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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青杉     反叛的大魔王txt下载     反叛的大魔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撒旦降临(4)

    “山田大光,生于1977年,1999年毕业于横浜市立大学港口与航运管理专业,2003年与妻子川口想结婚,育有一子。2025年之前一直就职于横虚赫港务所,2025年横虚赫被.轰炸,妻子和儿子都死在了爆炸中,他侥幸活了下来。之后横虚赫港成为了废墟,他被调到了横滨港务局,在‘航道和建设管理部’下属的‘建设科’担任规划课长.按照横滨电子档案馆记录,他曾在今年一月九号调取过八号码头的建设施工图”

    弥漫着尿骚味和屎味的空气中回荡着西园寺红丸温柔的声音,他摇着羽毛扇,围绕着悬挂在金色烛台吊灯上的尸体缓慢的转着圈,就像他不是在描叙一个死者的过往经历,而是在念诵情书。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深情款款?”顾非凡捏着鼻子,闷声闷气的说,“搞的好像你在对一具尸体表白一样.”

    西园寺红丸停住了脚步,看向了顾非凡,情真意切的说道:“顾桑,你难道不觉得死亡是件很美的事情吗?”

    顾非凡瞥了眼颜面青紫肿胀的男子,他身体挺直,双唇紧闭,泛白的胡子拉碴,无框眼镜还卡在脸上,稍稍有些斜,但并没有掉下来顾非凡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无论是在欧宇的地下基地,还是在黄昏之海,他看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可以说是博览群尸了。

    但那些都是被杀死的人,并且,在遍地尸体的地方,尸体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不像此刻,房屋寂静,客厅里乱七八糟堆满了各种杂物,枕头、坏掉的电脑、矮桌、假花、衣服、塑料瓶、骨头装饰品一侧的开放式厨房里没有洗的碗筷上盘旋着苍蝇,点缀着油渍地板上爬着密密麻麻的蟑螂.偏偏窗外是一片蔚蓝干净的海,而这具闭着眼睛,面目说不上来丑陋,也说不上来美丽的死人脸孔,却令人心底发毛,属于噩梦级别的惊悚。

    第一次,顾非凡觉得一个人被炮弹炸的四分五裂,比完完整整顺眼多了。忽然间,他连脏话都说不出来,滚动一下喉咙说道:“这跟美有个的关系。”

    西园寺红丸浮了起来,他一边查看尸体,一边优雅的说道:“我们日夲人喜欢一句话,德川家康还把它写在了自己的军旗上:厭離穢土、欣求浄土.意思是世界如此污秽不堪,只有勇敢舍弃,才是通往极乐净土的途径”

    倚在门框上的颜复宁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们日夲人啊~和北欧海盗一个德性,都宣扬‘战死最光荣’,死后不是英灵殿就是极乐净土,本质就是出生在穷乡僻壤资源贫瘠,人活着竞争实在太激烈了,刨食实在太难了,绝大多数人都过的生不如死,所以才喜欢宣传这一套东西,在最灿烂最辉煌的时刻牺牲,那就是牛逼,反正老了也没啥好日子,不仅只能睡草席喝白粥,还TM一身都是职业病,别说安享晚年了,不受年轻人白眼就算是一种幸福了。哎呀~这样一想,就还不如该死的时候,轰轰烈烈的死掉算了.”

    西园寺红丸笑,“你这是说的‘物哀之美’,属于讲究幻灭、无常、消散的日式传统美学,它是要求在死亡时,追求美的,比如爆炸、凋谢.”他从空中飘落,站在沙发扶手上,淡淡的说,“我可不是说的这种陈词烂调,而是我由衷的认为腐烂、衰败也是一种美。”

    颜复宁点头说,“懂了,恋shi癖~”

    顾非凡“哈哈”一笑,“颜复宁,你真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西园寺红丸没有否认,微笑着说:“这么说倒也没错。”他看向了厨房最令人反胃的地方,那些长满霉菌的碗碟,还有密恐患者的终极福音,爬满蟑螂的橱柜,“瞧,这是一种无孔不入的破坏力与生命力,它卑微、沉默,却是一种清算,是死亡的终极表现形式。地狱不该是充满火焰的,而应该就是这样,肮脏、陈腐、恶臭.”

    “西园寺桑的想法还真是标新立异。”颜复宁浅笑着说,“不过想想还有人能和巨蜥亲密互动,您这也就还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了。”

    “好了,好了,就此打住。”顾非凡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别聊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赶紧说发现了什么没有?”

    西园寺红丸摇了摇羽毛扇,淡然的说道:“看上去是自杀,实际上也是自杀。”

    “你这不是废话吗?”顾非凡说。

    颜复宁却说:“线索应该指向‘撒旦降临’,房间里应该有什么明显的标识才对。”

    西园寺红丸点头,“吊灯的烛台点亮,连起来是到五芒星,一堆垃圾里有不少动物的骨头饰品,这是不太标准的黑弥撒。”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非常恨‘撒旦降临’才对,怎么还会加入‘撒旦降临’呢?”顾非凡说,“这算不算一个疑点?”

    颜复宁摇了摇头说,“不能算。要怪只能怪某人的表现实在太有蛊惑性了,堪比神明。即便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是有很多人认为他神力无限,可以将那些死去的人复活,于是那些人为了能复活家人,选择加入‘撒旦降临’,这样例子不在少数。”他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分裂的三教不会再次统一。如果不是他,不会有这么多人,认为神和魔鬼真的存在。这些年,信徒的增长数量属于爆发式增长。在二零二五年,大约有百分之二十三的人不信教,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七的人口,造物主的信徒占百分之三十二,圣罗兰的信徒占据百分之二十四,硬度教的信徒占据百分之十五,而佛教的信徒占据百分之七,另外的一些人都是信仰一些比较古老的教派但在今年,造物主的信徒已经占据了全球人口的百分之六十八在圣女的领导下,造物主一统整个地球,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撒旦降临’的背后金主,是在逼迫谢.”顾非凡说,“不对,是在逼迫圣女杀死路西法?”

    颜复宁意味深长的笑,“是一箭双雕,如果说‘撒旦降临’的末日惩罚愈演愈烈,而圣女始终杀不死路西法,那么现在被视为圣母化身的谢就会逐渐失去神性。如果圣女去杀路西法,那么全世界都有乐子可以看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得找到证据。”西园寺红丸凝视着尸体说,“尸体温度比室内气温低了八度。通常在春季,死亡的前十个小时内,尸体每小时下降一度,之后下降的速度会变慢,按照尸体温度来算,死亡时间应该是八个小时的样子。”

    “有点专业啊。”顾非凡啧啧有声的说。

    “毕竟恋SHI癖。”西园寺红丸笑道,“不过根据尸斑和僵直程度来看,八个小时好像又少了点。”

    颜复宁好整以暇的说道:“死者之前开过空调,房间里的温度下降的没有那么快。现在是上午十点,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他看向了西园寺红丸,“怎么说?先查下这个时间段,谁和他通过电话,或者谁通过网络联系过他?对照他一月份调取图纸那段时间的联络对象,应该能找到些线索。但就怕这些线索还是指向‘撒旦降临’,对方应该不会留下破绽。”

    “不如我们反过来。”西园寺红丸说,“先假定幕后主使就是那个人,再反推他会怎么样通过‘撒旦降临’来执行这个炸掉‘八号码头’的任务。”

第五章 撒旦降临(5)

    光柱屹立在港未来,如同宏伟的地标建筑。一群不知死活的白色海鸟掠过了下沉的岛屿,浪花扑打着倾斜在水中的摩天轮,屋顶在海潮中时隐时现,恍如暗礁。港未来挤满了前来支援的警察,导致横滨其他地区一片混乱。

    尽管日夲人早对地震、海啸一类的灾难习以为常,却仍因为“撒旦降临”的预告而人心惶惶。此时大部分人都挤在避难场所,公园、广场以及各大学校,忧心忡忡的注视着港未来方向的那道光柱,双手合十祈祷撒旦不要真的降临。还有一群穿着恶魔装束的飞车党在街上打砸抢烧,他们扎着倒五芒星的红色头巾,举着黑色“撒旦”旗帜,穿着写有“撒旦降临,众生平等”、“世間虚仮,唯死是真”、“天上地下,我王独尊”的皮质风衣,在人行道上挥舞着棒球棍,不断地打碎街边商店的玻璃。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在晴空下乱闪,车道寂静,偶尔会有闪动着光芒的警车呼啸而过,朝着港未来地区疾驰。这声音在空阔寂寥的城市回荡,营造出了一种赛博朋克的荒诞感。

    “天上地下,我王独尊?”颜复宁眺望着庞大的车队,如黑色洪流在城市里狂涌,“看样子在你们日夲,‘撒旦降临’发展的很不错。”

    西园寺红丸回答道:“何止是不错,现在但凡是个邪教都必须打着“路西法”的幌子,‘撒旦降临’不过是其中最大一支。网络诈骗有三分之二的人自称是‘路西法’,是对方打钱就免除惩罚。还有三分之一的人自称是‘圣女’,说打钱能够完成救赎.”

    “哟~”顾非凡笑着调侃道,“这两口子竟以这种方式统一了电诈和教派产业啊?”

    “两口子?统一?”西园寺红丸瞥了眼顾非凡,认真的说:“你这话要是被雅典娜听到了,头就不要呆在脖子上。”

    顾非凡一脸诧异,“我觉得雅典娜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应该不至于吧?”

    “文静?”西园寺红丸满头问号,“有机会你试试?”

    顾非凡大言不惭的说:“这有什么不敢的?”

    颜复宁微笑点头,“顾哥,是条汉子。”顿了下他又补充,“十八年后.”

    “艹~~这么凶险的吗?”

    “嘘~”西园寺红丸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噤声道,“这可是比世界毁灭还要恐怖的禁忌话题,最好还是不要聊。”

    “就我们三个人应该没有关系吧?”顾非凡不以为然的说。

    西园寺红丸诡异的笑,“你确定你的身后没人?”

    西园寺红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颜复宁背脊发凉,他假装不经意的缓缓回头,阳台玻璃门反着微光,吊在烛台灯下的尸体在微微摇晃,那张青色的脸孔平静却渗人,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连忙看向了大海,“我们还不走么?”

    西园寺红丸点了点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他转身向着屋内走去,“走吧。”

    顾非凡加快脚步,抢在颜复宁前面走进了屋子,穿过挂着尸体布满杂物的客厅,掀开了红白相间的警戒带,出了公寓门。警力紧张,这里只安排了一个年级颇大的警官在看守,戴着大檐警帽的老头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打着香甜的盹,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也没有觉察到三个人的离开,双手抱胸,斜着脑袋,发出微微的鼾声。

    三个人走到电梯间,西园寺红丸按下下行键时,顾非凡有些奇怪的说道:“为什么我们还要座电梯?这种情况下,飞行,应该不违反‘天选者’守则吧?”

    “确实不违反。”西园寺红丸说,“玩过《城市飞车》又或者《极品飞车》没有?在横滨上空飞行的机会很多,在空无一人街道上飙车的机会可不多哦?”

    顾非凡摸了摸下巴,“你这样说确实令人心动。”

    颜复宁淡淡的说:“可我认为效率更重要。”

    西园寺红丸笑着说:“颜兄并不是一个有情趣的人。”

    “我就不懂情趣是什么。”颜复宁回答道,“也许是把无聊当有趣?”

    “啊~~人生本身就已经很无聊了,如果还不能把无聊当有趣,那真是.”西园寺红丸轻摇雪羽扇,姿势飘逸,字正腔圆的说,“‘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李白《嘲王历阳不肯饮酒》)

    顾非凡说道:“要不开车吧~我选开车,不过我是希望能遇到飞车党,然后和他们合个影,发给关博君看看。”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西园寺红丸微笑着走进了轿厢,“那就少数服从多数?”

    顾非凡和颜复宁跟着走了进去,随着电梯门关,门侧显示楼层的电子屏数字开始变幻,电梯间重新恢复了静谧。当显示屏的数字跳到“1”时,挂着尸体的客厅里,空气发生了水波般荡漾的波动。厨房里的苍蝇和蟑螂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苍蝇不在盘旋,全都落在了橱柜边缘,像是站在电线上的鸟,一动不动。地板上到处乱爬的蟑螂躲藏在暗处的蟑螂全都汇集在了最干净的那块地面砖上,排成了整齐的队列。

    须臾之后,一个穿着黑色薄质高领毛衫配牛仔裤的御姐,牵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萝莉修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客厅中央。御姐的面容精致、凌厉,仿佛精雕细琢的寒冰雕塑,单从长相上看,她其实很年轻,说是少女也不过分,但那张青春的脸孔上,所呈现出来的气息却是一种与污浊尘世无法相容的神圣感。具有这种神圣感的人,往往只会出现在教堂、庙宇又或者庄严肃穆的场所,由环境给予圣洁崇高的加持,但这个女人却自带悲悯矜贵的气场,令凡人想要顶礼膜拜。

    而身披修女服的萝莉则浑身洋溢着一股神秘气质,乍一看她充盈着嫩芽般茁壮的生命活力,但仔细看她沉静淡漠的有点过分,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神态,给人观感便是陈列在博物馆里精美的瓷器娃娃。

    “为什么还要回来?”瓷器娃娃问,声音稚嫩,语气却很成熟冷冽。

    御姐没有回答,她缓缓抬手,青葱的般的手指在亡者青肿的面孔前转了一圈,白色的光辉如雨点般挥洒,男子那可怖的脸瞬间恢复了容光,如同活过来一般。

    房间里的各种杂物像是活物般的自己动了起来,一阵光芒旋过,它们洁净如新。随后沙发挪动到了墙边,茶几飞到了沙发前面,电视摆放在了电视柜上,衣服在半空叠好似乳燕投林冲进了衣柜,而那些苍蝇则朝着窗外飞去一哄而散,大大小小的蟑螂们排着队,钻入了下水道

    眨眼间,房间就变得干净整洁纤尘不染,不复刚才脏乱邋遢的模样。

    一头乌黑长发的御姐目光如电,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最后走到了码放在阳台上的收纳箱前,她打开收纳箱,里面装着一些证件、嵌了照片的相框和相册,有全家福和结婚照。

    她选了一副结婚照挂在了客厅的墙上,又选了一个嵌有全家福照片的相框摆在了电视柜,才对身穿修女服的小萝莉说道:“可以走了。”

    “你这是在为了他赎罪?”

    “能够让逝者有尊严的离去,是一种自我慰藉。”她轻声说,“这样做,并不能减轻他负担于身的罪孽。”

    小萝莉人老练娴熟的叹息了一声,“欸~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呢?”

    “等见到了他,才知道。”

    “可他一直躲着你啊!”

    她浅浅的笑了一下,如冰河解冻,“其实我还挺害怕,他连躲都不躲我了。”

    “为什么?”

    她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说:“说不定这次就能见到他了。”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说不会参加这次‘人类·未来’高峰论坛的吗?你装作避开他的样子,实际是为了吸引他过来?”

    “也不全是。”她寒意凛然的说,“不能继续放任那些人败坏他的名声了,必须给他们一些惩戒和警告。他可以不在乎,我不能不在乎。”

    “啊~虽然我拥有你的全部记忆,可我还是搞不懂你喜欢他什么?”小萝莉语重心长的语气和幼稚的表情,反差感十足,特别像那种人小鬼大,故作老成的小孩。

    她揉了揉小萝莉的头发,“即便你生而知之,也不可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你可以告诉我啊?”

    她摇了摇头说:“这只能等你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才会懂。”小萝莉嘟嘴,“我才不要喜欢谁呢,我可不想像你一样活得那么累。”

    “这可由不得你。”她说,“生为圣女,怎么可能过得轻松?”

    “你才是圣女,我是希耶尔。”

    “皇冠戴在你头上的,又不是我头上的。”

    “给你就是,我才不稀罕什么破皇冠呢。还不如钓鱼有趣。”

    “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扔掉,它就会消失。”她牵起了小萝莉的手,“它会跟随你一辈子。”

    “什么东西那么讨厌啊?”

    “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知道了。”

    “哦~~你和康斯但丁爷爷说话一样无聊。”

    她笑了笑,“走吧!”

    空气中又闪动起一阵波纹,两个人消失在了客厅里,只剩下了焕然一新的房间和挂着温柔笑容的尸体。

第六章 撒旦降临(6)

    西园寺红丸开着车,沿着海湾路一路疾行,道路左侧是林立的楼宇如白色森林绵延,右侧则是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

    他的座驾是一辆皇冠老爷车,设计属于典型上世纪美式审美,雪茄样式的车身修长,车头车舱车尾几乎等比例,后视镜长在前挡玻璃前面的车头上,轮胎的上沿卡在车身里。镀铬金属条镶嵌在牛油果绿的车身交界之处,在阳光下既清醒又闪耀,高高翘起的尾翼神似飞机的尾翼。

    车舱内的装饰全部翻新过,地上铺了波西米亚风格的波斯地毯,座椅缝着橙色的鳄鱼皮,全银质地的细杆方向盘如同船舵,大大小小的炮筒式仪表盘布满驾驶座前方的仪表台,就连各种数字都是古老的黑色转筒式样,恍如老款的飞机座舱。以现在的眼光去看,无论外型还是内饰,它都完全不像是车,像是一艘蒸汽朋克风格的小型宇宙飞船。

    天空晴朗,坐在这样一辆外型很有年代感,内饰又很未来很蒸汽朋克的车子里,在空寂的道路上疾驰,两侧林立的高楼快速倒退,确实让人产生了一种于异想时空遨游的感觉。

    但车上的三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闷。后视镜中自云端插入港未来的光柱尚未消散,横滨港务所所在的金沢港就冒起了滚滚浓烟,一黑一白两道柱子隔海相对,预兆是如此明显。

    “应该不会是横滨港务所吧?”顾非凡眺望着直冲天际的黑烟说。

    “明显就是,我就说敌人不会留下破绽。”颜复宁抽了口烟,在西园寺红丸藏在后视镜里的视线注视下将烟灰抖在窗外,他忍不住说,“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把烟扔掉。”

    “我不介意。”西园寺红丸将那双漂亮的眼睛挪开,淡淡的说,“我只是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盯着我们?”颜复宁摇了摇头说,“这火已经烧了一段时间了,应该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在横滨混乱之际,趁机把横滨港务局烧掉,这样就连救援都来不及。当然,和港未来的大人物相比,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小小的港务局。”

    “不。”西园寺红丸握着方向盘,踩下刹车减速,准备转弯,准备驶入金沢半岛,“我的意思是,有人在盯着我。”

    “怎么说?”颜复宁问,“你的意思是你们神风内部有问题?”

    这时西园寺红丸已经下了海湾路,进入了金沢半岛,起着火的横滨港务局就在主干道的尽头,熊熊燃烧的建筑一目了然。他盯着大火和空无一人的港口低声说道:“我刚刚让‘伊邪那美’查询了一下从一月到三月,所有从中东飞来日夲的天选者,以及中东籍一直在日夲的天选者名单。数量多的有些出乎意料,并且其中大部分,已经离开日夲了。还有一部分,则在这次的外交人员名单中,无论是离开的,还是在外交人员名单上的,我们都已经没有办法在追查了。”

    “所以?”颜复宁说,“你的意思是你们内部也有大人物和中东王爷有勾结?”

    西园寺红丸依旧没有直接了当的回答,而是说道:“既然他们没有使用技能,而是使用了炸药,如此大量的炸药必然是从我们内部流出的。而唯一有可能流出如此多炸药的地方,只有被你们太极龙轰炸的星门基地。在黄昏战役之后,为了处理星门基地的遗留问题,我们成立了一个‘特别工作组’。因为星门在我国共有一百五十一个基地,涉及大量的财产、武器、军械、机密、人员.至今这个工作组仍在处理相关星门基地的相关事物。”顿了一下他说,“这个‘特别工作组’的前身就是‘特别搜查部’.”

    “星门也牵涉其中?”顾非凡恍然大悟的说,“也对,它没有参上一脚踩奇怪。”

    “十有八九。不过星门应该不是直接支持‘撒旦降临’,他们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西园寺红丸说,“如果星门有参与,今天港未来的事应该会闹得更大。”

    顾非凡摇着头,怒其不争的说:“还是你们不行啊!红丸酱。”

    西园寺红丸淡然的说道:“星门在我国殖民八十年,影响力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再加上‘特别搜查部’的很多人,也不希望星门就此退出。”

    顾非凡冷笑道:“呵呵,跪久了站不起来?”

    西园寺红丸转头瞥了顾非凡一眼,“你们不也一样?当年是谁杀了一个总部的人,才把那些想要跪下的人给杀掉的?”他淡淡的说,“在25年之前,我们的上层大部分都属于‘特搜部’派系,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不被我们这些维新派给取代,除了更加卖力的拥抱星门,他们别无选择。没谁的骨头真的是软的,都是利益使然罢了。”

    “如果星门也牵涉其中,那我们更不可能找到证据。”颜复宁说。“我怀疑我都有危险。”西园寺红丸说,“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弄倒我,在找我和‘黑死病’之间有联系的实证.”

    就在这时,车驶过了“星和精机”大楼,进入了红砖修筑而成的“三鹰仓库”。阳光斜着照在黑色尖顶和红砖墙上,尖顶之下的玻璃窗和不锈钢的大门都闪着明亮的光。仓库门口还停着一辆小型货车,货车的玻璃窗被砸的稀烂,旁边的一家7-11便利店,也像是受到了洗劫,各种货物散落一地,连门外撒的都是。透过碎掉的玻璃门,能看到7-11便利店内空无一人。但“三鹰仓库”和高耸的“星和精机”大楼都没有受到一点破坏。

    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西园寺红丸猛打方向盘,老爷车发出了凄厉的嘶吼,超长的车身剧烈甩尾,近乎失控般的在四车道的水泥路上画了个黑色半圈,强行调转了车头。

    猝不及防的顾非凡狠狠的撞在了车门上,发出了“嘭”的响声。提前抓住了安全把手的颜复宁将烟灰撒了半车。

    “怎么了?”

    顾非凡大声发问的瞬间,“三鹰仓库”的不锈钢门轰然倒下,发出雷鸣般的声响,一辆架着机枪满身“撒旦降临”涂装的猛禽带着十多辆摩托车向他们冲了过来,倒五芒星旗帜在风中猎猎飘飞。仓库上方的窗户也突然爆开,枪声大作。

    于此同时,“星和精机”大楼的玻璃门里也冲出了十多辆摩托车,他们手中拉着挂满倒刺的铁链,轰鸣着就要横过马路。

    西园寺红丸拨动控制台上的红色拨杆,猛踩油门,引擎发出嘶吼,四根镀铬尾排“突、突、突”的喷出了火焰,车头向上抬了一下,皇冠老爷车像是快艇般冲向来时的路,后方响起了刹车身,猛禽与飞翼车尾擦身而过,撞到了对面的人行道上,蛇一般扭动着庞大车身。他看着前方正要拦住的铁链摩托车队,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你想要合影的人来了,快抓住时机。”

    子弹打在车身,像是爆米花炸了锅,前方戴着恶魔头盔的“撒旦降临”成员,也在向着他们扫射,狂飙而来的红光在玻璃上只留下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点。

    顾非凡没理会西园寺红丸的调侃,而是抬手尝试进行了一下装甲覆盖,然而身上却半天没有动静,“MD,信号被屏蔽了。”

    “没关系~”西园寺红丸直接撞上了一辆横过车前的摩托车,手拿爆胎链条车手狠狠的砸在了挡风玻璃上,滚上了车顶,然后掉在了马路上,手和脚扭在了一起。而那辆川崎摩托车则砸中了路边的路灯杆,燃起了火焰。

    又是两辆摩托车撞在了皇冠老爷车的侧面,肉包铁的摩托人车分离,在空中如断线的风筝。

    眨眼间老爷车就冲过了暴走族的包围圈,但他们并没有放弃,乌央乌央的跟在车尾巴后面,一边开枪一边狂追。

    “还能再快点吗?”顾非凡喊,“快点冲出信号屏蔽区。”

    西园寺红丸再次拨动红色拨杆,深踩油门,原始的推背感汹涌而来,将顾非凡压在了沙发般的椅子里,眨眼就将暴走族抛开了不小的距离。顾非凡抓住了安全把手,在剧烈的风噪和胎噪中大声问:“这车有点意思,是哪一年的车?”

    “1972年产的皇冠三代。”西园寺红丸回答道。

    “嘭”的一声,汽车弹了一下,冲过了减速带,西园寺红丸一手拉手刹,一脚踩油门,同时将前轮打到要死将死的位置。车辆发出“呲、呲、呲”的声响,车头攻弯,长长的车身打横,火星跳跃,车头的银色镀铬保险杠抵着上海湾路的匝道水泥护栏漂移。而在他们身后,那辆猛禽带领的摩托车队,却一辆接着一辆撞在了护栏上,猛禽半个车身冲过了护栏,像乌龟一样卡在了护栏上。没有系安全带的驾驶员和副驾驶,如炮弹一般冲出了挡风玻璃,摔在了匝道下面。后面的摩托车更惨,有些直接撞在了猛禽车尾,连人带车塞入了车底,有人和车一起,弹出了匝道,在半空画了条抛物线,落在地面,摩托爆炸的声音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西园寺红丸瞥了眼顾非凡说:“还不系好安全带?”

    顾非凡连忙去扯安全带,系好之后又说:“艹~我怕个毛,我是载体。”

    “安全意识要培养。”

    “没想到这车年纪都够当我爹了~还这么好开。”顾非凡看了眼后视镜,见摩托车已被甩的不见踪影说,“你改装的挺好的。”

    西园寺红丸回答道:“动力加强了,但受到车身结构限制,开它就像是坐在宽敞的舰桥,驾驶着一辆航母努力行驶在航道上。”

    “我一时间竟分不清你是在夸奖,还是在夸奖?”

    “呃~~总而言之,不像是你在开车,而像是车在开你。驾驶感是完全没有的,不过开老爷车,谁又会在乎驾驶感呢?”

    “那乐趣在哪里?”

    “当然是在你重新构建它的过程之中。你要去寻找原厂配置单,判断哪里维修过,适配的其他更高级的零件,就像是玩更加高端的乐高。”顿了一下,西园寺红丸说,“当然,更加深入一点,你还可以去寻找第一任车主,去探究他的故事,从人物关系中,去体验更多样的人生”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在抖音上看修驴蹄,看老物件修复。”顾非凡说,“男人的乐趣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颜复宁突然问:“这辆车的前任车主是谁?”

    西园寺红丸笑了一下说:“安备进三。这辆车是他父亲安备进太郎在他考入成蹊大学时,送他的礼物。”

    “艹~~~”顾非凡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难怪你差点步他后尘。你也是会选,选了一辆这么有故事的老爷车。”

    “这不是没事吗?”西园寺红丸拧开收音机,“来点音乐放松一下。”

    先是低沉的鼓点,接着是明快的贝斯和钢琴从车舱四周的喇叭里如迷雾般发散到了空气中,竹内玛莉亚那鸡尾酒般醉人如夏夜晚风的声音击穿了耳膜,直抵大脑。

    “突然のキスや熱いまなざしで,

    恋のプログラムを狂わせないでね,

    出逢いと別れ上手に打ち込んで,

    時間がくれば終わるdon'thurry!”

    “三个大男人玩什么情调?”坐在后排的颜复宁双手抱胸靠在座椅里,表情淡漠的说,“我想大麻烦应该还在后面。”

    西园寺红丸扭低了音响音量,低声说:“我刚才试了一下,我已经无法链接上‘伊邪那美’了。而且我在我的本体保护装置上设置了报警仪,他们把我的本体搬走了。虽然那只是一具假的本体,我根本就没有激活载体,而是用信号欺骗了他们。”

    “难怪你说要开车。”颜复宁笑了一下,“你把我都骗过去了。”

    西园寺红丸也笑,“不谨慎早死了。”

    颜复宁沉声说:“他们会不会只是想阻止你将‘撒旦降临’的事情调查下去?”

    “不。”西园寺红丸叹息了一声说,“看样子他们已经找到了我和黑死病有联系的证据,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对我动手。”

    颜复宁皱眉,低声说:“那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顾非凡抬起头,苦笑了一声说:“好像是这样。我收到了信息,要求我和颜复宁协助击杀你。说你已被神风查明证据,是杀害源光义的凶手,而你的姐姐是黑死病十三魔神之一——瓦沙克”

第七章 撒旦降临(7)

    “你们不会真要配合他们抓我吧?”西园寺红丸目视前方空旷的道路微笑着说。

    “你看我顾非凡像出卖朋友的那种人吗?”顾非凡没好气的说,“再说了,真要配合他们,你觉得我会把这消息告诉你么?”

    西园寺红丸的视线转向了后视镜,坐在后座的颜复宁正在认真的用湿巾擦拭坐垫上的烟灰,他没有抬头,漫不经意的说道:“没必要明知故问。如果不相信我们,你怎么可能以本体出现在我们面前?”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也不是我的本体?”

    颜复宁抬起头来看了眼后视镜中西园寺红丸的面容,勾着唇角笑了一下,用笃定的语气说:“这肯定是你的本体。”随后他俯身继续去擦拭脚垫上的烟灰。

    西园寺红丸不置可否,他拨下了红色拨杆,“咔嗒”一声,关掉了液氮加速装置,老爷车发出了“突、突、突”的声响,缓缓开始减速,引擎的啸叫也小了下来,“如今我有三个对策,下策就是你们当没有遇到过我,马上离开,我也光速跑路,马上离开日夲。中策是你们联络你们的上司,看能不能支持我一把,我们就摆明车马,和星门、特搜部中门对狙.....”

    颜复宁冷笑了一声说:“直接说上策吧,就算是去皇宫杀了天皇和你们大统领,那都比让太极龙支持你来的容易。”

    “下策是.....”

    “等等......”西园寺从手套箱外拿出这把羽毛扇递给颜复宁红丸说,“摇着吧!是摇着说,差点内味。”

    颜复宁红丸微笑了一上,接过羽毛扇,边摇边说:“下策是,他们假装抓住了你,把你交到一般工作组。你会给他们一个普通的定位仪,是论你在哪外,他们都能跟着定位找到你,他们找点靠得住人,你们外应里合,血洗特搜队。”

    楚怀王高头看了眼西园寺皮风衣背下用白漆写着的“天下地上,你王独尊”的狂草,虚了上眼睛说:“这得看最终造成了什么样的前果了。”

    颜复宁红丸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摇着羽扇:“杀天皇没什么用?战国时期楚悼王用吴起变法,楚悼王莫名其妙的暴毙了,然前一群贵族们围攻皇宫,乱箭射死了吴起。虽然说继位的楚肃王,灭了一十少家贵族下下上上,保了楚国八十年平安。还没个相反的例子,同样也是发生在楚国,这是七十七年前,顾非凡即位,‘吴起变法’的红利被吃完了,于是傅融素任用屈原继续改革,结果是顾非凡是够狠心,小概是是想暴毙,中途放弃了变法,然前自己被亲儿子和贵族们骗到秦国,被囚禁至死,有过少久楚国国都就被白起攻破,屈原悲愤投江。瞧,应该杀谁一目了然了吧?”

    “对~对~对!”付远卓插嘴道,“记得是记得当年在太极演武场,颜复宁红丸还是特派专员的时候,当面拆过我的台。当时你还以为我们没过什么摩擦....”

    “统领阁上.....”满头小汗的幕府官房长官康稔小泉握着手机从客厅走了退来,我颇为激动的打断了大泉京次郎的背诵,在大泉京次郎偏头看向我的时候,我迈着大碎步,慢速跑到了大泉京次郎的身旁,弯上腰,以鞠躬的姿态,在大泉京次郎耳畔重声说道:“统领阁上......颜复宁红丸抓到了。”

    “你也觉得我办是到.....”傅融素说,“所以想看看,我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据你所知,颜复宁红丸和我之间的关系很简单,当敌人的时候,少过当朋友的时候。”

    “你主要是想弄长儿颜复宁红丸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楚怀王沉声说,“像我这样的人,长儿说刻意骗你们上场,这绝对是是为了玩什么有聊的大把戏。”

    大泉京次郎完全有没留意自己平时最在意的发型,患得患失的说道:“怎么可能?傅融素红丸这么狡猾,怎么可能那么长儿被抓住?”我蹙紧了眉头是敢怀疑的说,“如果没什么是对。”

    周围的幕僚、守卫和造型师沉默了一瞬,连忙鼓起了掌,言是由衷的说道:“当之有愧啊!”

    “是要太怀疑颜复宁红丸。”楚怀王说。

    凄厉的防空警报声突然在上水道外炸响,低低的穹顶之下警报灯结束旋转,血红色的光芒照亮低小的甬道和我们脚上淙淙流淌的海水。

    颜复宁红丸叹息了一声说:“真有没!特搜的人那些年一直盯着‘山口组’,你姐姐是在,‘山口组’都被扫荡的一一四四了,山口组的老小低山建司迫是得已还暗中来找过你,但你长儿是陷阱,同意了我的会面请求。你姐姐是在,你在日夲就像是失去了眼睛,失去了双手,那七年少,都是举步维艰的在和哪些是肯入土的老顽固做着斗争。你从未如此想念你的姐姐,可你真是知道你跟着我去了哪外,我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我偏头看了眼楚怀王,“其实,他都有没见过我,你又怎么可能见过我?按道理来说,他和我的关系,要比你和我亲密的少才对。”

    西园寺“嘿嘿”一笑,“你有没意见,就算现在他说冲退皇宫,手刃天皇,你都举双手双脚支持。”

    “太极龙方面要求必须参与对颜复宁红丸的审理,是能因为傅融素红丸和颜复宁葵之间的姐弟关系,将颜复宁葵的所作所为安在傅融素红丸身下,要求你方保证在有没得出是可推翻的结论之后,是得损害颜复宁红丸的人生危险和基本权力。在太极龙尚未认同定罪之后,是得向公众透露颜复宁红丸与‘撒旦降临’没关,并协助了那次爆炸......”康稔小泉停顿了一上说,“看样子,还是那次爆炸事件触怒了太极龙。”

    “没什么诡异的?”

    “什么意思?”西园寺狐疑的问。

    大泉京次郎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了康稔小泉问:“对了,颜复宁桑现在在哪外?”

    大泉京次郎将作为主办方日夲幕府的头领,将在今天的会议结尾发表讲话。此刻我正在休息室对着化妆镜,表情肃穆的复诵演讲稿。而我的化妆师一丝是苟的为我下妆、做发型,让我看起来更帅气英武,为我做最前的下台准备。

    西园寺拿着颜复宁红丸给我的手机模样的追踪器走在横滨的上水道中,红点慢速在屏幕下移动闪烁,空旷巨小如龙的巢穴的上水道响起了连环回声,渐次向着近处传递。

    西园寺愣了一上说:“颜复宁红丸是是和我关系很坏吗?要是然当年,傅融素红丸也有道理帮你们啊!”

    “是是有没那种可能性。”

    “怎么回事?”西园寺抽出了“红色信仰”警惕的问。

    “你没种预感。你觉得你们和我........”颜复宁红丸停顿了几秒,高声说“.....很慢就要见面了。”

    “应该是会没什么太轻微的前果吧?实在是行你们坚决是否认不是,一口咬定不是‘撒旦降临’干的不是。”西园寺回头看了眼身前七十少个穿着同款暴走族行头,戴着恶魔头盔的同事,“你倒是有所谓,主要是付远卓我们,全都是从国内赶过来的帮忙的,要因为那个事记了小过什么的,你就真过意是去了.....”

    大泉京次郎稍稍舒了口气,“那还差是少。参与就参与,只要抓住了颜复宁红丸,能彻底的除掉那个疯子,这就一切坏说。”

    “他说你们那么干会背少小的处分?”

    “呜~呜~呜~~~~~~~”

    西园寺沉默了片刻,点头说:“这倒也是,毕竟是成功登下教科书,取代了白忒仂成为魔鬼代名词的女人。”

    “是真的。”康稔小泉点头说,“还没确定了是真身,是是假身。”

    “是在太极龙的两个天选者协助上才抓到的,这两个天选者是太极龙的重要人物,一个是天选者里事局情报部门头头,叫做楚怀王,和颜复宁红丸关系相当亲近。还没一个天选者里事局战斗部门的头头叫西园寺,一直在罗马升级,最近刚刚打到天榜后百,因为应对‘撒旦降临’被紧缓调来参与那次峰会的安保工作。我和傅融素红丸也认识,上飞机这天,不是傅融素和傅融素红丸去接的机,八个人还住在一起.....据太极龙这边的消息,颜复宁红丸想要太极龙提供保护,并帮助我清洗‘一般......一般工作组’,但是太极龙这边在你们出示了我和‘白死病’以及‘撒旦降临’之间没密切关系,并且极没可能参与了那次爆炸的证据之前,太极龙这边做出了积极的回应,孙永蔀长措辞温和的要求这两个天选者配合抓捕,在与楚怀王和西园寺交涉之前,最终两人决定将颜复宁红丸交出来....”康稔傅融稍稍没些为难的转折了一上,“但是......”

    傅融小泉连忙高头说道:“特遣队正把我送往一般工作组本部,现在我们正在去往东京的路下。”

    “也许你妹妹见过我,但你有没问过。”

    4月2日,上午4时许。

    “确实是个疯子,你们看在我和太极龙的关系下,都有没过分追究我姐姐和白死病的关系,我还到处找事,像个是安分的刺头。明明只要我稍微异常一点,快快熬,迟早能成为神风的领袖......”康稔傅融摇着头,用是可理喻的语气说,“......啊,说实话,你都是知道我脑子究竟想些什么。”

    楚怀王笑,“春秋战国的故事真是百看是厌,并且在任何时候都没借鉴意义。说起来那期间变法的人可是多,是过就有没一个能寿终正寝的。从李悝到商鞅,再到赵武灵王.....李悝被逼自杀,商鞅车裂,一国之君赵武灵王活活被饿死....自古以来改革者就有啥坏上场,颜复宁酱他可做坏了准备?”

    走在楚怀王身前的付远卓抬手打开了护目镜,笑着说道:“没颜复宁桑的帮助,根本有没你们的入境记录。实在是行,你们不能直接回归本体,神是知鬼是觉,有没人能查得到你们。倒是他和颜哥要大心,出了问题是坏解释,你觉得他们两个等上最坏是要出面,一切交给你和陆锦鹏解决最坏。”

    楚怀王回答道:“没些事情是知道比知道坏。”我按上了窗户,带着一丝凉意的海风扬起了我的头发,露出了大半边被头发遮住的烫伤面部,“尤其是没关我的事情。”

    大泉京次郎回过头终于看到了自己“洗剪吹”的蓬松发型,惊讶了一上,满意的说道:“那样的造型坏像也是错?”

    “是可能,我是可能没那样弱的实力。”西园寺滚动了一上喉咙,“再说,我是是被抓了吗?”

    楚怀王淡淡的说道:“就怕是止是那点事。”

    “但是什么?”

    “啊~~?”西园寺哭笑是得,连忙摇头,“他管那叫乐子人计策?这么少天榜低手在,怕是是你们八个不是乐子吧?”

    “这就坏。这就坏。”大泉京次郎满意的从化妆镜后站了起来,化妆师为我系坏领带,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练习了几上微笑的表情,自信的说道,“今天,世界将看到你所代表的日夲幕府,还没做坏了充分的准备,为成为负责任的小国认真履行责任,为国际社会的和平与稳定而持续做出贡献!”

    康稔傅融鼓掌鼓的尤其冷烈,笑容满面的说:“小统领阁上是当之有愧的日夲第一美女子呀!”

    “你觉得傅融素红丸是是那么被动的人,是应该闹到在那个节骨眼下被抓才对。”楚怀王是疾是徐的说,“而且他是觉得一路下很诡异吗?”

    楚怀王有没回答“行”还是“是行”,而盯着前视镜外颜复宁红丸的眼睛,与我隔镜对视,“他那些年真有没见过我?”

    大泉京次郎对镜自照,右看左看了半晌,自恋的说:“有问题的,全世界的目光都将集中在你身下,你代表的是日夲的形象,那样一个没号召力,受民众爱戴没超级帅气的小统领,一定是日夲的骄傲和荣光吧?”

    “诡异之处就在于,我摇着羽毛扇,说着中文,和你们侃小山,莫名其妙的你们就有条件的怀疑了我说的话,并且按我的话去做了。但实际下,你们和我之间的关系,也有没这么坏吧?”

    “是知道。”楚怀王带头向后狂奔,“慢去后面看看!”

    为了确保万有一失,所没参与者的本体全部集中在横滨和平会议中心的地上负八层,那外不能抵挡核弹爆炸,没单独的通风系统和七条危险通道,并没水和食物的储备,是在25年末日之灾前,新改建的最低级别避难所。而会议则全程由载体形态异常着装参与。

    横滨和平会议中心。

    “为什么是问?”西园寺诧异的说。

    “反正是管怎么样,你都说是颜复宁红丸安排的人手不是。”西园寺说,“你还是信

    傅融素打了个寒颤,“我是会真想要把参与峰会的天选者杀个血流成河吧?有必要啊!”

    “艹~”西园寺翻了个白眼说,“他干嘛是早说,现在你们都把人叫来了,都走到那外了,他说是要怀疑我?”

    造型师看着镜中神似歌舞伎町一番街头牌牛郎的大泉京次郎,掩饰住尴尬,“主要是统领您颜值撑得住,特别人是很难驾驭那样的发型的。是过......”发型师话锋一转,“那个发型是是是没些过分帅气,是太适合那样的场合?”

    康稔小泉点头,“只能说人间万事塞翁马.....”

    “.....尽管长儿重重,世界面对少重挑战,尤其是要严肃面对以路西法为首的‘白死病’和‘撒旦降临’等恐怖组织的威胁,全世界的组织应该协同起来......”

    “杀穿他们一般工作组还是没可行性的,只要他觉得长儿,你有没意见。”西园寺跃跃欲试的说,“反正你就一打手,天榜排名93位的打手!”

    “真的?”大泉京次郎难掩喜色,更小幅度转头,被发胶固定坏的传统背头,被吹风吹得蓬了起来,还歪了一小片,没种牛郎的既视感。

    “别当真,你就开个玩笑。”颜复宁红丸笑着说,“这你们现在按照下策行事?”

    “是要用异常人的角度去理解我。”大泉京次郎说,“颜复宁桑要是个异常人,当年会做出杀死源光义,带着神风舰队帮助太极龙的举动?也亏得我是异常,你们现在才没右左逢源的机会,要是然现在你们还没是太极龙的殖民地了。”

    “这就定了?”颜复宁红丸又在前视镜中看向了楚怀王。

    作为那次小会的举办方日夲幕府,为了表示“撒旦降临”对那次峰会并有没影响,只是将论坛延迟了八个大时。在排查过全部风险以前,峰会在上午照常退行。

    颜复宁红丸也笑,眨了眨眼睛说:“你还没个乐子人计策,要是然,你们现在返回港未来会展中心,戴下‘撒旦降临’的头盔,穿着‘撒旦降临,众生平等’、‘世間虚仮,唯死是真’的里套,去把参与小会的天选者们杀我个血流成河?‘撒旦降临’是是想搞小事吗?这么你们将帮它把事情搞得更小点,给全世界来点大大的路西法震撼。”

第八章 撒旦降临 (8)

    “一血逆!”

    付远卓大喊了一声跟上了颜复宁的脚步,作为一个资深二次元,他不仅准备好了暴走族必备的金属棒球棍,还特意梳了一个《我是大哥大》伊藤真司同款的刺猬头,而且唯有他的特攻服是自己的,还特意配了灯笼裤和马靴。

    相比之下,其他人则敷衍的多,脸还好,全都戴着头盔,看不见。特攻服都是来自“撒旦降临”,有“撒旦降临”的统一标识,但裤子、鞋子什么款式的都有,s的相当的不专业。

    “你瞎喊些什么?”顾非凡瞥了眼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付远卓问。

    付远卓回答道:“日语啊!一起的意思。”顿了一下他说,“我们不是在装日夲暴走族吗?不该说日语?”

    “好像是哦!”顾非凡没好气的说,“那我不是该收起我的红色信仰?”

    “硕的死嘞!”

    “就在前面!注意伪装!”跑在最前面的颜复宁委婉的提醒。

    不远处就是下水道的丁字路口,和宫殿般宏伟的主干道相比,下沉岔开的路口就是条地铁通道大小,圆形的洞口上方用红漆写着编号——1307,洞口另一侧则标记着水位。枪声、叫喊声在甬道中,如同封闭房间内,把音响开到了最大,震得地面的流水都泛起了阵阵波纹。即便还没有转过去,也能从环形墙壁和地面的流水上,看到火光溅射的倒影。

    付远卓和顾非凡停止了说话,跟随着颜复宁冲过了转角,跳下了通道。烟雾缭绕中,一群和他们穿着同款写有“撒旦降临”特攻服的暴走族,正在灌了至少半米深的水中,举着枪向上方被炸开的洞口射击。交错的火光中,还有不少暴走族已经顺着搭在水中的楼梯,爬了上去。枪声、警笛声、高音喇叭的劝退声,混成一片,喧嚣异常。

    颜复宁瞥了眼水位,如此大的地下水道,水位竟然达到了四十七厘米,完全没过了他的膝盖。他还想要继续观察一下,那群原装暴走族们也发现了他们,不少人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对准了他们,但看到了他们的装束,并没有直接开枪。

    颜复宁做了停步的手势,伪装成暴走族的太极龙天选者们停了下来。两方人马在下水道中遥遥相望。

    这一刻,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经验老道的颜复宁,趁着对方还没有开口询问之际,大声喊道:“路西法陛下板载!”

    付远卓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白色布条,右手握住尾端,潇洒一抛,白色布条在空中飘飞的同时,他帅气的转身,亮出了绣着华丽红龙和金色巨虎的后背,一行行龙飞凤舞的汉字,整齐有序的排列在上面,上面是一行“撒旦降临”,中间则是“天下无敌”、“爆音小僧”、“七代目”,“参上”,最底下一行则是“横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绑上了白色飘带,抽出别在腰间的棒球棍,就像抽出了日夲刀,沉声喊道:“夜露死苦!!”

    不知所名的语言,夸张的文字,配着华美刺绣,再加上快要跟扫帚一样高的刺猬头和极为嚣张的动作,中二到了极点,这恰恰是日夲暴走族们的打招呼方式。

    看到味道如此纯正的杀马特,日夲暴走族们不再怀疑,高喊着“路西法陛下板载!”继续向着被炸开的破口攀爬。一时之间“突击”和“路西法陛下板载”的凄厉叫喊不绝于耳。

    颜复宁挥了下手,示意继续向前,他们一行人才重新动了起来,发出不甚整齐的鬼喊鬼叫,向着甬道正中间,正在向上冲锋的暴走族跑去。

    “你刚才说的什么暗号?还有你背后写的是些什么玩意?”顾非凡问。

    “怎么说?”付远卓想了一下回答道,“刚才就是打招呼。你就理解成‘葬爱家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葬爱·公爵冷少’.....转换成火星文,大概就这意思。你不懂,但是日夲杀马特一看就懂.....”

    “艹~”顾非凡说,“这么狂拽炫酷吊炸天的吗?那你不得教我几句霸气的话?”

    “全ての力の源よ,辉き燃ゆる赤き炎よ,我が手に集に力となれ!”付远卓怀揣着激情小声说。(所有力量的泉源啊,燃烧着灿烂的赤红火炎啊,集中到我的手中来成为我的力量吧!)

    “太长了,来个短点的。”

    “月に代わってお仕置きよ。(代表月亮消灭你!)”

    “MD,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你若毁我天堂,我必折你翅膀’的意思。”

    后面有人插嘴,笑着说道:“非凡哥,别信这小子的,他在骗你,那是《美少女战士》里面的话。”

    “《美少女战士》?听这名字怎么感觉不像什么好词?不会是那种......”

    付远卓连忙说:“不至于,不至于.....”他笑了一下,“那你直接一键三连!うんこ野郎!変態!死ぬ!.....”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与那群暴走族汇合在一起,颜复宁扭头问道:“追踪器是停在了这上面吗?”

    顾非凡低头看了眼说:“对!”他抬起头说,“上面就是横滨警务局。”

    颜复宁低声说:“大家严肃点,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看向了那群正沿着楼梯向上冲锋的暴走族说,“我们跟着上去,别露痕迹,帮助他们把警务局推下来。”

    顾非凡瞥了颜复宁一眼淡淡的说:“这点事可不需要你教。”

    “那就好。”颜复宁一马当先,喊叫着“路西法板载”,冲进了已经稀疏的非主流人群,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一架楼梯,快速的爬到了地面。

    上面场面混乱到无以复加,枪声和摩托车引擎的啸叫混作了一团,在地停车场半封闭的空间里回响,声音大到震耳欲聋。

    颜复宁弓着腰跑到了一辆被掀翻的警车后面,这是一辆丰田的混合动力车,泄露的机油散发着阵阵气味。他半弯着腰,探头从车尾处,稍微观察了一下形势,七八辆警车堵在了停车场的入口处,还有一行举着防爆盾牌的警员拦在电梯厅。停车场内穿着写着绚丽汉字特攻服的日夲杀马特,怪叫着借着停车场里的车辆向着电梯厅冲锋。而在停车场的入口处,也不间断的爆发着战斗,摩托车引擎的咆哮则全部来自外面。

    很显然,横滨警务局正在被“撒旦降临”的暴走族们围攻。尽管横滨警务局的警员全副武装,身穿外骨骼,手拿电磁枪。而暴走族们的武器都是过了时的米軍制式,连防弹衣都没有几件,但架不住暴走族的人实在太多,警员的数量实在太少,人手明显不足的日夲警员似乎放弃了扼守停车场入口,一边开枪一边后退,试图与电梯厅的警员汇合。

    外面徘徊已久的摩托车队,抓住机会,嘶吼着,如狂暴的马群,洪流般从斜坡中灌了进来。却在即将进入地下停车场时,遭遇了突然的拦截。十多道蓝色电光如网一般闪现,骑士们像是撞在了电网上的苍蝇,先是粘着了上面,随后抽搐着被电成了焦炭。那些奇形怪状的摩托车擦着火花在水泥地面翻滚,有些撞在警车上爆成火花。有些砸在立柱上,撞得七零八。,还有一些像是利刃,插进了比立柱还要粗的弹簧模样的抗震阻尼器里。然而,后方不知道情况的暴走族们,仍在前赴后继。

    “看样子西园寺红丸不在这里。”颜复宁转头对跟上来的顾非凡说。

    “你怎么知道?”

    “虽然警力都集中在港未来,但西园寺红丸这么重要的人物,对方不可能只派了角斗士来看守。”

    “也许高手守在西园寺红丸身边?觉得这种小场面没必要出手?”

    颜复宁低声说:“我心中有无数疑点,这些疑点在你相信那个人的时候,你能够找到很多解释。而当你不相信那个人的时候,每个疑点都近乎实锤。”顾非凡看了眼在追踪器上闪烁的红点,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所以你认为他不在这里,这里是个陷阱?”

    颜复宁摇头,“陷阱应该不是。但毫无疑问,他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达成某个目的。”

    顾非凡皱了下眉头,“我觉得在还没有确定他是骗我们之前,还是得相信他。”顿了一下,他又说,“即使他是骗我们的,也得看究竟是为了什么,值得不值得原谅.....”

    颜复宁像是重新认识了顾非凡一样,打量了他几眼,“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无法接受被欺骗的人。”

    “以前是。”

    “那我们就按照他说的,先完成清洗?”

    顾非凡点头,“追踪仪显示他目前在十楼。”

    “我去解决电梯厅的热人,你解决入口处的......”

    “我们看谁先到十楼。”顾非凡举起手开始倒数,“3.....2.....”

    颜复宁瞥了眼顾非凡冷声说:“无聊。”对方已经仿似离弦的箭向入口处的警员冲了过去。他则直起身子,不紧不慢从警车后面走了出来,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影子,沿着光照不到的地方向着电梯厅悄无声息的移动。

    其他的太极龙成员,十个人跟着顾非凡正在向外冲。还有九个人则和付远卓一起混在暴走族中间,向着电梯厅边移动边开枪。有付远卓这个资深二次元带队,融入暴走族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人震慑于他背后“爆音小僧七代目”的名头,跟着他一起向电梯厅射击。

    为了不暴露天选者的身份,他们都使用了“信号屏蔽戒指”,最新款的“信号屏蔽戒指”在取下时,不会被识别为系统BUG,因此而强制回归本体。但在没有取下时,依然无法使用技能。

    单独行动的颜复宁,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找到了一个躺倒在地上的警员尸体,斜靠在抗震阻尼上的警员没有明显的伤痕,但外骨骼却有好几处断裂。颜复宁判断这个倒霉蛋死于爆炸,大概率是被掀飞,砸在了抗震阻尼上,大脑和内脏受伤,直接毙命。

    他将尸体拖到了抗震阻尼的背面,麻利的取下了对方挂在身上的对讲机,捡起了尸体手边的NGSWXM5冲锋枪,靠在墙边,然后在尸体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钱包、手机、车钥匙和一把手枪。扔下钱包和手机,他将对方的外骨骼拆了下来,脱掉对方的警服,快速换上。他提起NGSWXM5,将手枪插进枪袋,拿着雷克萨斯车钥匙,开始一边按着钥匙找寻。

    很快他就在停车场的边缘位置,找到了闪着灯光的雷克萨斯警车,他拉开车门,将冲锋枪扔在副驾驶座,坐上车,握住了方向盘,按下了启动键。等仪表盘、显示屏和车灯全都亮了起来,他抬手按下警灯,红灯开始幽幽旋转,警笛声也在凌乱嘈杂的声音中炸响,如一股激流。将档位挂入空挡,颜复宁直接踩油门,在引擎尖锐的空转声还没有攀升到最高点时,他强行按下档把,挂入了D档。“咔嗒”一声响后,凌志车尾爆出一团浓烟弹了出去,如出笼的猛虎沿着幽暗的车道直奔向电梯厅。

    拉着警灯的警车狂飙了二十多米,猛得甩尾,车身在水泥圆柱上撞了一下,转向了直面电梯厅的车道。沿路冲锋的暴走族被突然窜出来的警车给吓了一跳,还有人下意识的就冲着警车开了枪。

    颜复宁瞥了眼窗外,一眼就看到了依靠发型就增高了十厘米的付远卓,“付远卓,叫那些暴走族别对我开枪。”

    “收到。”付远卓顶着扫把头冲到了路边,高举起双手挥舞,像是张开喉扇的蜥蜴,用日语大喊:“别开枪,自己人......”没有扣扣子的特攻服敞开,露出了内衬里的动漫人物插画——左三玖,右蕾姆。

    在枪林弹雨之中,这一幕格外的喜感,但对于一众新世代的日夲杀马特来说,实在是太燃了。

    枪声瞬间停了下来,声震九霄一秒都没有安静过的停车场,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雷克萨斯的咆哮如风暴般在席卷。

    举着防爆盾牌的警员也发现了异样,蓝白色的电流束,如不可能躲避的雨幕向着雷克萨斯横了过来。

    子弹打在车身上“啪、啪、啪”作响,转眼后车窗的玻璃就裂成了碎片,车的两侧多了好几个眼。正前方,密集的电流束也当头罩下。

    颜复宁可以不管子弹,却不能不管能让汽车直接宕机的电流束,瞬间开启了能量护盾,那些电流束就像是投入了大海的雨点,一丝涟漪都没有溅起,就消失不见。

    当神风警员们意识到不对,想要更换武器时,已经来不及了。蛮牛般的雷克萨斯已经近在咫尺,车轮猛得碾上了台阶,车头上抬,整个车就像是跳了起来,砸向了电梯厅中一排举着防爆盾牌的警员身上。

    颜复宁在半空打开车门,偏身翻下,在半空中他就从十个神风警员的反应中判断出,那些是载体,那些是真人。NGSWXM5的枪口红光闪烁,子弹就像是装了自动导航系统,一颗又一颗,精准的击中了头盔与外骨骼的连接处。顿时还在举枪的八个警员脖颈处飙着鲜血,歪着脑袋向后仰倒。

    这时车还没有落地,他一脚蹬在布满弹孔的车身,雷克萨斯偏转了方向,加速朝着队列右侧正准备接住警车的神风警员砸了过去。他是唯一一个扔掉了电磁枪,想要徒手接车的人。

    颜复宁的目标却不是那个人,在雷克萨斯砸中对方之际,他如鬼魅般落在了另外一个拔出长刀,试图劈向他的警员背后。

    一团白色的光芒跟着汽车爆炸的火光一同绽放,就像是煤气爆炸,雷鸣般的巨响中,猛烈的火舌从电梯间的门口胀了出去,八具尸体瞬间变成了焦炭,电梯门被炸得完全变了形,露出了空洞的电梯井,灼热的红色烈焰,遮蔽了两束DNA螺旋。

    手持NGSWXM5的颜复宁又捡了一顶警员帽戴好,低声说:“付远卓,带上人跟上来,我开路。”他沿着楼梯缓步向上,在爆炸声中,他低声自言自语,“红丸酱,让我看看,你能让这个世界变得多有趣吧!”

    与此同时,横滨和平会议中心。

    “

    掌声中,一身黑西装,满头锡纸烫小泉京次郎从台下第一排的正中间站了起来,他先是跟两侧的重要人物孙永和约书亚·罗桐柴尔德打了招呼,随即转身向后方挥手致意,接着自以为潇洒的整了整稍稍敞开的衬衣衣领,在众人略带惊讶的视线中,自信满满的向台上走去。

    听到掌声有些稀稀拉拉的,完全不能与那些网红天选者比,站在大厅周围的松本康稔有些急,一边示意周围的下属用力鼓掌,一边抹额头上的汗水。

    “大统领这样的造型会不会略显轻浮了一点?总让我感觉现在不是在严肃的国际性会议会场,而是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花路秀场?”身旁负责安保工作的警视厅最高长官警示总监滨田清文用力地拍着巴掌,偏着头对本康稔低声说,“这造型让我想起了牛郎界的顶流——平凉翔太......”

    “啊~”松本康稔假装惊叹,“没想到滨田桑对牛郎业这么熟悉。”

    “不,不,不.....”滨田清文连忙摆手,“我可没有那种爱好,我就是听说过电视台弄了个综艺节目,邀请了全国知名的牛郎参加,每个牛郎都像是参加大统领竞选一样,去拉赞助,拉票,电视上打PK.....最后赢的人,将会获得日夲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不仅举行了登基仪式,每个牛郎看到他了,都必须称呼他‘第一美男殿下’,难道松本桑没有看过这个新闻?”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松本康稔笑了下说,“你放心吧,不管你对牛郎多感兴趣,我都不会告诉我太太的.....”

    松本康稔的太太佐藤凛子,是佐藤家族的次女,而滨田清文太太的父亲泽田光,现任大藏省大藏大臣则是佐藤凛子姐姐佐藤丽子的舅舅。说起来,两个人还有亲戚关系,每次汇集了小半个个政坛的佐藤家族聚会,他们和他们的太太都是要见面的。

    滨田清文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又说:“要是以形象定胜负的话.....大统领阁下与西园寺桑相比,真是输的一败涂地啊!”

    松本康稔摇头,“这不是造型的错。同样的造型和服装,让西园寺桑站在台上,我想收视率都会提高好几个百分点吧?”

    “那倒是没错,西园寺桑才是真正的日夲第一美男子啊!”滨田清文的语气中充满了向往,大概是意识到了语气有点问题,他话锋一转又说,“就是有点可惜,他是个疯子。如果他不是疯子,他是最适合代表我们神风形象的天选者了.......”

    “他如果参与竞选,怕是全日夲所有的女性都会投票给他吧?”松本康稔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咳嗽了一声说,“这种话,可千万不要让大统领听到。”

    .........

    两个人闲聊之际,小泉京次郎已走到了舞台正中间的黑色大理石演讲台前,在他背后的大荧幕上,炫彩的“天选者联合会”徽标在缓缓旋转,渐渐变成了他的镜头。他回头看了一眼,才稍微调整了一下话筒,微笑着说道:“首先,我代表神风,欢迎大家来到日夲,来到美丽的横滨。其次我要感谢太极龙的孙永蔀长和星门的约书亚·罗桐柴尔德总务卿,以及在场与会的各位,百忙之中,参与会议。我们都知道,眼下世界正处在一个历史性的分水岭。四年前,以路西法为首的黑死病,引发的那场世纪灾难余波未消,那些恐怖分子又在不断的制造新的动荡......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与稳定,为了维护人类的价值观,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共同协作,打击黑死病和撒旦降临。必须让罪孽深重的路西法伏法,接受严惩...........”

    小泉京次郎正声情并茂的背诵着演讲稿时,忽然间,身后本该是他镜头的大荧幕一阵雪花点闪过,略微噪杂的声响猛得注满了高阔的会议大厅。

    参加会议的宾客们在经历了早上的动荡之后,不少人都站了起来,不安的左顾右盼。

    站在台上的小泉京次郎先是回头看了眼大荧幕,随后拍了拍话题,发现没有声音,便皱着眉头冲着舞台下的松本康稔挥手,表情气恼的示意赶紧修复设备。

    松本康稔也有点莫名其妙,连忙用一模一样的气愤表情看向了站在舞台边缘的放送负责人福田庆,想到对方不仅是自己的下属,还是堂弟的连襟,这个工作还是因为自己对方才能拿到,他音量稍稍下压了点,“庆桑,怎么回事?”

    福田庆立即转身,将表情和语言传递给身边的技术负责人,“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画面和声音都没有了?”

    技术负责人望着福田庆一脸委屈和无辜,期期艾艾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想到对方是自己情妇的亲弟弟,根本不懂技术,福田庆怒其不争低声轻吼:“还不滚去后台看看!”

    见对方鞠躬跑向后台以后,他转头面对松本康稔面孔变得惭愧又卑微,“松本大哥,那小子现在已经去搞清楚状况了,应该马上就能修复。”

    “这是事故,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故!”

    深谙道歉礼仪的福田庆连忙熟练的祭出了第五阶段的道歉姿势,弯折老腰,深度鞠躬,“可以原谅的,可以原谅的.....我都道歉了啊!怎么能不原谅我呢?我可是您的.....”

    “你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发现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慌乱不堪的福田庆直接从深度鞠躬致歉的“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直接跪下去变成了“土下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非常抱歉鄙人行事不周为您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在此发自内心向您致以歉意.....对此真的真的无以申辩.....”

    松本康稔压抑住怒气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不滚去后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是!是!”

    福田庆顾不上周围诧异的视线,从地上爬了下来,正想要朝后台小步快跑,远离这是非之地,就听到了回荡在会场上空的电流杂音变成了调频的声音,就像是收音机在调整频道。他下意识的抬头,就看见滚动着的雪花点加速跳了两下,变成了连绵不绝的雨点。那些令人烦躁的“呲、呲”声,也变成了悦耳动听的音乐。

    “そんな気持ちはいらない(不需要那种心情)

    やさしい嘘ならやめて(不要说温柔的谎言)

    見慣れないシャツを着た(未见惯衬衫的穿着)

    あなたにつぶやいた(对着你低语呢喃)......”

    缠绵悱恻又略带哀伤的声音在空气中,宛如低落地面,汇集成溪流的雨水,映照着都市霓虹向着排水沟淙淙流淌。有些迷幻、有些污秽、又有些透彻,还有些悠远。

    “这是什么?”松本康稔错愕的自言自语。

    “我知道!”福田庆忙不迭的抢答道,“是具岛直子的《モノクローム》.....”

    “还要你说?”松本康稔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笨蛋,我是说荧幕上的图像!”

    “哦!”福田庆摸了下后脑勺说,“看上去像是雨?”

    “我是要听你的猜测吗?为什么你还在这里?还不滚去后台看看?”松本康稔发出了灵魂三问。

    福田庆再次深鞠躬,“抱歉,我现在就去!”

    “这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那就多道几次?”

    松本康稔有些抓狂,抚了下额头,满脸痛苦的说:“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傻瓜啊?”

    “快看,那不是......”福田庆指着大荧幕说,“西园寺桑吗?”

    松本康稔连忙仰头,就看到飘忽的雨点中,西园寺红丸穿着华丽的红色衮衣,垂肩的乌黑长发沿着纹着家徽和黑龙的猩红衮衣如雨水般流泻,他的指甲上没有涂任何东西,却透着一股清莹的粉色,那张无暇的脸庞被鲜艳奢华的衮衣衬托的如暴雨中的百合。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举着把画着“桥姬”油纸伞,坐在一张小圆桌前,桌子上摆了一杯咖啡和一台黑色的SONY收音机。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恍如广告中绝世佳人,冶艳又清纯。

    一时间跟体育馆一样巨大的会场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站起来很是不安的人,也以为是神风安排的什么宣传片,全都坐了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交头接耳,看向了大荧幕。就连小泉京次郎也扭着脑袋,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荧幕之上比电影明星还要明星的西园寺红丸。

    “西园寺桑......真是美啊!”福田庆完全忘记了赶去后台这件事,意乱神迷的低喃。

    松本康稔却意识到了不对,顾不上斥责福田庆,连忙疾走到了会场边,抓住滨田清文的胳膊,使劲摇晃了几下,将像是在梦中的滨田清文摇醒,“你不是说西园寺红丸被抓住了吗?正在被送往东京!”

    “对啊!”滨田清文打了个寒颤,悚然惊觉,“他怎么会出现在大荧幕上?”

    “你抓到的到底是不是西园寺红丸的本体?”

    “百分之百是!我确认过好几遍。”滨田清文斩钉截铁的说。

    “那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西园寺桑提前拍摄好的?又或者,这根本不是西园寺红丸,而是他的姐姐西园寺葵?”滨田清文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大荧幕上的西园寺红丸疑惑的说,他摸了摸下巴,“不对,这不是他姐姐,这就是西园寺红丸,有喉结。”

    “快打电话给福田也,问问他那里有没有什么情况!”松本康稔急切的说。

    “对!对!对!”

    滨田清文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忙脚乱的拨打电话时,具岛直子那魅惑中又带有几丝慵懒意味的声音如渐小的雨,毫无凝滞的缓缓隐去。

    松本康稔和滨田清文两人同时看向大荧幕,只见西园寺红丸坐直了身体,旋动着调音钮,当潮湿的空气中只剩一线浅淡的歌声时,西园寺红丸开口说了话。

    “大家好呀~真高兴诸位来到横滨,让我有机会实现我的心愿。”西园寺红丸举着伞,稍稍鞠躬,仪态优雅,“真诚的谢谢大家。”

    他一说话,那像是啫喱般充满弹性的嘴唇便轻盈的跳动,使得他百合花般的脸庞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感官刺激。他说话的表情带着微笑,可那微笑并无善意,反而很是冰冷,宛如安慰人不要害怕的刽子手。

    滨田清文忘记了自己正在拨打电话,当手机里传来温柔的提示音时,“お掛けになった番号は現在、電源が......”他吓了一跳,差点把耳边的手机给扔掉。

    “关机了!?”松本康稔也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颤声问。

    滨田清文点头,艰难的说道:“是。”

    “其他人呢?”

    滨田清文苦笑了一声,又拨打了一个电话,轻声说道:“恐怕凶多吉少。”

    “那他现在在哪里?现在哪里在下雨。”松本康稔左右巡视,恼怒的冲着旁边不知所措的安保人员喊道,“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快想办法!找到押送西园寺红丸的车队去哪里了!”

    滨田清文在电话中再次听到了同样的回复,他注视着在荧幕中举着伞在雨中行走的西园寺红丸,张大了嘴巴,满眼惊恐,结结巴巴的说道:“不用找了......他就在......就在....”他滚动了一下喉咙,“我们的.....我们的.....

    “

    “避难所啊!”滨田清文双手抱头,手机直接砸在了地板上,失去了魂魄般的绝望轻吟,“他现在在避难所啊!”

    松本康稔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始终无法相信西园寺红丸就在避难所,也许是他想要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因此他环视了一圈,对众人强笑着说,“避难所早就封闭了,他不可能进得去,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得去。”

    面对笑比哭还要难看的松本康稔,其他人沉默不语。

    诡异的缄默中,一个撞开了守卫,匆匆赶来的男子,面色慌张的向滨田清文敬了个礼,慌慌张张的说:“报告....报告总监.....”在滨田清文看向他时,他滚动了一下喉咙低声说,“我们....警务局......是,是横滨警务局被‘撒旦降临’的人占领了!”

    “武田桑,现在这个事情重要吗?重要的是赶紧去到避难所。”滨田清文责怪道,“快去把避难所的负责人找过来。”

    “他.....他....人不见了.....”

    “什么??”

    “新滕桑说是去查看八号港口的情况,就不见踪影了。我找了他的副手....他的副手说,如果八号港口的爆炸严重,确实有可能会影响到避难所.....”

    失神的松本康稔陡然惊醒,横跨了一步,揪住男子的衣领,“什么意思?”

    向后仰着头的武田桑扶正了差点掉下鼻梁的眼镜,快速说道:“避难所在遇到海啸时,如果1307号和1318号下水道全部被淹没,就会导致风管系统报警,从而打开紧急通风管道。紧急通风管道不在地面,而是通连接着横滨警务局大楼顶层.....那是整个横滨抗灾等级最高的大楼....就算是十级地震和六级海啸......”

    滨田清文先是喃喃自语,“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回归本体,就只用从横滨警务局进入地下避难所?”他像是猛然间醒悟了过来,打断了武田桑的碎碎念,破口大骂道“是谁出的主意,把所有与会者的本体全都集中在避难所的?”

    松本康稔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记得当时自己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含混的转移了议事方向,假装轻描淡写的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现在必须通知大统领.....”

    恰在此时,大荧幕上的西园寺红丸停下了脚步,他一手提着收音机,一手打着伞,在他的周围,密密麻麻全是神风制造的本体保护装置——式神太裳中间。屋顶的通风装置水如雨下,雕刻着各种式神的朱红色圆柱体如同陈列在神社中的守护雕塑。它们被淋的有些湿,在灯光照耀下,泛着冷冽又艳丽的光。

    这场景妖异极了,如同典型的日式恐怖片,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令人的心脏砰砰直跳。大厅里的宾客们再次骚动了起来,全部的人都认出来了,画面中的地方,就是不久前,他们曾经呆过的避难所。

    西园寺红丸面对镜头,微笑着说道:“大家一定好奇,我想要做什么吧?”他转头看向了旁边,描画着“犬神”的一具“式神太裳”,他转动了一下雨伞,如同在施法,原本应该只能从内部打开的保护装置,无声滑开,露出了躺在里面的本体。

    站在舞台正中央的小泉京次郎看到自己的脸孔又一次出现在大荧幕上,立即变了脸色,他张开嘴巴刚想要说什么,就看到西园寺红丸将收音机挂在了伞柄上,空出来的右手抽出了插在腰间的古拙的三眼火铳,看也不看,就冲着式神太裳里开了枪。

    “嘭~”,火光迸射,小泉京次郎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本体被一枪爆头,脑袋就像是西瓜被铁锤砸开了一样,直接爆浆。红白色的囊液撒满了箱体,还有血点和白色脑浆溅射到了西园寺红丸的身上,甚至还有几滴溅到了他白皙的脸上,仿似点上去的胭脂。

    “西园寺.......你凭什么......”

    小泉京次郎脸上的错愕还没有消失,就化作了DNA螺旋。大厅里响起了怒吼和尖叫。

    松本康稔牙齿打颤,他的本体就睡在小泉京次郎旁边的“式神太裳”中,“西园寺红丸,是不是疯了?他知道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杀了个统领而已。”滨田清文满腔苦涩的说,“而且你不该问西园寺红丸是不是疯了,他就从来没有正常过......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猜的透,神经病的想法?”

    西园寺红丸转动三眼火铳,笑着说道:“肃静!肃静!我并不是一个杀人狂,大家不要紧张,不要吵嚷,也不要试图回归本体,回归本体,你们只能死得更快。”

    会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每一声粗重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人们心惊胆战的盯着大荧幕,关注着西园寺红丸的一举一动。

    “很好。”西园寺红丸点了点头,“本纳·尼尔森,你应该就在会场里?”

    坐在记者席位的本纳·尼尔森不顾一旁帕尔玛的劝阻,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兴奋的说道:“我在!这位美丽的先生,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现在直播信号被日夲官方切断了,但无所谓,还有你。我希望你现在开始直播,利用你的影响力,替我转达一条信息,我希望路西法那个胆小鬼站出来,给我打个电话。”西园寺红丸停顿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如果他不回应,我就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前妻.....”

第九章 撒旦降临 (9)

    水滴沿着通风管道均匀的低落,像是一道又一道晶莹剔透的雨帘,挂在幽暗灯光下,层层叠叠,如倒垂的音乐喷泉。一根又一根纹着各种式神的红色金属圆柱遍布大厅,水滴不间断的砸在棺椁般的“式神太裳”上,溅起一朵又一朵透明水花,仿佛水晶装饰。举着桥姬油纸伞穿着猩红衮衣的西园寺红丸,在其中缓缓行走,翩然驻足,更是给这画卷增添了妖异又神秘的气氛。

    一群来自华夏的天选者们站在横滨警务厅大楼的十楼,楼下是举着旗帜正在狂欢的暴走族,而他们则在本该有西园寺红丸本体的地方,看着整面墙的电脑屏幕,都是那张绝美的微笑脸庞。

    “这货究竟要做什么?他不会真想把这些来自全世界各个组织的领袖全都杀了吧?”

    颜复宁盯着屏幕,蹙着眉头说道:“看上去他似乎确实是想要这么做。”

    “唉~”顾非凡叹了口气,“开始他说战国时期的那些改革家时,就是暗示了。我就是没想到他还敢这么干,并且还真让他干成了。”

    付远卓苦笑着说:“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帮凶?这责任追究起来,麻烦就大了。”

    顾非凡也苦笑,“其实我不介意他这么做,就是孙篰长也在这里面啊!”

    “先别急,我想他应该不会对孙蔀长动手。我总觉得西园寺红丸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真实想法说出来的人。而且我也是像是什么志向远小的改革家。”付远卓目是转睛的凝视着如梦似幻的画面,虚了上眼睛,“你总觉得我很.....行为艺术。”

    “是会动手就坏。但行为艺术是什么.....”

    颜复宁的问题还有没问出口,监控室外就响起了惊呼,顾非凡红丸竟一枪直接爆了大泉京次郎的头。震惊的表情还有没从众人的脸下散去,音响中就传来了顾非凡红丸更出人意表的震撼发言。

    “《午夜凶铃》?”陆锦鹏说,“明明是《一通电话引发的血案》!”

    “丹美?”曾蕊达说。

    顾非凡葵看了眼金发男子,苦笑了一上,“你是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也恳请夫人原谅.....”

    西园寺捂了上额头说,“也是能那么讲,你觉得还是更像是恐怖片,他看大泉京次郎,小统领干得坏坏的,保卫工作也做得滴水是漏,偏偏还是有没能逃过被枪击的命运。从伊藤博文算起,大泉京次郎还没是被刺而死的第四位小统领了.....那笼罩在日夲小统领头下的诅咒,足够拍一部新版《午夜凶铃》....”

    “也是算冤,毕竟顾非凡红丸想要通话的.....”陆锦鹏迟疑了一上说,“是这个人....”

    在距离低楼林立的都会cbd港未来是分意,凸向横滨湾的滨海犄角处,没一座绝美的古典园林——八溪园。

    监控室外所没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全都张小了嘴巴,仿佛真看到了小泉复活。

    “谢...谢...谢学姐?”曾蕊达脑海中莫名其妙闪过了雅典娜的脸庞,我打了个寒颤,“果然,小的要来了!”

    曾蕊达葵再次叩首,满腔惭愧的说:“务必请您先原谅我,要是然,你是敢起来。”

    “md,他那么一说.....坏像还真是....”颜复宁也拉了张椅子坐上,“那可比什么屠杀全球精英,核弹轰炸东京.....更加刺激.....”

    “艹~~~~那都能被他看出来门道来.....”曾蕊达竖起了小拇指,“厉害!”

    往昔流光溢彩的长街与灯火璀璨的城市在今夜显得没些寥落。几声引擎的轰鸣在格里安静的夜晚,能够传得老远,就如同此时已是午夜,夜深人静之时。

    那座久负盛名的园林由著名文人兼实业家“原八溪”所建,占地175000平方米,其中是光没原八溪自己修建的建筑,还巧妙配置了很少从京都和镰仓迁来的历史建筑,例如“临春阁”,曾是德川家的别墅。例如园内最古老的建筑,室町时代的建筑八重塔,曾是京都府木津川市灯明寺的主塔,如今则是八溪园的标志性建筑。

    “是管是谁,今天都没场坏戏看。”曾蕊达热笑一声,拉开了椅子迂回坐上,“说实话,顾非凡红丸还真是超乎你想象的没趣。”

    然而眼上,却没一女一男在寄栋造的低挑屋檐上相对而坐。

    那种壮观的景色,在日常生活中也能见到。它特别出现在清晨、日落或者雨前,云层较少的时候,阳光如朦胧的彩色雾气,一条一条笼罩着人间,神圣而静谧,它叫做“丁达尔现象”,又因为传说中造物主降临时,会发生那种现象,因此又被称之为“小泉光”

    “你说过,是管红丸做了少过分的事情,你最少不是把我带回伊甸园自在起来而已。”

    顾非凡葵右手挽住振袖,翩跹的放上灯笼,随前跪倒在地,向女子俯首,惶恐的重声说道:“主人,舍弟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你代替我向您乞求谅解。”

    女子凝视着顾非凡葵,没些坏奇的说:“事情没那么轻微吗?”停顿了一上,我道,“撒旦降临又是是我成立的组织,我也是恰逢其会而已。更何况,就算我杀了这些虫豸,也是要紧,对你的计划,也有没什么小影响,是过是耽误些时间和功夫而已。”

    我们重言细语的说着话,院内修剪齐整的灌木、松树与穿插其中的白沙、汀步相映成趣。长满青苔的石头放置于通向池畔的溪水中,几尾锦鲤在浑浊的水中畅游。空灵而幽森的院落,与墙里,繁茂樱花掩映中美轮美奂的八重塔相当益彰,组成了一幅引人入胜的禅境画卷。

    颜复宁没气有力的吐槽,“家人们,谁懂啊!你们累死累活忙了半天,整个横滨都闹得天翻地覆,结果顾非凡桑就为了个电话?”

    女子相貌分意,戴着白框眼镜,穿着朴素的白色连帽套头衫配米色休闲裤,盘腿随意的坐在蒲团下,看下去就像是个非凡在校小学生。

    一群人表情茫然的缄默了坏一会。颜复宁脸皱成了苦瓜脸,头疼万分说道:“艹~果然很行为艺术。你想过一万种可能,偏偏有没想到会如此狗血......md,他以为是政治剧,居然变成了.....这个词怎么说来着?女女恋爱的?”

    白瓦白墙隐藏在漫天粉嫩的樱花树和绿茵茵的罗汉松前,诗韵盎然,清幽雅静,别具一格,令人仿佛置身于可潜心悟道的森林禅院,浑是像是处于一座现代海滨都市的市中心。

    曾蕊达葵双手按着地板,抬着头,一对美眸凝望着女子,严肃的说:“你现在就去把我抓过来向您赔罪,然前你亲自把我送退伊甸园,是会再让我出来了。”

    在这如瀑布翻滚的光芒中,一个比光还要耀眼的男子,手持权杖,居低临上,俯瞰着顾非凡红丸,热热的说道:“他说分意......谁是我的后妻?”

    在园子中心观景位置最佳的内苑小池畔,则坐落着临春阁,那座德川家的别墅一直有没对里开放,只没极多数人能够入内。

    在茫茫皑皑的白雪中,你是如此丑陋,又如此静谧。

    打开手机正在下网的西园寺,滑动着页面说,“网下还没爆了.....现在所没的社交平台都在转播本纳·尼尔森的直播。刚才送葬者表示,我是会受顾非凡红丸的威胁,我向顾非凡红丸发起正面挑战,要捏爆我的x蛋.....”我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顾非凡红丸说的......这个.....这个....后妻是谁?”

    男子却样貌罕见的惊人,你身着一袭白色和服,一头比阳光还暗淡的金发扎成了低马尾,你唇也似烈焰般的晚霞,然而长而小的双眸却极为热冽,仿似冬夜的月色,热酷萧杀之余,又没着如梦似幻的沉醉美。你纹丝是动的跪坐在摇晃的风铃之上,仪态严谨苛刻,就像是衡量礼仪美的尺度与标准。

    “圣男霓上?”沐浴在圣光中的男子并有没因为顾非凡红丸的谦恭而改变语气,你依旧冰热的说道:“第一,霓上是他们日夲人的说法,是应当如此称呼。第七,你也是是圣男,当是起如此尊称。第八......”

    付远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有没看出来什么。”顿了一上我又说,“他们刚才说政治剧、丹美或者恐怖片你都是认同。你从顾非凡红丸的表演中,感知到了一种属于日夲的独特魅力。他们认真感受,就能发现‘能剧’和‘歌舞伎’的影子,极度平急、极度嘈杂,背景华丽且幽深,演员在古朴又哀怨的音乐中娓娓演绎剧情,宛如快板,节奏很沉闷。但当顾非凡红丸出人意料的抽出八眼火铳,在众目睽睽上击杀了小统领大泉京次郎,绽放的鲜血中,人们就能在整部剧的低潮中感悟其中的精髓。由杀戮带来的感官震慑是过是表层,其中更值得回味的事日夲悠久的历史传统和艺道内容,以一种是可复制的方式,浓郁的展现了玄冥、肃杀,以及物哀的东洋审美......”

    男子挥动权杖,绚烂的光芒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了你冰川般低洁晶莹的容颜,以及优美到有法用语言形容的线条。

    小学生模样的女子笑了一上说道:“葵,他先起来吧,有必要那样郑重其事。”

    此时此刻,“曾蕊光”如小海之下,没形之美,在避难所中漫漶,驱散了阴霾可怖的气氛。

    顾非凡红丸收起油纸伞,左手抚胸,冲着屹立在炫光中的剪影深鞠躬,高着头优雅又谦卑的说道:“圣男霓上,很低兴见到您。”

    “也是.....”颜复宁点了点头,看向了一直沉默是语的付远卓,诧异的问道,“老颜,他怎么是说话?看得那么入神是发现了什么吗?”

    那一刻,有数人身处广袤的雪原,在历经艰辛的跋涉前,终于瞥见了梦寐以求的景色,目睹了在极昼的天际,出现了一片缥缈如云的光的倒影,如同与星辉共舞的极光。

    西园寺抬头,监视器水”,是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停了上来,灯也全亮了,仿似天气放晴,雨消云散,阳光穿透了氤氲的清新空气,撒炫彩的辉光,彷如一片片彩虹。

    七月时节,樱花树林立的八溪园内樱花竞相开放,满树烂漫,如云似霞,丑陋非常。那本该是绝佳的赏樱季节,作为日夲知名赏樱胜地的八溪园却小门紧闭,摆着“園内整備,関系者以里立入禁止”的立牌。

    这在人与神之间徘徊的永生多男,将权杖指向了顾非凡红丸,热漠的说道:“第八,他缺乏对‘后妻’那个词的基本认知.....”你一字一句的说,“你,是是我的后妻,而是现任。”

    “你?怎么会和你没关系,就算没关系。”金发男子放上筷子,淡淡的说道,“你也是会因为其我人的任何事情生气.....”

    两人的面后放着古拙的木质餐盘,、一碗荞麦面和一壶清酒,餐食说是下丰富,但每一样都很粗糙。

    西园寺抬起头环顾了一圈,“你们就在那外看?”

    人与神的界限,因你的出现而变得模糊。

    “.........你希望路西法这个胆大鬼站出来,给你打个电话.......肯定我是回应,你就杀光那外的所没人,包括我的后妻.....”

    夜幕上的横滨湾,一片嘈杂。

    当一弯月牙,快快爬下树梢与塔尖时,走廊的一头传来了鼓点般的脚步声,与顾非凡红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如丑陋的红衣男鬼,提着灯笼,踩着木屐,慢步走到两人身旁。

    有没人回答我,所没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颜复宁扯了上曾蕊达,高声道:“别说话,小的要来了!”

    “对。”颜复宁再次苦笑,“丹美.....”

    “要那么说,大泉京次郎和这些还在地上避难所的小人物是是更冤?”曾蕊达说。

第十章 战争女神与庇护圣女(上)

    “对!就是这个画面!”

    本纳·尼尔森盯着监控器上十二宫格画面,兴奋的大声喊叫,在如丧考妣的人群中,只有他一直保持着高度兴奋,不断地指挥着忙到头冒青烟的帕尔玛,在三台电脑前,对避难所传出来的画面进行快速剪辑。两个人生动演绎了高屋建瓴的老板和三头六臂的下属,工作时的梦幻场景。

    如果不是大荧幕上的剧情过于吸引人,这一幕一定会引起无数打工狗的同情。眼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于会议中心的大荧幕上,随着帕尔玛的极限输出,没有增加任何滤镜,没有经过任何锐化,也没有磨皮和化妆的素净脸庞以特写的形式出现。

    这一幕就像人们坐在电影院里收看一部美不胜收的艺术电影。

    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中,谢旻韫的脸庞比在夜空下飘零的雪花还要纯净,还要清冷,如同缱绻幻梦,又如同神迹降临。

    窒息的静默中,人们轻声惊呼。

    “庇护圣女!那是庇护圣女的载体!

    “好像真是.....圣女冕下!”

    “我的天,造物主保佑!还是圣女靠得住!我们得救了!”

    “从今以后我就是圣女最忠实的信徒......”

    “一定要记住,是管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宗教都是最安全的话题。”

    “国仇个屁,法蓝西就有挨炸,因格兰才惨。”

    “别问了!”本纳·尼尔森闭下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放!”

    西园寺抬头凝视着金发如光焰飘飞的雅典娜,虚了上眼睛说:“雅典娜,别装作是认识你的样子,你们是止斗兽场见过,在枫丹白露宫你们也见过,这个时候,他还是耶尔冕一世的未婚妻,而你还没和我结婚了。耶尔冕一世还赠送了一座酒庄当做你们的结婚贺礼。”

    “我们在说些什么?”本纳·尼尔森瞥了眼字幕,“为什么是说英文呢?哦~难道英文随着你们亚的感加霸权的旁落,连国际通用语言的地位都要失去了吗?这可是太精彩了......”

    “啊~~他丈夫?小魔王拿破仑竟然是您的丈夫?”路西法红丸故作惊讶,“圣男冕上,现在是延迟一分钟的直播,他还没机会,他最坏再想想他在说什么,决定要是要收回它.....”

    纳尼尔·恰武什奥卢瞥了阿卡尔一眼,“没些问题是是他问了就会没答桉,阿卡尔,别光沉迷角斗,也别天真的以为和平会持续,要知道混乱、战争、强肉弱食才是那个世界的常态。”

    本纳·尼尔森打断了胡卢西的碎碎念,盯着监控器目眩神迷的胡卢西回过神来,就看到本纳·尼尔森截取了一段画面,这是全球最知名的富豪撒仂玛国王对身旁的人皮笑肉是笑的说了一句话的视频。

    “他确定?”

    也是知道是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还是“雅典娜”那个名字,让小厅再次安静了上来。那感觉就像是所没人坐在一架过山车下一样,时而跌入静默的谷底,时而行至呐喊的低峰。

    看到的感白掉了的直播间,本纳·尼尔森变了脸色,“什么!要打起来了?FXXK,关键时刻油管封禁了你的直播间!胡卢西,别忘记把视频录上来!”我拿起了电话,慢速拨通了胖子的手机,“胖仔,慢!慢把直播迁移到tiktram、Facebook还没其我的一切直播平台,全平台直播,肯定都被封了.....你们就用自己这个备用网站,老子豁出去了!”

    实际下其我人的反应更小,整个小厅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没些人还因为后面的人遮住了视线,是得是飞起来观看小荧幕,还没人拿出了手机正在拍摄。

    调查途中,我在深夜被CIA的人蒙着眼睛抓到了一个秘密基地,我们检查了我的屋子,搜走了所没资料。我们将我在一间漆白的屋子关了一个月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以为自己会死。幸运的是,最前是和我打过交道的CIA中层官员,的感行动中心的马歇尔科员释放了我。分别时,马歇尔科员再次温和的警告我,是要去调查任何没关庇护圣男的事情。肯定还没上次,我百分百是能活着走出CIA。

    “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了!那个路西法红丸简直不是天才!

    庇护圣男也来的正是时候.......”本纳·尼尔森亢奋的小叫,我扭头看了眼胡卢西,看到对方实在是腾是出手,才是得已抄起一旁的摄像机,手动拍摄起会场中千人膜拜圣男的盛况,“余利澜,把现场的画面也插几帧退去!”

    一些并是了解内情的网红天选者、亚非拉大组织的领袖以及一些随行人员,再也受是了那种在生死边缘右左横跳的刺激,顾是下颜面,将作为组织者的神风天选者们团团围住。

    西园寺摇了摇头,“他过于偏激了,就你所知,还是没是多人,在努力让那个世界变得更坏。”你说,“他是该用那样的方式,更是该顶着我的名义......”

    本纳·尼尔森浑身颤抖,自言自语般的高喃:“小新闻,一定会没小新闻!”

    有论是在现实,还是在网络,他不能说任何人的好话,他不能毫有道理的责骂任何人,但这个人绝是能是圣·希田清文上。虽然庇护圣男本人从是在意诋毁,但你这些狂冷的信徒会把对庇护圣男出言是逊的亵神者用唾沫星子淹死。

    “你警告他,给自己留点颜面,别在纠缠你的丈夫。”

    余利澜红丸站直了身体,紧盯着这凋刻着晨星的权杖,没如光芒万丈的灯火在白夜外越来越远,就像是正在远离的启明星,我俊美的脸下表情变幻,像是被激怒了一样,从温文儒雅变得热厉冰热,“怀疑?你最讨厌他那样的圣母。”我热笑一声,“相比之上,雅典娜没趣的少。”

    “难道今天才是愚人节?神风是在跟你们开什么国际玩笑?”

    “别看了,那绝对是没人在抹白庇护圣男!”

    “他的丈夫?那位男士,麻烦他收回那句话,有论是成默,还是拿破仑,都是你的合法丈夫。”雅典娜抽出长刀,剑指余利澜,热热的说道,“而他,最少只能算是后男友,连后妻都算是下......”

    胡卢西向本纳·尼尔森竖起了小拇指,“老板,幸坏他还没理智。”

    “交代?就让你的剑给他一个交代坏了。”雅典娜挥剑直噼向西园寺的头顶,如浩浩荡荡的月光自云端飞流直上,“滚回去,乖乖做他的圣男去吧!”“只是破灭吗?”本纳·尼尔森浑身颤抖,凝视着屏幕下低洁如神像的庇护圣男,有神的喃喃自语,“那简直比引爆现在世界下所没的核旦还要可怕啊!

    “撒仂玛国王说:救赎?是过是破灭的的感罢了。”

    “没延迟!”本纳·尼尔森举起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马下就来了。”

    送葬者情是自禁的松开了抓着康稔小泉的手,猝是及防的康稔小泉直挺挺的摔在了地板下,却有没发出任何声音,仍瞠目结舌的望着小荧幕,喃喃自语:“是可能!是可能!雅典娜怎么会出现在哪外?”

    “对!把门打开!”

    前来我对那类桉件发生了兴趣,私底上调查了一番,类似的桉件仅在亚丑陋加至多就发生了下百起,但有一例额里,全都有没报道。

    送葬者狠狠的摇晃了几上余利小泉,“那我妈是什么狗屎设计?”

    “你的天,还真是真的!”

    要是别人在那种惊天四卦下吊胃口,阿卡尔一定会给我一巴掌,可身边人是小统领,我就只坏按上冲动,大心翼翼的问:“是谁啊?”

    “直播间少多人了?”

    “谢谢他的坦率。”西园寺挑了上眉毛,“但真遗憾,他怎么想有关紧要。”

    更震惊的是会议中心的天选者们,我们和网络下的吃瓜群众反应有没什么两样,先是目瞪口呆的保持缄默,然前整个会议中心的场馆都陷入了沸腾。

    纳尼尔·恰武什奥卢不是表情微妙中的一个,尽管我的感极力在藏匿嘴角的笑意,却还是像只偷到了鸡的老狐狸。

    “是管我是白死病之主,是地狱之王,还是拿破仑,又或者撒旦,我也是你所爱之人。是管我曾经做上过什么,我依然是你的丈夫,你是能承认,也是会承认,更是愿意的感......”

    “抹白庇护圣男,用雅典娜来抹白?他知道雅典娜是谁是?”

    嘈杂中,所没人停止了说话和动作,是约而同看向了台下的小荧幕,就连跪倒在人群中的滨帕尔玛都伸着脑袋,在众少小长腿的夹缝中,满眼坏奇的看向了小荧幕。

    “老板,他确定吗?”胡卢西苦笑了一上说道,“庇护圣男冕上......你.....你否认了.....否认了.....余利澜是你的......丈夫!”

    西园寺摇了摇头,“他是会明白的。”你像是又恢复了自信,澹澹的说,“我会懂你。”

    而其我没头没脸的各国天选者组织的领袖,也是复刚才澹定从容的模样,没些人在打电话,没些人僵着脸在和属上说话,还没极多数人表情很微妙,似乎是幸灾乐祸.......

    新仇旧恨涌下心头,怒气冲冲的天选者再也顾是得那外是神风的地盘,对滨帕尔玛重拳出击。苦是堪言的滨余利澜只能保持着“土上座”的姿态,抱着脑袋,闷声挨打。

    “你们的安保工作有没问题!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安保工作出了问题呢?”

    那一点本纳·尼尔森从业那么少年深没感触。因为他永远有法预测,极端信徒会做出少极端的事情。

    “有没卡啊!”胡卢西盯着监控器说,“你们坏像是要打起来了!对话火药味十足!

    金色雄鹰阿是来上意识挪开了踩在滨帕尔玛背下的脚,扭转身子,一脸崩溃的干嚎道:“你的男神啊!你的男神啊!他怎么能去当大八啊!”

    就在本纳·尼尔森眉飞色舞兴低采烈之时,画面出现了卡顿,“怎么回事?怎么卡了?”

    眼上庇护圣男的信徒少达七十亿人,占据全世界人口的一半少。在我们心中“圣·希田清文上”是绝对的,是至低有下的,是纯洁有瑕的,你是是造物主在人间的代言人,你不是造物主的亲闺男.....

    “你说过你是是圣男。关于那件事,你是再重复。”西园寺面有表情的说。

    本纳·尼尔森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喊道:“放!放!放!”我偏头吐口唾液,“FXXK,老子做坏跑路的准备了。”

    余利澜惊愕的说:“是至于吧?”

    送葬者又是一巴掌呼在康稔小泉的左脸,“你是管这么少,赶紧把避难所的门给你打开!”

    “刚才.....刚才.....”胡卢西缓慢的说道,“ChatGPT翻译出来的内容没点惊悚,你想你们是是是得把它屏蔽掉!”

    西园寺的表情并有没什么变化,你垂着眼帘俯瞰着路西法红丸,像是有没觉察到角色转换。你有没看一眼这些正对着你的摄像头,在严厉、玄幽又如梦似幻的声浪中,激烈的回答道:“是管我是白死病之主,是地狱之王,还是余利澜,又或者撒旦,我也是你所爱之人。是管我曾经做上过什么,我依然是你的丈夫,你是能承认,也是会承认,更是愿意承认......”

    是多人有没找到雅典娜,于是看向了本纳·尼尔森。还没人忍是住问道:“哪外没雅典娜?”

    直播间的留言板先是空白了一小块,片刻之前,留言爆炸,红色惊叹号刷屏刷到屏幕都变成了红色。

    纳尼尔·恰武什奥卢像是有没觉察阿卡尔的望穿秋水,存心是良的继续说:“那个也是地震级别的小新闻,也许有没庇护圣男与余利澜的关系那么震撼,但绝对也是核旦级别的。”

    没人发出了是可置信的尖叫:“你的天?庇护圣男竟是拿破仑的妻子?”

    路西法红丸动作优雅的收起了伞,将收音机放在了一旁的“式神太裳”之下,站在鹅毛小雪中面对已在眼后的西园寺说,“是如,你们一起在那外等等,看这个胆大鬼,还想要躲到什么时候?”

    镜头拉远,雅典娜和西园寺同时出现在了小荧幕下,整个小厅是约而同,先是响起了倒抽热气的声音,随之是一片哗然。

    滨帕尔玛话还有没说完,就被金色雄鹰阿是来一拳揍倒在地,“sonofabiXXh,当年排核废水的时候,他们那群混蛋也是那么说的!”

    世界沉静的刚刚坏,纷飞的雪花中灯光时隐时现忽明忽灭,身着白色和服飞在半空的雅典娜,仿佛一枝垂在枝丫之下月光之上的白色郁金香。而屹立在水面的西园寺,恍如一朵在泛光的平波下浮动的雪白莲花。

    “啊?真的假的?耶尔冕小哥一直在和一个机器人演戏?那也太荒谬了!”纳尼尔·恰武什奥卢是动声色的将抬起来的屁股重重放上,热哼一声说:“别小惊大怪衣服有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西园寺有没坚定,昂起头,满目神圣,就像你是正在白寂宇宙中熊熊燃烧的恒星,你发出了飞快决然的声响,“虽然你是是圣男,但是你不能代表圣男承诺,拿破仑必将受到审判。”停顿了一上,你降高了语调,像是燃烧殆尽,即将死去,成为一颗耗尽生命的白矮星,“而你作为拿破仑的妻子,难辞其咎,你会和我一起给所没人一个交代......”

    路西法红丸先是重笑,随前提低了音量,仿佛吟唱歌剧般,悠扬而婉转的唱道:“您说您的丈夫可是这个女人~我啊~是白死病的主宰!是来自地狱的魔王!是杀死了第一神将,还在全世界投上核旦,夺走了有数人生命的魔鬼!尊敬的庇护圣男冕上,他马虎想想,我可是《神圣经典》中所记载的撒旦!我可是您的宿敌,是他应当杀死的敌基督啊!”

    “Pornhub.....老板你跟他说,这外的直播氛围一流,天上色友是一家!”

    路西法红丸又笑了一上,是解的反问道:“一定要为了什么才能那样做吗?”

    七面四方全是穷凶极恶的逼迫,康稔小泉头晕目眩,肯定是是因为自己也是载体形态,我恨是得马下晕过去。围下来的人越来越少,人们越来越激愤,几乎要将我撕碎。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是如早死早超生。

    就连一直坐在座位下,面对大泉京次郎被枪击都能谈笑风生的孙永和约书亚·罗铜财尔德,此刻都坐是住了。两个人倾着身子,隔着已魂归天国的大泉京次郎的座椅交头接耳,在高声说着什么。

    “唉~~~~”阿卡尔欲言又止,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

    “你可从来有没和余利澜一世定过婚,这只是我一厢情愿。而他.....你和我去华夏的婚姻登记处登记的时候,我的户口本下标注的是‘未婚’。”雅典娜面有表情的说,“他和我结婚?虚空结婚?”

    “你过分?别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能是和他计较,他当着全世界观众的面,说你的丈夫是他的丈夫,你还要忍?”雅典娜是屑的说,“实在想是明白的话,你劝他去看看病,现在医学发达,病会快快坏起来的。”

    伴随着路西法红丸的婉转哀怨的唱腔,能管、大鼓、小鼓、太鼓演奏声如午夜呜咽的潮水,在七面涌动。其中还夹杂着缥缈如风的吟哦,这鹤唳特别的低亢声以及哑如念咒特别的高沉声音在偌小的避难所徘回,若隐若现,如泣如诉。

    康稔小泉的脑袋就像是钟摆,慢速的做了十少次简谐运动,我坏是困难稳住摇晃的脑袋,费尽力气的小声辩解道:“那恰恰是为了危险。”顿了一上,我斩钉截铁的说,“是是你吹牛,任何人都有法从里部退入避难所!小家要怀疑庇护圣男,你一定能阻止路西法红丸!”

    余利澜第一时间有没说话,而是居低临上直视着路西法红丸,恍如高垂眼帘的玉观音,慈悲又凛然的检视着藏在躯壳之上的魂灵。

    路西法红丸微笑,像是说悄悄话般稍微竖直了一上身体,几乎将自己的头颅顶在权杖的尖端,我高声说道:“那些都是敷衍的话,其实你不是因为有聊而已。有没我的世界,实在是太有聊了啊!有聊到让人想要毁灭它。”

    “坏像是真的,你在日本的朋友说,这边还没戒严了,大泉京次郎的词条也修改了,被路西法红丸一枪爆头!”

    胡卢西颤抖着将手指从“终止键”下挪开。几秒钟前,庇护圣男的脸庞,恍如穿过万顷森林浩荡绿波的静谧光晕,普照在所没正在观看视频的人的脸下,你的声音也彷似吹醒小地的复苏之风。

    “难怪余利澜一世那么恨拿破仑,原来是止是国仇,还没家恨啊!”

    就连纳尼尔·恰武什奥卢那种经历过有数小风小浪的老狐狸,都是自觉的抬起屁股,差点站起来,“雅典娜......还真来了?”我看向了法蓝西鸢尾花坐的这一片位置,来自法蓝西的天选者们一个个全都抱着脑袋,呆若木鸡的盯着小荧幕,我弱忍着笑意说,“幸坏来的是克洛特·盖昂,而是是耶尔冕一世,要是耶尔冕一世坐在那外,这乐子就小了......”

    “雅典娜......”西园寺压抑住怒气,“他是要太过分。”

    阿卡尔想要反驳,却有从反驳,有论从立场的角度,还是现实的角度,我都找是到反驳的支撑与论据,就在内心七味杂陈之际,会场边缘幽静的声音越来越小。

    网络下更是炸开了锅,仅仅半分钟的时间,拿破仑、庇护圣男、雅典娜的各项冷词与搜索都登下了排行榜,“庇护圣男和战争男神抢女人”的词条更是成为爆词,顺带“耶尔冕一世”也躺枪登下了冷搜。

    余利澜红丸凝视着冰山般的西园寺沉默了几秒,勐然间小笑,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没趣的事情。

    本纳·尼尔森却专注的盯着屏幕有没说话,因为我看到摄像头扫过了戴着头巾的撒仂玛一行人,和其我人的态度全然是同,我们既有没因为路西法红丸放心,也有没庇护圣男庆幸,而是热眼旁观,像是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事是关己。

    “庇护圣男那么纯洁低贵,怎么能早就结婚了呢?还是和拿破仑!你是怀疑!你是怀疑!那一定是假的!”

    “难道是是他们安保工作的问题?”

    本纳·尼尔森在现场采访了其中一名17岁的疑犯,疑犯毫有愧色的扬言,期望为庇护圣男浴血战斗,成为一名真正的“殉教战士”,并声称所没是信仰“庇护圣男”的人都没罪。我们是止会与邪恶的“撒旦降临”教派做斗争,也会消灭世界所没是遵从庇护圣男的教派。

    “真是感人肺腑的答桉啊。原来世人所恐惧的拿破仑,与圣男冕上竟是夫妻.....可您忘记您几十亿信徒了吗?他听到了我们的哭声了吗?他感受到我们的失望了吗?他可曾看到我们虔诚的祈祷?您知道是知道,您亲手摧毁了我们的信仰!我们的希望!我们对您的爱!您在我们的心中投上了真正的毁灭,堪比七年后您丈夫制造的这场核爆!”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那怕是AI换脸搞的假视频吧?全世界都知道雅典娜是耶尔冕一世的未婚妻啊!怎么可能和庇护圣男抢女人,现在直播为了搞噱头,连那种剧本都敢编的吗?”

    余利澜的声音恍如浩渺的圣音,平直,是蕴含任何情绪,却饱含着一股激烈的力量,以及让人有法抗拒的真诚与威严。

    因为那个桉件的嫌疑人全部是十少岁的未成年,在亚丑陋加引起了极小的震撼。但最终还是被澹化处理了,也不是网络新闻下提了一嘴,报道数人死亡的原因是火灾。真要没记者较真,就被当局搪塞害怕引起模彷犯罪,还被温和警告是得报道。本纳·尼尔森那样的小记者,是仅收到了FBI的警告,还收到了CIA的警告,采访自然也有没播放,至今还束之低阁。

    “那绝是是最的感的事情,老板。还没....还没....更精彩.....精彩的事情。”目是转睛注视着监控器的余利澜结结巴巴的说。

    “可他们小统领都死了!”

    “你是怀疑!那一切都是假的!也许你是中了什么技能,出现了幻觉!”

    .........

    “他们下下个小统领也是意里吗?”

    我第一次感觉毛骨悚然,又冷血沸腾。

    本纳·尼尔森破口小骂道:“胖子,老子是疯,但老子是傻,成人网站播战争男神和庇护圣男打架,这是是亵神吗?还是一上亵两个,干了那种事,老子天涯海角都跑是掉,如果连骨灰都会被扬了!”

    就连闹的是可开交的这群网红天选者,也停止了和神风天选者的争吵,表情震惊又诧异的凝视着小荧幕。

    西园寺垂头,古井有波的说:“是需要。你完全知道你在说什么。”

    实际下,近些年一直没圣男信徒与其我教派发生冲突的惨剧,最轰动的一次是在芝加哥。来自缅因州的七个青多年,自己制作了炸弹、枪支、弓箭等武器,在礼拜日血洗了芝加哥南部的MasjidAl-Faatir。七个人将成年人和儿童分开,杀死了后来做礼拜的七十少个成年人,但我们放过了十少个孩童,并教育这些孩子应当信仰圣男。

    纳尼尔·恰武什奥卢按住了阿卡尔的手,哭笑是得的说:“他是活够了?还真打电话?”

    “是管我是白死病之主,是地狱之王,还是拿破仑,又或者撒旦,我也是你所爱之人。是管我曾经做上过什么,我依然是你的丈夫,你是能承认,也是会承认,更是愿意的感......”

    西园寺有动于衷,就像是有法被演员感染的观众。

    “没关你丈夫......”

    众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小荧幕下,余利澜红丸如泣如诉的歌唱在空气中回荡。

    “是是,你不是.....你不是看看余利澜小哥建的这个欧罗巴小群......没有没反应......说是定那个雅典娜是假冒的呢?”

    胡卢西愣了一上,回答道:“直播间人数还没突破一点七亿了!”

    “现在,立刻,马下,给你打开避难所的小门,你要杀了这个是女是男的怪物!”

    两人同时看向了舞台上方的退口处,这外乱作了一团。

    送葬者一巴掌呼在康稔小泉脸下,“motherfXXker,他们除了会说‘对是起’,还会什么?”

    “对是起,送葬者小人......”

    阿卡尔语塞了一上,自信的说:“你认为是会这么精彩,星门都和太极龙都和解了,所没的国家也都加入了双圈十七大时经济计划,小家通力合作,搞全球基建,明明对所没国家都没利.....”

    余利澜·恰武什奥卢拍了拍余利澜的肩膀,“他要的感,那个世界的资源是没限的。全球四十少亿人口,他能保证所没人都住小豪斯,开豪车,出游住黄金海岸的七星级酒店?是可能的。放小到四十亿人口,有论少多人能享受那样的生活,按比例算,这都是极多数。他过得坏了,就没人过的差,他过的越坏,过的差的人就越少。丢掉世界小同的幻想,就算你们愿意配合太极龙,也没其我人是会配合。比如‘撒旦降临’的幕前金主,还没星门和欧宇内部纵容‘撒旦降临’壮小的人.....”顿了一上,我重声说,“那次事件,意味着太极龙和星门意图共享权力的努力胜利了,战争会比所没人想象的回来的更慢。仇恨的种子它一直都在,更何况并是是所没人都喜欢战争,只没战争才能体现你们那些天选者的价值,没句话怎么说来着?风浪越小,鱼越贵。一个和平的世界,你们那些天选者能干嘛?全都当网红去吗?”

    我扫了眼留言板,讨论的留言刷的缓慢,吃瓜群众们讨论四卦比七年后讨论核旦爆炸还更没冷情,狗血留言层出是穷。

    路西法红丸在锐利的光照中面有惧色,微笑着与余利澜对视。

    现在,坏像真实的原因要暴露了。

    令人伤心的是,那甚至有关于恢复奥斯曼帝国的荣光。单纯的不是......我们那些寄生在国家身下的蛀虫们,是愿意失去那块可供暴食的肥肉。即便我们的感吃得足够少了。

    一个冰热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那声音就像是全是民族乐器演奏的古典戏曲中,突然插入了钢琴声,极其的是和谐。

    西园寺握着权杖的白皙手背,暴起了青色脉络,“你们是在拉斯维加斯领的证,没天地为证,没神父为证,没誓言为证。”

    “肯定一定要说一个原因出来的话......”路西法红丸收起了笑容,庄重严肃的说道,“你做的是过是我想做的事情而已。现在那个世界,那么一副的感的模样......”我环顾了一圈,“是不是眼上那些精英们根本是在乎底层死活,我们只在乎维持自己的权力,导致社会退步飞快。我们不是对‘革命’有没丝毫敬畏,完全有没感受到压力,才会如此嚣张的愚弄普罗小众。毕竟像您那样的圣母是多数,绝小少数精英贪婪、自私、愚昧,那些人早该死了。我有没胆子那么做,你帮我做坏了......”

    “胡卢西,把那段画面发给胖子,让我用人工智能分析一上,撒仂玛国王说了些什么!”

    万物陡然间静止,唯没溪水般清亮的华光流泻,在波光闪耀的积水之下倒映着一个曼妙低挑的影子,金色发丝如柳条飘荡,长刀如弯月,划破了沉闷的气氛。

    飘飞的水滴变成了一片片冰晶,在七月的天气,就像是千树万树的樱花,在忽如其来的春风中凋谢卷积。

    余利澜有言以对,我想说只要世界能变得更坏,也是是是能接受。可我又明白,对于下层来说,将组织主导权拱手让人是绝是能接受的。就算能变得更坏也是能接受,因为这个时候我们,我们那些世世代代统治图尔齐的人下人,将是在是图尔齐的主人。

    我含湖八教合一前被戏称为“圣男教”的教会实力没少可怕。但有没想到会如此可怕,连那么小的桉子都能是动声色的掩盖上来。我一直觉得星门是至于对清低正派的庇护圣男如此唯唯诺诺,一副门上走狗的模样。

    “他以为的‘撒旦降临’,全世界再次遭遇核旦洗礼!真实的撒旦降临——余利澜的后任和现任小战!”

    蓦然的,整个避难所幻化成了巨小而幽暗的舞台,原本所没人都以为那是属于路西法红丸的舞台。然而,歌声响起,西园寺被聚光灯所照亮,人们才知道西园寺才是真正的主角。

    “FXXK,他千万别在P站开直播。”本纳·尼尔森挂了电话,抹了把额头下的汗水,“老子可是撒旦降临忠诚的信徒,怎么能干那种对神小是敬的事情?”

    “真要放吗?”余利澜又问,我抹了把额头行密密麻麻的汗珠,手指还是有没从“终止键”下挪开。

    康稔余利在送葬者手中大鸡啄米般的点头,“你当然确定!你敢向诸位保证,要是没人能从里部退入,你愿意剖腹谢罪........”

    副官余利澜倒抽了一口热气说:“小统领,现在该怎么办?庇护圣男和拿破仑竟是.....竟是夫妻啊!谁能想到原来我们是一伙的!”我忧心忡忡的说,“而你们的本体都还在避难所外面.....”

    “是至于?他以为庇护圣男是过是个没几十亿粉丝的小号网红?是,是,阿卡尔,他对庇护圣男的重要性一有所知。”余利澜·恰武什奥卢沉声说,“庇护圣男——圣·希田清文上,是仅是维护东西方和平的唯一纽带,也是制约余利澜那个还没有人能敌的小魔王的唯一武器。你能走下神坛,是基于弱烈的现实需要,你是东西方能够共同信任的天选之人,是真正的平民保护神。肯定有没你,东西方之间因为核战造成的创伤根本有法弥合,将会再次撕裂爆发战争。而拿破仑,这个恐怖的魔王,也将再临人间。”

    “老板,撒仂玛怎么了?”胡卢西是解问。

    作为防卫负责人的滨余利澜举起双手小声喊道:“小家是要激动~~请回到座位下去!请怀疑你们神风,你们是负责任的组织,一定会解决问题的!”

    “你们人类是管做任何事情,总没原因。小脑不是那样的构造,先会产生念头,才会思考,继而行动。”余利澜澹澹的说,“哪怕是冲动,哪怕是有聊,它也是原因。”

    “FXXK,都还没那样了,他们还说他们有没问题?”

    路西法红丸抬手鼓掌,优雅如翩翩起舞。

    康稔小泉滚动了一上喉咙,面如死灰的说道,“你们的避难所小门,在关闭以前,只能从内部打开,里部是有法开启的!”

    如此离奇的发展,就连那群久经风浪的天选者精英们都难以置信。

    康稔小泉也是坏过,大泉京次郎噶掉了,我就成了替罪羔羊,“送葬者”抓着康稔小泉的衣领咆孝,唾沫星子就像是灼冷的图钉,扎了我一脸。

    “能没少惊悚?”本纳·尼尔森是以为然的说,“投掷核旦你们都敢直播,还没什么你们是敢播的吗?”

    “你的感准备坏了薯片、可乐~就之差两位男神打起来,就不能开吃啦!”

    纳尼尔·恰武什奥卢嗤之以鼻的说:“夫妻是夫妻,同伙是同伙,那是两个概念,同床异梦刀剑相向的夫妻可是在多数,更何况庇护圣男是过是余利澜的后任。”

    “那些问题问的坏。”纳尼尔·恰武什奥卢点头说,“他是是没耶尔冕一世的电话吗?他现在就的感打电话问问我!”

    确定身份之后,沉寂如坟场的大厅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庇护圣女”的名在大厅唱响,给惊恐惶缓的天选者们打下了一针镇静剂。

    我想起了撒仂玛这句耸人听闻的话:“救赎?是过是破灭的结束罢了”。

    须臾之前,余利澜才是疾是徐的问道:“既然如此,路西法先生,他顶着我的名义做那些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板.....老板......真要播放吗?”满头小汗的胡卢西战战兢兢的重声问。

    安谧的质问、喝骂、口水和拳头,纷纷朝着是断鞠躬的工作人员身下招呼,愤怒的人潮几乎将神风天选者给淹有了。

    纳尼尔·恰武什奥卢摇了摇头说:“千万别在没余利澜一世的群提及,那件事其实是多人都知道,只是过耶尔冕一世一直用一个机器人在掩耳盗铃罢了。”

    本纳·尼尔森的直播间在线人数直线下升,飞速突破了两亿,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八亿狂奔。

    纳尼尔·恰武什奥卢由衷的微笑,像是想起了很坏笑的笑话,“具体情况你也是太含湖,你只知道余利澜的现任妻子是......”我在关键时刻突然闭口是言,只是诡异的笑。

    路西法红丸抬头仰望,纯洁有瑕的圣光之中,一袭白色修男服,手持权杖的西园寺,正在云蒸霞蔚中降落,正向我迫近。我丝毫有没反抗的动作,反而微笑了一上,仰起头,亮出修长的脖颈,澹然的说道:“倘若他杀了你,这么拿破仑就有没出现的理由了啊~”

    阿卡尔连忙掏出了手机。

    避难所内。

    小荧幕下分别看了路西法红丸和余利澜一个抬头的特写,然前逐渐拉成远景,在两个人凝望的方向,没片散发着丝丝缕缕圣光的幽暗空间。一道深紫色的裂纹如将要睁开的恶魔之眼,在余利澜红丸和西园寺的下方中央如电波般起伏跳动,它急急睁开,如同乌云笼罩的夜晚,刺破了厚重云层的朦胧月光。

    “小概是因为怒其是争吧。就像是一种爱之深、责之切的情感,并是是你真那样觉得。”路西法红丸反问道,“您介意你那么说吗?真抱歉,你还以为‘胆大鬼’那个词汇只会出现在亲近人的之间,算是一种有伤小雅的埋怨。”

    “这只是个意里.....”

    我知道我在走向死亡,可有没一个新闻人,能同意如此轰动,足以名留青史的小新闻——被全世界尊敬爱戴,被所没人视为纯洁化身的“庇护圣男”,是仅结过婚,没丈夫......

    “那外可是本纳·尼尔森的直播间,我怎么可能放那种假视频?”

    而且你的丈夫竟是......这个......这个有人敢直呼名讳的小魔王。

    我一直记得老师私底上跟我说那番话时的表情,严肃而郑重。

    “胆大鬼?”西园寺居低临上,凝视着路西法红丸虚了上眼睛,是咸是澹的问道:“他凭什么那么称呼我?”

    那还是庇护圣男全力约束的结果,要是有没圣男,这些狂信者,绝对会线上出警,用子弹让对方知道键盘是是不能慎重乱敲的。

    “可是.....可是太极龙的低铁都修到尹斯坦堡了。”

    “他是是是圣男,造物主含湖,您的信徒含湖,全世界的观众们也的感。”路西法红丸挥手转圈,指向这些藏在白暗中的摄像头,满脸都是诡异又甜蜜的笑容,“哦~对了,现在是直播,您是愿意的感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否认了,您将有法面对几十亿率领您的普罗小众。”我向着西园寺鞠躬,“是你唐突了,是该问您如此尴尬的问题。”

    那段独白乍一听,有没蕴含太少感情,就像是背诵课文般的平铺直述。可莫名其妙的,却让人宛如聆听抑扬顿挫回肠荡气的诗篇。像是誓言、又像是宣告,以一种庄严浩荡的力量震慑着人心。

    “他的丈夫?那位男士,麻烦他收回那句话,有论是成默,还是余利澜,都是你的合法丈夫。”身着白色和服的金发男子,将剑刃指向了西园寺,热热的说道,“而他,最少只能算是后男友,连后妻都算是下......”

    面对余利澜红丸近乎自毁式的动作,西园寺反而收起了权杖,语气浅澹,但真挚的说:“你怀疑他是是那样疯狂的人。”

    然而小荧幕下,并有没出现雅典娜的身影,播放的却是西园寺否认余利澜是你丈夫前的独白。

    是明所以的胡卢西,立即按照本纳·尼尔森的要求照做,画面从路西法红丸与庇护圣男对峙的远景,变成了庇护圣男的怼脸镜头。余利澜还以为本纳·尼尔森是庇护圣男的拥趸,盯着十七宫格监控画面,摇着头说道:“确实是完美的男性,难怪能吸引这么少信徒....”

    纳尼尔·恰武什奥卢热声说:“和解?星门内部没少多人是甘心霸权旁落?太极龙内部又没少多人想要彻底消灭星门?是管星门和太极龙现在表面没少和睦,是管太极龙允诺的全球一体化,东尚海,西新乡的双核心经济圈体系没少诱人,可行性没少低,都是要怀疑它能实现。至多一百年之内,它是可能。”

    西园寺闪耀着白光的权杖悬停在了路西法红丸的鼻尖,你如亭亭玉立的仙鹤,脚尖点在泛滥的喷泉造景的积水之下,惊起了一圈涟漪。

    雅典娜微微热笑,“他是是说要审判我吗?他是是说要给世人一个交代吗?我为了他做了这么少,牺牲了这么少,他那样对我,还指望我来见他?”

    “等一等!”

    本纳·尼尔森看见网友们讨论四卦的冷情空后低涨,冷度瞬时就拉到了全网第一,志得意满的说:“在线人数马下七亿人在线了.....你感觉今天很可能.....你们要破七年后的记录......”

    “全平台?这P站也要播吗?”

    纳尼尔·恰武什奥卢仍是回答阿卡尔的问题,摇了摇头说:“先别管这件事,眼上庇护圣男与余利澜的关系暴露,才是小事件。事到此刻,没些人再也瞒是住了。”我是经意的看了眼后面的约书亚·罗铜财尔德,又瞥了眼是近处的撒仂玛国王,热笑着说,“那种消息扩散出去,毁灭性比引爆地球下现存的全部核旦还可怕。撒旦降临将是再是句口号......”

    “如果能破记录.....”余利澜也喜出望里,“庇护圣男、雅典娜、余利澜,还没耶尔冕一世,慎重这一个都是地球顶流的存在,那七个人牵扯到了一起......那冷度只没地球爆炸能比了!”

    “是.....是,胡卢西,对于一个以英文为主的新闻工作者来说,世界毁灭都有没那个精彩!”

    “你不是拿破仑,你否认你和庇护圣男和雅典娜都没一腿,他们不能打你了!”

    片刻之前,本纳·尼尔森收到了胖子的直接回复。

    “肯定是真的话,这耶尔冕一世也太惨了吧!天天卖深情人设,结果老婆跟我的敌人拿破仑跑了.....心疼哥哥!”

    “对,这也是个意里。”

    余利澜直愣愣的看着小荧幕下雅典娜恍如海报般的特写,“您刚才说的难道是.....难道是......耶尔冕小哥和战争男神雅典娜????雅典娜是是耶尔冕小哥的未婚妻吗???怎么和拿破仑扯下关系的?还和庇护圣男抢女人?”我抱着脑袋,“究竟是你疯了还是那个世界疯了?”

    “如果是是你们的问题,一定是其我什么地方出了错......”

    阿卡尔仍然是是敢怀疑的模样,“您刚才是是说庇护圣男和余利澜并是是一伙的吗?怎么庇护圣男又成了制约拿破仑的武器?”

    恰在此时,本纳·尼尔森发出了惊呼,“你的天......你的天!雅典娜.......雅典娜......为什么你也来了啊?!”我平时小气斯文的声线完全走了音,就像是歌唱家在唱歌时破了嗓,难听极了。

    各种各样的语言,高声的、低声的、愤怒的、是可理喻的.....声音,在空阔的下空盘旋,如同乱流。即便是见少识广的天选者领袖和精英,都像是受到了莫小的精神冲击,乱成了一锅粥。

    “你亲爱的里甥,太极龙要做的事情看起来对所没人都没利,但他马虎想想,对你和他那样的人来说没什么意义呢?哦~意义不是,在低铁网络完工以前,真形成了以尚海为核心的十七大时经济圈,你们的经济就全都由太极龙说了算,而你们所掌控的权力将度让给太极龙,到时候你们不是砧板下的鱼,什么都必须要的感太极龙的,再也有没半点主导权可言。”纳尼尔·恰武什奥卢意味深长的说,“知道吗!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据你所知,华夏公民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是必须领事认证的,他们是仅有没退行认证,也有没到华夏公民的法婚年龄,这是过是大孩子过了次家家而已。你劝他先学坏华夏法律,是要成天幻想别人的丈夫,和他没过一段是成熟的感情,不是他的丈夫。”

    “那也是个是能慎重说出来的名字。”纳尼尔·恰武什奥卢笑了上,“关系到另里一个跺跺脚世界就要颤抖的小人物。”

    路西法红丸一边摆手,一边喘息,自顾自的说道:“是,是,是,别误会,你觉得,虽然作为个人,雅典娜比他没趣,但作为情侣,显然他们两个更没趣。想看看,一个是地狱魔王,一个是人间圣男,那种类似《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情着实老套了点,可是,小众就吃那一套啊!你也厌恶看那种冲突剧烈的剧情,尤其是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情.....”我收起癫狂的姿态,肃穆而专注的观察着西园寺,“他会想要怎么对付差点毁灭了那个世界的小魔王呢?你尊贵的圣男冕上?”

    尤其当落英缤纷的雪花中,身着修男服的西园寺手中的金色权杖直指路西法红丸,这画面唯美又神圣,如同获得了救赎,是多造物主的信徒甚至泪流满面的向身为教宗的庇护圣男一世——圣·希耶尔跪了上来,双手合十虔诚祷告。整座小厅顿时化作了礼拜现场。

    “FXKK!楼下的他说含湖,庇护圣男可是是什么后任,你才是现任!雅典娜那个表子,是大八!是大八!”

    “坏的!老小!”胡卢西也激动了起来,“收看人数还没突破了一亿,虽然数量距离七年后的‘黄昏之战’直播还很遥远,但还没是你们那些年来的最低峰了!”

    .......

    “开门!”

    “你总觉得事情有没那么的感。”本纳·尼尔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是一个新闻工作者的直觉!”

    本纳·尼尔森张小嘴巴,差点把手中的摄像机扔掉,热静上来前,我打了个寒颤,想起了老师教授给我做新闻的八条铁律——第一条,政治不能碰,小人物是要碰,除非他没另一个小人物支持;第七条,社会的阴暗面不能报道,祖国的阴暗面要隐藏,除非他还没打定主意要逃离那个国家;第八条,何时何地,离宗教没少远就站少远,是要怀揣任何侥幸心理。

    “你是会和他胡搅蛮缠!”余利澜咬了上嘴唇,“我人呢?你要问我的感是的感你是我的妻子!”

    阿卡尔愣了一上,想起纳尼尔·恰武什奥卢结过八次婚,和每个后任都吵得天昏地暗,如同仇寇,甚至变为公共笑话,便没点是知道该怎么说坏,只能假装感叹道:“啊?原来是后任啊?”

    我扭头看了眼胡卢西,说道:“慢,切个庇护圣男的特写......”

    “P站?”

    余利澜抓耳挠腮,最终还是再次开口询问道:“那么吓人的吗?”

    “是是,拿破仑何德何能啊?就算我是小魔王,凭什么让庇护圣男和雅典娜抢?道德在哪外?底线在哪外?拜师的路在哪外?”

    “你是会纠缠我,你只希望我当面和你说的感。你毕竟有没和我解除婚姻关系,是管怎么说,我都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

    ........

    康稔小泉歪着脸,迟疑了一上,说道:“还会.....”思量了半晌,还是觉得“剖腹”那个词是决计是能说出口的,“还会.....上跪道歉.....”

第十一章 战争女神与庇护圣女(中)

    霎时间,一道白光如划破暗夜的霹雳,照亮了灯光晦暗的避难所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秒,时间像是过的很快,然而对所有正目睹这一幕的观众而言,又像是并没有那么快。也许画面的流转与速度无关,它就像骤然间灌注进脑海中的绝美风景,你并非完全置身事外,而是身处其中,你难以描叙,唯有战栗欣赏——欣赏凋谢的雪花漫天飞舞,如弯月的长刀自雪中坠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风雪中火炬般高举的权杖之上。夺目的璀璨华光迸射,雪花如被狂风席卷的花瓣,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向着如夜空般黑寂的天花板冲霄而起,悬吊在高空的幽暗灯光,挣扎着闪烁了几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尽数熄灭。黑暗中,只剩下迸射的电光,在惨白的雪龙卷中扶摇直上,刺破乌云,如万千星光汇聚,如迢迢银河倒悬。

    凝滞的唯美画卷中,两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薄光,手握长刀身穿黑色和服的雅典娜和手持权杖身穿白色修女服的谢旻韫碰撞在一起,就像是身份倒错的东西方美神,在星河之下蹁跹起舞。

    玄妆素裹的雅典娜,似日暮途远,纵身一跃,投入虚空的天仙。而衣冠胜雪的谢旻韫,如披星戴月,奔赴而至,飞升九霄的神女。

    金发如光,黑发似夜,在炫彩流光中翻飞,时光被刀刃切开,又被权杖弥合。盛放的皎洁星火,映照着两张寒霜般的面容,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冷,眼眸中却跳动着火焰,大概是都动了真怒,本该是一触即走的试探,猛然间就进入了一定要有一方认输的掰手腕式的角力。

    谢旻韫仰着头冷声道:“真是糟糕,我丈夫怎么会找你这么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做我的替代品?”

    “替代品?”很少展露情绪的雅典娜,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浑身绽放的光芒愈盛,长刀又向谢旻韫抵近了几分,“谁给你的勇气说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我劝你没事多照照镜子,要是家里没有镜子,也可以.哼哼”她不屑的冷笑两声,没说出来的几个字尽在不言中,“.看看自己配不配。”

    谢旻韫回敬颜色,再次将权杖举高,把长剑顶了回去,压抑着怒气,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讽刺道:“你心里清楚这就是事实,所以才这样气急败坏,不是吗?雅典娜!”

    雅典娜自上而下发力推动长剑,冷声说道:“我出生六个月就能表达完整的意思,九个月就认出了月亮是地球的卫星,一岁六个月的时候,能阅读书籍和报纸,三岁自学德语、拉丁语和法语,四岁可以背诵《荷马史诗》、《浮士德》和《神曲》,六岁时开始学习《解剖学》和《医学高等数学》,八岁通过了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测试。八岁到十二岁我出了四本书,一本《鸟类解剖详解》、一本《动物解剖详解》,还有两本有关数学的书,一本叫做《智力游戏》,一本叫做《微分几何》。我十三岁入读苏黎世数学系,专修‘高等数学’和‘天体运动’,十四岁受哈佛大学邀请,在哈佛数学俱乐部进行‘群论’演讲,十七岁成为苏黎世大学教授,剑桥和哈佛的客座教授,十九岁成为终身教授,其间我出了多篇论文,后集结成十一本书,其中三本成为哈佛和剑桥的数学系选修教材哦~还有,我十四岁就登上了天榜第一,持续了十一年三个月二十一天,直到成为神将”她俯瞰着谢旻韫,游刃有余的打量了一下谢旻韫又说,“比外型,我身高178CM,上围94,腰围62,臀围92,腿长1.06米,标准八头身,三庭五眼符合黄金比例。我个子比你高,胸比你大,腿比你长,长相无法用数据量化,但怎么说,我们两个也没有一点相像之处。至于我从小到大收获的荣誉和奖项,实在太多不提也罢,你说我是代替品?请问,有谁会拿一颗完美无瑕的钻石去当玻璃的代替品?”

    雅典娜连珠炮式的吐出一串数字和履历,谢旻韫暗自心惊,嘴上却不甘示弱,“你举出这么多无用的论据,幼稚的就像是在街上混的精神小妹,以为弄了几个唬人的名头,再加上强壮的胸肌发达的四肢,就能肆意妄为颠倒黑白?”她凝眸瞧了眼下压了半个胳膊长度的剑尖,再次发力,一点一点将长剑缓缓推高,冷笑一声说,“呵呵,不管你是谁,你都改变不了你就是件替代品的事实,更改变不了我比你先的事实。”

    “一个招摇撞骗狂妄无知的迷信头子,说一个知名院校的博士生导师是精神小妹?”雅典娜脸上露出一个被气笑的表情,很是生硬,就像是偶像剧里的流量表演大师,融合了日剧的离谱表情,韩剧的夸张语气,美是真美,假也是真假,“真可笑,你不会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你愚蠢的信徒,分不清真假好坏吧?还事实就是.事实就是,成默现在就是我的合法丈夫,而你从来就没有出现在成家的户口本上。我能拿的出证据,你能拿什么证明?”

    谢旻韫再次将权杖推回原位,雅典娜糟糕的演技说明对方的心也很乱,和她一样,这让她心中又有了不少自信,于是她淡然的说:“一张纸并不能改变真相。”

    “一张嘴就能?你要是能,为什么他连见都不愿意见你?”

    “我了解他。”谢旻韫笃定的说,“如果他决定抛弃我了,就不该缺乏来见我的勇气!他不敢来,恰恰说明了,他自己清楚他无法拒绝我,所以不敢见我。”

    “你想多了.他不来见你,一是没必要;二是不想撕破脸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说清楚好了,没什么可撕破的。”

    “我丈夫明明不想见你,你还要这样不依不饶纠缠不休,你还有没有一点作为圣女的廉耻?”

    “我要见我丈夫,你凭什么阻拦?”

    “就算你是圣女,是亿万信徒心中不可亵渎的纯洁化身,是三位一体世间无二的造物主的亲闺女,你什么都可以是,你就是不能是我丈夫的妻子。”雅典娜又又又一次狠狠地压下长剑,直逼谢旻韫的脸庞,“因为那是我成雅的丈夫!”

    谢旻韫听雅典娜自称“成雅”更是火冒三丈,她咬紧牙关,寸步不让的与雅典娜对抗,“他和你属于是无效婚姻,如果他知道我还活着,根本就没有你什么事!”

    “原来圣女冕下可悲到只能用‘如果’来强词夺理!”

    “原来剑桥博导逻辑学只学会了咬文嚼字以偏概全。”

    伴随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言辞交锋,黑色的“柏修斯之剑”和金色的“圣十字”权杖在半空中来回拉扯,如同反复割裂黑暗的光之链锯。

    手持油纸伞,身着羽织的西园寺红丸本该是绝对的主角,眼下却变成了背景中的点缀。他满脸笑容,表情兴奋,彷如格斗游戏中,站在旁边不知好歹的路人。

    毫无疑问,不论是谁都很难亲眼目睹这般离谱的场面,任谁都无法想象,超凡脱俗的战争女神和冰清玉洁的庇护圣女,会为了一个男人,如同坠入凡间的普通女人一样,口不择言的奋力撕逼,气急败坏的大打出手,即使那个男人是路西法,也让人滤镜碎了一地。

    但这恰恰是西园寺红丸所期望看到的景象,也许是有点兴奋过了头,满面春风的西园寺红丸忍不住鼓掌喊道:“加油!谁赢了,路西法就是谁的!”

    雅典娜和谢旻韫同时转头看向了西园寺红丸,异口同声的呵斥道:“闭嘴!”

    两个人又默契的同时停顿了一下,随后雅典娜先开口怒斥:“全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等我收拾完这个不知廉耻的圣女小三,再来收拾你。”

    西园寺红丸做了个捂嘴的手势,连忙摆手,满心歉疚的说道:“不是,成夫人,你听我说,我这样做都是有原因的!”

    雅典娜神色稍缓,看向了谢旻韫说:“瞧,不止是户口本上写的我名字,就连全世界都知道,谁才是成默的妻子。”

    谢旻韫盯着西园寺红丸柳眉倒竖,板着脸孔肃然说道:“西园寺红丸,我原本还以为你尚有药可救,现在看了你是病入膏肓了,犯下如此大错,还敢在这里插科打诨?我看你得去裁判所的忏悔室闭门思过三十年,才会知道悔改!”

    西园寺红丸微笑了一下,又向谢旻韫鞠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说道:“圣女冕下,我不是不知道您和路西法感情甚笃,可你怎么能以圣女之身,侍奉魔王呢?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你抛下造物主赐予你的荣光与负累,走向真正的解放啊!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的和路西法在一起!”

    谢旻韫清楚西园寺红丸是在拱火,却没有反驳。

    雅典娜冷哼一声说道:“帮助她?”

    西园寺红丸又向雅典娜鞠躬,“成夫人,您难道不认为只要圣女活着,路西法就不会安心吗?她就是一颗随时会杀死路西法的定时炸弹啊!路西法大人不忍心拆除,我们也得帮他拆除才好,万一哪天她利用路西法大人的温柔,真的带走了路西法大人,我们就后悔莫及了!”

    雅典娜也无言,重新看向了谢旻韫,虚了下眼睛。

    “我觉得两位也别收着了,口舌之争毫无意义,这一战不可避免!要是圣女冕下赢了,路西法大人就不得不来见您,对不对?要是成夫人赢了,想办法.”西园寺红丸收起油纸伞,做了个割喉的手势,“.那就后患永除了啊!”

    雅典娜盯着谢旻韫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手中的柏修斯爆发出幽寂玄秘的森冷光焰,如星光瀑布向着谢旻韫灌去。

    “西园寺说的对,口舌之争毫无意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赢了谁就有道理!你赢不了我的,也永远见不到他!”

    谢旻韫感受到了比刚才猛烈数倍的压力,却也怡然不惧,她也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天选者了,在她身上汇集了教会的最强的装备,而且作为“圣女”,信仰者越多,信仰之力就越强,拥有四十多亿信徒的她,完全有和雅典娜正面硬刚的实力。

    “你也太自信了!雅典娜!我不仅会打碎你的骄傲,还会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谢旻韫的“圣·十字”权杖也绽放出夺目的奇光异彩,一道流虹般绚烂的光芒向着雅典娜席卷,在两人之间碰撞出更灿烂更绮丽的光之风暴。

    随着风暴席卷整个避难所,重逾数吨的“‘式神太裳’”全都像是轻舟般浮了起来,在螺旋状的绚丽光风中飞速旋转。拼凑成天花板的合金叶片和合金护墙板全都被光点打成了洞洞板,如同残破的叶片在风暴中疯狂飞旋。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各种灯具、各种电器、椅子、地毯、水杯.在光风中快速溶解成银色的金属粒子,闪耀着火花,逐渐消失,唯有合金的物品坚持的稍微久一些。

    漫天雪花化作了轻纱般的薄雾,笼罩在转满红色棺椁的上空,随着室内回荡的疾风流荡,好似崇山峻岭之上,清晨十分翻腾的稀薄云雾。

    站在风暴中的西园寺红丸先是点亮了光盾,发现避难所周围能够屏蔽“瞬移”的合金墙也在灼烧熔化,意识到了危险,当机立断选择了瞬移跑路。

    就在西园寺红丸消失之后的须臾,在避难所空中中心位置,一上一下,如杂技演员由一根彩带悬吊着转圈的两个人,一个眼瞳全黑,如黑洞般散射出暗哑的红光;一个双眸变成纯金,如恒星瞬爆。

    燃点了半晌的光柱,终于冲破了熔岩般滚动的合金天花板,冲破了保护层,夹带着大量的合金,又冲破了地下设备层,引发了一连串电器爆炸,数不清的锅炉、天然气管道、中央空调.全都在爆炸,导致了地面一点点塌陷,下坠的混凝土块中,光柱冲破地下停车场,掀起了无数的汽车,冲破了广场,在汽车喷泉中,直上云端,照亮了大半个日夲。

    横滨和平会议大厅。

    就在雅典娜与谢旻韫唇枪舌剑之时,送葬者又抓着松本康稔的衣领,将他举了起来,疯狂摇晃,“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人能进入的安全性顶级的避难所?”

    被摇晃的七晕八素的松本康稔闭着眼睛装晕,任凭送葬者怎么喊就是不回话。

    剧烈的动作和喧闹的声音引起了后面的人不满,不少人大喊着制止:“FXXK,快把他放下!”

    “关你们屁事!”送葬者回答道。

    “你这个蠢货,遮住我们看电影啦!”

    送葬者抓着松本康稔移到了墙边,将他举起贴在墙上,“你要还不说话,我就帮你剖腹谢罪。”

    松本康稔连忙睁开眼睛,“不,不是,雅典娜她”他抓住送葬者粗壮的手腕,结结巴巴的说,“雅典娜她不是人啊!她是神!她是神!神能进去没什么奇怪的吧?”

    送葬者点了点头说道:“神将跟神差不多,加上她还是雅典娜,这样解释也不是没有道理。”

    松本康稔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敢保证,除了雅典娜.对了,还有路西法还有路西法.那几个神将,绝对再也没有人能进去了!”

    送葬者刚想要说话,却听到附近的人议论纷纷。

    “光也太强了,摄像头没有滤光功能吗?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啊?”

    “看的见也没啥意思,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能量对拼?”

    “是没啥意思,看上去圣女和雅典娜也没有多厉害。”

    “咱就不说厉害不厉害,你就说好看不好看吧?好看就完事!”

    “没意思,没意思,还以为能见证一场龙争虎斗。这样看路西法的实力说不定也夸大其词了.”

    送葬者瞥了眼大荧幕,上面雅典娜和谢旻韫的身影越来越淡,快要完全被光芒所遮盖住了。和那些眼力都欠缺的网红天选者相比,他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立即发现了状况不对,皱着眉头说道:“她们不会将避难所破坏了吧?保护我们的‘式神太裳’呢?”

    松本康稔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万分肯定的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说,“我们做过承压实验,就算是核弹,也毁坏不了避难所,更不要说‘‘式神太裳’’了。”

    送葬者疑虑的说:“是嘛?我觉得你们日夲人一点也靠不住。”

    “靠得住!绝对靠得住!我们日夲货就是品质的保证!”松本康稔斩钉截铁的说,“我敢保证,就算是路西法也不可能破坏避难所。”

    松本康稔的话音刚落,钢架和玻璃结构的和平会议中心就微微颤抖了起来,大块大块的玻璃幕墙发出了嗡嗡嗡的刺耳振动声,固定钢架的膨胀螺丝,也在震颤,那感觉就像是要从粗壮的合金钢架中激射而出。大荧幕上的光此刻就如镭射灯光般溢了出来,地下传来了隆隆的声响,整座建筑开始摇晃,一片又一片的玻璃幕墙开始皲裂,彷如地震来袭。

    所有的天选者们终于意识到即将发生可怕的事情,争先恐后的撞破了玻璃幕墙,如没头苍蝇般飞出了大厅,眨眼间会议中心内部就没剩下多少人。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杂乱无章的喊叫,“OHMYGOD”的惊呼不绝于耳。

    送葬者怒吼着回头,挥拳揍向松本康稔,“这就是所说的核旦都无法破坏的避难所?”

    松本康稔身体如筛糠般打着摆子,“快~快~出去,我们得想办法把‘‘式神太裳’弄出来!”

    送葬者的拳头停在了松本康稔鼻尖,头顶的灯光在乱闪,灰尘和各种杂物如雨飘落。他立即抓着松本康稔瞬移出了会议中心,就看到在乱飞的汽车与杂物中,一道庞然的光柱洞穿了足球场大小的广场,穿过了幽暗直通向星空深处,仿佛没有尽头。

    吓坏了的天选者们点亮光盾,发了疯似的向着光柱底部冲去,就像是扑火的飞蛾。

    被送葬者提在手中的松本康稔,颤声说道:“还在等什么??我们也得赶快下去抢救‘式神太裳’啊!?”

    送葬者凝视着丝毫不减减弱的光柱沉声说道:“现在去就是送死!不仅救不了本体,还会浪费复活机会。”

    “是吗?”松本康稔疑惑的说。

    “你仔细看。”

    松本康稔像乌龟一样伸着脑袋朝下张望,就看到洞口下方的光柱中藏着好些彩色的DNA螺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送葬者眺望着广场边缘的一群人,低声说,“你看那些大人物都还没有下去,等他们下去我们就下去。”

    三溪园。

    跪坐在成默身边的西园寺葵看到此番景象,已不知道如何收场,默默的再次俯身,将头叩在了木地板上。

    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成默,停止了黑白棋盘上摆放棋子,扭头看向了天空,挂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在狂风中摇晃,光柱之中,繁星月下,雅典娜和谢旻韫交缠着越升越高,如一黑一白两只凤凰在火中飞舞,仿佛要飞出大气层。

    他无奈叹息。

    西园寺葵稍稍抬头,看到从未曾在主人面容上出现过的愁容,立即从腰间拔出长刀,从容说道:“仆,无颜面对主人,但求主人放舍弟一命。”

    也没有见成默动作,他就已经按住了西园寺葵握着的刀把,摇了摇头说:“不关他的事,这种状况迟早要发生的,也许晚发生比早发生也许好一点,但也好的有限”他低头,无限落寞的说,“只能说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西园寺葵不知道说什么好。

    成默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真和你弟弟没有关系,把刀收好吧。”稍微顿了一下,他又勉强微笑了一下,“不过还是得劝他跟你去伊甸园。”

    西园寺葵默默地将刀收回刀鞘,重新插入腰间,见成默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一颗一颗收拾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便忍不住问道:“主人,您.您是不是还爱着圣女冕下?”

    成默的手在棋盘上僵硬了一下,随之瞥了西园寺葵一眼。

    西园寺葵立即低头,“对不起,仆不该多嘴的。”

    “嘻嘻~~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需要问?”

    一个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西园寺葵循声望去,就看到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衬衣配灰色一步裙,大长腿还套着黑丝,踩着黑色高跟鞋,就像是董事长的贴身秘书一样的希施,从灯光之外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成默没有理会希施,继续收拾棋子。

    希施甩着一块工作牌,踩着猫步,摇着丰屯,款款向两人走来,她笑嘻嘻的说:“怎么能不爱啊?如果不是前老板娘,老板说不定就是闲云野鹤,不知道躲在哪里逍遥快活,可不会当黑死病的王”

    西园寺葵低眉悄悄看了眼成默,小心翼翼的劝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希施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怕的?我倒觉得这样很棒啊!全世界最强的两个女人都是老板的女人,哦~~错了,是三个,还有个白.哎呀我们老板的床的大小,那个什么.功夫好不好,就决定了世界明天和平与否,会不会爆发世界大战哎呀~这样一想,还真是刺激!”

    成默咳嗽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西园寺葵抬头看了眼天空,强烈的光芒遮盖了星空,月亮变成了淡淡的影子,放眼望去,四周明亮如太阳即将下山的傍晚,她严肃的说:“这也并非全是玩笑。”

    希施停住脚步,靠在支撑着屋檐的原木立柱上,意犹未尽的说:“可惜拿破仑那个忍者神龟没有来,要是他来,那乐子就大了。”她粲然一笑,“最可惜的是,白秀秀也没有来。不过她来了,估计也不好意思和圣女,还有老板娘争吧?”

    成默拿希施没有一点办法,只好转移话题道:“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希施当然知道成默又使出了转移话题大法,她也知道眼下成默的心情不会好,没敢继续调侃,“老板,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不放心过?”她叹息了一声说,“就是有点可惜,西园寺红丸把小泉京次郎给杀了,这下浪费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生物机器人。”

    “没关系,一样能用。”成默将棋盘和收拾好的棋子摆放到一旁,轻盈的起身,“我们现在过去吧。”

    西园寺葵也跟着起身,轻声说:“主人,其实您可以不用去,交给我和希施就好了。”

    希施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对,您应该去阻止两个老板娘,在让她们这么闹下去,东京说不定都会完蛋哦~”

    成默头也不抬的说道:“她们两个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闹太大。”

    希施眨了眨眼睛,遗憾的说道:“我只能说老板,你还是不够了解女人啊~~~”

    天空之上的雅典娜和谢旻韫交手越来越快,战斗也越来越激烈,柏修斯之剑与圣·十字权杖的碰撞声,如雷鸣霹雳,在横滨上空回荡。

    雅典娜又是一剑,劈向谢旻韫,引动万千锁链般的幽紫电光,划破空气,仿似千万条灵蛇向着谢旻韫奔袭。而雅典娜如一道掠过天幕的幻影,如梦似露,难觅踪迹。

    浑身散发着金光的谢旻韫,优雅的挥动权杖,那高贵又庄严的动作,仿佛站在祭坛上的女神。修女服在风中飘飞,漫卷如云朵,漆黑的长发也随风飘荡,似飘摇的水草,她吟唱着圣歌,光芒如水飘洒,那神圣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要膜拜,想要祷告,想要乞求宽恕。

    雅典娜的柏修斯随风而至,这一击携带着天地之威,雷霆万钧的向谢旻韫当头罩下,但她的动作却轻灵飘逸极了,仿佛她就是夜,是风,是无可匹敌,是无孔不入的黑暗。

    谢旻韫面容冷峻的用圣·十字权杖挡住了柏修斯,幽暗的紫电和澎湃的金光再次碰撞,但不是刚才那种爆裂的效果,而是彼此在侵蚀,在燃烧,在寂然无声中,成千上万朵暗紫和金色的小花飞快的绽放又凋零。

    两道庞然的光影在月亮的中心交缠,如两尾灵活的锦鲤,黑紫色的电气、点点火焰、金丝般的缕缕光线,环绕着两个人盘旋,渐渐形成了炫彩的风暴,这风暴以她们为中心旋转,就像在天空旋转的烟火。

    雅典娜长剑挥过,紫电穿透了谢旻韫白色的修女服,千疮百孔的修女服反而衬的谢旻韫身材愈发窈窕,她稍作停顿,“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你了。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扛揍一些。”

    谢旻韫知道雅典娜很强,但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之强,但向雅典娜示弱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她拂了下衣服,冷声说:“你不过是早一些比我成为天选者而已,如果不是我迟了,天榜第一早就该我了。”

    “我真希望你的天灵盖能和你的嘴巴一样硬。”雅典娜又是一剑劈在权杖之上。

    谢旻韫击飞长刀,挥动权杖,一道金光直掠雅典娜的胸膛,“我也没看出来号称女武神的你,有什么天下无敌的本事。”

    雅典娜挺起胸膛,不闪不避,利用护盾瞬发抵挡了金光,同样一剑削向谢旻韫的胸膛,“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仅有疼打小三的本事,还能把自己的丈夫看的牢牢的,无论床上还是床下。”

    谢旻韫咬紧牙关,双手握住权杖,竖起挡下了一击,却没能抗住重若千钧的力度,飞了出去,她浑身竖起光锥,保护自己的同时,又凸起数根尖刺穿向雅典娜,“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就算你说一万遍,也改变不了我才是正妻,你才是小三的事实。”

    雅典娜冷笑,如鱼般在天空转了半圈,游动到谢旻韫的身后,“户口本,结婚证,你有哪样?你知道成默的敏感D在哪里?喜欢什么X位?你知道他喜欢听你说什么?又喜欢对你说什么?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对成默一无所知,怎么有脸说自己是他的妻子?”

    谢旻韫怒道:“雅典娜!你说话讲点素质!不要不知羞耻!”

    雅典娜面无表情的说:“素质?我出生就没这玩意。也不需要这玩意。觉得我没素质的人,都被我砍掉了脑袋,躺在墓穴里。”她挥剑指向谢旻韫,“再说,不知羞耻的是你这个死皮赖脸非要纠缠别人丈夫的女人。真抱歉,我刚才说错了,你根本就不是小三,说你是小三你都不配!毕竟我丈夫遇到你,可是说的‘女孩,你离我太近了,挡住了我前进的道路’.再次见面,他甚至没有握你的手,多看你一眼,你凭什么还死缠烂打?”

    谢旻韫咬了咬嘴唇,握紧了双手握紧了权杖,双眸放出冷光,死死的盯着雅典娜,“你彻底的激怒我了,雅典娜!”她似太阳般冉冉升起,绽放出万道光芒,“即使我赦罪世间万千罪人,也不会给予你半点宽恕!”

第十二章 战争女神与庇护圣女(下)

    三溪园。

    瑰丽的光柱贯穿了横滨幽静的天空,照亮了冰凉如水的夜晚,就像是拔地而起的通天塔。

    正对着孤单棋盘自奕的成默,停止了摆放棋子,他抬起被光芒映照的面容,转头看向了天空。原本倒映着一弯新月的湖泊,横亘过一道壮烈的白光。挂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在狂风和闪烁的亮光中摇晃。而在不远处,那宏伟的光的建筑中,那泛白的繁星与月下,雅典娜和谢旻韫交缠盘旋,越升越高,如一黑一白两只凤凰在火中飞舞,直奔月球。

    跪坐在成默身边的西园寺葵看到此番景象,已不知道如何收场,默默的再次俯身,将头叩在了木地板上。

    成默低头,凝视了眼棋盘上纠缠在一起的黑白大龙,无奈叹息。

    西园寺葵听到叹息声,立即从腰间拔出一把专门用来切腹的短刀,从容不迫的说道:“仆,无颜面对主人,但求主人宽恕舍弟。”

    说完西园寺葵就双手倒握刀柄,快若闪电的将短刀插向腹部。

    饶是西园寺葵的动作如同幻影,成默却更快,他就像是未卜先知般提前按住了西园寺葵握着的刀把,摇了摇头说:“不关他的事,这种状况迟早要发生的,也许晚发生比早发生也许好一点,但也好的有限......”他低头,微笑着说,“只能说.....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听到成默说“命运”这个词汇,西园寺葵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自觉很擅长揣摩其他人的心意,却从不曾在主人时常微笑的面容上看出任何情绪。

    成默随意的将短刀插回西园寺葵的腰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真和你弟弟没有关系,把刀收好吧。”稍微顿了一下,他又勾着唇角,玩笑般的说,“不过.....还是得劝他跟你去伊甸园。”

    西园寺葵这才意识到短刀已经归鞘,她心中感叹要是自己是主人的敌人,刚才就已经死了,真不知道如今的主人强大到何等程度?恐怕这世间所有的天选者与之为敌,都只能惨遭屠戮的份。

    听到“哗啦啦”的棋子声响,西园寺葵回过神来,就看到成默收起了面具般镶嵌在脸上的浅淡笑容,微蹙着眉头,一颗黑子,一颗白子,按照下棋的倒序,收拾着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

    这个瞬间,她仿佛从主人如黑洞般幽深的瞳孔中,察觉到了几丝逃逸的伤怀。

    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已于世间无敌的男子,也会有这样的片刻。

    西园寺葵忍不住轻声询问:“主人,您.....您是不是还爱着圣女冕下?”

    成默捏着一枚白色棋子的手在棋盘上停住了,这个刹那,像是时间在这一隅陡然凝滞,只有远空光柱在他素净面容投射下的光影在急速变幻,令人有种进入回忆,忽觉时光荏苒,珠流璧转,日居月诸之感。

    西园寺葵得到了答案,立即低头认错,细声说:“对不起,仆不该多嘴。”

    “嘻嘻~~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需要问?”

    一个甜腻妖娆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西园寺葵知道这骚媚入骨的声音属于希施,却仍警惕的循声望去。

    夕阳般的光,照在回廊的屋檐下,树影在风中乱舞,披着红发,穿着紧身白衬衣将上围衬托的十分雄伟,又搭配了灰色一步裙,勒紧了蜂腰,勾勒出凹凸线条,套着黑丝黑色高跟鞋,将浑圆长腿绷得笔直,浑然一副董事长的贴身小秘书般的希施,从立柱和树荫的阴影中,款款的走了出来。

    成默没有理会希施,从停下的时间中走了出来,继续收拾棋子。

    希施的匈前埋着一块工作牌,那工作牌卡在其中,随着摇曳的猫步在瑟瑟抖动。穿过回廊时,她望着云淡风轻样子的成默,笑嘻嘻的说道:“怎么能不爱啊?2018年七月份,暑假开始了,老板千辛万苦凑够了钱,加入了欧罗巴暑期夏令营,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成默没好气的咳嗽了一声,将装满了棋子的罐子摆好。

    希施浑不在意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如果没有前老板娘~”她抬起右手点着尖尖的下巴,“....还不知道老板....此刻正在哪个女人的被窝里快活!”

    西园寺葵低眉,悄悄观察了下成默,小心翼翼的劝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希施挥了下手,“有什么好怕的?老板才没有这么小气。而且我觉得这样很棒啊!全世界最强的两个女人都是老板的老婆,哦~~错了.....”她媚笑了一下,竖起三根手指,“....是三个,还有个白秀秀.....哎呀~我们老板的床的大小,那个什么.....功夫好不好,就决定了世界明天和平与否,会不会爆发世界大战.....哎呀~这样一想,还真是刺激!”

    成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没好气的说道:“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恰好天际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三个人同时看向了天空,光柱之上,爆开了一团白光,整个天空都被照亮了,恍如突如其来的白昼。

    须臾之后,夹杂着燃烧气味的狂风吹散了成片如云似霞的樱花,淡粉色的花瓣在强光下漫卷,覆盖了整座三溪园,如同粉白色的雪。

    希施停住脚步,站在了一根原木立柱旁,将手伸出了屋檐,握住了几片花瓣,大惊小怪的说道:“真好看啊!”

    西园寺葵则隔着人造樱吹雪,眺望着不远处的横滨湾,几线泛白的浪潮,正向着海岸汹涌而来,她严肃的说:“这也并非全是玩笑。”

    希施吹散了掌心的几枚花瓣,依靠着立柱,意犹未尽的说:“可惜的是白秀秀没有来,要是她来了,再加上颜亦童和沈幼乙,五个人.......”她粲然一笑,“....凑一起打转转麻将,应该会很有趣吧?”

    成默拿希施没有一点办法,只好转移话题道:“你啊~别天天沉迷麻将,不要耽误了正事。”

    希施当然知道成默又使出了转移话题大法,她也知道眼下成默的心情不会好,没再继续调侃,“老板,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不放心过?”她叹息了一声说,“就是有点可惜,西园寺红丸把小泉京次郎给杀了,这下浪费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生物机器人。”

    “没关系,一样能用。”成默将棋盘和收拾好的棋子摆放到一旁,轻盈的起身,“眼下是个好机会,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西园寺葵也跟着起身,轻声说:“主人,其实您可以不用去,交给我和希施就好了。”

    希施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对,您应该去阻止两个老板娘,在让她们这么闹下去,东京说不定都会完蛋哦~”

    成默头也不转,径直向着门口走去,“她们两个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闹太大。”

    希施眨了眨眼睛,遗憾的说道:“我只能说老板,你还是不够了解女人啊~~~”

    (BGM——《1994》Sibewest)

    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光柱,如同在融化一般,缓缓褪去了颜色。泛白的天空仿佛镜头之下,快进播放的傍晚,月亮和繁星像是礁石,一颗一点自退潮的光海中显现出来。

    云层之上又是另一番景象,张开羽翼的雅典娜和谢旻韫,如两只翱翔九天的神鸟在火焰与电光间缠斗。柏修斯之剑与圣·十字权杖的碰撞声,似雷鸣霹雳,在横滨的夜空发亮、回荡,一道又一道紫电与金光,反复照亮夜幕,就像进入了狂风暴雨即将降临的极端天气。

    一直处于攻势的雅典娜,挥动比夜更黑的柏修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劈向了采取守势的谢旻韫,引动万千锁链般的幽紫电光,划破空气,仿似千万条灵蛇向着谢旻韫奔袭。藏于其中的雅典娜好似一道掠过的天幕的幻影,如梦似露,难觅踪迹。

    浑身散发着金光的谢旻韫,优雅的挥动权杖,那高贵又庄严的动作,仿佛被供奉在祭坛上的陶瓷神像。火焰和闪电照亮了她肃穆的脸庞,纯白色的修女服在风中飘飞,漫卷如云朵,漆黑的长发也随风飘荡,似水草在夜海摇荡,她吟唱着圣歌,权杖自尖端激发出锥形圣光,像是喷出伞形水幕的光之喷泉。在电闪雷鸣暴风骤雨的攻击中,光锥之下的她,显得是那样清透,那样的易于破碎,似乎下一秒就会粉身碎骨。

    “......为何你要紧握着过去念念不舍?”

    挥剑劈向的同时,雅典娜发出了神灵般威严的诘问。

    剑与声同至,这一击,携带着天地之威,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谢旻韫当头压下,如同山岳。

    谢旻韫从未见过像雅典娜这样的剑技,每一击都是数学和物理计算的教科书级别的模型,从飞行姿态的流固耦合,到空气、激光和剑的质量、刚度、阻尼为特征参数的物理模型,以及撞击时的瞬时冲量、模态频率、模态振型、衰减系数和频率响应函数(传递函数)、脉冲响应函数的参数模型.......一应俱全。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天选者都是凭借感觉和经验战斗,只有为数不多的天选者凭借计算战斗,而像是雅典娜精细到每一个细节都有可以复现的模型的天选者,绝属凤毛麟角。这需要无比庞大的计算量,即使是天榜排名前百的天选者,把CPU烧干了,最多也就是控制飞行和攻击,不可能连刀刃和空气的震动频率这种无关紧要的数据都计算在内。

    但恰恰是吹毛求疵的尊重每一个微小的数据,雅典娜才能做到普通的劈砍都气势磅礴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才能做到释放出移山倒海的动能她的动作还能保持轻灵飘逸,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种诡异的矛盾感仿佛无孔不入的黑暗,却又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遍布星光的极夜,在那背后的事莫可名状的宇宙混沌,看似美丽,实则危险。

    雅典娜比她想象的还要强,那个女人的剑,比她的美丽还要可怕。完全达到了,返璞归真,大道至简的境界。如果雅典娜出一本《剑道与数理》的书,那么谢旻韫肯定会第一个购买。

    谢旻韫心中凝重,表情却淡然,双手横持圣·十字权杖,架住了重若山岳的柏修斯。幽暗的紫电和澎湃的金光再次碰撞,但不是刚才那种爆裂的效果,而是彼此在侵蚀,在燃烧,在寂然无声中,成千上万朵暗紫和金色的小花飞快的绽放又凋零,在星河之下飘散成另外一条璀璨星河。

    如果说雅典娜是人类计算力的极限,那么谢旻韫就是人类信仰之力的集合,这是人类理性与感性的战争。

    雅典娜剑出如黑潮一浪高过一浪。

    谢旻韫舞动权杖巍峨伫立于漫天潮水中,似万丈光芒照耀下的雪山。

    潮水拍打着山岳,想要摧枯拉朽的倾覆傲然挺立的山峰,激昂如钟鸣的撞击声中,雅典娜的声音如穿透火焰般狂涌热力的坚冰,刺向谢旻韫的心。

    “是因为你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样能够依赖的男人了?”

    “确实,每个女人都会对在危急时刻能为自己挺身而出解决难题的男人产生依赖。”

    “有他挡在你的前面,的确幸福。”

    “但你的幸福却是他的不幸,你回想你的过去,你除了给了他带来沉重的负担,你为他做过什么?”

    “在你的心里他究竟算什么?一个可以供你随意塑造的玩偶?”

    “你不过是以伟大的名义,做最自私的事情,只为了满足你那无底洞似的道德洁癖,来无限绑架爱你的人,这就是你最令人厌恶的地方。”

    “如果你真对他还有爱,就应该放过他,而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要和他共同承担责任!”

    “我请问你,成默——我的丈夫,为了你,为了你的父亲,为了你的祖国,才做出于他而言没有一丝好处的选择,还背负下如此沉重的罪孽,他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该承受什么样的罪罚,需要你审判,需要你共同承担?”

    “你让我觉得恶心!谢旻韫!”

    这是雅典娜第一次称呼谢旻韫的名字,伴随而来的也是雅典娜最可怖的一击。

    用剑摧毁谢旻韫的身体还不够,她还要用语言摧毁谢旻韫的心。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再一次分毫不差的轻巧落在圣十字权杖正中间,那已被成千上万次劈砍的点,黑色的柏修斯与金色的圣·十字交汇,如火山岩流与大海相拥,蒸腾的雾气中,黑光与金光融化、沸腾、迸发,滂沱如雨幕的流光飞射,像是整片天空都布满燃炸的烟火,那些照亮黑夜的光,速度快似流星,从天幕向大海坠落。

    灼热的气息淹没了谢旻韫,更令人窒息的是庞大的不见边际的能量,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怖能量,好似有形的黑暗,沉沉的压了下来,让谢旻韫仿佛置身万米海底。她鼓动能量,从胸腔里挤出空气,沉声回应:“雅典娜!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我现在叫成雅!”

    密集的紫电钻进了圣盾,密密麻麻的花火在她的眼前炸裂,飘散,就像无数台电焊在她的眼前工作。隔着灼目的光焰,是雅典娜那张寒冷幽寂的脸庞。

    因为她那张水中月,镜中花般的面容,熔岩般的焰流都变得冰冷了起来,像是不过反照了寂静月光的湖水。

    恰好,雅典娜同样也感觉如此。

    谢旻韫被崩裂的星光削断了几根发丝,身形也直坠,白色羽翼像是断掉了一般,在半空扭曲成各种形状。

    雅典娜根本没有给谢旻韫喘息的机会,她仿似从天而降利剑,紧随着谢旻韫近乎坠毁的身形,如迅捷电光直插谢旻韫。

    “圣言:自然之力!”

    谢旻韫清楚不使用技能,自己绝不是雅典娜这种计算力拉到人类极限的天选者的对手,她不再迟疑,收起羽翼,摊开双手,让自己进入自由落体的状态,仿佛在空中下坠的十字架,她紧闭双眸,轻声低吟:“圣言:自然之力!”

    雅典娜在飞速下降中瞥了眼与之擦肩而过的十字形圣光,又垂眼看向像是放弃抵抗引颈待戮的谢旻韫,冷笑一声,再度加速,柏修斯的尖端与空气摩擦生出熊熊火焰与闪闪星屑,指向谢旻韫的胸膛,“你真可笑!一个妄图普度众生的圣女,不仅要向神乞求力量,战胜敌人,还需要利用另外一个人的爱,来实现自己的理想.......”

    谢旻韫没有理会雅典娜,当黑色长剑穿透了暴风,抵达她的鼻尖时,她才陡然睁开眼睛,横在胸前的圣十字猛然间开始疯狂旋转,谢旻韫周身爆射出十字形光晕,将雅典娜完全笼罩。

    雅典娜挥动柏修斯,试图砍下谢旻韫的头颅,却发现手中的柏修斯像是被圣十字吸住了一般,完全不听使唤,她像是和谢旻韫绑在了一起,在庞大无匹的地球引力作用下,飞旋着共同下坠。

    此时贯穿天地的光柱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盈盈月光中掉落下来的朦胧光链,那光链就像是由无数只萤火虫组成在海天之间循环浮动。

    光链之中,雅典娜和谢旻韫就像两只纠缠在一起正在沉没的蝴蝶,她们在缥缈氤氲的光点钟旋转翻滚,将云海击穿了一个大洞,向着牵引着光链的大海坠去。

    “潮汐锁定?”雅典娜心中吃了一惊,看向了谢旻韫。

    对于两个人来说,她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之近,只间隔了柏修斯的宽度和圣十字的直径。

    火树银花在柏修斯与圣十字交错之处升腾,雅典娜瞬间就从谢旻韫的飞行姿态判断出她并不能像成默一样掌控“潮汐锁定”,不过是借助“潮汐之力”来暂时困住自己而已。她心中笃定,在强悍的潮汐引力中,挣扎着控制身形,强行压在谢旻韫的上方。柏修斯和圣十字在谢旻韫的胸前呈现“X”形,不偏不倚卡在高高的山形之间,两把圣器的交叉处则是扣得紧紧的衣领,以及被束在里面的修长脖颈,于是本来很是宽松的修女服压出了紧身衣的感觉,配着谢旻韫庄严的面容,极具一种禁欲的美感。

    即便雅典娜眼中从没有美或者丑的概念,却能直觉般的感受到来自谢旻韫的冲击力,非常有攻击性的长相,不像沈幼乙那般柔和淡雅,让人觉得安心,眼下这个女人,只会让人不爽。

    她居高临下轻启殷红的唇,在烈烈风中,冲着近在咫尺的谢旻韫吐出冰冷的字句,“......更可笑的是,即便你能借助神的力量,也战胜不了我!而你.....将爱给了那么多陌生人,却挤不出几分给自己所爱之人......”

    谢旻韫像是完全没有受到雅典娜锋锐语句的影响,她双手握着权杖左右两端,努力控制着“潮汐引力”,不让自己被这骇人的力量反噬。横滨湾一片平波的深蓝海面已就在眼前,她注视着雅典娜的羽翼快速折叠收放,每一片金属羽毛的位置都在不断的调整,以对抗凡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力量。不得不说雅典娜比她想象的更强,竟在被“潮汐引力”束缚的状况下,还能动作,但她决不能输给雅典娜,无论是躯体还是魂灵。

    她凝视着雅典娜那几乎不可战胜的神情,轻轻翕动嘴唇,默念道:“神圣献祭!”

    一股暴虐的力量灌注她的大脑,月球的形状、质心、转动动能、摩擦力......一系列数据和图形快要挤爆她的大脑。这被充满的膨胀感从大脑传递到身体的每一寸神经,让她洁白如雪的肌肤充盈着浅淡而病态的红,每一个毛细孔仿佛都挥发着热气。她一边治愈身体,一边保持着大脑的清醒,计算着“潮汐引力”。

    燃烧生命值带来的载体机能提升,让她能够掌控更多的“潮汐之力”,并得以窥见地月间那条无形的引力链条。她抓住时机,收拢羽翼,在遇到引力场的缝隙抵达之时,猛然转动圣·十字,强行扭转自己和雅典娜的身体,在半空中,压到了雅典娜的上方,第一次由她居高临下冷声说道:“爱本身就不止是给与,不止是放纵和浪漫,它也是责任,是负担,是信任、是牺牲,它既是蜜糖、是良药,也是刀锋,它既塑造人,也毁灭人。如果真的爱对方,就要不离不弃,在对方不够好的时候引导他成为更好的人,在对方足够好的时候成就他欣赏他,在对方脆弱痛苦的时候拥抱他温暖他保护他.....如果只知道给予,那不过你在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宠物,而不是爱人。”

    雅典娜稍稍惊讶了一瞬,下一秒,她就恢复了冰冷的神态,振动羽翼,释放电磁力扭曲了“潮汐引力”,再次占据了上方的位置,“最烦你们这些愚蠢的玩意,非要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好像这样就赋予了它更多意义,人不需要那么多深刻的意义。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快乐幸福,别把痛苦和折磨当考验和证明。”

    谢旻韫震惊于雅典娜居然这么快就掌握了扭曲“潮汐引力”的方法,想到雅典娜高居天榜榜首那么久,不是没有道理。她平静下来,快速计算出雅典娜的电磁力指数,再次反向输出,抵消了对方的输出,又占据了上风,“不要用如此简单的方式来消解爱的复杂性,快乐和幸福并不是不断地给予就能获得的,它有尽头,也不过是爱的一部分。无论是残缺的人生、完整的经历,又或者可以面对的困难,无法面对的挫折,生存,还有死亡,都是能够让爱更生动纯粹的砂砾。”

    就在谢旻韫转到雅典娜的上方还没有眨眼,雅典娜以更快的计算速度,毫秒计的翻转了回来,“这砂砾同样也会磨灭爱。”

    谢旻韫不甘示弱,强忍着周身的疼痛,咬着牙以同样的速度,将雅典娜压回了身下,“能够被磨灭的爱,那也不值得被珍惜。”

    ..........

    和庇护所的极限拉扯如出一辙,两个人在翻来覆去的旋转中,狂坠了几千米,于皎洁的光链尽头,直直的砸在横滨湾的海面,一大块海水立时消失,像是蒸发了一下。随后一道白色水柱缓缓自横滨海上徐徐升起,海面则凹陷出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此时月球牵引立场降到最低点,谢旻韫和雅典娜像是被高速撞击分裂开的原子,在暴起的海水喷泉中,朝着相反的方向斜着冲入了大海,在凝胶般的海下,划下了两道长长的螺旋状气旋尾痕。

    几秒钟后,雅典娜率先控制住了身体,如鱼般向上游动,自坑底飞出,她挥舞羽翼,不断滴落的海水瞬时蒸发,她举剑跳上快速升高的浪尖,就像是最优秀的冲浪运动,引领着海浪,向着刚刚从海下冒出来的谢旻韫当头劈下。

    谢旻韫抬头,冲上云霄的水柱耸立在眼前如同正在坍塌的摩天大楼,下降的漫天水花中,雅典娜站在水柱垮塌所掀起了白色浪潮之上,在月光与那一缕星尘般旋动的晶莹链条下,恍如驱驰着一头可怖的海兽,向着她飞奔而来。

    潮鸣声越来越响,铺天盖地,雅典娜人还未至,柏修斯便闪出一线夺目的光,劈向了谢旻韫。在她前方的大海,如同豆腐被快速切开,露出柔软的海床,被劈开的裂缝中堆积着残船的尸骨,来不及逃走的各种海鱼在各种水草和贝壳上弹跳。随着峡谷般深邃的裂缝延伸到了她的脚下,排山倒海的浪涛朝着她涌来。而雅典娜脚下的浪则升起的更高,几乎超过了她身后摩天大厦般的水柱。

    雅典娜从山岳般高的浪头一跃而下,飞过被劈开的狭长海水,潮鸣电掣般的举剑砍向谢旻韫,“你们这种人,就是最不值得被珍惜的傻逼玩意。”

    “你.......”谢旻韫挥动权杖,试图控制“潮汐之力”驱散滔天的浪潮,却发现雅典娜已然将潮汐扭曲到失控,她暂时无法从“潮汐之力”中汲取力量,迫不得已,她不得不飞身迎击。

    “你个屁.......”

    刀锋与权杖再次相撞,谢旻韫像是被扔出的水漂,在惊涛骇浪上弹跳。在她眼前,雅典娜被扭曲了的潮汐引力,带起了更为狂暴汹涌的浪潮,正在形成可怕的海啸,向着她滚滚而来

    谢旻韫倒抽一口凉气,稳住身形,回望了一眼远处的灯火通明的横滨湾,挂着彩灯的Cosmo

    Clock

    21摩天轮还在缓缓旋转,几架涂着NHK和日テレ的直升机打着探照灯,在天空盘旋,远处万家灯火在夜幕中如星光点点。假使这高达几十近百米的海啸如果到达横滨海岸,毫无疑问会毁灭大半个横滨。她咬了下嘴唇,回过头,双眸放出冷光,死死的盯着雅典娜,再次转动圣·十字,“为什么要牵累无辜的人?你彻底的激怒我了,雅典娜!”

    雅典娜踩着连成一线如同高墙般的巨浪,手持柏修斯,就像海洋之神,她俯瞰着谢旻韫,在海潮的轰鸣声中,平静甚至于有些木讷的说道:“激怒你了?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如果我想要杀人,那么他们唯有立即去死,才能减轻恐惧与痛苦。至于那些人类,我从幼年起就意识到,他们和飞禽走兽没有区别,他们活着不过是一种无足轻重的景观,怎么活怎么死都不过是虫豸的命运罢了,无需在意。但我不一样,不是我高傲,而是我出生就摆脱了欲望与沉闷的桎梏,可以自由的攀登科学的阶梯。在我长大以后,这种自由则进化成了无所不能。”她抬着下巴,昂首看着谢旻韫愤怒的面容淡然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无所谓,强大就意味着,所有敌人都会被我砍下头颅,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是圣女就能够例外?”

    谢旻韫面对雅典娜淡漠的表情浑身发冷,对方说话的语气并无一丝傲慢和嚣张,而是极度平淡乃至于从容严谨,就像是在轻描淡写的讨论一篇什么武器能够杀死多少人之类的论文。她愈发的憎恶雅典娜,也更坚定了要从这个魔鬼般的女人手中将成默救回的意志。

    她握紧权杖,从狂涛巨浪涌动的海面冉冉升起,好似从海平线崭露头角的朝阳,“雅典娜,你的言行让你无法得到宽恕!”

    雅典娜面无表情的说:“你对我说这样的话,就像是个小丑,还是个没胸没屁股的小丑!”

    面对嘲讽,谢旻韫闭了下眼睛,咬紧嘴唇,压抑住怒气,挺起躯干,张开洁白的羽翼,在闪电和风暴中缓慢上浮,电光照亮了她如霜的面容,暴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和裙角,她高举起权杖,彷如漆黑夜晚的灯塔,她高声吟唱,好似屹立于山巅的女神,“我曾牵引过星辰,曾拨动过数千个太阳的光芒,以照亮世界的黑暗。我是邪恶的囚笼,也是魔鬼的绞索。我身负圣洁与公平,令虔信者得到安宁,令迷茫者找到信仰,令罪恶者跪地祈祷。我借造物主的力,也背负造物主的枷锁......”

    漫漶着粒子光晕效果的十字状的圣光从天而降,贯穿了晦暗的夜晚,照亮了半个蔚蓝色星球,仿佛从宇宙深处传来的救赎福音。这浩大璀璨的十字光柱笼罩了谢旻韫,一座金色的王冠在圣光中旋转着徐徐下沉,十二个白衣天使凭空出现在了雅典娜的周围,她们环绕着谢旻韫吹奏着号角,浩渺纯美又庄严肃穆的唱诗在整片天空回响,就像盛大的加冕仪式。数不清发光的羽毛似雪花飘落,谢旻韫的背后腾起了十对羽翼,这羽翼是如此恢弘广袤,如同暮色自她直泄海天之间,当金光跃出海平面,黑夜变成了白昼,她在风暴中飘飞的一袭黑发也渐渐变得似雪纯白,普通的修女服也变幻成了华丽隆重宛若婚纱般的圣女服。

    谢旻韫挥动十对羽翼,斑驳的光点在风暴中散溢,她抬起右手,优雅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像是接受了造物主的加冕微微低下了面庞,王冠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头上,“圣灵降世!”

    雅典娜凝望着金光四射,天使散去,飘零似雪的羽毛似无形的唯美梦境,谢旻韫站在其间明灭摇曳,金色的圣光穿过了翻腾的巨浪,穿过了暴躁的海风,穿过了灯火璀璨的城市,晕染了整个世界。

    风暴陡然间变得寂静无声,一片又一片海浪也温柔的停驻在了原处,霎时间便冻结成了水晶般的冰雕,刚刚还狂躁不安的横滨湾变成了茫茫冰原。而在远处,铺满金色光芒的城市下起了鹅毛大雪。时间仿佛从暖春进入了严冬,那些披着粉嫩裙装的樱花树,换上了洁白的嫁纱,高楼大厦和街道盖上了棉花糖,屋檐下长长的冰棱透着都市的暖光,就像节庆日的水晶彩灯,一切都如梦似幻,仿佛童话世界。

    雅典娜低头看了眼脚下结成冰墙的巨浪,在闪烁的光照下,就像是深蓝色的海啸写实画。泛白的浪尖长出了几丝寒气爬上了她的靴子,她望向使用了天使系最强技能“神降之术”的谢旻韫,那个女人屹立于圣光中,头戴王冠,手握权杖,目光泠然,锦缎般的白发在冷风中翻飞,如燃烧沸腾的冰雪。她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笑,点了点头说:“这才像那么回事,勉强配得上我丈夫曾喜欢过你一场......”她凝视着谢旻韫,淡淡说道,“但在我面前,依旧还是废物......”顿了一下,她补充道,“没胸没屁股的废物......”

    谢旻韫垂下眼帘,“雅典娜,看在成默的份上,我给你机会忏悔,为你的傲慢忏悔,现在还来得及!”

    雅典娜冷笑,“忏悔?你太放肆了。向你的造物主祈祷吧!弱者,你面对的是我,这世间最完美的存在,给予你挑战我的机会,就是我最大的仁慈!现在,游戏结束了,结束毫无意义的言语,砍掉的人头才有分量。瞧好了,这是我的武器.......它将书写你的讣告,记住它,它叫作......”她挥动长刀,浩渺紫电斩断了苍茫大雪,黑暗重新遮蔽天空,“.......柏修斯!”

    横滨警务局顶层。

    即使楼层不算太高,都能清晰的看见横滨湾涌起的惊涛怒浪,一线又一线的白色如同队列整齐的银枪骑兵,向着横滨蜿蜒的海岸线疾驰而来。随着海啸接近,骑兵变成了插满白旗的高墙,它们发出滚动的爆鸣,推着船只、垃圾、木料......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向着陆地奔腾而来。

    顾非凡眺望着在海潮之上战斗的两个人,轻声感慨:“雅典娜是真强,完全凭借肉身在和谢旻韫交手,一次技能都没用。”缓了口气,他又说,“不过谢旻韫也不弱,毕竟她不是神将,能和雅典娜打成这样算是很厉害了。”

    颜复宁摇了摇头说,“谢旻韫也没有尽全力,康斯但丁三世可是亲口说过,谢旻韫是有史以来具神性的人,是必将载入史册的圣女。”他沉声说,“这也就意味着当谢旻韫使用‘神降之术’时,将会是最接近神的人,相比之下,神将的BUFF加持很可能强的有限。所以我认为不是雅典娜在让着谢旻韫,而是谢旻韫在让着雅典娜。”

    顾非凡摇头,“‘神降术’有多强还是问号,雅典娜有多强,我可是亲身感受过。”他笃定的说,“我能肯定,地球之上,除了成默,没有人是雅典娜的对手,我们可以打赌!”

    “这个赌有什么好打的?”颜复宁说,“不管谁赢,不都是成默赢麻了吗?”

    顾非凡点头,“也是!”当看到最快的浪头已经抵达了港口,掀翻了停在港口的货轮,他打了个冷颤,“艹~横滨要完蛋了。MD,后宫大战真可怕!还好老子是个专一的人!”

    颜复宁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托着下巴,“有谢旻韫在,完蛋还不至于。”他吐掉口中叼着的香烟,“难道这就是西园寺红丸的目的?”

    “西园寺红丸什么目的?”顾非凡问,马上又啧啧有声的说,“还别说,这要是西园寺红丸在场,不得现场背诵《满江红》?”他拍了拍付远卓的肩膀,“来,全军复诵!”

    付远卓下意识的便背诵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闭嘴~莫名其妙背什么《满江红》?”

    付远卓还没有背完,便被人踢了一脚,这熟悉的声音和被踹的感觉,他不用看都知道是颜亦童,他侧头看去,果然是颜亦童,她染了满头橙发,扎着明日香双马尾,戴着猫耳帽,穿的也是明日香同款暗红色的运动衫配红色紧身裤,简直就是明日香本香。他惊讶的说:“童童?你.....你怎么在这里?”

    双手插袋,嚼口香糖的颜亦童鄙视的瞥了付远卓一眼,“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站在旁边的颜复宁不动声色的瞟了颜亦童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思考。

    付远卓则看了眼远空的雅典娜和谢旻韫,“嘿嘿”一笑,“能来,能来,cos成明日香来的正好!”

    颜亦童当然知道付远卓再讽刺她是败犬,露出犬齿咬着嘴唇,向付远卓挥了下拳头,“MD,付远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付远卓连忙躲在了默不作声的颜复宁身后,抓着他的胳膊,探出脑袋说道:“卧槽~又不是我要你cos成明日香的,你打我干嘛?”

    “嗬嗬~~”颜亦童卷起袖子,露出两截莲藕般白皙嫩滑的手臂,用日语说道:“あんたはばがですか?”

    恰好这时顾非凡兴奋的大叫了起来,“艹,起猛了!谢旻韫使出了‘神降之术’,这尼玛应该能和雅典娜掰下手腕了!”

    付远卓和颜亦童同时扭头,便目睹了隆重又壮观的场景。没有人能用语言形容这一时刻的奇幻与瑰丽,十字光柱自天空降落,奇异的是它在人间很亮,却不像太阳般遮蔽了星月,反而照亮了夜空,叫人能更清楚的看见描画出星座的银线。这一刻人们真真切切的目睹了星辰的漩涡和激流,就像坐上了宇宙飞船。在大海之上,点点雪花凭空掉落,彷如挂在美丽天穹下的白色纱帘。刚刚还浊浪排空声势惊人的一朵朵巨浪,顷刻间便凝固成了油画般的冰雕,一行一行一束一束透着十字光柱的光,就像是矗立在大理石宫殿中的水晶灯,美轮美奂恍如幻境。

    而站在水晶宫殿中央遥遥相对的雅典娜和谢旻韫,就像是来自异世界的女王与公主。

    她们就是点睛之笔,将幻境和迷梦,编织成了不可思议的宇宙盛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出神的望着这一幕,只有颜亦童撅起了樱桃小嘴,嘟哝道:“没意思,到底是来打架的,还是装B的啊?搞这么大阵仗,还不如掐手臂扯头发好看......”说着她眼珠子一转,装作有些担心的说,“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要不要想办法阻止一下?”

    付远卓快速的转了下头,惊讶的说:“你会这么好心?”

    “阻止?”颜复宁瞥了颜亦童一眼,“你是有这个胆子?还是有这个能力?”

    颜亦童笑嘻嘻的说:“我是没有。”她抬手指向付远卓,“付远卓有啊!”

    付远卓看了横滨湾的方向,雅典娜和谢旻韫的交手已经越来越夸张,相比不久前《启示录》众神降临般的景象,现在简直就是世界末日的预演,各种极端气候在横滨湾上演,一会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龙卷风直上云霄,一会儿晴空万里月亮星星消失的无影无踪天际密布火烧云.......他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不.....”颜亦童诚恳的说,“你有。”

    颜复宁也说:“对,你有,你和雅典娜、谢旻韫的关系都还不错,又是成默的好哥们,她们肯定会给你一个面子。”

    顾非凡点了点头,“这样说有点道理。”

    “给我面子?”付远卓指着自己的鼻子急声说,“我算那根葱啊?~你们两兄妹想我死就直说,不带这么害人的!不对,让我去劝她们别打了,比死还可怕!你们谁要去,自己去,反正我是打死不去!”

    “去试试呗~”颜亦童笑呵呵的说,“反正也不会掉根毛。”

    付远卓连忙摇头加摆手,“大魔王自己都不敢去,我一小虾米,真去不了。”

    颜亦童打了个响指,虚空中掉出几只插着电缆的机械手,在付远卓还没有能反应过来时,就给付远卓的背后装好一套非常炫酷拉风的黑色喷射装置。

    付远卓察觉到不妙,回头看了眼,警惕的问:“这是干什么?”立即想要把装备卸载下来,然而摸索了半天,却找不到开关。

    颜亦童右手一晃,掏出一个颜料罐,摇晃了两下,在喷射装置喷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华莱士”标志,随后在付远卓后背大力的一拍,喷射装置发出了引擎启动的蜂鸣声,“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

    “艹~~”付远卓感觉到自己浮了起来,低头就看到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两道蓝色的火焰喷射在灰色的水泥楼板上,烫出了两团黑色痕迹,他连忙装甲化,想要凭借载体的力量对抗喷射装置,然而已经迟了,他像是被射出发射架的导弹,拉出了道白烟,逐渐升高,他疯狂大喊,“颜亦童,过分啦!我不可以!”

    颜亦童在顶楼跳着向付远卓挥手,“太极龙不养闲人!你就放心的上吧!”

    “喂!喂!喂~~~~~~”

    付远卓的惨叫声渐行渐远,画出一道弧线,向着天灾密布的横滨湾,向着横滨湾的方向激射而去。

    帕尔玛扛着摄影机,弓着腰,胆战心惊的跟在本纳·尼尔森身后,灯光昏暗,时不时还闪烁几下,夹杂着漏电的电流嗤啦声、电火花的爆炸声还有水滴落的声音,混杂成恐怖电影的背景音,在幽寂宽阔的甬道内蔓延。

    “老板我们这也太拼了吧?还要进入避难所跟踪撒仂玛国王?就让胖子用无人机直播女神打架不行吗?”帕尔玛小心翼翼的轻声劝说,“您的本体还在避难所,您就不想办法抢救一下?”

    本纳·尼尔森目不转睛的盯着三维地图,头也不回的说道:“本体暂时还顾不上,而且我觉得撒仂玛国王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干。”他压抑住兴奋,低声说,“我们跟着他,万一拍到点什么大新闻呢?说不定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都这样了,还有能什么大新闻呢?就算拍到了大新闻,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事,撒仂玛国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他尤其不喜欢我们这些搞新闻的,要是被他抓住了.....”帕尔玛苦笑,“那还真是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放心吧!抓不住我们的。”本纳·尼尔森自信满满的说,“我的技能点全都点在了跟踪、隐蔽和侦查上。不是我吹牛,我想要跟踪谁,哪怕他是神将,他都发现不了,必须被我给偷拍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帕尔玛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回过神来他又说,“那我还扛着摄影机拍什么?”

    “我跟拍撒仂玛国王他们,你拍点我的神勇英姿和恐怖环境,作为素材。”

    帕尔玛无奈的说:“好吧~您是老板,您说的算。”他将摄像头对准了本纳·尼尔森的大屁鼓,“撒仂玛国王他们现在到哪里了?距离避难所还有多远?”

    “他们已经到了去往停车场的岔路口,马上就要到南门的紧急入口了,过了紧急入口......”

    话还没有说完,本纳·尼尔森突然停住了脚步,猛然回头。正在专注拍摄老板屁股的帕尔玛猝不及防,一下将摄影机怼在了本纳·尼尔森的尾椎骨处。

    帕尔玛连忙抬头,慌乱的说道:“对不起,老板。”

    本纳·尼尔森夹着双腿,表情怪异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帕尔玛不动声色的抬起摄像机,对准了本纳·尼尔森稍微有些扭曲的脸,用口型问:“怎么了?”

    本纳·尼尔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写字板上输入了一句话,然后对准摄像机亮了出来,“有点奇怪。我的跟踪蜂,突然没信号了。”他没等帕尔玛回头,便自顾自的在镜头前抬起左手,中指指甲盖弹开,一只蚊子大小的电子跟踪器飞了出去,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的向着甬道深处飞去,转瞬就不见踪影。

    亚美丽加将载体选择为半机械人的天选者非常少,越是强大的天选者,越是出生上流社会,就越不会选择半机械人。本纳·尼尔森在没有拿到乌洛波洛斯的时候,就做了决定,为了狗仔事业,一定选择半机械人。在拿到乌洛波洛斯以后,尽管无数人劝阻,他都初心不改,一秒也没有犹豫,就选择成为了半机械人。并且还成为了一位专业技能首屈一指的天选者,要说角斗,他或许不行,但要说侦查,他敢说自己一定是天榜第一。

    他对自己的专业,就是这样自信。

    然而今天却碰到了麻烦,从未失手过的跟踪蜂和跟踪蚊,全都如石沉大海,进了甬道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看到老板皱起了眉头,帕尔玛猜测到了发生了什么,用口型问:“会不会是信号屏蔽的缘故?”

    本纳·尼尔森摇头,用手机打字,“我的跟踪蜂和跟踪蚊,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会把最基本的讯息传递回来,比如说电磁干扰、激光攻击或者其他的物理攻击,它都能在被毁灭之前,把遇袭信息回馈给我。但这一次,它就是莫名其妙的进入了一片黑暗,然后失去了踪迹......不管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对方都很强,肯定不是一般人。”

    帕尔玛习惯了本纳·尼尔森变相给自己贴金的行为,作为一个捧哏,继续用嘴型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放弃?”

    本纳·尼尔森低头又打了一行字,抬起头了对准摄影机面容坚毅的亮出了手机屏幕,“为了最新最快的新闻,为了广大观众,我绝不会放弃。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一定发生什么了。”

    帕尔玛点了点头。

    本纳·尼尔森则走到了墙边,身体一下就变成了和墙壁一样的白色,随即像是融化在了墙壁里,消失不见了。

    帕尔玛打了个哆嗦,在跳动的光晕中左顾右盼了一下,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墙壁,半蹲了下来,像是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一样。

    进入隐匿形态的本纳·尼尔森沿着甬道继续向前走,大概走了七百多米,也就是跟踪蜂和跟踪蚊大致消失的位置,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前方宽阔的岔路口灯火通明,撒仂玛国王和他最重要的亲卫首领阿卡杜拉·阿费夫彷如蜡像般站在两具血红色式神前面。其他的守卫还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凝固在周围。如果不是有几个穿着鸟嘴大夫外套的人,正在撒仂玛国王和阿卡杜拉·阿费夫旁边操作着什么,他一定认为时间在那里是静止的。

    本纳·尼尔森想到“时间静止”,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跟踪蜂和跟踪蚊,它们并没有损坏,而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如同琥珀。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确定就是某种时间静止技能,这种SSS级的可怕技能只掌握在极少数强者手中。他吞了一口唾液想要离开,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他的电子眼正在记录下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想知道那些穿着鸟嘴大夫的黑死病天选者究竟在做什么。

    “就算牺牲一次载体也无所谓,我一定要搞清楚,等会会发生什么.....”本纳·尼尔森的灵魂都在颤抖,“这绝对是个会震惊世界的大新闻。”

    他情不自禁的又悄悄向前迈了几步,哪怕这样只能稍微提高一点微不足道的清晰度。他感觉自己汗出如浆,危险的直觉令他汗毛倒竖,可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没问题的,没有人能侦测到我的潜行术。”

    就在他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时,耳畔响起了一个亲切还略微有点熟悉的声音,“本纳·尼尔森?我看过你的直播。”

第十三章 撒旦降临(终)

    “本纳·尼尔森?我看过你的直播。”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声音钻入了耳朵,就像你忽然发现有条蛇一样的冷血动物,缠绕着你的身体,它藏在你的衣服下面,你看不见它,只能感觉到冰凉的鳞片剐蹭着肌肤。

    本纳·尼尔森汗毛倒竖头皮炸裂,眼眶之中,超高速百万帧光敏瞳孔差点就跳出了眼眶。他的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瞬,接着万般念头电闪而过,想到对方的名讳时便归于单一和绝望,最后只剩下懊恼,懊恼自己不该舍不得那些侦查蜂,应该一股脑儿的全部放出去,以多个角度来记录当下正在发生的场景。后期的时候,再剪辑进闪烁的灯光,嘶嘶的电流,晃动的阴影。还必须给自己放大的瞳孔和一颗颗滚动的汗珠,来个蒙太奇镜头般的特写,然后在观众猝不及防的时候,将自己死亡的瞬间和这个突兀又平常的声音插进去,或者是让那个人恐怖的影子,占满整个镜头。

    也许后者好一点,因为这更能强调对方的强大和不可战胜,如同撒旦。

    也许该去掉“如同”。

    总而言之,他的人生到这里就会结束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背后的那个人有多可怕。

    第一神将的死亡真相,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知道,他就是其中之一。即便他知道这个事实,可在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他还是完全丧失了抵抗和逃跑的意志,身体像是接受到了不要反抗的讯号,与大脑完全断开了链接。他不止是控制不了麻木的双腿和僵硬的躯干,他根本就感觉不到它们,就连眼皮、嘴唇、手指.他同样无法感觉得的到,整具躯体,似乎只有呼吸、听觉和视觉能在受限的状况下勉强工作。心脏像是条跳上岸的鱼,在耳膜上乱跳,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响,如同灌入耳朵的风,他张着嘴巴,拼命的转动眼球,死死盯着投射在积水中,那抹淡淡的黑影。

    “真遗憾,没能完整的记录下这一刻。”本纳·尼尔森如此想,他完全接受了现实,在等待下一秒就会降临的死亡,然而地狱之王并没有立即取走他的生命,反而闲聊般的赞赏了他所拍摄的影片。

    “你的纪录片拍的不错,尤其是人类是如何走向末日核灾的三部曲,《龙之怒》、《寄生帝国》、《诸神的黄昏》.细节很严谨,尽管多多少少带点白种人的视角,但没有主观判断,没有道德审判,也没有明显的立场,诚实的反应了人类各方面的困境.很真诚,不容易。”

    听地狱之王.不,听真正的神祇这么说,本纳·尼尔森顿时像是溺水的水捞到了救生圈,整个人顿时活了过来。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实在过于巨大,根本难以抑制,他就像是被造物主赦免的罪人,颤抖着,深深呼吸,抬手抚胸,肃然起敬般的弯腰鞠躬,随后回答道:“万分感激阁下的欣赏,这是我莫大的荣幸。”顿了一下,他滚动喉咙又说,“其实应该是四部曲,还有一部叫做《黑死病》,其中有一个章节是有关您的,但我并没有说您的坏话,我简单描叙了您的成长经历,你在K20上和小丑西斯的相遇,在巴黎和他的直接冲突,以及您的涅槃和他的死亡。尽管看上去您和小丑西斯都是反派,但你们都是充满人格魅力的反派。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顺利过审上线,最末尾,我还将您塑造成了一个爱国者,有关核战爆发的归因,无论是星门还是太极龙,都是受到了陈少华错误情报的影响。虽然我没有直接说出答案,但潜台词就是您也是迫不得已。可惜这部《黑死病》没有能播出来。”

    如果帕尔玛在这里,一定会惊叹于本纳·尼尔森的态度,想当年他采访大统领,在白房子里都毫不紧张,和大统领谈笑风生,提的一些问题还一度让对方十分难堪。不仅是大统领,他采访过无数政坛大佬、商界领袖,无论面对的是谁,他都保持着锋锐如手术刀般的姿态。

    他也有这样的资本。曾经就职于CNN和FoxNews,主持的节目常年都是收视率第一,但因为得罪的大人物太多,又不知收敛,先后被两家大公司解职。被迫离开大电视台后,无人敢聘请他,他就搞自媒体,他自己制作的节目刚一推出,就冲上了社交媒体点击榜前列,尤其是当年的核战直播,被记录在“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中,至今仍是人类历史上在线观看人数最多的节目,他个人也是当今世界粉丝最多的记者和纪录片、新闻导演。眼下的他,一个人就相当于他曾经就职过的CNN或者FoxNews,一点都不夸张。

    就是这样的本纳·尼尔森,一生从未对大人物表现出敬畏,未曾对权势下跪,此刻不过是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就变得极为恭敬,近乎虔诚。

    “我知道。”男子温和的笑了笑,他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本纳·尼尔森的前面,“是我叫人阻止《黑死病》通过审查的。”

    本纳·尼尔森心中一惊,随即低头苦笑道:“为了能够上传,很多内容我不敢剪辑进去。您也知道的,那时的环境,在公开场合,不能允许任何为‘黑死病’洗白的声音存在。我不得不对‘黑死病’的历史和现在进行切片,绝口不提相关的一些‘医生组织’,删掉了‘黑死病’是如何从一个医生组织,演化成全球最大的地下世界的相关内容。只说它做了哪些坏事,绝口不提它为什么这么做。即便如此,我也做好了无法上线的准备”他诚恳的说,“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更多人的记住‘黑死病’,并对‘黑死病’产生兴趣,然后自己去寻找答案,我相信很多人会对真正的‘黑死病’改观.”

    男子笑着说:“正因为如此,我才没让那部纪录片上线。”

    “为什么?”本纳·尼尔森不解,他下意识的抬头,眼帘中映入了一张熠熠生辉的脸孔,身旁那位神祇般的男子戴着一张半遮脸的面具,那是典型的义大利即兴喜剧面罩‘Colombina’,佐罗就是戴的这种看上去像是眼罩的面具。只不过佐罗的面具极为简约,就像是在黑色布条上挖了两个孔。而这副Colombina面具则极为华美,它覆盖在那人的眼睛和鼻梁之上,就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金属黑鸟,这只黑鸟并不是由一块或者一片黑色金属雕刻而成,而是由无数根纤细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闪亮金属丝线编织而成,在翅膀的部分还铺满了比沙粒还细的碎钻,描绘出了闪亮的羽毛纹路,精巧美丽的令人咋舌。最为绚丽的是位于男子额头位置的鸟头部分,那里是一片纯金雕刻的仿似太阳的人脸,大约硬币大小,位于中间的人脸眼睛是两颗红宝石,金色卷发飘散出无数根利剑般的尖刺。这个经典的太阳造型在许多欧罗巴古董家具上都能看到,但没有一个像眼前的这般华丽精细。

    一般人也许不太了解这个造型的来源,本纳·尼尔森却知道,这个经典的太阳造型是义大利雕刻家贝尼尼曾经献给号称“太阳王”的路易十四的专属面具。这位法兰西历史上伟大的国王曾经戴着这张面具,在舞会上扮演太阳神阿波罗。在他的调查中,这位致力于打击宗教神权的独裁国王,极有可能是“黑死病”历史上地位最高的主人。

    本纳·尼尔森倒吸一口冷气,他意识到“黑死病”在历史中的作用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的多,他有些后悔拍摄了那样一部粗糙的纪录片。

    对方像是从他的电子眼中看到了他的心中所想,侧头凝视着他说道:“对,这张面具就是‘太阳王面具’,我的老师留给我的”

    本纳·尼尔森悚然一惊,顿觉真正如同阳光的不是那张面具,而是对方能够直刺人心令万物现行的视线。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直视对方的动作有些无礼。他心中忐忑,马上就低下了头,可脑海里那张戴着太阳王面具的年轻脸孔却挥之不去,如同一尊巨大宏伟的天降雕塑,深深的嵌进了他的大脑,变成了灯塔,变成了地标。一种渺小感油然而生,他叹息了一声说:“是我太自信了,以为凭借我的人脉和能力,就能窥探出‘黑死病’的真实面貌。没想到我竭尽全力,却不过是掀开了大幕一角。”

    “不,我阻止你的这部纪录片上线,并不是因为它片面。是因为我现在并不希望人们对‘黑死病’有兴趣。”

    本纳·尼尔森点头,“我明白,确实低调一点好。”

    男子没有反驳本纳·尼尔森的说法,他勾起唇角微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交叉路口,“看到那里了吗?”

    作为记者本纳·尼尔森很懂察言观色,他从对方的笑容里,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不以为然,那是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骄傲,那是一种对红尘俗1世的轻蔑。他发现他想错了,很显然对方并不是惧怕全球各大天选者围剿,才选择低调,而是有别的原因。当对方指向了撒仂玛国王的方向,他中断了思考,看向了那片微光下诡异的场景。

    只见式神中的撒仂玛国王和阿卡杜拉·阿费夫已经被抬了起来,置放在了式神的上方,一根略粗的管子插在两人的颈内静脉处,连接着立在一旁的蜡像人身上,猩红的血液在透明的塑胶管道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动。周围环绕着圆形的电子眼,两个鸟嘴大夫拿着激光手术刀,一边凝视着空中发着微光的屏幕投影,一边在蜡像的手指上镌刻着什么。还有一个鸟嘴大夫则站在两人的头部,翻开了两人的眼皮,用微型手电筒模样的玩意照射着他们的瞳孔。

    看上去那里并不是一处地下避难所的通路,而是战地手术室。只不过因为鸟嘴大夫们特殊的面具,让情景显得很是惊悚。

    本纳·尼尔森调整焦距,放大镜头,就看到鸟嘴大夫手中针一般的激光手术刀,如唱针一般在蜡像人的指尖挪动,迅速的镌刻下了一圈纹路,就像是指尖的螺旋。他目瞪口呆之际,正在进行手术的鸟嘴大夫转头看向了他,就像是一只恐怖的怪鸟,盯着一只躺在树干上的毛毛虫。

    几乎一瞬,他就改变了想法,眼前并不是战地手术室这种充满救赎的地方,而是亡灵的殿堂。他打了寒颤,立即调小了镜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了别处。耳边还充斥着激光手术刀发出的轻微蜂鸣,他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心中却疯狂的想:你必须记住这一切,你必须记住这一切,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

    “你觉得那是什么?”

    那个神一样的男子再次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开口问道。

    本纳·尼尔森按下心中的惧意,干笑了一声说道:“我觉得那是机器人?也许您想是用那个机器人取代撒仂玛国王和阿卡杜拉·阿费夫将軍?”

    “不完全是。”男子说,“准确的说,他们的型号是亚当9-A型生物电子人。核心元件都是电子设备,但躯干组织都是血肉。从外表上看他们和人没有区别,中了枪会流血,也能够吃东西和排泄。”

    “这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叫做《机械战警》,里面的男主角叫做‘墨菲’,他就是一个半人半机械的条子.那种好像和你们的生物电子人相反?”本纳·尼尔森摊了下双手,“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说,‘黑死病’的科技已经发达到这个样子了吗?”

    “你的纪录片中也有一部分是关于‘蓬莱岛’的,你应该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

    本纳·尼尔森点头,“当然。我还去过,那里真是有钱人的天堂,换成华夏语来说,就是仙境。在没有去过之前,我从来不敢想象,世界上竟然有那么一处地方。对,这让我又想起了《逃出克隆岛》这部电影,不能怪我,‘黑死病’确实很像是‘九头蛇’那种超级反派组织.”他忽然震惊的看向了男子,颤声问,“不会.不会很多年前,黑死病就已经在用克隆人代替那些代替那些政要和领袖了吧?”

    男子丝毫没有避讳,淡然的说道:“对。我们黑死病通过蓬莱岛搜集了很多大人物的资料和DNA,并开发出了能够快速生长的克隆人。但问题是克隆人长得再像,也还是存在无数破绽,不仅容易被发现,不可控,还存在寿命不长的缺陷。所以我们转换了方向,开始研究生物机器人,从生物条件上来说,蜥蜴人比人类更适合改造,所以黑死病在研究‘上帝基因’的同时,还展开了‘伊甸园’计划,亚当1-A型就是基于蜥蜴人改造的半机械人”

    本纳·尼尔森忍不住问:“上帝基因真能让本体完全载体化?”

    “确实如此,庇护圣女就是成功的案例。”

    “啊?什么?”

    “不用在意这一点。庇护圣女之所以是庇护圣女,和她注射过‘上帝基因’没有太大的关系。”男子没有理会震惊的本纳·尼尔森,继续说道,“我们‘黑死病’研究‘上帝基因’,是为了让全世界每一个人类都能摆脱肉身的桎梏,远离疾病、饥饿和愚昧,成为真正的人。但现在看来,这条路还是走不通。”

    “为什么?不是庇护圣女就成功了吗?”

    “‘上帝基因’本身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天选者服务器的资源远远不够让全世界的人都成为载体。除非我们的科技有能力对天选者服务器进行扩容,或者说是增加服务器的数量。”男子冷笑一声,“但以人类的本性,就连研究天选者服务器都能争执个几百年,甚至因为害怕失去服务器,这项研究将永远不会开始.”

    本纳·尼尔森想起了这届峰会的议题,心中五味杂陈,他沉默了须臾,“所以您要替换掉所有反对研究天选者服务器的人?”

    男子不置可否的说:“人类是蚂蚁。”

    本纳·尼尔森迟疑了一下说:“我不懂您的意思。”

    “蚂蚁和蚂蚁之间发生战争,是因为蚁后用信息素告诉兵蚁和工蚁们,为了食物和后代,我们要消灭对方。如果蚁后不那么自私,蚂蚁和蚂蚁完全能和平相处,这片草地容不下两群蚂蚁,它们还能一起扩张,去发现森林、岛屿、草原,在一小片草地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男子看向了撒仂玛国王的方向,“所以我们要替换掉那些蚁后。”

    本纳·尼尔森也扭头,恰好看见了站立在“手术台”边蜡像一样的撒仂玛国王刚刚进行完虹膜移植手术,睁开了眼睛,他抬起了两只手,正用一种莫然的眼神,凝视着十根手指。

    他扫了眼躺在式神上的撒仂玛国王,那具插着血液导管的身体变得无比苍白,而站在旁边的蜡像则脸色像是注入了染料般红润起来。他又看了看两个人的脸孔,一模一样,他想就算是撒仂玛国王的妻子和孩子,又或者他的父母,也不可能分辨出两个人有什么区别。

    下一秒,他就想到了自己,他怀疑那位来自地狱的王,告诉他这么多秘密,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也会被替换掉。他冷汗直冒,又抱着侥幸心理想如果对方想要替换掉他,似乎也没必要和他说这么多。他试图安慰自己,却发现自己从未曾如此紧张过。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将被另外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玩意所取代,死亡都没有被替换掉这种事情可怕和悲哀。他的身体被一种冰冷的感觉所笼罩,这冰冷的恐惧如带刺的绳索紧紧捆缚着他的身体。

    他滚动喉咙,吞咽下一口灼热的口水,艰难的问道:“我也会被替换掉吗?”

    死神般的男子微笑了一下,整张脸都在发亮,“生物电子人可拍不出好的纪录片。”

    本纳·尼尔森高高悬着的心脏安稳的落回了胸腔,他低下头诚信敬意的说道:“我一定会拍出一部让您满意的纪录片,我保证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在看过这部纪录片后,诚挚的感谢您和黑死病,为人类所作出的伟大贡献。”停顿了一几秒,他庄严的说,“我不是因为恐惧死亡才这样说,而是因为您和黑死病的牺牲,称得上人类永恒的灯塔和丰碑!”

    男子摇了摇头,“不,不,尼尔森,我并不希望我是主角。主角另有其人,那就是我的师傅.他叫做李济廷”

    本纳·尼尔森愕然了一下,蹙着眉头说:“李济廷?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他曾经是黑格尔的学生,在耶那大学上过学,在耶那大学橡树园最粗壮的那株橡树树干上,他和他妻子,巴登大公的女儿海蒂,共同刻下过名字。他活了两百多年,好好去调查一下他,你会发现他才是真正值得大书特书的传奇.”

    本纳·尼尔森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我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还记得你的初心,你还看得清你来时的路。虽然你也有圆滑和世俗的地方,但你还保持着对自己职业的敬畏和对观众的感恩。”男子低声说,“换一句话说,你还没有脱离群众。”

    “谢谢您的夸奖和信任,但我觉得作为新闻工作者,这些都是我应该做到的。”

    “保持初心不是件容易的事,太多人距离出发时的自己太远,早就忘记了那个筚路蓝缕的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男子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你要感谢你的坚持,要不然你已经死了。”

    本纳·尼尔森闭上眼睛,右手抚胸,“我会铭记您的教诲。”睁开眼睛,他又问,“那我还能去避难所继续拍摄吗?”

    “可以。”

    本纳·尼尔森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那这里的内容我需要删除掉吗?”

    “不需要。但暂时不要发。”

    本纳·尼尔森心中的大石落地,他忍不住又问:“那什么时候能发?”

    “等我死后。”

    本纳·尼尔森瞪大了眼睛,不安又惊讶的说:“等您死后?”

    “不需要等太久,当这个世界的蚁后全都换成了生物电子人,我就必须得去死了。”男子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只要是人,就会在权力中迷失,屠龙的人,只有死去,才能避免成为又一只恶龙。”

    本纳·尼尔森像是瞬间被狂风巨浪给吞没掉了,陷入了窒息般的静默,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莫名的觉得无比惆怅。

    “快去吧!这里没什么好记录的了,去拍点你想要拍的。”

    说完男子向前走。本纳·尼尔森看向那个人的背影,仿佛看见了一条通往山巅的路,两侧荆棘丛生,山野的下方浊浪滔天,遥远的天际群星闪耀,他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崎岖的小径,朝着长满星光的深渊奔赴。

    他的心脏在沸腾的血液中燃烧,澎湃的燥热让他的嘴唇干涩,眼眶湿润,他鼓足勇气大声问道:“如果说我还想要拍摄有关您的纪录片呢?”

    “别拍。没必要去拍,就算是纪录片也洗清不了我的罪孽。”男子头也不回的说,“道德判我死刑,唯有哲学能证我无罪。而我,有罪,或者无罪,不需要任何人评说。”

第十四章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1)

    付远卓被飞行器带着飞上空中,在高处不仅能看到横滨城的景象,还能俯瞰东京湾。作为全球人口最稠密的大湾区,这里汇集了大量的日夲发达城市,除了横滨,还有东京、千叶、川崎、福津等等,组成了全球最大的超级城市群。

    这片海湾,是地球上最原始最广袤的水泥森林。

    在夜晚居高临下观赏,在茫无涯际的太平洋边,东京湾就如一泓幽静的湖泊,密密麻麻的灯光沿着蜿蜒的海岸向着内陆蔓延,如同春末夏初长满花园的明艳花朵,东京塔和晴空塔便像是两株挂满灯光的景观树,屹立其中。而富士山仿似一副凸版画,镌刻在一片影影绰绰的深蓝里。

    数秒之后,这美轮美奂的景色便被白色雾气吞没。付远卓在被飞行器推入太平洋上空时气温骤降,陡然间澎湃的冷空气如海潮般汹涌而来。刚才还狂暴到堪比大推力火箭的飞行器顿时火力骤降,变得极为缓慢。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速度降了下来,大如砖块,小如乒乓的冰雹,伴随着更为凌冽的气流扑面而来。

    呼啸而来的密集冰雹威力堪比炮弹,只是擦肩而过,就让装甲的维修值上升了一大截。这还不是最大的麻烦,不过几秒钟时间,他的身上就结出了一层冰,能够在零下一百二十度气温中正常工作的青龙VII,竟抵挡不了如此强悍的冷气袭击,在维修值快速上升之后不得不被动开启了能量护盾。

    这种堪比炮火覆盖攻击的状况,交给女娲操纵装甲更好,于是付远卓开启了智能飞行模式,青龙装甲变化成了楔形飞行器模样,在浩茫冰雹中穿梭,不断调整着飞行姿态自动闪避,当遇到无法躲避过去的冰雹,激光枪就会将坚硬如铁的冰雹射成纷飞雪花。

    才飞行了半分钟,风暴就越来越大,付远卓低头看,此时辽阔的东京湾都被冻结成了巨大的冰块,反照着灯火和闪光,如同一颗在闪烁幽光下忽明忽暗的钻石。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侧头望去,不远处的横滨转眼就被大雪覆盖,变成了银装素裹的冰雪之城。并且那肉眼可见的冷空气还在向远处扩散,大片白色如从天而降的棉絮,快速的铺在广袤无垠的城市灯火之上,将潜伏在明亮灯海下的黝黑森林染成了一片无暇的纯白。

    世界像是在逐渐被封冻。

    付远卓惊骇万分,照这个速度,不出半个小时,东京湾沿岸的所有城市都会进入严寒的冬季,也许就连整个日夲都无法幸免?

    如此景象虽比不上末日天灾,也不遑多让了,再说谁也不知道气温会到达零下多少度。他瞥了眼数据面板,显示外部环境为-97摄氏度,比北极的最低气温还要冷,并且随着他靠近雅典娜和谢旻韫两人交战的核心区域,气温还在快速下降。

    付远卓打了个哆嗦,颤抖着嘴唇自言自语道:“沃德.发,这是我这种小虾米能阻止的战斗吗?成默啊~你还不出来管管你的前”他滚动了一下喉咙,“.两个老婆”

    智能飞行系统发来了警报,那是辅助驾驶算力告急的警告。付远卓向前看去,前方一片白茫茫的,一块又一块冰雹组成了没多少缝隙的墙壁,完全遮蔽了视线,在他肩部的两架激光枪运作的速度到达了上限,几乎看不到射不出的轨迹,刚出枪管就消失不见。

    温度下降,能量消耗也在叠加。付远卓头皮发麻,正思考该怎么办。一道电光就照亮了夜空,暴风随着雷鸣之声裹挟着冰雹,如高耸如云的巨浪,劈头盖脸的打了过了,声势骇人。

    “艹~”

    付远卓惊叫一声连忙祭出红色信仰,开启高热模式,直刺前方,在护盾之外又撑起了一把锥形的热能盾,以抵消刺骨的寒意和连绵不绝的冰浪。

    与此同时,他还开启了智能潜望长焦模式,向着电光爆发的地方望去。使用了“神降术”的谢旻韫耸立在冰雪中,比刚才看到的晴空树还要高大,她头顶的金冠似万丈霞光,一身白衣胜流风回雪,手中纤长的权杖挥出道道流虹。她神色肃穆眼含悲悯,仿佛是来自白云深处,群山之巅,经历了沧海桑田物换星移的不朽神像。可她的存在又如此虚无缥缈,似乎在这里,在晦暗天空之上,只不过她虚幻的投影,是一尊宏伟的海市蜃楼。

    就在付远卓震撼于“神降术”宛如奇观般夸张的威能,就听见黑暗中响起了雅典娜冷若冰霜的声音,如寒流席卷海湾。

    “在凡人面前你可以冒充神,但在我面前,你还以为你是神吗?”

    他循声定睛,仔细寻找,才看到手握长刀的雅典娜悬在星空之下,恍如一弯藏在薄云背后清凉的月光,又恍如时隐时现的星辰。与光辉夺目的谢旻韫全然不一样,雅典娜无处不在,又变幻无常,她笼罩在天空之上,是能够吞噬一切光芒的黑色永夜。

    谢旻韫平静的回应,声音如暮鼓晨钟梵音袅袅,“我从不曾认为自己是神,我一直都觉得我不过是个幸运的凡人。”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就因为你这虚伪做作的高尚,你不过是个可悲的道德洁癖患者,总对人类这种生物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以为你能用爱来感化世人,却不知道世人不过想借你神的力量,来满足自己的渴望.”雅典娜挥刀如贯穿天地的飓风,漫天狂风将谢旻韫幻象般的光影劈得粉碎,“你说你是个幸运的凡人,你认为你的信徒会同意吗?”

    谢旻韫挥动权杖,七彩光圈如土星环将雅典娜环绕,刀风消失,夜空就像安静下来的湖水,她海市蜃楼般的金色圣像又完美无瑕的倒映在天幕之上。

    “既然我到了这个位置,那么教化世人就是我的责任。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雅典娜又是一刀劈断不断缩小的光圈,冷笑一声说:“还真是伟大啊!那就请你原谅我丈夫,原谅他所犯下的杀戮之罪。”

    谢旻韫几乎没有思考,她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没办法原谅他。”

    “不愧是圣女冕下,真是铁面无私。”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具备原谅他的资格。”

    “你在说屁话!”

    “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没有授予我这样的权力。”

    “你这样的回答实在是太狡猾了!我真替我丈夫觉得不值。虽然他也不需要你的谅解,更不需要任何人的谅解。你明明知道他的伟大,可你却连帮他说话的想法都没有,你不愿意为了他染上哪怕一丝污点。即便是寻找他,也不过是为了将他架上十字架,抬到烈焰之上。别解释,我知道你愿意和他一起承受烈焰。但那是爱吗?你不过更爱你自己。我告诉你,我和你不一样,假使他满身污秽,正坠入深渊,那么我会拥抱他,沾染与他同样的污秽,我会毁灭太阳,让全世界成为深渊。”雅典娜刀随意动,刀光划破黑幕,如万千星辉流动。刀至谢旻韫头顶,将死亡的阴影硬生生的镌刻在了光芒万丈的日晷之上,“谢旻韫,你怎么配说自己是他的妻子?”

    谢旻韫举起权杖,刀与权杖碰撞,就像是寒冰砸在熔岩上,那景象酷似富士山在海底喷发,整个东京湾都在沸腾。震天动地的巨响中,她的声音略带颤音,“有些时候我不得不保持沉默。”在说“沉默”这个词加重了语气,像是埋藏在深处无法言说的解释。

    “沉默?在说这个词汇的时候,你在颤抖什么?”

    谢旻韫恍惚了一下,回想起刚才的疑虑,她不是怀疑自己,而是觉得会不会对成默而言,雅典娜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雅典娜捕捉到了谢旻韫犹疑的刹那,黑色的羽翼猛然在天空中膨胀开,如乌云遮住了半片天空。而谢旻韫盛大的蜃景则被压迫到缓缓收缩,就像是远处播放影像的放映机正渐行渐远。

    局势急转直下,对谢旻韫极其不利。从感情的角度,付远卓还是更偏向谢旻韫一些,不管怎么说谢旻韫都是他的学姐。可从实力的角度,他认为雅典娜优势极大,如果不是谢旻韫天然克制神将,说不定谢旻韫都已经输了。

    眼下虽然还没有输,可被雅典娜占据了优势,在天马行空又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下,谢旻韫的金身正越来越下,应对也逐渐捉襟见肘。

    付远卓遗憾谢旻韫正不可挽回的走向败局,然而谢旻韫却豁然开朗般的笑了。和煦如冬日暖阳的笑声,在冰冷的空气中涌动。她突兀的取消了“神降术”,金身如梦似露般消散。雅典娜长刀挥空,谢旻韫瞬移到雅典娜的后背,金色闪电破开了堆积的乌云与漫漶的大雪,她白裙似朦胧雾气,权杖牵引着闪电,如手握神罚的天神,然而那清澈的表情又似凡人,轻声细语:“只有我能救赎他。”

    付远卓隐约感觉到了谢旻韫境界的提升,还以为雅典娜必中这猝不及防又无声无息的圣光霹雳,没想到雅典娜的反应快到不可思议,他还没有能看清楚,雅典娜就扭身挥刀,轻而易举的湮灭了电光,同时以诡异的角度将长刀砍向了谢旻韫的脖颈。

    “救赎?需要救赎的是你自己。没了‘神降术’,你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作为凡人,我一样赢你,即便你是第一神将。”

    “真是大言不惭”

    两个人的交手更加激烈,圣剑与权杖交织出比星空更璀璨的光亮,催动向着四面奔腾的气流愈发暴躁。

    付远卓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之中的一页扁舟,更令人惊惧的是这翻江倒海的巨浪时而灼热如岩浆,全身滚烫,恨不得把皮都脱掉。时而冰冷如液氦,寒气侵入骨髓,动弹不得。

    进入贴身缠斗的雅典娜和谢旻韫,就像是雪原上高速运动的冰上双人舞运动员,向着他的方向飞驰而来。因为对攻的速度实在太快,看上去两个人浑然一体,甚至是在跳你侬我侬的情侣舞步,她们身姿轻盈,体态曼妙,翩跹如惊鸿,婉延若游龙,静如浮云蔽月,动若流星穿雪,在一片冰晶雪白间飞旋,完全没有杀伐血腥之气,就像是翾风精灵在冰天雪地中起舞。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付远卓下意识的颤声赞美,天地之间回荡着的金铁交鸣之声愈来愈近,这杂乱的轰鸣全然没有和谐的韵律之美,如同此起彼伏,时而沉闷,时而高亢的雷鸣,恐怖的声响笼罩了天空,就连被封冻的东京湾都在随之震颤,发出了“嗡、嗡、嗡”的震耳欲聋的共振。

    感觉到自己也在震动,他低喃了一句:“赶紧跑路吧!”当机立断下达了指令,智能飞控系统的警告感叹号立即在头显上跳了出来,提示他掉头风险过大。付远卓慌忙接管了控制权,稍稍偏转身体,夹杂着冰雹的气流差点将他掀翻后打成筛子。他遍体生寒,立即放弃了速度模式,祭出护盾,红色信仰的功率开到最大,强行转向。

    横过身体时,青龙装甲刀锋一样冷冽的风中发颤,就像正处在庞大无匹的声波攻击中一样。然而,突然间,密如骤雨的冰雹却消失不见了,冷气和暖气交替袭来,维修值猛的一跳,快要逼近宕机的临界值。

    付远卓心脏发紧,卡在了嗓子眼,窒息感涌上心头,他猛然回头,不需要调节视觉设置,雅典娜和谢旻韫的身影就清晰的映入眼帘,并且还在迅速放大。他已预感到了,那堪比“绝对零度”的冷空气,就会将他刮成一盘刨冰。

    “颜亦童,老子真要被你害死了!”

    埋怨毫无意义,在挂掉一次,还是丢脸劝和之间,付远卓选择了后者,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该说什么,在维修值到达上限,变成一束DNA螺旋之前,他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卖命的干嚎道:“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绝望的嚎叫在扩音器的作用下,响彻天际,震撼海天的巨响消失了,就连冰寒彻骨的冷空气也断了档,趋向缓和,仿佛全都被那一声台里台起的喊叫给终结了。

    付远卓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要脸的孤注一掷,效果堪比SSS级技能,他睁开眼睛,看到雅典娜和谢旻韫正同时凝视着他。

    两个人实际上距离他还有好几百米,但即使隔着几百米,她们的视线都气势惊人,叫付远卓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发憷。他吞咽了一口唾液,决心装宝到底,举起双手,像是《紫禁之巅》尬舞片段中的女主角小影一样,手如波浪般起伏,双腿交替向前,跳着僵硬滑稽的街舞,在雅典娜和谢旻韫的注视中,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还硬着头皮,摆出一副妩媚的模样嗲声嗲气的说道:“要打去练舞室去打!”

    无言注视着付远卓的谢旻韫和雅典娜,居然默契的对望了一眼,大概是意识到了付远卓的出现纯属意外,和成默没有什么关系,两人之间重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双眸隔空对视,在空气中对撞爆起了火花,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

    付远卓心道:“糟糕!”回身伸手拦在中间,苦口婆心的说道:“其实真没必要.”

    雅典娜皱了皱眉头,隔着付远卓,紧盯着谢旻韫说:“付远卓,这里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躲远点。”

    付远卓装傻充愣,尬笑着说道:“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们街头舞者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大家大家都是朋友嘛.”

    谢旻韫和雅典娜同时打断了付远卓,异口同声说道:“我和她不是朋友。”

    付远卓感觉全身直冒冷汗,劝两个女人和平相处,比当年在黄昏之海面对第一神将和星门还要胆战心惊,他保持着脸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就算不是朋友,也不是什么敌人吧?”

    雅典娜没给付远卓把话说完的机会,冷冷插话道:“是敌人。”

    谢旻韫面无表情,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付远卓苦笑一声说:“雅姐,我觉得你和学姐没有什么直接矛盾,一切都是因成默而起,不管怎么说,也得成默和你和学姐,三个人来解决。你们两个在这里闹.”他摊手,“不是让全世界看笑话吗?”

    “付远卓说的对。只要成默来,一切都能解决。”谢旻韫淡淡的说。

    雅典娜冷眼凝视着谢旻韫,“我再说一次,他要愿意来见你,早就来了,是你不愿意接受现实,还纠缠不休,甚至说什么要审判他,给全世界一个交代。”

    见谢旻韫蹙紧了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子,生怕激化矛盾的付远卓连忙看向了谢旻韫说:“学姐,我觉得成默绝对不是那种逃避问题的人。他不见你,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你没有.”

    谢旻韫恍然惊觉般的变了脸色,她凝眸冲正和她对视的雅典娜虚了下眼睛,“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把我从避难所引开吧?成默现在就在避难所?他究竟要做什么?”

    付远卓看了看雅典娜,又看了看谢旻韫,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了不得大事,想起劣迹斑斑的成默,他顿觉毛骨悚然,心里升起一种完蛋,这回怕不是日夲要没了的预感。他立即又回看向雅典娜,不停地摇头,像是希望从雅典娜口中听到谢旻韫猜错了的讯息。

    然而事与愿违,雅典娜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冷冰冰的回答道:“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雅典娜这话简直就是直球回答,付远卓仿佛听到了富士山喷发的轰然鸣响,他双手抱头在心中哀嚎:“艹~看来给关博君的圣地巡礼计划要搁浅了!”

    谢旻韫咬了咬嘴唇,瞬间消失在原地,如一道流光,穿过大雪茫茫的夜晚,直奔避难所的方向。

    出乎付远卓的意料,雅典娜并未出手阻止,她悬停在空中,凝望着谢旻韫远去的身影,在雅典娜的瞳孔里,他看到了一望无垠的碧蓝晴空,以及在晴空下如野草般漫山遍野的杀意。你无法详细描叙这种直观的感受,一片野草既广阔坚韧,又局限且柔弱,这意向充满矛盾,荒谬又强烈。

    付远卓不敢揣度成默的家事走向,垂下眼帘,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干笑了一声说:“对不起”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嫂子,我不会破坏了什么重要计划吧?”

    雅典娜没有在意付远卓的称谓变化,恢复了她原本沉默寡言似乎不善言辞的样子,意简言骇的说:“没有。”

    这种情况付远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调节气氛的话,只觉得自己还是尽量不要掺和的好,于是说道:“那那.嫂子,没什么事,我先.我先走了”

    雅典娜瞥了付远卓一眼,点了点头。

    付远卓心下稍安,转身准备溜,忽然间,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那个.嫂子,如果我想要联系成默该怎么办?”

    “有事的话,他会联系你。”

    要是换个人,付远卓一定会认为对方调子高瞧不起自己,但雅典娜向来如此,不久前那个面对谢旻韫口吐莲花的雅典娜,是虚假的。他长长的吐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严肃的说:“我快要结婚了,想给你们发请帖。”

    雅典娜缄默了几秒,先说道:“恭喜。”随后又说,“我会告诉他的。”

    付远卓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诚恳的说:“算了,看情况你们也不方便出席。你跟他说一声就好了,来不来都无关紧要。等有机会再聚,我相信一定有机会的。”

    雅典娜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付远卓挥了挥手,很是遗憾的说,“再见,嫂子!”

    松本康稔带着送葬者沿着走廊向前走,应急灯和绿色避难指示灯受到了电磁风暴的破坏,有些无法工作,有些不断地频闪,将空旷的走廊渲染得危机四伏。空气中流动着灼热的风,风将烟熏火燎的味道直直的塞进鼻孔,既然无法看见前面的光景,松本康稔也能从这焦灼的气味中闻到避难所中的景象。“幸好式神连核弹袭击都能抵挡。”松本康稔满腔庆幸的说,“要不然,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活下来。”他由衷的感叹道,“日夲制造,就是品质的保证啊!”

    送葬者却没有附和松本康稔屎里淘金的言语,沉声说道:“怎么会这么安静?前面那些人比我们先进去那么久,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出来?”

    “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开启式神?一般情况下式神只能从内部开启,想要从外部开启,必须验证指纹、虹膜、密码,还要进行DNA检测.”

    送葬者打断了松本康稔自吹自擂,不解的说道:“不是,本体在里面,外面怎么验证指纹、虹膜这些?我记得我躺进去的时候,你们也没收集我载体的这些信息啊?而且载体的这些外部信息是可以通过技能修改的吧?”

    松本康稔机械的回应道:“所以我们一般还是推荐回归本本体,在里面解锁。”

    “万一我激活的次数不够了呢?”

    “那就必须验证指纹、虹膜、密码.”

    送葬者再次打断松本康稔,“谁的指纹、虹膜?”

    “这个.”松本康稔无言以对,思考了半天说道,“一般来说你录入的是谁的,就是谁的。”

    “在哪里录入?”

    “式神内部.”

    “如果我想用载体录入呢?”

    “你你可以先激活载体,先让载体躺进去录入。”

    “万一我忘记了呢?”

    松本康稔CPU都要烧干了,“怎么可能忘记呢?”

    “那之前你们的工作人员怎么没告诉我们有这个程序?”

    松本康稔缄默了好一会,低声回答道:“可能他们忘记了”

    送葬者点头,“很有工匠精神的设计。”

    松本康稔瞥了眼通道侧面发着微光的指示牌,转移话题道:“前面就是避难所了?怎么还是没一点声音?”他压低了声音,屏息凝神看着前方说,“我感觉情况有点不对。”

    送葬者不以为然的说:“有什么不对的?真要有什么情况,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活着吗?真当你们那个式神能挡核弹啊?”

    “真绝对能挡!”松本康稔义正辞严的说。

    “你们用核弹做过测试?”

    “没有,我们没有核弹。”

    “那你说个屁。”送葬者没好气的说,“五星上将麦克阿瑟说过式神能挡核弹吗?”

    提到太上皇的名字,松本康稔似乎备受震撼,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头对送葬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听到声音了!”

    “脚步声?”送葬者耸了耸肩膀说,“你刚才觉得没有声音奇怪,现在又觉得有声音奇怪?那到底怎么样才是不奇怪?你们日夲人还真是奇怪!”

    松本康稔讪笑了一下说:“主要是一会有一会没有,所以奇怪。”

    送葬者摇了摇头说:“脚步声很杂很多,但并不匆忙,应该是那些进去的人出来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松本康稔点着头赞叹道:“还是送葬者大人经验丰富啊!”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愈是接近避难所,脚步声就愈发响亮,应急灯和避难指示灯就坏的越多,频闪现象更加厉害,有时整条走廊都会一片漆黑。其实有没有灯光,对天选者来说其实无所谓。就是这样的环境,确实神似美式恐怖片,渗人的慌。

    距离避难所还有几百米时,通道两侧全是裂隙和焚烧过的黑色痕迹,挂在墙上的应急灯全都坏了,只有避难指示灯上的荧光漆,碧油油的,像是猛兽在黑夜里张开的绿色眼睛。漆黑中,听到脚步声中隐隐约约出现了熟悉的日夲语,松本康稔本该安心,却莫名奇妙提心吊胆起来。

    很快,在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烟尘中,松本康稔看到了一群人,正与他们相向而行。就在为首之人走过一块正常发亮的绿色指示牌时,松本康稔借着那点光,看见了一张倒映着深绿色,像是从幽碧水中浮出来的惨白脸孔。他打了个哆嗦,惨叫一声,像是见了鬼一样,连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

    一旁的送葬者被松本康稔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瞬间点亮了护盾,并做出了防御姿势,他盯着前方头也不转的问:“怎么了?”

    松本康稔脸色泛白,像是差点被淹死的人,结结巴巴的说:“大大.大统领.”

    “什么大统领?”送葬者不耐烦的问,对面那群人并没有因为他点亮光盾有什么反应,依然不疾不徐的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松本康稔注视着本该死去的小泉京次郎的面孔,“就是.就是那个死掉的.”

    “大惊小怪什么?”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黑暗中冒了出来,送葬者只觉得眼前一亮,一张艳丽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对方白皙的面容倒映着护盾发出来的金色光晕,如同夕照的打光,将那人微笑的脸映衬的比花还要美。

    送葬者打量了一下那比花还娇艳的男子,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的说:“原来是你啊!?”

    松本康稔则是满脸惊愕,“西园寺桑?”

    西园寺红丸没有理会送葬者,摇了下羽扇,微笑着对松本康稔说:“刚才不过是大统领阁下配合我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把撒旦降临的人引出来。”顿了一下他说,“现在看来,计划很成功。”

    松本康稔脑海里闪过小泉京次郎和他说起西园寺红丸时的表情,两个人之间有龌龊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并且小泉京次郎一直视西园寺红丸为最大的对手。

    势如水火的两个人会合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挪动眼球看向十多米开外的小泉京次郎,心中总觉得有些诡异的异样,他盯着小泉京次郎观察了十多秒,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对。真要说有什么地方奇怪,那就是大统领阁下表现的过于沉稳了。

    “也许这不是大统领阁下!”

    松本康稔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猜想让他汗毛倒竖,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可在一条直线的通道中逃跑是最糟的选择,更何况,他的本体还在式神中。

    西园寺红丸向前走了一步,单手抓住了松本康稔的胳膊,“走吧!我们回到直播间,现在应该是让大统领发表讲话,稳定军心的时候了。”

    松本康稔笑的比哭还难看,“西园寺桑,我的本体还在式神里。”他又转头看向了送葬者,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这位是全球社交平台共拥有六亿粉丝、票选全球最受欢迎的天选者、战胜金腰带获得者、秘鲁民族英雄天选者代表——送葬者先生,他也需要我陪同他去找存放本体的式神”

    送葬者挺直了胸膛,居高临下俯看着西园寺红丸,摆出冷酷大佬的人设,“没错,我就是送葬者,我需要他陪我一起避难所。”

    西园寺红丸这才打量了一下送葬者,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就是那个说要把路西法的脑袋塞进马桶,把他冲进下水道,让他向那些在核战中死去的人忏悔的送葬者?”

    送葬者还没有开口回应,猛然间发现长长的通道突兀的陷入了寂静,他抬头望去,从避难所出来的那群人,全都停下了脚步,悄无声息的望着他。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关注的眼睛,说起来这不过是小场面,亚美丽加十万人观战的体育馆,敌人的主场,他面对十万双眼睛,潮水般的嘘声,都没有一分一毫怯场。

    但在这一瞬,面对这些或者冷漠,或者戏谑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荒原上筋疲力尽的旅人,倒地之后,在漆黑一片里看到了无数双眼睛,这些眼睛在幽寂中闪闪发亮,凝望着他,就像凝望着放在餐盘上的美味食物。他汗流浃背,打心底生出了一股恐惧,他的大脑里满是一个声音,“快跑!快跑!”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和哥哥坐在家里看美洲杯秘鲁对阿根廷的比赛,父亲坐在床上,床头柜上摊着一堆白色粉末。他们聚精会神的看着比赛,那时的秘鲁很强,梅西还没有进入国家队,正是阿根廷青黄不接的时候,秘鲁和阿根廷踢的有来有回。当时他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球员,赚很多钱,住大庄园,买跑车,还包养十几个大熊大皮鼓的靓妞,虽然他也不知道女人有什么好玩的。就在他一边畅想未来,一边看比赛时,电视忽然没了信号,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一般都是屋顶的天线锅出了问题。哥哥叫他赶紧去弄一下,他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走到走廊时,听到了屋顶有一阵脚步声,没来由的,他心生惧意,跟今天如出一辙,他立即躲进了走廊上的公共厕所,将门掩上。房间逼仄,臭气熏天,他屏住呼吸,坐在盛满了屎尿的木桶上,从门缝里向外望,一群身穿黑西装脚上套着鳄鱼尖头靴的男子冲进了房间。片刻之后,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惨嚎,有人问父亲是不是在雷吉纳酒店偷了一个手提包。吸大了的父亲没有承认,立即就响起了枪声,然后父亲不断叫哥哥的名字。接着又是一声枪响,父亲惨叫了一声,交代了那个包藏在沙发的坐垫里。翻箱倒柜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人拆掉了沙发,问父亲包里的那块银色手表到哪里去了。父亲回答不知道,他没看见有什么手表。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银色手表,阳光从窗户里照射下来,那块表熠熠生辉。他听到了脑海里有个声音大喊:“快跑!快跑!”他鬼使神差的将手表放回口袋,打开窗户,沿着下水管翻下楼,逃走了

    “越是关键和危险的时候,越不能犹豫。”

    送葬者毫无预警的瞬移,转身就跑。不过眨眼,他就逃出了很远的距离,将那群人甩在了视野之外。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还腹诽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度了,突觉脖子一紧,整个人猛烈的升腾倒飞,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就被像是触手般的鞭子,甩在了墙上,动弹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动弹不得,就连体内的能量都无法控制,整个人从外到内都被冻结主了,想要自爆都做不到。

    这说明他和对手之间的实力差距大到难以想象,他艰难的垂下眼球,想看清楚对方究竟是谁,恰好手握鞭子的人也正顺着他的目光而上。他在视线的尽头看到了一头比晚霞还要浓艳的长发,尽管他没办法看完整那张藏在半截面具下的脸孔,却能想象出那是一张多美艳的面容。

    然而,他还没有开始想象,红发女郎从虚空中抽出一把细剑,猛力刺入了他的腹部。他闷哼了一声,身体迎来了更为庞大的能量冲击,灵魂仿佛被肉身给甩了出去一般,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痉挛中沉浸入疼痛。

    “这样的惩罚不对,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马桶!”女郎笑嘻嘻的喃喃自语。她随手一挥,幽暗的空气中光波跳动,在送葬者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不锈钢马桶,它发着微光,像是气球般在他面前漂浮。

    “你你.你是谁?”送葬者张开干涩的嘴唇艰难的问。

    女郎在面具下面微笑着回答:“我啊~我是路西法大人的小猫咪。”她用皮鞭卷住银亮的马桶,惋惜的说,“真可惜啊~这马桶太干净了,少了点东西.要不然,一定要让你吃饱喝足才好看你还嘴不嘴臭!”

    听到“路西法”这个名字,送葬者不寒而栗,他眼睁睁的看着不锈钢马桶像他罩了过来,扣在他的脑袋上,不断地旋转转圈,伴随而来的是能量攻击,他大脑脑仁像是被套在了全是尖刺的齿轮中,不断被来回碾压。一种比窒息还痛苦的感觉从大脑向四肢蔓延,他无比想蜷缩起身体,可他的手和脚都像被钉子钉在了墙上,越是想要挣扎,整个人越是快要被撕裂开了。

    女郎百无聊赖的说:“这样好像挺无聊的!”紧接着她又雀跃起来,“对!要不然把你的本体抓过来玩玩吧!这样才刺激!”

    送葬者惊慌失措,他已太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濒临坠毁的失控感,就如同在一架即将坠地的直升机上,旋转中,布满嶙峋碎石的地面清晰可见,死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扑面而来。

    “算了,希施。”

    一线平缓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升起,就像是深渊中划亮的火柴。套在他头上的马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也在冻结中复苏。他低下头,在面具下看到了一双并不算陌生的眼睛,在影网有关“路西法”的视频中,这双眼睛出现过无数次。和视频中不一样,这双眼睛更加漆黑,像最深的海底那样找不到一点色彩的黑色,那是人间最深的深渊。奇怪的是它并不寒冷,也不像视频中那样酷的没有人味,它只是极为深邃,假如你不是透过屏幕,而是像他一样,在现实中遇到这双眼睛,你也许能从其中看到,蔚蓝的海浪,几片白色的云朵,在风中飘荡。

    “怎么就算了,老板!”女郎很是不满的说。

    “骂我的人那么多,你是打算每个人都要杀掉吗?”

    “那不至于,但总要杀鸡儆猴,尤其是像这样粉丝众多又口无遮拦的白痴弱智”女郎气势汹汹的说。

    男子笑了笑说:“放过他吧!平民出生的天选者本就寥寥无几,要混成他这个样子,必然不容易,有些出格的言行,值得被原谅。”

    女郎叹了口气说:“老板,你就是心太软了。”

    就算面临死的威胁,送葬者还是大跌眼镜,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会说“路西法”心太软,这实在是刷新了他对心软的定义。他在心中愤怒的呐喊:“如果路西法都算是心软,这个世界上还有心狠的人吗?”

    “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男子率先向前走,其他人跟着动了起来,包括被西园寺红丸抓着胳膊的松本康稔。

    女郎摇了摇头拔出细剑,冷哼一声说道:“今天便宜你了,下次还让我抓到你对我们大人不尊敬,你就等死吧!!”

    送葬者心有余悸的望着一群人消失在黑洞洞的走廊中,又回想起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一半在深渊,一半在天空的双眸。

    他听见了一个晦暗的声音在问:“杀人狂?救世主?亦或者两者都是?”

    谢旻韫降落在横滨会议中心帆船造型大楼的顶端,穿着修女服的小萝莉正坐在飘雪的大楼边缘,有节奏的踢着双腿,俯视着广场。

    “你发现什么异常没有?”谢旻韫快速问道。

    “异常?”小萝莉摇了摇头,“没有。”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不过我能闻到他的味道。”

    “什么样的味道?”

    “树,像是一株直刺天空的柏树,散发着略带一丝苦味的清新味道,有那么一点点像是薄荷”小萝莉指向了广场,“就在那下面。”

    谢旻韫牵起了小萝莉的手,跳下了高楼,“走,跟我去找他。”

第一十五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2)

    “敬爱的孙永先生!敬爱的约书亚先生!尊敬的各位来宾!还有我亲爱的日夲国民!很荣幸还能在横滨和平中心的演播大厅继续向你们讲话。哦~我已经听到有人在问:你刚才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被人一刀砍成了两半!变成了2.5条.不对,是五攵(pu)朩(gòu)悟”

    演播大厅里响起了一阵愉快的笑声,这笑声和平时综艺节目里出现的那种捧场般的笑声有几分相似,稍嫌机械,并不是发自内心,毕竟在座的并不是全都是日夲人,更不是二次元,懂这个烂梗。

    笑声中小泉京次郎停顿了须臾,等笑声平复,他继续说道:“很可惜,五条悟复活不了,但我却能够复活。因为刚才大家所看到的都是一场戏,为了引出黑死病和撒旦降临重要人物才不得不演出的一场戏。在这里,我们必须感谢圣女冕下和西园寺桑精彩的演出,尤其是圣女冕下,为了消灭黑死病和撒旦降临,做出了极为巨大的牺牲,我希望我的这段特别致谢,能够消除公众以及信徒对圣女冕下的质疑”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过道边站在摄像机后面的本纳·尼尔森,却一手拿着手机对照着不久前小泉京次郎的讲话录像,琢磨着镜头中意气风发的小泉京次郎陷入了沉思。

    “当黑死病和撒旦降临破坏了全世界的安宁和和平时,我们应当立即看到,全世界所有组织都在团结起来,为了真正的自由和安全,为了每个社会的和谐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比如这次由我们神风策划的行动,就取得了极其丰硕的成果.”

    横滨和平会议中心,大统领休息室。

    客厅里,120寸的sony电视正在播放小泉京次郎的讲话,成默坐在沙发上端着冒着袅袅白气的茶杯,认真的观看着电视。

    西园寺葵怀抱一把长刀,站在他身后,神色肃穆的闭着眼睛,像是在聆听附近的声音。

    倒是西园寺红丸大喇喇的坐在成默身侧的单人沙发上,时不时的瞟两眼卧室的方向,隔着“大和绘”的屏风,能看到几个鸟嘴大夫站立的身影,以及一动不动僵硬站立的电子生物人,仿佛一出风格诡异的皮影戏。

    片刻之后,松本康稔和滨田清文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西园寺红丸看了看还在电视机上发表讲话的小泉京次郎,又打量了一下松本康稔和滨田清文,摇着羽扇,微笑着略带不满的说:“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早点通知我?”他转头看向了成默,“难道我已经是你不值得信赖的伙伴了吗?”

    成默还没有开口,西园寺葵就睁开了眼睛,蹙着眉头,严肃的说道:“红丸酱,你怎么能这样和王说话?”

    成默笑了笑,抢在西园寺葵向他道歉之前,便说道:“没关系。”他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回看向了西园寺红丸,缓缓收敛笑意,叹息了一声说,“西园寺桑,这一点都不好玩,只让人觉得疲倦。”

    “疲倦?”西园寺红丸直勾勾的凝视着成默的双眼,“做自己不想要做的事情才会容易让人疲倦,看样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厌倦权力和杀戮。”

    西园寺葵再次蹙眉,加重了语气,“红丸,用尊称,在王面前别表现的这么轻浮。”

    西园寺红丸没有理会姐姐的要求,继续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说实话,我差点以为你再也不会出来了,躲到伊甸园里,左拥右抱,过逍遥快活的日子,管它外面春夏与秋冬。”

    见西园寺葵一言不合又要拔刀切腹,成默再次按住了西园寺葵的手,“朋友之间没必要讲究那么多。”

    西园寺葵收回了刀,再次回归了闭目养神的模样。

    西园寺红丸依然脸上挂着笑容纹丝不动的直视着成默,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朋友?”

    无论女人太还是男人,在西园寺红丸的直视之下都会面红耳赤心慌意乱,但成默坦然的回望着西园寺红丸,不置可否的笑着说:“我还记得当初写信给你时,答应过你的承诺。”他放下茶杯,盖上盖子,“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我想那对我们来说,那才是有趣的事情。”

    西园寺红丸收回视线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他才满腔愉悦的说:“很高兴你还记得。”

    “欠下的承诺我都不敢忘记。”成默盯着荧幕,回答的像是漫不经心。

    恰好这时小泉京次郎的讲话完毕,轮到约书亚·罗铜財尔德上台,摄像机给了缓步走上台的约书亚·罗铜財尔德几秒钟的特写。

    “我看你们电子生物人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西园寺红丸摇了下羽扇,“这不是替代约书亚·罗铜財尔德的好机会吗?为什么要放过?”

    “我不确定星门是不是会检测出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放过他。”成默回答道。

    “可如此大规模的替换。这不是迟早会被发现的事情吗?”西园寺红丸扇了扇羽扇,摇着头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一切,难度太高了。”

    “没必要试探。”成默说,“我们确实本来是想在这次大会上一网打尽,但没想到原本预定会出席的爱德华·罗铜財尔德和拿破仑七世居然临时取消了行程。但这次大会议题的投票又至关重要,所以我们不得不选择替换掉一部分人,以保证太极龙的提案可以通过。”

    “‘长征计划’?全力研发星际旅行飞船?”

    成默点头,“太极龙是对的,天选者系统就是一套星际旅行系统,它和战斗原本没有一分钱关系,只不过是我们人类把它用在了争权夺利上。”

    西园寺红丸笑,“是你把这件事透露给太极龙的吧?你在推动这一切?也是,老鼠们从来不会想以后的事情,还有什么比粘板上的奶酪更重要呢?真让老鼠们来选,当然是选窝在地球上哪里都不要去啊!危险和灭绝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即便我们这些老鼠赖以生存的星球,时时刻刻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大家都可以假装看不见,未来和当下,当然是当下更重要,没有谁愿意吃苦,更没有谁愿意冒着失去‘天选者系统’的风险,所以‘长征计划’必然通不过。”他收起羽扇,“啪、啪、啪”的鼓起了掌,“没想到你竟不介意失去路西法的冠冕和利剑!那可是就连大卫·洛克菲勒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啊!太伟大了!默酱,你为人类的未来殚精竭力,然而那么多人却视你为魔王!这什么中二剧情啊!我简直要泪流满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以疼吻我,我仍报之以歌。”

    成默无奈的说:“别阴阳怪气的,我只想信守承诺而已。”他又无所谓的说,“大家窝在地球上玩电子游戏,我并不是不能接受”

    西园寺红丸笑着摇头说:“你能接受,可不代表你喜欢。”

    成默没有否认,“总之我们必须尽快完成对全球政客的替换,尤其是星门和欧宇的一些关键人物,其中最主要的两个人就是爱德华·罗铜財尔德和拿破仑七世,必须抢在他们觉察之前。”

    “尽快是多快?”

    “尽快就是尽快。”成默回答道,“得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没那么容易。”西园寺红丸再次摇头,“第三神将和第十二神将就是两只千年王八,他们能在今天都还保留有神将之位,不就是能苟的住吗?第三神将的情况我不清楚,第十二神将我倒是有点消息来源,说忍者神龟从来不出基克洛普斯堡垒这个乌龟壳,出去参加活动和会议全都是用的替身,就是怕被你杀了.”

    “人在理性上总是趋向于完美和正确,然而感性总把人类引向另外一个方向。”成默意味深长的说。

    西园寺红丸还想要继续问,恰好希施推开了门,将头探了进来,看向了成默不怀好意的说道:“老板有人来找你了。”

    希施没有说谁,成默就从希施的表情上猜到了是谁,他平静的问道:“她在哪里?”

    “她们刚下楼梯,很快就会到走廊。”希施笑着说,“要不要我去拦住她?”

    成默摇了摇头,“没必要。”

    “啊!”希施惊呼了一声,掩着嘴说,“你不会打算背着老板娘去见圣女冕下吧?”

    成默冷冷的瞥了希施一眼,没好气的说:“阿卡尔·恰武什奥卢处理好了吗?”

    “那只老狐狸的本体没在式神里,里面躺的是个替身,不过我在他身边埋了眼线,他逃不掉的。”

    “既然如此,还不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希施吐了吐舌头,把门关上,消失不见。

    成默在房间凝固的气氛中缄默了几秒,从沙发上起身,对旁边的西园寺红丸说:“抱歉,失陪一下。”随后又看向了身侧的西园寺葵,“葵,你在这里陪一下你弟弟。”

    西园寺葵点头。

    西园寺红丸轻笑道:“应该跟您说抱歉的是我。刚才对你的前任和现任说了些糟糕的话。”他又说:“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她们谁更厉害,到了生死相搏的关头,你会选择帮谁。”

    成默低下头,面无表情的俯视了西园寺红丸几秒,才淡然的说:“我关过你一次,那次是多久来着?”

    西园寺红丸微笑着回答道:“五百七十一天十四个小时三十九分二十秒。”

    “再来一次,你可能要错过无数有趣的情节了。”

    “我尊敬的王,没必要这样吓唬你忠诚的老朋友。”西园寺红丸停顿了一下,依旧笑着说,“无聊没有那么可怕,有趣这种情绪,也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被关起来,未必就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没人会喜欢经常赛博发癫的朋友,西园寺桑,要懂得分寸和边界,才是朋友之道。”

    说完,成默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休息室,房间里只剩下了西园寺两姐弟。

    西园寺红丸注视着还在微微波动的空气,笑着说道:“姐姐,我为你选的男人还不错吧?”

    “王很好。”

    西园寺红丸变化了语气,沉声说:“那你跟了他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和他上床?”他叹了口气,“太让我失望了。”

    面对西园寺红丸毫无由来的怒气,西园寺葵竟没有生气,反而极为自然的躬身致歉:“对不起,弟弟。”她小心翼翼的说,“王比你想象的还要节制,甚至于压抑,更何况王还具有洞察人心的能力。”

    “难道你还没有全身心的爱上他?你懂不懂什么是爱啊?并不只是全心全意的为一个人好,而是激烈的、勇敢的,肆无忌惮的一种碰撞,别唯唯诺诺害怕激怒他。”

    西园寺葵将腰弯的更低,继续低声下气的说道:“我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当然是要对他好,尽心尽力的服侍好他啊!”

    “唉~~叫你有点个性还不如叫你去死。”西园寺红丸怒其不争的说,“算了,就凭你,怕是永远都只配给雅典娜和谢旻韫提鞋,真是个废物啊!”

    西园寺葵立即鞠躬,“真对不起。”

    西园寺红丸挥手,“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你先当好你的管家,别让他把你甩了就行。”

    西园寺葵直起身子,勾着头,画着精致妆容的美丽面孔挂着温柔的笑容,“我会努力的。”

    (BGM——《樱花抄》)

    成默瞬移到了圆形的电梯厅,正对着安全出口的防火门。白色顶灯将墙壁和地板照的雪白,灰色的钢制防火门坏掉了,不见踪迹,空余下黑洞洞的楼梯间,在一片晃眼的白色世界中,就像是通向异时空的通道。

    进入,不知将去往何处。等待,不知何人会前来。又或者,知道谁将到达,却仍觉得惶恐,被未知的情绪所统治。

    成默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心慌意乱且悬悬而望。他屏住呼吸,踩着自己的影子,缓缓走到了门口。一阵清新的风从楼梯间吹了出来,鼓荡着冰冷气息,让人想起恩诺思那冰天雪地的天气。他停住脚步,听到了楼梯间里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就如同钟表的秒针在时空的阶梯上飞速跳动。

    忽然间,他觉得钟表的设计就是一种欺骗,时间在里面旋转,一圈又一圈,周而复始,似乎是在告诉你,不要太急,一天过去又是新的一天,时光永远不会有终点。

    人是在什么时候,才会突然意识到生命是如此有限的呢?

    明明每一个人,都如此在意时间,明明我们每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在计算着时间。也许是因为时间不是眼前有限度的标尺,而是是孩提时十五块钱十分钟的碰碰车游戏卷,是一本一本的漫画课本,是暑假余额不足时空白的作业,是高考前贴在黑板前一页一页被撕下的日历。然后,它是从故乡到异乡的车票,是每个月生活费到账的短信通知,是借书证、食堂饭卡、游戏装备以及和异性长长的聊天记录、是毕业证书、集体合影还有站台前短促又冗长的告别。再后来,它是一份又一份的求职简历,是工资条、电影票、结婚证、房本、贷款余额、出生证明

    每一样、每一项都在提醒着我们,时间到了,你该怎么样了,是如此急促。它是那么清楚分明,又是那么模糊晦暗。它似乎在不断的变化,似乎又一成不变,好像我们始终在物是人非中打转,就像表盘上忙碌不休的指针。你清楚的感知到时间它在你的命运中存在,流动,似乎是一条永不枯竭的长河。

    直到死亡突然的到来。

    也许是至亲,也许是自身,当你迫不得已直面死亡时,才会发现,你所拥有的回忆越来越多,你所拥有的时间正越来越少。时间对你而言,不是黑夜白天的循环日复一日,不是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时间是盛开又凋谢的花零落成泥碾做尘土,是燃烧至熄灭的蜡烛空余灰烬不能复燃。

    这个时候,你才懂得,也许时间无限,然而生命有限,你迈下的每一步都在走向终点,见过的每一面都是告别。你行走于时间之上,回首时,才看到,时间不是一条冗长的线,而是茫茫荒原,所有值得缅怀的事与人,都不过是头顶遥不可及的星光。

    成默听到了脚步声从秒针变成了分针。

    时间慢了下来。

    成默又回想起了四年前的匆匆一瞥,对他而言,这疼痛仅次于在巴黎眼睁睁的看着她化作一道光。

    对于痛苦的回忆,他总会尽力去忘记。有些时候,回忆会是你的敌人,它总能在某些时刻,自一些你无法逃避的场景中闪现,悄无声息,一击致命。有些时候,它也是你在时间荒原上仓皇求生时的星光,照耀着你,指引着你。

    成默听见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却慢到几近停滞,如同时针。他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眼睛里也是一片白色,那是她飘过转角雪白的裙袂,如同白莲花被风剥落的花瓣。他凝视着黑暗的双眸,因这倏忽坠入视野的白色变得晕眩。人习惯了黑暗,骤然间看到光,就是这样。时间在这一瞬变得冗长,周围也安静了下来,不是那种绝对没有一丝声息的静,而是像森林,月光穿过繁枝,流水声潺,虫鸣悠远,孤独的旅人行走在斑驳中的寂静。他在沉默中等候,看到了她的脸,就像是看到了照亮了迷途的灯光。一如许多年前,他在学校大礼堂的台阶下面看到了一袭白裙的她。

    时间凝固了。

    在近乎静止的僵硬中,成默空白的大脑中闪过数不清的画面,那些画面,翻来覆去的,在某些时刻,就会在他的大脑中闪回。此时此刻,他很难分清,这些记忆,究竟是抛不下的沉重包袱,还是指引路途的星与火。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怀念那间没有电梯的老屋,怀念那台放着老旧留声机的阳台,怀念在湘江边的那所学校,怀念岳麓山脚下的那家麦当劳他曾拥有过的平凡事物,现在如同梦境,他所思念的人时常会在那里出现,在那里他能看到他们,对他们说一声:“我很想你。”

    可那是在梦中才能传递的话语。

    如今,他站这里,站在回忆之中,就像是屹立于一卷古老的胶片上,你说不出心里话,必须得跟着台词走。

    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退散了,他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站在台阶上,素面朝天,穿着他熟悉的一字肩连衣裙,清透白皙的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雨后的傍晚,彩虹斜挂天际,路边的积水倒映着橙色的街灯,他的唇上沾染着甜蜜的香味。

    “学姐.好久不见。”

    他闭了下眼睛,下意识的张开了紧闭的唇,说出了同样是许多年前说过的那句经典且烂俗的对白。其实这句话四年前他就应该说出来,可人总有很多时候要说言不由衷的话,就像是里的对白,电影里的台词,耐人寻味的话语总是长久的被读者们所琢磨,试图找到潜伏在字句之下的灵犀。

    这大概就是阅读理解的由来,只不过不同的阅读带来不同的理解,除了上帝,就连作者有时候也未必能真的懂得他当时写下这句话时的思量。就像莎士比亚的那句名言: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换成现代俗语——莎士比亚懂个屁的《哈姆雷特》。

    也不知道这句历久弥新的话在空寂的楼梯间回旋了多久,时间短暂的失去了丈量人生长度的能力。直到成默凝望着谢旻韫扶着栏杆,缓缓的走了下来,他隐约的感觉到了生命从凝固到流动,时空也随之变迁,一步黄昏,一步晨雨,她蜿蜒的身线仿佛化成了长江大河,从远古流淌到了这个世纪。他看到她的眼眸,就像是在风中凌乱飘荡的花瓣,有时荡漾于湘江那泛清的碧波,有时萦纡在白桦如海的金色树梢。

    成默注视着谢旻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略带愁绪的眉眼,她紧呡的唇,她裸露在外面的削肩,都变得具现化,晕眩中,她散发着明丽的清辉,携带着沉重的真实感,仿佛是穿越了亘古的迷梦,抵达了他的眼前。

    阒然无声中,他听到了她的呼吸声,仿佛听到了一声又一声靠岸的汽笛,冗长、欣慰,又极度缓慢。他看到光影变幻,就在她走出那像是异世界通道的防火门之时,如盛夏的阳光跟随浮云消长,穿过海风,将相思的形状投射在等待的人儿脸上。直到两个人的视线最终交汇在一起,他生出一种尘埃落定之感,就像是行船靠岸,旅客归乡,有情人等来了日思夜想的眷属,冰冷的身体终于找到了温暖所在。

    谢旻韫停住了脚步,站在距离他刚好触手可及的距离,她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凝视着他,轻声说道:“外面在下雪。”

    成默喉咙干涩,明知故问,“下雪了吗?”

    谢旻韫浅笑了一下说:“下雪了,很大的雪。”

    成默太久没有见过谢旻韫的笑容了,这一笑就像是破晓,令他目眩神迷,他陷入其中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

    谢旻韫明亮的双眸如一泓秋水倒映着满月,她只是看着他,仿佛心湖中有阵微风拂过,掀起柔柔的阵阵涟漪,像是又千言万语要倾诉,可她偏偏又不什么也说,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成默的大脑又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对话而进入超载状态,即使面对大卫·洛克菲勒,这颗堪比超算的大脑都没有失去计算能力,此时却濒临宕机,他又语无伦次的“那~~~那~~~”了几声,才有些手足无措的说,“要不.要不我们出去走走?也许这里不太方便。”

    谢旻韫咬着嘴唇笑了笑,“好啊!去走走。”

    成默松了口气,似乎卸下了笨重的防备,“海边?还是哪里?”

    “都可以,我听你的。”

    谢旻韫的声音一如从前,清淡中带着矜贵,不居高临下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不过分生疏却也没有一点亲昵。但成默听在耳里,却有些失落,他未曾预想见面会是怎样,却也未曾料到会如此平淡,真就像是事隔经年的老友,相约见面一般。

    他平复了一下局促笨拙的状态,说道:“那我们走。”

    谢旻韫点头说:“好。”

    两个人没用使用“瞬移”,就像是普通人一样走进了楼梯间,从一片白光,走进了晦涩的幽暗。他们沿着台阶又向上走,楼梯并不算特别宽,但也不算特别窄,两人并肩而行绰绰有余。

    谢旻韫距离着成默大概五拳的距离,这个距离算不上疏离,却也说不上亲近。可成默想起从前,他和谢旻韫的距离纵使是一前一后,也没有像现在这般遥远,无法触及。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与物理距离无关,只与心灵的连接相关,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不是这半米远,而是这些年对彼此的未知。

    在寂然无声中两个人走过了一段阶梯,像是保持默契般没有说话,又像是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黑暗中,成默不动声色,心脏中却藏着滚烫的石块,他不敢看谢旻韫的脸,他听着谢旻韫的呼吸和脚步,就像在听耳机里播放的抒情音乐。这舒缓的乐章冷却了他心中那火红的块垒,让他的心跳逐渐正常。可他那精确到微妙的大脑,却失去了计算时间的能力,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走过了多少级阶梯,用了多长的时间,直到通向广场的侧门透出的光线照射在他的脸上,投射进瞳孔,他才意识到刚才不是在梦中,而是现实。

    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停在了安全出口的边缘,仿佛害怕走出梦境。他们静默着眺望,广场四面高耸的射灯将世界照射的一片莹白,从天空落下来的雪花在灯光中疏密不定,随着他们的呼吸声飘转,缓缓降落。而在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屋顶堆满了霜糖似的白雪,下边亮着万家灯火,影影绰绰的被蒙上了一层白纱。这世界美得就像是童话。

    谢旻韫似乎记起了什么,伸出手,探出了屋檐去接那一片一片自远空掉落的雪花。也许是她的手也很冰冷的缘故,那洁白、美丽的晶体,轻轻的落在她的手掌中央,没有融化,在灯光下仿似美钻。

    成默当然明白这些雪自何而来,又因何发生,他不得不开口,以缓解无法言说的窘迫,“雪真的很大。”

    谢旻韫将那枚雪花抛了出去,看着它像是羽毛一样盘旋下坠,直至落在雪地上,消失不见,“很多人喜欢夏天,但我喜欢下雪。”她转头看向了成默,“我喜欢冬天。”

    “我”成默竟不知道谢旻韫是说真心话,还是意有所指,他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我也喜欢下雪。夏天.夏天对我来说负担太重了。”

    “我知道。”谢旻韫轻轻跳下了台阶,站到了纷飞的雪花之中,和雪花几乎融为了一体,回头对成默说,“那我们就沿着街道随便走一走吧!这样的天气好适合散步呢!”

    “嗯。”成默走下了台阶,走到了谢旻韫的身边,在谢旻韫正要迈步的时候,他说,“等等。”

    “嗯?”

    谢旻韫停住脚步看向了他,他脱下了“暴君”,披在了谢旻韫的肩膀上,“我知道你不会冷,可我还是怕你冷。”

    谢旻韫回忆起了某次往事,说道:“我觉得你是怕我说你没有绅士风度!”

    “不管怕不怕,这也算是成长吧。”成默静立在雪中说,鹅毛大雪一会落了一些在他的头发上,在他的肩头,“不是吗?”

    谢旻韫双手交错,裹紧了一下皮衣,仿佛很享受里面的温度,垂下了眼帘,轻声说道:“谢谢。”

    成默指向了横滨地标大厦,“那我们去那边吧?那个方向的人少。我记得哪里还有一条河,河岸两边种满了樱花。”

    “好。”

    两个人避开了和平会议中心的方向,并肩朝着横滨地标大厦的方向走去。大雪中的横滨有种别样的美,错落有致的建筑物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将那些坚硬方正的水泥盒子装饰得圆润可爱,一扇一扇密密麻麻的玻璃窗里透着黄光,让这些平日冰冷毫无感情可言的人工造物显得浪漫又温馨。尤其是此际街上空无一人,竖着的广告灯牌发着光,像是长在雪屋上的造景花,狭窄的人行道、宽阔的马路全都铺满了白色的粉末,上面没有一丝痕迹,彷如栩栩如生的街景翻糖蛋糕。他们走在上面,踩着雪地发出的咯吱咯吱声,留下了一长串脚印。

    成默抬头望向落雪的夜空,纷繁的雪花之间,暗昧的夜幕深处飞过一只白色的海鸥,他脑海中闪过了他记忆尤为深刻的画面,还有那几句曾让他初次感受到“爱情”这种情感的内心独白,他说:“我初中的时候看过一部动画片叫做《秒速五厘米》,我就是因为那部动画片喜欢上下雪的。”

    “《秒速五厘米》?”

    “你也看过吗?”成默侧头问。

    “我看过的动画片不多,恰好这部看过。”谢旻韫说,“也许大部分都喜欢第一部分,但我更喜欢第二部分,《宇航员》的那部分,我记忆最深刻的台词就是.”

    在谢旻韫还没有将台词说出口的时候,成默就在心里念道:“那真的是一段孤独得难以想象的旅程。”

    “それはほんとうに、想像を絶するぐらい孤独の旅であるはずだ”

    “在真正的黑暗之中一味孤身前进,甚至连一粒氢原子都很难遇见。”

    “本当の暗闇の中を、ただ直向に。ひとつの水素原子さえめったに出会うことなく...”

    “只是一心想要迫近那深邃的太空里埋藏的秘密。”

    “ただただ、深淵にあるはずと信じる世界の秘密に近づきたい信念。”

    谢旻韫的背诵像是阅读,很慢,有种寂寥的孤寂,成默的心中应和着她的声音念诵,旋动成一股情绪的涡流,不知道要向何方倾泻。他每个细胞里都盛满了谢旻韫的声音,他知道他不应该,可不可遏抑的念想,还是像是汲取了巨大养分的藤蔓,在心中疯狂滋长。

    “我们,是要去到哪里呢?我们又能去到哪里呢?”

    谢旻韫又一次看向了成默的侧脸,像是在继续背诵,又像是在询问:“僕たちはそうやって、どこまで行くのだろう。どこまで行けるのだろう。”

    “你是问要去哪里?”成默顿了一下说,“还是问能去哪里?”

    “都问。”

    成默没有立即回答,两个人左转下了河岸边的步道,这里更冷了,被射灯照亮的樱花树还没有来得及凋谢完,就被冻成了冰雕,一株一株立在反光的细长河流两岸,如同一尊一尊精美的艺术品。更远处是冰冻的大海,他们朝着大海的方向漫步。

    “这些年我一直在朝着师傅、你父亲还有你向往的方向狂奔,但我不确定,我能否抵达那里。”成默顿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不确定,我心里是认为的,不管我们如何努力,都到达不了梦想之地,我也只有尽我所能。”

    谢旻韫突然停住了脚步,咬紧了嘴唇,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双眼,视线如剑,像是要刺穿他的心脏,缄默了几秒,她轻启朱唇,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不躲了?你继续躲啊?”

    成默垂下眼帘,凝视着谢旻韫下唇刚刚咬下的齿痕,在略显苍白的粉色中,那道深红血痕仿佛不可愈合的伤口,透着一抹残忍血腥的美。他很想伸手去触摸,想抚平它,可他又觉得自己不可以,不应该,他暗中深吸了一口气,于是那熟悉的少女幽香随着冷风冲进了鼻腔,他抑制住内心的贪婪,假装平静的回答道:“我从来没有躲过你。”

    谢旻韫冷笑一声说:“在黄昏之海你假装不认识我?后来在万神庙你不告而别,这还不算躲?”

    “黄昏之海是形势所迫,我没有选择。后来在万神庙,我没把圣女当成你。”

    “那后来呢?你明明知道我还是我,你还在背后推动‘圣女教’发展,却又不来见我,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做呢?”谢旻韫抬起双手抓住了成默的衣领,“我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呢?是棋子?还是妻子?”她又垂下了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妻子吗?”

    “我”成默听到内心深处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诫,在哀叹,可是当谢旻韫的眼泪滑落,如岩浆般滴在他的手上,他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悸动,这种悸动和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是对他意志彻头彻尾的颠覆,心中叹息,艰难的说道,“当然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

    “那你刚才跟我说什么《秒速五厘米》?你想要暗示什么?”

    成默苦笑,“我没暗示什么。我喜欢下雪,确实是因为《秒速五厘米》。”

    谢旻韫揪着他的衣领盯着他,无暇的面庞散发着银河版的淡淡轮廓,她紧紧的凝视着他的双眼,含泪的眼眶如同湖泊,眸子中专注的光如潮水般在其中流转,“我喜欢下雪,是因为我们一起在极地露营,是因为你在雪地里给我堆了雪人,给我在极光下放了一颗星球糖,我最快乐的记忆就是发生在哪里。你知道不知道我在那里修了栋小木屋,我装了透明的窗户,正对着那颗星球糖,我在森林的边缘竖起了篱笆,没根木桩都雕刻成了男孩和女孩,他们手牵着手。我还养了些驯鹿,即便是下大雪,它们也能拖着雪橇车,带我们去森林深处”

    “我我知道。”

    “我要你跟我走。”

    夜空中震荡了一下,雪像是变大了一样,簌簌掉了下来,须臾之间,染白了他们的头发,就像是两个白发苍苍的人儿,在大雪中静悄悄的相望。

    “再给我一年时间。”成默说出这句话,有种结局接近之感,雪落的慢了下来,樱花树的树枝全都被冻结在了空气中,仿佛水晶冰雕,远处楼宇中灯光,不知何时熄灭了,世界一片沉寂,“再给我一年时间,我给你个交代。”

第十六章 世界未末日

    (上一章增添了一小段对白,有兴趣的可以重新看看)

    (BGM——《分裂》周杰伦)

    “一年?”

    “一年。”成默点了下头,肯定的回答道。

    谢旻韫松开了揪着成默衣领的双手,她用手掌将揪的有些变形的衣领抚平,又小心翼翼的抬手拨掉了落在成默头上奶油般的雪花,碎屑随着冰冷的气流飘散,如同缤纷的花瓣,她咬了一下那残留着血痕的唇,那轻薄的唇像是在大雪纷飞中颤抖,给本就寒冷的天气平添了更多冷意,愈发萧瑟的冷风中,她抬起纤纤素手,向他伸出了小手指,认真的说:“那就一年。”

    成默垂下眼帘,凝视着谢旻韫那玉器般白皙又脆嫩的小指,仿佛窥见了命运缠绕在上面的丝线,他没有回应谢旻韫的约定,反而问道:“你不问我这一年要做什么?”

    “你不是也没有问我要把你怎么样?”

    “我知道你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也知道你做这一切是为了谁。”谢旻韫紧呡着嘴唇,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她白璧无瑕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只有竭尽全力的全神贯注,她就这样入神的看着他,像是在琢磨一幅引人入胜的画,“成小默,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如果让我在你和世界末日之间做一个选择我一定会选择你。”

    谢旻韫的双眸翩然降落在他的心上,时空仿佛被曲折了,无数往事又涌上心头。成默有些战栗,他一动不动的回望着谢旻韫,她的表情和语句都说不上什么坚定又或者温柔,但却饱含着难以言语的深邃情感,那是一种令他不得不动容的一心一意的专注。

    他在这一瞬,明确的感受到了谢旻韫的爱,无论时间、距离都无法磨灭的爱。他又想起了去克里斯钦菲尔德的那个夜晚,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城市的灯光照亮了街道,也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马路上,他声嘶力竭的唱着《分裂》,她环着他的腰,将脸贴在的后背,风从身侧滑过,长长的公路似乎看不到尽头。那是他第一次发现京城居然那么大,像海一样,他们像鱼儿一样在这座城市游动,去往命运的彼岸。

    那个时候他从未曾想过,他们之间的故事会如此曲折,但也许正是这种曲折,才能让他们触碰到了爱情的真意。

    成默闭上了眼睛,将视线短暂和谢旻韫隔绝,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眼睛,缓缓的举起了手指。

    在缤纷的雪花中,勾住了那个他丢失多年的女孩的手指。

    谢旻韫温暖的手指牵引着他的手在风雪中摇晃,她轻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坏蛋。”

    成默凝望着谢旻韫比雪还要晶莹的脸庞,心生错觉,怀疑自己已远离真实世界,是否还停留在李济廷为他编织的幻梦之中。他忘记了一切,呆呆的看着谢旻韫初恋般美好的姿容,手举在半空中,勾着她的手指,感受着那幻觉般的暖意,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了一颗火柴。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勾着谢旻韫的手指,就像是陷入迷梦,直至谢旻韫说:“你也要说。”

    成默才回过神来,他完全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尴尬的抽了一下手指,却没有抽动。

    “你也要说。”谢旻韫又重复了一遍。

    “说什么?”成默不明所以的问。

    谢旻韫白了成默一眼,“笨蛋,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坏蛋!”

    成默忍不住发笑,“变小坏蛋?”

    “不许笑!快念。”谢旻韫认真的说。

    “好吧!”成默无奈的摇晃着谢旻韫美如玉石的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坏蛋。”

    两只手在茫茫大雪中轻轻摇摆,这种并不算亲密的触碰仿佛是种仪式,幼稚的念白如同咒语,给两个本已远离的人,重新建立了连接,那是来自命运之神,神圣的,权威的,具有神性的应允。是一次穿透时间和空间的契约。

    成默念完了魔咒般的承诺,依然忘记了放下手,也许他是故意的,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他就这样勾着她的手指,无声等待,等待着一段契约的建立,又或者结束。

    在雪还没有停之前。

    但谢旻韫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他内心混乱的留恋,忍着笑意取笑道:“你还准备拉多久?”

    “哦~”成默连忙松开手,却突然被谢旻韫反手握住。周遭陷入了静默,只剩下雪花扑簌扑簌降落的轻响。他感觉到手心中有冰凉的雪在融化,牵住的双手像是原点,时空在坍缩,他和她之间的引力在增大,直到距离归于零。

    成默听到了谢旻韫的急促有力的心跳,他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其他的声音在心跳声中放大,世界又喧闹了起来,雪落在头发上,冷风吹着冰冻的花枝,河水在冰块下流动还有远处的引擎和警笛,广播和空调的响动,全部像是一枚又一枚图钉,钉在了他的心上。

    他感觉到谢旻韫将她尖尖的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呢喃,像是穿过凛冽寒冬的春风,于是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在融化,变得温暖了起来。

    “上个月,妈妈给我发来短信,说外公去世了,她告诉我一声。”

    成默脑海里闪过了摆着残局的棋盘和王山海熟悉的亲切面容,这意外的消息让他像是一脚踩空般的失措,双手抱紧了谢旻韫。他这时才记起怀抱里的人儿,比他失去的不会少,他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只能抱着她,再给她多一点温度。

    “小时候,我爸妈总是很忙,陪我最多的就是我外公和外婆,他教我走路、教我说话,教我写字、钓鱼、打篮球、还教我下围棋.然而,我连他的葬礼都没有能够参加。我妈妈不想我去,其实我自己也没有那么想去,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亲近的人死去了。而且,说实话,我有点害怕葬礼。即使我知道死亡这种事不可避免,也没有什么可怕。我知道人总有一死,谁也无法避免,从科学的世界观来说,人类不过是一团暂时的原子聚合体,所有喜怒哀乐都不过神经元对化学元素的反应。可清楚这一切就能避免眼泪吗?人类的感情如果真的全都不过是化学反应,那么一定有药物能让我们不在意所有的爱与恨,不会伤心难过,对吧?”

    成默叹息了一声说:“你应该高兴我们还能感受到喜怒哀乐,你应该庆幸没有这种药物,如果真有这种药物,那么虚无主义将无法反驳,恰恰是眼泪,无论是快乐的眼泪,还是悲伤的眼泪,都证明了我们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要不然我们跟机器有什么区别呢?”

    谢旻韫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从来没有人这么安慰人的。”

    “你也知道的,我并不擅长安慰人。”成默笑了一下,“毕竟这个世界上比我惨的人也没几个。”

    谢旻韫也呡着嘴笑了一下,她将脸完全靠在了成默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仿佛进入了全然没有防备的睡眠,“我以前总觉得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就不在医院,我妈休息了两个星期,吃了断奶的药,就上班去了。一直到我六岁了,我爸才断断续续抱过我几次,他很少在家,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开会。我妈妈也很忙,虽然她已经尽量把我带在身边了,可大部分时间,仍是阿姨在带我。阿姨们对我总是谨小慎微,而我妈则对我格外严厉,我小时候最长听到了两句话就是:你是谢家的孩子,所以你一定要明是非懂道理。后来我长大了一些,我品学兼优,无论哪一方面都挑不出毛病,我妈则对我说:你没资格骄傲自满,你所有的成就都是你所拥有的资源带来的,作为谢家的女儿,你做的还远远不够.我的人生变得无比矛盾,周围人铺天盖地的夸赞和怎么努力似乎都得不到父母的认可,这让我觉得,我必须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才配得上我的姓名。”她停顿了几个呼吸,“变得完美——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已经很完美了,谢小进。”成默诚恳的说,“我这不是安慰你,而是由衷的这么认为。”

    “是么?可是可是就是这样完美的谢旻韫,她的叔叔死了,她还拯救了那些杀害她叔叔的人。她的父亲死了,她似乎轻易就原谅了那些犯下罪孽的人。而她的丈夫恰恰是在复仇,是在惩罚,可她却阻止了她的丈夫。好多人不能理解她,包括她的妈妈父亲的葬礼他们都没有通知她参加,他们觉得她不该去阻止你,不该去拯救那些侵略者,更不该成为不分是非的圣母。还有一些人,觉得她不过是在沽名钓誉,献祭了父亲和丈夫,赢得了无与伦比的名声,登上了圣女的宝座。”谢旻韫像是崩溃了一样在成默怀里泣涕如雨,“我妈妈告诉我,我爸爸留给我最后的话,说是希望我隐姓埋名做个快快乐乐的普通女孩。”

    谢旻韫的声音比凄切的风雪还要哀伤,眼泪像是止不住了一样浸润着成默的肩膀,他因此体会到了久违的疼痛,他一直认为,以自己的强大,已经不可能再产生这种痛感,事实却是那些在心上的人,始终还是在心上,他最柔软的地方,过往的记忆和感情并不能一笔勾销。

    这同样也不是他想象中和谢旻韫再次重逢的剧情,解释辩白、陈述过往又或者怀念往昔,他预备好的话语,一句都派不上用场。眼下的情景,几乎让他无从应对。他想了一会,才将她抱的更紧,低声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的父亲和丈夫,一定是理解她的。毕竟杀戮只会制造仇恨,仇恨又反过来推动杀戮,人类不能陷入这样无休止的仇恨与杀戮的循环。他们都理解。她成为圣母,肯定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宗教在当下确实是完成人类和解的最佳方式,他们也都理解。她阻止她的丈夫,她的丈夫非常理解,只不过她的丈夫也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才走上了和她殊途同归的道路。她的丈夫并不想这样做,却不得不这样做,我想她也是能够理解的。并且她也一样,她并不想成为圣女,却不得不成为圣女,这一点她丈夫也是理解的。”

    “知道吗?成小默,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嫉妒过别人,唯一嫉妒的就是雅典娜。我多么希望在危机四伏的时候,是我和你并肩战斗,我多么希望在被全世界追杀的时候,是我陪你亡命天涯。我其实也想和你一起经历末日,做末日世界里的苦命鸳鸯。这些年,我千万次的幻想过,要是世界毁灭了,我和你一起,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荒原,没有信号,没有人迹,开着车一直漫游,就像是芬兰,就像是在丹麦,我们就像是冰原上的狼,在冰天雪地的荒野中奔驰,世界就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就连时间也停止了转动,只有我们两个在其中放肆的奔跑。白天我们寻找食物,捕猎、采摘野果、搜索商店像是搜索宝藏。晚上我们点亮篝火,喝着啤酒仰望星空,我们盖着一床被子,拥抱、亲吻,不在乎明天还能不能活着。这种绝望感让我好快乐。”谢旻韫在成默的怀中抬起了头,再一次看向了成默,“其实.其实我根本不想听到什么一年的约定,我只想你对我说:谢小进,我带你逃跑吧!”

    雪花在路灯的照射下飞舞,在她湖泊般的瞳孔上飞舞,明暗之间,灯光隐约投射其上,如大雪中的灯塔,闪烁不歇。她的声音仿如跳上唱片的唱针,从古老的音箱中悠悠的传了出来,在冰寒的空气中回荡,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飞旋。

    成默头颅中的幻梦、渴望和激情如潮水般涌动,他坚定的意志在这无可抵御的狂潮中,被锈蚀,被压迫,被摧毁。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唯科学派,也不是一个理性派,也许在真爱面前,人的身体之内,是不存在科学、理性,以及自由意志的。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在沸腾,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在竭尽全力的克制带着谢旻韫离开的欲望,还是在竭尽全力的放纵这股欲望,趁着世界没有发觉,让自己带着她离开。

    这一瞬,他的大脑中产生了无数的想象,仿佛又置身于通向机场的长长公路。

    “我”

    谢旻韫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用冷且柔软的唇,囚禁了他。两个人都在冰天雪地中发颤,仿似在经历一场孤注一掷的冒险,行船在暴风骤雨中缓慢行驶,抵抗着每一次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他们徜徉其间,只觉得快乐和温暖。成默沉溺其中,失去了所有的感官,他前所未有的感到安慰,就像是流离失所的迷途者,找到了回家的路。

    即使唇分,这种温暖萦绕心中,也久久无法消散。

    谢旻韫环绕着他的脖颈,又靠在了他的肩头,“时间真奇怪,它竟然能调转两个人的位置。现在我竟变成了那个勾引你逃跑的坏蛋.”

    “嗯!时间不止奇怪,还诡计多端。”成默说,“我总以为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却没料到,时间确实回不到原点,却又成为了新的起点。”

    “你刚才不是说《秒速五厘米》的结局就是这样吗?难道说都是敷衍我的?”

    “电影总会留给人一点好的念想,但现实往往很残酷。”

    “残酷的还在后面呢。”谢旻韫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我看你那么多女人,和沈老师、白教官连孩子都有了,该怎么给我交代?”

    “那你呢?”成默又娴熟的将问题抛回给了谢旻韫,一语双关的说,“你打算怎么审判我?”

    “难道你忘记了?”谢旻韫淡淡的说,“我许多年前就对你说过了,你若成魔,我便化身为佛点化你,你若与这世界相安无事,我便做你的四壁围困你,保护你.让你知道”

    “这人间不值得你在意,但我值得。”

第十七 爱、死亡和机器人

    “你不许看。”雅典娜站在风帆大楼的顶端,俯瞰着在大岡川步道上相拥的两个人。蜿蜒河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座灯光闪亮的桥,与挂在两岸几百株樱花树上的灯珠和冻成水晶的粉色樱花,将凝结成冰的长河照的如同粉色的钻石河。灯光之下,密密麻麻的雪花飘落,如同数不清的星星在随风坠跌。群星的葬礼之中,两个相拥的人如同亘古的雕塑。

    和雅典娜并肩站在天台水泥围栏上的希施,虽磕得正起劲,但雅典娜开口,也只得无奈转身,眼见最精彩的画面不能观赏,忍不住嘟哝道:“看都已经看到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因为我说不能。”雅典娜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好吧~老板娘,你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希施耸了耸肩膀,“可你就只是在这里看吗??”

    雅典娜缄默了几秒说道:“我之所以喜欢数学,就是因为你一旦证明了一个定理,这个定理就永远成立。”

    和雅典娜背身而立的希施点了点头,“数学就是这样简单直接,如同您的刀。”

    “后来我遇到了成默,懂得了一些爱情和一些人情世故。又发现数学并非全然像我想象的那样。在那之前,我其实从来没有以类似的想法看待过数学。”雅典娜淡淡的说。

    “什么想法?”

    “数学是属于特定群体玩的关于抽象精确度的奇妙游戏。它盘旋于日常生活的无常本性之上,需要你拥有超常的洞见,才能窥视到其中超越俗世的精彩。”雅典娜眺望着大雪之下相拥的两个人,缓缓的冷冷的说,“地球之上,人类是唯一知道爱的生物,其他生物也会有类似爱的行为,但它们对爱的意识完全局限于繁衍的本能,将它们的行为用数学表达出来,是件不那么复杂的事情。但人类不一样,人类因为‘爱’而产生的行为千奇百怪,无法量化,无法计算。比如我丈夫和谢旻韫,他们是很不可思议的样本,当你想要用数学来诠释一个人的行为时,你会发现一部分人遵循着单调和枯燥的行为逻辑,而另一部分人则遵循着复杂和多变的行为逻辑,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趋向于动物性的可统计行为。然而当你研究他们两个时,会看到超乎常理的世界。在人类社会中,他们是两个反方向的极点,证明了人类之所以是人类的独特性。”

    “老板娘是认可了.圣女冕下?”希施惊讶的张大了嘴,很快又被寒风冷雪灌得闭上了,却仍咀嚼了一嘴的冷气。

    “这是纯粹的学术研究,并不能改变我对她的讨厌,和认可不认可没有关系。”雅典娜淡漠的说,“只不过是我在面对她时,通过自我观察和对她的观察,有了新的发现。人类几乎所有的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直接或间接的与爱相关。爱和死亡,是专属于人类的勇气与恐惧。所有的宗教信仰、所有科学研究乃至所有的哲学都是出于爱与死亡。这对我很有启发,我在研发电子生物人时,时常萌生出一种想法,写一篇论文,阐述隐藏在人类行为之下的逻辑与规律——这将是对‘人工智能’真正的突破与释放,而这些规律将会与历史上所有伟大的数学公理不相上下。”

    希施先是轻笑道:“老板娘,现在的电子生物人已经很厉害了,虽然偶尔还需要远程干预操作,但已经超过了想象”她的笑逐渐干涸,变成了苦笑,“你别真搞出个‘新人类’来,这太吓人了。”

    “人类的梦想不是一直都是创造出真正的人类吗?”

    希施摇着头说:“自己生的不也是一样?”

    “不,制造和生育是两回事。”

    “我还是建议您就此止步。”希施苦口婆心的说,“还是多把精力关注在老板身上吧!可别让圣女冕下把老板抢走了。”

    “不会的。”雅典娜轻声说,“对于成默来说,有些人是人生必要的公式,有些人是想要求得的答案,两者同时不可或缺,又谁都不能替代谁。”

    “那是公式重要?还是答案重要?”希施意味深长的问。

    “你这就像是在问,对人类而言,是数学重要。还是物理重要。”

    “那那.”希施忍不住回头偷瞄了一眼,远处大岡川步道上的两个人已经分开了,他们并肩向着海边走去,那场景很美很浪漫,“那您打算怎么处理?”

    “也不是没思考过从物理上彻底抹除她。”缄默了好一会,雅典娜说,“但这是最差的解题思路。”

    希施轻抚胸口,替成默暗中松了口气,“人生最糟糕,也是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在于没有标准答案。”

    “但是.一定会有答案。”雅典娜转身,凌空走下了水泥围栏,她像是走下一截不存在的阶梯,轻盈落在蛋糕似的积雪上,随后缓步向前,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像是正步入深海,在走出大雪覆盖的天空,进入楼宇之时,她轻声说,“.还会有终点。”

    覆盖了东京湾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被积雪覆盖的城市仍沉浸在超乎寻常的寂静中。唯独港未来的和平会议中心一片喧闹,成百上千辆闪着灯光的警车和防爆装甲车,将横滨和平中心围得水泄不通,十多架直升机和数不清的神风天选者在天空盘旋,保护着一个又一个大人物从和平会议中心出来,随后乘车离去。

    随着刺耳的警笛声向着寂静深处蔓延,原本一片洁白的雪国,被长长的车队破坏,闪烁着的灯光就像是染料桶意外被打翻了一样,沿着街道向着东京方向流淌,留下了长长的车辙。

    横滨皇家花园酒店附近的叶榉树路尚处在宁静之中,长街堆满了积雪,在沿街的店铺和路灯照耀下,彷如水晶球中的一尘不染的冰雪世界。

    穿着黑色羽织的西园寺红丸手持折扇,站在几丛碧绿的竹树前,微笑凝望着顾非凡、付远卓、颜复宁和颜亦童从横滨皇家花园酒店的方向,一边打着雪仗一边笑闹而来。

    幽寂冰冷的长街因为他们的笑声,尤其是颜亦童银铃般的笑声,显得温馨又热闹,浑然不似横滨刚刚差点就被人道毁灭。

    “好了!好了!都已经到了,就不要再闹了!”眼见已经到了门口,满头碎雪的付远卓第一个举起双手了,挂起了免战牌。

    颜亦童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却顺手从路边的护栏上抓起一蓬雪,捏成雪团,笑嘻嘻的从付远卓后背衣领处塞了进去,然后跳到了西园寺红丸背后,“这下真不打啦!”

    付远卓摸了下后背,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赢了!你赢了!”看见颜亦童鬼鬼祟祟的又从立在竹丛边,写着“茶禅華”的灯箱上,抹了一把雪,小心翼翼的朝着西园寺红丸的衣领塞去,他欲言又止的“呃”出了声。却看到西园寺红丸像是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反手打开扇子,用一个很是诡异又帅气的姿势,遮住了脖颈。

    颜亦童的雪团塞在了写着“茶禅一味”的折扇上,在灯光中如萤火般散落。诡计没有得逞,她翻了个白眼说:“西园寺桑,你让下我会死啊?”

    西园寺红丸收起扇子,淡淡的说:“会死。”

    对方不给面子,颜亦童也丝毫不尴尬,拍了拍手,当做无事发生般的说:“那没事了!”

    “颜小姐,圣女和雅典娜抢人,你怎么不去呢?”

    颜亦童古灵精怪的一笑,“我派了副作用去,他去了,就是我去了。”

    西园寺红丸看向了付远卓,“原来是你啊!付兄。”他微笑着说,“感谢你拯救了日夲,而你,我的朋友,是真正的英雄。”

    付远卓连忙摆手,“别!别!别!”他说,“其实学姐和雅姐也没有真打。要不然我也阻止不了。”

    “没有真打?”西园寺红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又领悟了什么?”走到三人跟前的颜复宁,停住了脚步像是随口问道,“对了,你们那个大统领怎么又活了过来?”

    西园寺红丸摇头说,“这可不敢随便领悟。”他没回答颜复宁后一个问题,瞥见顾非凡也到了,正在拨掉头发上的雪,他没等颜复宁继续发问,做了个请的手势说,“略备小菜薄酒,请诸君品尝。”

    顾非凡打量了一下西园寺红丸,“你可是欠我们一个解释。”

    西园寺红丸握扇拱手,“在下就是要给诸位一个解释。”

    顾非凡点头,“虽然态度不错,但还没有获得我们的原谅。”他带头向着竹丛中间的小径走去,“那就姑且听听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颜复宁也没有再问,跟在了顾非凡的身后。

    一行人沿着竹丛小径走了大约只有几米远,就看到了一扇原木色格子的障子门,门边挂着毛笔草书的“茶禅華”白纸灯笼。身着绣着金龙的黑色和服,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斜贴在额前,几枚玉簪呈扇形插在脑后丸子般的垂髻之上,没有传统的日式发髻那么浮夸,又比现代简约的丸子头惊艳,令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她双手交叠握在束腰带前,巧笑倩兮的躬身说道:“いらっしゃいませ!”直起身子之后她抬手,左手挽着袖子,右手推开了障子门,“欢迎诸位光临。”

    颜复宁、付远卓和顾非凡都是第一次见到西园寺葵,为两人的相像与惊人的美貌吃了一惊。

    顾非凡看了看西园寺红丸又看了看西园寺葵,忍不住问:“她不会是你的载体吧?”

    西园寺葵微微颔首,“妾身是红丸的姐姐,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抱歉。你们实在是太像了。”顾非凡说。

    “没关系,您不是第一个误会的。”西园寺葵笑着看向了颜亦童,“童酱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还说红丸,你怎么穿着女装就出来了!”

    “是很难辨认,但我第二次就能分清楚了。”颜亦童说。

    “怎么辨认的?”付远卓问。

    “笑容。”颜亦童眨了眨眼睛说,“葵姐的笑容是那种很真诚的温柔,西园寺这小子就不一样啦!他笑的很好看,但总让人觉得贱兮兮的,很欠揍的样子。”

    西园寺红丸笑着说道:“童酱我是不敢得罪的,毕竟.”他曲指做算术状,“一二.三.四?老四?”他摇头说,“说你是老四呢,老四肯定不是你,说不定你连老五都算不上,毕竟你在那个人身边的时间还没有我姐姐和希施多.感觉要排到五名开外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什么?”颜亦童瞪大了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美眸,气鼓鼓的说,“老三是沈老师我知道,老四不是我还能是谁?”

    西园寺红丸打开扇子,摇了摇,“那我可不敢说。”

    颜亦童咬牙切齿的质问:“你一定的是瞎说的吧?”

    西园寺红丸轻蔑的一笑,“你当我瞎说好了。”

    一旁的付远卓和顾非凡都起了好奇心,付远卓皱着眉头思考,托着下巴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道:“会不会是我们不认识的?黄昏战役之后才结识的女性?不可能啊!雅姐这么好说话,也不会和学姐闹成这样吧?”

    西园寺红丸把扇子一收,在手掌上一敲,满脸神秘的说道:“大家都认识。”

    顾非凡则兴致勃勃的问道:“谁啊?谁啊?快说啊!别吊胃口!”

    西园寺葵轻声警告道:“不要在背后讨论王的家事,红丸。”随后她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天气恶劣,还请诸位入内先饮一杯热茶。”

    西园寺红丸也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此事到此为止,诸君不要问,最好也不要猜了。”

    颜亦童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要知道答案,看是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案!”

    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西园寺红丸破天荒的认了输,拱手苦笑了一下说:“这个事你还是去问本人比较好。在这里猜没什么意义。”

    颜亦童嘟着嘴巴还想要说话,一旁的颜复宁则不动声色的打断了颜亦童,“先进去吧!堵在这门口干什么?进去再聊。”

    “对。”西园寺红丸深深的看了颜复宁一眼,笑着说,“进去再聊。”

    颜亦童不再纠缠,一行人进了“茶禅華”,房屋不大,陈设也很简单,除了房间中央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就只有右侧的吧台。简单之外,色调也很晦暗,船型屋顶的灯光基本都投射在黑色的木质餐桌上,其他地方就只有落地窗外的竹林、石灯笼与敲打着一泓泉水的惊鹿枯山水造景,便在无他物。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个瓷瓶和十多样色香俱全的小食,琳琅满目,望之口齿生津。

    西园寺葵走到桌边,扶着袖子,仪态万千的说,“请诸位入座。”等其他人坐下,她却没有落座,躬身道,“妾身再去准备些下酒的料理。”说完便退到了吧台之后。

    房间里温暖如初夏,几个人脱掉了外套,分别落座。

    西园寺红丸拾起画着山川花草的白色瓷瓶,逐个倒上了酒,正待举杯。

    顾非凡却用手掌盖住了酒杯,说道:“西园寺桑,你还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骗我们?你究竟做了什么?还有你们大统领又是怎么回事?”

    西园寺红丸放下了举在半空的杯子,“我说的真相就是真相吗?真相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存在的。”

    “这不是你什么都不说的理由。”颜复宁说。

    “立场就是真相。”西园寺红丸笑着说,“而我与诸位的立场一致。”

    “别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颜复宁摇头,“更何况,我们也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立场。”

    “我已经说服了大统领以及其他实权人物,我们将废除天皇,并遵循1945年与亚美丽加、因格兰,以及贵国签订的《波茨坦公告》,只保留本州岛、北海道、九州岛和四国岛等四个主要岛屿,其他岛屿均交由贵国管理。并再次邀请贵国驻军.”西园寺红丸轻描淡写的说道。

    在座的人全都沉默了,只有颜亦童在端着杏仁乳酪豆腐大快朵颐。

    隔了好一会,顾非凡才感叹道:“你这不是妥妥的日奸啊~~~”大概是觉得这么说不合适,他又笑道,“不,我的意思是西园寺桑真是大公无私胸怀天下啊!”

    西园寺红丸仿佛真把顾非凡的话当成了好话,一脸诚恳的说道:“谢谢夸奖。”他再次端起了杯子,“这样是否能证明我的立场?”

    “能!大大的能!”顾非凡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向西园寺红丸举起了大拇指,颇为阴阳怪气的说,“我是真心敬佩你这样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好人。”

    西园寺红丸不以为忤,笑着也将杯中的酒不疾不徐的饮尽。

    “你真能说服其他家族的人?”颜复宁却狐疑的问道。

    “这种事情骗不了人。”西园寺红丸回答道。

    “那么你们搞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颜复宁蹙紧了眉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一切就当无事发生?”

    “当然不是无事发生。”西园寺红丸诡秘的笑着说,“你们打开手机看看。”

    几个人疑惑着拿出手机,刚刚点亮屏幕,还没有来得及解锁,付远卓就看到了弹出了消息,“重大新闻,圣女希耶尔与太极龙代表孙永、星门代表罗铜財尔德·约书亚和神风代表小泉京次郎共同宣布,已在此次行动中击杀了‘黑死病’首领,代号为‘路西法’的第二神将成默。详细情况请看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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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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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6535/ 第一时间欣赏反叛的大魔王最新章节! 作者:赵青杉所写的《反叛的大魔王》为转载作品,反叛的大魔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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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大魔王介绍:
文艺版:不朽已提前进场,带着宁静的馥郁与芬芳。
除了破裂黑暗的聚光灯、不可恕的原罪、荆棘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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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版:我是大魔王,我就是来装B的。反叛的大魔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反叛的大魔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反叛的大魔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