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节 深层x的x问题（6）
“看到这一幕，实在让人不得不又一次想起那句被论证过无数次的真理来：知识就是力量”
“而在这些人的下层，则是更绝望的群体，城市的底层。”
“这群人的成分，和‘下层群体’相差无几。有的是本地出生，有的是外来的，一无所有的贫民，有些是由下层群体下滑而来。他们的人数，仅次于下层群体，比‘中产群体’和‘半上流社会’的人要多很多。”
“他们住在贫民窟里，简陋的出租房，或者纸箱和露宿街头。在‘半上流社会’的鼓励与鄙夷之下，男子的主要工作是乞讨、偷窃、抢劫，女子主要是出卖自己的身体。”
“而出生在这个群体里的孩子，从小便要接触无数的酒精、毒品、暴力。然后在这些的影响下难以摆脱、无力自拔。”
“在这个群体里，就算某个成员想要通过学习来获得知识、通过努力正常工作，通常也会在无数的白眼、骚扰、排挤、暴力之下败下阵来。”
“这些，一方面是来自于怀疑他们的其他群体，一方面来是来自于不愿意看到有人能做到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的同群体成员。”
“按照这里人的说法，近几年来，他们在这座城市里的数目正逐渐增加。半上流社会的大部分成员们，其实没有太关注这个群体。但最上层的大老板们，也能认识到这个群体潜在的恐怖之处，会更直接的影响这个群体，以免他们走到危害自身的方向上。”
“有些特殊的半上流社会成员，那些黑帮，是大老板们影响这个群体的，最主要的工具。黑帮们往往会从最底层中吸纳能为他们所利用的对象；同时，通过酒精和毒品来引诱底层成员的放纵----从而避免一无所有的人误打误撞，不小心认识到事情的本质而团结起来。”
“另一种方法，是对外地人进行抨击。通过对外地人的负面宣传，引发底层成员对外地人的敌意。”
“另外，宗教在这种群体里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力。之前出现整体的疯狂，大约和这种力量有撇不开的关系。十有**，是他们玩脱了。”
“其实，如果某个世界真的有邪神，那么，这种城市完全可以成为邪恶的温床。它具备了邪神诞生和成长的所有条件。”
写完这些，王洛放下笔，略看了看，皱皱眉，又拿起笔来。
“其实这种平衡并不稳固。顶层群体，那些大老板们，一直趋向于追求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利益。只要这种本能存在，中层、下层、底层所能获得的资源只会越来越少。”
“他们彼此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半上流社会掌握了很多知识、很出色、很了不起，但就算这样，他们能做到的事情，也依旧有其极限。”
“初步阶段，进行这样的观察和分析就够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了。”
“该怎么做？”
“首先，不像上次一样。这次没有任务指引。”
“之前莫厄说的是真的吗？我进入这里只是偶然？还是说，他是在故意提示我？知道我下个场景会进入这里？”
“前者的可能性较大，但是，也不能排除别的可能。无论如何，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如果真的面对异常的力量，我未必能挺得住。”
“过去，处于弱势的群体曾经构想过很多解决问题的手段。在顶层群体处于初级阶段，手段还过于残酷和不成熟的时候，底层也曾多次成功过，甚至建立起了大罗刹国这样的存在。”
“但是在今天，面对已经进化到这种形态的顶层群体，过去的手段已经太幼稚、太简单，不那么好用了。”
这样写完，他叹息了一声。
“分成这样许多群体的一座城市，主要目的已经不是进步了，而是维持稳定。”
“这种大群体，最好的、能干脆利落、彻底、真正、完全的击败顶层集团的，只有一个办法：
发展。”
“大量新技术的发明和利用，依靠这些而获得大量财富的群体，随之而来的全新的社会组织形式。”
“科技如果能迅速进步，便会带来剧烈的财富变动，甚至导致旧利益集团的完全崩溃和新阶层的大量出现。在这样的变动中，一个群体能焕发出可怕的活力。”
“这样，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可能会带来新的问题。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写完这些，他把上述内容整个儿画了个圈。
“在这个场景里难以实现。但是，也不是没有利用的机会。”
“然后，稍微差一点，但是也有效的方法：
对抗。”
“一个外来的大群体----这个城市是一个整体，当它与另一个群体，一个人数相差无几、阶层结构相差无几、知识水平相差无几的大群体发生冲突和对抗后，单纯依靠上层的力量就不够了，需要整个群体团结起来，上下配合，才有可能胜利。”
“这样的对抗如果发生了，那么尚有理智的上层，自然而然的会改变对中层和下层的态度，迅速的从误导、限制、防范----改为拉拢、煽动、利用。”
“这种方法是有效，但是，经过了很多的对抗，顶层的大老板们差不多已经试探出了彼此的底线，并不会轻易掀起这种大规模的、整体性的对抗。”
“对于彼此间对抗制衡，然后让下面人得利，他们早就没什么兴趣了。尤其是在下面最傻的傻瓜也满口‘分立’和‘制衡’，可以更安全的掠夺下层之后，彼此间的对抗让他们失去兴趣了。”
“呵呵呵，如果外部有一个大罗刹国那般，与这座城市完全相反，下层和底层的民众掌握权力与话语权的国家，这些大老板马上就会改变态度，拉拢所有人，共同迎战了吧。”
“到那个时候，中产阶层会大幅度的增加。这里的人，都会满足、幸福，然后竭尽全力，去帮助大老板们，扼杀大罗刹国这样的群体。”
第五十三节 深层x的x问题（7）
“但是，支持大罗刹国诞生和存在的力量，可没有那么强。它经不起‘半上流社会’对它本身的腐蚀，以及团结起来的，这种群体上下一致的对抗。”
“这座城市里，下层和底层在精神层面，已经基本被扭曲的差不多了。他们渴望大罗刹国再次出现，渴望通过那样的事情来得到好处---但是，对战斗、牺牲什么的，他们没有兴趣。”
“比起自己去奋斗、努力、牺牲，他们更渴望遇到格瓦拉先生。渴望那样的人出现、战斗、让顶层重视---然后来收买他们。”
“然后，英雄对他们的价值就消失了，就可以去死了，可以去牺牲了。而他们可以不劳而获---不用付出什么，而轻易的获得学校、医院、优渥的工作、安定的生活....”
“技巧和利益交汇，产生了这样的趋势。至于大罗刹国输了之后，英雄们死了之后，这里的中层、下层、底层，失去价值，被顶层的大老板们抛弃，不再让渡给他们资源的事情---那是以后了，他们不会去想，也不会在意。”
“对这些人，被半上流社会的宣传长久的、充分的腐蚀了的人来说，最好的发展是什么呢？是外界不断的出现格瓦拉，一个接一个。然后，他们就可以什么都不做，而一直得到大量的拉拢、争取、讨好。就可以轻松的、不付出任何代价的，过上优渥的生活。”
王洛在这种设想的整段内容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说话时的语气，在我激励他们的时候表达出来的态度---全都展示出了这样的信息。就像是一直等在树边，看到期盼已久的兔子终于撞到了上面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争取下层是不可行的---就像在某个时期的魔都一样。得另想办法。”
“该做什么？这个还是很明确的：保障自己的安全；解决这里的问题；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尽量帮助所有希望生活变得更好，并且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人。”
“什么是敌人？这座城市里的人们，不论贫富，无论是过的好还是在受苦，只要秉持恶意、懒惰、贪婪，便都是敌人；而只要能在精神上摈弃和排除这些，愿意自己努力，愿意帮助他人，便是同伴。”
“要驱走这些精神上的负面影响，有没有可能？不是完全没有。但是需要宣传的渠道、大量的资源、充分的时间---而目前，自己都不具备。”
“顶层的手段进步了，下层要反抗他们，就必须也进步才行....无论是理论上还是行动上。”
“顶层群体和‘半上流社会’的那些人，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否有利用的可能？”
“就能力而言，‘半上流社会’其实很强大。就掌握的技巧、进行的工作而言，他们其实有资格获得更多的资源。”
“没有去进行争取，只是因为这些人还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强大，也没找到让彼此团结起来的理由---这种事，是需要理由的。”
“从遗产继承动刀，是否可行？顶层的大老板们死后，由半上流社会中的某人继承遗产，或者由一群半上流社会的人分割他们的财产---这样做，他们应该会乐于接受吧。”
“顶层的大老板们，对子女的教育通常都很严格。他们的子女，也有条件接收最好的教育---但是，他们人数太少，受到的教育也只是表面的，无法与在实际对抗中积累了无数经验、身经百战的‘半上流社会’这一群体对抗。”
“如果是单个的人，就算有才能、有知识、有头脑，也不是掌握了极多资源的，顶层群体的对手。半上流社会的这些人如果想赢，必须达成一定程度的默契与合作，必须更紧密的把彼此视作一个整体。”
“必须产生更紧密的，把彼此视作一个群体的理念---在这样的理念、顶层的老板们把财富留给孩子---就像是皇帝把国家留给孩子一样邪恶，应该改变的事情。”
“然后，如果情况发展的顺利，他们可以利用自己掌握的资源和技巧，来争取下层的支持，必要的时候，也会向下层让渡一定程度的利益。”
他拿起文稿，仔细看了起来。
“毫无疑问，没有人天生愿意为别人服务。半上流社会的努力，是为了个人的前途和利益。”
“这个群体中的人，如果有机会获得更大的财富，更多的资源---绝不会拒绝的，就像任何人一样。”
“他们如果能达成共识，团结起来，是有可能获得成功的---过去有过类似的经验。而就掌握的知识，手中的力量而言，他们与顶层大老板们的区别，并不比当初文官与贵族的差距大。”
“就像当初文官集团压倒了贵族集团一样，他们可以战胜与压倒---那些大老板们的子女。摧毁落伍的、过时的、不再适合这个时代的继承制度，就像摧毁邪恶的皇权一样。”
“规律只是规律，并不是完全无法改变的。更不用说，这种规律，只是人类社会的生产方式所决定的社会规律罢了。以极大的智慧和决心去运作，就可以改变，可以创造出‘人造社会规律’。”
“北宋就是一个这样的存在。”
“没错，北宋是一个不完全体。刚一诞生，就迅速腐烂，然后破绽百出，露出了无数的弱点，但它依旧是一次伟大的尝试。”
“我这样做，是否会诞生出一个同样的怪胎来？也未必，科技上的进步能影响社会的发展，思想上的进步，也一样能带来类似的效果。”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文官集团诞生的过程中所出现的问题，都可以作为借鉴，提前考虑清楚并加以预防。”
“而且，就算不预防，说不定也没什么关系.....”
到此为止。
之后，他的身影便从苏苒的脑海里消失了。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低声念叨了起来。
“这混账...”
之后，在她的眼眶里，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第五十四节 多种x的x许诺（1）
一栋干净漂亮的红色房子前，王洛与抱着一个孩子，牵着一个孩子的莎比娜一起站在门口。
莎比娜满脸紧张：“要不还是回去吧。”
王洛没作声，她又开口了。“这位索托斯先生，是欧莱德大学的副校长，城里很多高官富商家里的常客...不是街边的商店、夜总会的老板。咱们不能来这里要钱，会有麻烦的。”
“要不，先去别的地方？那个记者我从前见过，他很慷慨了把外套给了我...先去找他比较好。”
王洛看了她一眼，向前走了一步，又按了一次门铃。
屋子里还是没有反应，于是王洛高声喊了起来。
“索托斯教授，这里有不幸病重的女子和孩子，请您发发慈悲，伸出援手！”
虽然用词是这样的，但他的语调里却没有半分恳求的意味。之后，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于是王洛重重的砸了大门一下，把门砸的一阵摇晃。
这次，屋子里总算有反应了。十几秒后，一个身材肥胖臃肿，手里拿着扫把的女人走了出来，朝他们嚷了起来。
“吵什么！教授现在不在家！”
这样说着，她从围裙里掏出一团钞票，隔门丢了过来。
“这里可不是西区！更不是鲨鱼街！”她继续喊道。“拿上钱，走吧！”
莎比娜身边那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弯下腰，去捡钱。但王洛看了那女人一眼，然后伸出手，一用力，直接把锁给卸了下来。
见状，那女人没有再嚷，露出了一脸惊恐。王洛推开门，走进去后，她连续后退，摔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我要叫警察了！”
王洛向她伸出一只手。“我要见索托斯教授。”
这样说着，他看向屋子里。“教授先生，我记得杰克从前也是您这里的客人。您应该知道，现在负责动物保护协会工作的是我...见一面都不行吗？”
片刻之后，一个满头银发，看起来很威严的老人走出门来。他扫视了周围一圈，坏掉的门，摔倒在地上的妇人，以及从孩子手里接过钱，正讨好的对他露出笑容的莎比娜，最后目光定格在王洛身上。
“进来吧。”最后，他丝毫不显得软弱，却也不失礼貌的说道。
之后，这位教授走进了屋子。王洛随即转向莎比娜。“你跟这位好夫人聊聊吧...嗯，多谢谢她的慷慨。”
这样说完，他跟上了老人，走进了屋子里。
老人一直走到客厅才停步。之后，他转过身，看向王洛。“你想接手杰克的工作？”
王洛：“您觉得我可以吗，索托斯先生？”
索托斯目如鹰隼，在王洛的脸上扫了一圈。“谁让你来的？”
王洛笑了笑。“一定是什么人让我来的吗？”
索托斯：“当然。不然的话，你应该去科利尔家。”
王洛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个黑帮家族？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索托斯看着王洛：“你不是吗？”
王洛：“当然不是！黑帮是社会的毒瘤，是弱者中黑暗的部分，无力反抗来自上层的恶意，只会欺凌同伴的杂碎勾结在一起，形成这样的团伙。”
“不管他们如何宣传自己在无数恶行中偶尔做出的一点好事，一点对家人的爱....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谁会愿意成为那种人？”
听到王洛这么说，索托斯显得有点儿意外。“哦？”
王洛：“开赌场、贩毒、从不想挨饿就得出卖**的女人身上抽成、去那些从早忙到晚，仅仅为了糊口的小商店收保护费----说科利尔家是‘杂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管那些人曾经受过多少苦，有多少理由，不管他们对家人有多好----黑帮始终只是黑帮。我不会认可他们，也不会做类似的事情。”
索托斯从旁边拿起一幅眼镜，戴了上去：“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倒不是坏事。我的锁是怎么回事？”
王洛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我只想，既然来了，不妨帮您检查一下那锁的质量，不出所料，它的质量真的不好。”
索托斯看了看那个红包的厚度，没收，也没说拒绝。之后，他冲王洛点点头。“那么，你过来是想得到什么？”
王洛略略低头：“之前的时候，您是动物保护协会的重要支持者。接下来，我们想举办一场宴会，希望您能参加。”
索托斯笑了起来。“你倒没有直接向我要钱。”
王洛：“当然不需要您给钱。只要您去了，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捐款方面，只要您签个字就可以了，我们会感激不尽。如果您需要做什么，我们一定竭诚效劳。”
索托斯点点头。“好，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王洛：“还有一件事难以启齿。我们接下来还要去拜访其他客人，如果他们问您，您能否告诉他们，您愿意出席？”
索托斯又笑了起来。“好。”
“希望你的宴会办的成功。如果一切顺利，我没有理由不支持。”
王洛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告辞。
外面，莎比娜正和那女人聊着，两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见到王洛出来，她急忙开口了。“怎么样了？”
王洛：“很好很愉快。”
说着，他看向那女人。“修锁的钱，我已经付给索托斯教授了。之前的事情，希望您不要介意。”
这样说完，他便向外面走去。莎比娜急忙带着孩子，跟在了他身后。
“怎么样了？”她焦急的问道。“他答应给钱了吗？”
王洛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收起来了吗？”
莎比娜：“我...我是说捐款。他答应捐款给协会了吗？”
这次王洛没有再回答。之后，他走上旁边一辆车的后座，拿出一份文件来。
莎比娜把孩子放进车里，然后坐到司机位置上。“下面去哪里？”
王洛：“猫头鹰街，26号。”
莎比娜：“奈亚拉先生？下一个去劝他吗？”
她发动了车子，停顿了一下。“您最好不要拆掉奈亚拉先生家的锁。索托斯先生的家比较偏僻，但奈亚拉先生家旁边就是警察局。”
王洛：“我知道了，开车吧。”
第五十五节 多种x的x许诺（2）
苏苒靠在椅子上，注视着王洛翻看面前的文件。
索托斯，欧莱德大学最出色的教授之一，教出了一群在城里各处身居高位的学生。
八年前，他本来可能出任校长。但是，在理事会上，理事们认为他虽然教书很出色，但是不能为学校拉到足够的赞助，最终决定让另一名教授出任校长。
从此之后，这位先生的职位并没有变，但他不怎么上课了，而是更多的去参加各处的宴会，和之前已经不怎么联系的学生们攀谈与交流。
三年前，某位学生经他的手，向欧莱德大学捐献了一大笔钱，而他也就当上了副校长。之后，经常会有大量的款项捐献到他这里。慢慢的，那位校长获得的捐款越来越少了，几位当初否定他的理事都被解职了，有两位还被送进了监狱。
最后，欧莱德大学里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要经他决定。只是，这位副校长似乎对学校失去兴趣了，现在只是偶尔才去。
王洛去见这样一个人，说这样的话，是想依靠他的资源吗？
苏苒看着面前的王洛，想着他之前的做法，做着推测。
如果是这样，自己要不要去见这位教授？把王洛之前都做了什么都告诉他？
这样的话，那教授会怎么做呢？
苏苒想到这里，笑了起来。
算了，去见见王洛吧。看看他接下来去那里，然后自己提前赶过去，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能杀掉他了。
这样想着，她又看向王洛。
这回，他正在看一位奈亚拉先生的资料。
这个人，是索托斯先生的学生之一。按资料的记载，他在学生时代并不是最出色的，而进入社会之后，却展现出了非常优秀的才能。
十八年前，这位先生进入欧莱德最大的银行集团---阿撒托斯集团，在城市中心的一家分行，从临时工做起。
刚一上任，他就被委任了追讨破产者债款---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但是，一个月后，他浑身是伤的回到了银行，带回了负债者藏匿的财产：三份这座城市的房契和地契，一份国外的地契。
这次成功让他成为了正式职员，却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大部分的好处，被算到了两位老板的年轻亲戚身上。
奈亚拉先生没有忍耐，而是跑到上级的办公室里，大吵大闹了一番。之后，他当记者的同学也赶来了。
事情的结果，是他得到了晋升，但也被调到了城外的一家分行里。
在那里，这位先生做出了非常卓越的业绩，在几年后，以偏远区域的分行，拿到了存款、贷款、回收方面的多项第一。
连续拿到多年的第一之后，他被财团的老总看中了。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在调任过多个城市，处理过大量的难题，多次拒绝其他公司的收买和挖角之后，他得到了多次晋升。现在，他是阿撒托斯财团总部的总经理。
大权在握之后，他的作风渐渐变得霸道了起来。有时候，那位阿撒托斯先生也要放弃自己的意见，而听他的。财团给了他极高的年薪和福利，以及相当数额的股份。
相当不错的履历---如果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替自己管理企业就好了。
苏苒看着眼前的资料，不禁这样想到。
王洛接下来要去见这样的一个人....也是邀请对方来参加动物保护协会的宴会，来让这场宴会更有说服力吗？
不过，这个人应该不会去。他会来硬的吗？但是这样的人，应该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情，有所准备吧。
王洛的表情依旧平静，之后，他拿出了另一份资料。
在这份资料上记录着更为详细的信息：之前给索托斯捐出第一笔款项的并不是奈亚拉。倒是在索托斯当上副校长之后，奈亚拉多次来参加索托斯举行的宴会，并且捐出了很高的款项---目前是索托斯所有学生中最高的。
这样的话，如果王洛把索托斯愿意参加自己宴会的事说出来，奈亚拉先生虽然不会去参加宴会，但应该不在意捐献一定的款项吧。
只当打发要饭的了。
苏苒看着王洛把这样的资料收起来，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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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索托斯先生托我送给您的。”
一间办公室里，用索托斯先生的名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到的）顺利的通过了几道门岗的王洛，此刻正把一份文件放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办公桌前。
他此刻的表情显得很谦卑，而语气显得很恭敬，看的苏苒心中大快。
这次，莎比娜和她的孩子没有跟上来，应该是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而办公桌后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奈亚拉先生，正伏身在办公桌前忙着---看文件和签名。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他才像是忙完了，抬起头，看向这段时间一声也不吭的王洛。
就表情而言，这个人非常强势，比索托斯更有威严。那双眼睛，更是像鹰隼一样锐利，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
王洛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后，并没有动摇，依旧是那幅平静的模样。在发现了这一点后，奈亚拉先生拿过王洛放在桌上的公文袋，打开了。同时，他也开口了。“我听说，你刚才拆掉了索托斯老师的大门？”
王洛没有作声。
奈亚拉拿出了里面的文件。“而现在，你又是替他来送东西给我？”
王洛：“这是索托斯先生要求的。他说，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怀疑。”
奈亚拉：“怀疑？你什么意思？”
他看起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接下来，应该是公文里的某些内容，让他闭上了嘴。之后，这位先生沉默着，一幅惊讶和思索的模样。
怎么？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很重要吗？
苏苒看着奈亚拉先生的表情，这样想到。之后，她尽力想要去看那份文件的内容。
却看不到。王洛一直出现在她的意识中，但她却不能转换镜头，看到自己想看的内容。
奈亚拉看完一页，抬起头，看向王洛的眼神里满是惊讶。
第五十六节 多种x的x许诺（3）
之后，这位先生没说什么，继续看向翻看着文件。大约过了十分钟，奈亚拉先生把文件反复看了几遍之后，王洛开口了：
“这下您相信了吧。这种内容，除了索托斯先生，谁能设想出来？”
奈亚拉：“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王洛：“对....不过我不是看了文件，是索托斯先生告诉我的。”
这样说着，他看向了文件。“设法让我们的世界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听到这话，苏苒大致知道王洛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说谎---像过去对待自己的时候一样。
他在利用这对师生之间的信息差，欺骗面前的这位总经理....真够无耻的，自己怎么会认为他只是来要点儿钱？
苏苒又一次仔细打量起意识中的这个王洛来。
奈亚拉似乎和苏苒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尽管在听到‘正确轨道’这个词汇的瞬间，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定程度的贪婪。但在之后，他摇了摇头：
“我是个忠诚的人，不会去做这种事。而且，就算是索托斯老师....”
王洛：“为了这个计划，索托斯先生准备了很久。”
“之前我做的那些，这个保护协会的身份，都是按照索托斯先生的要求。他说，只有这样做，才不会引人怀疑。”
奈亚拉显得有些惊讶：“不会引人怀疑？”
王洛：“不然的话，这种事如果被各大财团的人了解到了，就太危险了。”
奈亚拉沉吟了一下：“这是他的目的吗...但是....”
这次，他沉默了大约一分钟，一会儿看向文件，一会儿审视着王洛。最后，他说出的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那接下来会做什么？”
王洛像是早就在等待这样的问题一样，立刻开口了：“做这个身份合适的事。”
“依次拜访之前给动物保护协会捐过款的人，给其中的一部分先生送类似的文件。不管什么人知道了，只会以为我是去争取他们的支持....是一个下层的小混混去讨饭。”
“在这个过程中，我会按照索托斯先生的要求，争取他们的支持，至少，也希望他们能在之后发生什么的时候保持默契。”
奈亚拉：“默契...吗？”
王洛：“这种策略，会对大家有利。既然是索托斯先生提出的，他们也会给予相应的尊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后在公开场合，他们装作完全不知情。但是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支持这种策略...当然，也需要能从这种策略中得到好处的人，给予他们相应的回报。”
奈亚拉：“他们可能会答应。但是....但是老师打算怎么做？具体一点的情况，你知道吗？”
王洛露出一幅不便开口的模样：“这个...”
奈亚拉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便直接从抽屉里拿过一本支票来：
“保护协会的款项原本是多少来着？这次给你双倍....毕竟，对动物的献出爱心是我们的社会责任。这一点，不能因为保护协会的人员有所更迭，就有所改变。”
王洛点点头，接过支票。“我替那些动物向您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索托斯先生的计划是这样的，第一步工作要从宣传开始。内容大体如下：一些邪恶的王子和**的公主，奢侈无度，贪婪至极，杀死了忠诚而有能力的大臣、最终毁灭王国的故事。”
“同时，在少量的宣传上，把城里的一些财团和过去的某些帝国进行对比，进行充分的暗示，让人们认为，这些财团所做的恶行，都是不劳而获的少爷小姐们做的。”
奈亚拉点点头：“这个没错，就是他们做的。”
王洛：“然后，反复告诉人们这样的事实：王国毁灭了，国王消失了，而国家反而发展越来越好了。”
奈亚拉点点头：“这样的宣传...会有一定的效果，但是恐怕还不够。”
王洛：“之后，是进一步的推演。如果那个时候，继承国家的是大臣，国家能繁荣到什么地步？人民的生活会多么幸福？”
“作家们，会写出多个大臣联合起来，让国家发展的更好的作品；歌手们，会唱出歌颂大臣的歌曲；各地各处，都会进行有关这方面的讨论，把气氛渲染开来。”
奈亚拉沉吟着：“要是这样...但是阿撒托斯先生如果阻止呢？”
王洛：“那就要靠大家的手段了。”
“索托斯先生的意见是这样的：肯定不能明着违抗。但是在阻止的同时，一定要提到阿撒托斯先生...以及他的子女。引导那些被禁止发言的人，让他们清楚，是谁在阻止他们，并且做出恰当的联想。”
奈亚拉：“到了这一步....”
王洛：“当然还不够。接下来，需要的是阿撒托斯先生的子女多犯一些错误。”
“他们要么被宣传感动，自己放弃继承财产；要么遏制不住自己的暴怒，在公开场合暴露出所有的缺点---让人们看到，他们和宣传中的王子、公主，一模一样。”
“最后，就是组织游行，推动立法，稳固我们大家的利益。”
听完这些后，奈亚拉沉默了好一阵子。
有那么一会儿，他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王洛，像是在审视他是否可靠。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了。
“说的好，我们大家的利益。”
“我想，那些少爷们应该是不会被感动的。接下来，我们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做了....这是一步险棋。”
王洛：“但也是难得的机会。”
奈亚拉：“说的好。机会难得，错过的话....”
“对了，你接下来打算去见谁？”
王洛顿了一下：“xx基金会的托提普先生。”
奈亚拉顿时眉头紧皱：“他...他的话，恐怕不会做什么。然后呢？”
王洛考虑了一下，念出了一串名字。
奈亚拉：“像你说的那样，在动物保护协会捐过钱的人....”
他沉吟了起来。“老师这样安排，是因为你去这些人那里，不会引起怀疑...”
王洛：“对...有些工作，也需要这些人才能做。”
第五十七节 多种的x许诺（4）
奈亚拉又沉吟了一阵，才开口：
“老师的想法是很了不起的，手段也是高超的。这些都毫无疑问。但是，他也有很长时间没和大家接触了。”
“他不清楚，有些人已经变了。在知道了这些之后，可能会把消息告诉...各位老板。”
王洛：“这方面，索托斯先生也有所准备---他会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小混混在挑拨离间，说一大堆谎话。”
奈亚拉：“有危险的只有你，而你有办法解决？”
“至于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错，是完全无辜的？”
王洛：“当然。”
奈亚拉：“如果计划是这样的，我并不担心安全问题。但是，如果找到的人不合适，机会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这样说着，他拿出旁边的几页纸来。“不用管大家去没去过协会了。我给你一份名单，你按照上面的次序去拜访。”
王洛等他写完，接过纸来：“这些人都更为可靠吗？”
奈亚拉笑了起来：“对，他们不得不可靠。”
这样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打名片，放在王洛面前。“只管去见，就说要求他们向动物保护协会捐款。如果他们推脱，就说是我推荐你过去的。”
这样说着，他又把王洛手里的纸拿了过来，用圆圈圈起了几个名字。
“这几个人，要是他们不答应，你就告诉他们，之前的事情我都记得。他们答应，能赢，能分到好处；敢不答应，现在就给我去死！”
“还有这些...”他又在中间划了一条线。“不用告诉他们计划，半点儿风声也不要透露，按照老师原本的计划，让他们进行宣传就可以。”
“对了，我做的这些，不要告诉老师。”
王洛一脸的犹豫：“不告诉索托斯先生？这...”
奈亚拉挥了挥手。“没让你刻意瞒着他。如果他问起来，你该说就说。”
“但是如果他不问，你不用刻意说，明白吗？”
“老师不会介意的，他知道我肯定会这么干！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让你第一个来找我了。”
王洛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的...那就这样。”
“我按您说的办。”
---
意识里的内容消失了。
苏苒睁开眼，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思索着奈亚拉采取这种态度的缘由。
他这么做，毫无疑问是因为贪婪。
以这位高级经理的身份，以王洛那种....让管家继承财富，把主人的孩子赶到一边去的政策，奈亚拉先生可以从高级打工者一跃而成为整个公司的主宰。
而如果出了事，他恐怕也会有很多理由来撇清，来解释---所有的责任都是王洛的，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就是王洛敢于上门拜访，敢于说出这种话的理由。
苏苒想起从前和这位先生短暂相处的过程中，他曾说过的一句话：
“他们相信谎言，不是因为笨，而是因为他们愿意相信。”
也不知道，王洛给出那位先生看的内容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苏苒想到这里，做出了某种决定。
她走到街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去xx街xx号，索托斯教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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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一会儿后，苏苒闭上眼睛，在意识中看着王洛跟下一个对象交流的过程。
这次，他面前的是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男子。
“托提普先生，这样做是正义的。”
托提普看了看面前的名片，眉头紧皱。“正义？”
王洛：“对某些想让孩子可以不劳而获，可以生下来就优越的富豪来说，这无疑是在抢劫---但是对人类的前途和发展，这样做毫无疑问是正义的。”
托提普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王洛：“基金会的账目，大都是您经手的，请问，这么多年，您用这些钱帮助了多少穷人？而基金会里驻留了多少钱？”
“有多少富豪，口口声声把全部财富都捐献了----但是什么人因为他们捐献的财富得到过帮助？我手头就有动物保护协会的账目，这种事，您想要瞒着我吗？”
托提普还是没吭声。
王洛：“您想要忠诚，您指责我拿老板们的钱，却想背叛他们---这都没问题。”
“但是您呢？对一群骗子，一群借着基金会的名义偷税漏税的人忠诚，能否说明一点：您也是个骗子？”
听到这样的职责，托提普开口了。“我从来没骗过任何人！”
王洛：“对，帮助别人说谎，不算您骗的。”
一丝怒意在托提普的脸上一闪而过，但片刻之后便消失了。
“你走吧。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王洛看着他，停顿了片刻。“这次，你没有‘什么都不做’的机会。”
“现在，你要么配合索托斯先生的计划，为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尽一份力，清除社会上的腐烂和落后力量，然后拿到你应得的回报；要么去告发，告发我、告发你的老师和朋友。”
托提普顿时瞪大了眼睛，之后，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王洛依旧坐在那里，态度冷静而从容。
“有些时候，可以装作问题不存在，可以什么都不做，静待事情出现结果。”
“但有些时候，有些地位的人，必须做出决定。这次，你的位置至关重要，多少位编辑的钱都是从你这里流出，多少编剧和导演的钱都是你这里支付---这种事，你比什么人都清楚。”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索托斯先生的计划就缺少了最关键的支持，不可能成功。你要么去举报他，要么支持他---事情就这么简单。”
托提普愤恨的瞪着王洛。之后，他走到一旁，拿起电话。
王洛在他身后慢悠悠的开口了。“在电话里询问，被监听到了，和举报的效果是等同的。”
托提普没有回头，但是电话接通，索托斯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来之后，他却犹豫了起来，手颤抖的很厉害。
“喂？”电话对面，响起了索托斯的声音。“小托？有什么事？”
第五十八节 多种x的x许诺（5）
托提普回过头，看了王洛一眼，还是开口了：“老师，有位王洛先生来找我....”
索托斯：“噢，他啊。”
“怎么说呢？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托提普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可是....我觉得他的说法很荒谬。”
索托斯：“荒谬？我觉得那些说法没问题。”
“你也不要因为他的出身而有什么偏见。有时候，出现的某些新人，往往能给我们惊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应该支持。”
“你的问题呢，就是有时候太死板了。这样不好....”
托提普又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之后，他颤抖着放下了电话。
王洛等了一会儿，开口了：“事情就是这样。索托斯先生已经下定了决心。”
托提普仍旧颤抖着，抱住了脑袋。之后，他猛的站起身，走到一旁，打开了一个保险箱。
“我不干！要干你们自己干去！”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些什么，又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后，托提普走到王洛面前，把几份文件摔到地上。
王洛拿起来，发现是几份授权书。
“因为年假关系，特聘用动物保护协会财务部门审批和处理xx基金会近期的拨款事宜...拨出款项不得超出预算范畴....”
托提普转向一旁。“就这样了。你要是还不满意，我也只能申请辞职了。”
王洛收起文件，向托提普略略低头。
“足够了，非常感谢。”
他的身影渐渐变淡，苏苒揉了揉眼睛，慢慢睁开。
又是利用信息不对等玩的把戏。
刚才的对话里，托提普明显是在询问遗产继承制度的事。只是他怕有人监听，不敢明说。
而那位教授，应该是以为他在说赴宴的事情和黑帮的事情。两个人说岔了，但各自的说法都比较隐晦...于是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不，不能让他再耍这种把戏了，该结束了。
“到了吗？”她睁开眼，看向司机。
之后，她随即发现车窗外是一片废墟，而那位司机，正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然后朝自己举起了枪。
“把钱交出来。”那司机慢慢说道。“放心，只要配合，我不会伤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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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比娜坐在驾驶席上，不时回头看向王洛手里的授权书。“真的？几百万供我们支配？”
王洛看着手中的授权书：“专心开车。”
莎比娜：“是...是...你打算怎么花这笔钱？”
王洛笑了起来。“如果是你，会怎么花这笔钱？”
莎比娜顿时畅想了起来。“我？首先要买一套新衣服，我想了很久了。对了，还有一套化妆品...”
她畅想起来，过了一会儿，话题已经延伸到‘定期邀请朋友来吃饭’和‘禁止租客在自己出租的房子里养狗’。
这时候，她止住了话头，表情显得有些沮丧。“不过，你不可能把钱给我的，对吧。”
王洛笑了笑。“当然，这是托提普先生的钱。要是敢胡乱动用，会被人灌上水泥，丢到海里去吧。”
莎比娜停顿了一下。“托提普先生...要是能邀请他来参加宴会就好了...”
王洛：“他恐怕是不会来了。刚才....嗯，他说不定很生我的气。”
莎比娜：“你对他说什么了？不会揍他了吧！！”
王洛：“想什么呢？好好开车！”
“我只是利用这位先生的性格，说了一些针对性的话罢了。”
莎比娜皱了皱眉：“我不懂这个....接下来要去的是荆棘区？”
王洛：“对，荆棘区12号，一位报社主编，克斯尼亚先生。”
莎比娜：“也向他要钱？”
王洛：“不，给他送钱。”
过了一会儿，车子抵达了目的地。这次，没有再出现按门铃没人开的情况，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子，一位面带微笑的妇人，一位努力装作大人模样的孩子，正在门口的台阶上恭候他们。
见状，莎比娜显得有些紧张。之后，她急忙整理了一下孩子的衣服。
王洛看到她的动作，笑了起来。之后，车子停下，王洛下车，走到台阶前和男子握手。而莎比娜待在车上，没敢下去。
王洛看了她一眼，见她那幅模样，也就没管。和克斯尼亚夫妇寒暄了几句之后，他受邀进入屋子。在热情的女主人讲解了家中一些名贵的收藏，对菜肴进行了一定的介绍之后，谈话才进入正题。
克斯尼亚：“听说，接下来故事的方向要做一定程度的调整？”
王洛：“对，上面经过详细的讨论，认为这样做更有好处。”
克斯尼亚：“能请您详细讲解一下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果您能讲解的更清楚，我在工作的时候也更好安排....工作完成的也会更好。”
王洛：“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很简单。”
“过去，大家历经千辛万苦，取消了帝制，迎来了共和---这是全人类的进步。而在今天，在著名哲学家索托斯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之下，新一次的飞跃要发生了。”
克斯尼亚先生看了看旁边的屋子，他的孩子就在那里。
他皱了皱眉。“这种思路...当然是很好的。但是...”
王洛：“这不会波及到普通人。您可以再看一下文件里的‘最低遗产继承保障制度’---可以让这种策略，丝毫不会影响普通人，您和我这样的人。”
克斯尼亚：“对。可是...说不定有些人会故意向下执行，夺走穷人留给孩子的最后一块面包....”
王洛摊了摊手。“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了。”
克斯尼亚顿了一会儿，把文件拿起来，又反复看了几遍。
“我可以配合。但是，这个计划里有很多问题，您能否对索托斯教授说一下？”
王洛：“哦？”
克斯尼亚：“首先，有些人就算继承了遗产，也很有能力。”
“他们并非一直依靠父母的财产，坐吃山空---也许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在失败之后，他们往往也能重新白手起家，再获得一笔不小的财富。”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剥夺他们的继承权，真的公平吗？”
第五十九节 多种x的x许诺（6）
王洛：“当然公平。”
“你提到的例子并不具备代表性，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的---大部分失败的少爷小姐，都会彻底堕落，再也无法爬上来，对不对？”
“为什么要因为少数能在失败之后重新成功的人，而去顾惜那些失败之后就只会沉沦、只会死的人？”
克斯尼亚：“这....好吧，但索托斯教授是否清楚？有些公司并不在乎血缘，而只在乎能力？”
王洛：“主要是那些金融类的公司吧。”
克斯尼亚：“对，那些这个国家最先进，最有实力的公司。”
“他们的某些高级经理，原本就是只是些看门人，年轻、没受过高深的教育、却活力四射，拥有非凡的天赋---那些公司，会毫不犹豫的接纳他们，只要他们能做出成绩。”
王洛：“那样的公司才有几家？那样的人才有几个？”
“这种宣传，也一样是为了安抚那些傻瓜、好让傻瓜们有个目标可以追求的。你现在拿出这样的材料，是认为我也是那样的傻瓜吗？”
听到这样的指责，克斯尼亚多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接下来他并没有停止，而是又提及了一些公司的经营方式。老板的子女，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也只能持有股份，对公司的经营没有任何发言权。
王洛：“以前的时候，很多国王也没有实权。妨碍人们推翻他们了吗？”
“既然没有能力，那就不应该再拥有股份，老老实实，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对整个社会来说，这不是更有利吗？”
克斯尼亚：“您清楚吗？他们会有多仇视您...还有索托斯教授？”
王洛：“那他们可知道，整座城市里，有才能，从事具体工作的人会多么蔑视他们？”
“我的危险，根本无关紧要。我本来几乎一无所有，赢了却几乎能得到一切---就像很多其他人一样。你觉得，需要害怕的，是我们，还是那些少爷小姐？”
这次，克斯尼亚没能再找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王洛：“在历史上，胜利的总是野心勃勃、不停努力、积极进取的人，而那些放弃了侵略性，只想保住现有一切的人，无一例外，最终全都失败了。”
“这一次，无论那些少爷小姐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他们都注定失败。就像火绳枪注定会击败弓箭一样，新式的继承制度注定会取代旧的。”
克斯尼亚：“过去的事情，是这样发展的没错。但是，也经过了许多反复...”
王洛：“过去...过去的时候，人们每天能走多少里？一架机器每天能生产多少布匹？”
“时代不一样了，现在，一切都加速了。那种反抗者胜利---既得利益者反扑---反抗者积蓄力量再胜利---既得利益者再反扑...”
“这样的曲折和反复，可能还会出现。但是，过程毫无疑问会大大的缩短。不像过去一样，需要几十年，几代人的时间来完成---最多几年，也就结束了。”
克斯尼亚：“可能是这样。但是...”
王洛：“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一是要承担多少危险，二是能从这个过程中得到多少好处了。”
“危险的话，毫无疑问，他们最痛恨的会是我，首先要对付的也是我---你们都是被我煽动的、欺骗的、误导的---这样的解释，你觉得他们除了接受，还有别的选择吗？”
“会有大量的人采取行动，就算想对付所有人，你觉得他们对付的过来吗？在抛弃了所有部下之后，你觉得他们还能保住自己的财富吗？”
克斯尼亚沉默了下来，反复咀嚼着王洛的这番话。
“那，剩下的就是收益的问题了，对吧。”
王洛：“毫无疑问。想要拿到更大的收益，就需要作出更大的贡献才行。”
克斯尼亚：“您觉得...宣传工作在这个过程中有多重要？”
这一次，他没有再质疑，而是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从事宣传工作的人，又该得到多少好处？”
“要做好这项工作，难度非常大。工业化的宣传体系非常复杂，而且这次要宣传的内容，和之前存在根本性的不同....”
王洛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本支票。“那要看你的工作开展的如何了。”
“报告里提到的那些，你觉得有可能实现吗？”
这样说着，他把笔放到了数字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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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斯尼亚看了看支票的抬头，沉吟了一下。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实现的。”
“邪恶王子这样的形象....可以不对过去的故事做什么改变，多添加一些他在幕后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就可以了。”
“表面上是为了国家，实际上是为了权力；在外人面前关怀民众，实际上都是假的，他们在心里十分鄙夷那穿着简陋，行为粗俗的民众。”
王洛：“这样会有一定的效果，但是还不够。”
“很多普通人看到衣着华丽，身份尊贵的王子，会不由自主的喝彩---在过去的时代，上下一体，共同对抗外敌的时代，不能说他们这样的做法是错的。但是，在现代，与外界达成和平，而依旧占有大量资源的王子们，是导致他们无法获得资源的大敌----这一点他们还不清楚。”
克斯尼亚摇了摇头：“我不认为需要把资源的事情公开出来。那样做...”
王洛：“你觉得公开出来，他们就能看懂了吗？”
克斯尼亚：“这...就算不懂，但是....”
王洛：“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担心有危险，那可以藏的深一点儿。但只要提出来，某些下层看到了真相和趋势，就可能支持我们。”
克斯尼亚：“他们的支持....”
王洛：“到时候可能需要分一部分利益给他们，但是，成功就更有保障了。”
克斯尼亚：“好吧，就按您说的办。接下来，就是少爷小姐们犯下的错误？”
王洛：“对，把他们的愚蠢、贪婪、傲慢、无知、狂妄...全都展露出来。”
“这个，能做到吗？”
第六十节 多种x的x许诺（7）
克斯尼亚：“我手头有一些访谈记录。是之前他们说的傻话，接下来，我可以不小心把这些内容泄露出去。”
“如果事情像您说的那样，很多人都愿意支持我们----电视台那边应该也有很多类似的资料。”
王洛：“很好。都展示出来，进行充分的暗示和引导。”
“等到很多人都认为：自己之所以受穷，是因为财团的少爷小姐不劳而获，把原本该属于他们的财富吞到了肚子里的时候，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克斯尼亚皱起眉来：“这样真的好吗？”
“要保障利益的话，还是把冲突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比较好。”
王洛：“你说的那是理想状况，如果财团的老板们任由我们行动而不予反抗---什么都不做，那限制冲突是可以的。”
“但是，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的。这样的话----在看到这样的宣传之后，他们会把谁当成敌人？”
克斯尼亚：“你。”
王洛：“然后呢？在干掉我，或者让我无法行动之后，他们要面对怎样的局面？把谁当做敌人？”
“如果他们蠢到无视其他所有人的力量，把自己当做一切，那大家就可以依靠底层的力量来击败他们---当然也需要给底层相应的好处。这样，总比他们收买大量的底层，然后和那些人一起来对付你们要好的多吧。”
克斯尼亚：“好....那就按你说的做。”
王洛：“很好。”
“我要去下一处拜访。这边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记住，在这个阶段，过去的恩怨都可以放下，要竭尽全力，去争取一切能争取的人，来对付真正的敌人。”
克斯尼亚点点头：“我知道，那些少爷小姐。”
这样说着，他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财团的董事们，看到这样的文章之后，会是什么态度呢？”
听到他这么说，王洛笑了起来。
“愤怒？震惊？恐惧？意外？”
“想要行动，想要让身边的人去下达命令，却随即发现，身边的人也一样可疑？”
“决心扩大打击面，但随即就会发现，派谁去？给钱让人去的话---说不定能完成任务。但是，谁能保证那些办成事的人，不会想要贪图他们的财富？”
“放心好了---这种政策，本质上就是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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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苒反复的转着钥匙，但就是打不着火。
她心中大为气恼。王洛在到处骗人，而那些傻瓜却没有怀疑，真的信了。而自己，打个车都要被骗，都要被抢劫。
在好好教训了那个不开眼的傻瓜司机一顿之后，她照着地图，自己开车前往索托斯教授的家---结果半路上，车子熄火了。
镇定，镇定...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慢慢平静了下来。
没事。王洛是在玩平衡木，或者说在玩火。
只要找到那位教授，或者那位总经理，把内情告诉那些人---把王洛的两面三刀告诉那些人，他们马上就会醒悟过来，开始收拾他。
这种骗局，最怕的就是在行骗的中途被人揭穿。这一次，王洛输定了。
这样想着，苏苒笑了出来。
比起杀掉他，击败他才更像是胜利。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意识又一次开始变幻
他又要去见什么人吗？
之前的时候，战斗的时候她也被拖进去了一次。幸好及时砍了那里的王洛一剑，才得以脱离。
算了，反正车子一时也动弹不得...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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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王洛坐在一个咖啡馆似的地方里。对面是一个戴着眼镜，衣着端正，颇有气质的男子正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他们的谈话像是已经进行到了某个阶段。那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眼里满是犹豫。
王洛：“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名正则言顺。”
“让负责具体工作的人直接继承财富，比现在的任何一种形式都要好的多。我也并没有要求你立刻行动....现在宣传方面的工作正在筹备，等这项工作进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把新的律法提交给议会，同时去找那些董事们，把这份提案交给他们---效果会很好。”
卡拉斯：“这...你认为他们会同意？”
王洛：“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会觉得这是极大的冒犯---但是那无关紧要。”
“这种事要想成功，总要有个过程。通常来说，要经历大量的斗争、多次的反复，才有可能初步把结果稳定下来。”
“我从来也没指望过那些老板，以及他们的子女去支持这种政策---毕竟，它虽然对有才能的人有利、对整个群体有利，但却会大大的伤害这些人的利益。嘛....”
卡拉斯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之后，他开口了：“你想过自己吗？”
王洛：“我自己？”
卡拉斯提高了声调：“就算这个政策能成功，你也一定会死。他们就算能容忍大家，但绝不能容忍你这个到处串联，到处劝说别人反对他们的人继续活下去....到时候，你的家人怎么办？”
王洛：“这个...无关紧要。”
“我敢做这种事，就没在乎过自己的性命。至于我的家人，都不在这里。”
卡拉斯颤抖了起来：“你....”
王洛：“有些事情，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去做。个人的生死什么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根本不值得在意。”
“当面对死亡的危险时，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而是会尽力抗争。嗯，到时候如果....你怎么了？”
卡拉斯显得有些恍然，向后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王洛站起身，走过去，把对方扶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然后，他这样问向卡拉斯。
卡拉斯站了起来，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于是王洛也没有多问。他回到了座位上。
“你要是不舒服，那我们就先聊到这里。刚才说好的工作，希望你好好考虑....”
“像你刚才说的一样，有危险的只会是我，你们不会有什么问题。放心，这场对抗，胜利者一定是我们一方。”
第六十一节 多种x的x许诺（8）
王洛：“时间总是会站在负责具体工作的人一边。任何时代，任何群体，最后胜利的，都是那些具体干活的人。”
“父亲是父亲，孩子是孩子---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感情，放到整个社会里，那些感情是没有意义的。”
听到这话后，卡拉斯的脸色变得像个鬼一样。
“那些大老板很优秀---依靠他们的优秀，局势会不利，会僵持。但他们早晚会死，等到他们的孩子，那些能力比起父辈来说差的太远的人去做决策的时候.....”
卡拉斯想要起身，却身子一晃，‘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之后，王洛看着面前的人，并不显得意外。
他架起对方，无视店里服务员和某些客人的惊讶，走到外面的车上去。
那个叫莎比娜的女人，正和她的两个孩子一起在车上吃东西。看到王洛把卡拉斯扶出来，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王洛：“这位先生可能是本来就身体不好，又过于激动...所以昏倒了。”
‘过于激动’吗？苏苒不禁笑了起来。
莎比娜：“那怎么办？送他去医院？”
王洛：“不用。我们拜访了多少人了？”
莎比娜：“十六个...十七个了。”
听到她这么说，苏苒吃了一惊。
她想起之前自己处理的事情，以及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这么久了吗？
好像也没过去多久啊，把意识投入这里的时候，外面的时间会加速发展吗？
等一会儿看看时间吧。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王洛继续开口了。“那今天到就到这吧。现在的位置，离保护协会也不远....直接送到我们那里去吧。”
“找个房间，让他休息一会儿。然后你就可以去领今天的报酬了。”
听到‘报酬’这个词之后，莎比娜和她那个较大的孩子都显得很高兴。她下了车，把卡拉斯扶到后座上，随即发动了车子。
在后面，王洛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来。
这位卡拉斯先生是一位律师。按照资料，他的成绩相当不错，但行事一直非常低调，
王洛看了看这些资料，随即又翻到了另一页。
十几年前，有位法官找到了确凿的证据，然后控诉著名的黑帮家族，科利尔家。
一开始，科利尔家处处被动，几乎被这位法官逼上了绝路。但是，在接连拜访了城里的数家财团之后，一夜之间形势逆转了。
证人、原告、涉事的警察和保安，全都修改了供词，几件有力的旁证也都消失无踪。多个很有地位的人出面，劝法官放弃这次的行动。
但是，法官也许是被激怒了，还继续坚持....母亲病了也不管，妻子出了车祸也不去看，孩子被绑架了也只是交给警察---最后，他被发现死在了审判席上。
而这位法官的名字，也叫卡拉斯。
此刻昏倒在王洛身边的这位律师，便是当初那个被绑架的孩子。法官死后，他的家人都被吓住了，什么也不敢做....但当时，他的儿子在被绑匪释放回来后，却带着父亲的遗物去了阿撒托斯财团，要求对方偿还父亲的性命。
孩子毕竟是孩子，坚持了几天后，下了大雨，他发了高烧，被送到了医院。养好病之后，他就没有再去。而后，这位先生变得非常低调。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去找这个人的理由吗？
苏苒看向失去意识的卡拉斯，又看向面前的王洛。
她又摇了摇头。这个男人，究竟要卑鄙到何种程度呢？毫无顾忌的去利用他人的过往、伤痛、缺点。这就是他的本能---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完整的他是这样，变成随便之后依旧是这样。
苏苒正这样想着，看到那位卡拉斯先生醒了过来。
这位律师像是想要询问些什么，但是之后应该是感觉到了疼痛，捂住了后脑勺。
王洛：“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卡拉斯：“我没事。刚才你提到的....”
王洛：“快到动物保护协会了，我们一会儿再谈。嗯，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给猫洗洗澡，那里有很多猫。”
卡拉斯：“猫？”
王洛：“嗯...我看你的精神有些激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据说‘动物疗法’对这种事有效....”
卡拉斯没作声。王洛继续说了下去。“身处许多可爱的动物之中，喜欢哪只就可以直接摸。动物被摸的舒服了，会喵喵的叫，这样一来，你的精神状态就会变得稳定许多....”
卡拉斯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他摇了摇头：“不可能成功的。”
王洛看向他。“嗯？”
卡拉斯：“你觉得自己准备的很周密，可以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没用，一定会被发现的。”
“刮起的风、天上的鸟、经过的猫，全都是他们的玩偶，他们会把你对别人说的一切都告诉那些人！”
“到时候，风会刮起石头来砸我们，鸟会飞下来啄我们！猫会跳起来挠我们！没用，你一定会输的....”
听到这些之后，王洛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吧。”片刻之后，王洛这样说道。“还是说，需要这些话来安慰自己？”
“当初那个被绑架也毫不畏惧的孩子，那个敢于挺身而出，为父亲讨回公道的孩子，在十几年后，变成了一个听到反抗计划就吓的不停发抖的懦夫？”
卡拉斯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之后，又一次昏了过去。
王洛看着他，摇了摇头。这时候，前面的莎比娜开口了。
“到协会了。”
“好像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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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人等了您很久了。”
一个怯生生的小伙子走到门口的王洛身边，这样低声说道。王洛转过身，对牵着孩子，背着昏迷的卡拉斯的莎比娜挥了挥手，示意她到一旁去。之后，他自己走向站在动物保护协会大厅里的那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人。
走到他们对面后，他拿过一把椅子，坐到了那些人对面。
“你们是什么人？”
第六十二节 多种x的x许诺（9）
他随意的说着，没有邀请那些人坐下，语气也随意而无礼。见状，有两个黑衣男子靠近了他，做出了威胁的动作。
在他们完成了威胁的动作之后，后方一个年轻人咳嗽了一声。
之后，两个黑衣男子停下了动作，而这个年轻人走到了王洛面前。
王洛看着他，随意的笑了笑。之后，那年轻人也笑了笑，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王洛对面。
“您好，王先生。”坐下后，这年轻人向王洛伸出一只手。“我是达哈拉.科利尔。今天，我代表叔父来拜访您。”
王洛打量了他一会儿，没有理会那只伸出来的手。“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达哈拉把手收了回去，并不显得尴尬，而是笑了起来。“我们来要我们应得的一份。”
“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杰克在的时候，不管收到了多少捐款，总会给我们一份。其实价格很公道....我们帮他拦住了很多也想建立类似协会的人....”
王洛靠近了他一点儿，露出一个微笑：“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怎么收拾那位杰克先生的吧。”
达哈拉：“当然知道...您的做法，和我叔父的差不多。”
王洛：“现在，我可以听你的，给你钱；也可以像对杰克一样对你？你觉得，我该怎样做更好？”
听到这话，达哈拉身后有人把手伸进怀里，像是想掏枪。但达哈拉随即举起右手，他们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
“要是您愿意，能干掉我，就像杀掉可怜的杰克一样。但是如果您这么做了，那这几个小时里您拜访的客人，还有和他们谈话的内容，马上就会送到各个财团的董事们手上。”
王洛的脸上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但马上就收敛了起来。“内容？什么内容？你在说什么？”
达哈拉转过身，对周围的几个人挥挥手。“你们先出去。”
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走了出去。他们走远后，达哈拉继续说了起来。
“您受雇于索托斯教授，故意造成了和杰克的冲突，伪装出了目前的身份。然后，以要求捐献资金的名义，去联系城里那些索托斯教授的学生，以便实现他的阴谋。”
“这个阴谋，主要的目的是图谋各大财团董事们的财产。你们打算改变继承法，让所有人认可既定事实，然后向各大富豪同时发难。”
这样念完，他笑着看向王洛。“如果这些事情现在被那些大人知道了，您会不会很麻烦？”
王洛看着他，也笑了起来：“你要是这么想，那就去试试吧。”
“去吧，告诉那些大老板们，我在做什么。看看我会有什么麻烦。嗯，说不定他们会奖励你呢，说不定，从他们那里得到的钱会比从我这能要到的多很多呢。”
达哈拉打量着王洛，片刻之后，哼了一声。
“你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吗？大老板们会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干掉你们所有人。索托斯教授、奈亚拉先生...还有其余的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掉。”
王洛又笑了。这次，他的笑容有些像老虎：
“说不定我正是想让他们这么做呢。”
“说不定，这计划根本不是索托斯先生制定的，也和奈亚拉先生无关。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手脚---目的，就是为了让大老板们杀掉他们。”
达哈拉的眼中精光一闪：“是这样吗？”
王洛：“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你不能说它就是假的，对不对？”
“而大老板们杀掉了这些人，会产生什么影响？大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会产生恐慌，人人自危---要么团结起来，一起对付大老板们；要么放弃，为了安全，带着钱逃走。”
“到时候，大老板们靠谁来干活？靠谁来对付可能更危险的下层？”
达哈拉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
王洛：“不，我只是在提及一种‘可能性’。”
“还有别的可能性存在，说不定，这个消息是我透露给你们的呢---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存在吗？”
达哈拉：“你只是什么意思？”
王洛：“譬如，我想通过你们的渠道，来让大老板们了解到这一信息。之后，他们会恐惧，会采取行动，会付给具体行动的人-----也就是你们，一大笔钱。”
“这不是很好吗？你会为此高兴的，对吧。”
达哈拉的表情变得危险了起来。
王洛：“然后，如果有人再去告诉那些大老板，这整个计划都是你们谋划的。为的就是干掉他们的支柱，那些最有才能、对他们最忠诚的人---然后，其他的人就会对他们离心离德，而你们，就可以干掉他们，获得他们的财富。”
“假设有人这样去说，你认为他们会相信吗？”
达哈拉哼了一声：“你还真会编故事。”
听到他这么说，王洛摇了摇头。“我不是编故事，只是把事情发展的各种可能性都展示给你看。”
“现在，在知道了这些假设---可能还存在其他假设的情况下，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他这么说，达哈拉沉默了一会儿。“你希望我怎么办？”
“说到底，这个消息是你故意透露给我们的吗？”
王洛：“不，这个消息，本来也不可能长期保密。我又何必再特意对人透露？”
“现在，我再做一个假设。如果索托斯教授知道我的访问可能走漏消息，并以此为基础让我展开行动，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达哈拉沉吟了起来：“那么，索托斯教授之前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很多人？今天您去拜访大家，只是做做样子？”
王洛没有回答。
达哈拉：“如果是这样，那有些事情就都能说的通了....校长大人还真了不起。”
王洛：“校长大人？”
达哈拉：“我也是欧莱德大学毕业的，你...您不知道吗？”
王洛：“科利尔家的族长是你叔父，对吧。”
达哈拉：“对，正是如此。”
“好吧，既然您提出了这么多可能性，那我也提一种。如果我并不是为了索要一点小钱而来的....索托斯校长提到的那种新的继承制度，到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第六十三节 多种x的x许诺（10）
王洛：“这种做法，符合历史规律和社会规律，但是要实现，还需要大家做好具体的工作。”
达哈拉盯着王洛，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提议者是索托斯校长，而具体推动的，是奈亚拉先生，对不对？”
王洛：“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达哈拉：“按照您提出的政策，他受益最大。”
“有些消息外人不知道，但我知道。老阿撒托斯先生，之前就进了医院，差点儿没抢救过来。他的情人和某些儿女，互相看对方就像仇人一样....”
“是他在背后推动这一切，而您不过是表面上的推手....如果事情搞砸了，那他和别人一样是无辜的，只是被您蒙骗了，对吧！”
王洛笑了起来。“这个猜测很不错。”
达哈拉：“这样看，您冒的是非常大风险....奈亚拉先生付给您多少钱？”
王洛：“谁知道呢，这种事。”
见他这么说，达哈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那，如果我说按照这种政策，科利尔家应该属于我，您怎么看？”
王洛：“哦？”
达哈拉：“这几年，我为家族做的工作是最多的。我那几个表哥表姐，有的只会吹牛，有的狂妄自大....到了干活的时候，半点脑子都不会用。”
“按照现在那些不公平的规定，我只能辅佐他们；而按照索托斯校长最新的、更为公平的规定，家族应该由我继承。”
“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觉得我能得到支持吗？”
王洛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之后，他提出一个这样的问题来：
“你能做什么？”
达哈拉：“我表面上不能做什么，但是私下里，可以向您提供很多必要的情报；如果有人要对付您，十有**要通过我叔父，而执行的人手，则是我来调派....这会很有用。”
王洛：“还有吗？”
达哈拉显得有些不满：“这还不够吗？”
王洛：“对我来说是够了，但是对一个想要在新的秩序中好好生活的人，是不够的。”
达哈拉：“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洛：“我的意思是，在新的秩序里，没有黑帮存在的空间。”
达哈拉皱紧眉头，之后，自嘲似的笑了笑。“我，还有家族里的很多人，都不排斥做正当生意。但是...”
王洛靠近了达哈拉一点儿：“但是过去身上沾的血没有那么容易擦干净，罪恶不会轻易被原谅，习惯也没有那么容易改掉。”
这样说完，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儿。“这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能在这次的变革中立下足够的功劳，那种....足以让你们过去的罪孽变得微不足道的大功。”
达哈拉的眉头紧皱，但片刻之后又舒缓了开来。“您想让我们做什么？不妨直说。”
王洛停顿了片刻。
“让你去直接干掉那几位大财团的老板，你能做到吗？”
一瞬间，达哈拉的瞳孔放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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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苒停下车，看着面前的红房子。
门外并没有增添守卫。也不知道，这位校长对王洛做的事知道了多少？
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拜访他？自己也不是这个城市的人....
苏苒正思索着，意识又一次被拉到了王洛面前。
这次，王洛正在那里侃侃而谈。
“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王洛的语气轻松而随意。
“这些大老板，有才能、有经验、有人脉、有资源....也注定不会接受新的政策所带来的改变，会竭力进行阻挠---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安全从容的在那里阻挠？”
“说到底，他们的性命和他们最为蔑视的人一样脆弱。”
“一个声称有秘密要告诉他们的黑帮成员，可以轻松的接近他们---然后这位黑帮成员可以拿起枪，打爆他们的脑袋。”
“其实没什么难度。对不对，达哈拉先生？”
王洛对面，被称作达哈拉的男子勉强点了点头。“是这样，可是...”
王洛：“而后，那些少爷小姐，没什么能力和高级经理们对抗。”
达哈拉：“我的意思是，杀手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王洛：“这个...毫无疑问，新继承遗产的人会痛斥杀手，会命令警察，严格按照程序进行审判，而法官也会进行重判。”
“然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等到过一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就找个机会，把这些杀手放出去，再给他们一大笔钱。之后，他们就可以去国外的海滩度假。”
“而他幕后的老板，则可以以更值得尊重的身份来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对一个坚持传统工作的人来说，这是项很不错的生意，对不对？”
达哈拉凝视了王洛片刻：“这也是你们的计划？如果我不留，你也打算这么做？”
王洛：“这个，谁知道呢？”
“从长远考虑，最好是一切和平解决，不要出现这种事，因为，这种能得到很大利益的事，人们是会去效仿能的。”
“如果直接去杀死了那些大老板，然后由身边的经理继承他们的财富---那继承财富的经理就算能镇住场面，但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很危险。下面的人，也可能为了继承财富而杀掉他们。”
“你明白吗？他们的手，最好是干净的。整件事的风气和节奏最好不被带到互相杀戮上去。”
“但是，在大老板们面前，不能露出这样的态度。如果大老板们坚决不肯妥协，那拿到财富，再被部下们杀死，也比从来都拿不到财富要好的多。”
“在事件的前期，适当给那些大老板们一点儿威胁、一点儿压力，也没有问题。”
“在律法制定之前，一名黑帮成员因为一时的贪婪而杀了他们中某一个---这是在任何时候都会发生的、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好意外的，对吧。”
达哈拉：“这样的话....”
“你能保证吗？在行动过后，杀手背后的人一定能得到认可和尊重？”
王洛：“当然，对于变革中勇于牺牲自己...宝贵的部下，来促使关键的改变发生的人。新的掌权者必须要给予相当的尊重----他们不得不尊重，必须这么做。”
第六十四节 幸福x的x诉求（1）
达哈拉：“我...我能考虑考虑吗？”
王洛：“当然。”
“但是要快。事情正在飞速发展，如果耽搁太久，很难说事情会变成什么模样。”
意识中的内容消失了。苏苒回过神，揣摩着王洛的打算。
他是打算直接动手，造成既定的冲突。到那个时候，就算真相被揭穿，造成的损失也无法挽回了。
苏苒在头脑中整理了一下最近看到的内容，然后走下车，按下了索托斯家的门铃。
过了一会儿，之前在意识里看到的那位妇人走了出来。见到苏苒的模样和打扮，她礼貌的询问来意。
苏苒声称自己是索托斯教授某位学生的姐姐，有问题来请教老师。那妇人联络了屋子里一下，便把苏苒邀请了进去。
苏苒走进去，在之前的客厅里见到了索托斯教授---这位老先生，正拿着某本信在念。
“有了什么样的生产方式，就有了什么样的分配方式。不改变生产方式，只改变分配方式，违背唯物史观的形而上学观点，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眉头紧皱，读出了这样的内容。之后，抬起头，看向苏苒。
苏苒：“之前那个叫王洛的人，他骗了您，并且正在假借您的名义，在城里到处骗人。”
她缓慢的、清晰的说起了王洛和奈亚拉、托提普、克斯尼亚、卡拉斯、达哈拉等人的谈话，无耻的王洛，借由索托斯教授的名义而进行的胡说八道，对那些人的欺骗。
在她这样说着的整个过程中，索托斯一直坐在那里，默默的听着。在听到某些过程的时候，他眼中不时会闪过某些欣赏的神色。
但到最后，苏苒把最后一点内容，也就是王洛劝说黑帮成员借告密的机会，去杀死那些大老板的时候，他的表情第一次开始发生变化---闪过了几分恐惧。
苏苒看到了这种恐惧，停了下来。
“事情就是这样，您如果再不赶快阻止他，麻烦就真的大了！”
听她这么说，索托斯笑了起来。“姑娘，你能阻止一座山的崩塌吗？”
苏苒：“山崩....但是现在还来得及吧。他才骗了十几个人....”
索托斯露出一个有些惨淡的笑容：“怎么阻止？去告诉大家，那些话不是我说的？”
苏苒：“对啊！告诉大家，他是个骗子！”
索托斯摇了摇头：“现在就算我去说，他们也只会认为我是在撇清。没用的。”
苏苒满脸不解和焦急：“可是...可是王洛只是个外人，一个小混混啊！”
听到她这么说，索托斯哼了一声：“一个小混混能做出这种事来吗？”
“如果你在他刚走的时候过来，说不定我会这么做....”
苏苒：“那....那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索托斯：“怎么办？度假去。”
“等这次的事件平息，再决定回不回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苏苒看着面前的老人，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也不做，对他来说是最有利的选择。如果王洛的计划成功，功劳就是他的，因为王洛在很多人面前是以他的名义行动；
而如果王洛失败了，他就可以去告诉那些大老板，自己是被欺骗了、被蒙蔽了。在他这样说了之后，为了顾忌影响，为了防止事情闹大，那些大老板十有**也不会怎么着他。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苏苒就想起身离开。但这时候，索托斯又开口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你来告诉我这些，是为了毁掉他做的一切？如果是这样，我可以为你介绍几个人。”
“把这些情况告诉他们，说不定他们能实现你的愿望....只要你不怕危险。”
危险？会是什么危险？
他介绍给自己的，又会是什么人？
苏苒思索起来。最痛恨王洛这种做法的，应该是大财团的那些继承人，少爷小姐们吧。
这位索托斯教授认识那样的人，很正常。但他自己不说，却介绍自己去说....
对了，王洛对那个黑帮成员说了过，派人装作告密，然后干掉那些老板。而自己如果按照索托斯的介绍去见那些人，然后说这些，那不就是告密吗？
对，危险应该就来自这里...毕竟，自己看到的只有一部分，说不定王洛还准备了什么更大的阴谋。
这样想着，她向索托斯教授开口了。
“有危险也没关系，拜托您，把他们介绍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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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保护协会的会议室里，王洛坐在长桌的首位，而在身边，坐了七八个男子。
他的面前是支票本和两个打开的箱子---箱子里装满了钞票。此刻，七八个人都看着这些，眼中透露出不同程度的贪婪。
王洛任由他们眼中的贪婪发酵，过了一会儿，开口了。“像我之前承诺的那样，必要的经费已经找到了。”
“为了本地居民的幸福，你们有什么好建议？”
王洛左手边第一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随即开口了。
“这笔钱来的真是及时，如果应用得当，能救下很多人的性命。”
这样说完，他没有继续，而是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后看向王洛。
王洛也看向他。“说下去，弗莱茵先生。”
弗莱茵：“之前那件事之后，很多人都受了伤。而医院虽然替大家治好了病，但却没说，要豁免医药费。”
“我建议，把这些钱借给大家，不收利息。这样一来，大家就可以不用担心食物、衣服、看病的问题了！也不用立刻急着去找工作了！可以轻松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刻！”
这样说完，他停顿了下来，看向王洛。
王洛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在弗莱茵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口。“就这些吗？”
弗莱茵点点头：“对....”
王洛随即看向周围的诸人：“你们的意思呢？”
“这不合适。”旁边一个身材偏瘦的汉子随即说道。
王洛看向他。“诺弗先生这样想？说说你的意见吧。”
诺弗：“把钱借出去，不会有好结果。”
第六十五节 幸福x的x诉求（2）
诺弗：“很多人，会在借到钱的瞬间就把所有钱都挥霍一空。有些酒鬼，会不顾家里妻儿挨饿，把所有的钱都买成酒；有些人，则会一次性买下足够完全毁掉自己的粉末；有些人，会在拿到钱的瞬间去买向往已久的衣服和化妆品。”
“把钱挥霍一空之后，他们会开始四处向人借。谁要是不借，他们就会提及过去，大家都穷的时候自己对对方的帮助，然后指责对方没有良心。大吵大闹之后，对方往往不得不借给他们。”
“结果，没人能留下钱来。你指望度过这个时期？不！他们很快就会把所有的钱挥霍一空，在短暂的享受过后，他们会依旧处于困境，然后继续找我们借！”
这样说完，他用嘲讽的眼神看向弗莱茵。“这些事情，弗莱茵先生恐怕也看见过。”
“尽管这样，他却依旧提出了这样的做法。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真的不理解。”
弗莱茵摇了摇头，没作声。
诺弗继续说了下去：“想让区里的居民摆脱目前的不幸，需要的是学校和医生。”
“用这笔钱，我们可以建一些学校和医院，雇一些教师和医生，让他们来区里工作。然后，孩子们就有了学习的地方，而不是在把最宝贵的，学习知识的时间浪费在玩耍上....”
弗莱茵一拍桌子。“你这个办法，才是可行，实际上完全没用的办法！”
“我说的是最好的办法！只有像我说的那样做，大家才会接受！才会感谢我们！”
诺弗也一拍桌子：“他们接受就行了吗！？他们喜欢酒、粉、化妆品，我们就该满足？”
弗莱茵：“他们是人民！他们喜欢什么，我们帮他们争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人民的力量....”
“我有个问题想确认。”
弗莱茵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王洛右边第三个人，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汉子开口了。
王洛看向他：“你有什么想法？伊斯先生。”
伊斯：“您这笔钱，是送给我们的吗？”
王洛：“不，只是借用。”
伊斯看向弗莱茵：“你不知道？”
然后，他又看向诺弗：“你不知道？”
“你们提出这样的建议，到底是什么意思！？把钱花完，然后那边追究责任的时候，让王洛先生去负责就行了！？”
诺弗和弗莱茵都没作声。
伊斯：“如果王洛先生不答应，你们是不是就要开始说区里某某人过的多苦、多可怜了？”
“是不是要逼迫王洛先生接受你们的计划，不然就要控诉他多么多么残忍了？”
“而钱只要花掉了，责任就都是王洛先生的，你们只要去享受那些人的感谢就可以了？”
一瞬间，弗莱茵和诺弗都低下了头。但之后，弗莱茵又开口了。“是王洛先生让我们各抒己见的。我说的，就是最能让大家满意的做法....”
伊斯一拍桌子。“然后呢！钱花完了，还是过跟从前一样的日子？受一样的苦？然后盼着下一个英雄出现，可以让他们再享受一次？”
“你们仔细想想，这样做真的对吗？！”
他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激动。这时候，王洛对他开口了。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利用这笔钱？”
伊斯顿了顿。“我觉得，应该多买些武器。”
“把大家组织起来，分发武器，进行训练。到时候，无论是保护现有的财产，还是做别的事情，都更有希望....”
“然后，你可以把家里滞销的武器卖掉，是吧。”
在伊斯说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另一个男子开口了。
“给大家钱，确实能募集起队伍来。但是就算集结起来，他们有战斗的能力吗？有那种勇气吗？”
“而且，我们能给大家钱，敌人就不能给吗？我们才有多少钱？敌人有多少？”
王洛看向他。“罗伊戈尔先生认为该怎么做？”
罗伊戈尔看向王洛：“利用这些钱，我们可以推举出至少三名议员---不是大家因为钱而搞出来的议员，而是真心实意的站在大家这边，愿意为大家谋福利的议员！”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去市里进行活动。除了三个议员，拿到一些别的职位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之后，我们就可以在那里为大家要来更多的好处了....”
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伊斯站了起来，怒视着他。“什么为大家要来好处？为你自己要来好处吧！”
“以前大家难道没有推举过代表我们的一员吗？被推举上台之前，他们都是信誓旦旦的！但是被推举了之后呢？谁还能记得从前说过什么！？”
罗伊戈尔看向他。“那也总比买一堆破铜烂铁回来好....”
两个人眼看就要吵起来，周围有人笑了起来，没人有阻止他们的意思。
这时候，王洛咳嗽了一声。
伊斯和罗伊戈尔，还有其他笑着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之后，他们一起看向这个钱箱背后的人。
王洛：“这些提议暂时都放到一边，还有人有别的想法吗？”
“要不然的话，我们用这些钱开家工厂怎么样？”旁边有人提议道。“然后安排大家到里面去工作....”
“最好的办法是用这些钱买一些物资，然后安排大家在城里游行，向政府要求正当权益和补偿....”另一个人说道。
“要不干脆买块大农场，让大家从这里搬走吧。”
各式各样的意见都被提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提出意见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之后，王洛开口了。
“好了，大家的意见我都知道了。”
“怎么说呢，今天的讨论有些仓促了。大家只是在说自己的意见，而缺乏实际数据的支持。”
“这样，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回去，收集一下各种数据，来证明自己说的办法有道理。”
“三天之后，我们再次讨论。到时候，谁的说法更有道理，更符合大家的利益，我们就按谁说的办，怎么样？”
听到王洛这么说，在场的人们没有反对。
第六十六节 幸福x的x诉求（3）
王洛：“另外，这些资金恐怕还不够。大家也试试看，能不能募集到更多的资金。”
这话没能得到像之前一样的赞同，但王洛也没在意。人们都离开后，他拿出纸和笔，写了起来。
“刚才发言的，这些过去在本地有一定威望的先生们，大致便是所谓的‘工人贵族’。”
“他们和各个协会的成员一起，共同负责误导这里居民的反抗方向。同时，也截取一大部分利益和居民们的感谢。”
“弗莱茵先生过去曾向这里的人承诺过许多次，食言过许多次。他迫切想要抓住一切的机会，来完成曾经的许诺---之后，他就可以告诉这里的居民，他没有说谎。”
“诺弗先生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一间昂贵的学校。但在孩子毕业后，却难以找到满意的工作---在这里建立起医院后，他的孩子可以一次得到一大笔收入。”
“伊斯先生曾经和某些军火商打过交道。对他来说，发生冲突意味着巨大的利润。”
“罗伊戈尔先生曾参加过多次选举。依靠这里居民的支持，有一次曾真的被选上了。但在当选之后，水准过于低劣，吃相过于难看，最后被背后的支持者放弃。”
“其余的那些人提出各自的意见，也都有相应的利益。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区域居民的共同利益，在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定要提及的东西；但是在实际上，却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东西。”
“嘛，就算在公开场合揭示这些，责备他们，这些人恐怕也会宣称：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所以自己这么做也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他们有问题，那就代表着人人都有问题....”
“这是半上流社会的宣传，在底层居民的思维中注入的剧毒。嗯....去找那些大老板，把幕后的指使者说成是他们中的某个，应该是一种不错的发展。”
“告诉那些老板，他们的行动是伪装，是假相，是掩盖阴谋的工具----那些老板，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应该会相信。”
“等到他们都死了，就以他们的死，来打消这里居民心中的贪婪和侥幸心理....这样，他们就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嗯，还可以先派人去见他们，以大老板的名义收买他们？这些人肯定会乐于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而最后，在发现自己想要背叛别人，却反而遭到了抛弃和背叛之后，在意外和不解中死去，应该能给这些人带来最大的痛苦。”
“这样的结局，是最符合他们行为的结果。”
王洛翻了一页。
“这些工人贵族的问题解决之后，这一区域居民的问题仍旧是个不小的麻烦。”
“在给予居民们好处的同时，安排人们进行相应的劳动--或者作出别的付出，这样是否可行？这里的人是否会接受？”
“这位莎比娜女士，很高兴的接受了司机的工作。但是其他人，是否会愿意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如果看到某个人因意外而陷入了不幸，可以对其施以直接的援助；但如果某个人因为恶劣的生活习惯而导致自己陷入不行，那么，给予直接的援助，会导致对方和自己都陷入不幸，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所谓的‘救急不救穷’。”
“这里的民众，被长期的、刻意的宣传腐蚀了精神。这种腐蚀，并不是解决了那些工人贵族，改变了宣传手法，就能立刻解决的。”
“他们不知道什么对自己更重要，不知道该追求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进步、怎么发展。曾关注过的，那些电视、电影里的主人公怎么做，他们就会倾向于跟着怎么做。”
“接下来，那些工人贵族应该会在他们中进行各种宣传吧。一大堆意见被提出之后，他们最后所选择的，应该是最直接、危险最小、短期利益最大的那一种----伊斯的计划，应该没有弗莱茵的受欢迎。”
“群体的居民，其本质应该并没有多恶劣，远远没到完全无可救药的地步---如果给予他们好处和希望，同时要求他们付出某些劳动，他们应该会接受。”
“当然了，事情做的不能过于机械和僵硬，也不能一厢情愿。先遭遇某些挫折和打击，痛苦和不幸....是很有必要的。”
“这次宣传的主流，是‘让有能力的人得到更多的资源’。”
“为了这个可能有巨大收获的目的，半上流社会的成员们需要各式各样的支持。就算不去进行详谈，他们应该也会同意给底层群体中的某些人机会，以便争取这个群体的支持。”
“希望下层和底层人们能抓住这样的机会。”
王洛这样写完，叹息了一声，翻了一页。
“人人都在追求利益，这没有问题。人们互相冲突、互相对抗，最后，最聪明、最优秀的那些人获胜，这个也没有问题。”
“但是，想要把这种胜利稳固下来，想要把自己因为卓越能力而获得的资源，留给并不出色，也并不拥有卓越能力的子女，就是问题了。”
“利用已经拥有的资源优势，去扼杀虽然身处底层，但是拥有才能的人奋发向上的机会，就更有问题了。”
“在过去，由于知识的传播速度，使得他们落后的继承制度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成功。但是近代，随着知识本身的不断扩散，落后的继承制度正在逐步瓦解。”
“皇帝和国王们的消失，皇位、对国家的控制权，不能作为财富在家族内流传---这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商人、企业的巨额财富也不能再因为血缘而传递。”
“以这个思路进行宣传，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激励半上流社会的成员们，让他们坚定信念：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不是背叛，而是在遵循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从而坚定他们和顶层群体斗争的信念。”
“在追求更大财富的过程中，为了斗争的胜利，他们应该会同意，承诺放弃孩子继承财富的权力----比起孩子来，他们应该更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