伐还不很整齐。但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主要由复兴会会员和热血青年所组成的部队,展现出了旺盛的斗志。另外。由于西南边境局势趋于稳定,桂省之第六混成协,滇省之第七混成协也有加入北伐的意图……”
袁世凯将情报轻轻放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应该是复兴会的精锐了,不过几个混成协的兵力。真能将形势明朗化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朱尔典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关键是这些军队用在什么地方。可能不等援军开到前线,局势已经要发生变化了。你也明白,现在临时政府密集出台各项政策法律,并以此作为谈判筹码,你拖得越久,形势越不利。”
袁世凯苦笑起来,他何尝不知复兴会的意图,就是要他逼清廷逊位。你拖拖拉拉,要捏着鼻子承认的东西越多。新政府成立后对复兴会越有利。
与革命军大打出手,袁世凯既不舍得自己手中北洋军这个大筹码,又不想为清廷作嫁衣。
“他们逼得太紧了,为什么就不给我多留些时间。”袁世凯叹息道:“要清帝逊位,这也是我的目的,也一直没停止工作,但这是那么容易的吗?”
朱尔典无奈地笑了笑,既是对现在的形势,也是对袁世凯。在他看来,要干就雷厉风行。袁世凯实在是有些拖拉了。一边和革党谈判,一边还在公开场合表示“某为大清总理大臣,焉能赞成共和!欲使余欺侮孤儿寡妇,为万世所唾骂。余不为也!”
复兴会用一颗炸弹轰毙了宗社党的溥伟,吓得那些曾经慷慨激昂的满话亲贵忙不迭的奔到天津租界,宗社党已近瓦解。连隆裕太后听说溥伟被炸死,革党已大举潜入京师的传闻,也是吓得是几天都睡不着觉,晚上便带着小皇帝躲进皇宫秘道。
革命党。或者说是复兴会,或者说是陈文强,已经兑现了诺言,帮了袁世凯一把,可他非要当****立牌坊,温吞拖沓的行事,自然令革命党不满。人家不耐烦等你,也是有理由、有原因的。
但袁世凯也有苦衷,谈判嘛,自然要讨价还价,各自争取最有利的条件,哪能一下子便定下来。何况,他还怕革命党虚晃一枪,拿总统来诱惑他,最后弄得他里外不是人呢!
当然,袁世凯所说的也不为虚,他确实在做着工作。一是借着革命军的威胁,他不断向清廷加高价码,使清廷任命袁为内阁总理大臣。内阁名单中除了袁的私党外,还网罗了一些君主立宪派人物,甚至保皇党首领梁启超也榜上有名。
其实,名单中一部分人物不可能到北京来就职,袁的真意是想吸收他们作为君主立宪和责任内阁的点缀品,并且借此把他和他们之间互相敌对的旧账一笔勾消,对他们是否来京就职是不关心的。
然后,袁世凯便是要把北方和北京的军事大权完全揽在自己的手里。他已经取得了近畿北洋各镇及毅军姜桂题等部的节制调遣全权,但是北京城内还有名义上由摄政王载沣统率而事实上由载沣的兄弟、军谘府大臣载涛统率的禁卫军,对他还是一个心腹之患。
因此,袁向清政府建议,皇族大臣应当出征南方以为各军的表率。这样,就使胆小如鼠的载涛自请解除军职,袁立刻推荐他的老朋友徐世昌继任军谘府大臣,并从汉口调回冯国璋来接替禁卫军军统。
湖北方面,他派段祺瑞署理湖广总督,全权主持军事。他又把自己带来的卫队编为拱卫军,派段芝贵为拱卫军统领,而把禁卫军调驻北京郊外。
现在宗社党已几近崩溃,要推倒清廷对袁世凯来说并非难事。但他还是要力求避免所谓“活曹操”的骂名,也就是说,他想使清廷相信他是从革命党手中取得的天下,又要使革命党相信他的天下乃是得自清朝之手。
既要利用革命军以推翻满清,好让他不居篡夺之名,反过来又要利用清朝来与革命军讨价还价,从而攫取更多的利益。这个做法颇有些象清朝进关的初期所声称的,说清朝的天下得自李自成,而并非从明朝的手里夺过来的。
但形势比人强,面对着迅速的变化。袁世凯知道要“速和速决”了。因为,袁对自己的力量知道得比任何人清楚,他也缺钱打仗啊!
而革命军的力量却一天比一天发展,临时政府越来越有威权。国际观感和舆情也越来越有倾向,他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老朋友,我很快便要去上海,与临时政府中最难缠的家伙进行口舌之争了。”朱尔典看似真诚地说道:“如果需要我进行斡旋,你还是需要做出更实际的行动。”
“我明白。”袁世凯苦笑了一下。说道:“贵使会听到好消息的,希望贵国和贵使也继续支持我。”
在朱尔典看来,袁始终不肯唱“逼宫”的这一出戏,以免使他永远洗不清“活曹操”的骂名,是僵局的关键所在。当然,如果能做到武戏文唱,维持封建道德的外壳,把“篡夺”之局粉饰为“揖让”之局,自然是最好不过。可形势所逼,袁世凯必须要做出选择。
而袁世凯也想到了办法。但吊诡的是,这个办法竟然也需要陈文强首肯,需要革命党人配合。
就在朱尔典与袁世凯密谈后的第三天,袁世凯策划、革命党人配合的一场好戏上演了。
这一天,袁世凯乘马车由东华门到外务部新衙门办公。刚走过丁字街三义茶馆门口,突然有两颗炸弹从茶馆里扔出来,因袁的马车走得快,炸弹没有直接命中马车,却炸伤了几名袁的护卫。
谁也不知道这是双簧戏,更很少有人知道袁的马车在昨天晚上加装了铁板。这一举动对袁没有造成伤害。反而造成了他的另一个机会。
从此,隆裕太后不但不怀疑袁是“革命军的奸细”,并且相信他是清政府的“股肱社稷之臣”,当天就派特使前往慰问。并封为一等侯以示优异。也正是由于这一举动,使袁以前所捏造的用以恐吓清政府的“革命党人已经遍布于北京城”的谣言得到“证实”,引起清政府内部的大慌乱,使他们不得不在保全皇位与保全性命之中选择其一。
也就从这天起,袁称病不入朝,派他的心腹民政部大臣赵秉钧做他的代理人。随后。赵在参加御前会议时采取了摊牌的办法,提出了南北两政府同时取消、另在天津组织临时政府以及优待清皇室的问题。在座的年老王公都默默不语,少年亲贵则坚决反对,使得隆裕皇太后作不出最后的决定来。
赵秉钧起身,盛怒而去,署理外务部大臣胡惟德和署理邮传部大臣梁士诒也跟着走出,吓得隆裕太后脸上变了颜色。
再过两天,北洋军将领段祺瑞等数十人联名发出通电,吁请清帝即日退位,确定共和政体,以安皇室而定大局。
就在同一天,回京养伤的清贵族中的少壮派良弼,在家门口被刺杀。
作为清贵族中惟一有胆识的军事人才,良弼始终认定袁是插在清政府心脏里的一支毒箭。当袁内阁以辞职手段要挟清政府接受退位条件时,即主张批准内阁辞职,另组皇族战时内阁,他还请缨南下,要统率“讨伐军”与乱党决一死战。
良弼一死,普通王公大臣都吓得胆战心惊,纷纷离开北京逃到天津、大连、青岛一带。在京的满族大员纷纷请袁派兵保护,使袁利用保护之名把大批政治俘虏控制在他的手里。
此后,参加御前会议的王公大臣更是寥寥可数了,而少数参加者又都是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于出头来说反对退位的话了。
……………
中国有句古话:闻名不如见面。
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与临时政府外交全权代表陈文强终于在上海进行了会谈。一方是在中国势力最大的列强,一方是代表即将执掌中国政权的新政府,会谈的内容和成果必然会引起各方的关注。
审视,两个人都在审视着对方,气氛很凝重,见面后惯例般的寒喧客气后,会谈便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抢先说话,但两个人都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朱尔典稍显无奈,但还带着一些固有的傲慢,不过他下意识地抚摸手指,表明他多少也有些紧张。
陈文强的眼珠很灵活,表明心里正转着很多念头,但隐隐透出的坚定,又让朱尔典感到了些许压力。
轻咳了一声,朱尔典率先开口说道:“相信临时政府对我本人可能有某些误解,我需要重申一下,海关税收已经指抵外债,税款依法是属于外国的债券持有人的,你们如擅自动用,可能因而与列强发生严重纠纷。所以我认为最好暂时将税款交由总税务司或领事团保管,这绝不象外界媒体所报导的那样,意在夺取关税的统辖权,并歧视和抑制临时政府。”
“阁下所作的解释并不能让人信服。”陈文强皱着眉头说道:“临时政府已经郑重声明,将全力保证外国的债券持有人的利益。而且,临时政府提出的派专员监督海关税收和将海关税款存于中国银行的正当要求,也被粗暴拒绝。另外,各地英国领事帮助当地海关当局抗拒临时政府将邮政由海关分离,并移归政府管辖的行为,听说也出于阁下的命令。对此,外间媒体的猜测,临时政府对阁下的不满,看来也不算过分。”
朱尔典对于陈文强毫不客气地猛揭伤疤感到很气恼,但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临时政府现在还没有得到列强的承认,互相间的不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还存在不信任,就需要双方都做出努力来消除,临时政府已经做出了友好的姿态,也得到了不少国家的认同和反应。美国、德国、奥匈帝国都表示尊重临时政府收回关税自主权的正当要求,并表示在适当时候将开启双边关税谈判。不知道阁下将代表大英帝国做出如何反应,我们真的很期待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