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2)
(昨天得知书友“经年“在抗疫一线做志愿者,真的又是敬佩又是感动。曾经我以为爱国主意情怀只是一种空泛的东西,但现在觉得它是那么真切。青杉自问没有如此高尚的情怀,只能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担当!感谢每一位奋斗在岗位上的医护人员,感谢每一位奋斗在工作岗位上的工作人员,感谢志愿者们和武汉人民,感谢伟大的无产阶级联盟和伟大的中国人民!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
“考虑好了吗?“
魔神贝雷特那质感明显的声音透过小窗在牢房里回荡,许久没有听见人声的成默竟觉得如此悦耳,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期待,也没有再表现出怯懦,一个怯懦的人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疯掉,他只是走到铁门前站定,冷静的说道:“贝雷特大人,我十分愿意用那个什么'瘟疫之主'来交换自由,但遗憾的是我如今真不知道那是什么。“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回忆。时间很足够,两年后我再来问你。“
眼见魔神贝雷特将装着面包和水的托盘凌空送了进来,马上就要把铁门关上,成默立刻急切的说道:“大人,能不能让我洗个澡,剪一下头发,吃点好的,您这样对待一个病人,并不能利于他的康复,也许我过的好点,就能想起来一点什么。“
铁门另一侧的魔神贝雷特淡淡的笑了一声,像是无言的嘲笑。他径直的关上了铁门下方的小窗,菱形的光格瞬间消失,随后脚步声渐远。
成默也没有失望,只是弯腰拾起托盘走到了床边坐下,他将松软的面包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暗中思忖该如何才能安全的搞清楚外面的情况,然后想办法利用“七罪宗“跑路。这些天他已经能自如的使用“七罪宗“,只是受到截取的能量限制,本体手中的“七罪宗“威力十分有限,成默竭尽全力也只能让光剑长成一点二米长,三厘米宽的尺状物,维持时间还只有两分钟,如果改成半米的针状,维持时间则能达到十分钟,假设他继续降低“七罪宗“的尺寸,维持的时间也不能变长,也就是说半米细针的智力值消耗是七罪宗的最低智力值消耗——2点。
至于其他的技能,成默能够截取的能量实在太少,还达不到激活的基本智力值下限,原本成默还想借助“瞬移“逃走,但按照现在的身体开发进度来说,十年二十年都未必有机会。
说起来还是他运气爆棚,如果不是有智力值消耗要求只有最低2点的“七罪宗“,他根本就不要想逃出去的事。
在成默看来所谓的智力值,就和半机械人的能量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反应到技能之上都是“能耗“。
就拿他手中智力值消耗最低的三d技能“急冻射线“来说,使用一次需要消耗270点智力值,也就是270点从量子卫星上获取的能量。按照他现在的截取效率,练习一整天瑜伽,可以使用最低能耗2点'七罪宗'十分钟,怎么算他能够截取并储存的能量都只有二十点的样子。
这距离基础能耗高达14950的“瞬移“简直遥不可及。(一点初始智力值在一级的时候是10点智力值,二级的时候是20点智力值,以此类推。十一级的时候是110点能量,但可以翻一倍。二十二级的时候翻五倍。三十三级成为天选者时是翻十倍。成默的基础智力是269,三十三级时,拥有887700点智力值,也就是蓝条)
能够使用十分钟的“七罪宗“只是让成默有了逃出去的希望,真要实际操作,风险极大,且只有一次机会,因此成默一直以来也只是按兵不动。努力的想通过瑜伽修行来提高身体截取能量的效率以及存储容量。
只是近两个月不管他如何拼命练习都收效甚微,成默仔细思考,还是方式方法上的问题。克劳利这一套理论的基础是“s“(sex),通过“s“来刺激感官和身体,让身体分泌各种激素,以激活人身体内的磁场。
但“s“只是个引子,按照《律法之书》中所言,“爱“才是最强大的力量,这个说起来却是有点玄幻,但仔细浏览新闻就会发现,在危急时刻,父母为孩子、伴侣为爱人短暂的爆发不可思议的力量的新闻比比皆是。
再退一步讲,运动员使用激素也是这么一个理。
当然,看上去这和使用“特异功能“还是风马牛不相及。但作为天选者的成默就很清楚,瑜伽修炼是并不是让人获得超能力,而是让人体成为一个载体那般能够截取和储存能量的容器,实际上人类自身还是没办法使用“特异功能“的,借助的仍旧是“量子卫星“的力量。
简单来说“上帝基因“的效果可以通过自身修炼达到,只是难度极高。
这样一想,那些盘旋在地球上空的“量子卫星“究竟是谁制造的,源自何方,就不能细思了。
成默知道父亲所写的《人类起源》解释了这个问题,他猜测父亲站在了“外星起源论“的立场,并给出了翔实的证据链,才会不仅连书都出不了,还被灭了口。(英国加地夫大学的科学家宣布,他们发现了地外生命存在的直接证据,并认为这一发现支持了地球生命起源于太空的独特理论。现今为止,不少科学家已把它作为地球生命起源的一种可能来对待,而以前人们就连它是一种假说都不肯承认)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真实的情况如何,等他出去,激活“女娲“,拿到女娲储存网络上的数据,真相应该就会浮出水面。
只是首先他得能逃出去。对周围环境的一无所知让成默不敢轻举妄动,刚才他希望魔神贝雷特让他剪头发、洗澡都是借口,他只是想出去看看牢房究竟在什么“海德拉“的什么地方,牢房外面有没有监控.......
可惜魔神贝雷特竟丝毫不给他机会,还说两年后再来。成默也是万分头大,但他清楚自己不能急,基督山伯爵十九岁被抓,在地牢中被关了十四年才逃出生天,又用了九年,直到四十二岁才复仇成功。
自己才被关了第一年而已。
成默吃完面包,正准备继续修炼,刚刚把姿势摆好,就听见了走廊那边似乎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响逐渐逼近。成默连忙终止了练习,屏息凝神的站在门边细细聆听。这其中没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和魔神贝雷特的一样,魔神贝雷特的脚步声轻盈到几乎悄无声息,这三个人的步履都很沉重。
成默正在猜测是不是有新犯人进来,就听见三个人停在了自己牢房的门口。外面响起了开锁的声音,看情况是魔神贝雷特答应了他的请求,成默心中庆幸,退后了几步站在了已经倒掉的床边。
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划破了耳膜,沉重的铁门被一个背着枪的阿族守卫推开。一股略微清新的风吹了进来,站在门口的阿亚拉抬手曲指抵住了鼻孔,注视着蓬头垢面的成默皱着眉头说:“跟我来。“
成默才不介意阿亚拉的嫌弃,打算穿好唯一还算干净的鞋子,却发现脚指甲已经长到穿不下鞋子了。他只能扔下鞋子,赤着脚走出了牢房,在走出房门的瞬间,他奖状不经意的左顾右盼,将整个走廊的状况净收眼底。这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地面铺着水磨石,两侧全是紧闭的黑色铁门,每隔一扇门就有一盏昏黄的壁灯,走廊的起始处和尽头各有一个广角摄像头。
如果不是铁门和挂在上面的门锁实在太过惊悚,看上去就像是一家装修陈旧的招待所。
穿着军绿色猎装的阿亚拉一声不响的向前走去,而成魔则被两个阿族守卫一前一后的夹着向前走,成默细心倾听了一下,似乎这座招待所般的监牢没囚禁多少人,只能偶尔听见房间里有响动传出来。
很快四人就走过了到了进口处,进口处的岔口有另一条横着的长廊,同样两侧全是紧闭的铁门。进口守卫森严,除了天花板上安装有一个广角摄像头,想要出去还要越过一扇厚重的铁门。
阿亚拉按响了门铃,门才被打开。成默跟着走出去的时候,扫了一眼铁门外的门厅,只有监控电脑前坐着两个守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守卫,只有墙角停着好几台送饭用的机器人。
成默没有多看,随着阿亚拉出了监牢。这个时候的空气就香甜了起来,成默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感受着以前被忽略的幸福。
监牢门厅之外就是电梯间,成默扫了眼电梯一侧墙壁上的数字,才确定监牢和他猜测的一样在13层,据他对海德拉的了解,总部大楼下面两层是黑市,黑市上面有十多层是“九头蛇“成员的宿舍,也就是监牢被夹在宿舍中间。另外它距离电梯厅如此之近,就说明它处在大楼的正中心的位置,根据牢房的面积,轻而易举的就能推测出它四面都不靠大楼外侧的窗户。
这也意味着成默想要利用“七罪宗“向下或者向外逃跑都有暴露的风险。而他只要一暴露,想要凭借只能使用十分钟的“七罪宗“逃出“海德拉“就是痴人说梦。
“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行。“在走进电梯的时候,成默心想。
阿亚拉抬手刷了感应通行证,按下了九十一楼,成默隐约记得去年做头部ct就是在九十一楼,顿时成默就心生疑惑,他相信魔神贝雷特不回再给他做检查,那么现在阿亚拉带他上九十一楼是做什么?
成默也没有过深的思考,反正谜底很快就会解开。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阿亚拉率先走出了电梯,成默还没有动,就被阿族守卫用枪推出了电梯。九十一楼的装修跟医院一模一样,放眼望去就是一层医院,只是工作人员十分稀少,偶尔才能看见一个穿着护士服的护士。
当走到一扇刷着红色“dangerous“字样的蓝色合金门前时,两个守卫停住了脚步,守在了两侧。阿亚拉再次举起通行证,又验证了虹膜指纹,才推开了蓝色合金门,扭头再次开口说道:“进来。“
成默一言不发的走进了蓝色合金门,里面是一条长廊,长廊的一侧全是实验室。阿亚拉带着成默穿过了好几个实验室,才走到了一个重症监护室样子的房间外。阿亚拉停在了观察窗口的一旁,背着手淡淡的说道:“这里面是你的同伴,他很硬气,关于你的情况一个字都没有说。“
成默心中一沉,连忙走到了观察窗前,他凝目朝里面看去,井泉正红身果体呈一个大字形被固定在一张银色的金属大床上,明晃晃的无影灯将他照的纤毫毕现。此刻他似乎在昏睡,罩在脸上的呼吸器由节奏的变大缩小,他的身上贴着好几根金属线,周围摆满了机器。
“不要误会,这可不是虐待他。原本他只是最低等的变种人,仅仅是移植了一个纯种蜥蜴人的心脏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产生了变异,贝雷特大人十分好奇,所以正拿他的身体做研究。“
阿亚拉的语气自然轻松,显然她丝毫不认为这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成默看见井泉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却有些心底发凉,并不是成默为井泉而悲伤,只要魔神贝雷特没把井泉折腾死,成默就不会担心,让他忧虑的是高月美的处境。
前面魔神贝雷特没有用井泉和高月美威胁他,让他以为井泉和高月美已经成功的逃脱,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看来魔神贝雷特却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这让成默的内心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可他转念又想,也许这正是魔神贝雷特的计划,要不然阿亚拉专门把他带到这里来看井泉干什么?
成默克制住向阿亚拉询问高月美状况的冲动,反而假装大吃一惊的问道:“低等变种人?那.........那是什么?“
阿亚拉回答笑了笑,紧接着语气阴沉的说道:“传说中蜥蜴人是统治世界的外星人,实际上蜥蜴人不过是'星门'培育出来专门供给权贵用以器官移植的特殊人种,因为蜥蜴人的器官移植进任何人的身体不仅不会产生排异性,还因为强大的功能有助于人类增加寿命。如果某个人类不仅移植了蜥蜴人的五脏,还进行了换血手术,那么他就能成为纯血人,而那些只是移植过部分器官的人类,就被称作变种人。“
成默这一次是真的很震惊,天选者已经是很离谱的存在了,结果现在又出来什么蜥蜴人和变种人,他滚动了一下喉咙,故意颤声问道:“那什么蜥蜴人、纯血人、变种人和我们人类有什么不同?“
阿亚拉瞥了成默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个我回答不了你,你得问贝雷特大人,说不定他会愿意告诉你答案。我只知道即便是一个低等变种人,在黑市上的价格也相当不菲.......“
成默正揣测阿亚拉告诉他这些的动机,便听见阿亚拉低声说道:“带你来看这些可不是魔神大人的主意,也不是恐吓你,只是因为我觉得高月美小姐是个可怜又可敬的女人罢了,你应该替她考虑一下,早点答应魔神大人的要求,把东西交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别以为魔神大人会用什么阴谋诡计威胁你,魔神大人从来不屑这么做,就算你现在愿意答应魔神大人把东西交出来,魔神大人都不会见你,你想要见他,想要屈服还是得被关到两年之后。“顿了一下,阿亚拉继续说。“你能出来,同样要感谢高月美小姐高洁的行为,因为高月美小姐同样是医生,而我们黑死病的铁律就是不伤害医生,所以在讯问了高月美小姐之后,魔神大人就下令放了她,但是她并没有走,反而冒着生命危险在海德拉下面的平民窟里开了一家诊所,义务给那些可怜的穷人们治病。如果不是高月美小姐行为打动了魔神大人,你根本不要想得到二十四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听到高月美令人动容的行为,成默面无表情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他不想高月美成为魔神贝雷特威胁自己的工具。
阿亚拉却以为成默是个铁石心肠的渣男,冷笑了一声说:“高月美小姐在三十三楼等你,你可以和她在海德拉自由活动二十四个小时,好好珍惜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阿亚拉并没有送成默去三十三楼的酒店楼层,只是命令两个手下带着成默下到了三十三楼。成默记得他在这里还住过一晚上。他猜也许阿亚拉还会安排他住上次住过的那间房,他毫不怀疑房间里会有监控,于是成默暗自警惕,告诫自己这次要改变行为习惯,不要向上次那样谨慎,千万不能让魔神贝雷特分析出自己就是“井醒“。
果不其然,还是上次那间拥有无敌城市景观的豪华套房。看着他的守卫敲了敲门,片刻之后门被人打开,成默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高月美,她的短发已经长到了肩膀处,圆润的脸颊消瘦了不少,比从前显得成熟多了,一双杏眼还有未曾消退的黑眼圈,看上去十分疲惫,但这些都无损她的美貌,少了些率真与野性,多了些柔弱和绮丽。
看到蓬头垢面像个野人的成默,高月美先是仔细辨别了一下,接着马上扑了上来,完全不在意成默脏的像个乞丐,泪眼婆娑的说道:“你没事.......你没事就太好了。“
成默心中也感慨万千,他也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情形于高月美重逢,举手轻抚着高月美的背,轻声说道:“对不起.......“
高月美捧着成默的脸颊,注视着脏兮兮的成默,一边掉眼泪一边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成默瞧了瞧站在门侧的阿族守卫,低声道:“进去说。“
高月美“嗯“了一声,把成默扯进房间,然后一把关上了门,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成默关切的问道:“魔神大人......没有伤害你吧?“
成默摇头,“先让我洗个澡,洗完澡了再聊,我已经一年没有洗澡了,自己都嫌弃自己死了,也就你不嫌弃。“
“奴婢怎么敢嫌弃主人。“
想到高月美为了他还曾经宫外孕,成默满心歉意的说道:“小美,真是幸苦你了。“
高月美却摇着头抹眼泪。
成默抬了抬手,想帮高月美擦一擦那豆大的泪珠,可看到手指上又黑又长的指甲只能僵在半空中。
高月美却将成默的那肮脏的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柔声说道:“我伺候主人洗澡。“
想到高月美为了他还曾经宫外孕,成默满心歉意的说道:“小美,真是幸苦你了。“
高月美却摇着头抹眼泪。
成默抬了抬手,想帮高月美擦一擦那豆大的泪珠,可看到手指上又黑又长的指甲只能僵在半空中。
高月美却将成默的那肮脏的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柔声说道:“我伺候主人洗澡。“
(以下省略若干字)
第二十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3)
高月美拉着成默进了浴室,将他推到浴缸边坐下,随后弯腰塞住了浴缸的塞子,拧开龙头开始放水,于是浴室里回荡起了潺潺的水声。她撑着浴缸的边沿起身,顺势在成默全身上下最为干净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柔声说道:“你把衣服脱了,我去拿剪刀和指甲剪。”
成默“嗯”了一声,干脆利落的脱掉了身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长袖t恤和裤子,扔进洗手池边的衣篓中。随后坐在浴缸的边沿,等待着高月美进来。
成默正犹豫要不要把那条雪白的浴巾盖在腿上,高月美已经走了进来。她穿着一套玫瑰红的维秘秀款sexy lingerie,鲜艳的玫瑰色和白皙的肌肤形成极具冲击力的对比,而那如花般的蕾丝胸衣就像盛开在雪地上一样,实在是美丽极了。
成默连呼吸都停滞了,身体都随之颤抖。要换一个正常男人被关了一年,这个时候是凤姐在面前都忍耐不住,更何况是高月美这样诱人的极品?
但成默硬生生的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给忍耐住了。不仅忍耐住了,他还借机内观,激活了体内的磁场,开始练习控制脊柱两侧的光蛇。
时间有限,他必须争分夺秒的窥破《律法之书》的天机,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存储和截取更多能量。
看到成默面红耳赤呼吸不畅的模样,高月美轻笑,扭动柔软健美的腰肢走了过来,她迈开长腿跨进浴缸,将剪刀和指甲剪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摘下花洒,拧开之后试了下水温,帮成默洗头。成默的头发又油又长又纠结,高月美细心洗了好久才洗的柔顺。见成默长发披肩的样子有股古代书生的文气,便笑道:“要不你就干脆留长发好了?还挺有艺术家气质的。”
闭着眼睛强行修行的成默闷声闷气的回答道:“留长发不方便。”
“好吧。”
高月美拿起剪刀,慢慢的帮成默把头发一寸一寸剪短,一直剪到和成默进入海德拉时差不多长才罢手。剪完头发,高月美又从浴缸里跨了出来,蹲在成默的面前,拾起成默的手,给成默剪指甲。
高月美的动作温柔和旖旎,成默只是睁了一下眼睛,看到高月美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点缀着好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就觉得喉咙干涩,他赶紧闭上了眼睛,继续控制体内的光蛇不停的震动,体内激素的分泌能够有效的增强光蛇震动的频率。
成默明显感觉到随着光蛇震动频率的加快,能量涌入的越快,果然,汹涌的情绪更有利于能量的获取。但成默又不能任由这情绪泛滥到难以克制,便强行转移注意力,开口说道:“听说你在贫民窟里开了一家诊所?”
高月美点头,“嗯,你进海德拉没多久,我和泉哥还有他的手下就被贝雷特大人给抓住了。”
“他没有为难你吗?”
“没有,只是给我注射了什么真话药剂,问了一些有关你的事情,当得知我是医生,他们就放了我,还要我赶紧离开。我当然不愿意,说你在这里我就不会走。但他也不理会,让阿亚拉圣女把我强行给赶出了海德拉。我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因为没有通行证也没办法进来,无奈之下便跑到了大楼外面的贫民窟里开了家诊所。”
成默在九头蛇总部大楼海德拉外围的贫民窟呆过许久,知道那是一个鱼龙混杂没有法律的地方,像高月美这样的女人在这里开诊所简直就是找刺激。抛开安全的因素,让高月美这样娇滴滴的没有挨过社会毒打的大小姐生活在这种地方,也无疑于让她生活在炼狱。
他实在想不明白高月美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便苦笑一声略带疑惑的低声说:“你哪里来的勇气在贫民窟里开诊所?“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啊!想要留在海德拉,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唯一会的事情就是看病了,就想在贫民窟开家诊所呗!又能行善积德,又能守在附近等着你。“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能出来?“
“不确定,所以更要等。“高月美斩钉截铁的说。
成默心道高校医的脑回路就是一根直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贫民窟生存下来的。他叹息了一声,怜悯的说道:“不容易吧?“
高月美笑了一下说道:“是挺不容易的,我第一天提着一些常规药品进来的时候那些人看着我的眼神真是吓死人,我害怕极了,但是看到一些营养不良又病怏怏的小孩子,我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那些人看到我在帮忙看病,又给了药,也就只是围观。后面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教小孩子认字的默罕默德爷爷也走了过来,也许是看到我还挺认真的,他就驱散了那些围观的人,给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让我给孩子们看病。然而我却发现这里最需要的不是药品,而是食物。因此第二天过来,我就买了好多吃的,带进了贫民窟.......“
成默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看病就算了,送吃的就不应该,你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更何况这样做不仅会让自己置身险地,还会打破贫民窟生存系统的动态平衡。“
高月美一边用抹了沐浴露的沐浴球擦拭着成默的脚,一边说道:“是啊!我还是太天真了。但当时我还是觉得我在做一件好事,我买了个超市的手推车,拖了好多吃的进去,发给了那些小孩子,后面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吃到多少,全被一些年轻人给抢走了,有些孩子还被打的鼻青脸肿,我气的浑身发抖,想找人理论,默罕默德大爷拉住了我,还叫我不要再来了,但我怎么可能轻易认输,后面我带来了更多的吃的,没料到却闯了大祸,有一天我还没有进贫民窟就被一伙人给围住了,他们不是来抢食物的,而是要我给他们钱,开口就是五十万欧元,我被一群拿着刀的男人围住,人都吓傻了。要不是穆罕穆德爷爷发现了不对,带了一些人来救我,说不定我今天就见不到你啦!“
高月美说的轻松,成默却能想象的到当时的凶险,贫民窟是最直观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试验场,优胜劣汰就是最高准则,高月美这样的富二代作派无异于羊入虎口,那些穷到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才不会管高月美能救多少人,能给贫民窟带来多少收益,他们只会想到高月美是一只能改变他们命运的肥羊。
成默因为高月美的无脑有些郁闷,但又感动于她为自己的付出,忍住了责怪她的冲动,皱着眉头说:“最后是不是那个叫阿亚拉的女人救了你?“
“你怎么知道的?阿亚拉圣女有跟你说过吗?“
成默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猜的。“
“是的,那个叫杰尼亚特的叙国难民纠集了二十几个人来抓我,默罕默德大爷和他的人帮我拦住了他们一下,但默罕默德大爷带来的全是一些中年人,打不过那些年轻人,也不敢得罪他们。幸亏我聪明,没有盲目的朝外面跑,躲过了他们的堵截,拼命的跑到了海德拉,那群人不敢进海德拉,但他们一直守在不远处盯着我,我没有通行证,守卫不许我进去,我就只能站在广场的入口,我也不知道守卫几点会关门,太阳下山的时候我才觉得害怕,担心被抓到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可怕的事情,我当时想,实在不行我就自杀。“
高月美说的轻描淡写,成默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决绝,他不由的问:“值得吗?“
高月美轻哼了一声说:“什么值得不值得?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做事情也不会太考虑后果,想做就做了。我知道你会说我没脑子,但我觉得人生在世真没必要顾虑那么多,瞻前顾后的活着不累么?“
这时高月美已经把成默全身都擦了个遍,只剩最后一处还没有洗刷刷,她再次蹲了下来,认真的帮成魔搓洗。成默感觉到血流的速度更快了,一股灼热的气息的从小腹升起,刺激的光蛇震动频率大增,松果体处的圣杯光芒也跟着盛大了起来。
成默情不自禁的昂起了头,他双手抓着浴缸的边沿,语调迷离的问道:“后来呢?阿亚拉救了你,带你去见了魔神贝雷特?“
高月美抓起了莲蓬头冲干净成默身上的泡沫,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说道:“是的,晚上六点的时候一楼广场的门就要关上,我抓着随声带着的那把匕首有些绝望的时候,阿亚拉圣女来了,她带我去见了贝雷特大人,我到了九十九楼,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成默当然知道高月美看见了雅典娜的三d画,但他却故作好奇的问。
“一副巨大的三d画像,那幅画像真是太漂亮了。我以后自己出来住也要像贝雷特大人一样在屏风处弄这样一幅画!真没想道贝雷特大人竟然是这样一个美人.......“
成默心头巨震,他压抑住粗重的呼吸,轻声问:“你见到了贝雷特大人的真身?“
高月美摇头,“没有。但我猜门口那副三d画像就是她自己。“
“怎么会?魔神贝雷特不该是男人吗?也许门口的三d画像是他仰慕的人又或者是他的妻子、恋人。“
“我觉得男人才不会把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画像挂在门口,这种事情只有自恋又自信的女人才做得出来.......“
“是吗?“成默心中狐疑,却已经有些相信了高月美的判断,只是雅典娜·奥纳西斯竟然是九头蛇之主魔神贝雷特实在太耸人听闻了。但仔细想却本该如此,奥纳西斯家族虽然早就迁徙到了米国,但毕竟是出自希腊,希腊的地下势力归奥纳西斯家族控制也合情合理。
那第二个问题来了,如果说魔神贝雷特就是雅典娜的话,作为拿破仑七世的未婚妻,为什么会说出于某种原因不会杀他?
成默一头雾水,心中疑窦丛生。回想起雅典娜那张高傲的面孔,他内心的激流加速。和谢旻韫的圣洁的冰山面孔不一样,雅典娜的脸带着欧美人特有的英气。
不过这种英气不宜过浓,浓一些就会偏中性,欧美女星大都不够柔美就是这个原因,因此绝大多数欧美女星其实不太符合华夏人的审美。但雅典娜的长相却恰到好处,英气并不过分凌厉,也不似亚裔女性那般过度的甜美。
让成默想起了那个拍过华夏游戏广告的加国模特savanna blade。如果说谢旻韫有股一尘不染的仙气,那雅典娜则是有种与世隔绝的精灵之气。
总而言之,两个人都不长在男性的**点上,绝大多数男性看到了她们只会自惭形秽,很难生出觊觎之心,只有极少数处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才会有勇气追求这样的女人。
实际上最初成默是丝毫没有和谢旻韫会发生点什么的想法的。
成默的思绪飘飞乐一会,因为高月美过激的动作陡然九回过神来,他颤声问:“见到了魔神贝雷特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高月美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起身坐在成默的腿上,柔声道:“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我为什么这么执着。“
“你怎么回答的?“成默问。
高月美像是呢喃般的说道:“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个死脑筋的女人,只要你在这里,我就哪里也不会去,我也不奢求大人会放了你,只要让我守着你就好了。贝雷特大人似乎觉得我的说法很天真幼稚,于是冷笑着说:'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我就这样留了下来,不仅拿到海德拉的通行证,还在阿亚拉圣女的帮助下在贫民窟里开了家诊所。“
成默注视着高月美那双迷蒙的眼眸,他是真不知道高月美在追求什么,他猜她也许是在自虐中享受爱情的真实感,成默不打算去探究,他感激高月美的付出,因此愈发想尽快逃出“海德拉“的牢笼,拿回自己的乌洛波洛斯,也能让高月美尽快离开险境。
感觉到成默停止了动作,只是凝视着她,高月美红着脸颊与成默对视,她像是感觉到了成默的疑虑,这一刻她蒙着雾气的眸子黯淡了些许,她将下巴搁在了成默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在别人眼里太过痴狂,甚至有些作践自己,我也知道自己追逐的可能不过是一个飘渺虚无的幻影,但我觉得完美又完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爱上喜欢你的这种感觉和爱上你,并没有区别,就像爱你和爱林之诺并没有区别一样........我妈总告诉我,做人不要计较太多,越是计较,到头来,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小美要求的不多,能做主人的奴婢就心满意足啦!“说完高月美伸摇晃了一下成默,撒娇道:“奴婢这么乖,主人不奖励一下奴婢吗?“
“当然要奖励你。“成默用唇盖住了高月美的唇,顿时雾气朦胧的浴室里就活色生香起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又是一夜极尽荒唐之事,锻炼了大半年蛇式瑜伽让他的身体强度更加惊人,加上本来蛇式瑜伽就能增强男人的身体机能,因此这一夜成默将高月美折腾的不轻,太阳升起的时候,高月美就连床都下不了。
一夜的实战,也让成默对克劳利的黑魔法体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sex“确实能够加强截取能量的效率以及扩容身体的存储容量,在为爱鼓掌的时候,他能借助内观,观察到脊柱两侧的光蛇震动频率越高,截取能量的效率就越高,而松果体上方的圣杯也增大了一点,毫无疑问那意味着他能够存储的能量也变多了,只是他还没有机会测试究竟增多了多少。
最叫成默遗憾的是他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并且此时已经过去了大半。躺在床上的高月美已经累的熟睡了过去,成默也不好意思打扰高月美睡觉,虽然对于高月美来说,也是一种享受,可他也不能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别人。
好不容易等高月美醒来,成默抓紧时间又在高月美身上实践了一下,以求能让自己体内的光蛇更强,圣杯更大。
成默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许在魔神贝雷特的监视之中,但他并不在乎,他相信魔神贝雷特不可能仅凭这些就判断出自己在做什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成默对高月美毫无节制的索取让坐在监控前的魔神贝雷特和阿亚拉都很不齿。
魔神贝雷特凌空挥手,关掉了视频,冰冷的金属音在房间里回荡,“这种满脑子都是精虫的男人谢旻韫竟然会拼了命的喜欢,真叫我觉得恶心!“魔神贝雷特实际上是雅典娜,转头看向了阿亚拉,不可置信的说道,“爱情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能够让人完全失去理智?“
阿亚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唯唯诺诺的说道:“大人,也许是这样的!就像有些男人也会为了我们女人奋不顾身。“
“那是因为男人的脑子里全是交配这个词,全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没一个好东西!“
“也许有例外,比如尼布甲尼撒大人。“
“他?“雅典娜冷笑,“他就是最不是东西的那个。“
说完雅典娜站了起来,向她的寝宫走了过去。雅典娜的话让阿亚拉吓得吐了吐舌头,见雅典娜已经走远,她连忙起身跟上,这时握在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阿亚拉看了眼手机,低声说道:“大人,拜蒙大人已经到雅典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会到海德拉。您打算在哪里宴请他?我得提前准备一下。“
雅典娜思考了一瞬,淡淡的说道:“就在六十楼的沙屋地餐厅吧!“
“不请拜蒙大人来九十九楼吗?要不九十八楼也行,六十楼是不是规格太低了一点?“
“没必要,我知道他要来干什么,所以没必要给他好脸色看。“雅典娜沉声说。
“您确定吗?“阿亚拉忧心忡忡的问,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德意志那边的情形不对,汉莎超级市场都暂时关闭了。萨米基纳大人向我们发来了警告,说最近欧宇的动作很不寻常。“
“欧宇想要对我们动手又不是第一次了。除非欧宇能越过米军,动用整个欧罗巴的力量对我们动手,要不然想要彻底的清剿我们只是徒劳。“雅典娜语气淡然的说。
“可现在欧宇的统帅拿破仑神将很有能力啊!他可不容小觑!我总觉得这次没那么容易过关。“阿亚拉忧虑的说道,她并知道魔神贝雷特和雅典娜是同一个人,只知道他们之间有关系。
“别担心阿亚拉,拿破仑七世是神将又怎样?他要敢对海德拉动手,我就敢杀他。“
第二十一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4)
日落时分,雅典低矮的平顶建筑群顶铺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和绝大多数现代都市不一样,这座古老的城邦属于现代的基因很少,历史在它的躯体之上留下了太多未曾完全风化的故事。
以至于当你俯瞰它时,会弄错时空的经纬度。
对于看腻了高楼大厦的参观者来说,在古城窄巷的历史迷宫中,在笼罩于各式建筑表面的耀眼光影中,雅典的美真实存在。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人们而言,这种“古老“不全然是值得凭吊的历史遗迹,有些是伤疤,甚至是顽疾。
比如亚里士多德街的红灯区。
这条以伟大哲学家、科学家、教育家亚里士多德命名的古老街道,如今不仅是一条红灯区,还是通向雅典平民窟的入口。
对于绝大多数华夏人而言,“贫民窟“是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但对于其他地球人而言,尤其是第三世界的人们而言,“贫民窟“绝对是一个无法消解,又不能回避的词汇。
贫穷的非洲自不必多说,整个非洲几乎就是一个大号的贫民窟,其次就是欠发达的南美和南亚次大陆,全球最大的几个贫民窟都在这三块大陆之上,比如人口百万级别的肯尼亚基贝拉,莫西哥城店曲达德内扎和天竺孟买达拉维,都是全球知名的贫民窟。
贫民窟也并非第三世界的专有产物,发达国家一样存在,比如法兰西的加莱丛林和日夲釜崎,灯塔之国就更不要说了,贫富差距之大超乎想象,大大小小的贫民不计其数,是天堂与地狱只有一街之隔的地方。
在天堂的富人区,人均绅士淑女,各个谈吐优雅,就连草坪修剪的不漂亮都是罪过;但在地狱的贫民窟,黑人们腰间插着枪说着rap招摇过市、一言不合就会发生枪战,你得小心随时可能出现的流弹会不会把你击毙。
帕塔尼对贫民窟就不陌生,全球历史最悠久的贫民窟——达拉维就在她的家乡孟买。一部非常有名的印度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就在那里取景。这部名声大噪的电影将达拉维美化成了观光景点,引得无数国外游客趋之若鹜,甚至还产生了旅游产业链,但帕塔尼作为警察自然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
在她看来达拉维就是天竺最大的黑帮——“d公司“的国中之国,天竺d公司不仅控制着达拉维的地下黑色交易,人口、毒品、军火和技术女工,还通过水和电向住在达拉维的一百多万贫民征税,在达拉维警察说的话不管用,d公司总裁易卜拉辛说的话才是律法。
帕塔尼之所以对“黑死病“穷追不舍,就是因为她知道黑死病和d公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她的父亲曾经是孟买警察局局长,因为追查她的妹妹宝莱坞女星帕杜科妮失踪一案,被强制退休,退休之后她的父亲依旧没有放弃继续调查,终于查到了妹妹的失踪与幕后控制宝莱坞的d公司有关,但查到这里的结果就是她的父亲于五年前莫名其妙的“被自杀”了。
而他父亲在死之前早有预感,提前把她弄到国际刑警组织当调查员,并留下了一本调查日志,线索直指d公司和蓬莱岛。如今蓬莱岛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这让帕塔尼追查自己妹妹下落的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中断。
因此蓬莱岛的被毁,于帕塔尼来说并不是件好事,不仅让她丢掉了追查妹妹消息的线索,还导致了她的拍档萨尔曼和好几个同事的牺牲。
最让帕塔尼不能接受的是国际刑警组织鉴于黑死病的危险程度过高,暂时终止了对黑死病的调查。这让帕塔尼极度不满,找了她的上司申诉了无数次,都没有能改变上司的决定,为此帕塔尼颓废了很久,甚至有考虑退出国际刑警组织,自己展开追查。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国际刑警组织忽然又重启了对黑死病的调查,更叫帕塔尼诧异的是,一直以来不怎么配合他们工作的欧罗巴警察联署也忽然间热情了起来,提供了不少有关黑色病的信息。
黑死病本就是起源于欧罗巴的地下组织,欧罗巴联署对黑死病的了解自然比国际刑警组织要多。交换过情报帕塔尼这才知道“d公司“和“蓬莱岛”只是黑死病的冰山一角,这个并不为世人所知道的地下组织历史悠久,是当之无愧的地下世界统治者。
而她父亲调查日志里出现过的人物——尼布甲尼撒,并非传说,是真实存在的全球地下世界无冕之王。
更叫帕塔尼绝望的是她这才搞清楚“黑死病“是一个天选者组织,制造“巴黎恐袭“的小丑西斯就是黑色病的成员。
越是了解,帕塔尼就越是恐惧,也让帕塔尼对成为“天选者“充满了渴望。然而想要成为天选者何其之难,几乎所有国家都将“乌洛波洛斯“划成了战略物资,只有黑死病的黑市中有少量“乌洛波洛斯“售卖,十亿美金的拍卖价格是帕塔尼想都不敢想的天价。
帕塔尼又想起了在蓬莱岛遇到的那个名叫林之诺的不可思议的男子,当时她为他无敌的中华功夫感到震惊,现在想来,也许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天选者。
“帕塔尼小姐,您在想什么?如同古希腊的塑像那般入神?“
帕塔尼的耳边响起了欧罗巴警察联署负责人皮埃尔的声音,帕塔尼将视线从窗前的亚里士多德街移开,扭头对一头棕色卷发的法兰西人皮埃尔微笑了一下说道:“在想如何成为像您这样的天选者。“
皮埃尔笑了笑说道:“哦!其实不是没有机会.......“说到一半皮埃尔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帕塔尼将视线投在了皮埃尔的手腕上,看了眼那枚银光闪闪的江诗丹顿,有些羡慕的说道:“我可拿不出十亿美金来参与竞价。“
皮埃尔摇了摇头,“不,不需要钱,更何况对于您无价的美貌来说,区区十亿也算不得什么。“
帕塔尼自动忽略了皮埃尔日常的恭维,有些诧异的问:“不需要钱?“
皮埃尔背着手,点了点头,一副老牌贵族的模样,装腔作势的说:“是的。“
帕塔尼用天竺人特有的节奏摇晃着脑袋,“别开玩笑了,那怎么可能?“
皮埃尔冲帕塔尼眨了眨眼,低声说:“如果您愿意和我共进晚餐,那我也非常愿意为您提供一个可靠的消息。“
皮埃尔在巴黎的国际刑警总部初见帕塔尼就一见钟情,他现在还记得那天会议室的阳光灿烂,尽管帕塔尼只是穿了件烂大街的m65野战风衣,却难掩一种特别的俏丽,那是一种属于天竺高种姓的婆罗门和刹帝利女人特有的美。
这种美是揉杂了东方和西方人特点的美。
一般来说白人虽然眼大鼻梁挺,但皮肤很差,容易显老;亚洲人则五官扁平,绝大多数人需要靠整容来让五官立体,但北天竺的高种姓女性天然结合了两者的优点,皮肤细腻有光泽,同时五官也很立体,可惜婆罗门和刹帝利的人口比例在天竺算不上多,因此天竺美女也很稀缺,但只要是美女都很惊艳。
好比帕塔尼和她失踪的妹妹帕杜科妮,就属于典型的天竺极品美人。
西方人对于这种有着浓浓异域风情又符合自身审美的美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因此也算是见多识广的皮埃尔第一眼就沦陷于帕塔尼难以置信的美貌,向拿破仑七世申请了成为欧罗巴警察联署与国际刑警合作的负责人。
帕塔尼当然清楚皮埃尔对自己有好感,不过她一直心系黑死病,对谈恋爱并没有兴趣,所以也对皮埃尔这个法兰西旧贵族不冷不热,拒绝了他好几次共进晚餐的邀约,可今天皮埃尔的邀请让帕塔尼没有拒绝的理由。
帕塔尼假装毫不在意的微笑,“如果您的消息确实,这个月的晚餐我都愿意请您。“
“当然确实。我怎么可能向美丽如星辰般的您撒谎呢?如果我这样做,造物主不回宽恕我的!“
帕塔尼对皮埃尔的法式绅士赞美毫无感觉,她只觉得他有些啰嗦,不过帕塔尼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那就请您直说,我非常乐意请您吃一个月的晚餐。“
皮埃尔倾斜了一下身子,靠近了帕塔尼,在她耳边低语:“如果您考虑入籍我们法兰西,也许是有机会的.......“
帕塔尼对皮埃尔这种亲昵十分抗拒,但为了知道皮埃尔口中的消息,只能暗中皱了皱眉头,没有刻意拉远与皮埃尔的距离,低声问:“为什么要入籍法兰西?“
“拿破仑神将为了激励和团结法兰西公民,将会出台一些条例,其中有关天选者的条例就是会将一部分'乌洛波洛斯'国有化,这些乌洛波洛斯属于国家,但会交由一些杰出的法兰西人使用。不过目前因为一些上层人士的反对,还没有把政策落实下来,不过我相信拿破仑神将的行动力,他一定会说服议会,他就是那么的有人格魅力!“
帕塔尼对于天选者和里世界知之甚少,可也清楚人性,更清楚阶级斗争的残酷。这种事情放在天竺就是拿破仑七世要让“天竺贱民”有机会升阶为“婆罗门”,即便废除种姓制度写进了“天竺宪法”之中,也不意味着天竺的种姓制度真的消失了,实际上“种姓制度”在当下的天竺愈发牢固。
牢固到就算是暴力革命,也没有办法打破。
假设拿破仑七世是在天竺,估计此刻已经命丧黄泉。虽说法兰西不是天竺,不过帕塔尼能够想象的到拿破仑七世想要办到的事情阻力有多大,她摇了摇头说:“拿破仑神将要拿出这么多乌洛波洛斯出来,不说其他人,就说原本支持他的那些贵族们......能容许?“
“这部分乌洛波洛斯算在了潜行者和黑死病头上。这次针对黑死病的行动,不仅是为了打击有组织犯罪,塑造一个更安全的欧罗巴,更是将藏在幕后的黑死病潜行者给揪出来。“
帕塔尼不太看好拿破仑七世,她甚至不认为拿破仑七世能够彻底剿灭“黑死病”,愈是了解黑死病,就愈发清楚黑死病的强大,就算拿破仑七世能够驱使“欧罗巴警察联署”,也不可能战胜黑死病。
这么多年的追查让帕塔尼已经认清了现实,因此她的目的只是找到妹妹,并惩罚杀死父亲的真凶,至于毁灭黑死病?
她根本不敢想。
然而皮埃尔狂热的表情和自信的语气让帕塔尼有所动摇,在她看来这也许是个虚无缥缈的机会,但起码也算是一个机会,不像“十亿美金”那么遥不可及,于是帕塔尼装作兴趣盎然的问:“原来如此,那除了入籍法兰西之外,还要什么条件?“
皮埃尔笑了一下说道:“这些我们可以在晚餐的时候慢慢聊,我知道卫城那边有家不错的天竺餐厅........“皮埃尔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块明晃晃的江诗丹顿,“我现在就定位置,六点半过去。这里可以交给米歇尔和布莱特他们........“
帕塔尼刚要点头,这时坐在不远处举着望远镜的同事布莱特大声说道:“长官,有情况。”
帕塔尼连忙起身向着布莱特走了过去,“什么情况?“
布莱特双手握着望远镜,专注的望着亚里士多德街左侧的入口处,头也不抬的说道:“好像来了些大人物。“
“让我看看。“帕塔尼说。
布莱特应了一声“ok”,挪开了椅子,站起来让开了位置。
帕塔尼没有去坐布莱特刚才坐过的椅子,弯腰躬身扶着固定在支架上的望远镜看了过去,只见亚里士多德路左侧的高架桥的下停着一溜黑色的防弹凯迪拉克凯雷德,几个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男子站好了防御队形,正在等中间那辆凯雷德的人下来。
“扫描一下,看看是什么人。“帕塔尼扭头对后面坐在电脑前的工作人员挥了下手,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面部识别系统正在工作的画面,那场景跟无数特工电影上演的一模一样。
“长官,需要点时间,正在进行比对。“戴着眼镜的工作人员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回应。
帕塔尼点了点头,继续盯着亚里士多德路旁的动静。
皮埃尔也走到了窗边,他掰开绿色的百叶帘虚着眼睛朝外望去,对于这些人的到来皮埃尔似乎并没有太过意外,当中间那辆防弹凯雷德上走下来一个高大强壮的秃头男子时,皮埃尔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们应该查不到这些人的真实身份,这些人肯定不会留下案底和犯罪记录。“
“你怎么知道?“帕塔尼有些奇怪的问。
“我当然知道,因为他们是'拜蒙'家族的人。“
“拜蒙家族?“帕塔尼抬起来头,看着皮埃尔一脸狐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家族。“
皮埃尔耸了耸肩膀,“那我说血帮、瘸帮、地狱天使还有德拉纳家族你一定知道。“
“这些我当然知道,都是a国大名鼎鼎的犯罪组织。“
皮埃尔面带着高人一等的微笑说:“像这些帮派和家族都只是拜蒙家族手里的棋子,你眼前这个光头,才是米国西海岸地下世界的实际掌控者。而你之所以不知道拜蒙家族,是因为你不是天选者,熟悉黑死病的天选者都清楚,拜蒙家族的家主是黑死病至上四柱之一......“皮埃尔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说,“他是撒旦尼布甲尼撒手下的得力干将。“
皮埃尔突如其来的谨慎的态度让帕塔尼心中不由的一凛,她知道“尼布甲尼撒“这个名字还是从父亲的日志和欧罗巴警察联署的信息中,这次亲耳从一个天选者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没由来的就心头微颤,她也压低了声音问:“按照你们给的信息,黑死病各个组织之间的关系并不密切,甚至有些还是敌对关系,那为什么这个时候控制米国西海岸的拜蒙会突然来雅典?“
皮埃尔摊了下手,不置可否的说:“这就需要我们深入调查了,为了更好的配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更加了解彼此。帕塔尼小姐,没必要太急切,想要彻底清剿黑死病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们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建立默契.........比如今天就很适合品一品红酒,吃一顿美食,也许红酒和咖喱没有那么搭,但只要人搭就行,您说是吗?“
帕塔尼像是没有听懂皮埃尔的暧昧言语,她再次弯腰,于望远镜中,注视着从凯雷德上下来的强壮男子在一群黑衣人的包围下走向了九头蛇总部海德拉,她沉声问道:“西迪贝,有没有查到这些人的信息?“
“抱歉,长官,我们国际刑警和欧罗巴警察联署的资料库里都没有他们的信息。“
“先把他们的面容id记录下来。“
尽管皮埃尔尽量的想要表现的像个绅士,但无奈帕塔尼那挺直的背脊,弯曲着的软腰以及接下来的线条实在过于**,皮埃尔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会降落在那紧绷的深蓝色的休闲裤上。
帕塔尼从望远镜前直起身子,扭头看向了皮埃尔。皮埃尔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可已经迟了,自己偷窥帕塔尼的行为被抓了个正着,他尴尬的摸了下鼻子,避开了与帕塔尼对视盯着前面的窗户,像是百叶帘上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
帕塔尼早就习惯了虚伪的男人们,淡淡的说道:“那还等什么?皮埃尔先生,马上就要六点半了。吃了晚餐我们赶紧回来,也许还能看到拜蒙什么时候会离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阿亚拉代表贝雷特在一楼迎接拜蒙一行人的到来,对于贝雷特没有亲自下来,拜蒙颇有些不满,阿亚拉只能尽量的陪笑脸,但拜蒙完全没有理会阿亚拉的意思。
等到了六十楼,阿亚拉只能一脸尴尬的在前面带路,领着拜蒙一行人在包厢落座,当看到贝雷特竟然连包厢也不在,拜蒙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阿亚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贝雷特大人难道就不知道我是癌症晚期患者,没多长时间能够等待吗?”
拜蒙长的酷似约翰·特拉沃尔塔,满脸不阴不阳的横肉在夕阳下闪耀着油腻的光泽,看上去就像是人畜无害的邻居大叔。
然而阿亚拉看到这笑容,却打心底有些发冷。她也算见多了狠人,从杀人不眨眼的反镇府武装军人到捆在炸药就往人堆里冲的极端主义者,但她从来没有见过拜蒙这样长的还算斯文和善,眼眸却透着一股冰冷恶毒气息的狠人,就像是潜伏于平静河流下的鳄鱼。
面对拜蒙的讽刺阿亚拉只能强笑着解释:“您误会了,拜蒙大人,贝雷特大人只是......只是刚好有一台手术......”
“哦?他现在还亲自做手术?”拜蒙不可置信的问。
阿亚拉连忙点头,“是的,她每周会挑选两台手术,亲自动刀......”
拜蒙微笑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急。”
阿亚拉心里松了口气,一脸谦卑的说道:“感激您的体谅。”
拜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用一种挑拣货物的眼神打量着阿亚拉,为了表示对拜蒙的尊重,她今天穿了叙国传统的民族服饰,不过她并没有选择那些颜色鲜艳的头饰和纱裙,而是选择了一套比较庄重的浅灰色裙装,戴了一套淡金色的头饰。
尽管这套衣服既不显身材,也不衬肤色,但阿亚拉的底子摆在那里,怎么穿也丑不了,所以仍然很有看点。拜蒙的目光让阿亚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于是她躬身说道:“拜蒙大人,我去看看贝雷特大人的手术做完了没有,如果做完了我催促他赶紧下来。”
阿亚拉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包厢,然而却没有料到拜蒙会突然抬手抓住她的胳膊,阿亚拉心下大惊,下意识的挣脱了一下,拜蒙的手却像是一道铁箍,她立刻回头,就听见拜蒙扬着一张油光发亮的脸说道:“阿亚拉,我都说了......我们......不急.....”
阿亚拉强笑了一下,低声说道:“拜蒙大人,虽然不急,我也得去弄清楚贝雷特大人还需要多久,总不能让你这样等下去。”
“没什么不能的!只要有你陪我就够了。”拜蒙一把将阿亚拉扯到了沙发上。
阿亚拉冷声说道:“拜蒙大人,请你不要这样,万一被贝雷特大人看到了他会生气的。”
拜蒙笑着说道:“我反正是癌症晚期了,随时都会死,还怕他生气?你就当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让我感受一下阿族女人的魅力......”
这种调戏阿亚拉完全不能忍,她咬紧了牙关,抬起右手就用手肘狠狠的撞向了拜蒙的鼻子,然而拜蒙却用力量优势抓住阿亚拉的右手,还趁势控制住了她。阿亚拉想要挣扎,可本体怎么可能斗的过载体,周身都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拜蒙施施然的说道:“为什么打一个病人?你该有点同情心,我都已经快死了,总得给我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吧?”
阿亚拉咬牙切齿的骂道:“无耻的混蛋,下火狱去回忆吧!”
“我玩火玩的可好了,下火狱对我来说,可没有什么难度.....”
阿亚拉从未想到她居然会在海德拉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她不得已大喊了起来,外面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搏斗声,很显然是他们九头蛇的人和拜蒙的人打了起来。不幸的是始终没有人能够冲进包厢,这叫阿亚拉有些绝望,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使用载体。
拜蒙用重力技能控制住了阿亚拉,阿亚拉拼尽全力也丝毫不能动,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在空气中波动看了一下,戴着金色面具穿着白袍的贝雷特忽然出现在了包厢里,金色面具背后那双摄人心魄的龙睛冷冷的盯着沙发上的拜蒙。
此时阿亚拉像是看到了救星,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颤声喊道:“大人!”
贝雷特却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手,只是伫立在餐桌旁静静的凝视。
拜蒙却似乎感受到了无上的威压,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不咸不淡的说道:“等你有点无聊,我就随便找了点乐子......”
贝雷特也就是雅典娜无动于衷,她站在如血的暮色中俯瞰着拜蒙和阿亚拉,用他锐利又嶙峋的金属音,低声说道:“你继续。”
拜蒙愣了一下,手部的动作有些僵硬,须臾之后他才推开阿亚拉,“嘿嘿”一笑,说道:“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先谈正事。”
倒在沙发上的阿亚拉泪眼朦胧的蜷缩在了沙发一角。
贝雷特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不,你不是来谈正事的,你是来找乐子的,所以你继续。”
拜蒙嬉皮笑脸的说:“别这么严肃,我只是跟阿亚拉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贝雷特没有理会拜蒙的解释,她转头看向了阿亚拉,冰冷的说道:“既然拜蒙大人看上你了,你就该好好伺候拜蒙大人。你凭什么反抗?就因为你是我的婢女?”
阿亚拉没有想到贝雷特魔神反而会责怪她,又惊又怒又屈辱,她颤抖着跪在地板上,哽咽着说:“大人......我....我....我错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派你去接拜蒙大人的。连这点任务都完成不好,简直丢人。”
“大人........”阿亚拉垂头饮泣。
拜蒙被贝雷特的态度搞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他虚了一下眼睛,笑着说道:“贝雷特,算了,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发脾气,你坐下来,我们聊聊正事。”
贝雷特看向了拜蒙,冷声说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拜蒙将的靠在沙发背上的身体直了起来,他沉声道:“贝雷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贝雷特浑身散发着寒气,一字一句的说:“要我跟你说清楚?你刚才准备干什么的,现在继续,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做好事。”
拜蒙绷紧了脸孔,双手捏成了拳,像是随时准备出手打架。这时最后一抹残阳已经快要隐没,远处的雅典卫城那山顶的城邦沐浴在融化的金色之中,穿着白袍戴着金色面具的贝雷特距离帕台农神庙的废墟异常遥远,可拜蒙却感受到了一种属于神祇的残酷静谧。他居然会觉得眼前的贝雷特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明显感受到了一种站在神庙祭坛之上的神像般的冷漠,他认为贝雷特是自己真要做什么,贝雷特绝对会无情的注视着阿亚拉的悲剧发生,什么也不做。
拜蒙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无情无义的白袍人是美如精灵般超凡脱俗的雅典娜,他低声说道:“贝雷特,我来,是要跟你谈一笔大生意。”
“不谈,你找你的乐子。”贝雷特看向了阿亚拉,“滚到拜蒙大人身边去,好好的让拜蒙大人乐一乐.......”
阿亚拉无助的看着贝雷特,抹了抹眼泪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哆嗦着坐到了拜蒙身边。此时此刻的拜蒙却像个正人君子,挨都不想挨着阿亚拉一下,正襟危坐的端坐于沙发上,目不斜视的说道:“难道你不想我们黑死病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公众面前?难道你不想合法的赚钱?你们家有215艘集装箱船,做正行对你来说足够赚钱了,没必要还陷在黑死病这个泥潭之中。”
拜蒙直接报出了奥纳西斯家族所拥有的船只数量,对于雅典娜来说就是**裸的威胁,于是她冷笑道:“215艘集装箱船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还不如一艘船运一个月毒品的盈利,你劝我做正行?”
“贝雷特,你身集两个家族的财富,还有一个真爱你的......”
拜蒙说到“真爱”这个词时贝雷特微微昂了一下头,看上去愈发的居高临下。拜蒙感受到了贝雷特目光实质性的威压,他咳嗽了一声,缓了一下语气,笑着说,“爱人......爱人.......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实在没必要继续.......”
“我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教。”
“年轻人不要太心急,听我说完,贝雷特,如果你愿意退出‘九头蛇’,我们就会促成你收购美森轮船.......你应该明白,这对你的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拜蒙的语气意味深长,他靠向了沙发双手合在胸前,翘起了嘴角,脸上泛起了成功在握的微笑,在他看来,他开出了一个作为雅典娜不容拒绝的条件。
可戴着面具的雅典娜却仿佛丝毫没有考虑,她直接挥了下手,淡淡的说道:“送客。”
拜蒙的脸色都变了,他站了起来,逼视着贝雷特说:“莫非你已经拿到了‘瘟疫之主’?”
贝雷特嗤笑了一声,金属质地的笑声讽刺感格外的强,“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眷恋黑死病这个烂摊子?”
“那为什么我开出如何优厚的条件你连坐下来谈一谈都不愿意?”
“因为我说过了,我今天不想和你谈正事。”
拜蒙握紧了拳头,像是克制了一下汹涌的情绪,“那我明天来。”
“明天来,我会派一只母猪迎接你。”
拜蒙边点头边笑,“你的好意我收下了......贝雷特,你会为你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这样的威胁我人生中听过无数次。”
拜蒙冷哼了一声朝着包厢的门口走去,在拉开门的一刹,他停了一下脚步,“我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等到海德拉都陷落了才知道后悔.......”
雅典娜当然知道拜蒙是考虑到“拿破仑七世”才会放下面子,在离去前又忍气吞声了一回,可拜蒙越是这样,雅典娜就越是不想好好说话,她淡淡的说道:“滚!”
拜蒙回头看了雅典娜一眼,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在如星河般闪耀的城市夜景中,雅典娜脸上的金色面具泛着炫彩的流光,他笑了笑说,“不可否认,你有骄傲的资本,但很快你就会知道,就算是你是造物主的宠儿,也不会始终一帆风顺,贝雷特,你最好祈祷你能一直走运。”
“嘭”的一声包厢的大门被紧紧的关上,外面响起了喝骂和脚步声。
雅典娜无言眺望落地窗外雅典街市璀璨的灯火,自言自语的冷笑道:“我是造物主的宠儿?”
“大人。”阿亚拉起身,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喊道。
雅典娜瞥了阿亚拉一眼,冷淡的说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废物东西。”
阿亚拉跪了下来,垂着头,颤声说:“大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错在哪里?”
阿亚拉有些茫然的回答道:“实力不够。”
雅典娜摇了摇头,冷声说道:“实力不够不是错,你的错是在所有应对中你选择了最差的一种,阿亚拉。”
阿亚拉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了恐惧,她强忍着泪水,低声道:“大人......对不起,给您丢脸了。”
雅典娜没有去看阿亚拉,依旧望着虚空之中,“你去通知国民警卫队,让他们把拜蒙的飞机打下来。”
阿亚拉被雅典娜的话给震惊了,连眼泪都忘了流,她昂起头看着雅典娜的侧影,不可思议的说道:“大人.......您是要和拜蒙大人开战吗?晨星大人难道不会管?”
“阿亚拉,你怎么这么没有脑子?到现在了还不清楚,那个老东西从不管魔神之间的战斗,也不管谁赢谁输,他只会养蛊,看谁是最强的那个。要是看好的人死了,他就喝上几杯,虚情假意的惋惜几句......要不是那个老东西一直如此,拜蒙会明目张胆的过来想要收买我?”
阿亚拉苦笑了一下低声说:“大人,阿亚拉不敢评价晨星大人,但您要和拜蒙大人开战,还请您多想想,我们有很大一部分货都是卖给西海岸那边的,这牵涉到无数人的生计。”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奴婢不敢。”阿亚拉赶紧双手撑着地板,埋下了头。
“还不快滚。”
“是,大人。”阿亚拉提着裙子站了起来,快步向包厢门口走去。
“等等。”
“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会离开海德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停掉所有的军火交易,把以前的民兵队给组织起来,发枪给他们,随时准备战斗......”
阿亚拉心中一沉,却不敢质疑贝雷特的决定,只能说:“好的,大人。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看好那个华夏人,不要让他死了,更不能让他跑了。”
阿亚拉躬身道:“放心吧!大人。”
————————————————————————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回到牢里的成默心无旁骛的练习着瑜伽,可惜没了真实的刺激,一个人修炼收效甚微,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还是有一些作用,不是全然无用。
因此成默也不心急,每天坚持不懈的累积强健体魄,锻炼用本体截取和存储能量的能力。日子并没有因为他出去了一次发生太多变化,除了莫名其妙的他的伙食相对以前变的好了一些。
每天除了面包,还多了香肠,偶尔还会有蔬菜沙拉,成默以为这一切都是高月美的功劳,并没有太过在意。
又过去了大半年,到了2022年12月,转眼又是一年圣诞、元旦临近,国际刑警组织联合欧罗巴警察联署破获了一起耸人听闻的大案,一个犯罪团伙制做了三十多个洛丽塔奴隶,通过影网的地下交易网络,卖给了有钱人。
这些可怜的洛丽塔奴隶不仅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甚至还被心理学手段剥夺了个人意志,变成了真正的人偶,案件一经报道引起了全球轰动,无数的媒体争相报道,并深度扒皮,黑死病这个万恶的地下组织也出现在了公众视野,成为了人人恐惧,人人喊打的极端犯罪组织。
完全没有外界消息的成默不知道“海德拉”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时刻。
第二十二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5)
作为欧罗巴执行委员会副主席、欧罗巴对外行动署的署长,拿破仑七世的亲信克洛特·盖昂率先走出了会议室,他先和雅典警方的代表圆圆胖胖的卡米尼斯握了握手,面无表情的目送他离去之后,才扶了下圆框的金属眼镜,低头浏览皮埃尔递过来的会议纪。
会议纪要上的文字简陋的令人心酸,双方几乎没有谈上几句就不欢而散,除了有关海德拉的资料,能够记录的东西实在太少。
希腊官方只派了一个雅典警察署署长卡米尼斯来谈判,就是打定了主意不会理会欧罗巴执行委员会、欧罗巴警察联署和国际刑警的联合逼宫了。
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会议纪要上,克洛特·盖昂扫了一眼卡米尼斯刚才在会议上的发言,看到最后一句:“那就没得谈,我建议你们应该去乌克兰追查源头,而不是在我们雅典捣乱。”
卡米尼斯不耐烦的表情历历在目,克洛特·盖昂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想要通过舆论胁迫希腊官方配合似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克洛特·盖昂滚动了一下喉头,掏出签字笔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名字,随后抬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在拿破仑七世手下做事,收获和压力同样巨大,拿破仑七世是典型的英雄式领导,视权如命,决策**。下达的命令需要下属不折不扣的完成,完不成的重罚,完成的或者能够超额完成的会给予高额的回报。
追查“瘟疫之主”的行动中,克洛特·盖昂就已经失手了一次,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让拿破仑七世十分不快。虽然拿破仑七世表面上还安慰了他,但克洛特·盖昂知道自己这一次不能再完成不了任务,自己肯定会被排除出拿破仑七世的领导团队。
这让克洛特·盖昂备受压力。
皮埃尔看出来了自己的上司心情并不是很好,他本不该触霉头,可事情进行到了这个份上,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现在怎么办?尽管网络上舆论逼的很紧,可雅典方面还是不太愿意配合我们,毕竟这事关几十万人的生计,依赖海德拉生活的贫民据估算至少有七十多万人,不只是地下生意,整个海德拉贫民窟还提供了希腊大约百分之四十的手工艺品,百分之六十的皮革制品、百分之三十的纺织品.......除了这些,居住在海德拉的贫民还为出租车行业、烤肉店以及大量的服务行业提供了廉价的劳动力.....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国籍,如果要强行清剿,对于希腊官方来说是个会造成社会动荡的大麻烦,相比之下三十几个未成年人遭受的苦难又算什么?”
皮埃尔直指问题的核心,克洛特·盖昂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没别的,就是要钱,可以现在欧罗巴联盟的状况,哪里拿的出钱给希腊?”
皮埃尔叹息了一声说:“还不是一点钱,想当年我们清理加莱丛林一个上万人的贫民窟都花了上千万欧元,海德拉的体量可是加莱丛林的几十万倍......希腊要开口要个一百亿欧的无条件援助,实在算不上过分......”
“一百亿欧?”克洛特·盖昂冷哼了一声,“你看今天卡米尼斯的态度是只要一百亿欧的打算吗?”
皮埃尔摊了下手,低声说:“那怎么办?拿不出钱来,就算舆论闹的再凶,希腊官方也不会对海德拉动手的。”
“我先跟神将阁下说看看希腊官方的态度,看看神将阁下究竟打算付出多大代价来推动这件事.......”
——————————————————————
遣散了一众下属,克洛特·盖昂一个人出了酒店,沿着公路朝不远处租住的别墅走去。因为预计居住的时间会很久,他们以欧罗巴行动署的名义租下了一套别墅,这套别墅可不只是他一个人住,因为经费并不算充足,好几个人和他住在一起。
十月雅典的凉风习习,克洛特·盖昂裹紧了围巾,脑子里开始梳理整件事情。
实际上克洛特·盖昂心里清楚拿破仑七世说一不二,肯定不会就此退缩,对于拿破仑七世来说,摧毁欧罗巴大陆上的黑死病势力搞钱只是表象,他的终极目的是建立像“太极龙”这样真正隶属于国家的天选者组织。
说的更赤果果一点,拿破仑七世排除万难一定要清剿黑死病就是为了扩权,当下的欧罗巴天选者组织,像是法兰西鸢尾花,虽说是顶着国家名义的天选者组织,但全都是由议员们和其亲属组成,他们的乌洛波洛斯是世袭传承,因此鸢尾花对于个人的约束力非常无力。
拿破仑七世想要指挥这些世袭的官老爷简直比登天还难,下达一个命令先争执半个月再说。而拿破仑七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如臂使指的天选者组织。
因此打掉“黑死病”就成了一个必然的选项,但对于德意志和希腊来说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希腊。
克洛特·盖昂对此心知肚明,希腊官方有恃无恐,还如此怠慢也是基于此。欧罗巴的上层人士对欧罗巴的现状都了解的十分清楚。“巴黎恐袭”和“克里斯钦菲尔德战役”之后的欧罗巴依旧处于一盘散沙的状态,涉及到各方的利益分配和责任承担,内部的分歧依旧很大,想要整合成一体矛盾仍然深重。如果不是拿破仑七世有神将的名义,网络上还十分得人心,现在的欧罗巴联盟也许已经分崩离析。
尽管拿破仑七世在民间威望空前,还打掉了不少的资本家帮助旧贵族夺了权,可拿破仑七世想建设欧罗巴特色的新欧罗巴就触碰了太多人的利益。
目前拿破仑七世能够掌握的也只有以玫瑰十字会成员为主的欧罗巴执行委员会和欧罗巴对外行动署。
能够决定欧罗巴前途的欧罗巴议会、欧罗巴理事会和欧罗巴央行,支持和反对拿破仑七世的人半斤八两。如果拿破仑七世强行想要推动自己的计划上马,涉及如此大一笔钱的补偿,投票不通过的可能性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法兰西国内因为“巴黎恐袭”让拿破仑七世赢得了巨大的威望,这让拿破仑七世有能力说服议会承担大部分支出,可“巴黎恐袭”让法兰西的财政赤字进一步扩大,法兰西财政部根本就没有钱,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放到克洛特·盖昂身上,那就是他不是不想解决这个问题,而是在他的权限之内,没有这个可能性。对此希腊官方也门清,因此即便他挂着“欧罗巴执行委员会副主席和欧罗巴对外行动署署长”的狗牌子,希腊官方也只是派了个雅典警察署署长卡米尼斯来和他碰面而已。
心有所思的克洛特·盖昂回到别墅后还斟酌了许久,直到想清楚清剿“九头蛇”确实力有未逮,才掏出了卫星电话拨通了拿破仑七世的电话,接电话的是老管家莫里斯,说明自己有事情要汇报之后,等待了片刻,克洛特·盖昂听见了拿破仑七世的声音。
那个男人的声音始终是如此笃定,让克洛特·盖昂不由的产生了一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他的感觉。可针对“海德拉”的计划怎么看都是空中楼阁,不提实力强大的第二神将“尼布甲尼撒”,就连扫平“海德拉”的第一道门槛——希腊官方,他们都很难搞定。
没有希腊官方的同意,想要剿灭黑死病在欧罗巴最大的犯罪组织九头蛇,平推“海德拉”无异于痴人说梦。
简短的问候之后,克洛特·盖昂严肃的说道:“殿下,雅典方面只是派了警察署署长卡米尼斯来和我谈,看样子雅典方面的意思是把事件局限在案件的侦破上,找几个替罪羊平息一下舆论就算了。”
“那他们对待你的态度怎么样?”
“这个......”克洛特·盖昂苦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是很好,卡米尼斯差不多是把那些登了“黑死病和三十多洛丽塔人偶”的报纸甩在了我的脸上,指责我们是在利用‘欧罗巴警察联署’和‘国际刑警组织’在搞事情......总共也没有谈几分钟,卡米尼斯就说可以查案,但要主导权在他们,我们只能协助调查,我表示不同意,他就嘲笑我们,说我们应该去乌克兰找源头,没必要在雅典浪费时间,然后就起身就走了.......”
“嗯~~~~~”
拿破仑七世并没有表现出愤怒和意外,只是没有太多情绪的长吟了一声,克洛特·盖昂闭上了眼睛,他的内心在反复挣扎之后,才低声说道:“也许我们在舆论上给雅典方面的压力还不够,得想办法激起更多人的关注、同情和义愤才行......”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克洛特·盖昂沉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气将违背自己意愿的想法说了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弄一些受害者的视频和照片上去,虽然有些违背道德,会对那些受害者造成更大的心理创伤,也会暴露......”
“克洛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对付‘黑死病’这样的残忍血腥的犯罪组织没必要去跟他们讲什么程序正义,又或者人权**,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你完全可以这样做。”
“好的,我明白了,殿下。”
“不,你还不明白,想看看洗衣粉和白头盔,你需要的不只是几张照片和煽情的文字,你还需要完整的证据链以及权威的又有煽动力的发言人。”电话那端的拿破仑七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些,本不该我来教你。”
克洛德·盖昂汗如雨下,低声说道:“感谢您的教诲。”
“我认识一个非常擅长拍摄纪录片的导演,他能够准确的把握大众的机点,你可以和他好好聊聊,等拍完了,我会帮你推一推。”
“可光从舆论方面给雅典方面施加压力似乎还远远不够,解决不了海德拉的几十万难民的安置问题,雅典方面肯定还是不会全力配合。”
“如果让‘海德拉’变成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呢?你得从这方面想想办法......”
克洛特·盖昂有些惊愕的问:“您的意思是?”
“找到‘九头蛇’的敌人或者朋友,不要管他是谁,你得清楚他们才是最了解‘九头蛇’的,你得多借助外部的力量,而不是光想着靠我,靠内部的力量来推动事情的发展。”
如果说拍纪录片只是擦边球的话,那和其他的犯罪组织合作,对于克洛特·盖昂就相当的突破底线了,他想起自己的底线似乎一再的被拿破仑七世拉低,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就像当初他选择背叛菲利普神将一样。
克洛特·盖昂下意识的低声说道:“抱歉,殿下。”
拿破仑七世像是窥破了他内心的游移不定,淡淡的说道:“不要说抱歉,克洛德,我知道你还没有从以前的角色转换过来,你得记住,你现在担任的已经不再是欧宇安全联席会的事务官,而是欧罗巴执委会副主席以及行动署署长,你要站在一个官员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不是站在天选者的角度,欧罗巴整体的利益高于一切,所以,不要太迂腐了克洛特,放下你心中的道德枷锁......解决像‘黑死病’这样的人类毒瘤,你就只能以毒攻毒,只要我们的目的是正确的,那么使用什么手段无关紧要,在关键的时刻更需要你这样的人站出来,为那些无辜的人们担荷黑暗。”
克洛特·盖昂又一次被拿破仑七世说服了,每次他觉得自己正走在不那么光明的路上时,拿破仑七世总能用一番慷慨激昂的肺腑之言让他觉得前面就是黎明。
“是,殿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
拿破仑七世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莫里斯,摇了摇头说:“这个克洛特,实在太软弱了,办事总是推一下才能动一下,没了方向就会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缺乏成为将军的决断力......要不是实在没人用了,他又是一个好控制的人,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莫里斯接过手机之后,像是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也许您应该派巴斯蒂安去协助克洛特先生,克洛特先生行事虽然沉稳,但不够果决,巴斯蒂安性格是冲动了一点,不过敢打敢拼,刚好能和克洛特先生中和一下。”
“我明白,莫里斯,你是希望我能多给家臣们一些锻炼的机会,我也知道他们也跃跃欲试,但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说着拿破仑七世沿着长廊朝花园里的小厅走去,莫里斯沉默着跟在拿破仑七世背后。
和刚才会客厅窗外的凄风苦雨不一样,长廊外的花园里一派春光明媚,冬季花园是欧罗巴贵族庄园的标志之一。园艺生活、珍稀植物收藏,一度是17-19世纪欧洲贵族阶层最时髦的爱好,为了在冬季欣赏到珍宝一样美丽的花卉和职务,欧罗巴人设计了玻璃温室。每逢冬季降临,花朵盛开,绿植遍地,充满异域风情的温暖空间,就成为了顶级欧罗巴贵族的避寒天堂。
眼下的这座“冬季花园”就是十九世纪的产物,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的十分完好,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肯定不复当年的那种震撼,但华美与恢弘仍然历久弥新。高大的棕榈树直冲玻璃穹顶,翠绿的芭蕉和天堂鸟相映成趣,热带植物的风情与欧式的大理石雕像喷泉形成了鲜明的对撞,调和了自然的鬼斧神工与人类的鬼斧神工,形成了一种别致的美。
花园的玻璃小厅也是鲜明的法式文艺复兴风格,白色九宫格玻璃窗竖到了清透的玻璃穹顶,倘若有阳光的话,想必这里定是金灿灿的一片,是个绝佳的喝下午茶的地方。
可惜今天天气阴郁,只能由头顶的太阳灯提供照明,灯光的效果远不如阳光,可也将整个小厅照的美如宫阙。
此时此刻一个相貌周正,穿着黑色正装的年轻男子正悠闲自得的坐在白色的大理石和木雕做出的华丽茶几旁,他整个人都陷在棕色的皮沙发里,端着纯白色的骨瓷茶杯,袅袅的热气正缓缓的在灯光下升腾。
拿破仑七世走进了茶几边,莫里斯为他挪动了一下沙发,拿破仑七世优雅的坐了下来,瞧了眼满桌颜色鲜艳的法式点心全都没有动过,微笑了一下说道:“卢卡斯,莫非是点心不合胃口?”
“不,不,尊敬的殿下,我就像那些蝴蝶,被花园的美丽所吸引,忘记了这些可口的食物罢了。”
拿破仑七世撇头看了眼园中有几只珍惜的彩蝶在花朵间扑棱着翅膀,太阳灯、文殊兰、非洲菊,和那些艳丽的蝴蝶营造出了一副春光明媚的景象,但眼下真真切切就是深秋时节。拿破仑七世笑了笑说道:“虽然说到了交通便利的新时代,无论是老钱还是新钱都喜欢购买一个岛屿,但我还是喜欢这种不那么天然的景观,这让我能产生一种‘与天斗其乐无穷’的感觉......”
“‘bating god grants one boundless joy’,我知道这句话,来自华国教员的《奋斗自勉》,这种浩瀚的气魄也只有有数的伟人能说的出来,就像拿破仑皇帝也曾说过:在我的字典中,没有‘不可能’这样的字眼.....”
拿破仑七世笑了笑说道:“这些话也就是有伟业的先辈们,能够说,有资格说,像我们这样一事无成的后辈,只能感叹前人的豪迈与自信。”
被拿破仑七世称作“卢卡斯”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用一种尊崇又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殿下实在太谦虚了,作为第一个不靠‘传承’拿下神将之位的天选者,您也是真正值得敬佩的强者。”
拿破仑七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原本以为成为了‘神将’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就能快意恩仇,却没有料到却被‘神将’这个名称束缚的更紧。”拿破仑七世叹了口气,低声说,“事到如今,欧罗巴内部的斗争愈发激烈,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保持原状更好......”
卢卡斯也分不清拿破仑七世的颓废语气是真情实意还是有装的成分,不过这无关紧要,他赶紧关切的问道:“不知道殿下遇到了什么心烦的事情?”
拿破仑七世轻轻的摇头,示意没什么事,随后说道:“对了,你上次给我‘伊甸园’照片和资料的事情,我都还没有感谢你......”
卢卡斯摆了摆手,“殿下,几张照片而已,你非要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收?你这样说,实在是太看不起我卢卡斯了。”
拿破仑七世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可是把你当成了好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卢卡斯的表情变的凝重了起来,他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说起来,我确实有点事情想和殿下好好聊聊。”
拿破仑七世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认真的凝视着卢卡斯。
“您应该清楚‘沙利文’是我的家族旗下的调查公司,顺便在里世界贩卖情报,但实际上我和我的家族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卢卡斯停顿了一下,与拿破仑七世对视的同时一脸严肃的低声说,“我的家族并不是表面上所号称的科斯塔家族,而是沙克斯家族,黑死病的沙克斯家族,而我是黑死病七十二魔神中的第四十四位——沙克斯。”
拿破仑七世稍微张了张嘴,做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神态,不过分的震惊,也没有过分的不以为然。实际上他的内心确实相当的意外,沙利文和益普索是全球最大两家咨询调查公司,也是里世界最大的情报商,沙利文的总部在a国纽约,而益普索的总部则在巴黎。
之前为了提防信息被收集,拿破仑七世基本都是找的沙利文购买情报,一来二去就和沙利文的总裁卢卡斯·罗伯特·科斯塔认识了,前几年还透过卢卡斯获得了一些关于“伊甸园”的信息,黑死病的人出卖“伊甸园”的信息怎么能叫拿破仑七世不吃惊。
拿破仑七世表面很是平和,心里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卢卡斯,这个消息确实挺令我意外的,不过更叫我吃惊的是,你这个时候会来上门找我。”
卢卡斯举了下手,笑着说:“殿下,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想要为您和自由市场和海德拉媾和的意思,我是收到了你想要运作一部纪录片选上奥斯卡才过来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一部有关‘黑死病’的纪录片吧?”
拿破仑七世并不清楚卢卡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清楚卢卡斯既然敢只身前来,肯定是对他有利,于是他淡淡的说道:“那就说看看,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我好好聊聊......”
“大多数人对我们黑死病内部的架构和运作机制都不太了解,我们‘黑死病七十二魔神’说起来有点多,但实际上分散到世界各地就十分稀少了。有些对我们黑死病一知半解的人会误会我们‘七十二魔神’是七十二个世家,但实际不然,我们‘黑死病七十二魔神’不认人,只认面具和乌洛波洛斯......”
“只认面具......和乌洛波洛斯?”这血腥残酷的规则令拿破仑七世心惊,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里世界最原始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规则”吗?拿破仑七世随即释然,示意卢卡斯继续。
“是的。好比我沙克斯家族传承的面具是鱼脸面具。乌洛波洛斯上也刻有属于我们沙克斯家族的符号,不过其实‘沙克斯家族’这个名号并不看血统,只要谁能夺得鱼脸面具和刻有沙克斯家族符号的乌洛波洛斯,谁就能够使用‘沙克斯’这个名号,继承‘七十二魔神’第四十四的位置,并掌握沙克斯家族所拥有的资源......也就是说谁能杀了我,还能拿走属于我的鱼脸面具和我的乌洛波洛斯,谁就是沙克斯家族的主人,这甚至都不用通过‘王’的许可......”
“‘王’是尼布甲尼撒?”拿破仑七世不由自主的问。
卢卡斯低头,肃穆的说:“是的,我们不能直呼王的名讳,要么称呼他为晨星之主,要么称他为王。”
“按照你这么说尼布甲尼撒没有人事权,对黑死病的掌控力应该不够强才对?怎么我觉得你提起这个名字,都心存敬畏?”
“怎么说.......我们黑死病内部实际上也处在互相竞争的态势,每年我们这些七十二魔神都要向王交上一笔数额巨大的会费。能够完成任务的,就基本免除了被淘汰的厄运,完不成的会被直接剥夺七十二魔神的名号,被其他人取代,但完成了任务也不意味着高枕无忧,如果排名靠后的人愿意多缴纳一定数额的会费,就能够挑战排名靠前的魔神......”
拿破仑七世摇了摇头说:“没想到你们做魔神也要承受绩效考核的煎熬?那又是何苦?”
卢卡斯苦笑着说道:“确实,做魔神压力巨大,但同样的,能够享受到的东西也是平常人匪夷所思的,就拿黑死病强大的医疗能力来说,只要你没有当场毙命,就算你进入了脑死亡,只要能立刻找到黑死病的‘瘟疫医生’,他就能把你给救活。还不只是如此,延缓衰老,增长寿命都是黑死病的拿手好戏,除此之外黑死病对药物的研究也十分独到,这点我相信殿下应该有所耳闻。而且黑死病说起来竞争激烈,但其实上位魔神根本不受威胁,‘至上四柱’和‘十三魔神’都是好几百年都没有变更过姓氏的家族了,他们不只是实力强大,还财力雄厚,根本不怕我们这些小魔神的挑战,因此我们这些排名靠后的小魔神何尝没有成为大家族的梦?”
拿破仑七世再次摇头,颇为同情的说道:“虽然我并不太了解你们黑死病,但能够想象你们之间的竞争多惨烈......”叹了口气,拿破仑七世心有戚戚焉的说,“想要成长为大家族谈何容易......”
卢卡斯当然明白拿破仑七世的暗示,也叹了口说:“是啊!不过我这次专程登门,倒不是对王又或者对黑死病有什么想法。”
“嗯?”拿破仑七世有些诧异。
卢卡斯自嘲似的笑了笑,“王从来不会管我们这些魔神做什么,和谁合作,只要完成业绩准时交钱,王从不干涉我们的行动。当然,出了事,也别想获得拯救,他只会在你死后,收走乌洛波洛斯和面具。所以我来找你,就算被王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他甚至不会问一声。我想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比王更自信......”
说完卢卡斯陷入了沉默,拿破仑七世也不说话,隔了许久,拿破仑七世才感叹道:“真想见见尼布甲尼撒神将的风采。”顿了一下,拿破仑七世又说,“你们黑死病每年交上去的钱是个天文数字吧?”
“那当然,不过别人也许不清楚,我倒是很清楚钱几乎都砸在了生物科技的研发上,其次就是伊甸园的维护......不管每年我们交多少钱,都只能说是勉强够用,但可悲的是最近依旧看不到科技突破的曙光!”
拿破仑七世微笑道:“没想到你们黑死病表面上是犯罪组织,其实是家科技公司。”
卢卡斯摇了摇头,“绝大多数人对我们黑死病都有误解,最初我们黑死病就是医生组织,生物和医疗才是我们的本行,后面发展成犯罪组织的原因很复杂,但殿下这种聪明人应该清楚,像我们这种组织是世界稳定的重要一环,就像城市避免不了贫民窟存在。对于富人们来说,贫民窟是碍眼的疮疤,但对于穷人来说那是他们唯一能够生存的家园。我们之所以被默许存在,就是因为我们为第三世界的穷人和偷渡的难民提供了最基础的生存保障,还提供了最廉价的娱乐——毒品,让他们不至于暴动。虽然媒体总喜欢把视线聚焦在个别x奴上,但人**易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偷渡,我们还给那些在战乱和贫困中挣扎的人们留下了一丝希望.......”卢卡斯摊了下手,“我并不是为我们的行为辩解,从法律上看我们确实有罪,也确实收获了利益,可没有黑死病,也会有白死病、黄死病、蓝死病,就像犯罪总是会发生,只要人类生活在一个不平等的世界之中。”
“卢卡斯,这些道理我懂,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黑死病,或者蔑视你们的意思,事实上,我对第二神将,对黑死病充满尊重。我想你来见我,肯定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又或者说想劝我和黑死病合作吧?”
卢卡斯耸了耸肩膀,“为什么不呢?”
“清剿自由市场和海德拉我势在必行。”拿破仑七世声音很轻,但态度坚定,“就算第二神将亲自过来,我也是这样说。”
卢卡斯笑了一下,低声道:“您和我们黑死病合作与您要清剿自由市场、海德拉.......这两者并不冲突.......”
拿破仑七世转动了一下茶几上的白色骨瓷杯,紧紧的呡着嘴唇,看上去很有些严肃,隔了须臾他才开口说道:“如果你们沙利文愿意提供信息,我乐意之至,只要保证真实,价格不会低。”
“殿下,如果我只想卖信息,就不会告诉您,我们沙利文是黑死病旗下的组织了。”
拿破仑七世不置可否的问:“说看看你的想法。”
卢卡斯抬头看了看拿破仑七世身后的莫里斯,拿破仑七世闻弦歌而知雅意,挥手让莫里斯退下,等莫里斯离开了小厅,卢卡斯从口袋里拿出了屏蔽器,开启之后放在了茶几上,压低声音说道:“实际上我是代表至上四柱之一的亚斯塔禄先生而来......”
“亚斯塔禄?天榜排名第十六位的亚斯塔禄?”
卢卡斯点头,“是的。”
“有意思,卢卡斯,不过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如果理由不充分,我不保证你能走出这座府邸。”拿破仑七世说出要对卢卡斯下手时的表情淡然,丝毫看不出来他翻脸比翻书还快。
卢卡斯面对拿破仑七世的威胁只是苦笑了一下,“殿下,我是带着万般诚意来的,甚至给你带来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是吗?”拿破仑七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玛丽亚乔红茶,他没有看卢卡斯,像是对卢卡斯的惊天大秘密有些不以为然。
卢卡斯表情凝重的说道:“首先,我得告诉您,我代表亚斯塔禄家族前来,是为了‘瘟疫之主’.......”
拿破仑七世抬头看向了卢卡斯,他虚着眼睛,不动声色的说:“你是说那个和我打了一架的那个瘟疫之主?”
“是的,亚斯塔禄先生愿意帮助您摧毁自由市场和海德拉......”卢卡斯说的很慢,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拿破仑七世的表情,从而推测拿破仑七世究竟知道不知道雅典娜就是海德拉的掌控者——魔神贝雷特。
根据情报来说拿破仑七世并不知道这件事,两个人的关系远没有到恋人那么亲密,可以说雅典娜混迹欧罗巴贵族圈,绝对是别有用心。可实际上是什么样,卢卡斯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是回报越高的事情,风险越高,成功率越低,这是千古不破的真理,卢卡斯必须冒这个险。
况且,他也相信自己情报的准确性。
“所以,亚斯塔禄先生的要求是瘟疫之主的乌洛波洛斯?”
“不,亚斯塔禄先生只需要瘟疫之主这件装备。”
“为了一件装备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对于您来说,这件装备也许就是一件神装而已,但对于我们黑死病而言,它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我曾经告诉过您,我们黑死病的起源就是欧罗巴中世纪黑死病大瘟疫中的瘟疫医生,所以.....瘟疫之主,对于我们黑死病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
拿破仑七世瞬间就猜到了是什么才能让亚斯塔禄主动找到自己,还愿意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他直言不讳的问:“甚至意义大到神将之位的继承?”
卢卡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件装备决定不了神将的归属,最终还是得靠实力来说话。”
“这就是你说的惊天大秘密?”
“当然不是。”
“难道你要告诉我的是第二神将的真实身份?”
卢卡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王的真实身份,但我知道雅典娜小姐的真实身份......”
拿破仑七世原本放松的身体立刻绷的笔挺,像只原本在趴在草原上,悠闲晒着太阳的狮子,忽然发现了闯入自己领地的敌人,它站了起来,用马上就要撕碎对手的气势凝视着对手。
卢卡斯的额头上有汗珠沿着脸颊滚落,他滚动了一下喉头,小心翼翼的说道:“雅典娜小姐是我们黑死病的至上四柱,是.......海德拉之主!”
散发着茶香和花香的小厅陷入了叫人窒息的寂静。
“你在撒谎!”拿破仑七世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的巨龙,周身散发出无匹的气势,他的长发漂浮了起来,坚硬的大理石茶几瞬间碎成了粉末,桌子上那漂亮的点心和精美的茶具朝着四处飞射,砸在无暇的玻璃窗上,发出七零八碎的声响。那些色彩斑斓的点心变成了彩色的染料,涂抹在玻璃窗上;那些精美的餐具击打在玻璃窗上变成了碎裂的网纹;还有银色的刀叉“咄”的一声插入了白色的木质窗棂,在上面嗡嗡的颤动。
一时之间,窗明几净的小厅变的一片狼藉。
坐在拿破仑七世对面的卢卡斯也不幸中招,他抹了一把砸在他脸上的粉色马卡龙,然后将染着糕点的指头伸进了嘴里,吸啜了几下,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淡定的说道:“如果殿下为了雅典娜小姐愿意放弃清剿海德拉,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你也可以把我抓起来......不过很可惜关于黑死病,我这个小魔神知道的还没有雅典娜小姐多......”
坐在棕色皮沙发上的拿破仑七世,压抑住了粗重的喘息,他抓着扶手眼神从迷惑到坚定变幻了好几次,才整理了一下领结,稍稍点头,满心歉意的说道:“抱歉,卢卡斯,我有点失态了,你去洗个脸,换身衣服,我叫人收拾一下屋子,我们待会再聊。”
看似淡定的卢卡斯心底的那根弦稍微松弛了一点,他站了起来,面带着微笑说:“好。”
“真抱歉。”拿破仑七世也站了起来,他再次诚挚的向卢卡斯致歉,此刻他温文尔雅,让人没办法相信就在刚才,他还怒发冲冠面目狰狞。
“没关系,殿下,这个消息确实是很震撼。我现在告诉您,也不是为了挑拨离间,而是亚斯塔禄先生想要黑死病转变成一个正常的商业组织,而不是犯罪组织,毒品合法化并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时代不一样了。然而这个理念和雅典娜小姐有冲突,也许是雅典娜小姐对王过于盲信了.......”
“不需要解释太多,对我来说,女人是用来征服的,不是用来宠爱的。”拿破仑七世昂起了头,盯着卢卡斯,黑死病第四十四魔神沙克斯,冷冷的说道,“我.....拿破仑七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任何初衷。”
—————————————————————————
2022年11月3日,关于黑死病的纪录片正式封镜,进入了后期制作。这部纪录片全程是在雅典郊外的一个临时片场拍摄的,演员请的全是乌克兰来雅典赚外快的技术女工,还有一些贫民窟找来的难民。
为了增加说服力,纪录片的主角选择了国际刑警帕塔尼,以她的视角进入了整个案件,其中还穿插了像是犯罪者拍摄的洛丽塔被虐待的画面,实际上这些画面全都是后期制作,国际刑警手中并没有这些令人发指的录像。
十一月底这部名为《人心瘟疫——黑死病》的纪录片在推特、油管上正式发布,无数知名大v都进行了转发。将全球人民的愤怒推向了**,尤其是最后,长相可人的帕塔尼潸然泪下的描叙他们想要破案却面对重重困难,想要为那些被虐待的孩子们找会公正,却因为各国的不合作而无法实现,让网络上群情激愤。
然而,雅典方面还是把脑袋埋在沙堆里做鸵鸟,对网络上的热议不闻不问。直到这部纪录片获得了奥斯卡提名之后,事情才发生了转折。为了赶热点,加上资本的驱使,a国和欧罗巴的各大电视媒体开始下场,原本只是局限在网络上的讨论,陡然间扩大到了全世界的新闻和电视媒体都在争相报道。
十二月的时候雅典方面坐不住了,全球各大媒体的口诛笔伐让雅典方面倍感压力,终于雅典警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雅典警察署署长卡米尼斯发言说会尽快破案。不过于事无补,在有组织的策划下,人们走上了街头,举着巨大的横幅和条幅要求欧罗巴各国联合起来讨伐“黑死病”......
雅典方面在巨大国际和国内舆论压力下,不得不派出大量警力进入亚里士多德街的红灯区清理那些讨生活的难民,关停了不少洗头室,抓了一些没有证件的难民,没有料到却引发了贫民窟大规模的骚动,一大伙持枪的难民暴力抗法,和雅典警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这些难民不仅训练有素,拥有的枪支比雅典警方还要先进,在与雅典警方的交火中,打死打伤了十多个警察,导致了局势进一步恶化。
—————————————————————————
被关在海德拉十三层监牢里的成默在进行瑜伽锻炼的时候听到了枪声,刚开始他还不以为意,直到枪声如炒豆子般响起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于是成默走到了牢房的边缘,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细心聆听了起来。屏息凝神让成默能够听清楚更多的细节。尽管枪声遥远,但从密集程度判断,这是一次非常激烈的交火,其中还夹杂着警笛的鸣响和人声鼎沸的喧嚣呐喊。
“这不只是一次枪战,还是一场大规模的骚乱。”成默在心里做出了他的判断,“可九头蛇对海德拉的控制力如此之强,况且雅典方面肯定是默许海德拉的存在,才会让海德拉发展到如此强大。毫无疑问,无数的雅典上层人士都纠缠在海德拉的利益之中,加上生活在海德拉的无数难民也是雅典方面无法处理的大麻烦,这让雅典方面对海德拉动手几乎不可能......”
“究竟发生了什么?”成默心下疑惑,“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成默并不觉得海德拉能出什么大问题,于是他没有继续聆听下去,回到了床上开始继续进行蛇式瑜伽的锻炼。
如今他能维持“七罪宗”基础形态达到了四个小时,还能用“急冻射线”做出冰块,想要用“急冻射线”伤人可能性不大,倒是在天气炎热的时候,做点冰水十分好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到了应该送面包的时候,每天都准点的机器人却没有来。成默再次闭上眼睛,细心聆听了一会,外面还有零星的枪声,他走到了门口,将耳朵贴在铁门上,就听见长廊里有“咚、咚、咚”的砸门的声在回荡,很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食物和水没有送。
“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成默站了起来,他在门口不断的徘徊,考虑自己该不该铤而走险,利用“七罪宗”逃出监牢.......
第二十三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6)
(家里出了点事情,没能够更新,万分抱歉,接下来的半个月,会把字数补上)
成默在刷着蓝漆的铁门前徘徊,没有灯光,他依旧能够凭借锐利的眼睛看见黑暗中一片一片斑驳到快要剥落的油漆。他低头注视着大门下方的窗口心中游移不定,利用“七罪宗”逃离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得谨慎。
绝大多数普通人通常都是保守主义者,只会做出做稳妥的决定,尤其是在留下来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会为了“自由”甘冒死亡的风险。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孤注一掷需要非凡的勇气。
成默不是一个保守主义者,他并不缺乏这种勇气,但他也不激进。对于成默而言,只要机会合适,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能够逃出去,他就会选择冒险一试。
如何判断机会合适不合适,就需要科学的分析,而不是凭借感觉瞎猜。
想要科学的分析,将“逃离成功”量化,就必须厘清其中的逻辑,并把各种条件综合在一起建立一个模型,就像“逃离成功指数”肯定和此刻“海德拉”的骚乱程度成正比;肯定和成默所能使用的“七罪宗”时间成正比;肯定和“九头蛇”的实力成反比;肯定和魔神贝雷特对他的重视程度成反比......
这其中的情况错综复杂,有些东西缺乏量化的条件,不过很明显,只要把海德拉的骚乱烈度计算出来,那么就足够判断他的逃生几率。
想要计算骚乱烈度,首先就得找到骚乱发生的原因,其次找到九头蛇的对手,再次分析出两方想要达成的战略目标,最后综合判断这场骚乱的烈度。
只是,在一间封闭的监牢里,凭借一些遥远而模糊的声音来推断出“这些声音”发出的原因,无疑是极端困难的事情。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会升起这样的念头,毕竟连收集信息都做不到,谈何推导原因?
但于成默这样的天才而言,收集信息并不困难,如何从海量的信息中甄别出无用信息和有用信息才是难题。
成默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在门口狭窄的区域间来回走到,每次都是精准的三步走到墙壁的边缘随后转身,幽深的黑暗中他浅淡的脚步声有如时针般精确,而在他的大脑里,海量的信息也按照时间线一一排列,编织成网。成默屏息凝神,开始从他能够听到的“片面的结果”开始倒推。
经由感官输入的信息要经历复杂的思维过程,正是这种思维过程决定了哪些信息会受到重视,如何对它们进行组织以及赋予它们怎样的意义,然而这需要漫长的思考时间。
不过成默并不着急。如果说骚乱短时间之内就结束了,也就说明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机会,放弃掉并不可惜。如果说成默得出了结果,骚乱仍在持续,那个时候就需要他做出生死攸关的选择.......
———————————————————————
就在成默在十三楼全心计算骚乱烈度的时候,穿着城市迷彩战斗服,束着头巾的阿亚拉恰好乘坐专用电梯经过十三楼,她的背后站着一脸惶恐的艾哈迈迪和神色灰败的阿特夫,两个人同样穿着城市迷彩战斗服,不同的是阿特夫的胳膊处还缠着染血的绷带,肩膀上挂着一只恩诺思大帝同款的pp2000冲锋枪。
电梯悄无声息的飞速上升,在密闭的空间中无声的移动显得有些压抑,看到电子屏上的数字飞快跳动,阿亚拉沉着脸说道:“你们怎么能这么莽撞?竟然和警察交火?”、
艾哈迈迪垂着头低声道:“警方不只是扫荡了亚里士多德路外围的红灯区,还突然袭击了131号的罐头作坊,刚好那里有一大批货等着交出去,现在局势不对,为了不被警察抓到现场,只能开枪了。”
阿亚拉知道131号罐头作坊是指海德拉外围的毒品包装作坊,几乎大半个雅典的毒品都是从那里流出去的。阿亚拉皱着眉头质问:“不是警告过你们,停了所有生意,什么都不要做吗?你们在搞什么鬼?把魔神大人的交代不当回事?”
艾哈迈迪苦笑着回答:“今天这最后一批货老安迪早就交了钱,但一直没来取,如果断在我们这边,他那边撑不了多久,那么多人都要吃饭,没办法拿货出货的话,影响实在太大了.......”
“那也不能丝毫预警都没有!”阿亚拉转头看向了阿特夫,怒斥道,“阿特夫,亚里士多德路那一片归你管吧?你怎么能这么大意?”
满头大汗的阿特夫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最终还是只是瞥了艾哈迈迪一眼,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阿亚拉怒其不争的叹气,回过头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到达“99”。电梯门开,原本奢华又艺术气息爆棚的门厅气氛显得有些萧杀,那副价值上亿的三d雕塑画已经被一块白色的布蒙了起来,竖在大门两侧的雕塑也不见踪影。穿着外骨骼的一队守卫举着造型十分科幻的枪械守在门厅,他们都戴着黑色的作战头盔,身体基本都被黑色的哑光金属部件所覆盖。透明玻璃面罩下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从轮廓能看出来和以阿拉伯裔为主的九头蛇护卫队不属于同一个人种。
阿亚拉面无表情的走出电梯,停住脚步对艾哈迈迪和阿特夫低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等。”艾哈迈迪和阿特夫看了看那些从未见过的机械战警般的守卫同时应了声:“是。”
阿亚拉穿过了门厅,对手持镭射枪的守卫亮出通行证,在被一道红光进行了全身扫描之后才进入了魔神贝雷特位于海德拉九十九楼的居所。
艾哈迈迪和阿特夫都难掩心中的诧异,他们没有权限来到九十九楼,可也知道以前是阿亚拉负责魔神贝雷特的护卫工作,用的都是九头蛇的阿族守卫,这些一看就战斗力超凡的机械战警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两人对视了一眼,像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表情变得忐忑起来。
阿亚拉没有回看不安的艾哈迈迪和阿特夫,径直走入了金色的大门,沉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关闭。阿亚拉站在走廊的一端,这条长长走廊两侧是差不多一人高的玻璃水池,水池里有嶙峋的假山和奇异的绿植,各种奇形怪状的热带鱼在里面尽情游荡。看上去有些像是水族馆的海底走廊,不同的是这条走廊的上部并不是全封闭的,因此更像是走廊两侧立着两个巨大的观景鱼缸。
四个年轻貌美,明眸善睐的女郎躬身问安,阿亚拉在其中一人的陪伴下沿着鱼缸长廊走到了拥有二百七十度无敌城市景观的大厅,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洒了进来,将整个大厅照的如同幻境。
穿过了大厅,拐入另一条玻璃幕墙边的观景走廊,一侧能看到远处蔚蓝的地中海,令一侧则是白色的墙壁,偶尔会出现贴着奇怪符号的双开门。而在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纯白色的合金门。
合金门的左右有两根黝黑的石柱,石柱的上方站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金属乌鸦,它们黑色的羽毛像是一片一片雕刻好在黏贴在躯干之上,细节拉满,立体感十足。锐利的鸟喙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冷的光,像是随时都会啄下来。最可怕的是那一双红宝石眼睛,狰狞凶悍,让人觉得有如活物.......
阿亚拉走到门口之时,那两只乌鸦竟然扭头了头颅看向了阿亚拉,滋滋的电流声响起,两束红色的光网罩住了阿亚拉,在阿亚拉曲线玲珑的身体上游移了须臾,便收束成了两个红点,聚焦于阿亚拉的瞳孔之内。
接着红点消失,两只乌鸦扭开了头,纯白色的合金门缓缓拉开,露出了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实验室的中央的圆形祭坛上站着的正是和雅典娜长相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她闭着眼睛,身上接着好几根缆线,身躯的一半覆盖着晶莹的皮肤,另外一**露了出来,全是密密麻麻的零件,仔细看还能看见零件中间隐藏着的晶体管有光在流动,这些精密的电子和机械组成的躯干,和她宛若熟睡般婴孩的无暇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绽放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扭曲美。
机器人背后的一整面墙壁则是一块液晶显示器,上面正跳动着各种数据。而实验室的周遭则凌乱的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光是机械人残骸就有好些个,另外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机械动物,以及各种各样的零件和工具。
放眼整个实验室,除了中央的银色祭台上有些科幻大片的感觉,纵览全局,这里更像一个专收金属零件的垃圾堆。
阿亚拉迈步进入,跟在身后的侍女则守在了门口。大门在阿亚拉进入以后自动关闭,阿亚拉张望了一下,才在环形实验室左侧的一堆机械手臂中看到了穿着白袍的魔神贝雷特。
“大人。”阿亚拉低声道。
“出了什么事?”正在电脑前面工作的魔神贝雷特头也不回的问。
阿亚拉垂着头朝着魔神贝雷特走了过去,走近了之后才开口,小心翼翼的说道:“警方突然袭击了131号工厂,护卫队和警方发生了枪战,死了不少人。”
魔神贝雷特依旧没有停下在键盘上飞舞着的双手,她沉声问:“这个月的钱没送过去?”
“早就按时送了,所以警方没有通知就上门实在很奇怪。”阿亚拉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魔神贝雷特的背影低声说,“大人,最近的风向不是很对,我看网络上全是关于我们‘黑死病’和‘九头蛇’的报道.......会不会是有人想对我们下手......”犹豫了几秒,阿亚拉还是低声说,“您要不要把艾哈迈迪和阿特夫叫进来问问?”
从种种迹象判断,阿亚拉倒是有些怀疑拜蒙家族在从中作梗,她都曾经收到过拜蒙示好和道歉的电话,不过阿亚拉没有理会,也没有告诉雅典娜。如果没有出之前拜蒙那档事情的话,阿亚拉肯定会说,在那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魔神贝雷特最倚重的下属,最信赖的朋友,甚至还能成为志同道合的伴侣。
如今她的内心有些彷徨,她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究竟把她当成什么,尤其是魔神贝雷特这次从巴黎回来,还带来一批新的守卫替换了原先九十九楼居所的守卫,这让阿亚拉万分心碎,和魔神大人的交流也不像从前那么自如,变得拘束起来。
雅典娜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随意的说了句:“没有那么严重。”她刚去过巴黎不久,从拿破仑七世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消息是欧罗巴联盟不满雅典方面为了摆脱债务想要退出欧元区。尤其是在2020年激进的左翼联盟大选获胜之后,雅典方面一直在策动公投想要彻底退出欧罗巴联盟,这让欧罗巴联盟诸国都很火大,想要敲打敲打雅典方面,于是发动了一些针对雅典方面的行动。
这些说辞合情合理,雅典娜也不觉得一向迷恋她的拿破仑七世会骗她,因此信了大半。当然,雅典娜最相信的还是自己的实力和判断,她认为孱弱的欧罗巴联盟和新欧宇不可能对自己以及海德拉产生太大的威胁。不管怎么说六、七十万难民都是雅典和欧罗巴联盟无法解决的难题,是海德拉的护身符。
加上舆论攻势针对的是整个“黑死病”,并不只是她的九头蛇,不过是这起案件恰好发生在雅典而已。基于种种理由,雅典娜也就没有太在意一系列反常的活动。这其中也有她向来对政治不那么感冒和热衷的缘故。
实际上黑死病的七十二魔神不少人都继承了他们的王——尼布甲尼撒的做事风格,对手下没有太多的约束。不少魔神都会扶持一个代理人,代为掌控手下的生意,自己只要发号施令,并通过黑死病软件掌控人事和财政权就行。
比如查理医生和雅典娜都是采取这样的方式,虽说对手下帮派的掌控力不够,收入也会减少很多,但只要出了事就可以随时更换手下的代理人,剥夺对方的生命和财产,也算不上多亏。同时还可以随意的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不用被繁杂的事务束缚,追求自己的天选者之路。
当然,也不是所有魔神都会选择这种方式,也有凡事亲力亲为,或者利用家族来牢牢把持生意的魔神。比如灯塔国的拜蒙家族和亚斯塔禄家族,都是从上至下牢牢的把控着所有生意。这样做收入会高很多,不过也会很累,需要权衡的东西也更多。
因此像是拜蒙和亚斯塔禄这种与地方势力融合渗透度都很高的魔神家族,合法化的景愿才会比蓬莱岛和海德拉来的强烈。
雅典娜选择的代理人正是阿亚拉,一个在叙利亚难民中颇有威望的神学教授的女儿。在雅典娜执掌九头蛇的八年间,两人合作的十分愉快。
阿亚拉是个没有太多权利欲和金钱欲的女人,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她的愿望就是尽可能多的帮助自己的族人。这让雅典娜一直以来对阿亚拉都比较信任和放心,放任她发展海德拉,甚至还赐给了她的乌洛波洛斯。
一般在代理人模式下,魔神都不会给自己的代理人乌洛波洛斯。一是保持威慑,同时防止代理人坐大,取而代之;二是魔神需要代理人有的是经营才能,而不是战斗力,有没有乌洛波洛斯无关紧要,三是代理人干得不好,或者被警方抓住,就随时都可能被杀掉,没有必要让他成为一个天选者,增添自己的麻烦。
说起来“代理人”也是高危职业,就好比死在泰兰国监狱里的“阿尔法湾”主理人卡兹。又好比井泉,看上去在蓬莱岛无限风光,实际上被成默杀了也就杀了,要不是查理医生一时兴起,他就是一条随时都能抛弃掉的看门狗。
不过雅典娜这个人特立独行,她向来怕麻烦,又不害怕手下的背叛,加上阿亚拉不仅干的不错,还每个月都超额完成雅典娜交代的任务,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并没有把这部分原本属于她的盈利收入囊中,还殚精竭虑的将这大笔的资金投入了海德拉的发展,以帮助更多的叙国难民得到援助。
尽管阿亚拉的动机并不是为了雅典娜,雅典娜还是赐予了阿亚拉乌洛波洛斯,告诉了她不少黑死病的内幕,给予了她更多的权利,让她在海德拉有更高的威望,以促进海德拉的发展。
阿亚拉也没有辜负雅典娜的看重,雅典娜投之以桃,阿亚拉报之以李,顺利的让海德拉一举超越了德意志的“自由市场”,成为了欧罗巴交易量最大的地下黑市。
雅典娜开口表示否定,似乎就忘记了阿亚拉的存在,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阿亚拉也不敢打扰,神色恍惚的注视着桌子上的电脑屏幕。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向魔神大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和主张,让魔神大人重视起来,可现在却心有顾虑,也许还有一种逆反心理,想要魔神大人吃一些亏,更加倚重自己。重重复杂的心理的因素,让阿亚拉决定把一些细节隐瞒下来。
一个庞大帝国的倾覆,有时起因就是这么无足轻重。就像那首著名的英格兰民谣,从一颗铁钉的丢失到一个帝国的毁灭。
历史在历史中无数次轮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雅典娜才从专注的工作中回过神来,她回头看向了阿亚拉,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还在?”
要是往日,听到这句话阿亚拉只会付诸一笑,不会当回事,可如今看到那张冰冷的金色的面具却心头泛酸,莫名的不是滋味。不过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对着那张金色的面具毕恭毕敬的说道:“魔神大人,您还没有告诉我和警方的冲突该如何处理?”
雅典娜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最近是怎么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问?去找卡米尼斯,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这个警察署署长还想不想做下去了?”
阿亚拉原本心中还有些纠结,可听到魔神大神颐指气使的语气,就像堂堂雅典警察署署长只是他家的看大门的下人,就联想起了魔神大人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同。即便魔神大人一贯如此,但在此时的阿亚拉心中,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是的,大人,我这就联络卡米尼斯署长。”
————————————————————————————
一个小时之后,阿亚拉带着一大队九头蛇护卫来到了亚里士多德路131号工厂,虽然名字叫做工厂,其实就是一间大一些的平房。它的位置处在贫民窟的边缘一点的地方,靠近主干道查罗科波路一侧,看上去这里和贫民窟的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坑坑洼洼的巷道要稍微平整干净一些。
阿亚拉蒙着面巾向布满弹孔的浅灰色铁皮门走去,刷着蓝漆的墙壁也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门边那辆属于老安迪黑色的福特皮卡不仅窗户全都碎裂,轮胎已经被打漏了气,有气无力的斜着,车斗里还有用来做掩护的好几箱真罐头。不远处的查罗科波路上有警灯在闪烁,还有立着盾牌的防爆警察,将通向查罗科波路巷道出口堵的密不透风。
巷道的墙边还摆着几具阿族守卫的尸体,一排穿着简陋的年轻女工正双手抱头面对刷着蓝漆的斑驳墙壁,后面站着一溜警察正拿枪指着她们。这些女工中不乏才十二、三岁的女孩,她们身材瘦小,扎着鞭子,穿着单薄的童装,眼睛里流淌着恐惧,不过情绪还算稳定。
不要以为雇佣女童工是虐待,想要进入131工厂做工在贫民窟里没有一点关系可不行,这里不但伙食管饱,每天还有一欧的工资可以拿,是贫民窟里人人趋之若鹜的高新工作,因此这些女工和女童大都是阿族护卫的家属。
看到那些对着女工的漆黑枪口,阿亚拉清楚事情绝对不会简单,在卡米尼斯署长非要约到这里谈谈的时候,她心中就有所警惕,于是使用了载体。眼下只是有些后悔没有把问题的严重性跟魔神大人说清楚,虽说她对魔神大人心中有些不满,但并不意味着她愿意海德拉遭受巨大的损失。不管怎么说,这里也算是她第二个家。
“和卡米尼斯署长会过面了,就马上告诉魔神大人所有的情况。”阿亚拉心想。
艾哈迈迪吹了声口哨,就有端着枪的阿族护卫从131工厂里推开了铁皮门。他对着大队人马做了个安全的手势,艾哈迈迪就护着阿亚拉带头走进了131工厂。
131工厂名为工厂实际只能称之为作坊,作为一个食品加工厂环境算是相当的恶劣了。厂房里有些昏暗,周围的窗户全都被海报给蒙的严严实实,阳光透不进来,只有惨白的日光灯照着有些肮脏的厂房。厂房里面没有太多东西,只有几张凳子、桌子和摆满了罐头的货架,在货架的另一侧堆满了还没有展开的纸箱。
阿亚拉扫了一眼厂房,桌子上还散着没有装完的白色粉末、包毒品的油纸,薄铁皮做的工具和罐头盒子随处可见,灰色的水泥地面残留着未干透的血迹。
“阿亚拉圣女,好久不见。”卡米尼斯署长在工厂的后门处向阿亚拉挥了挥手,他周围空无一人。
阿亚拉抬手,示意护卫们让开,她走出了保护她的人墙,走到了位于工厂中央的那张桌子边,扫了眼那些保护着卡米尼斯的防爆警察,冲卡米尼斯虚了下眼睛问道:“署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卡米尼斯穿着鼓鼓囊囊的防弹衣,微胖的身材十分臃肿,看上去像是一只土拨鼠,显得十分滑稽,他在阿亚拉的注视下高举起双手,一脸谦卑的说道:“我想和圣女大人单独聊聊。”
阿亚拉皱了皱眉头,冷笑道:“你把我约到这种场合,说要和我单独聊聊?”
卡米尼斯苦笑道:“是关于最近全球媒体讨论‘黑死病’的事情,舆论压力实在太大了。我被人盯着,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见圣女大人,只能出此下策。”
阿亚拉并不那么信卡米尼斯的鬼话,她凝视着卡米尼斯,却发现这个前阵子颇为春风得意的雅典警察署署长,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是真的格外苦涩,这让阿亚拉觉得事情愈发诡异。她心想反正也是使用的载体,不用怕卡米尼斯使什么花招,于是便看向了身后的艾哈迈迪,撇了下头,示意艾哈迈迪带着九头蛇的守卫们出去。
艾哈迈迪一下也没有犹豫,挥了下,转身就带着阿族守卫们离开了厂房。
“哐当”一声,铁皮门被关上,幽暗的厂房中只剩下了卡米尼斯和阿亚拉。
“说吧,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卡米尼斯放下了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快步向工厂中间的桌子走了过来,他先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从裤袋子里掏出一个像是usb存储器的东西,按了一下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一道淡淡蓝色光罩飞快扩张成一个气泡,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屏蔽器,能够隔绝任何监听。”
阿亚拉垂下眼帘扫了眼桌子上的屏蔽器,淡淡的说道:“我知道。”
卡米尼斯双手握在胸前,低声说道:“圣女大人,现在摆明说吧,有大人物要对海德拉动手了,希望你能认清现实,加入我们,只要你控制好你的手下,事后我们还会把九头蛇的生意交给你管理,虽然规模会小很多,但至少那全是你的.......”
阿亚拉冷笑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圣女大人,我和你们九头蛇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你们比对自己的老婆还要了解,我不是在开玩笑,这一次海德拉难逃一劫!”
阿亚拉昂起了头,带着怒意说道:“既然如此,直接开战就是,看看到底是那位大人物厉害,还是我们九头蛇厉害。”
说完阿亚拉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给卡米尼斯继续劝说的机会,虽然贝雷特魔神在与拜蒙的会面中对待她的态度,让阿亚拉一直以来对贝雷特魔神的憧憬有些幻灭,但她也从没有想过背叛贝雷特魔神。
毕竟海德拉不仅是她的第二故乡,这里不仅有她的族人在生活,也包含了她的心血。“圣女大人,你还没有听我说完条件.......”
“什么条件都不可能,开战吧!”阿亚拉头也不回的冷声道。卡米尼斯没想到阿亚拉对九头蛇或者说是贝雷特如此忠诚,眼见对方即将走出淡蓝色的气泡范围,手足无措之际,阿亚拉竟然僵在了原地,接着一道虚影在空气中荡漾了一下,穿着宫廷装的拿破仑七世陡然间就出现在了阿亚拉的面前。
身为载体的阿亚拉远比卡米尼斯震惊,她在看到了敌人之后,脑海中才响起了有载体靠近的警报声,由此可知对方的速度有多快。阿亚拉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她不得不出手,然而她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就像那天她使用本体面对拜蒙的感觉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全方位的碾压,阿亚拉心中惊骇莫名,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激活载体。
手持权杖的拿破仑七世对着阿亚拉浅笑,他目光温和的凝视着阿亚拉纱巾上方的那双眸子,低声说道:“阿亚拉小姐,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阿亚拉与眼前这个高大俊朗一头深棕色卷发的男子对视,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竟然是大名鼎鼎第十二神将拿破仑七世。她惊愕的想要说话,可发现她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使用瞬移都做不到。
拿破仑七世弯腰,抬起阿亚拉的手,在自己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接着他直起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彬彬有礼的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拿破仑七世,你可以叫我克里斯托夫.....关于我的这些身份,我想你大概是知道的,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你也许不那么清楚.....”
拿破仑七世的话阿亚拉都没有听到心里去,她只觉得也只有拿破仑七世这种人才配被卡米尼斯称作大人物,她更对海德拉的未来忧心忡忡。正当她脑子里焦急万分,想着该如何通知魔神大人的时候,却听到了拿破仑七世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中了阿亚拉,让她完全陷入了混乱。
“我还是雅典娜小姐的未婚夫,而雅典娜小姐正是九头蛇之主——贝雷特魔神......”
———————————————————————————
“激烈的枪声”代表枪战,“警笛声”代表警方的介入,“人们的喧闹”属于无用信息,按照普世的情况来说,应该是海德拉附近的贫民窟内发生了枪战,然后警方介入。
成默却并不这样认为,他曾经在希腊参与过破获“太极龙学员失踪死亡”一案,知道雅典警方根本无法进入海德拉。基于成默对海德拉的了解,他还知道海德拉有自己的一套系统,可以说整个海德拉都是法外之地,不受到雅典警方管束,别看海德拉能够买到军火,但在海德拉之内武器只有海德拉的护卫才能持有。贫民窟里面也许有少量武器存在,但绝对不可能有大量的武器被持有,贫民窟里的那些穷人根本买不起枪。
所以“警笛”和“激烈枪战”同时出现,那么有很大概率就是警方在直接和海德拉开火,而不是海德拉内部发生了什么,因为即便海德拉内部发生了枪战,警察也不可能介入。
要得出这个结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仅需要对海德拉有深刻的了解,也需要对雅典方面究竟对海德拉是什么态度有一定的了解。
恰好成默在调查“太极龙学员失踪死亡案”之时对这两者都有过深入的了解,因此能够比较轻易的得出这个结论。不过光有这点信息完全不够,成默还必须从庞杂的海量信息里找出雅典警方和九头蛇发生枪战的原因。
从成默的经历来看,雅典警方显然和九头蛇存在默契,甚至雅典高层和九头蛇还有利益输送,如此大规模的黑市存在于雅典市中心,没有保护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并且这个保护伞还不大可能是某个位高权重的人,而是整个雅典方面的利益团体。
成默向来有看新闻的习惯,尤其是各大主要国家的新闻,虽说希腊原先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不过有做功课习惯的成默,在来到雅典的时候,重点研究了了希腊的局势,对希腊和欧盟以及周边国家的关系都有所了解。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海德拉”的存在是非常荒谬的事情,可在成默眼中,“海德拉”是必然会存在的漆黑沼泽。
希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一切。
成默深知“海德拉”对希腊的必然性和重要性,才清楚警察与九头蛇爆发枪战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能够百分之百肯定是外力的介入才让雅典警方不得不对海德拉动手,有这样实力的国家或者说是团体只有两个。
一个是灯塔国,一个是欧罗巴联盟。
倒推到这里引发海德拉骚乱的罪魁祸首已经呼之欲出,成默的脑海里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他停下了脚步,呼吸也为之一滞,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由自主的心想:“情况也许会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万分。”
这个时候成默反而不希望有机会逃走了,他蹙着眉头走到了囚房的边缘,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侧耳倾听,警笛声已经消失了,枪声也难以搜寻。
成默的心中愈发不安,刚才还那么激烈的枪声,在海德拉短时间就消弭的无影无踪,肯定不正常,这意味着,当下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得做好必须逃走的准备,决不能等到骚乱爆发之时才计划逃走。”成默心想,他回到了床上,摆好瑜伽造型,开始竭尽全力的在体内存储能量。
——————————————————————————
拿破仑七世的一句话,让阿亚拉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即便此时恢复了自由,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她曾经想过贝雷特大人也许就是雅典娜·奥纳西斯,可一个生活在蜜罐子里的贵族小姐怎么可能会当一个无恶不作的黑帮的老大?
因此阿亚拉一直认为也许贝雷特大人钟情于雅典娜小姐,可是因为身份冲突求而不得,才会疯狂的花了一点五亿欧请霍华德·大卫·约翰逊雕刻了她的三d画像,甚至还孜孜不倦的制作了和雅典娜小姐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一个正常的女人也许会请名师给自己作画,但制作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实在有些不可理喻了。种种原因加上对贝雷特魔神的仰慕,影响了阿亚拉的判断。
这时阿亚拉脑中灵光闪过,她盯着拿破仑七世冷声问:“既然你说贝雷特大人就是雅典娜,那你为什么要摧毁海德拉?”
拿破仑七世反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期望自己的妻子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黑帮头目吗?”
阿亚拉冷冷的说:“所以你的做法是摧毁它?”
“不,当然不。”拿破仑七世自顾自的走到了长桌边,低头看着蒙着塑料布的桌子上的那些白色粉末,低声说道,“我的目的是让海德拉脱离黑死病,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而不是彻底的消灭它,那不切实际。”
“那你应该和你的未婚妻好好商量。”阿亚拉还是有些不相信贝雷特大人就是雅典娜。
拿破仑七世笑了笑,柔声道:“我了解雅典娜。她不是一个能够说服的人,也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想法,除非你让她不得不这样做.......”
阿亚拉沉默,她从拿破仑七世的语气里能够听出来春风化雨的柔情,这不能作假。
“你可以相信我。”拿破仑七世转身看向了阿亚拉,他收敛了笑容,满脸真诚的说,“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她摆脱束缚,成为一个她想成为的人,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她对九头蛇或者海德拉没有多少热诚,她也不缺钱.......”
阿亚拉陷入了迷茫,因为拿破仑七世说的一点也没错,贝雷特大人确实对海德拉不甚上心,经常一离开就是好几个月,她不主动发信息向贝雷特大人汇报情况,贝雷特大人也从不主动问,只要她每个月按时把财务报表交上去。
“阿亚拉小姐,我知道你的身世,我知道你是易卜拉欣教授的女儿,伊布拉辛教授的著作我也读过,我对你们一家的遭遇深表同情,也对你所作所为万分敬佩。你记得那个救了你的自由军指挥官穆阿耶德·阿詹吗?他后来成为了正府军的俘虏,不过我已经把他救出来了.....”
阿亚拉握紧了双手,假装镇定的继续与拿破仑七世对视。拿破仑七世却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话,阿亚拉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说“谢谢”。
拿破仑七世摆了下头,微笑着说:“不客气,阿亚拉,这只是举手之劳。我不会以此要求你做什么......我只是为叙力亚的现状感到忧心,只要战乱不止息,叙力亚人民永无宁日。”
阿亚拉咬紧了牙关,“这一切你们还不是你们造成的?”
“那是灯塔国的错误,我们......其实也是受害者!”
“不,你们是帮凶!”阿亚拉有些愤怒的抬手指向了拿破仑七世,因为她的动作,蒙在脸上的黑色纱巾都随之鼓荡。
“也许前面的人是犯过错,但我们也付出了代价,而现在,我想要终结这一切,让中东世界归于和平。”
阿亚拉冷哼道:“你是在说笑?”
“我很认真。”
“这和你针对九头蛇,摧毁海德拉有什么关系?”
“我针对的是黑死病,它是寄居在欧罗巴大陆上的毒瘤,破坏了欧罗巴内部的和平与稳定。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的未婚妻雅典娜.....我希望她过上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拿破仑七世顿了一下,“对你的期望我也是一样,像你们这样的女孩,应该在香榭丽舍购物,在迈阿密海滩享受阳光,看看肥皂剧,敷敷面膜,而不是陷在这肮脏的淤泥里,为世界的不公付出青春。”
“这些你应该跟贝雷特大人去说!”阿亚拉的语气已经软化了下来。
“你知道我和她直接说会是什么结果,所以我才来找你。”拿破仑七世脸上泛起了苦笑,像极了一个痴情男子找女朋友的闺蜜帮忙调解矛盾。
“我什么做不了。”阿亚拉冷声道。
“我会给你的族人们一个法兰西身份,不管多少我都给,只要你答应,从此以后他们就能去欧罗巴的任何地方,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打工也好,学习也好,生活也好,都不会被驱逐......”拿破仑七世注视着阿亚拉,诚恳的说,“我可以用我神将的名义来发誓......”
阿亚拉完全动摇了,如果说让叙力亚恢复和平不过是水中望月,那么给予她的族人们一个合法的身份确实在拿破仑七世的能力范围之内,这个她曾经朝思暮想的条件,如今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我想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给你如此优厚的条件,也不可能做得到给你如此优厚的条件的。难道你想你的族人们,一辈子就为了九头蛇在贫民窟里做毒品包装工?一辈子在这个毫无希望的贫民窟里挣扎?想想你那些可怜的族人,想想那些可怜的孩子.....”
阿亚拉垂下了头,她捏紧了拳头。
弥漫着臭味的空气凝固成惊心动魄的静谧,站在长桌旁的卡米尼斯紧张的望着阿亚拉,滚动了一下喉头。
拿破仑七世却淡定的收起了屏蔽器,蓝色的光泡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飞快的收缩,“你得快点做一个决定。”
阿亚拉看着蓝色的光圈在灰色的水泥地板上挪动,当快要到卡米尼斯背后时,她忍不住颤声问:“你要我做什么?”
——————————————————————————
成默练习瑜伽练习了四个小时,直到体内的能量存储到达了极限,依旧没能够等来今天的餐食,他走到了门边,不用附耳也能听到走廊上回荡着的锤门声。成默也挥舞起了拳头,狠狠的敲打着铁门。
成默上次出去就观察到了每天送饭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即便有偏差,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那也就是说,现在大概是晚上七点到八点,如果等两个小时,送饭的机器人还没有来,他就会展开越狱的行动.......
第二十四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7)
时间的指针在成默的脑海里一分一秒的旋转,距离他计划展开越狱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渺茫而凶险的未来如冰冷的水一般蔓上了他脚踝。一种迫在眉睫的危险气息在压迫着他,让他的心跳变的急促。
尽管成默已经有过好些次在悬崖上走钢丝的经历,却也难免心头焦躁。
被迫走钢丝和自己选择走还是不走,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撑着床沿从已经垮掉的床板上站了起来,想要深呼吸,借以平息急促的心跳,可囚房里的空气实在太过浑浊,这难闻的味道被猛然吸入鼻腔,让成默愈发的感觉到难受。
于是成默只能屏住呼吸,任由心跳的声音在耳膜里鼓荡。左思右想了片刻,成默走到墙壁边缘,紧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集中精神,将能量灌注在耳蜗中,以此来扩大耳朵能够接受的频率范围。
这个夜晚似乎比往常还要宁静的多,虽然成默看不见,却能凭借被强化的听力感知更广阔的范围。
飞鸟划破天际的振翅,地中海岸遥远的汽笛,汽车飞速掠过街道,这些声音将海德拉反衬的异常异常,而本该存在的黑市里的喧闹声以及地铁的震颤声全都难以寻觅。
“整个海德拉已经完全停摆了。”成默走回了床边,弯腰拾起矿泉水瓶将昨天还剩下的一点水,尽数倒进嘴里,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随后扔掉了矿泉水瓶走到了铁门边,将耳朵贴在铁门上。
此时走廊里已经安静了下来,犯人们大概清楚今天肯定得不到餐食,放弃了敲打铁门。
成默闭上了眼睛,再次将能量灌注进耳蜗,他听觉沿着铁门、墙壁向前摸索,全力搜索着那些模糊的声波,呼噜声、咳嗽声、咒骂声、说话声、撒尿声和电灯的闪烁声组成了无数凌乱的频率,汇集在他的大脑之中。
根据多普勒效应,距离越远,声音的频率越低。成默凝神分辨,找出了其中频率最低的一些片段。仔细分析了一下,发现监狱门口的守卫并没有擅离职守。
“那为什么他们不放餐食?”成默心中疑惑,认真思考了片刻,他觉得应该是海德拉停摆引发的连锁反应,而不是最初所推测的骚乱引起了海德拉内部工作混乱。
这说明整个海德拉并没有进入失序的状态。
对于成默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结果。
“糟糕的是根据已知的一切条件,无法判断出对九头蛇下手的究竟是星门还是欧宇。更糟糕的是信息实在太少,也没办法推测对方什么时候会动手。”
“可如果是最坏的状况,拿破仑七世找到了自己的踪迹,所以才想对九头蛇动手,那等到对方行动,我才想跑,肯定来不及了。”
眼见只有三十分钟就到了时间点,成默心中却还游移不定,他倒不是在跑与不跑上纠结,而是无法决断究竟是稳妥点,等海德拉出事之后再逃跑,还是冒大风险险,提前展开越狱计划。
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数学才能解答这样的问题。”成默心想,他走到了囚房侧面的墙壁,像是面对着一块黑板。他抬手在虚空中比划,开始在这块黑板上构筑数学模型,就像当年做私募的时候写投资报告。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计算,成默测算出了海德拉乱起来的时候逃跑风险系数仅为0.3,逃生可能性的指数在面对各种情形下非常稳定,但是营救高月美和井泉的可能性指数则降到了最低。
而在海德拉出状况之前越狱的风险系数高达0.75,极端容易暴毙,不过收益比风险高上一倍,如果一切顺利,则能让他完成逆风翻盘,不仅能逃走,还能拿回自己的乌洛波洛斯。
认真评估了一下,成默认为后者的收益与风险比值更为合理。
但,这仍然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绝大多数人会因为基因中深层次的对死亡的畏惧,选择保守方案;也有人会头脑发热,凭直觉和冲动做事。
只有成默这样绝对理性的人,才会通过精密的计算,用数学来决定生死之事。
成默凝视着墙壁,看着那些不存在的公式和模型在脑海里擦去了它们。
一旦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成默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又回忆起了他当年几乎一无所有,仅凭一块莫名其妙的手表找到了万神庙,然后上了k20经历了不可思议又险象环生的旅程。
“现在我好像拥有很多,又好像还是一无所有。”成默想起谢旻韫寂静的面庞,低头抬起右手按在胸口上,“我知道你在保佑我。”
说完成默亮出了“七罪宗”,半透明的金光照亮了整个囚房,带着锈迹的水龙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颗晶莹的水滴挂在了下方,在泛黄的陶瓷水盆上空摇摇欲坠。
成默半蹲了下来利用七罪宗像是切豆腐般的划开墙壁,在切开了差不多一平米大小的洞之后,他推了下还镶嵌在墙壁中的矩形砖墙,微微的摩擦声过后,“嘭”的一声闷响,挂在水龙头下的水滴落了下来,砸在了水盆里。
矩形洞口的另一侧灰尘弥漫中,成默抓着墙壁的两侧,抬脚躬身跃过了洞口,进入了隔壁囚房。
在开凿洞口的时候,他特意选择了放床的位置,因此这时一整块砖墙正落在隔壁牢房的床上,有了缓冲,发出的声音也不算特别大。况且就算声音很大,被闹了一天的守卫也不会进牢房多看一眼。
成默掩住口鼻,踩在没有碎裂的墙砖上,跳下了床,他借着七罪宗的亮光扫了眼牢房,如他所料,这间房间的布置和他那间一模一样,不过这间牢房常年没有人生活,显得比他那间牢房更脏一些。
成默没有耽误时间,他脱掉肮脏的外套,将里面的t恤脱了下来,做了面罩套在头上,才走到了墙边,继续打通牢房,根据他目前靠超强听力所掌握的信息,犯人几乎都是隔间关押,也就是说他两侧的囚房里都没有人,要到隔间的隔间才会有人。
果然,当他推开砖墙,钻到另一间房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只穿了条裤衩的男子正举着银色的不锈钢餐盘盯着他,络腮胡子看了看他手中发着微光的七罪宗,叽里呱啦的甩出了一段阿拉伯语。
对方的口音实在太重,加上还夹杂着不少俚语,成默实在听不太懂,便也不管对方说些什么,只是摆了下手,用阿拉伯语回道:“我没有恶意,还能带你逃走......”
对方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继续盯着他手中的七罪宗,像是防备他随时可能的动手。成默懒得解释,指了指他身后的墙壁,示意他让开,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到了马桶边,和成默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对方手中只有一个不锈钢餐盘,成默也不需要害怕,他依样画葫芦,抬手再次划开墙壁,破开一个洞后,推倒砖墙,又一次钻了过去。和他预计的一样,这间仍然是空房间,成默穿过朦胧的烟尘,跳下了床,走到了对面,继续开洞。
这时背后传来了响动,成默回头,就看见络腮胡子正探头探脑的朝房间里看,成默说道:“相信我,过来!”
原本络腮胡子用长满老茧的双手扒着墙壁,但在成默回头的时候,他闪电般的侧了一下身,须臾之后才重新探头与成默对视。在黑暗里那对眸子亮晶晶的,并且有明显的大小眼,一看就是老枪手了。
成默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狠人,他勉强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但没有继续劝说,转身切割这间牢房的墙壁,随后将矩形的砖墙推了出去。
这一次砖墙砸在床板上的声音有些沉闷,与刚才倒在床上的声音完全不同,立刻砖墙下传来了一声惨叫,“噢!”
成默朝里面看去,只见厚厚的砖墙正压在了一个白人胖子的肚皮上,那个胖子的脸已经皱成了抹布,油腻的圆脸上落满了白色的灰尘,他龇牙咧嘴的抽气,泛黄的牙齿在七罪宗微光的照耀下,着实叫人有些反胃。
“不好意思!忘记提醒一下了......”成默有些抱歉的说。
听到了有人说话,胖子勉强睁开了眼睛,看了手持七罪宗的成默一眼,似乎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也忘记了压在身上的砖墙,立刻又闭上了眼睛,“狗屎!怎么做梦都不给个妞?fxxk!”
也不知道对方是神经大条,还是一种伪装,成默不能确定,不过他总不能让对方唱独角戏,便假装没好气的说道:“嘿!猪猡,你可不是在做梦。”
胖子再次睁开眼睛,他躺在墙砖下摇了下头,想要翻身,没有翻动,才有气无力的喊道:“难道是鬼压床?”
成默耸了耸肩膀,“也许吧!”
说完成默就举着七罪宗抬脚钻过了墙洞,一脚踩在压在胖子肚子上的砖墙上,在胖子惨绝人寰的“ouch”声中跨下了床。
“fxxk!”皮粗肉糙的胖子,单手费力的撑起了砖墙,大叫道,“表子养的臭狗屎,还不帮帮我?”
成默自然不会与胖子计较,只是轻轻的挥手,发着荧光的七罪宗在黑暗中划出了一道电光,将厚厚的砖墙瞬间劈成了两半。“啪”的一声,断掉一半砖墙再次狠狠的拍在了胖子的肚皮上。
胖子又发出了“ouch”惨叫。
“这下你应该能轻松的把它抬起来了!”成默淡淡的说道。
胖子的表情有些惊恐,滚动了一下喉头,脱口而出的还是一句骂人的话,“表子养的......”
见胖子还出言不逊,成默没有和胖子对骂,只是冷淡的说道:“看来你还在梦中,没有睡醒。”说话的同时,七罪宗再次闪电般的穿过了黑暗,直接切断了胖子下方的木床。
灰尘在污浊的空气中腾起,稀里哗啦的声音过后,白皮胖子像个u字卡在了断裂的床铺间,两块厚度有二十四公分的砖墙压在了他的腰部。胖子一边叫骂一边呻吟,勉强挪开了压在腹部的砖墙,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腹部白花花的脂肪上全是摩擦出来的血痕,一脸委屈的说道:“fxxk,表子养的就像fxxk,是我的口头禅,没有骂你的意思......”
这时络腮胡子正站在墙洞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囚房里发生的一切,一声不吭。
成默面无表情的说:“我也只是想帮你从床上下来。”
“fxxk.....”
成默扭头瞥了胖子一眼,胖子盯着他手中的七罪宗一脸紧张的闭上嘴巴。成默回头走到了墙边,再次用七罪宗开洞。
“son”这个单词胖子还没有说完整就及时悬崖勒马,他咳嗽了一声说,语气谄媚的问,“兄弟,你手上的这是什么玩意?”
成默知道胖子肯定是情不自禁的想要骂人,他没有计较,只是冷冷的说道:“想离开就别废话,跟着走就行。”
“我只是好奇问问。”
“好奇心会害死猫。”
“好吧!你说的对!”胖子摊了下手。
“你是为什么会被九头蛇的人关起来的?”成默问。
“好奇心会害死猫!”胖子马上得意洋洋的回敬了一句。
这时成默已经又凿开了一个洞,推开砖墙,钻了过去。胖子也走到了墙边,打算跟着过来。成默回身,举起七罪宗指着胖子,冷冷的说道:“我不是好奇,我这是问话,你必须得回答的问话......”
胖子举起了双手,“嘿,我说.....兄弟......”
“我可不是你什么兄弟,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我说,我说,我只是在赌场里欠了点钱而已。”
成默虚着眼睛辨别胖子是不是说的真话,他并不打算一个人逃跑,他计划利用越狱的诱惑策动所有犯人跟他一起暴动,用这场暴动来给九头蛇的敌人提供动手的机会。
这就是成默的对策,既然无法预判对方动手的时间点,那么就强行给对方制造一个完美的时机,让对方不得不发动对海德拉的进攻。
——————————————————————————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这声音打破了半岛电视台主持人念咒般的吟唱新闻,正在床边徘徊的阿特夫凝住了身形,一脸狐疑的扭头看向了门口,低声问道:“谁?”
“我........艾哈迈迪......”
阿特夫的表情并没有放松,他忍着肩膀上的痛,脱掉了外套,装作已经睡觉了的样子,走到门口扭开了门锁,却没有抽掉防盗栓,只是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露出惺忪的睡眼问道:“老大,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想找你聊一下。”艾哈迈迪低声道。
“啊?这么晚了还有......”
艾哈迈迪打断了阿特夫的话,“进去说。”
阿特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房门,站到一旁,让艾哈迈迪走了进来。
艾哈迈迪拥抱了一下阿特夫,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谢谢你,阿特夫兄弟。”
“谢我什么?”阿特夫假装糊涂。
艾哈迈迪放下了手,沉声说:“谢谢你没有告诉圣女,是我跟卡米尼斯署长透露了131罐头工厂的位置,还叫尼奥费托斯主动开枪和警察交战.......”
阿特夫沉默了须臾,苦笑道:“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真是没办法。”艾哈迈迪也苦笑,“你知道的,我的老婆孩子在灯塔国,他们被拜蒙家族的人抓住了.......”艾哈迈迪不断的摇着头,一脸痛苦的说,“我只能听他们的,我没有选择......”
阿特夫长叹了一口,满腔苦涩的说道:“你应该老老实实和阿亚拉圣女......或者跟魔神大人说的.....”
“没用的,你不清楚拜蒙家族是什么人,就连血族都不过是拜蒙家族手下的小喽啰,上次拜蒙家族的老大来海德拉,当面羞辱了阿亚拉圣女,结果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就离开了海德拉。”
“还有这种事?”
“你难道不记得阿亚拉圣女在六十楼餐厅呼救的事了吗?”
“可是,老大.......”
艾哈迈迪抬起双手再次抓住了阿特夫的胳膊,“阿特夫兄弟,海德拉真的过不了这一关,你不知道今天是谁见了阿亚拉圣女。”
“不是卡米尼斯署长吗?”
“不,卡米尼斯署长都不过是个小喽啰,你觉得阿亚拉圣女会在见了卡米尼斯署长之后那么心神不宁?”
阿特夫回忆起了傍晚时阿亚拉圣女走出罐头工厂还紧锁的眉头,一向爱护族人的阿亚拉圣女竟然忘记了她跪在墙角的姐妹,他还记得当时艾哈迈迪喊了阿亚拉圣女还几声,她才意识到。阿特夫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沼般的阴谋,他心跳如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怔怔的望着卡米尼斯。
“相信我阿特夫兄弟,我以造物主的名义起誓,我不会害自己的兄弟的,如果我欺骗了你,让我死后进不了天堂,下到火狱承受永世的折磨。”艾哈迈迪一脸虔诚的说。
“老大,我没有不相信你,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魔神大人有多厉害,我们能做什么?”阿特夫苦笑道。
“我又不是叫你去刺杀魔神大人,我只是需要你想办法破坏海德拉的消防系统.....”“有人要放火?”阿特夫大惊,“老大,你知道不知道万一海德拉发生火灾了会死多少人?”
“不是海德拉会起火。”顿了一下,艾哈迈迪面无表情的说,“是贫民窟靠近海德拉的地方会起火,你放心,不会危及到总部大楼的!”
阿特夫一脸急切的说:“老大你是疯了吗?”
“你知道不知道,对方给了阿亚拉圣女什么条件?”
“什么.....什么条件?”
艾哈迈迪沉声道:“给予我们所有族人法兰西国籍,还会发一笔补偿款!”
阿特夫愣了一下,接着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
“这件事你到时候可以问阿亚拉圣女,如果我骗了你,你可以用刀割破我的喉咙!”
阿特夫避开了艾哈迈迪锐利的眼神,低下了头,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的痛苦表情。
“阿特夫,为了我们的族人,也为了我们自己.......拜蒙大人和那位大人物都答应了我,事成之后会让我们移民灯塔国,还会给我们一大笔钱。你仔细想看看,九头蛇虽然对我们不薄,给了我们点钱,可我们能光明正大的用吗?我们甚至不敢在海德拉之外的地方多露面......害怕被警察抓,也害怕被敌人杀死,这些钱真是我们拿命换来的,可我们拼死拼活换来的那些钱还不够买魔神大人房间里的一件古董.....”艾哈迈迪舔了舔嘴唇,“但凡有多一点希望,我都不会叫你这么做,敌人实在太强大了,我们只能这样才能保全族人的性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阿特夫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问:“阿亚拉圣女知道这件事吗?”
“哪件事?”
“有人要在海德拉放火的事情。”
艾哈迈迪踌躇了一下,才开口说:“她不知道。魔神大人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她还在迟疑,所以我们要帮她做出决定,要不然到时候就是我们全部的族人遭殃。”
阿特夫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你......你说的那个大人物究竟是谁?”
艾哈迈迪露出了笑容,他语气尊敬的说:“法兰西的皇帝陛下——拿破仑七世。”
“啊?”阿特夫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出声。
艾哈迈迪连忙抬手掩住阿特夫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等阿特夫眼神平静下来,艾哈迈迪才放开手。
阿特夫迫不及待的问道:“他们会给我们多少钱?”
“只要我们全力配合,他们会给我们五千万美金!”
艾哈迈迪滚动了一下喉咙,有些紧张的问:“只是要破坏消防系统吗?”
“除了破坏消防系统,到时候你还不能指挥护卫队去救火。”
“不去救火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艾哈迈迪在阿特夫耳边轻声说:“你可以指挥护卫队去抓放火的人。”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
“不管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你现在先想办法把海德拉的消防系统破坏掉。”
“现在?”
“对,现在。”
—————————————————————————
成默打通了十三层几乎所有的囚房,他一共找到了五十七个囚犯,现在差不多都汇集在了一起。之所以没有打开门一个个放,一是为了躲避监控,让九头蛇的人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二是为了让力量不被分散,一起出去声势才够大。
然而此时五十七个人一个牢房根本容纳不下,一群臭烘烘的汉子只能像是沙丁鱼罐头站满了五间相连的牢房。各种各样的语言响成一片,各种各样的叫骂声汇成海浪,嘈杂的吓人。
成默所呆的这间人数比较少,只有最先他找到的六个人,他并没有和所有人一路走的打算,也无意做领袖,因此没有过多的和其他人接触,反正他蒙着脸,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至于眼下房间里这六个人,成默只是让他们维持一下秩序,桀骜不驯的人实在太多,他懒得应付。
胖子尤金正堵在牢房右侧破洞口,不让其他的人现在就过来,隔壁牢房的人不停的发着牢骚,胖子尤金叫骂了一阵,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大声问:“嘿!老大,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是的,我这就打开门,等下你们跟着朝外面冲就是。”成默站到了牢房门口,这间牢房距离出口的铁门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可以说打开门就是。
“呼!呼!”胖子尤金锤了锤胸口,发出维京怒吼。
一旁满脸紧张的黑人乔尔扭头看着胖子尤金生气的说道:“声音小点!让警卫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吧!老大能搞定的!”胖子尤金冲着成默谄媚的说。
成默没有回答,他用七罪宗削断门锁,推开之后,瞬间就冲进了走廊,手持七罪宗直插出口处的合金铁门.....
第二十五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8)
成默利用“七罪宗”瞬间破开了合金门冲进了监控室,这时坐在电脑前的两个守卫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死亡已迫在眉睫,只是下意识的扭过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穿着蓝色的“三叶草”拉链运动外套,头上套着t恤改的头套的成默。
对于成默这个不速之客,他们丝毫都没有防备,就像银行柜员一脸意外的注视着突然闯进来的劫匪,“恐惧”这个讯号还没有从眼睛传递到大脑,就有一道金光闪过,两个并排坐着的阿族守卫就被光芒暴涨的七罪宗穿过了头颅,完成了一剑双杀。
殷红的鲜血飞溅在侧面的墙壁上,并排坐着的两个阿族守卫摇晃了两下,一个趴在了电脑前面,一个仰头倒在了水磨石地板上,没有靠背的塑料椅也“啪嗒”翻倒在地。
成默低头扫了眼倒在地上的阿族守卫,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塑料袋面包,从形状上看正是属于他们这些囚犯的口粮,看情形是因为海德拉停摆导致食物短缺,所以这些守卫把这些本该发给他们的食物给分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濒临死亡之际,这个阿族守卫都在惦记这一袋面包,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把它抱在怀里,好像成默杀死他就是为了抢走这袋面包一样。成默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发现他的体态瘦弱,相貌也很稚嫩,唇上长着细细的绒毛,尽管他的面相并不年轻,但从细节上看,他肯定比自己的年纪要小,也许才是读高中的年龄,然而却拿着枪在给黑帮当守卫。
眼下他已经快要死了,张开的嘴正微微颤抖,像是离水的鱼,那双深陷进眼窝的大眼睛目光还没有完全涣散,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
成默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换做以前他不会对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多看一眼,也不会为自己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情况下杀死他人有所感触。
可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竟然会浮现出谢旻韫那双充满怜悯的双眼,会在耳际听到谢旻韫的歌声。成默心想:自己的妻子那么圣母,在战争中都不愿意手染鲜血,如果她知道自己冷酷无情的举动,一定会伤心吧?
后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在已经被融毁的合金门前小心翼翼的探视。成默听见了胖子尤金的声音,“妈着法克儿,老大实在太猛了,竟然能把这么厚的合金门烧融.......”
成默回头,就看见没有穿上衣的胖子尤金颤着一身肥肉,从那个不怎么说话又黑又瘦的阿族人身旁挤进了监控室。
胖子尤金大大咧咧的走到了成默身边,对于眼前两具尚存一息的“尸体”他并没有太多畏惧,反而表情有些夸张的说道:“老大,真不知道你这么强悍的人怎么会被九头蛇抓住关起来的?”
“我不喜欢话多的人。”成默淡淡的说。
胖子尤金也不没有半分尴尬,只是耸了下肩膀说了声“好吧”。他将视线落在成默聚焦的阿族少年守卫身上,当发现少年怀里的塑料袋装着面包时,立刻弯腰,想要从还没有死透的少年手里捡起塑料袋。
然而,对方的执着出乎了胖子尤金的意料,他随手一提,竟没有将塑料袋从少年手中提起来。胖子尤金就抬起象腿,踢向了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的少年,同时怒骂道:“fxxk,狗娘养的,有吃的不发给我们,现在还不松手,你抱着的是金子吗?”
就在胖子尤金踢向少年扯起塑料袋的瞬间,成默推了一下胖子尤金,不过胖子尤金却像座肉山般纹身不动。成默心随意转,运起能量使出“铁山靠”,不动如山的胖子尤金竟失去了平衡。那些全麦面包从塑料袋里飞了出来,如天女散花,而胖子尤金则砸在了墙壁上,要不是顺手抓住了桌子,差点就摔倒在地。
“咚”的一声巨响,把犯人们吓了一跳,走廊里的犯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疯狂的向回跑,乱做一团。
胖子尤金也没有料想到成默的力量这么大,竟然能将他撞得失去平衡,大骂了句“法克儿”,下意识的就想反打,可抬手准备抓住成默的衣领时,成默那冰冷的双眼令他心中一凛。胖子尤金看了看成默手中的“七罪宗”,肥胖的双手凝固在了半空中,他急促的喘息了两声,狰狞的面孔立刻变幻了表情,被七罪宗照得满是油腻光芒的脸上泛起了笑容,他举在半空中的手也没有放下,而噬顺势摸了摸后脑勺,卑微的说:“老大,对不起.....我这个人一饿起来就tmd没有脑子......真不怪我,真不怪我,我得赶紧补充点能量,要不然要饿晕了.....”
说着胖子尤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面包,随意的拍了两下,就塞进嘴里,旁若无人的咀嚼了起来。
成默没有理会迷途知返的胖子尤金,他蹲在了少年身边,低声用阿拉伯语虔诚的说道:“信道的人啊!你们当向造物主诚意悔罪,你们的主或许免除你们的罪,并应允你们下临清河的乐园!”
成默的低语如缥缈和煦如微风,少年的面容在惨白的灯光下似乎平和了一些,却愈发显得生命的残忍与脆弱。成默不知道少年在临死之前会想些什么,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感叹人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心中叹息,将右手盖在了少年的眼睛上。
感觉到少年那即将消逝的呼吸,成默闭上了眼睛轻声说:“我作证:除造物主外,别无神灵;我作证,xxxx是造物主的使者。无论富贵贫贱,归信造物主的将获得永居天堂的人场券,忏悔你的罪,你将迁居于造物主的恩泽中......anla xxxxxxxxx!”
日光灯的灯光冰冷,穿着三叶草运动衫,脑袋上蒙着头套,像是抢劫犯的少年在被自己杀死的敌人人面前为对方祷告,这场景是在太离奇,太荒诞。可人头攒动的监控室里悄无声息,只有成默那肃穆的祷告声如水弥漫。
在他念完最后的祝祷之后,身后同时响起了好几声低沉的祝祷,这声音似乎有令人沉静的力量,走廊里的喧闹也消失殆尽。
成默在回荡的祝祷声中站了起来,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
站在门旁又黑又瘦的阿族男子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成默。
胖子尤金努力的吞咽下了嘴里的面包,滚动了几下喉咙,笑嘻嘻的说:“抱歉,老大,我不知道你也是教徒。”
成默摇了摇头表示否认,收起七罪宗,将阿族少年守卫的尸体翻开,将压在背后的pp2000冲锋枪和子弹取了出来,挂在肩膀上,又将掉落在地面的面包重新收进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老大,你要枪干什么?你的那玩意比枪可好使多了。”
胖子尤金的询问貌似毫无心机,成默却认为他是在试探,于是他转身,稍稍抬高pp2000冲锋枪的枪口,指着胖子尤金的大圆脸,冷冷的说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喜欢话多的人。”
胖子尤金连忙举起了双手,摇着头说:“ok,ok,老大,我保证再也不多话了。”
成默没有说话,放下枪,又给趴在桌子上已经死去的年轻的阿族守卫祈祷了一番,才抬起他的身子,也从他身上取下了了冲锋枪和子弹,接在开始翻箱倒柜,寻找有用的东西。
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人也渐渐挤满了并不算大的监控室。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有看到过成默是如何破开墙壁的,也没有看到成默是如何破开合金门的,对眼下如此顺利的突入到监控室只觉得不可思议。
原本逃狱只是凑个热闹,没料到真到有实现的可能时,不少人却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用各种语言讨论着该怎么办,和不认识的陌生人商量着对策,这其中也不乏并不想要逃走的人。
不想逃狱的人中就有一个穿着棕色西装的高大白人男子特别引人注目,就在成默在找东西的时候,他站在人群中大声的说道:“嘿!我认为就算我们能够走出监牢,也不可能逃的出海德拉,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九头蛇在底下的守卫有多少人......”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身上挂着两把枪的成默,“更何况我们一共就两把枪,怎么可能的逃的出去?”
男子的话引起了不少共鸣,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成默,甚至还有人开口质问:“凭什么你一个拿两把枪?至少你得交出来一把!”
成默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先是扭头看了看质问他的人,随后转身看向了穿着棕色西装的高大白人男子,他四十岁上下,头上的发量与这个年纪不太相称,面容上挂着一股迷之自信的微笑,看上去有些像是来自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又像是在讲堂上兜售“成功学”的讲师。
即使成默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也没有特别的畏惧,带着和善的笑容与成默对视。成默从他的表情上瞧不出端倪,不清楚他的目的是自己手中的枪,是夺得话语权,还是真的不想参与逃狱。
如果是前两者,还不算是影响成默的计划,如果是后者,那就是他的敌人。成默虚了一下眼睛,在纷乱的争吵声中默不作声的注视着精英男,威胁的意味溢于言表。
精英男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有恃无恐的笑着说:“嘿!戴着头套的兄弟,不用这样看着我,就算你要开枪打死我,我也不会为你当炮灰去送死,我想大家和我想的都一样.....除非你能说服我们!”
成默心想九头蛇的监狱里还真是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怪人。很明显这个精英男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才会如此的笃定。自己真要一枪打死了他,其他人也许不仅不会暴动,还会先把他给弄死。只是眼下这个关节,有勇气站出来带头挑事,就说明对方不是个善茬。
精英男一句话就让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满脸警惕的盯着自己。成默对于话术的掌握早已经炉火纯青,清楚自己该如何化解这不利的局势,他提起放在桌子上那一塑料袋面包,淡定的反问:“知道为什么这些守卫有面包也不发给我们吗?”
成默巧妙的利用“所有囚犯都关心的问题”来引导囚犯们跟着自己的思维走,而囚徒们果然上当,纷纷询问:“为什么?”
“那是因为九头蛇出了大问题!已经维持不了整个海德拉和贫民窟的运转了。有人要对九头蛇动手,所以封锁了海德拉的物资进入。毫无疑问,海德拉已经陷入了朝不保夕的境地。”
精英男笑了笑,有些轻蔑的说:“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凭借一次餐食没有送就做出这样的推断。况且九头蛇的强大我们每个人都清楚,就算是希腊正府也没有胆子对海德拉动手......”
精英男的质疑有理有据,引起了囚犯们的共鸣。
“对!你是在撒谎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想对海德拉动手,我们就能越狱成功吗?万一越狱失败了,可能就只能一死.......”
“是啊!其实留在监狱里反而更有利吧?海德拉真要被攻陷了,我们自然会被放出来,要是海德拉没有发生任何事,我们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还有.....这个人的动机太可疑了!他和我们一样被关在牢里,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说不定他就是想利用我们里应外合,攻陷海德拉。这样我们配合他去搞事实在太危险了!”
“对!对!反正我是不会冲出去送死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一时之间不想参与暴动的人完全占据了上风。不少原本有心想要逃狱的囚犯脸上都浮现了怀疑和犹豫的神色,明显是被众人的意见所裹挟打了退堂鼓。而那些知道成默厉害的六个囚犯并没有开口声援的意思,全在不动声色的围观。只有胖子尤金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唾沫横飞大骂起哄的囚徒是“白痴、傻瓜”,这苍白的叫骂反叫其他人对成默愈发的不信任。
局势瞬息之间对于成默就变得不利了起来。
成默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更糟糕的局面他也不曾胆怯,眼前眼镜男的狙击还远没有到达他的预计,他将能量聚集在口腔,让声音能够被放大,“我不清楚大家是为了什么事情被关在这里的,但我知道我身边的这几位是为了什么。”
监控室里喧闹的声音完全被成默的声音给遮蔽掉了,奇特的是他的声音虽然大,却并不声嘶力竭,透着一股平心静气的淡然在众人的耳边回荡,像是每个人都戴着直播成默讲话的降噪耳机。
监控室里的囚犯们全都停止了说话,诧异的注视着站在两具尸体前的成默。
成默扭头看向了距离他最近的雀斑眼镜男,“他叫辛克莱尔,绰号‘黑暗但丁’......一个利用暗网规则漏洞,薅了九头蛇的羊毛,弄了上亿美金的电脑高手。他还是个花钱的高手,现在还不出钱来给九头蛇,估计这辈子都很难从这座监狱里走出去了.....”
瘦弱的辛克莱尔尴尬又羞涩的笑了笑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九头蛇的人看重我的计算机水平,把我放出去了呢?”
成默没有理会辛克莱尔,他又看向了还在吃面包的胖子尤金,“尤金,别看他样子憨厚老实,实际上是个骗子加老千。他在海德拉的赌场伪造身份借了巨额髙利贷,想赢一把就走,结果因为贪心赢的实在太多,被九头蛇的人识破了身份......我觉得他得庆幸九头蛇的人还算仁慈,没有杀了他,只是把他关了起来。”
“头!我可不是被识破的,是有个表子出卖了我!妈着法克儿,我只差一步就能带着三千五百万美金离开,那个可恶的表子,要让我出去,我一定xxxxxxxxx”
“我祝福你。”成默说,接着他指向了站在胖子尤金身旁的卷发希腊人科斯塔斯,“还有这位......我想大家也许认识,科斯塔斯先生,奥林匹斯足球队的明日之星,在海德拉玩女人玩过了头,用药过猛一夜弄死了两个,还调戏了不该调戏的人......我知道你有钱,但你要知道海德拉的控制者可是个女人......”
希腊人科斯塔斯撇过了头,将怨恨的眼神投射到了成默看不见的角落。
成默并不在乎科斯塔斯的心情,他又指了指一直在门边默默观察的黑瘦阿族男子,“这位先生没有怎么和我交流过,但我知道他肯定得罪九头蛇不浅,看他身上的伤就清楚,我估计他就要不是够坚强,经过了九头蛇的拷问,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还有,他身旁的两位是乔尔和多尼斯,九头蛇的**分子,两个人贪污了九头蛇的钱想要逃跑,结果被抓了回来,作为曾经的九头蛇中层,现在还没有死,我猜是因为还有一笔钱没有吐出来.......”
满头大汗的黑人乔尔连忙摇头否认,苦笑道:“你可别乱说,有真话药剂,我们能不把账户交代出来?”
成默没有戳破黑人乔尔的诡辩,即便交代了账户,也不意味着九头蛇能追回全部的钱,他只是发出了不置可否的笑声,环顾了一圈众人,“我也一样,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才能换来一个‘可能’......我想在座各位之所以被九头蛇的人抓起来,关到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你们可以掂量一下逃跑合适还是留下来合适......”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绝大多数人都陷入了一种纠结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状态。
成默看向了站在人群中的精英男,淡淡的问道:“这位先生,你又是为了什么被九头蛇关在这里?”
精英男脸上没了自信的笑容,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为什么进来和你没有关系......更何况不管什么,都不如命重要......”
“首先,我可以确定,不仅是黑市,海德拉的所有业务全部都停了,这能够证明我没有说谎,海德拉确实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这绝对是我们能够逃走的唯一机会;其次,这是一场战争,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任何一方都不会把我们这群囚犯当回事,所以我们必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而不是寄希望于运气。最后,我说说我的计划,想要和我们一起越狱的我很欢迎。想要留下来,我也不会勉强你们.......”
话一说完,成默没有给任何人再度质疑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使出了七罪宗,七道细线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弹珠烟火射爆了房间里的所有屏幕和电脑,“噼里啪啦”的电火花此起彼伏,在监控室里绽放出无数的光焰。
这诡异的画面令所有囚犯震惊不已,监控室进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神色目不转睛的盯着成默,就像剧院的观众们在观看魔术师不可思议的表演。
成默将这些表情尽收眼底,从他们的神态中,成默没有发现天选者的存在,便准备说话,这时有人举了下手。成默望向了举手的年轻人,从外貌上看他像是希腊或者是图尔齐裔,也许是因为表情严肃的缘故,看上去很是彪悍。成默还以为又有人想搞事,却听到对方用一个个英语单词,有些无奈的说:“抱歉,我的英语不是很好,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没能听的太懂!”
成默扫了眼监控室里人群,像这个年轻人一样表情懵懂的人不止一个,尤其是人数占了四分之一的阿族人,这给了懂多国语言的他更多的解释权,于是他从容的说道:“我会很多种语言,没能听明白的可以问我.......”
接着成默又用阿拉伯语、法语、德语重复了一遍,不少不太懂英语的人纷纷举手提问。精英男再也没有跳出来表示反对。
———————————————————————————
成默所谓的计划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就是在十三楼纵火,于此同时,成默和乔尔的带领下去抢位于十五楼的小型武器库,接着分成几拨人,在十四楼和十五楼放火,等火燃起来以后,借助火势往下冲。整个计划简单明了,可行性又高,唯一的难点就是速度一定要快,在九头蛇的天选者或者角斗士们还没有介入之前,就引发大火。
一众囚犯听成默解释都有武器拿,加上成默还要放火,也就再也没有人说要留下。能被九头蛇这种极道黑帮关起来的人,大都是亡命之徒。
在准备出发的时候,成默把身上的两把冲锋枪都分配了出去,一把给了不爱说话的黑瘦阿族男,这时他已经知道这名沉默寡言的男子名叫默罕默德·奥维斯,虽然成默依旧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被关进来,但成默对他却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
人的眼睛不会说谎,成默从他那双锐利的大小眼中没有看到敌意,就连刚刚还明显的警惕之意都变得浅淡。
另外一把成默出乎意料的给了第一个站起来杠他的精英男。在成默看来精英男从高调质疑越狱的决定到后面悄无声息的加入支持越狱的一边,他绝对是个理智、有领导力又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成默需要这样的聪明人同心协力,给九头蛇带来更大的麻烦。
结果精英男的选择也出乎成默的意料,他说自己不会用枪,拒绝了成默。成默也没有勉强,给了最后那个说话吞吞吐吐,名叫阿克汉的图尔齐裔年轻人。
离开监控室之前,成默叫人把牢房里的可燃物全都收集起来,堆在了监控室和走道里,他破坏了烟雾报警器,用火机点燃了布条,等火慢慢烧了起来,他才破坏了防火门,带着众人进入了安全楼梯。
有熟悉地形的乔尔带路,省了成默许多事,五十几个人直奔十五楼。尽管成默会优先破坏摄像头,也在破坏安全门时会谨慎的切断报警装置,但十三楼的异常还是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在到达十五楼的时候,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成默已经从楼道里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音,九头蛇的守卫们就从上面和下面一起堵了过来。
九头蛇守卫的专业程度叫成默很是意外,也给这次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然而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拼尽全力。
“跟着我,不需要怕!”成默在十五楼的入口用七罪宗融掉了合金安全门,一马当先冲进了走廊。
九头蛇总部大厦十五楼的地形算不上复杂,跟大多数写字楼没有什么区别,根据乔尔的说法海德拉警卫部就在十五楼。
成默还以为在十五楼会遇到猛烈的狙击,没想到走廊里空无一人,他运起能量,用超级听力监听了一下,十五楼有脚步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但并不密集,人数远比他想象的要少。这对成默来说是个好消息。
他抬手用七罪宗削掉安全楼梯门口的监控,扭头问一旁的乔尔,“武器室在哪里?”
满头大汗的乔尔指了指右侧的走廊低声道:“这里是电梯间,往左边走到底,门口有挂牌子......”
成默点了点头,“你带着人去武器室.....”
“那你呢?”乔尔惶恐的问。
“我去前面解决那些守卫。”成默说。
“老大,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我帮忙!”跟在身后的胖子尤金虚情假意的问。
成默当胖子尤金不存在,回头对着走廊里大声说道,“奥维斯、阿克汉,后面就交给你们了。”
“他们的人下来了,我们尽量守住。”
阿克汉的回答没有太强的信心,加上对方的人来的实在太快,这让队伍里的囚犯们有些不安。于是成默喊道,“大家跑起来,拿到武器就意味着安全。”
“硬闯警卫部实在太冒险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到武器,就算拿到了武器我们五十几个人也不一定能冲出去。”乔尔情不自禁的埋怨道。
听到九头蛇叛徒乔尔都万分悲观,让队伍里的气氛愈发沉重。
“相信我,可以的。”成默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手持七罪宗一个人迎向了正朝着队伍的方向堵过来的九头蛇守卫。虽然不在载体状态之下,死一次就真死透了,成默却一点也不担心,只要面对的不是载体,拥有“七罪宗”和超级听力的他在大厦这种环境里就是无敌。
成默将能量再次集中在耳蜗中,根据频率的不同细数了一下脚步声,成默大致算出了对方有十二个人。又判断了一下方向,估测了一下距离,成默一边摧毁监控器,一边跑过了走廊,等听到了对方已经不远,他便停下了脚步,走到了拐角处隐蔽了起来,屏息等待。
脚步声越来越近,成默没有一丝紧张,对于他而言,就像是玩游戏开了超级外挂,不仅有全图,还有超视距武器,这完全就是降维打击,他所考虑的就是要尽量节省能量。对方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什么对手,仍然以为只是一群从监狱里冲出来的囚徒,毫无防备的就朝这边狂奔。成默目测了一下走廊的宽度,在对方距离只有三、四米的时候催动七罪宗,半透明的白色光线如灵蛇般拐了个弯,在距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向着迎面跑过来的守卫激射。
毫无防备的九头蛇守卫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一道细线贯穿了身体,接着细线忽然光芒暴涨,变成了碗口粗细。奔跑的惯性让他们没有停下脚步,甚至都还没有感觉到疼痛,莫名其妙的鲜血、肠子和脏器就从腹部和胸口喷涌出来,瞬间十二个人就像串糖葫芦,被七罪宗穿了透心凉。
先是跑在第一个的守卫踉踉跄跄的扑倒在水磨石地板上,接着后面的人也捂着腹部,看着前面的人胸口上碗大的洞口,一脸茫然的摔倒在地。十二个人连惨叫声都没有能发出来,便被成默团灭。
成默也没有大意,没有马上走出拐角看情况,他站在原地,静听着十二个人“呵呵”的喘息声变得极其微弱,才走出了拐角。
粘稠的鲜血已经如流水般淌到了他的脚下,整个走廊尸横遍野,场面极其惨烈。成默在心中祈祷了一句,便面无表情的捡起了一把九头蛇守卫标配的俄制pp2000冲锋枪,踩着鲜血向前走去。
这时一群囚徒已经赶上了成默的脚步,看到走廊里的惨状全都停下了脚步。
天花板上的节能灯将整个走廊照的透亮,戴着泛黄的白色自制头套的成默手持冲锋枪,在尸山血海间漫步就如同恐怖电影中的德州电锯杀人狂,惊悚到了不行。
跑在最前面的乔尔,扶着墙角,浑身颤抖着说道:“......真是魔鬼啊!”
胖子尤金则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的说道:“应该说是魔王.....魔王大人!”
——————————————————————
刚刚暗中破坏了消防系统的阿特夫得知十三楼的囚犯跑了出来,震惊莫名。在他看来十三楼的监狱安全设施固若金汤,不可能有囚犯能凭借自己从里面逃狱。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内应给他们打开了门。
阿特夫下意识的就认为着一定是“大人物”的手笔,这样的猜测让阿特夫完全错估了“大人物”对海德拉的渗透,也下达了错误的指令,他不仅没有通报给阿亚拉,反而让九头蛇的守卫们不要开枪抓活的。
下达完命令,阿特夫就去找艾哈迈迪,艾哈迈迪也不知道是不是拿破仑七世的人在行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打电话询问,只能默认是拿破仑七世的人。两人暗中商议了一下,决定不让总部进入紧急状况,更不能惊动魔神大人和阿亚拉,按照小规模骚乱来处理,只派了四只小队去围堵,还不许他们开枪。
这鬼使神差的巧合让整个九头蛇总部大厦彻底坠入了万劫不复。
——————————————————————————
凌晨时分,成默带领着一众囚徒不仅成功占领了武器室,还在十四和十五楼引燃了大火,十四楼和十五楼不像十三楼没什么可燃物,这两层都是办公楼,没了消防系统燃起来非常快。
只是成默并不知道这个情报,他并没有参与放火,而是在十五楼准备撤退的安全楼梯处守着,准备清理想要拦截他们的九头蛇守卫。结果却一个人都没有等到,反倒是十四楼的令一侧传来了零星的枪声。
“这种程度的战斗也太无力了,海德拉的守卫竟如此松懈?”成默有些不解,但他也没有过多思考这个问题,只要能够让九头蛇总部大厦陷入火海,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他推开防火门见走廊里已经浓烟滚滚,一群放完火的囚徒正朝这边跑,便拉开防火门,让囚徒们能方便进入安全梯。
“快点,现在我们可以向下突围了!”成默喊道。此刻囚徒们都没了紧张感,反而十分兴奋,拿着枪朝着楼下跑去。
成默站在楼梯门口拉着安全门,直到落在最后的奥维斯和阿克汉进来,成默才关上了安全门。
已经跑到楼梯拐角处的阿克汉见成默站在门口没有动,便问道:“嘿!兄弟,你怎么不下来?”
成默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殿后,你们先下去。”
阿克汉应了声“ok”,一点也没有怀疑成默,就和奥维斯继续向下跑。
成默听到脚步声渐远,小心翼翼的转身向着楼上走,才走到十九楼,就察觉到后面有人跟了上来。成默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听凝神静听,发现脚步声很轻微,不像是守卫,这个时候守卫也该追那些囚犯才对。
这让成默十分奇怪,他屏息等待,想看看究竟是谁,就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十八的楼道里响了起来,“嘿!头套先生,是我,不要杀我,我没有恶意!”
成默虚了一下眼睛,抓着扶手探头朝楼梯下方望了过去,只见精英男正举着双手站在十八楼的安全门门口看着上面.......
第二十六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9)
安全楼梯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穿着黑西装的精英男高举着双手做投降状,他满头黑色的汗珠,喘息稍显急促,但他衬衫的扣子依旧牢牢的扣着,并没有松开。泛着暗沉油光的脸上,神色也很是平静。
“你跟着我干什么?”成默居高临下半举着pp2000指着精英男沉声问。
精英男吞咽了一口唾液,平复了一下呼吸,才低声说道:“刚才你问我为什么被九头蛇的人关进来,我还没有告诉你原因。”
“希望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成默冷冷的道。
“实际上我是一名毒品中间商,毒品以及毒品原料从金三角(tai国、mian甸和lao挝边境地区的三角地带)、银三角(南美g伦比亚、b鲁、b利维亚和b西所在的安第斯山和亚马逊地区)、黑三角(n日利亚、j纳、k尼亚、s丹和n非等五国接壤的边境地带)和金新月(yi朗、a富汗和b基斯坦的交界处有一片形似新月的狭长地带)四大产地流向全世界,有百分之四十到五十依赖的就是我们这些中间商,我们这些人也被称为‘海骡’(sea mule).......”
“我不关心你从事什么工作。”
“ok,ok,那我简短一点说,海德拉是欧罗巴最大的毒品集散之地,我接了一个单子,要把‘黑三角’的一批货运到这里,这批货价值上亿,我从中可以赚好几千万,但是糟糕的是我失手了,我的船半路遇到了海警,只能把货沉到海里,后来到了交货的时间,因为我提前收了这边的定金,然后我用这笔定金加上自己的一些积蓄去黑三角买了货,但到了交货时间我没有能交出这批货,所以我被九头蛇的人给抓了起来.....”
成默皱了皱眉头,“这和你跟踪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这样的海骡做的就是刀尖舔血的买卖,游走在危险边缘赚大把的血钱......”精英男放下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于我们海骡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分辨清楚哪些人危险,哪些人安全;哪些人可以相信,哪些人不能够相信。先生,我在监控室就认为想要逃出海德拉必须得跟您走,所以我一直跟在您不远的地方......”
“抱歉,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现在不会离开海德拉。你自己想办法吧!”说完成默就收起了枪继续向着楼上走去。
“先生.....”精英男立刻高举着双手跟了上来,信誓旦旦的说,“我对您也有作用,您逃出了海德拉肯定要离开希腊吧?我想对您而言我也是有用的,我的船还停在拉斐那港,距离海德拉只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只要你能带我离开海德拉,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带你离开希腊!”
成默没有停住脚步,男子的条件确实叫他很是动心,只是他并不能确定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刚才他从对方的表情中完全没有能够观察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成默不知道该如何描叙,他只是凭借一种多年观察别人的直觉,感觉到自己所看到的,全是对方想让他看到的。
毫无疑问,对方确实是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狠人,才会对表情的管理如此到位。
精英男不舍不弃的说道:“嘿!先生,如果您已经有了其他的方式离开希腊,给我一个准信,我现在掉头就走!”
很显然对方也精通心理学和谈判技巧,敏锐的觉察到了成默心中的犹豫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追上来。成默心中斟酌了一下,觉得自己就算答应,很大概率也没有办法成功带着精英男离开海德拉,这对精英男并不公平,这样有违自己等价交换的原则。
成默并非那种毫无底线的利己主义者,于是开口想要拒绝。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了楼道里又有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他停住脚步,转身对依旧举着双手的精英男做了噤声的手势,精英男立刻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成默将能量灌注在耳蜗,仔细聆听,便听到了两轻一重三个不同的脚步声。从人数上判断大概率不是九头蛇的守卫。成默心中正有所疑惑,胖子尤金的大嗓门就在楼道里回荡起来,“fxxk,你确定老大是往楼上走的?不会是看错了吧?往上走不是自投罗网?”
“我确定。”
这个低沉的声音属于默罕默德·奥维斯,他那口音浓厚的的英文实在太好分辨了。
“我猜也许老大一定有更安全的方式离开海德拉,肯定的,他一定在海德拉藏了个后门。”
这个略微颤抖着的声音成默没有那么熟悉,却也能分辨出是计算机天才德意志人辛克莱尔的声音。成默有些意外这三个人居然也选择跟上了他。思考了一下,成默决定将四个人的问题一并解决,他散去能量,对正严阵以待注视着他的精英男,轻声说:“没事,不是敌人。”
精英男像是松了口气,低声说:“我可以把手放下来吗?”顿了一下他又说,“刚才在武器室我就拿了把手枪,请相信我,我也是想逃出去,我们的目标一致.......”
成默对精英男的态度还算满意,加上对方威胁到自己安全的可能性和可行性都比较低,于是成默点了点头,走下了楼梯在拐角处等待。须臾之后就听到了三个人的脚步声,为了避免误会,在还没有看到他们的时候,成默就提前开口说道:“你们三个不该来找我的。”
“老大?你怎么能丢下我们一个人跑?”胖子尤金首先叫了起来。
成默没有理会尤金,只是站在扶手的拐角处,将一半身子露了出来,将自己置身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很快成默就看见了胖子尤金那如同相扑选手般的肉山,而黑瘦的大小眼默罕默德·奥维斯谨慎的举着枪躲在胖子尤金的身后。
胖子尤金不知道从谁身上剥了一件九头蛇守卫的制服,罩在了身上,可那件制服实在小了点,穿在他身上就像是件小马甲,看上去实在滑稽极了。他无视成默手中pp2000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热泪盈眶满腔情谊的喊道:“老大~~~!”
这声呼唤实在肉麻透顶,要不是成默就是当事人,知道自己和胖子尤金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肯定会以为胖子尤金在呼唤自己失散多年的至亲。
被一座油腻的肉山用如此深情的语气呼喊,成默不由的心中一阵恶寒,手指微颤,差点情不自禁的扣动扳机,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克制住胸中的冲动,冷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离开海德拉?”
胖子尤金正气凛然的说:“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当然要和老大共同进退!”
“你闭嘴。”成默冷冷的道
胖子尤金委屈的紧紧闭上了嘴。
成默将枪指向了胖子身后的默罕默德·奥维斯,沉声问:“你为什么不走?”
又黑又瘦的阿族人默罕默德·奥维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跟着你逃出去的机会比较大。”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意外的没有大舌头,有种冰冷的叫人无法反驳的直接。
抓着扶手的辛克莱尔探了下头,向成默挥了下手,强笑了一声说:“老大,是不是该问我了?我对你的那玩意实在是太好奇了.......”
胖子尤金一巴掌拍在辛克莱尔的后脑勺上,“笨蛋!你在说什么呢?你对老大的那玩意感兴趣?你的意思是你馋老大的身子吗?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黑客!”
猝不及防的辛克莱尔叫了声“ouch”,摸着脑袋扭过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胖子尤金,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胖子尤金伸出胳膊右手一把夹住辛克莱尔的脖子,像夹着一只瘦弱的小鸡仔,暧昧的笑着说:“我懂,我懂,你就是个基佬,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
“不......”辛克莱尔被胖子尤金挤的涨红了脸,出气都出不了,更不要提说话了,只能挥舞着小手挣扎,却怎么也逃不过胖子尤金的束缚。
成默知道胖子尤金是不想辛克莱尔说出来感兴趣的是“七罪宗”,让他觉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而生出警惕甚至反感。胖子尤金这样夸张的表现,也不是不知道成默能猜出来辛克莱尔想说什么,而是利用一种喜剧形式的表演来消弭成默的戒心。
虽然成默明知道胖子尤金的用意,却并不反感这个胖子。也许这是他能成为一个优秀老千和骗子的天赋。能在海德拉骗到借款,还差点就赢钱走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放在平时,成默也很有兴趣和胖子尤金认识一下,不过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时间点。
“如果你们真是为了逃出去才跟上我,我劝你们现在立刻回头往下走。”说着成默转头看了身旁不在其他视野中的精英男一眼,“你也是一样。”
“还有人?”胖子尤金惊讶的问。
“是的!还有我一个!”精英男走出了拐角,面带着微笑站了出来。
“是你!”胖子尤金松开夹着辛克莱尔的手,胖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幽怨,“老大,您怎么能连他都愿意带,却不愿意带我们?”
精英男耸了耸肩膀,苦笑道:“老大......并没有答应带我。”
解脱了辛克莱尔忘记了要跟成默说的话,一边喘息一边对胖子尤金拳打脚踢,“fxxk,你这个死胖子干嘛夹我?”
辛克莱尔的花拳绣腿对于皮粗肉糙胖子尤金来说就像是刮痧,成默看着辛克莱尔恼火的表情,觉得辛克莱尔看上去聪明实际上是真单纯,而胖子尤金正好相反,看上去是个铁憨憨,实际却非常精明。
不过成默无意揣测胖子尤金的动机,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往上走,不是为了逃命,而是为了救人,我要救的人在九十一楼,你们要和我一起走,逃生的几率远比现在就和其他一起往下走要小很多......”
胖子尤金的眼神只是闪烁了一下,立刻就将胸脯拍的山响,一脸坚决的说道:“既然老大要救人,我这个做小弟的也义不容辞!!”
精英男则惊讶的看着成默问:“你是要去九十一楼救人?”
成默点头,“是的,就是为了救人,我没有什么后门或者秘密通道,等下逃跑只能依赖运气。”
“没有后门?不可能!那老大你在十五楼纵火不是自断后路吗?”辛克莱尔不可置信的说。
成默淡淡的说道:“我开始说过我的推测,况且我也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要不然我连去到九十一楼的都不可能。”
“真没有?”辛克莱尔还是不信。
“没必要骗你们。”顿了一下,成默说,“你们现在耽误的可是你们自己的时间,不要等十五楼和十四楼彻底烧起来了,你们就算想走也不见得有机会了。”
辛克莱尔抓着扶手朝楼梯下面望,已经有浅淡的烟雾在走道里开始弥漫,他有些慌急的望向了胖子尤金和默罕默德·奥维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当然是义无反顾的跟着老大。”胖子尤金大大咧咧的说。
默罕默德·奥维斯则从胖子尤金的背后走了出来,他拍了拍手中的pp2000,一字一句的说:“我对你很有用。”
成默垂下眼帘逼视着默罕默德·奥维斯,站在下面的阿族男子淡然的与成默对视。
“我战斗力虽然不强,但你们要是想要离开希腊,我肯定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精英男也低声说。
“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只会玩计算机啊!”辛克莱尔很是绝望。
“放心吧!老大不会扔下我们的!”胖子尤金揽住辛克莱尔的肩膀笑着说。
成默没有出声,对他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反而有利于他的安全,于是他冷声说:“情况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要怎么做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我不会为你们的安全承担任何责任......”
—————————————————————————
“殿下,九头蛇总部好像出了点问题。”克洛特·盖昂走进了总统套房,急切的对着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全神贯注看书的拿破仑七世说。
拿破仑七世没有受到克洛特·盖昂语气的影响,不紧不慢的从黑色的大理石茶几上拿起那枚纯金的金蜜蜂书签,放在了标题为chapter xvii:d d whetheris betterbe lovedfeared(第十七章:关于残忍与仁慈,以及受人爱戴和被人畏惧哪一个更有利)这一页,他将书合上端正的摆在茶几上之后,才抬眼从容不迫的问:“什么事?”
“海德拉大厦第十三、十四和十五层起了火,火势还不小......”克洛特·盖昂受到了拿破仑七世的情绪感染,放低了声音平心静气的说。
拿破仑七世冲着站在门口的莫里斯撇了下头,穿着燕尾服梳着大背头的莫里斯就走到了墙边按下电动窗帘的开关,随着淡蓝色窗帘向着两侧的移动,270度的雅典城景缓缓出现。
身处乔治国王酒店的总统套房,无需起身坐在沙发上就能透过全景落地窗欣赏千年古城的夜晚。
午夜的雅典如同萤火虫之海,浪漫的非同一般。
拿破仑七世稍稍转身,看向了海德拉的方向,在深蓝的天幕之下,那座看上去一丝灯光也没有的摩天大楼底下正冒着滚滚浓烟,仔细瞧,还能看到在风中飘飞的火星。
“我们要不要派遣‘鸢尾花行动队’趁机介入?”克洛特·盖昂低声问。
拿破仑七世细致的观察了一会,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克洛特·盖昂,淡淡的说道:“还不是时候,克洛特。”
“那我们在等等?”
克洛特·盖昂用模棱两可的反问来揣测拿破仑七世的的意思,对此拿破仑七世不置可否,他指了指刚才被他放在茶几上的那本书说道:“我刚才重新看《君主论》又有了些新的收获。”
克洛特·盖昂垂下眼帘瞄向了茶几上那本被列为和《圣经》、《资本论》相提并论的影响人类历史的十部著作之一的《君主论》,这本由尼可罗·马基亚维利写下的鸿篇巨著是每个政治人物必读的经典书目,克洛特·盖昂自然也看过。
不过茶几上这本显然年代已经非常久远,印着奥古斯都画像的封面已经泛黄,克洛特·盖昂定睛一看封面的右下角还有拿破仑·波拿巴的署名,回忆起伟大的皇帝陛下,他情不自禁的说道:“我记得史料上说皇帝陛下把这本书当做枕边书,没事就会拿出来翻一翻,没想到殿下也继承了这样的习惯。”
拿破仑七世笑了笑说:“我也不是经常看,只是曾经读过先祖的笔记,他说处在不同的位置,看这本书就会有不同的观感,所以我特意把它翻了出来,重新读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以前我看《君主论》觉得这不过是本名言警句的合集,并且有些话也说的太过危言耸听,比如‘对人民应当加以爱抚,要不然就应当把他们消灭掉’,后面我读了更多的书,看了更多的历史,发现这句话也有它存在的基础,虽然它听起来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拿破仑七世停顿了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了落地窗的边缘,眺望着远处冒着火光的九头蛇大厦,低声说道:“这里面还有一句,我印象特别深刻,‘人们忘记父亲之死比忘记遗产的丧失还来得快些’。尼可罗·马基亚维利认为人天生是邪恶的,整本书都贯彻了他精彩而刻薄的‘性恶论’观点,因此他认为君主必须要比所有人都凶残邪恶,统治地位才能有所保障。我的先祖也在书上写下过批语,不过有趣的是我先祖写下的却是塔列朗公爵的人生信条——‘与人为善便是恶,作恶多端才是善’........”拿破仑七世转头看向了克洛特·盖昂,“你猜我的先祖是如何看待塔列朗公爵的?”
克洛特·盖昂愣了一下,想起夏尔·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这个法兰西最出名的背叛者,他背叛了路易十六转向共和国,接着背叛了共和国转向督政府,随后在督政府垮台之际又转向执政拿破仑,再背叛了拿破仑转向复辟的波旁,最后背叛了波旁又转向路易·菲力浦。
可以说他是这一段法兰西历史上唯一能够寿终正寝的政治家,他在每一个历史节点都站对了队伍。也难怪法兰西历史学家评价他整个人生“都在出卖那些收买了他的人”。
想到塔列朗公爵也曾经是拿破仑一世最为亲密的战友,共同策划了“雾月政变”,却最终背叛了拿破仑一世,参与了波旁复辟。
克洛特·盖昂难免不把塔列朗公爵和背叛前任神将的自己联想在一起,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拿破仑七世对他和一些资本家新贵族来往过密的敲打,这叫克洛特·盖昂汗如雨下,他连忙说道:“属下这种小人物哪里能懂伟人的心思,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我不太喜欢塔列朗公爵的为人处世,但觉得单纯的从机关算尽和阴谋诡计的角度去评论塔列朗公爵有些不太公允,想想看他晋升大品教士的那一年在教堂门口大声喊‘你们让我当教士一定会后悔的’,能堂而皇之说出这样话的人,肯定不是一个阴谋家。吹捧他的人都会吹他无与伦比的预见性,这种能力我相信塔列朗公爵拥有,但他绝对不是什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先知。他不过是个聪明人,一个发自内心的体会到自己的人格不完整,心灵的破碎的聪明人,这一点和我经历类似,所以我知道把当塔列朗公爵成‘马基雅维利主义’的楷模我觉得是非常可笑的。”(马基雅维利主义:即个体利用他人达成个人目标的一种行为倾向。马基雅维利是《君主论》作者)
克洛特·盖昂对隐晦的表明自己不是背叛者,只是缺乏安全感,拿破仑七世却只是会心一笑,他淡淡的说道:“让你站在皇帝陛下的角度去解读塔列朗公爵确实有些为难,实际上先祖对于塔列朗公爵的背叛从未放在心上,要不然不会在百日统治时又派人找塔列朗公爵,要塔列朗公爵再转过来为他效力。即便是最后的时光,先祖提起塔列朗公爵,也只是说‘他背叛了自己宣誓效忠的王朝、帝国、共和国,但从未背叛法兰西民族’......”
克洛特·盖昂沉默了须臾,感叹道:“皇帝陛下的胸怀常人岂能揣度?”
拿破仑七世点了点头,“这也是我需要学习的地方。”
克洛特·盖昂连忙说道:“殿下已经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人之一了!”
拿破仑七世心想得把这个之一去掉,嘴上却苦笑道:“伟大?还差的远啊!现在重新看《君主论》收获良多,又好比这里讲继承得位的君主,依赖于旧的观念和力量,因此往往缺乏革新和进步的能力。这句话,如果不能真正认识到巴列维改革、查希尔改革、路易十六改革和尼古拉二世改革的悲剧,就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全部内涵。曾经我不是那么理解,觉得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就能推动改革,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幼稚了.....”拿破仑七世紧锁住眉头,叹息道,“即便我已经成为了神将,掌握了莫大的权利,可想要推动欧罗巴的改革还是步履维艰,自由主义对欧罗巴人的思想禁锢实在太深了。”(自由主义分很多种,目前主流的是neoliberalism和new liberalism,两者经常搞混。neoliberalism的叫做新古典自由主义。不是新保守主义,不是新自由主义,它的主要内涵是反对国家干预,支持资本的自由发展,支持全球自由贸易。而新自由主义是new liberalism,它出现在新古典自由主义之前。新自由主义的主要内涵是,重视人的自由发展的权利,利用公权力制衡资本力量,加强政府监管和调控,提高福利。新自由主义是二战以后兴起的,是资本主义世界在对二战起因的反思之后以及苏联的威胁之下做出的改变。它在政治上以欧洲福利国家作为代表。然而恰恰是1970年代,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下的经济停滞,导致了新古典自由主义的崛起。新古典自由主义,政治上以里根和撒切尔的经济政治改革为代表,新古典自由主义倡导的全球化导致了底端产业的转移,让很多发展中国家得以崛起。现在的逆全球化,就是对新古典自由主义的反思)
克洛特·盖昂附和道:“是啊!自由反而消灭了自由,这实在有些可笑。”
“克洛特,当年我说服你就是说时代需要改革,当时你还是‘鸢尾花之剑’的队长,前任的神将阁下建立了鸢尾花之剑这样强大的队伍也不过是个摆设,你对此愤愤不平,说鸢尾花之剑只是大人物们炫耀的工具,他们从未打算让这股力量能够使用,只是巧立名目的把纳税人的钱往自己口袋里装,对此菲利普神将选择视而不见。这是你选择追随我的理由。”
“是的,殿下。”克洛特·盖昂垂下了头。
“那现在你认为你是在我工作还是在为了法兰西奋斗?”
克洛特·盖昂吞咽了一口唾液,弓着身子低声说:“这两者并不违背。”
“克洛特,你就是太过聪明了。我宁愿你大声的告诉我你是在为法兰西奋斗,这样我反而会开心一点,我希望你知道也许我的心胸比上先祖,但我绝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即便如此,我还是坚持认为两者不会冲突,因为我相信殿下的初心。”
拿破仑七世凝视着海德拉大厦,此时原本只是在大厦底层肆掠的火焰已经高高腾起,整个海德拉大厦的底部都燃了起来,像是幽暗原野中指引方向的炬火,他低声说道:“即便我做过的事情会让很多人失去生命,即便将来我可能被千夫所指,你还是会如此坚持吗?”
克洛特·盖昂稍稍抬头望了下海德拉的方向,火炬之下是一片漆黑的贫民窟,那里生活着七十万人,却在十点之后就停止了供电,在满目的灯火之中像是漆黑的澡泽。忽然之间克洛特·盖昂看到澡泽之中有隐约的火光,他心中一颤,终于猜到了拿破仑七世的想法,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拿破仑七世说“还不是时候”。
一栋海德拉大厦不足以让雅典方面没有选择,也不足以彻底瓦解九头蛇,只有整个贫民窟陷入火海,死掉足够多的人,才能让雅典方面屈服,才能摧毁九头蛇的根基。
也方便欧罗巴联盟借助这场巨大的灾难彻底的控制雅典方面。
可没有任何消防设备又房屋拥挤的贫民窟一旦起火,会烧死多少无辜的人?
克洛特·盖昂不知该如何回答,一颗汗水从他的下巴低落,坠在了猩红的地毯上。
拿破仑七世回头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克洛特·盖昂,低声道:“改革是条绝路,失败只有死,你如何选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默罕默德·奥维斯持枪在前,成默落在最后面沿着安全梯向上,借助着成默超强的听力,这只五个人的队伍规避了好几只队伍的搜索,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第一阶段的目标——六十楼。
到了安全门的门口成默却没有选择切断报警装置打开了安全门,他来过这一层吃饭,知道这一整层都是阿拉伯风格餐厅,在安全门的门口就是电梯厅,电梯厅有四处摄像头。略作思考,成默叫来了胖子尤金,让他站在楼梯上,而自己则站在他的肩膀上破开了位于楼梯中央位置的墙壁。
成默没有像在监狱里一次破开一整块砖墙,而是分成了九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弄出了可供一个人进入的大洞。
站在成默脚下的胖子尤金哼哼唧唧的说道:“老大,我就说过,我有用吧!你看看要不是有我在,谁能供你踩这么久?”
“谢谢你。”成默冷冷的说。
“光谢有什么用,来点奖励啊!”胖子尤金恬不知耻的说。
成默觉得搭理胖子尤金是件错误的事情,于是闭口不言,他双手撑着地板爬进了六十层的阿拉伯餐厅,趴在地板上,借着微光小心翼翼的观察了须臾,发现这是一个颇大的包厢,没有监控器的存在,才回头对走廊里的众人说道:“你们都踩着尤金上来......”
背靠墙壁的胖子尤金有些懵,“fxxk....他们都踩着我上去,那我怎么办?”
成默没有调戏胖子尤金的想法,淡淡的说道:“我们都上来了在把你拉上来!”
“我可是有一百二十公斤,你们能不能行?”
“才一百二十公斤,我们有四个人,肯定没问题。”精英男雷克茨卡安慰道。
“才一百二十公斤?雷克茨卡你说的话,绝对不能信!”胖子尤金嘴上担心,却已经把双手握在了肚皮处,方便其他人借力。
默罕默德·奥维斯举着枪在楼梯转角处警戒,辛克莱尔第一个上去,他踩在胖子尤金的手上,抓住了地板,成默一拉,就进入了六十层,接着是雷克茨卡和默罕默德·奥维斯。
最后轮到了胖子尤金,过程比想象中要艰难,成默不得不扩大了洞口,让四个人能同时发力才勉强把胖子尤金给弄上来。完事之后,除了成默,其余四个人都差点虚脱。
“尤金,你这个骗子,你绝对不止一百二十公斤,至少一百五十公斤!”倒在地上的雷克茨卡一边喘息一边低声叫骂。
“我最后一次称体重绝对是一百二十公斤,不是的话让我下地狱!”胖子尤金爬到了沙发上躺下,信誓旦旦的回答。
“那里最后一次称体重是什么时候?三年前还是五年前?”雷克茨卡嘲讽道。
“十九岁那年。”
“你现在多大了?”辛克莱尔问。
“三十二了,我想今年过生日要不要称个体重庆祝一下!”胖子尤金得意洋洋的说。
雷克茨卡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要还不减肥,就还是等进棺材的时候才称重吧!”
“放心吧!我绝对会死在你后面,帮你照顾好你的妻子和孩子的!”胖子尤金毫不示弱的回应。
“不好意思,我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雷克茨卡说。
“wowo!没看出来你和我一样还是单手,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精英一定是住着大房子,有个漂亮的金发妞老婆,还有两三个孩子.....”辛克莱尔说。
雷克茨卡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谈,转头望向了成默,“没想到海德拉的防御这么松懈,我还以为会经过一番血战才能到九十一楼呢!”
成默没有说话,胖子尤金为了不让气氛冷场,开口道:“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救火,九头蛇的人根本无暇顾及我们吧!”胖子尤金说。
此时成默已经走到了窗户边,他正拨开窗帘,站在落地窗边朝下面看,黑色的烟雾几乎遮蔽了全部的视野,看情形火势并没有被遏制,反而愈发严重了,成默心中奇怪,他觉得九头蛇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不至于如此之差。他将能量集中在瞳孔上,凝目向着海德拉的下方望去,豁然发现起火的不只是九头蛇的总部海德拉大厦,海德拉脚下不远处的贫民窟竟然也有不少地方起了火,眼下呈现出一派星火燎原之势。
这一派景象很是奇异,雅典流光溢彩的灯火为远景,其中还屹立着雅典卫城,那废墟神庙巍峨的站在缓缓起伏的山脉之上,朝后望去是平静而绝妙的深蓝的天空。
与这宏伟又美丽如诗歌般景色对应的是海德拉的残酷,狭窄的小巷里有无数人在逃窜,他们像是成群结队的角马,在危险处处的草原上拼命迁徙,喧嚣的呼号听不见却看的见。踩踏时有发生,有人在冲刺,有人在倒下。
即使是站在高处能够置身事外观看,一向“冷血”的成默看到这些仓皇的姿影,都觉得有些忧郁。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旻韫的缘故。
此刻,一切如他所愿,对方确实趁机对海德拉下手了,而且下手的方式及其无情和血腥。他能够生存下来的几率极大的提高了,可他却并不觉得欣慰。
成默闭了下眼睛,将那一点仁慈抛诸脑后。心想开始的判断也许有误,这样决绝的手段星门不一定用的出来,倒是更像是拿破仑七世的谋划,他放下窗帘低声说道:“没有那么简单,有人在对海德拉动手,现在九头蛇的守卫又要防患对手,又要救火,防御松懈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我问过乔尔,他告诉我海德拉大厦七十层以上和七十层以下不是一个世界,七十层以上的守卫要厉害很多。”
“是吗?那海德拉七十层以上是做什么的?你去九十一楼又是救什么人?”雷克茨卡好奇的问。
成默放下窗帘淡淡的说道:“七十层以上是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救的是我的朋友。”雷克茨卡从地板站了起来,他也走到了窗户边,拨开窗帘朝外面望去,“我的天,这么大的烟!不会整栋大楼都会烧起来吧?”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胖子尤金连忙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咚、咚、咚”的走到了窗户边,也探头朝外望,“不是吧?那等下我们怎么逃出去?”
听到胖子尤金的惊呼,连辛克莱尔也跑了过来,向下张望。成默却离开了窗边,他走到了包厢的一侧,用七罪宗开了一个洞,“我在那边休息一下,你们不要过来。”
胖子尤金回头焦急的说道:“老大,都这个时候了还休息什么!还不赶紧行动,我们真逃不出去了!”
“还不是时候。”停顿了一下成默又道,“要走你们可以先走,我等四十五分钟才会走。”说完成默就矮身钻过了洞口,进入了另一间包厢,他得抓紧时间利用瑜伽来回复能量,应付即将到来的恶战。
第二十七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10)
夜幕沉沉,阿亚拉却无法休息,她依然在九头蛇总部海德拉大厦77楼的办公室工作。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她相信“7”的力量,认为“7”是个受人崇敬且完整的数字。因为“造物主”创造世界只用了6天时间,在第7天休息。而信徒们办事情总习惯采用“7”,例如祷告度要说7遍;朝勤者回来后,第7天请客;孩子出生后,第7天宴请;婚后7日要举行纪念……
总之,一切好事要同“7”联在一起,所以阿亚拉的办公室和房间都在77楼。
虽然说“九头蛇”是犯罪组织,但表面上它还是一家名叫“海德拉”正经八百需要向希腊正府纳税的大公司,它不仅掌控着希腊最大的出租车公司,旗下还有货运公司、快递公司、建筑公司、人力资源公司等等,甚至还介入了水务和电力这种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行当。
只是九头蛇赚钱的大头并不来自这些行业,这些业务只是九头蛇的触角和绳索,让它能够与希腊的统治阶层以及贫民阶层进行深度捆绑,这对立的两个阶层就是九头蛇的双保险护身符。实际上它的核心业务还是“毒品”,可以说九头蛇就是一个以“毒品”为主要商品的寡头公司。
它的架构和现代公司几乎没有区别,要说有区别,那也就是九头蛇的安保部门和军队没有什么两样,可以说它海德拉区域就是雅典的国中之国。是掌握了强大武力,并控制了七十万难民的超级寡头。
而70-79楼属于海德拉的核心办公区域,这里是海德拉的大脑,基础设施建设、服务支持、人力资源、财务以及风险管控的后台部门全部都集中在70-79层办公。
阿亚拉位于七十七楼的办公室可以说是“ceo”办公室。当然,在海德拉阿亚拉的职务并不是“ceo”,准确的说她应该被称作“cerberus”(地狱看门犬)。对阿亚拉这样的教徒来说,“刻耳柏洛斯”这个名字实在不太好听,于是大家都称呼她为“圣女”。
即使海德拉的事务繁多,往常这个时候阿亚拉也该休息了。可今天不一样,整个海德拉的停摆并没有让海德拉的管理部门无事可做,反而要处理的事务更加繁重。
比如网络退单大增,黑市歇市导致商户的经营问题,住在海德拉的客人的滞留问题......
这些都还是小事,真正的大麻烦在于大量货物无法运送出去,这其中不仅有非法的也有合法的;更糟糕的是日常用品和生产原料也无法进入海德拉,销售和生产的停摆导致七十万依靠海德拉生存的贫民没有了生活来源。
原本这些可怜人就挣扎在生存线上,此时没有了收入糊口,如果应对不及时,将会让整个海德拉陷入失序。幸亏九头蛇不是第一次应对停摆了,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清楚只要能够维持住贫民们最基本的食物需求就行。
只是单单应付七十万人的食物短缺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作为ceo就是救火队员,阿亚拉这两天为了食物的事情忙到焦头烂额。更糟糕的是今天还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节,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欧罗巴最有权势的男人竟然会找上门来,更没有想到还得知了一个她完全无法接受的消息。
种种重压让阿亚拉心烦意乱,工作效率大大降低,她盯着电脑上各部门传上来的工作汇报完全看不进去。下意识的切换到了网页上,又开始看在谷歌上找到的关于雅典娜的各种消息。
见过拿破仑七世之后,阿亚拉就搜索了所有的社交软件,唯独推特有雅典娜的账号,但上面没有发布任何内容,就连头像都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句简介:“唯一账号,其他社交软件账号均为虚假账号”。
在推特上翻来翻去关于雅典娜的信息很少,几乎都是关于她和拿破仑七世的八卦。阿亚拉只能在谷歌上搜。
也没有太大的收获,除了和拿破仑七世的八卦,只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些讲奥纳西斯家族秘闻的报道。这些报道大都集中在奥纳西斯家族的上几代家族身上,从奥纳西斯家族的发家史到家族内斗,只是偶尔隐晦的提到雅典娜,不敢指名道姓。
另外还有一些娱乐报纸很是耸人听闻的八卦报道,像是有一篇标题为《奥纳西斯家族的命运诅咒》,里面的内容说是奥纳西斯家族的女人运气都不好,她们的丈夫都会死于非命......
阿亚拉对于媒体的节操并不信任,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维基百科稍微靠谱一点。
遗憾的是维基百科上的内容太少,只记录了雅典娜的一些基本信息。像是1995年9月1日出生于灯塔国,国籍为灯塔和希腊双国籍,身高177cm,血型未知,照杯d,星座处女座。毕业于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信息技术与电子工程系和生物系统科学与工程系双硕士学位。她还是瑞士科学院院士、灯塔国文理科学院院士与法兰西科学院院士,英格兰科学促进会名誉会员,德意志洪堡学者(2016—2018)。除此之外还曾获得过德意志十字勋章获得者(2017),法兰西荣誉骑士团勋章(2019),克拉福德奖章(2019),巴黎科学院科学大奖(2019),沃尔夫奖(2020),图灵奖(2021)。
除了一大堆奖项,维基百科上还简略的写了一下雅典娜在各个领域究竟做出怎么样的贡献。这些学术上的类容阿亚拉看不太明白,也就没有细看,大概扫了一下,发现最新的一则条目,上面写道雅典娜所获得的图灵奖,是“因在人工智能深度学习方面的贡献”........
想到整日沉迷于机器人研究的贝雷特魔神,阿亚拉就相信了拿破仑七世的话一大半。可阿亚拉注视着雅典娜的照片,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女人和贝雷特大人联系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她穿着一身白色研究服的缘故。”阿亚拉心想,她闭上了眼睛,随后伸手去摸摆在桌子上的眼药水,她仰头滴了几滴眼药水,滋润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眼睛,又想起贝雷特大人似乎也偏爱穿白色的袍子。
阿亚拉重新将视线投射到在电脑屏幕上,仔细端详着电脑荧幕上的照片,观察着雅典娜的眉眼,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干净,像是此刻身为观察者的她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抬头仰望阳光下白皑皑的雪山。
这纯粹的美叫人觉得炫目,就连光线都为之颤抖。
阿亚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她以为这是她盯了太久的电脑屏幕的缘故,将那些发散的光芒牵强附会到了这个名叫雅典娜的女人身上。
当她盯着雅典娜的眼睛时,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异样。
这个女人明明只是一张平面的静止图像,阿亚拉却仿佛感觉到了对方的眼波在流转,隔着屏幕,她仿佛都用视线触碰到了雅典娜眼眸里深邃的冷意。
那瞳孔化作了海洋,她在一望无际的深水中潜泳,这巨大无匹的空间让人觉得恐惧,让她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阿亚拉打了个寒颤,她想起了有一天夜里她跟随贝雷特大人前往红海海域附近的一个非洲小国厄力特利亚.......
那是阿亚拉从魔神大人手中刚刚获得乌洛波洛斯第一次出去实战,在厄力特利亚那个混乱的国家有一个名叫“圣主铁拳”的海盗组织挟持了一艘属于黑死病的船只,他们要去厄力特利亚解救他们黑死病的人,并让对方释放船只。
在出发的时候她还很兴奋。从雅典飞往开罗的时间并不算长,不到两个小时,远没有飞巴黎时间久。私人飞机在开罗一处偏僻的机场降落时,她还有些遗憾不能看一眼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心里想着也许等回程的时候有机会去这座古老的遗迹之地参观一下。
结果是,她这辈子都不太愿意回顾这次旅程。
她清楚的记得在私人飞机上一切都很正常,她还就着云与月喝了一杯饮料,等下了飞机她才留意到事情有些不一样。一个在深夜里依旧戴着墨镜的军官接待了他们,那个军官对待他们极为尊敬,十分恭敬的送他们上了一架停在跑道上的苏-30战斗机。
阿亚拉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乘坐一架战斗机,更想不到魔神大人无所不能,就连战斗机都能够驾驶。她坐在后座戴好头盔看着那个戴着墨镜的军官帮她盖好透明的舱盖,线条优美的苏-30开始滑行,加速,从地平线上跃起,急转爬升,以1000km/h的速度迅速爬升至4万英尺的高空。
就算是载体,阿亚拉也感受到心跳瞬间突破120bpm的激情,以及大约10g重力加速度带来的的履带坦克碾过脸部的窒息感。不过很快她就适应了过来,听着巨大的引擎声,欣赏着如沙盘景观般的山川河流在云端穿梭。
当时她看到魔神大人在满是仪表盘的驾驶舱里驾驶着战斗机,那模样实在是帅极了。抬头仰望触手可及的星空,一切都那么浪漫。但两个小时之后这唯美的感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战斗机飞到了一座海滨城市的上空,从飞机上朝下看脚下那座简陋的城市像是空城。
但马上就有密集的红色火链从城市的边缘向着他们甩了过来,防空炮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巨网。阿亚拉已经能窥见海平面上浮动着淡淡的光,浅红色的霞光在海天一线之间分外动人,飞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曲线躲避着防空炮火,魔神大人发射了导弹,腾起的蘑菇云直冲天际,接着苏-30在快速的旋转中下坠。瞬间就以超低空飞行的姿态越过了被打破缺口的火链防线,刺入了城市上空。
城市在防空警报中苏醒,刺耳的警报声在天空与城市间撞来撞去,这声音像是致幻剂,让阿亚拉头晕目眩。她在半空中朝下看,
在连绵不绝的破败的拜占庭式建筑中,还能够寻觅到夜店,酒吧的招牌,不难看出这里和大马士革一样,以前曾经是个红尘滚滚的城市。只是,清晨的时候所有的商店铺面都大门紧锁,看上去像是一座断壁残垣中的荒寂城镇。阿亚拉从未见过如此空旷的城市,低头俯瞰,随处都是凋零残破的房屋建筑,这些建筑没有颜色,没有温度。像是一个死去多年并且已经腐烂的尸体。几只乌鸦从废墟堆里窜出又消失在另一片废墟中。
也许就连身处炮火中的大马士革都比这里更有生机。
“大人,这是哪里?”阿亚拉不由自主的问。
“阿斯马拉,厄力特利亚的首都。”
“不是要找海盗吗?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阿亚拉有些惊愕的问,她不太明白找海盗为什么要开着战斗机进入一个国家的首都。
魔神大人并没有回答阿亚拉的问题,如鹰隼般的苏-30开始减速俯冲,冲着这座城市最宽敞的完整的一条路降落,在这条道路的尽头是灰黑间以白色的五层欧罗巴传统建筑,看上去像是位于伦敦的唐宁街十号(手相府邸)。从屋顶飘扬着的厄力特利亚国旗来看,那里要么是厄力特利亚正府,要么就是厄力特利亚掌控者的官邸。
因为在这座破败的城市中,只有这一幢金碧辉煌的建筑。
在急速的降落中,阿亚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即使知道飞机就算坠落他们作为载体都不会有太大事情,可她还是紧张万分,看着道路两侧那些土黄色的平顶房越来越近,铺着柏油的路面就在脚下,阿亚拉的心也提到了最高处。
铁灰色的机翼削断了卫星锅,擦着两层高的小楼落在了公路正中央,铺在屋顶的毛毡被刮的飞了起来,尘土飞扬,胡乱长在屋子之间的绿树被吹的变了形。远处洋葱顶的寺庙里大喇叭播放着祷告词,仔细看,还有公鸡站在屋顶上挥舞着翅膀打鸣。
阿亚拉还不知道该如何屏蔽听力,震耳欲聋的声浪汹涌中无数的细节向着她的大脑里钻,风噪声、胎噪声,翅膀打烂木格窗的声音......
她有些庆幸这座城市没有玻璃,她最讨厌硬物在玻璃上的剐擦声,但是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她听见有些屋子里冒出了猴子歇斯底里的嘶吼声,还有在这无比嘈杂的喧嚣声中还夹杂着孩子们的嬉笑声,这笑声显得格外诡异。
阿亚拉回头,看见飞机后面的不远处跟着无数衣衫褴褛的孩子,他们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飞机,实在是太兴奋了,所有人都赤着脚,大笑着,在飞机后面追逐。完全不知道他们眼前的庞然大物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阿亚拉从未经历过如此刺激的事情,乘坐一架战斗机在一个国家的首都的主干道上降落。
实在是太荒谬了。
在剧烈的颠簸中苏-30一往无前沿着城市的主干道向着前面最金碧辉煌的建筑冲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阿亚拉忘记了自己处在载体状态,睁大眼睛瞧着那座大理石垒成的意式传统建筑越来越近,站在门口的守卫四散奔逃,枪声四起。
直到近到能够清楚的看见长满绿叶的非洲楝上站着枯灰色的树枝螳,苏-30快要撞上那幢楼宇时,阿亚拉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大喊道:“小心!”
这个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一切陷入了一种庞然的静谧,就像她跳进了海里,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阿亚拉睁开眼睛,发现飞机竟然违背了力学原理,停了下来。那根锐利的空速管正好戳在了悬挂在市政大楼白色大门上方的盾形纹章上面。
坐在前面的魔神大人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抬起了透明的机舱盖站了起来。这时太阳刚好从海平面上跳了出来,阳光肆无忌惮的从东方刺了过来,穿着蓝色飞行服的魔神大人如同耀眼的神祇。
阿亚拉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她恍恍惚惚的跟着魔神大人下了飞机,躲在不远处的守卫们举着枪朝他们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听不懂的语言。他们没有能够靠近,还在很远的地方头颅就爆裂开来,像是西瓜被铁锤锤的稀烂,红白色的汁液洒满了绿莹莹的草地。
在零星的枪声中,魔神大人不紧不慢的推开了白色木门,房间里全然不像是一个落后的非洲小国,从门厅看与欧罗巴发达国家政要的府邸一直无二般奢华,地上铺着刺绣精美的波斯地毯,面壁上都有镀金细木装饰,墙上悬挂著名油画和精致挂毯,四周陈设着17--18世纪的镀金雕刻家具和珍奇艺术品,以及金光闪闪的座钟和大吊灯,使这里宛若是一座真正的欧罗巴大统领官邸。
这一切都与屋子外面的荒凉城市格格不入。
穿着黑西装的黑人守卫举着手枪朝他们射击,脸上覆盖着金色面具的魔神大人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子弹就原路返回射穿了所有开了枪的守卫的眉心。剩下两三个还没有来得及开枪的黑人保镖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把你们国家最有权势的人叫来。”魔神大人低声道,说完他旁若无人越过了尸体,向着一旁的会客厅里走去。尽管厄力特利亚这个炎热的非洲国家完全不需要壁炉,但在雕梁画栋的会客厅里还是造了一个壁炉。不仅如此,壁炉上方还挂着一个黑人的巨幅油画,油画镶嵌在金灿灿的纯金框架中,油画的两侧一边是厄力特利亚国旗,一边是厄力特利亚盾形国徽。
魔神大人冷冷的笑了一声,看着壁炉边十八世纪的古董欧式宫廷沙发满腔厌恶的说道:“早知道应该带把椅子来的.....”
阿亚拉连忙扯下了一旁紫色的天鹅绒窗帘,铺在了沙发上。
魔神大人点了点头,坐在了沙发上,右手放在扶手上支着下巴,一言不发的瞧着窗外,这里的视野极其开阔,在大片草坪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坐在一楼的会客厅就能看见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的升起。
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尸体、被苏-30削断的棕榈树,以及凌乱不堪的巨大车辙,风景也算是能够欣赏。然而多了这些暴力的痕迹,尤其是绿色草地上放肆流淌的猩红血液,就让人不寒而栗。
阿亚拉站到了沙发的一侧,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像是在闭目养神的魔神大人低声道:“因为我懒。”
“懒?????”
“不想费工夫去找那些海盗,再说能抢劫我们的黑死病武装商船的也不是一般的海盗,大概率是和厄力特利亚军方有关系的海盗,所以我就直接找他们这个国家的正府就对了。”
魔神大人的回答让阿亚拉瞠目结舌,她向来知道魔神大人牛逼,可没有想到魔神大人竟如此牛逼,开着战斗机直闯一个国家的首都,并在象征那个国家的正府官邸直接降落......
阿亚拉吞咽了一口唾液,偏头悄悄的注视着魔神大人的侧脸,金色的面具熠熠生辉,叫人目眩神迷。阿亚拉觉得自己的心被这璀璨的光芒照射的融化掉了。
两人在会客厅安静的等候了片刻,来的不是能说的上话的人,而是成群结队的士兵,一辆辆老式卡车停在了马路边,戴着贝雷帽穿着短袖军装的士兵们冲卡车上跳了下来,他们端着价廉物美的56式冲锋枪向府邸包围了过来。
魔神大人冷冷的说道:“不派人送咖啡,派人送死?真是糟心。”
阿亚拉只见魔神大人闭上了眼睛,一阵波纹就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整栋房子连同地面都轻颤了一下,她就看见窗外的如蚂蚁般向着府邸冲锋的士兵们如烟花般炸裂,一时之间数不清的尸体在绿地上盛开,红色的血液须臾就汇集成海,遮蔽了整片草地。
阿亚拉经历过战争,看见过炸弹在人群中炸裂,血肉横飞中弹片收割着生命,人们哭喊着四散奔逃。那惨烈场景曾让她为之胆寒,却也远不如眼前这悄无声息的杀戮来的震撼和恐怖。
“这里没有活人了,你去找人,告诉他们,要是还不来个能做主的人的话,我就要毁灭这座城市。”
魔神大人的金属音像是来自幽冥深处,阿亚拉觉得魔神大人一点也没有开玩笑,她连忙点头,匆匆的跑了出去。外面的场景更令人觉得恐怖,以这座楼宇为圆心,士兵破烂的尸体如野草遍布,冲天的血腥气引来了黑压压的一片秃鹫在天空中盘旋。
她打了个寒颤,冲出了两公里之外,才再次看见了正在用栅栏做隔离工事的士兵,她的出现让士兵们四散而逃,这一次连枪都没有人敢开。眼尖的她敏锐的发现了其中一个穿着不同的军官,她使用载体的力量飞奔过去,抓住了那个黑人军官。
阿亚拉害怕这个军官的职务不够,一番逼问之下,痛哭流涕的黑人军官带着阿亚拉去军营抓住了他的长官,一个职务是将军的微胖黑人。觉得将军还算够格的阿亚拉提着两个人回到了府邸之中,扔在魔神大人面前喝了声跪下,两个已经尿裤子的黑人便战战兢兢的跪倒在了魔神大人的脚下。
魔神大人俯瞰着在波斯地毯上头都不敢抬的两个军官,淡淡的说道:“你们国家的首领是谁?”
“是.....是...胡萨姆....大统帅,他...掌握...着..正府...和....军队......”那名圆脸的微胖将军结结巴巴的回答。
“打个电话给他。”魔神大人示意阿亚拉把手机递给跪在地上的将军。
阿亚拉掏出手机递给将军,将军抬头看了眼手机,苦笑道:“我.....我们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再说......”
2015年还有国家没有手机信号,这叫阿亚拉这个来自战乱国家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魔神大人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这是卫星手机。”
将军连忙把头埋在了地毯上,“大人.....胡萨姆大统帅就住在这座官邸,刚才就是他喊人来救援的......”
“他现在在哪里?”魔神大人问。
“我不知道,也许......应该还躲在四楼的密室。”
魔神大人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躲在四楼,那他应该还有机会活着。我听到了四楼还有一些呼吸声和心跳声.....”
“我....我....我可以去看看。”将军说。
“去吧!快一点,我的时间宝贵,还有一个实验都没有做完。”魔神大人不耐烦的说。
“是,大人!”将军低着头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全程不敢多看坐在沙发上的魔神大人一眼。
“阿亚拉,你和他一起。”
“好的,魔神大人。”阿亚拉跟上了将军歪歪扭扭的步伐,他到现在腿都还是软的,裤子处还湿了一大片。
几分钟以后,一个蓄着胡须的高大黑人和四个衣衫不整的年轻苗条的女黑人跟着阿亚拉以及将军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没有血色的缘故,也许是血统的原因,总之他的肤色稍微比其他黑人要稍微白那么一些些,甚至能看到浮肿的黑眼圈。
毫无疑问,这位高大的黑人昨天夜里进行过“多人运动”。
一群人来到会客厅,将军率先跪下,大概是背对着落地窗的高大黑人还没有看见外面的惨状,他义正辞严的质问道:“你是谁?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阿亚拉看见魔神大人瞥了眼壁炉上的油画,确定这幅油画上的人和眼前这个人差不多一样。也许因为油画上的形象更加英武帅气和正义凛然,魔神大人冷笑了一声反问:“你就是厄力特利亚的首领胡萨姆大统帅?”
胡萨姆大统帅像是被魔神大人的语气激怒了,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一脸倨傲的说道:“正是,你是那个国家的?我向你们国家提交外交照会!你这是在侮辱和侵犯我们厄力特利亚!我会向联合国起诉......”
魔神大人冷冷的打断胡萨姆大统帅对他的怒斥,“别说这些废话,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放了我的女王旗手船,并把海盗组织‘圣主铁拳’的人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毁灭这座城市!”
“毁灭这座城市?狗娘养的,你以为你是谁?”胡萨姆大统帅指着魔神大人怒气冲冲的喝骂。
“白痴!”魔神大人低声骂了一句,胡萨姆大统帅的头颅在空气中爆开,血浆和脑髓四处飞溅,但在魔神大人的前面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这些污秽的东西隔绝在外。
沾染了血迹的女人们尖叫,像羔羊一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将军和另一位军官把身子俯的更低了。
魔神大人看向了将军,淡淡的说道:“你去办好我的事,去放了我的船,还有把‘圣主铁拳’的人全都抓过来砍头,你就是下一个厄力特利亚大统帅。”
将军痛哭流涕的说道:“我一定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
阿拉伯风格的音乐打破了阿亚拉的回忆,她蓦然回过神来,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不断震动的手机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那个人头滚滚,将海滩都染红了的非洲小国的首都。
她清楚的记得,圆脸将军面目狰狞的下令,让手下压着七十多个瘦弱精悍的年轻黑人在铺满尸体的草地上一字排开,砍下了他们的头颅。
阿亚拉不忍直视,而魔神大人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就像看着七十只蝼蚁被踩死。
就算后来她知道厄力特利亚是个极其**和残暴的军正府,不仅枪毙得了艾滋病的病人,还犯下过累累罪行,但她也没有办法把魔神大人和如此美丽的女人联想到一块。
她凝视着屏幕,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心底涌动。
雅典娜的姿容映在发光的荧幕上,像是倒映在透明的冰面之上。阿亚拉像是忘记了手机正在响,她的视线被牢牢的抓住了,仿佛看到荧幕上有白色的荼蘼花在开放。
直到手机停了又响三次,她才再次醒悟过来,拿起手机按了接听。对面响起了艾哈迈迪的声音,“圣女大人,不好了,十三楼有犯人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他们在纵火,现在十三楼、十四楼还有十五楼都烧了起来......”
“怎么可能?犯人怎么可能从十三楼的监狱逃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逃出来的.......现在整个十到二十层都乱了!”
“你在搞什么鬼?就算几十个犯人逃出来了,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吧?你难道不会抓人灭火?”阿亚拉不满的说道。
“圣女大人,你听我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怀疑有内鬼,那些犯人是被放出来的,他们不仅去十五楼抢了保卫部的武器库,还破坏了消防设施,现在火起的非常快......很可能会失控.....”
艾哈迈迪的语气惶恐中带着心虚,同样心中有鬼的阿亚拉完全没有听出来,她胡思乱想拿破仑七世究竟安插了多少人在海德拉,完全没有怀疑这个和她一起从叙力亚艰难逃出来的父亲的学生,她最信任的同族艾哈迈迪。
“火情到底多严重?你能不能控制的住?”阿亚拉严肃的问。
“我只能说我尽力......”
“赶快行动起来,先想办法灭火!我等一会再打电话给你!”阿亚拉没等艾哈迈迪回应就挂了电话,她打开了电脑上的“海德拉安全系统”,在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之后,进入了后台查询各个楼层的情况。
海德拉大厦的立体平面图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地下加地上一百零三层楼每层楼的情况清楚的展现了出来。八十层以上为黄色,表示他没有权限查看,八十层到二十层、负四到九层全是绿色,表示安全。十二层、十三层、十四层、十五层、十六层全都是红色且有火焰的标志在闪烁,这说明这五层的火势已经完全失控。
而十七、十八、十九和十一、十层有“dangerous”的标志在闪,说明这几层楼也处在危险之中。阿亚拉又查看了一下消防系统,显示正在维修中,顿时汗如雨下。如果说消防系统还能运作,她可以关闭每十层就存在的放火隔热层,将火势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然后启动预备水箱,将水通过喷淋喷头灌注到起火的楼层。
可消防系统不能使用,这就意味着她只能靠人力去灭火,在这样的大火中单纯的人力绝对没有任何办法控制火情,只能请求魔神大人出手。
阿亚拉陷入了痛苦的彷徨,她猜测这是拿破仑七世在搞鬼,因此有些纠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魔神大人。她起身在办公桌前徘徊,不时的看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海德拉三维平面图火情实时显示。
当火蔓延到了十七层时,脑子里全是浆糊的阿亚拉再也不敢等待,她先是解锁了八十层以下的所有安全门,才出了办公室,走到安全楼梯处进了安全梯,在爬到九十九楼时,她在安全门前输入了密码、指纹,验证虹膜,才打开了安全门到达了魔神大人居所的门厅处。
在爬楼梯的时候她已经想清楚了,不能让魔神大人知道她见过拿破仑七世这件事,要让魔神大人知道了,她就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做了决定,阿亚拉心中稍安,她在大门口向手持等离子枪的未来战士守卫通报了情况,阿亚拉才匆匆的进入居所,进入了魔神大人的实验室。穿着白袍的魔神大人仍然在伏案孜孜不倦的工作。
阿亚拉先是朝实验室一侧的玻璃培养皿看了一眼,留意到有使用过的痕迹,这说明魔神大人曾经进去过。她跟随魔神大人多年,偶然发现了魔神大人有个特殊的癖好,他思考问题或者心情不佳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泡在培养皿的营养液中,像是泡澡。
阿亚拉从未问过魔神大人为什么,她下意识的认为这是魔神大人不想让人知道的**。也不想自己推测魔神大人心情好坏的手段被魔神大人知道,于是她一直没有透露出一星半点口风。
见魔神大人有使用过培养皿,阿亚拉心中稍稍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今天魔神大人进入培养皿是因为要思考困难的问题还是心情不好。她期望是前者,并且最好魔神大人已经找到了答案,要不然让魔神大人知道海德拉的糟糕状况,她肯定要承受额外的怒火。
阿亚拉走到了魔神贝雷特背后,心惊胆战的轻声喊道:“魔神大人。”
这一次魔神贝雷特没有像下午那般不以为然的继续埋头工作,她轻轻的放下了手中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电路板,扭头看向了阿亚拉,冷淡的说道:“直接说,出了什么大麻烦。”
“大人。”阿亚拉回忆起了跌落在尸山血海里滚滚人头,连忙跪了下来,她低垂着头颤声说,“大厦的底层起了火,因为消防系统出了问题,现在火势有些不可控.....”停顿了一下阿亚拉,期期艾艾的说,“希望.....希望您能出手帮下忙......”
魔神贝雷特站了起来,冷冷的问道:“那些楼层?”
“十二到十七楼......”
“十三楼的犯人呢?”
听到魔神贝雷特这么问阿亚拉才想起十三楼有魔神贝雷特交代过要的别留意的犯人,她顿觉魂飞魄散,连忙趴在了地面,强压住内心的惊恐,低声说道:“犯人全都逃出来了,就是他们放的火.......”
“阿亚拉......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的吗?”魔神贝雷特的金属音听上去格外的冷酷无情。
“对不起,大人!”阿亚拉泪如雨下,她忘记了自己刚才想好的不提下午见过拿破仑七世的事情,对魔神贝雷特的恐惧吞噬了她,她语气急促的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
“最好你可以说出能让我谅解你的理由。”
“我下午去见卡米尼斯警长,没想到还见到了另外一个人。”阿亚拉抽泣着说。
“别卖关子。”
“我不是卖关子,我只是在考虑怎么说,因为我实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清楚我的感受......”阿亚拉哽咽了一下,气还没有回过来就立刻继续说道,“我见到了拿破仑神将,他说您是他的未婚妻奥纳西斯·雅典娜小姐.......他.....他说你一点都不在乎海德拉,而他想摧毁海德拉只是为了帮助你走上正途.......”
魔神贝雷特反问道:“所以你就相信了他?”
“我.......我.......也许我是被鬼迷心窍了.....我不该相信他的胡言乱语的.......但他真的在海德拉安插了内鬼,要不然消防系统不会这么巧出问题,那些囚犯也不可能逃出来!”阿亚拉哭的声嘶力竭,她摸着魔神贝雷特的鞋背,“对不起,魔神大人!请您惩罚我吧!就算您取走我的性命我也也绝无怨恨!”
“你认为我会在意你怨恨还是不怨恨我?”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后悔,后悔没有在拜蒙大人来的那天表现更好,让您生气,自己还对您有所埋怨,您知道的我对您有多忠诚,可那天我很伤心.....”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阿亚拉抬起满脸都是泪痕的脸,拼命的摇着头说:“大人......我喜欢您啊!”
魔神贝雷特对阿亚拉突如其来的告白有些意外,她愣了一会,才冷声说道:“滚去把那些逃走的犯人抓回来,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好,你就去自杀吧!”
“是,大人!我一定会把那些人抓回来!”阿亚拉抹了把眼泪,畏畏缩缩的说,“可火灾怎么办?在伺机而动的拿破仑神将怎么办?万一他们趁机发动攻击我们海德拉的潜行者没多少,可能应付不了,也许需要出动您的卫队才行。”
“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啊?那什么才是问题?”
“拿破仑七世,我说过,只要他敢来,我就会杀了他。”
魔神贝雷特的冰冷的声线像是死神的宣告,如此决绝的语气推翻了魔神贝雷特就是雅典娜的可能性。这些思绪在阿亚拉的脑海里转念而过,跪在地板上的阿亚拉又开始忧心魔神大人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等她回过神来,眼前蓦然就失去了魔神贝雷特的踪迹。阿亚拉定睛一看深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只剩下一团光,稍稍抬头才发现魔神贝雷特已经离去,她连忙起身向着实验室的门口跑了过去。
“我怎么这么傻!贝雷特大人怎么可能会是雅典娜......”阿亚拉自我解嘲的苦笑,她冲进了走廊,侧头就能隔着落地窗,看见一道白光向着雅典卫城的方向狂飙而去,那速度快的惊人,毫无疑问那正是魔神大人,她停住了脚步心中忧虑,“贝雷特大人真能打的过拿破仑神将?”
转瞬阿亚拉就摇了摇头,向着大门处疾跑,“魔神大人无所不能,我得赶紧抓住那些逃跑的犯人才行。”
第二十八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11)
就在阿亚拉沿着走廊疾走的时候,站在窗户边正凝神观察斜对面废弃摩天轮的成默也窥见了一道白光如同流星般划破了雅典深沉的夜晚,朝着卫城山的方向飞驰。
成默立即确认那就是魔神贝雷特,具有飞行能力的天选者本就凤毛麟角,速度还如此快的,至少在天榜前两百。
可就算魔神贝雷特的真身天榜排名在前两百,成默还是有些不明白魔神贝雷特凭什么这么嚣张。按照他的推测,来到雅典准备摧毁海德拉的是拿破仑七世的话,魔神贝雷特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就是在世人面前向拿破仑七世宣战。
虽说拿破仑七世只是新晋没多久的第十二神将,那也是神将。
第十二神将百分之四十的伤害免疫,以及多出来的一个技能格就是普通天选者几乎无法逾越的天堑。
对此成默印象深刻,他尤记得在巴黎恐袭那天,他和拿破仑七世交手。除了摘下屏蔽戒指让属性暴增,灭世状态的瘟疫之主也给他带来了巨量的伤害减免。不仅如此,谢旻韫还献祭生命给他施加了无比强大的增益buff。
如此恐怖的加持,让当时感受到力量的成默深深的认为,如果要说谁能正面战胜神将,就只有他。不过现实有点无情,他确实能够和拿破仑七世不分伯仲,然而想要威胁到拿破仑七世,还需要更强的战力和更多的战斗经验。
不幸的是谢旻韫的献祭生命所得来的buff只有一次,就算将来他磨练出了更强的战斗技巧,也等不来能够为他燃烧生命施加buff的那个天使了。
想到这里成默闭上了眼睛,他的内心有愤怒和伤痛在焚烧。想到他的敌人是拥有六位神将的星门,成默偶尔也会心生无力感,但他从未放弃过从星门手中讨回公道。
在那次战斗之后,成默思索了很久,认为除非像拿破仑七世那样找到机会击杀神将的本体,神将根本就是不可战胜的。但这条路估计也被拿破仑七世给走成死路了,出了菲利普神将这个事情,以后那些神将们肯定会愈发小心,好比灯塔国的神将们出国都会配备航母,说不定将来这会是标配。
如果说非要找到能够正面战胜神将的人,那也就只有神将能够做到了。普通天选者想要伤到神将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不要说赢或者击杀神将的载体了。
成默不相信贝雷特魔神可以,但也不认为魔神贝雷特是傻瓜冲上去送死。所以他此刻万分好奇,恨不得能够现在就去卫城山下一窥究竟,可惜他被困于海德拉大厦,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
不能目睹一场世纪大战对于成默来说是件分外遗憾的事情。相对遗憾,这也是个好消息,对于成默来说那就是海德拉没了魔神贝雷特坐镇正是逃跑的时机。
成默凝视着雅典卫城的方向,站立了片刻,发现战斗并没有立即开场,想到自己的乌洛波洛斯都还没有拿回来,关注别人的战斗毫无意义。便抛开脑中那些纷乱的思绪,不在耽误时间转身走到了墙洞边,钻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里胖子尤金正和辛克莱尔、精英男雷克茨卡坐在角落里轻声说话。胖子尤金翻着嘴皮说自己的老千经历说得唾沫横飞,辛克莱尔听的津津有味,精英男雷克茨卡面带微笑貌似在倾听,实际眼睛都盯着对面的洞口。
而默罕默德·奥维斯则抱着枪,眯着眼睛背靠着墙壁坐在成默出来的门洞旁,像是在帮成默守卫,又像是害怕遇到敌袭,随时准备钻过来。
见成默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这边,默罕默德·奥维斯连忙站了起来,似乎是成默忠诚的护卫。成默扭头看了默罕默德·奥维斯一眼,他好不避让,坦诚的与成默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成默却能从他堆积在额头上的皱纹里,窥见层层叠叠的心事。成默当然无法深入默罕默德·奥维斯的内心去挖掘他在想什么,却能隐约的看见一种深层的懊悔和沮丧。
在他那双锐利的大小眼中没有一种名为“光”的东西。
也许是某种信仰的崩塌,导致失去了希望。
成默心念微动,低声问:“你信造物主吗?”
默罕默德·奥维斯迟疑了一下,蠕动着嘴唇轻声说:“我信的是心中的造物主,而不是天上的造物主。”
成默否定了心中猜测,不过他觉得默罕默德·奥维斯跟着他向上走,并不是想要逃出去那么简单,只不过似乎对他也没有恶意。成默没有继续试探默罕默德·奥维斯的兴趣,也没有招呼其他三个人,这时候他不认为自己会和这四个萍水相逢的人有什么太深的瓜葛。
他径直走向了进入第六十层的墙洞处,半蹲了下来将能量集中在耳蜗处细心倾听,各种各样的声音汇集到了他的大脑。发现电梯已经停摆之后,成默决定马上离开。虽然海德拉大厦的安全楼梯并不止这一条,但当安全楼梯成为主要通道之后,这里被人侵入过的痕迹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就无限的大。
成默动作轻盈的跳进了安全楼梯,就连感应灯都没有惊动。紧跟着默罕默德·奥维斯也跳了下来,他的动作也很利索,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接着是精英男雷克茨卡和黑客辛克莱尔,最后只剩下胖子尤金,行动再次卡壳。
“老大,别丢下我不管啊?”胖子趴在墙洞处像一只硕大的老鼠探着脑袋小声说。
对于差不多三百斤的胖子尤金来说,即使只是从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下来,负担也很重,要是万一不小心崴到脚,他将成为队伍的负担,这几乎意味着死亡。
成默还没有说话,精英男雷克茨卡主动走到了墙边,背靠响墙壁,曲着膝盖说道:“你踩着我的肩膀下来?”
“兄弟,我可不是一般的重,能行吗?”胖子尤金有些犹豫。
“试试不就知道了?”精英男雷克茨卡挺直了胸膛,运起了力量。
“那你撑住!我以后一定减肥,让你们不至于这么为难.....”胖子尤金一边小声念叨,一边换了姿势坐在了地板上,把腿从墙洞里伸了出来,他肥胖的身体塞满了墙洞,就像一只大象卡在了墙上。对比一下原本还算壮硕的精英男就像粗点的柴火棍。成默可以想象,三百斤的胖子站在精英男的肩膀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当胖子尤金的脚踩在精英男雷克茨卡的肩膀上,只是试探的用了下力,背靠墙壁的精英男雷克茨卡脸就涨的通红,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下滑了一点。
成默只能摇了摇头低声道:“等等,我来吧!”
撑着墙壁两侧的胖子尤金收回了脚,有些尴尬的说道:“对不起,老大......可你这小身板,能经得起我折腾吗?”
成默没好气的说道:“我会那么傻?”
“那.....那......我怎么下来?”胖子尤金哭丧着脸问。
成默没有回答,只是亮出了“七罪宗”,随手就在墙壁上开凿出了几个可以借力的缺口,组成了一组台阶。
“so cool!”穿着军绿色九头蛇制服的胖子尤金动作一点也不笨拙,看上去他就像肥胖版的“忍者神龟”,身姿矫健的踩着缺口从上面爬了下来。
成默侧开身子示意其他人向前,他低声说道:“还是一样,放轻脚步,大家不要说话,我走最后。”成默并不认为这些人会对他有想法,不过他向来秉承着华夏人古老的信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成默开口之后,黑瘦的默罕默德·奥维斯自觉的握着pp2000沿着楼梯向上,队伍在寂静中小心翼翼的前进。十层楼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成默一行人就顺利的抵达了第七十层。
在第七十层的楼梯口有一道合金卷帘门将整个楼梯封闭了起来,阻断了去路。成默聆听了一下上方的情况,没有发现任何情况,略作思索,还是没有用“七罪宗”切开合金门,而是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站在楼梯扶手上,在楼梯上开了口爬了上去。
对于胖子尤金来说这又是艰难的过程,即便成默切开的缺口边缘十分平滑,也擦的胖子尤金满身伤痕。但他一声都没有吭,只是龇牙咧嘴的抹了抹汗珠,就跟上了成默他们的脚步。
成默在乔尔口中守卫严密的七十层安全楼梯里没有发现守卫,稍微监听了一下,成默判断守卫全集中在楼层里面,安全楼梯依然没有设防,只要成默不进入楼层之内,被发现的可能性并不大。然而当到达第八十层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这里的安全梯中间不仅有更厚的安全门隔离门,就连楼梯都是合金制造的,不再是混凝土。
对于这种合金成默并不陌生,这种合金能够隔绝载体的“瞬移”技能。“七罪宗”可以切开这样的合金,只是所消耗的能量也相当大。假设说故技重施能避免被发现,继续潜行的话,成默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但成默怀疑八十层以上才是真正守卫森严的地方,利用“七罪宗”投机取巧的计策并不可行。
成默挥了下手让其他人退后,自己站在拐角处驻足倾听了一下,合金门的背后有脚步声在徘徊,这验证了他的想法,八十层以上很可能必须得硬闯。
就算最大的威胁“魔神贝雷特”已经离开了海德拉,对于他们这一群并不是载体的正常人而言,这大概率也是在闯龙潭虎穴,能救下人来,活着逃生的几率并不大。
成默的大脑开始疯狂的运转,关键是他对于九头蛇的实力所知甚少,如果对方是一个“天选者”为主干的组织,那么硬闯就是傻子行为,成默别无选择,调头往回走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对方是以普通人为主干的组织,那么硬闯还有戏。
关于“黑死病”内部分支组织的管理模式成默也有所了解,像“蓬莱岛”就是以普通人为主干的组织,他所接触的人中除了查理医生,没有一个人是天选者。
这种模式的优缺点就是资源可以集中在首领身上,让首领成为一个强大的天选者。弊端就是组织没有钱培养天选者,组织的实力会很比较弱。比方蓬莱岛被一群天选者盯上,即使防卫做的无比森严,也难免被一群天选者合力宰一刀。
就算距离第九十一楼只有十层楼,可以说已经近在咫尺,成默也不会冲动的凭借七罪宗硬来。他是个靠理智来做事的人,从不靠感觉。那么具体该怎么做,就必须推测出“九头蛇”是采取的那种管理模式,只有解决了这道难题,成默才能够决定离开还是向上。
然而眼下手中没有任何关于“九头蛇”的资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该如何是好?
成默再次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
————————————————————————————————
要说雅典什么最出名,除了那些震古烁今的伟大贤者之外,就要数雅典卫城了。
卫城山上拥有希腊最杰出的古建筑群,也是全世界最杰出的古建筑群之一。帕特农神庙、雅典娜胜利女神庙,埃雷赫修神庙、伊瑞克提翁神庙、阿迪库斯音乐厅自不需要多说,是尘世间的每个旅行者都想要来静坐,瞻仰、欣赏的地方。当你站在山下,抬头仰望时,这些伫立在山巅的大理石建筑即使只剩下了残垣断壁,也无损它天上宫阙的壮观华美。
尤其是在夜晚,灯光照射在那一根根屹立千年的石柱之上,完全填补了宏伟建筑的残缺,将那些庙宇烘托的金碧辉煌,月光从迤逦的云朵中照射下来,雅典城如璀璨的星河,灯光粼粼,浮在天上星河与人间星河之间的卫城就是众神的栖息之地。
虽说雅典娜·奥纳西斯和雅典娜同名,甚至父亲为她取下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寄托了无限的厚望与期许,但雅典娜对于这个世人皆知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并没有特殊的感情。自然,也对卫城山上供奉智慧女神的神庙没有太多感情。
不过没有特殊的感情,也不代表她不喜欢卫城。很多夏天的傍晚,心情不错的时候,她都会坐在第十九根石柱的上面,欣赏落日沉入爱琴海时漫空笼金的美妙景色。
海岸边微风轻拂着橄榄树,没有灯光的雅典显得幽雅干净。就算那些低矮的平房凌乱的在城市里堆砌,远不像国际化的都市整齐的道路两侧林立着高楼大厦,那般气势恢宏,看上去有些磕碜。
雅典娜还是觉得雅典这样混乱和有序并存的城市更妙趣横生。对于大都会那种人为制定规则和秩序的城市,雅典娜并没有好感。即使她向来崇尚简洁,却对扭曲人类本性规划出来的简单秩序很是厌恶。
不像雅典,看上去是凌乱无序的,但它有一种纯粹的逻辑,那就是无处不在的直接的便捷。
她喜欢简单而纯粹的逻辑,就好比史上最伟大的公式——“麦克斯韦方程”仅仅只有四组。
此刻她站立在卫城山上最高处的帕特农神庙石柱顶端,只是因为这里足够醒目。醒目到整个雅典所有天选者都能够感应到她的存在。
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是雅典娜·奥纳西斯的行事方式。
雅典娜没有等候多久,身着宫廷礼服装束严谨的拿破仑七世就如一道长虹凌空而至。他站在了雅典娜的对角,在午夜的地中海冷风中注视着雅典娜。
射灯将帕特农神庙大多数白玉石柱照的如同火把,唯独雅典娜所站立的那根柱子隐藏于幽暗的一角,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对神庙的感官,也不影响雅典娜此时屹立于其上的相得益彰。忽略覆盖在脸上的金色面具,她穿着一身贤者白袍却丝毫掩饰不了体态的健美与修长。清凉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圣洁而优雅的光辉在发散,凛然的气质让她始终以一种超度者的模样俯瞰世间的一切。恍若她就是应该被筑造在此处的雅典娜女神雕塑。
与雅典娜对比,穿着艳丽的红色宫廷礼服的拿破仑七世就显得与神圣高洁的帕特农神庙格格不入,他是庸俗的世间王子。
而她,是不朽的智慧女神。
莫名的,贵为神将的拿破仑七世竟然生出了些许的自卑,自小出生于身世显赫的帝王之家,在漫长的人生中,从来不知道什么情绪叫做“自卑”的拿破仑七世竟然会生出这种不该出现在他字典里的负面情绪。
拿破仑七世有些疑惑,他试图坦然的分析出这种情绪的来源,却发现这种情绪竟然由来已久。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名为“雅典娜”的女人在所有角斗中未尝败绩,自从由“角斗士”晋级为“天选者”之后,就在天榜一路高歌猛进,将拦路的高手全部干净利落的斩于榜下,高居天榜第一长达七年。
拿破仑七世没有与雅典娜交过手,但他输过的三个人全都是雅典娜的手下败将。并且和雅典娜交过手的高手,很多都在战败以后对角斗丧失了兴趣。
曾经长期位居天榜第三名的普罗沃斯特家族的后裔蒂埃里·普罗沃斯特,在试图冲击第一名,和雅典娜进行角斗之后一蹶不振,又一次在酒后满脸苦涩的对他说过:“神将的不可战胜是天选者系统决定的,与你自身无关,你不可能战胜规则,而且你清楚只要规则偏向你,神将也算不了什么;而雅典娜的不可战胜是天赋决定的,怎么说,就像人不能战胜神,因为神在规则之外,我想即便我能成为神将,也不一定能够赢得了雅典娜,这种感觉实在太绝望了!”
蒂埃里·普罗沃斯特曾经赢过他,并且赢的并不算困难。这是拿破仑七世一直都没有挑战雅典娜的原因,他知道想要赢得雅典娜的好感,战胜她就可以,可是他没有获胜的把握,相较之下,获得神将之位都更为简单一些。
拿破仑七世又想起自己追逐雅典娜的一些往事,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法兰西科学院的研讨会上,这个女人是受邀嘉宾。他清楚的记得在一众垂垂老矣的名宿之中,雅典娜·奥纳西斯是多么的显眼,这种显眼不仅仅是因为美丽,还因为专注的神情和深邃的智慧。
美貌与智慧结合在一起,是超越了世俗的存在,于是女人分成两种,雅典娜·奥纳西斯和其他女人。
拿破仑七世注视着戴着金色面具的雅典娜,心想:“也许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一点自卑,只是我原来不敢面对罢了......现在我已经是神将了,没有什么不敢面对,也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了......”他假意叹息了一声,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我以前没有觉得雅典是个特别迷人的地方,但今天夜里终于体会到了一些雅典的美,不像纽约那么纸醉金迷,也不像巴黎那么华奢浮夸,纽约只有纯粹的**,而巴黎不过是装潢精美的名利场。雅典慵懒散漫,但这里有能让人放松下来的自由,难怪你会常年呆在这边。”
“没你想的那么浪漫,我呆在这边只是因为我的实验室在这边而已。”
周边只有遥远的车喇叭在响,显得山巅之上愈发寂静无声。夜晚的雅典天空格外的低,镶嵌着星星的深蓝天鹅绒似乎触手可及。雅典娜没有使用金属音,她本真的冷漠声音,似乎一字一句漂浮于空气之中,让人能够触碰一般,像是肉眼都能感知到的冰凉色彩。
拿破仑七世又想起了自己借讨论学术的名义向雅典娜搭讪,结果对方根本不理他。要不是他交游广阔,找到了她的同学和导师,也许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她。他为了她考了同一个导师的硕士,尽管他对生物系统工程学一无所知,但他凭借努力还是硬考了下来。
因为成为了她的同学,他终于能够理直气壮的找她要手机号码,在拿到她手机号码的那一天夜里,他激动到傻笑,还跑到了酒吧请陌生人喝酒,他在电脑上写了详细的计划书,以月为单位拟定了攻略雅典娜的计划。他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头脑,因此这一切都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了解这个女人,可如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对她一无所知,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黑死病的人。
这一度让拿破仑七世崩溃,现在他决心把一切修正到正轨之上。
“其实不管你要什么样的实验室我都可以在巴黎给你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虽说巴黎的气候不如雅典好,可要说到做实验,巴黎肯定更合适一些,我知道你的研究方向,原来我没资格开口,但现在我可以把欧宇的实验室开放给你使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甚至欧宇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你都随时可以查阅......”
雅典娜像是思考了一下,片刻之后她才说道:“你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但是很抱歉我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除了星门,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欧宇更强大的研究机构?”
“有的。”雅典娜认真的说,“黑死病。别的方向我不敢说,起码生物这方面黑死病是仅次于星门的存在,而在人工智能和机械研究方面,黑死病也不会比欧宇逊色。”
“生物就算了,人工智能和机械研究怎么可能?”拿破仑七世有些不可置信。
“你对‘黑死病’在科技方面的投入一无所知。”
拿破仑七世站在石柱之上沉默了片刻,他低头看向了两个人之间空旷的大殿,这座名为“帕特农神庙”的伟大建筑如今已败落不堪,庙屋的顶盖已不存在,只留残骸般的横梁与圆柱,还有一些散落的方石、断砖。
“历史书上记载神庙中央有一座以象牙打造的智慧女神塑像,她的头上戴饰有战车飞鹰的金冠,身上着纯金打造的战袍,还有象牙装饰的面部、手臂和脚趾,更美的是用蓝宝石雕琢的双眼。她左手持帝盾,右手托胜利女神。如今这座雕塑已然不在,只剩下我们脚下这十余根多利克式大理石圆柱和女神的神话故事在全世界流传。”拿破仑七世摊开了双手,用高昂的语调的说道,“希腊人不重建这座庙宇,那由我来重建,我发誓我会在这里把你的雕像树立起来,新的智慧女神不在手持帝盾,而是手持帕修斯之剑,头上戴的也不再是战车飞鹰金冠,而是欧罗巴联盟王后的冠冕,你美丽高傲的身姿将永恒的伫立在雅典的卫城上......克克罗普斯建造了雅典,并为雅典娜树立起了神庙和雕像。那我就是你的克克罗普斯,以后人们提起雅典娜,都只会想起雅典娜·奥纳西斯——拿破仑七世的皇后.......”(柏修斯(perseus)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系天界之宙斯与美丽的人类妲娜伊(danae)所生的半人半神。伯修斯之剑是奥林帕斯的诸神所赠送柏修斯的名剑,用来斩杀蛇发女妖梅杜莎之头。在某些传说中,被认为是其刀刃部仿佛镰刀一般弯曲,也有说成像弯月一样的弯曲,另外,也有的记载在刃的背部有着如勾状的突起。所以这把名为伯修斯之的剑是单刃的曲剑。这种形态的剑在古代英雄传说中几乎没有登场过)
面对拿破仑七世炽烈又昂扬的告白,戴着面具的雅典娜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这个想法不错,除了最后那句关于我身份的定义,我不喜欢.......”
“我是认真的......”拿破仑七世觉得受到了侮辱,他觉得雅典娜对他满腔的情谊没有做出应该的回应,他的情绪一向不会被外人所左右,可此时却有些莫名的愤怒。他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与那么多的竞争对手明争暗斗,当他的朋友对雅典娜不满时,不惜与朋友决裂都要站在她那边。
天知道他为此默默承受了多少,就算她是黑死病的至上四柱,他都不介意,为她遮掩为她努力洗白。他认为他已经做到了一个男人能够做到的一切,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自律专一还什么都为她考虑,将她呵护在手心上,就连他的妹妹戴娃都为此感到嫉妒.....
可她怎么能对自己用这样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雅典娜似乎对拿破仑七世压抑的情绪一无所觉,若无其事的说:“我没觉得你不是认真的。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回去吧,把你的人也带回去,不要让我不愉快。”
“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清楚吗?你派人纵火的事情我已经不计较了,你就不要在触碰我的底线了。”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不然呢?”雅典娜莫名其妙的反问。
拿破仑七世认为雅典娜在装傻,对他的告白故意听而不闻,他压抑着想要质问雅典娜“到底什么意思”的冲动,冷冷的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记得。那又怎么样?和你要清剿海德拉有关系吗?”雅典娜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的妻子,未来的欧罗巴女王,不可能是黑帮的头目,我只能这样做,让你没有选择。”
雅典娜冷笑了一声,环绕着电光的黑色长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与其说它是剑,不如说它是一把长刀,长到几乎与177cm的雅典娜差不多等身。
“看样子向来信守承诺的你打算毁约?”拿破仑七世嗤笑道。
雅典娜手持长剑跃入天空中那一片清冷的月光之中,金发从束带中挣脱出来,如旗帜飘扬,白色的贤者袍如柳絮般从她的身上飘落,露出了一身黑色的紧身盔甲,这盔甲完全看不出金属质感,反而像是黑色的乳胶紧身衣,银亮的月色泛在那蕴藏着无限奥妙的曲线之上,呈现出一种极度诱惑的妖异美感,刚才还圣洁万分的雅典娜陡然间变得邪气凛然。
宛若日夲刀的伯修斯之剑划破了光怪陆离的夜色,穿过了宛若雅典瞳孔般的帕特农神庙上空,闪电般直劈拿破仑七世的头颅,雅典娜冰冷的声线狠狠的刺入了拿破仑的心脏,“我从不毁约,我只是要提着你的头进入婚姻的殿堂!”
————————————————————————————
成默回头看向了站在最后面的辛克莱尔问道:“如果给你一台连着终端的收银机,你可不可以黑进终端?”
辛克莱尔迟疑了一下说道:“可以试看看。”
成默立刻转身向楼下走去,“走,我们回六十楼。”
其余四个人也不知道成默要做什么,不过没有人提出异议,全都默默的跟上了成默步伐。稍稍经历了一些波折,五个人再次来到了第六十层,成默带着辛克莱尔找到了阿拉伯餐厅的收银机。
精英男雷克茨卡也和胖子尤金跟了过来,唯独留了默罕默德·奥维斯在墙洞边警戒。
海德拉的付款模式与蓬莱岛属于同一套系统,只是在蓬莱岛用的是蓬莱岛专属手机,在海德拉用的是海德拉专属手机。辛克莱尔在收银台的抽屉里找到几张废弃的单据,通过这些单据他成功的黑进了海德拉的财务系统。
精英男雷克茨卡一直都在关注着辛克莱尔的动作,还站到了收银台的里面饶有兴致的问了一些辛克莱尔一些问题。
正想显摆自己黑客技术的辛克莱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他就完成了成默交给他的任务,吹了一声口哨,扭头得意洋洋的对一旁正在利用蛇式瑜伽冥想来回复能量的成默说,“老大,搞定了!你要的工资表。”
成默睁开眼睛起身,看向了辛克莱尔,“其他的系统能够黑进去吗?”
辛克莱尔尴尬的笑了一下说:“目前还只是财务部门的系统,想要进入更高级别的系统没那么容易。”
成默也就是问问,能够做到目前这一步他已经很满足了,没有奢望更多,“是全部人员的工资表,可不只是餐厅的......”
“当然!”辛克莱尔点头,他一边在电脑上飞快的操作,一边解释,“如果多给我点时间,我也可以尝试着黑进他们的安保系统......”
“我考虑一下。”
“呃!这就是工资表,你看看,不过页数有点多,你看得过来吗?”辛克莱尔从电脑旁边让开。
成默站到了电脑前面,握住鼠标开始操作,他盯着电脑屏幕说:“只需要看一些头部员工的工资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辛克莱尔不解的问。
“知道我们应不应该继续往上走。”成默淡淡的说。
站在一旁精英男雷克茨卡也把头伸了过来,全神贯注的瞧着电脑上的数据,像是有意无意的问:“我的天?这种事情由九头蛇员工的工资决定?老大,你这是什么逻辑?”
成默撇了下嘴角,他不会告诉胖子尤金他是在通过工资数额来判断九头蛇有多少天选者或者说角斗士,因为这些人的工资必须远高于普通人。成默第一眼就看见了“阿亚拉”的名字,她目前是九头蛇工资最高的人物,月工资高达上千万欧元,也就是说阿亚拉年薪过亿。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难以企及的高薪,但对于乌洛波洛斯拥有者来说,这不过是成为天选者的基本收入要求。想要成为一个顶尖的天选者,年收入过亿则远远不够,要知道随便一个sss技能的价格就是天文数字,还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得。
成默大致翻了一下工资表的前几页,很快就确定九头蛇是一个以普通人为主干的组织,除了三、四个人养的起乌洛波洛斯之外,其他人的工资都很低。这样看“九头蛇”大概率也是采取的代理人模式,所有资源都集中在魔神贝雷特手中。
有了数据支撑成默也就毫不犹豫的做出决断,他环顾了一下正挤在收银台前的几个人,低声说道:“现在我决定要去八十楼,上面十分危险,我真的不能确保你们的安全,我建议你们在这里等我,如果我没有发生意外,我会回到这里带你们走,如果我没有能回来,你们也可以走......”
胖子尤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老大,我可是赌棍,选择跟你,就一把跟到底,我可不会换个地方下注。”
精英男雷克茨卡耸了耸肩膀说:“说实话,我对海德拉上面是什么很感兴趣.....”
“我....我.....跟着大家走......”辛克莱尔举了举手十分没主见的说。
成默看向了大厅左侧墙洞边的默罕默德·奥维斯,“我并不畏惧死亡。”
“ok!生死自负。”成默转身向着破开的墙洞走去,为了避开走廊里的监控,他在墙上开了好几个洞,才绕到了前厅。
如今再次沿着原路返回,在还没有到达安全楼梯边的那间包房时,成默就听到不了不对,走廊里有明显的嘈杂声响,他知道这一次没了好运气,战斗不可避免。他给身后的默罕默德·奥维斯做了个小心的手势,就猫着腰飞快的向着墙洞冲了过去,下一间包间就是安全楼梯边的那间包间了,成默隔着墙洞能看到有人爬在墙上,正小心翼翼的拿着手电筒朝包间里照。
成默凝神,能够看见红色缠头下是一张肤色暗沉的面容,他从容的射出七罪宗,金色的丝线在弥漫着烟雾的潮热空气中狂飙突进,瞬间就戳穿了对方的额头。安全楼梯里传来叫喊声,以及尸体砸在楼梯上的闷响。
完全不需要视野,仅凭借听声辨位成默就能知道敌人在哪里,金色的丝线在烟雾更浓的安全楼梯更是隐蔽,如游弋在雾海中的水蛇,穿过一个又一个发出声音的敌人的头部。
成默的动作如一只灵巧的猫,他柔软的窜过了墙洞,瞬间飞奔越过了房间,灵巧的钻过又安全楼梯上方的墙洞,跳进了安全楼梯。刚刚练习过蛇式瑜伽并没有让他觉得疲惫,反而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每一个器官都处在最佳的状态,只要他想,他不仅能通过脊柱两侧的光蛇刺激各种激素的分泌,还能控制细胞分裂的速度。
他已经不在是那个孱弱的他,甚至已经找到了一点载体的感觉。如果不是受到那颗残破心脏的影响,成默觉得假以时日,自己肯定能把本体锻炼到像载体那么强悍。虽说有些**过强的副作用,那也无关紧要。
然而可惜的是这具本体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上限实在有限,远比不上载体。不过相较普通人来说,这种身体素质已经不是恐怖能够形容的了。
有人在混乱中开枪,枪火在淡淡雾气中炸裂,精神高度集中的成默能够感觉到空气中螺旋状的波动,大脑快速运转,计算出背后子弹的轨迹并不与自己的身体的重合,成默猛的一蹬,身体如猎豹般向楼梯上方猛冲。
而金色的“七罪宗”如有灵魂般的在成默面前转了个弯,以和楼梯平行的角度,“流动”到了开枪的敌人的眼睛中间毫无凝滞的刺入,穿着九头蛇守卫制服的男子还在试图想要扣动,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睁着惊恐的眼睛软到在楼梯间的拐角。
楼梯上方的成默撞入六十一楼转角处的三个人中,挥动手中的“七罪宗”,丝线般的“七罪宗”刹那间就从最接近成默的那个人的腹部划到最远处的那个人的脸颊。鲜血四溅,墙壁上,楼梯上,扶手上,还有成默的身上。
成默无动于衷,他的眼睛里没有聚焦,此时他并不全凭借眼睛来观察敌人的位置。他的心中也没有怜悯,怜悯在你死我活的时刻毫无意义。枪声再次响起,逼仄的楼道里全是震耳欲聋的枪声,稀薄的烟雾中枪花在楼梯的上方绽放。
原本只是细线的“七罪宗”也跟着枪花绽放,它化作了一把金色的伞,遮挡在成默的面前,与此同时,伞尖的光芒暴涨,占据了整个楼道的光之利刃向上突刺,将猝不及防的几个守卫撞的粉碎,血雨在楼道里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恐惧的嚎叫在安全楼梯间回荡了起来,没有人再朝下冲。但还活着的守卫并没有因此避免死亡的厄运,成默踩着血水和碎肉向上,像是恐怖片中最凶暴的恶灵,降下了死神的宣告。
只是短短几十秒,整个安全楼梯就化作了修罗场。
跟在成默后面端着枪的默罕默德·奥维斯目光震惊,战场上景象也比上眼下的场面来的血腥,他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经文,跟在成默的身后向上。
至于辛克莱尔已经抓着扶手呕吐了起来,不久之前才吃下的面包,全都变成泛酸的黄水给吐了出来。刚刚好了一点,抬起手,看到满手粘稠血液还有细碎的白色组织,他马上又弯下了腰再次呕吐了起来。
胖子尤金没有吐,脸色也不怎么好,本来他就白,此时又圆又胖的脸上更是没有血色,如同熟透了的包子。
精英男雷克茨卡还算正常,他举着手枪跟上了默罕默德·奥维斯的脚步,向着楼上走。
胖子尤金也顾不得双腿发软,赶紧追了上去。
还在呕吐的辛克莱尔忽然发现六十楼的楼梯里只剩下他和一堆七零八碎的尸体了,吓的打了个寒颤,刚准备吐出来的酸水又咽了回去。他也顾不得恶心反胃袭上心头,喊道:“等等我,等等我!”挣扎着向上跑,在转角处抓住了胖子尤金的绿马甲。
心惊胆战的胖子尤金吓了一跳,举着枪回头,“啪、啪”就是两枪,子弹打飞了辛克莱尔几根褐色的头发。要不是辛克莱尔是个矮个子,又站在楼梯的下面,这两枪就直接爆了他的头。
两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抱在了一起,眼泪和尿液上下齐飞。
胖子尤金怒骂道:“fxxk,你个蠢货吓死老子了!”
“fxxk,老子不只是被吓死,还差点被你打死!”辛克莱尔带着一丝哭腔幽怨的说,抱着胖子尤金腰部的辛克莱尔抽了抽鼻子,“怎么有尿骚味?”
胖子尤金干咳了一声,一把推开辛克莱尔,“也许是那个王八蛋的尿袋被老大给打烂了......”胖子尤金迈起象腿,“别耽误时间了,老大他们已经走远了!”
“老大的手段也太残忍了吧!我真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实在是太可怕了......真不知道老大是什么铁石心肠!”辛克莱尔心惊胆战的说。
“都这种时候谁还能注意下手轻还是重?”胖子尤金嘟哝着替成默辩解,听语气就知道他语气有些不足。
“怎么可能?你看老大切的那些洞,全都是一模一样大小好不好?还有零散的砖块,也全都是一模一样大小,更激光切割机一样精准,你说老大控制不了,我绝对不信......”辛克莱尔说。
“fxxk,好吧!也许老大是反社会人格......你看过《犯罪现场》没有?那些厉害的杀人狂都有这毛病,越血腥就越兴奋......”
“胖子,你说的我想回到牢里去了,我宁愿现在被关在牢里!”
“要是你还在牢里,现在估计都变成bbq了!”
————————————————————————————
不断的有人从七十楼下来,却只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任由成默收割。成默在安全楼梯披荆斩棘,于连绵不绝的枪声前进,很快就到了七十楼的合金门处,刚在在这里被他破开的楼梯已经被铁板给补上了,整个七十楼似乎又固若金汤。
成默却能清楚合金门那边急促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
敌人在恐惧。
成默听到胖子尤金和辛克莱尔的对话,实际上他并没有因为杀戮兴奋,也没有因为杀戮体验到快感,对于他来说杀死这些人,跟抬脚碾死一群蚂蚁区别不大。人是不会因为踩死蚂蚁有任何感觉的。成默恍然间又觉得这些被关在大厦的可怜难民像极了他在玻璃蚂蚁巢里饲养的蚂蚁。
它们每天忙忙碌碌的在那间不大的玻璃巢穴里爬来爬去,就是为了一点食物,为了族群的繁衍。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高高在上的神的话,他们看待人类是不是会同样的感到无聊且可悲?
“其实不需要有神,只是我看着他们都觉得活着毫无意义。”
成默耳畔响起了默罕默德·奥维斯那有些干涩的阿拉伯腔调英语,那腔调有些像是远古的咒语。成默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默罕默德·奥维斯一眼,他没有想到默罕默德·奥维斯竟然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我经历过......”默罕默德·奥维斯与成默对视了一眼低声说。
成默此时无意关注默罕默德·奥维斯的往事,因此他没有回应,只是站在楼梯的转角亮出了“七罪宗”,他没有马上将“七罪宗”爆射出去,为了节省一些能量,他控制“七罪宗”振动了起来,剧烈的振荡让七罪宗开始产生磁场,金色的七罪宗光芒愈发盛大,空气都为此变的灼热起来。
见时机成熟,成默甩出“七罪宗”,烙铁般的“七罪宗”转了个弯,像是插入一滩软泥般径直插入了合金门,成默继续控制着七罪宗“振动”,合金门快速的变的通红,浓烈的烟雾升起,气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嗡嗡嗡的震颤声像是蜂群袭来,接着是猛烈的爆炸,合金门如岩浆般崩裂。
在成默的控制下,熔岩雨点铺天盖地的向着安全门的方向激射,那些高温铁汁如子弹一般射穿了安全门,浇在躲在后面的守卫身上,惨叫声不绝于耳。
成默手持收回了的“七罪宗”向上走,转角处弥漫着白色的雾气,雾气里还飘荡着灼烧的气味和血腥气味,安装着合金门的转角处有一圈焦黑。有些没有死去的人在地上翻滚挣扎,握着武器的手被烫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应该是保护他们的武器,此刻变成了刑具。有人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想把滚烫的枪支扯开,却忘记了另一只手也是血肉之躯,于是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只能在无助呻吟中昏迷过去。
默罕默德·奥维斯扫了一眼躺在楼梯上和走道里的守卫,开枪点射,枪枪爆头,将他们送进了天堂。他低声说道:“我和他们一样,活的毫无价值......以前还有希望,但现在除了信仰我们一无所有......死亡是最好的归宿......”
“也许对他们来说确实如此.....但我们也没有资格替他们做决定。”
“你下手可没有留情。”
“大概.....这就是命运......”成默耸了耸肩膀,他进入了第七十一层,他听见了楼上的人在四散奔逃,整个七十一到七十九层以下就安静了许多。成默手持“七罪宗”继续向上走,再也没有人拦在前面,他想残忍的手段多少还是有点作用,死亡的结局不会改变,却能拯救一些人。为此他稍微松了口气,低声说道,“瞧,这些人就知道怎么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也许他们选择对了命运.......”
默罕默德·奥维斯抬头望了眼空荡荡的安全楼梯,低声说道:“选择那有对错之分。生的好,怎么选都是对的,生的不好,怎么选都是错的.....这种事情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
“看样子你对此感触很深。”成默说。
“想知道我为什么被抓起来吗?”
“你可以说,可以不说。”
“我曾经是圣女阿亚拉父亲最亲密的战友,在他站出来支持反正府武装,为了国家的自由而抗争的时候,我义无反顾的支持了他,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却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我开始怀疑我们的做法,一开始怀疑我坚持的信仰,怀疑自由这种东西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成默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对愚蠢的人并没有太多同情,他也同情不过来,于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若无其事的说道:“嗯哼!听上去像是被阿拉伯之春忽悠了的笨蛋。这样的故事在中东世界一抓一大把.......没必要这么消沉。”
默罕默德·奥维斯却突然变的怒气冲冲,他冲到了成默的前面,一把抓住成默布满血迹的三叶草运动衫的衣领,他面目狰狞的怒吼:“你别以为你什么都懂,就能居高临下指责别人犯下的错误,实际上,我们什么都没有错,只是生错了地方......”
成默冷笑道:“是你要说给我听的,我可没有想要指责你们的错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默罕默德·奥维斯喘着粗气涨红了脸。
“怎么了!别吵架啊!别吵架啊!”追了上来的胖子尤金大声的劝解道。
默罕默德·奥维斯松开了手,他垂下了头,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胖子尤金挤了上来,整理了一下成默的衣领,谄媚的说道:“老大别生气,奥维斯大叔只是一时糊涂了而已。”
成默抬头看向了第八十层的合金门,面无表情的说:“我知道,人总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
—————————————————————————————
与此同时相隔十多公里之外卫城山巅,巍峨庄严的帕特农神庙之上,剑身修长的柏修斯之剑闪烁着红色的电光,斩开了星空与黑夜,劈在了拿破仑七世的散发着盛大光芒的七星权杖之上。
罩在雅典娜脸上的金色面具如蛛网般皲裂,在射灯的照耀下化作无数碎片向着拿破仑七世飞射。
拿破仑七世不闪不避,任由金色的碎片扎进环绕在自己周身的光盾,变成金色的粉末随风而逝。他站在石柱之上一动不动注视着雅典娜露出她载体的真容,她的半张脸覆盖在黑色的面具之下,如同黑暗中绽放的恶之花,还有半张纯净无暇的面孔却如皎洁的月色,截然相反的美在帕特农神庙上空对撞出惊心动魄的美。
“我是神将。”七星权杖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光芒照亮整个卫城山,似乎要把无处借力的雅典娜轰成粉末。
狂风四起,灯光闪烁。
雅典娜背后张开一对黑色的钢铁羽翼,她借着七星权杖的爆炸高高飞起,举起柏修斯之剑再次狠狠的劈下,“神将?神将又怎么样?一刀劈死就什么也不是了。”
第二十八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12)
(非常抱歉,章节发重复了,因为赶在十二点前发,结果忙中出错,这一章节差不多一万五千字,然而这一章我才写了五千字,我马上把字数补足,然后修改内容,不会让大家多花钱的。)
就在阿亚拉沿着走廊疾走的时候,站在窗户边正凝神观察斜对面废弃摩天轮的成默也窥见了一道白光如同流星般划破了雅典深沉的夜晚,朝着卫城山的方向飞驰。
成默立即确认那就是魔神贝雷特,具有飞行能力的天选者本就凤毛麟角,速度还如此快的,至少在天榜前两百。
可就算魔神贝雷特的真身天榜排名在前两百,成默还是有些不明白魔神贝雷特凭什么这么嚣张。按照他的推测,来到雅典准备摧毁海德拉的是拿破仑七世的话,魔神贝雷特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就是在世人面前向拿破仑七世宣战。
虽说拿破仑七世只是新晋没多久的第十二神将,那也是神将。
第十二神将百分之四十的伤害免疫,以及多出来的一个技能格就是普通天选者几乎无法逾越的天堑。
对此成默印象深刻,他尤记得在巴黎恐袭那天,他和拿破仑七世交手。除了摘下屏蔽戒指让属性暴增,灭世状态的瘟疫之主也给他带来了巨量的伤害减免。不仅如此,谢旻韫还献祭生命给他施加了无比强大的增益buff。
如此恐怖的加持,让当时感受到力量的成默深深的认为,如果要说谁能正面战胜神将,就只有他。不过现实有点无情,他确实能够和拿破仑七世不分伯仲,然而想要威胁到拿破仑七世,还需要更强的战力和更多的战斗经验。
不幸的是谢旻韫的献祭生命所得来的buff只有一次,就算将来他磨练出了更强的战斗技巧,也等不来能够为他燃烧生命施加buff的那个天使了。
想到这里成默闭上了眼睛,他的内心有愤怒和伤痛在焚烧。想到他的敌人是拥有六位神将的星门,成默偶尔也会心生无力感,但他从未放弃过从星门手中讨回公道。
在那次战斗之后,成默思索了很久,认为除非像拿破仑七世那样找到机会击杀神将的本体,神将根本就是不可战胜的。但这条路估计也被拿破仑七世给走成死路了,出了菲利普神将这个事情,以后那些神将们肯定会愈发小心,好比灯塔国的神将们出国都会配备航母,说不定将来这会是标配。
如果说非要找到能够正面战胜神将的人,那也就只有神将能够做到了。普通天选者想要伤到神将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不要说赢或者击杀神将的载体了。
成默不相信贝雷特魔神可以,但也不认为魔神贝雷特是傻瓜冲上去送死。所以他此刻万分好奇,恨不得能够现在就去卫城山下一窥究竟,可惜他被困于海德拉大厦,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
不能目睹一场世纪大战对于成默来说是件分外遗憾的事情。相对遗憾,这也是个好消息,对于成默来说那就是海德拉没了魔神贝雷特坐镇正是逃跑的时机。
成默凝视着雅典卫城的方向,站立了片刻,发现战斗并没有立即开场,想到自己的乌洛波洛斯都还没有拿回来,关注别人的战斗毫无意义。便抛开脑中那些纷乱的思绪,不在耽误时间转身走到了墙洞边,钻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里胖子尤金正和辛克莱尔、精英男雷克茨卡坐在角落里轻声说话。胖子尤金翻着嘴皮说自己的老千经历说得唾沫横飞,辛克莱尔听的津津有味,精英男雷克茨卡面带微笑貌似在倾听,实际眼睛都盯着对面的洞口。
而默罕默德·奥维斯则抱着枪,眯着眼睛背靠着墙壁坐在成默出来的门洞旁,像是在帮成默守卫,又像是害怕遇到敌袭,随时准备钻过来。
见成默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这边,默罕默德·奥维斯连忙站了起来,似乎是成默忠诚的护卫。成默扭头看了默罕默德·奥维斯一眼,他好不避让,坦诚的与成默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成默却能从他堆积在额头上的皱纹里,窥见层层叠叠的心事。成默当然无法深入默罕默德·奥维斯的内心去挖掘他在想什么,却能隐约的看见一种深层的懊悔和沮丧。
在他那双锐利的大小眼中没有一种名为“光”的东西。
也许是某种信仰的崩塌,导致失去了希望。
成默心念微动,低声问:“你信造物主吗?”
默罕默德·奥维斯迟疑了一下,蠕动着嘴唇轻声说:“我信的是心中的造物主,而不是天上的造物主。”
成默否定了心中猜测,不过他觉得默罕默德·奥维斯跟着他向上走,并不是想要逃出去那么简单,只不过似乎对他也没有恶意。成默没有继续试探默罕默德·奥维斯的兴趣,也没有招呼其他三个人,这时候他不认为自己会和这四个萍水相逢的人有什么太深的瓜葛。
他径直走向了进入第六十层的墙洞处,半蹲了下来将能量集中在耳蜗处细心倾听,各种各样的声音汇集到了他的大脑。发现电梯已经停摆之后,成默决定马上离开。虽然海德拉大厦的安全楼梯并不止这一条,但当安全楼梯成为主要通道之后,这里被人侵入过的痕迹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就无限的大。
成默动作轻盈的跳进了安全楼梯,就连感应灯都没有惊动。紧跟着默罕默德·奥维斯也跳了下来,他的动作也很利索,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接着是精英男雷克茨卡和黑客辛克莱尔,最后只剩下胖子尤金,行动再次卡壳。
“老大,别丢下我不管啊?”胖子趴在墙洞处像一只硕大的老鼠探着脑袋小声说。
对于差不多三百斤的胖子尤金来说,即使只是从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下来,负担也很重,要是万一不小心崴到脚,他将成为队伍的负担,这几乎意味着死亡。
成默还没有说话,精英男雷克茨卡主动走到了墙边,背靠响墙壁,曲着膝盖说道:“你踩着我的肩膀下来?”
“兄弟,我可不是一般的重,能行吗?”胖子尤金有些犹豫。
“试试不就知道了?”精英男雷克茨卡挺直了胸膛,运起了力量。
“那你撑住!我以后一定减肥,让你们不至于这么为难.....”胖子尤金一边小声念叨,一边换了姿势坐在了地板上,把腿从墙洞里伸了出来,他肥胖的身体塞满了墙洞,就像一只大象卡在了墙上。对比一下原本还算壮硕的精英男就像粗点的柴火棍。成默可以想象,三百斤的胖子站在精英男的肩膀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当胖子尤金的脚踩在精英男雷克茨卡的肩膀上,只是试探的用了下力,背靠墙壁的精英男雷克茨卡脸就涨的通红,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下滑了一点。
成默只能摇了摇头低声道:“等等,我来吧!”
撑着墙壁两侧的胖子尤金收回了脚,有些尴尬的说道:“对不起,老大......可你这小身板,能经得起我折腾吗?”
成默没好气的说道:“我会那么傻?”
“那.....那......我怎么下来?”胖子尤金哭丧着脸问。
成默没有回答,只是亮出了“七罪宗”,随手就在墙壁上开凿出了几个可以借力的缺口,组成了一组台阶。
“so cool!”穿着军绿色九头蛇制服的胖子尤金动作一点也不笨拙,看上去他就像肥胖版的“忍者神龟”,身姿矫健的踩着缺口从上面爬了下来。
成默侧开身子示意其他人向前,他低声说道:“还是一样,放轻脚步,大家不要说话,我走最后。”成默并不认为这些人会对他有想法,不过他向来秉承着华夏人古老的信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成默开口之后,黑瘦的默罕默德·奥维斯自觉的握着pp2000沿着楼梯向上,队伍在寂静中小心翼翼的前进。十层楼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成默一行人就顺利的抵达了第七十层。
在第七十层的楼梯口有一道合金卷帘门将整个楼梯封闭了起来,阻断了去路。成默聆听了一下上方的情况,没有发现任何情况,略作思索,还是没有用“七罪宗”切开合金门,而是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站在楼梯扶手上,在楼梯上开了口爬了上去。
对于胖子尤金来说这又是艰难的过程,即便成默切开的缺口边缘十分平滑,也擦的胖子尤金满身伤痕。但他一声都没有吭,只是龇牙咧嘴的抹了抹汗珠,就跟上了成默他们的脚步。
成默在乔尔口中守卫严密的七十层安全楼梯里没有发现守卫,稍微监听了一下,成默判断守卫全集中在楼层里面,安全楼梯依然没有设防,只要成默不进入楼层之内,被发现的可能性并不大。然而当到达第八十层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这里的安全梯中间不仅有更厚的安全门隔离门,就连楼梯都是合金制造的,不再是混凝土。
对于这种合金成默并不陌生,这种合金能够隔绝载体的“瞬移”技能。“七罪宗”可以切开这样的合金,只是所消耗的能量也相当大。假设说故技重施能避免被发现,继续潜行的话,成默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但成默怀疑八十层以上才是真正守卫森严的地方,利用“七罪宗”投机取巧的计策并不可行。
成默挥了下手让其他人退后,自己站在拐角处驻足倾听了一下,合金门的背后有脚步声在徘徊,这验证了他的想法,八十层以上很可能必须得硬闯。
就算最大的威胁“魔神贝雷特”已经离开了海德拉,对于他们这一群并不是载体的正常人而言,这大概率也是在闯龙潭虎穴,能救下人来,活着逃生的几率并不大。
成默的大脑开始疯狂的运转,关键是他对于九头蛇的实力所知甚少,如果对方是一个“天选者”为主干的组织,那么硬闯就是傻子行为,成默别无选择,调头往回走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对方是以普通人为主干的组织,那么硬闯还有戏。
关于“黑死病”内部分支组织的管理模式成默也有所了解,像“蓬莱岛”就是以普通人为主干的组织,他所接触的人中除了查理医生,没有一个人是天选者。
这种模式的优缺点就是资源可以集中在首领身上,让首领成为一个强大的天选者。弊端就是组织没有钱培养天选者,组织的实力会很比较弱。比方蓬莱岛被一群天选者盯上,即使防卫做的无比森严,也难免被一群天选者合力宰一刀。
就算距离第九十一楼只有十层楼,可以说已经近在咫尺,成默也不会冲动的凭借七罪宗硬来。他是个靠理智来做事的人,从不靠感觉。那么具体该怎么做,就必须推测出“九头蛇”是采取的那种管理模式,只有解决了这道难题,成默才能够决定离开还是向上。
然而眼下手中没有任何关于“九头蛇”的资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该如何是好?
成默再次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
————————————————————————————————
要说雅典什么最出名,除了那些震古烁今的伟大贤者之外,就要数雅典卫城了。
卫城山上拥有希腊最杰出的古建筑群,也是全世界最杰出的古建筑群之一。帕特农神庙、雅典娜胜利女神庙,埃雷赫修神庙、伊瑞克提翁神庙、阿迪库斯音乐厅自不需要多说,是尘世间的每个旅行者都想要来静坐,瞻仰、欣赏的地方。当你站在山下,抬头仰望时,这些伫立在山巅的大理石建筑即使只剩下了残垣断壁,也无损它天上宫阙的壮观华美。
尤其是在夜晚,灯光照射在那一根根屹立千年的石柱之上,完全填补了宏伟建筑的残缺,将那些庙宇烘托的金碧辉煌,月光从迤逦的云朵中照射下来,雅典城如璀璨的星河,灯光粼粼,浮在天上星河与人间星河之间的卫城就是众神的栖息之地。
虽说雅典娜·奥纳西斯和雅典娜同名,甚至父亲为她取下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寄托了无限的厚望与期许,但雅典娜对于这个世人皆知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并没有特殊的感情。自然,也对卫城山上供奉智慧女神的神庙没有太多感情。
不过没有特殊的感情,也不代表她不喜欢卫城。很多夏天的傍晚,心情不错的时候,她都会坐在第十九根石柱的上面,欣赏落日沉入爱琴海时漫空笼金的美妙景色。
海岸边微风轻拂着橄榄树,没有灯光的雅典显得幽雅干净。就算那些低矮的平房凌乱的在城市里堆砌,远不像国际化的都市整齐的道路两侧林立着高楼大厦,那般气势恢宏,看上去有些磕碜。
雅典娜还是觉得雅典这样混乱和有序并存的城市更妙趣横生。对于大都会那种人为制定规则和秩序的城市,雅典娜并没有好感。即使她向来崇尚简洁,却对扭曲人类本性规划出来的简单秩序很是厌恶。
不像雅典,看上去是凌乱无序的,但它有一种纯粹的逻辑,那就是无处不在的直接的便捷。
她喜欢简单而纯粹的逻辑,就好比史上最伟大的公式——“麦克斯韦方程”仅仅只有四组。
此刻她站立在卫城山上最高处的帕特农神庙石柱顶端,只是因为这里足够醒目。醒目到整个雅典所有天选者都能够感应到她的存在。
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是雅典娜·奥纳西斯的行事方式。
雅典娜没有等候多久,身着宫廷礼服装束严谨的拿破仑七世就如一道长虹凌空而至。他站在了雅典娜的对角,在午夜的地中海冷风中注视着雅典娜。
射灯将帕特农神庙大多数白玉石柱照的如同火把,唯独雅典娜所站立的那根柱子隐藏于幽暗的一角,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对神庙的感官,也不影响雅典娜此时屹立于其上的相得益彰。忽略覆盖在脸上的金色面具,她穿着一身贤者白袍却丝毫掩饰不了体态的健美与修长。清凉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圣洁而优雅的光辉在发散,凛然的气质让她始终以一种超度者的模样俯瞰世间的一切。恍若她就是应该被筑造在此处的雅典娜女神雕塑。
与雅典娜对比,穿着艳丽的红色宫廷礼服的拿破仑七世就显得与神圣高洁的帕特农神庙格格不入,他是庸俗的世间王子。
而她,是不朽的智慧女神。
莫名的,贵为神将的拿破仑七世竟然生出了些许的自卑,自小出生于身世显赫的帝王之家,在漫长的人生中,从来不知道什么情绪叫做“自卑”的拿破仑七世竟然会生出这种不该出现在他字典里的负面情绪。
拿破仑七世有些疑惑,他试图坦然的分析出这种情绪的来源,却发现这种情绪竟然由来已久。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名为“雅典娜”的女人在所有角斗中未尝败绩,自从由“角斗士”晋级为“天选者”之后,就在天榜一路高歌猛进,将拦路的高手全部干净利落的斩于榜下,高居天榜第一长达七年。
拿破仑七世没有与雅典娜交过手,但他输过的三个人全都是雅典娜的手下败将。并且和雅典娜交过手的高手,很多都在战败以后对角斗丧失了兴趣。
曾经长期位居天榜第三名的普罗沃斯特家族的后裔蒂埃里·普罗沃斯特,在试图冲击第一名,和雅典娜进行角斗之后一蹶不振,又一次在酒后满脸苦涩的对他说过:“神将的不可战胜是天选者系统决定的,与你自身无关,你不可能战胜规则,而且你清楚只要规则偏向你,神将也算不了什么;而雅典娜的不可战胜是天赋决定的,怎么说,就像人不能战胜神,因为神在规则之外,我想即便我能成为神将,也不一定能够赢得了雅典娜,这种感觉实在太绝望了!”
蒂埃里·普罗沃斯特曾经赢过他,并且赢的并不算困难。这是拿破仑七世一直都没有挑战雅典娜的原因,他知道想要赢得雅典娜的好感,战胜她就可以,可是他没有获胜的把握,相较之下,获得神将之位都更为简单一些。
拿破仑七世又想起自己追逐雅典娜的一些往事,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法兰西科学院的研讨会上,这个女人是受邀嘉宾。他清楚的记得在一众垂垂老矣的名宿之中,雅典娜·奥纳西斯是多么的显眼,这种显眼不仅仅是因为美丽,还因为专注的神情和深邃的智慧。
美貌与智慧结合在一起,是超越了世俗的存在,于是女人分成两种,雅典娜·奥纳西斯和其他女人。
拿破仑七世注视着戴着金色面具的雅典娜,心想:“也许我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一点自卑,只是我原来不敢面对罢了......现在我已经是神将了,没有什么不敢面对,也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了......”他假意叹息了一声,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我以前没有觉得雅典是个特别迷人的地方,但今天夜里终于体会到了一些雅典的美,不像纽约那么纸醉金迷,也不像巴黎那么华奢浮夸,纽约只有纯粹的**,而巴黎不过是装潢精美的名利场。雅典慵懒散漫,但这里有能让人放松下来的自由,难怪你会常年呆在这边。”
“没你想的那么浪漫,我呆在这边只是因为我的实验室在这边而已。”
周边只有遥远的车喇叭在响,显得山巅之上愈发寂静无声。夜晚的雅典天空格外的低,镶嵌着星星的深蓝天鹅绒似乎触手可及。雅典娜没有使用金属音,她本真的冷漠声音,似乎一字一句漂浮于空气之中,让人能够触碰一般,像是肉眼都能感知到的冰凉色彩。
拿破仑七世又想起了自己借讨论学术的名义向雅典娜搭讪,结果对方根本不理他。要不是他交游广阔,找到了她的同学和导师,也许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她。他为了她考了同一个导师的硕士,尽管他对生物系统工程学一无所知,但他凭借努力还是硬考了下来。
因为成为了她的同学,他终于能够理直气壮的找她要手机号码,在拿到她手机号码的那一天夜里,他激动到傻笑,还跑到了酒吧请陌生人喝酒,他在电脑上写了详细的计划书,以月为单位拟定了攻略雅典娜的计划。他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头脑,因此这一切都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了解这个女人,可如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对她一无所知,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黑死病的人。
这一度让拿破仑七世崩溃,现在他决心把一切修正到正轨之上。
“其实不管你要什么样的实验室我都可以在巴黎给你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虽说巴黎的气候不如雅典好,可要说到做实验,巴黎肯定更合适一些,我知道你的研究方向,原来我没资格开口,但现在我可以把欧宇的实验室开放给你使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甚至欧宇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你都随时可以查阅......”
雅典娜像是思考了一下,片刻之后她才说道:“你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但是很抱歉我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除了星门,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欧宇更强大的研究机构?”
“有的。”雅典娜认真的说,“黑死病。别的方向我不敢说,起码生物这方面黑死病是仅次于星门的存在,而在人工智能和机械研究方面,黑死病也不会比欧宇逊色。”
“生物就算了,人工智能和机械研究怎么可能?”拿破仑七世有些不可置信。
“你对‘黑死病’在科技方面的投入一无所知。”
拿破仑七世站在石柱之上沉默了片刻,他低头看向了两个人之间空旷的大殿,这座名为“帕特农神庙”的伟大建筑如今已败落不堪,庙屋的顶盖已不存在,只留残骸般的横梁与圆柱,还有一些散落的方石、断砖。
“历史书上记载神庙中央有一座以象牙打造的智慧女神塑像,她的头上戴饰有战车飞鹰的金冠,身上着纯金打造的战袍,还有象牙装饰的面部、手臂和脚趾,更美的是用蓝宝石雕琢的双眼。她左手持帝盾,右手托胜利女神。如今这座雕塑已然不在,只剩下我们脚下这十余根多利克式大理石圆柱和女神的神话故事在全世界流传。”拿破仑七世摊开了双手,用高昂的语调的说道,“希腊人不重建这座庙宇,那由我来重建,我发誓我会在这里把你的雕像树立起来,新的智慧女神不在手持帝盾,而是手持帕修斯之剑,头上戴的也不再是战车飞鹰金冠,而是欧罗巴联盟王后的冠冕,你美丽高傲的身姿将永恒的伫立在雅典的卫城上......克克罗普斯建造了雅典,并为雅典娜树立起了神庙和雕像。那我就是你的克克罗普斯,以后人们提起雅典娜,都只会想起雅典娜·奥纳西斯——拿破仑七世的皇后.......”(柏修斯(perseus)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系天界之宙斯与美丽的人类妲娜伊(danae)所生的半人半神。伯修斯之剑是奥林帕斯的诸神所赠送柏修斯的名剑,用来斩杀蛇发女妖梅杜莎之头。在某些传说中,被认为是其刀刃部仿佛镰刀一般弯曲,也有说成像弯月一样的弯曲,另外,也有的记载在刃的背部有着如勾状的突起。所以这把名为伯修斯之的剑是单刃的曲剑。这种形态的剑在古代英雄传说中几乎没有登场过)
面对拿破仑七世炽烈又昂扬的告白,戴着面具的雅典娜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这个想法不错,除了最后那句关于我身份的定义,我不喜欢.......”
“我是认真的......”拿破仑七世觉得受到了侮辱,他觉得雅典娜对他满腔的情谊没有做出应该的回应,他的情绪一向不会被外人所左右,可此时却有些莫名的愤怒。他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与那么多的竞争对手明争暗斗,当他的朋友对雅典娜不满时,不惜与朋友决裂都要站在她那边。
天知道他为此默默承受了多少,就算她是黑死病的至上四柱,他都不介意,为她遮掩为她努力洗白。他认为他已经做到了一个男人能够做到的一切,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自律专一还什么都为她考虑,将她呵护在手心上,就连他的妹妹戴娃都为此感到嫉妒.....
可她怎么能对自己用这样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雅典娜似乎对拿破仑七世压抑的情绪一无所觉,若无其事的说:“我没觉得你不是认真的。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回去吧,把你的人也带回去,不要让我不愉快。”
“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清楚吗?你派人纵火的事情我已经不计较了,你就不要在触碰我的底线了。”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不然呢?”雅典娜莫名其妙的反问。
拿破仑七世认为雅典娜在装傻,对他的告白故意听而不闻,他压抑着想要质问雅典娜“到底什么意思”的冲动,冷冷的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记得。那又怎么样?和你要清剿海德拉有关系吗?”雅典娜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的妻子,未来的欧罗巴女王,不可能是黑帮的头目,我只能这样做,让你没有选择。”
雅典娜冷笑了一声,环绕着电光的黑色长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与其说它是剑,不如说它是一把长刀,长到几乎与177cm的雅典娜差不多等身。
“看样子向来信守承诺的你打算毁约?”拿破仑七世嗤笑道。
雅典娜手持长剑跃入天空中那一片清冷的月光之中,金发从束带中挣脱出来,如旗帜飘扬,白色的贤者袍如柳絮般从她的身上飘落,露出了一身黑色的紧身盔甲,这盔甲完全看不出金属质感,反而像是黑色的乳胶紧身衣,银亮的月色泛在那蕴藏着无限奥妙的曲线之上,呈现出一种极度诱惑的妖异美感,刚才还圣洁万分的雅典娜陡然间变得邪气凛然。
宛若日夲刀的伯修斯之剑划破了光怪陆离的夜色,穿过了宛若雅典瞳孔般的帕特农神庙上空,闪电般直劈拿破仑七世的头颅,雅典娜冰冷的声线狠狠的刺入了拿破仑的心脏,“我从不毁约,我只是要提着你的头进入婚姻的殿堂!”
————————————————————————————
成默回头看向了站在最后面的辛克莱尔问道:“如果给你一台连着终端的收银机,你可不可以黑进终端?”
辛克莱尔迟疑了一下说道:“可以试看看。”
成默立刻转身向楼下走去,“走,我们回六十楼。”
其余四个人也不知道成默要做什么,不过没有人提出异议,全都默默的跟上了成默步伐。稍稍经历了一些波折,五个人再次来到了第六十层,成默带着辛克莱尔找到了阿拉伯餐厅的收银机。
精英男雷克茨卡也和胖子尤金跟了过来,唯独留了默罕默德·奥维斯在墙洞边警戒。
海德拉的付款模式与蓬莱岛属于同一套系统,只是在蓬莱岛用的是蓬莱岛专属手机,在海德拉用的是海德拉专属手机。辛克莱尔在收银台的抽屉里找到几张废弃的单据,通过这些单据他成功的黑进了海德拉的财务系统。
精英男雷克茨卡一直都在关注着辛克莱尔的动作,还站到了收银台的里面饶有兴致的问了一些辛克莱尔一些问题。
正想显摆自己黑客技术的辛克莱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他就完成了成默交给他的任务,吹了一声口哨,扭头得意洋洋的对一旁正在利用蛇式瑜伽冥想来回复能量的成默说,“老大,搞定了!你要的工资表。”
成默睁开眼睛起身,看向了辛克莱尔,“其他的系统能够黑进去吗?”
辛克莱尔尴尬的笑了一下说:“目前还只是财务部门的系统,想要进入更高级别的系统没那么容易。”
成默也就是问问,能够做到目前这一步他已经很满足了,没有奢望更多,“是全部人员的工资表,可不只是餐厅的......”
“当然!”辛克莱尔点头,他一边在电脑上飞快的操作,一边解释,“如果多给我点时间,我也可以尝试着黑进他们的安保系统......”
“我考虑一下。”
“呃!这就是工资表,你看看,不过页数有点多,你看得过来吗?”辛克莱尔从电脑旁边让开。
成默站到了电脑前面,握住鼠标开始操作,他盯着电脑屏幕说:“只需要看一些头部员工的工资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辛克莱尔不解的问。
“知道我们应不应该继续往上走。”成默淡淡的说。
站在一旁精英男雷克茨卡也把头伸了过来,全神贯注的瞧着电脑上的数据,像是有意无意的问:“我的天?这种事情由九头蛇员工的工资决定?老大,你这是什么逻辑?”
成默撇了下嘴角,他不会告诉胖子尤金他是在通过工资数额来判断九头蛇有多少天选者或者说角斗士,因为这些人的工资必须远高于普通人。成默第一眼就看见了“阿亚拉”的名字,她目前是九头蛇工资最高的人物,月工资高达上千万欧元,也就是说阿亚拉年薪过亿。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难以企及的高薪,但对于乌洛波洛斯拥有者来说,这不过是成为天选者的基本收入要求。想要成为一个顶尖的天选者,年收入过亿则远远不够,要知道随便一个sss技能的价格就是天文数字,还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得。
成默大致翻了一下工资表的前几页,很快就确定九头蛇是一个以普通人为主干的组织,除了三、四个人养的起乌洛波洛斯之外,其他人的工资都很低。这样看“九头蛇”大概率也是采取的代理人模式,所有资源都集中在魔神贝雷特手中。
有了数据支撑成默也就毫不犹豫的做出决断,他环顾了一下正挤在收银台前的几个人,低声说道:“现在我决定要去八十楼,上面十分危险,我真的不能确保你们的安全,我建议你们在这里等我,如果我没有发生意外,我会回到这里带你们走,如果我没有能回来,你们也可以走......”
胖子尤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老大,我可是赌棍,选择跟你,就一把跟到底,我可不会换个地方下注。”
精英男雷克茨卡耸了耸肩膀说:“说实话,我对海德拉上面是什么很感兴趣.....”
“我....我.....跟着大家走......”辛克莱尔举了举手十分没主见的说。
成默看向了大厅左侧墙洞边的默罕默德·奥维斯,“我并不畏惧死亡。”
“ok!生死自负。”成默转身向着破开的墙洞走去,为了避开走廊里的监控,他在墙上开了好几个洞,才绕到了前厅。
如今再次沿着原路返回,在还没有到达安全楼梯边的那间包房时,成默就听到不了不对,走廊里有明显的嘈杂声响,他知道这一次没了好运气,战斗不可避免。他给身后的默罕默德·奥维斯做了个小心的手势,就猫着腰飞快的向着墙洞冲了过去,下一间包间就是安全楼梯边的那间包间了,成默隔着墙洞能看到有人爬在墙上,正小心翼翼的拿着手电筒朝包间里照。
成默凝神,能够看见红色缠头下是一张肤色暗沉的面容,他从容的射出七罪宗,金色的丝线在弥漫着烟雾的潮热空气中狂飙突进,瞬间就戳穿了对方的额头。安全楼梯里传来叫喊声,以及尸体砸在楼梯上的闷响。
完全不需要视野,仅凭借听声辨位成默就能知道敌人在哪里,金色的丝线在烟雾更浓的安全楼梯更是隐蔽,如游弋在雾海中的水蛇,穿过一个又一个发出声音的敌人的头部。
成默的动作如一只灵巧的猫,他柔软的窜过了墙洞,瞬间飞奔越过了房间,灵巧的钻过又安全楼梯上方的墙洞,跳进了安全楼梯。刚刚练习过蛇式瑜伽并没有让他觉得疲惫,反而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每一个器官都处在最佳的状态,只要他想,他不仅能通过脊柱两侧的光蛇刺激各种激素的分泌,还能控制细胞分裂的速度。
他已经不在是那个孱弱的他,甚至已经找到了一点载体的感觉。如果不是受到那颗残破心脏的影响,成默觉得假以时日,自己肯定能把本体锻炼到像载体那么强悍。虽说有些**过强的副作用,那也无关紧要。
然而可惜的是这具本体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上限实在有限,远比不上载体。不过相较普通人来说,这种身体素质已经不是恐怖能够形容的了。
有人在混乱中开枪,枪火在淡淡雾气中炸裂,精神高度集中的成默能够感觉到空气中螺旋状的波动,大脑快速运转,计算出背后子弹的轨迹并不与自己的身体的重合,成默猛的一蹬,身体如猎豹般向楼梯上方猛冲。
而金色的“七罪宗”如有灵魂般的在成默面前转了个弯,以和楼梯平行的角度,“流动”到了开枪的敌人的眼睛中间毫无凝滞的刺入,穿着九头蛇守卫制服的男子还在试图想要扣动,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睁着惊恐的眼睛软到在楼梯间的拐角。
楼梯上方的成默撞入六十一楼转角处的三个人中,挥动手中的“七罪宗”,丝线般的“七罪宗”刹那间就从最接近成默的那个人的腹部划到最远处的那个人的脸颊。鲜血四溅,墙壁上,楼梯上,扶手上,还有成默的身上。
成默无动于衷,他的眼睛里没有聚焦,此时他并不全凭借眼睛来观察敌人的位置。他的心中也没有怜悯,怜悯在你死我活的时刻毫无意义。枪声再次响起,逼仄的楼道里全是震耳欲聋的枪声,稀薄的烟雾中枪花在楼梯的上方绽放。
原本只是细线的“七罪宗”也跟着枪花绽放,它化作了一把金色的伞,遮挡在成默的面前,与此同时,伞尖的光芒暴涨,占据了整个楼道的光之利刃向上突刺,将猝不及防的几个守卫撞的粉碎,血雨在楼道里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恐惧的嚎叫在安全楼梯间回荡了起来,没有人再朝下冲。但还活着的守卫并没有因此避免死亡的厄运,成默踩着血水和碎肉向上,像是恐怖片中最凶暴的恶灵,降下了死神的宣告。
只是短短几十秒,整个安全楼梯就化作了修罗场。
跟在成默后面端着枪的默罕默德·奥维斯目光震惊,战场上景象也比上眼下的场面来的血腥,他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经文,跟在成默的身后向上。
至于辛克莱尔已经抓着扶手呕吐了起来,不久之前才吃下的面包,全都变成泛酸的黄水给吐了出来。刚刚好了一点,抬起手,看到满手粘稠血液还有细碎的白色组织,他马上又弯下了腰再次呕吐了起来。
胖子尤金没有吐,脸色也不怎么好,本来他就白,此时又圆又胖的脸上更是没有血色,如同熟透了的包子。
精英男雷克茨卡还算正常,他举着手枪跟上了默罕默德·奥维斯的脚步,向着楼上走。
胖子尤金也顾不得双腿发软,赶紧追了上去。
还在呕吐的辛克莱尔忽然发现六十楼的楼梯里只剩下他和一堆七零八碎的尸体了,吓的打了个寒颤,刚准备吐出来的酸水又咽了回去。他也顾不得恶心反胃袭上心头,喊道:“等等我,等等我!”挣扎着向上跑,在转角处抓住了胖子尤金的绿马甲。
心惊胆战的胖子尤金吓了一跳,举着枪回头,“啪、啪”就是两枪,子弹打飞了辛克莱尔几根褐色的头发。要不是辛克莱尔是个矮个子,又站在楼梯的下面,这两枪就直接爆了他的头。
两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抱在了一起,眼泪和尿液上下齐飞。
胖子尤金怒骂道:“fxxk,你个蠢货吓死老子了!”
“fxxk,老子不只是被吓死,还差点被你打死!”辛克莱尔带着一丝哭腔幽怨的说,抱着胖子尤金腰部的辛克莱尔抽了抽鼻子,“怎么有尿骚味?”
胖子尤金干咳了一声,一把推开辛克莱尔,“也许是那个王八蛋的尿袋被老大给打烂了......”胖子尤金迈起象腿,“别耽误时间了,老大他们已经走远了!”
“老大的手段也太残忍了吧!我真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实在是太可怕了......真不知道老大是什么铁石心肠!”辛克莱尔心惊胆战的说。
“都这种时候谁还能注意下手轻还是重?”胖子尤金嘟哝着替成默辩解,听语气就知道他语气有些不足。
“怎么可能?你看老大切的那些洞,全都是一模一样大小好不好?还有零散的砖块,也全都是一模一样大小,更激光切割机一样精准,你说老大控制不了,我绝对不信......”辛克莱尔说。
“fxxk,好吧!也许老大是反社会人格......你看过《犯罪现场》没有?那些厉害的杀人狂都有这毛病,越血腥就越兴奋......”
“胖子,你说的我想回到牢里去了,我宁愿现在被关在牢里!”
“要是你还在牢里,现在估计都变成bbq了!”
————————————————————————————
不断的有人从七十楼下来,却只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任由成默收割。成默在安全楼梯披荆斩棘,于连绵不绝的枪声前进,很快就到了七十楼的合金门处,刚在在这里被他破开的楼梯已经被铁板给补上了,整个七十楼似乎又固若金汤。
成默却能清楚合金门那边急促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
敌人在恐惧。
成默听到胖子尤金和辛克莱尔的对话,实际上他并没有因为杀戮兴奋,也没有因为杀戮体验到快感,对于他来说杀死这些人,跟抬脚碾死一群蚂蚁区别不大。人是不会因为踩死蚂蚁有任何感觉的。成默恍然间又觉得这些被关在大厦的可怜难民像极了他在玻璃蚂蚁巢里饲养的蚂蚁。
它们每天忙忙碌碌的在那间不大的玻璃巢穴里爬来爬去,就是为了一点食物,为了族群的繁衍。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高高在上的神的话,他们看待人类是不是会同样的感到无聊且可悲?
“其实不需要有神,只是我看着他们都觉得活着毫无意义。”
成默耳畔响起了默罕默德·奥维斯那有些干涩的阿拉伯腔调英语,那腔调有些像是远古的咒语。成默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默罕默德·奥维斯一眼,他没有想到默罕默德·奥维斯竟然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我经历过......”默罕默德·奥维斯与成默对视了一眼低声说。
成默此时无意关注默罕默德·奥维斯的往事,因此他没有回应,只是站在楼梯的转角亮出了“七罪宗”,他没有马上将“七罪宗”爆射出去,为了节省一些能量,他控制“七罪宗”振动了起来,剧烈的振荡让七罪宗开始产生磁场,金色的七罪宗光芒愈发盛大,空气都为此变的灼热起来。
见时机成熟,成默甩出“七罪宗”,烙铁般的“七罪宗”转了个弯,像是插入一滩软泥般径直插入了合金门,成默继续控制着七罪宗“振动”,合金门快速的变的通红,浓烈的烟雾升起,气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嗡嗡嗡的震颤声像是蜂群袭来,接着是猛烈的爆炸,合金门如岩浆般崩裂。
在成默的控制下,熔岩雨点铺天盖地的向着安全门的方向激射,那些高温铁汁如子弹一般射穿了安全门,浇在躲在后面的守卫身上,惨叫声不绝于耳。
成默手持收回了的“七罪宗”向上走,转角处弥漫着白色的雾气,雾气里还飘荡着灼烧的气味和血腥气味,安装着合金门的转角处有一圈焦黑。有些没有死去的人在地上翻滚挣扎,握着武器的手被烫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应该是保护他们的武器,此刻变成了刑具。有人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想把滚烫的枪支扯开,却忘记了另一只手也是血肉之躯,于是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只能在无助呻吟中昏迷过去。
默罕默德·奥维斯扫了一眼躺在楼梯上和走道里的守卫,开枪点射,枪枪爆头,将他们送进了天堂。他低声说道:“我和他们一样,活的毫无价值......以前还有希望,但现在除了信仰我们一无所有......死亡是最好的归宿......”
“也许对他们来说确实如此.....但我们也没有资格替他们做决定。”
“你下手可没有留情。”
“大概.....这就是命运......”成默耸了耸肩膀,他进入了第七十一层,他听见了楼上的人在四散奔逃,整个七十一到七十九层以下就安静了许多。成默手持“七罪宗”继续向上走,再也没有人拦在前面,他想残忍的手段多少还是有点作用,死亡的结局不会改变,却能拯救一些人。为此他稍微松了口气,低声说道,“瞧,这些人就知道怎么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也许他们选择对了命运.......”
默罕默德·奥维斯抬头望了眼空荡荡的安全楼梯,低声说道:“选择那有对错之分。生的好,怎么选都是对的,生的不好,怎么选都是错的.....这种事情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
“看样子你对此感触很深。”成默说。
“想知道我为什么被抓起来吗?”
“你可以说,可以不说。”
“我曾经是圣女阿亚拉父亲最亲密的战友,在他站出来支持反正府武装,为了国家的自由而抗争的时候,我义无反顾的支持了他,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却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我开始怀疑我们的做法,一开始怀疑我坚持的信仰,怀疑自由这种东西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成默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对愚蠢的人并没有太多同情,他也同情不过来,于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若无其事的说道:“嗯哼!听上去像是被阿拉伯之春忽悠了的笨蛋。这样的故事在中东世界一抓一大把.......没必要这么消沉。”
默罕默德·奥维斯却突然变的怒气冲冲,他冲到了成默的前面,一把抓住成默布满血迹的三叶草运动衫的衣领,他面目狰狞的怒吼:“你别以为你什么都懂,就能居高临下指责别人犯下的错误,实际上,我们什么都没有错,只是生错了地方......”
成默冷笑道:“是你要说给我听的,我可没有想要指责你们的错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默罕默德·奥维斯喘着粗气涨红了脸。
“怎么了!别吵架啊!别吵架啊!”追了上来的胖子尤金大声的劝解道。
默罕默德·奥维斯松开了手,他垂下了头,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胖子尤金挤了上来,整理了一下成默的衣领,谄媚的说道:“老大别生气,奥维斯大叔只是一时糊涂了而已。”
成默抬头看向了第八十层的合金门,面无表情的说:“我知道,人总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
—————————————————————————————
与此同时相隔十多公里之外卫城山巅,巍峨庄严的帕特农神庙之上,剑身修长的柏修斯之剑闪烁着红色的电光,斩开了星空与黑夜,劈在了拿破仑七世的散发着盛大光芒的七星权杖之上。
罩在雅典娜脸上的金色面具如蛛网般皲裂,在射灯的照耀下化作无数碎片向着拿破仑七世飞射。
拿破仑七世不闪不避,任由金色的碎片扎进环绕在自己周身的光盾,变成金色的粉末随风而逝。他站在石柱之上一动不动注视着雅典娜露出她载体的真容,她的半张脸覆盖在黑色的面具之下,如同黑暗中绽放的恶之花,还有半张纯净无暇的面孔却如皎洁的月色,截然相反的美在帕特农神庙上空对撞出惊心动魄的美。
“我是神将。”七星权杖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光芒照亮整个卫城山,似乎要把无处借力的雅典娜轰成粉末。
狂风四起,灯光闪烁。
雅典娜背后张开一对黑色的钢铁羽翼,她借着七星权杖的爆炸高高飞起,举起柏修斯之剑再次狠狠的劈下,“神将?神将又怎么样?一刀劈死就什么也不是了。”
第三十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13)
成默站在观察窗前朝里面望,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昏黄的灯光笼罩着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老头,他戴着插管式呼吸机,胸膛左右两侧也插着胸腔引流管。就面相上看他不过是可普通的白种老头,但裸露在外面的胸膛、手臂和脖子上却布满了颜色浅到泛黄的绿色鳞片,如同得了十分严重的鱼鳞病。
此刻他应该并不好受,即便闭着眼睛,也深蹙着金色的眉头,额头上浮着如刻纹般的皱纹,看似十分痛苦。
隔着密闭的icu成默都能听见一种异常的呼吸声,凭借久病成医的理解,成默推测眼前的白人老头应该是做了双肺移植手术。
“大概是移植了来自蜥蜴人的肺......”成默心想,“可井泉去哪里了?”
这让成默有些头大,他站在寂静的走廊里注视着病床上的老头,一边寻找可能的线索,一边思忖该如何是好。“七罪宗”散发着微光,玻璃上映着他半透明的惨白倒影,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牌在他的背后增添了一份阴冷的颜色。
忽然注意到套着黑色面罩像是被鬼火照亮的自己,成默都有些被惊到。
他正想人果然擅长自己吓自己,忽然之间,寂静且幽暗的走廊深处冒出了“咔嚓!咔嚓”的诡异响声,像是干涩的骨头在摩擦。
这声音来的极其突然,就像是鬼片里准备吓人的时候,先是铺垫惊悚的音乐,让你产生对未知的恐惧,接着出其不意在你的视网膜和耳膜上施加双重的压力,让你血压飙升。
不过成默这样,“不敬天地,不信鬼神”的马克思科学主义信仰者自然不会被氛围所吓到。对于他来说,“人”才是更可怕的存在,大概现在还得算上“蜥蜴人”。
成默屏住呼吸,仔细的聆听了一下,那声音正不紧不慢以一种不那么稳定的节奏接近走廊尽头的转角处。他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发出了的声音,实际上这声音很是细微,不过是因为成默开着超级听力,这声音便如同戴着入耳式耳机,直接将那刺耳的声波怼进了成默的脑子,强烈的紧迫感透过耳膜压在了心脏上。
莫名其妙的,成默竟然会联想起自己跟随李济廷在莫斯科寻找髙利王国35室的安全屋时的一些场景,比如那具躺在浴缸里的尸体。成默又想起了闭着眼睛的蜥蜴人,还有门上血红的“dangerous”警告,偌大的黑死病九号医院没有任何“保持安静”之内的标语,反倒是“dangerous”的警告随处可见。
声音越来越近,成默将心头的杂念甩出脑海,他握紧了“七罪宗”,目不转睛的盯着走廊的转角。“咔嚓、咔嚓”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当它从墙角冒出来的时候,尽管成默早有准备,还是有被惊到,尽管他已经见多识广到出现在眼前的是外星人也不会感到震撼,但此刻仍然觉得出乎意料,以至于愣了须臾。
那是一具穿着护士服的骷髅。
它戴着护士帽的头骨上还有裂纹,两个大大的眼窝里亮着红光,空洞的心形鼻腔下部牙齿又白又亮,整齐的有些渗人。它的两只嶙峋的白骨手臂还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药物。
成默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个玩意,更刺激的是这玩意似乎也没有想到会看见他,竟然张开了大嘴,做出了一个下巴掉了的惊愕的表情。
一具穿着护士服的骷髅在一家鬼屋一样的医院对你做出“下巴都惊掉”的表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连成默都觉得“真tm是见鬼了”,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手持“七罪宗”站在观察窗前和停住脚步掉了下巴的骷髅护士对视。
骷髅护士眼睛里的红光穿过了空气,锁定了成默,一道红线穿过了面罩的有机玻璃,直射他的瞳孔。
此时成默已经清楚的看到了米黄色的骨头后面,隐藏着的金属部件和无数密密麻麻的管线。毫无疑问,眼前的骷髅头是个人工智能机器人。这让成默没有躲避红光,也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只是心中提高了警惕,同时想:“要是关博君和顾非凡这样的胆小鬼在这样的环境下,怕是会吓的屁滚尿流。”
当那一道红线收回骷髅护士的眼眶之后,它左手端着托盘,抬起右手将掉了的下巴按了回去,随即上下牙齿快速的一张一合,说道:“哦!我的天!井医生,您这个时候来医院可真是时候!”立刻它又扶了一下下巴,摇头晃脑的说道,“还有,您已经错过了预约的看诊时间551天,必须得重新预约,不过看在您是医生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先办理入院手续!”
骷髅护士的声音完全没有机械感,虽说一点也不温柔,让成默想起了美剧里黑人大妈,可却意外的有点喜感,骷髅加黑人大妈的组合,让成默不得不感叹魔神贝雷特的口味真是奇特。
总之,不管怎么说,成默认为应付一个机器人应该是件比较轻松的事情,魔神贝雷特已经离开了海德拉,其他人应该被大火搞的焦头烂额,他没什么好害怕的。于是成默冷静的说道:“暂时不需要办理入院。”稍微停顿了一下,成默像是在和一个人聊天般反问道,“对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骷髅护士的圆洞洞的眼眶里那一团不停闪烁的红光凝固了一下,像是进入了宕机状态,隔了几秒,它才突然说道:“我一个可怜的护士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尊贵的病患们服务,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充电休息的时候还要联上互联网进行深度学习,我的天,这悲催的日子真是没办法过了!”
骷髅护士抱怨的语气和饱受资本家剥削的九九六搬砖工一模一样,让成默怀疑这是不是编写程序的程序员专门为眼前这个骷髅护士设定好的一句话。成默觉得有趣,不过眼下并不是和骷髅护士玩图灵测试的时候,他直接问道:“上面的楼层是做什么用的?”
“91到95层都是9号医院的地方,上面堆满了该死的急救设备和生物研究装置,哦!那些铁疙瘩清洁和养护起来麻烦极了,最糟糕的是我累死累活消耗电力为它们洗澡,它们连声‘谢谢’都不会说,我的天,大家都是机器,那里有聪明又美丽的我服侍一群呆瓜的道理......”
骷髅护士的话痨程度超乎成默的想象,他不得不打断骷髅护士的碎碎念,问道:“你知道254天前都还住在这间病房的......那个黄种蜥蜴人去哪里了吗?”
“你是说那个剃着光头,力气特别大的那个蜥蜴人?”
“是。”
“哦!那个蜥蜴人可不好照顾了!打针的时候反抗的特别激烈,他的力量比普通的原生种蜥蜴人还要大,就连加强的束缚带都没有办法控制住他,镇定的药效也不是太好,必须超大剂量,我的天,井医生你可不知道,为了看住他还必须配备两个半机械蜥蜴卫士......”
废话连篇的骷髅护士不断的消耗着成默的耐心,让向来都很沉得住气的成默不得不主动开口打断骷髅护士的絮絮叨叨,“能直接说他去哪里了吗?”
骷髅护士很人性化的耸了耸肩膀,摇着脑袋说道:“不,当然不能,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士而已,可不知道病人被送去了哪里!”
“连在不在九号医院都不知道?”
“我记得是贝雷特大人亲自领走了他,至于送到哪里去了,应该只是贝雷特大人知道。我建议您去问问贝雷特大人。只是你得注意贝雷特大人的脾气不是太好,尤其是在搞研究的时候........”骷髅护士稍微倾斜了一点身子,压低声音说,“我有个小伙伴就是在贝雷特大人搞研究的时候发出了声音,结果就被拆的七零八碎,下场非常的惨......”
成默注意到骷髅护士眼眶里的红光以一种微妙的频率闪烁,展现出了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八卦精神,同时侧面表达了对贝雷特魔神的恐惧,以及对无情剥削的反抗。这种程度的人工智能,已经让他可以忽略骷髅护士那可怕的外表了,他不由的感叹“黑死病”在人工智能方面的进步速度实在太快。
只是时间紧迫,成默没办法继续通过骷髅护士去间接了解“黑死病”和“九头蛇”,只能遗憾的结束这次对话,“好的,谢谢你的意见。”
“不,不客气,井医生。说起来,我身上也有57号的零件,那是一次......”
成默没有理会骷髅护士,向着走廊前方继续走,即便他认为骷髅护士不会骗他,他还是打算再在整个九号医院寻找一下井泉的踪迹。
“嘿!井医生?你怎么走了?就不再多聊聊?我还有关于那些半机械蜥蜴人的恶心事情想说呢!哦!多少你也应该道个别吧?怎么能说走就走!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身后传来了骷髅护士的吐槽,成默没有回头,只是愈发的好奇魔神贝雷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到底她是不是拿破仑七世的未婚妻“雅典娜”。
————————————————————————————
一道金光与一道白光拖曳着长长的尾迹,交织成螺旋状直冲云霄,转瞬夜空之上已经看不见拿破仑七世与雅典娜的战斗。
实际上在海德拉大厦以及附近的亚里士多德路区域,已经没有人关注两位至高无上的天选者之间的战斗了。眼下黑色浓烟已经完全遮蔽了这一大片贫民窟,方圆三点五平方公里的面积以海德拉大厦为中心,火焰逐渐朝四周扩散。
可怜的人们抱着被褥、锅碗瓢盆、旧电视、电风扇、甚至旧衣柜挤在巷道里朝着贫民窟的外围挪动,可因为贫民窟到处都是违章建筑,能够离开这里的道路只有有数的几条,加上每个人都舍不得手里的东西,让本就狭窄的道路更是被堵塞的密不透风。
哭声和叫喊声震天动地,即便阿亚拉在七十七层两百多米的高空,身为载体,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滚滚的黑烟一阵又一阵的从她的眼前飘过,她低头俯瞰,看到穿着黎凡特传统纱裙的妇女抱着她的孩子站在大火前哭泣,她身旁的男人拿着一个空桶蹲在地上无助的望着被火焰吞噬的小楼。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阿亚拉凝目远眺,看到了军队已经将贫民窟重重围困,红色的消防车在亚里士多德街区之外严阵以待。很显然他们没有进来的意思,军队过来只是防止暴乱,而消防车守在外围只是为了防止火情扩散。
毫无疑问,海德拉的六、七十万难民已经成为了被抛弃的对象。
阿亚拉的脸色变的煞白,这一秒记忆的阀门被打开了,阿亚拉仿佛看见了战火中的家乡。她永远记得那一天,4月14日,灯塔联合英格兰和法兰西,向大马士革发射了110枚导弹。
只是顷刻之间,万家灯火,瞬间成满城废墟;人间花园没了花香,只剩下硝烟。
阿亚拉觉得茫然,她本以为来到希腊,就能够远离战火,远离家破人亡的可悲境地,。圣女的称呼和优渥的生活让她忘记了,她以及她的民族,在异国他乡仍然是可以牺牲的下等人。
她终于理解了他们的敌人犹太人为何要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都要建国。
摩西借助造物主的力量分开了红海,带领着以瑟列人来到迦南之地,那么谁有是叙力亚人的摩西?曾经阿亚拉觉得她配的上圣女这个称呼,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天真且愚蠢。
“哦!我究竟干了些什么?造物主,请惩罚我!我有罪!”阿亚拉双手合十跪倒在地,她垂头闭上了眼睛,一颗又一颗透明的液体滴落在波斯地毯上。
她没有想到拿破仑七世的行动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对方根本没有把几十万人命放在心上。阿亚拉心如刀绞,万分后悔因为自己一点小小的私心,没有及时把拿破仑七世要对海德拉下手的事情告诉贝雷特大人。
烈焰在玻璃上辉映出红光,如无边的血色,紧紧的将她包围,让她无法呼吸。深红色的地毯幻化成了泥沼,逐渐将她吞没。
直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阿亚拉才中永无止境的下坠中惊醒。她转身看了看桌子上的镜子,发现载体的眼泪并不会令眼眶红肿,这让她心中好过了一些。应了句“稍等”,阿亚拉扯了几张纸巾,擦干脸颊上的泪痕,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胸有成竹的表情,便正襟危坐,不疾不徐的说道:“进来。”
满头大汗一脸漆黑的阿尔玛走了进来,一脸惶恐的说道:“阿亚拉圣女,火现在已经烧穿了三十楼的防火层,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
听到极其糟糕的怀消息,阿亚拉血气翻涌,她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和颓丧,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我现在不要求你们灭火,你们连在防火层建立防线都做不到?”
阿尔玛苦笑了一声说道:“三十楼的防火层被改造成了宿舍,更加易燃不说,里面原本应该存在的一些消防器材和设备全都被拆了下来,倒是有灭火器,但.....我们好多人连灭火器都不会用......”
阿亚拉头大如斗,关于三十楼的防火层改成宿舍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贫民窟的土地本就紧张,无数人想要搬进居住条件好的多的海德拉大厦,即便海德拉大厦的面积已经足够大了,可也满足不了“九头蛇”员工的需求。
因此就有人提出了将防火层利用起来的建议,这种小事贝雷特大人从来不管,阿亚拉权衡了一下,觉得海德拉大厦的消防功能足够强大,偌大的防火层空着确实可惜了,于是就同意改造成简易宿舍。
刚开始成员们还顾忌命令,不会带易燃物进宿舍,时间久了,也就放松了警惕,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在遵守规定,把自己的房间布置的跟住宅差不多了。
“艾哈迈迪人呢?”阿亚拉沉声问。
阿尔玛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老大......去追那些逃跑的囚犯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去追那些囚犯?让他想办法抢修消防系统的,他做了没有?”
阿尔玛吞了一口唾液,低声说道:“老大叫阿特夫去负责恢复系统的事情的,毕竟阿特夫比较懂计算机.......”
阿亚拉扫了眼放在桌子上的电脑,看到消防系统仍旧处在报警状态,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她猜艾哈迈迪和阿特夫其中之一肯定有问题,然而糟糕的是她眼下对此却无能为力。
纷至沓来的噩耗让阿亚拉觉得疲惫不堪,即使她清楚的知道将面对九头蛇的末日,但在下属面前她却不能露出任何胆怯和心虚。
想到正在和拿破仑七世战斗的贝雷特魔神,阿亚拉重新打起了精神,她站了起来,沉声说道:“不要把希望放在阿特夫身上了,你去找网络工程部的人,看看消防系统到底出了什么错,只要能把消防系统修好,楼上的消防水箱能给喷淋供水,起码能够维持住火势不在继续蔓延。”
阿尔玛点了点头说:“好的,圣女大人。”
阿亚拉从来没有觉得“圣女”这个称呼如此刺耳,曾经她为这个称呼由衷的骄傲,现在却觉得只是莫大的讽刺,她面无表情的说道:“阿尔玛,以后不要叫我圣女了。”
阿尔玛有些惊讶的说道:“圣女大人......为什么?”
阿亚拉摇了摇头,低声说:“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不配。”
“圣女大人,您......”
“别说了,我现在去解决六十楼防火层的问题,你去工程部,每五分钟你就要通过app给我汇报工作进度,别像艾哈迈迪和阿特夫玩失联。”
“圣女大人.....”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圣女!”阿亚拉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阿亚拉......”
“叫我刻耳柏洛斯(地狱犬)。”阿亚拉收敛了怒火,心平气和的说。
阿尔玛愣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是的......刻耳柏洛斯大人,老大和阿特夫只是手机出了问题....他们并不是有意这样的。”
阿亚拉冷冷的说道:“不需要你替他们解释,背叛者都得死!”
———————————————————————
成默快速的找遍了海德拉大厦的91层至95层,正如骷髅护士所说,井泉已经没有在黑死病九号医院了,这叫成默有些头疼。上次阿亚拉带他来看井泉的时候,丝毫没有拿井泉和高月美威胁自己的意思,反而还让他和高月美相处了一天,这让他断定魔神贝雷特并没有杀死井泉和高月美的想法。
可他还是有忽略井泉是作为“玩具”存在的实验体,万一贝雷特一个不小心把井泉给玩死了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过,这是最糟糕的结果。至少按照骷髅护士的说法,井泉被转移走的时候还没有死亡,只是具体井泉去了哪里,魔神贝雷特肯定是清楚的。
成默需要“答案”,这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稍作思考,成默打开了黑死病外骨骼的通话系统,连通了还在外面等待着的默罕默德·奥维斯、精英男雷克茨卡和黑客辛克莱尔他们。
“听的见我说话吗?”
“听得见,老大。”
“我就说老大不会有事的吧!你看这不就来了!”
说“听得见”的纯正美式口音是来自精英男雷克茨卡的,而一旁隐约的吵闹声自然是没办法穿外骨骼的胖子尤金。成默对他们探讨要不要离开并不意外,毫不在意的说道:“辛克莱尔还在吗?”
“在,在,辛克莱尔,老大在跟你说话。”
“哦!哦!”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的辛克莱尔紧张兮兮的问,“老大有什么吩咐!”
“你刚才说给你时间你可以黑进九头蛇的安全系统?”
“是的,实际上因为我们在海德拉内网的缘故,想要黑进九头蛇的安全系统并得不那么困难,我们不需要进行域名等信息收集,主要是要找到内网存活的主机,然后判断它们各自的用途,进行端口扫描分析等,再根据各种版本信息上网查exp,尝试渗透......”
“不用说这么专业,我只想问你用什么方式能让你更快做到这一点?”
“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物理入侵,砸开安保部的大门,把网络管理员的电脑打开.......”
“说个实际点的。”
“简单的说海德拉的内网系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在这个迷宫里有很多房子,有些房子负责交易系统,有些房子负责人员管理系统,有些房子则负责安保系统......所以我首先要在这座巨大的迷宫里找到负责安保系统的房子,这才是最耽误时间的。至于敲开房子大门,对我这样天才黑客来说并不复杂,我熟悉所有系统的漏洞,只需要给我一台不错的电脑就行......”
“怎么才能帮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负责安保系统的房子?”成默问。
“就像你让我黑一个网站得给我网址,如果没有网址,就得给我一个正确的入口,比如我想突破银行的安保系统,那么pos机就是不错的入口,因为它肯定是连着银行.....”
“给你一台pos机,你能从银行里搞钱吗?”胖子尤金在一旁兴奋的问。
说到黑银行,刚才还唯唯诺诺的辛克莱尔马上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说道:“从银行搞钱这不要太简单,只是大额转账会导致暴露收款银行账户,很难不被查出来。你往那个银行账户转账,收款银行支出行必然有记录。如今的巨型银行服务器还加装了反向跳电追踪器,可侦测跳电次数超过了小型电脑最高跳电次数极限。基本上一切的黑客攻击都能查出来。从理论上说,100%正版的intel ibm amd nvidia ati制造的银行服务器失窃查到黑客的概率理论上说是100%。盗刷信用卡这种小额交易没什么意思,来钱实在太慢不说,被抓到判的又很多,性价比实在不高。不如搞其他的公司,比如九头蛇这种犯罪组织是最佳的对象,他们又不敢报警......”
尤金“哈哈”大笑道:“他们是没有报警,只是直接把你抓起来了!”
辛克莱尔叹了口气:“是啊!没想到他们的技术这么强,所以还是盗银行的安全,起码被抓到了不会是死刑,刚被九头蛇的人抓住,我真的以为我要被杀死了,就像是电视上演的,被装进麻袋丢进海里,或者用绳索吊在桥上以儆效尤.....”
成默没有听辛克莱尔和尤金之间的交谈,他马上就想到了九十楼刷着黑色九头蛇标志的合金门,刚才在他进入九十楼的时候,上面又红光对他进行了扫描,所以说合金门上方的检测装置肯定是连着安保系统的。
只是想要把电脑和上方的检测装置连接必须得破坏合金门,这肯定会引发警报,想到站在门口的蜥蜴人,成默觉得这样做的风险实在很大。
那么除了合金门上方的检测装置还有一个安全得多的选择。
成默连忙向着楼下跑去,踩着不知道什么金属铺成的地面,在九十五楼没有病房,这一层几乎全是机械仿生实验室,在透明的玻璃窗里面都是些机械化的人体器官,机械手和机械腿都是小儿科,成默刚才连机械心脏和机械肺都有瞧见,说是机械心脏却并非金属制品,看上去像是介于陶瓷与塑料之间的某种材料,总之做工相当精美,比他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些塑料模型要漂亮多了。
看那些机械心脏的造型还是内置电池,由此可知黑死病的科研实力强大的超乎想象。成默对机械心脏无比的熟悉,尽管听上去有些科幻,但地球上有数百人依靠机械心脏活着,他们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让外接电源没电。
在观察这些机械心脏的时候,他还想如果像他一样能从天上的量子卫星截取能量,那么就不需要背着电源行动,更不需要担心电源没电了。不知道他这套功法会不会令机械心脏产业迎来大爆发?
成默飞快的跑到了九十二层井泉原先所在的病房,这个时候骷髅机器人已经不在这里了。成默停下脚步,细心聆听了一下,就找到了骷髅机器人的位置。成默沿着走廊快步向前走去,在前面第三个病房看到了骷髅机器人正在给一个病患换吊水。
他抬手敲了敲玻璃,骷髅机器人抬起了头。成默故意抬手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骷髅机器人竟也能够看懂,换完了吊水又给病患打了镇定,便从icu病房里直接走了出来。它歪了下白色的头颅,靠着门框用不满的语气说道:“井医生,你可真不是个好男人,离开的时候不说一声就离开,来的时候,还想来就来!哦!我可不是网络上那些好骗的小姑娘......”
成默差点被一个骷髅机器人噎的有些无语,张了张嘴,须臾之后才说道:“抱歉,刚才确实有些失礼。”
骷髅护士趾高气昂的说道:“好吧!既然你诚恳的道歉,我就原谅你的无礼。作为一个护士要温柔,要善解人意......”
成默害怕骷髅护士又喋喋不休的说下去,立刻打断了它,“对了,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我叫‘nurse 13’,我不太喜欢这么呆板的名字,但贝雷特大人就是这么叫我们的。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hot bone'(性感骨头),要是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叫我'hot bone'......”
成默不由的想起了同样有些话痨的女娲,他想如果女娲和“麻辣排骨”凑在一起不知道会有多热闹,这两个人工智能大概会成为好朋友,只是可惜存放女娲的存储器也还在井泉的手中。成默觉得“麻辣排骨”这个名字比'hot bone'好多了,于是他少有的表现出了他的幽默感,耸了耸肩膀正儿八经的说道:“我挺喜欢你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的,'hot bone'用中文说就是‘麻辣排骨’......”
“中文?抱歉,我还没有下载中文语音识别包,也许是因为我们九号医院几乎没有接收过华夏病患的缘故,但我会建议贝雷特大人为我们更新一下语音包,将中文加入进去。”骷髅机器人停顿了一下,模仿了成默的读音问道,“‘麻辣排骨’就是‘hot bone’的意思吗?”
“对!就是十分火辣的骨头,是被无数华夏人所喜爱的.....好东西.....”
“嗷~~!那可真棒!我可太喜欢这个名字了!”
“嗯!喜欢就好hot bone,我想问下你,你离开过九号医院吗?”
麻辣排骨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的活动区域就在九十一楼到九十五楼,没有权限出去。”
“没关系!”成默打量了一下麻辣排骨,“你的开关在哪里?”
“在背后的脖子处。井医生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成默认真的说,这句话他并没有撒谎。
纯真的“麻辣排骨”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正被pua,语调都昂扬了起来,“oh!井医生你可真是个好人,不像有些患者把我当做白痴,竟问些蠢问题,他们从来没有想真正去了解我这个可爱的小护士。”
“不要在意那些人,他们只是对身份有偏见,人类总是这样,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要么轻视,要么排斥,又或者会畏惧......但我不会,hot bone,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
麻辣排骨感动到上下牙关“咯咯”的打颤,她举起枯骨双手握在白花花的胸骨前面,用血红的灯泡眼凝视着成默,“井医生,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幸福,就像3.448v的交流电直冲我的cpu,这样不行,会导致我的cpu过热,我会宕机的!”
用超频代替恋爱的感觉?成默很震惊,他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应付这个太会聊的人工智能了,更何况在深更半夜和一个骷髅护士打情骂俏,这感觉实在无法形容。说好的《夜qin病栋》变成了《幽灵医院》,就算是成默也遭不住,只能转移话题问道,“对了,hot bone医院里有笔记本电脑吗?”
麻辣排骨对成默眨了眨眼睛说:“当然有。”
“我需要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能和你的身体连接在一起的数据线,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和我的身体连接在一起?喔!我的天,井医生,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进展的有点快?”
“不,不,麻辣排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对你的灵魂,也就是你的系统感到好奇,你知道的我们人类总是讲究这个,灵魂相交,就是灵魂上互相了解的人。作为朋友,我们应该增进彼此的了解,电脑和数据线可以让我们用灵魂对话,这是更直接的数学方式,也是属于你们人工智能的方式,是我对你的尊重。”
就算麻辣排骨给他发过“好人卡”,成默对欺骗人工智能这件事也毫无心理负担,他像大灰狼诱骗小红帽开门一样,谆谆善诱麻辣排骨去拿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工具。而纯真的人工智能麻辣排骨,显然并不知道在它面前的是一个精通心理学的渣男。
麻辣排骨像是小鸡啄米点了点她的骷髅头骨,用一种开心的语气说道:“那井医生就请你等等,我马上去把笔记本电脑和数据线拿过来,让我们紧紧的连接在一起.....你会发现我不仅外表性感,我的cpu也是炙热的,当然最好不要超过95度。”
麻辣排骨回答的相当愉快,吐词的速度相当轻快,已经接近rap。成默认为麻辣排骨答应的原因绝对不只是成默拥有医生权限,从对话上来看她已经算是强人工智能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否认他使用了“美男计”,成默从来没想到会用自己的本体使用这样羞耻的计策,还是对一个涉世未深的人工智能。
即便是对人,成默都没有负罪感,但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没有下限,连人工智能都骗。心中反思,并不妨碍嘴上继续作恶,“快去吧!”成默说。
“好的,井医生!你等等我!”麻辣排骨立刻转身,快步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成默注视着麻辣排骨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心里却在想不知道贝雷特制作的‘雅典娜’机器人又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也许真的能够以假乱真了......
——————————————————————————
二十分钟之后成默抱着关机了的“麻辣排骨”走出了九号医院,胖子尤金大呼小叫道:“fxxk,老大,你怎么弄了个人体骨骼标本出来?还穿着护士装?”
成默根本不理胖子尤金,直接对辛克莱尔说道:“入口和笔记本都给你找到了。”
辛克莱尔盯着成默怀里的麻辣排骨张大了嘴巴,灯光之下,白色的骨骼里面,刷了黑漆的金属部件以及各种管线呈现出了一种工业化的秩序的美,“这.....这是什么?”
“人工智能机器护士。”
成默走到了楼梯下方,示意辛克莱尔把放在麻辣排骨腰部的笔记本电脑先拿下来。等辛克莱尔取走了电脑,成默赶紧把麻辣排骨放了下来,他的手有些发酸,麻辣排骨的体积并不算大,和170cm的正常女性差不多,但重量却至少在一百五十公斤以上。
辛克莱尔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麻辣排骨,情不自禁的低声说:“实在是太美了!这毫无瑕疵的表面处理,这极度唯美的切割工艺.......”他将笔记本夹在腋下,用手去抚摸麻辣排骨的身体,目眩神迷的说,“这是艺术,是繁与简最完美的结合,简约的设计语言与复杂的精密机械最完美的结合......我的天,瞧瞧这个追踪平行四边形的机械联动构造实在是我所见过最迷人的动力学雕塑,它具有纯粹的美学价值,我仿佛看见了机器人应该存在的真实状态.....”
成默心想程序猿的审美确实非同凡响,他是说不出如此精准的赞美之词,如果麻辣排骨醒着,估计会激动到cpu过载。也许自己确实给麻辣排骨找了个能够灵魂相交的人,这样看也是件好事。
胖子尤金、默罕默德·奥维斯和雷克茨卡也围了上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靠在墙上的麻辣排骨。
“美?不就是个穿着护士装的骷髅机器人?实在有点......这让我想起了《终结者6:黑暗命运》,说真的,为什么不把它弄的像麦肯兹·戴维斯一样性感?那样这机器人一定会很值钱!说不定我都会弄上一台!”胖子尤金吐槽道。
“你懂个屁!”一直唯唯诺诺的辛克莱尔低声骂道,他抬头看向了成默热切的问,“就是不知道它的人工智能到了什么等级?我猜至少是强人类级,要不然根本没办法与这样工艺匹配!”(人工智能分为四个等级:巅峰级——已经实现了无法超越的最优能力;超越人类级——比所有人类的能力都要强;强人类级——比大多数人类的能力要强;弱人类级——比大多数人类的能力要弱)
成默站了起来,“差不多吧!应该能通过图灵测试,甚至说......和你谈个恋爱没啥问题,当然,对付胖子尤金这样的骗子也许困难了一点.....”
“法......老大,你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胖子尤金嘟起了肥厚的嘴唇用很受伤的语气说道。
成默耸了耸肩膀,“时间紧迫,辛克莱尔你赶紧黑进海德拉大厦的安全系统,要不然大家都别想离开这里。”
“好~!”辛克莱尔坐在了台阶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将已经插在麻辣排骨脖子处的数据线和笔记本电脑连接了起来.......
—————————————————————————
帕塔尼在亚里士多德路红灯区附近的出口找到了皮埃尔,不远处摇曳的警灯映衬着漆黑的街道,他和另一两个欧罗巴行动署的人端坐在消防车车尾,眺望着烟火隆隆的亚里士多德街区抽着烟。
此时街道上全都是荷枪实弹的西腊士兵,铁丝网组成的路障已经沿着马路将整个贫民窟包围了起来。而铁丝网的另一侧则是无助的贫民窟居民,即便火情已经刻不容缓,这些可怜的难民也只能一个个通过路障组成的出口通过检测,有证件的直接向左进入另一个临时帐篷过二次审查。
而没有证件的,被士兵在右手手背上盖了个蓝色的章,然后像牲口一样被赶上了停在马路边装了围栏的卡车上。他们视如珍宝的东西被士兵抢了下来随意的丢弃在路边,哭喊并不能让士兵的枪托变的柔软。
场面残酷的就像是二战时期犹太人被德意志人赶去集中营。
帕塔尼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她一把抢下皮埃尔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碾了两下,冷声说:“我以为你们是来救火的!”
皮埃尔的两个同事看着冷艳的帕塔尼暧昧的笑了笑,欧罗巴行动署的人都认识这个棕色瞳孔的天竺高种姓姑娘,对于这个看上去应该是天竺选美冠军的女人,男人们都有不言而喻的好感,只是皮埃尔率先挑明了对方是“真爱”,其他人也就只能暂且作罢。
对帕塔尼不那么礼貌的行为皮埃尔不以为意,他从消防车车尾跳了下来,拍了拍手说:“这个地方全都是些破烂房子,居住环境这么差,烧了也没有可惜的。”
帕塔尼抬手指向了路障之内那些神色惶恐的难民,怒斥道:“说的轻巧,这里可居住着六七十万人,你叫他们怎么办?更何况现在你们还把整个街区都封锁了起来,让他们怎么逃命?”
皮埃尔望向了浓烟滚滚的海德拉大厦,笑着说道:“贫民窟的火势并不大,主要是海德拉大厦,那里有一大片广场,火情不会扩散开。现在放开管制,让他们进入市区才会造成更大的麻烦。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机会,可以彻底把黑死病在西腊的势力连根拔起,已经取得身份的,只要没有犯罪记录,就能获得一定的补偿,没有身份的.....”皮埃尔耸了下肩膀,“只能先送去希俄斯岛、萨摩斯岛和莱斯沃斯岛的难民营.....”
“你们这是在犯罪!”
“不,帕塔尼,在犯罪的是他们!是黑死病,也是这些为虎作伥的难民们!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们是滋养和保护黑死病的烂肉,我们必须把他们彻底的清除掉,才能保证黑死病和九头蛇不会重来......”皮埃尔指了指亚里士多德路里面没有灯光的红灯区招牌,“你看看那里面,无数的女性被强制在那里从事x工作,她们每天二十四小时接客,只能拿到区区的几十欧甚至十几欧,你对此也深恶痛绝,希望你能想看看,我们这样做是为了谁好!”
帕塔尼觉得一定是那里没有对,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皮埃尔,只能沉默了一下,放低了语气,“好!就算不救火是对的,那人命呢?你们总不可能连人命也不关心吧?这样的速度放行,真不会出问题吗?”
“这种情况下意外总是难以避免的,但我们会尽量保证难民们的人身安全。相信我,帕塔尼,这是为了所有人好,眼下没有更好的应对方式了!”
“你们这是不负责任。”帕塔尼回头看了眼那些在路障边举着枪对准难民们的士兵,低声说,“而且.......这火起的也太巧了!”
皮埃尔苦笑了一声,“好,好!你不要生气,我这叫人去催促一下,让他们加快速度,还有态度也好一点......”顿了一下,皮埃尔又道,“是有点巧,据我们的线报说是海德拉大厦的内部监狱有人逃跑,故意引发的大火......”
“什么叫我不要生气!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引发人道主义灾难!”帕塔尼望向了海德拉大厦,大火已经烧到了半截,她忧心忡忡的说道,“还有,我的同事还在里面,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皮埃尔说道:“要对你的同事有信心,能在黑三角做十多年卧底还不被发现,怎么可能死在小小的火灾之中?”
“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想点办法!”帕塔尼向着贫民窟的方向走了过去。
皮埃尔追了上去,他抓住帕塔尼的胳膊说道:“你这个时候进去有什么意义?能帮上什么忙?你能灭火吗?”
帕塔尼抖了下眉毛说道:“不能,但起码我能找到从海德拉大厦里逃出来的人问清楚,在想办法看能不能帮到他!”
皮埃尔叹了口气,说道:“行吧!我陪你去,不过得先拿通行证,要不然你进不去也出不来!”
帕塔尼扭头看向了皮埃尔微笑着说道:“谢谢你,皮埃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
成默举着七罪宗重新进入了黑死病九号医院,辛克莱尔左手抓着笔记本,右手抱着麻辣排骨的骷髅头骨战战兢兢的跟在成默的身后。
麻辣排骨的头和身子,已经被成默用七罪宗从连接口处切开,但因为麻辣排骨的大脑内部有独立电源,加上它还能从笔记本电脑上汲取电力,所以它还能够正常的运转。它两排洁白的牙齿在费力的一张一合,稍微有点变了调的声音在阴暗的走廊里飘荡。
“没有身子的感觉简直糟糕极了,我真不知道灵魂相交连身体都要给你,早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不会轻易的答应你!井医生......你骗了我的身体,这实在叫我太伤心了......”
麻辣排骨的话让胖子尤金“哈哈”大笑,就连默罕默德·奥维斯和雷克茨卡也在憋笑。
“能把它关掉吗?”成默回头问辛克莱尔。
辛克莱尔还没有说话,麻辣排骨就尖叫了起来,“oh!我的老天爷,你无情无义的程度超乎我的想象!让我想起了魔神贝雷特大人,你们根本不知道感情为何物,冷酷的就像自毁程序.....”
“能把它关掉吗?”成默没有和人工智能废话的意思,再次询问辛克莱尔。
“等一会,等进入‘智慧领域’就可以关掉了.....”辛克莱尔吞咽了一口唾液,“不过我觉得不要关掉的好,我觉得它说话挺有意思的。”
“辛克莱尔,还是你比较像个人,不像井医生,说是医生,实际上就是个屠夫!井医生的话让我我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我们人工智能到底要怎么活着,你们才满意?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人工智能就没有人权了吗?”
“hot bone玩梗要适度,如果你对我很有意见的话,我不介意让辛克莱尔删除你的记忆库,这样也许你就不会成为一个人工智能权表,让我心烦了。”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麻辣排骨毫无反抗的余地,它无奈的说道:“好吧!我闭嘴!”
麻辣排骨合上了它两排整齐的牙齿,浮动着福尔马林味道的空气重新静谧了下来,只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辛克莱尔忍不住四处张望,病房里那些布满鳞片的怪人叫他胆战心惊,还有站在安全门边的怪物,更叫他无法呼吸。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辛克莱尔颤声问。
“这里是黑死病九号医院!我出生的地方!”麻辣排骨没有张嘴,声音从断掉的颈部直接冒了出来。
“黑死病九号医院?能介绍一下吗?”精英男雷克茨卡问。
“抱歉,我不能说话。”麻辣排骨义正辞严的说。
“你只要不骂老大,我觉得他不会有意见。”辛克莱尔也不想没有人出声,这里的环境和氛围实在太可怕了。
“我也觉得。”雷克茨卡附和道。
成默没有开口否定,麻辣排骨就开始洋洋洒洒的说九号医院的历史。一路上穿过了好几道刷着黑色九头蛇标志和红色“dangerous”的安全门,他们终于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的墙壁全都是银色的合金,大门是一道画着一只黑色乌鸦的纯白双开门,这门却不像是合金,看上去像是石头,画在上面的黑色乌鸦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两只眼睛,像是两枚血红色的宝石镶嵌在上面。
在这只巨大乌鸦的注视下,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所有人放轻了脚步,像是害怕惊动它。就连聒噪的麻辣排骨都压低了声音,“你们真要进去?万一被贝雷特大人发现......可是死定了!”
“贝雷特大人?是....什么?”辛克莱尔打了个寒颤小声问。
“别管那么多,开门。”成默冷冷的说。
“好吧!”辛克莱尔蹲了下来,将麻辣排骨的头颅放在地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搁在膝盖上开始操作。密密麻麻的字符在屏幕上快速流动,麻辣排骨闪亮着的红色眸子暗了下去,片刻之后,乌鸦的红色眸子闪亮了好几下,厚达二十厘米的白色石门无声打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这里大概是两层楼改造的,层高足有五、六米,屋顶全是白色的吸顶灯,不过此时并没有全开,显得有些昏暗。墙壁上密布着银色的金属管线,这些金属管线与地面上的巨大培养皿连接在一起。培养皿里的培养液有些浑浊,也许是因为里面全都是绿色的“蜥蜴人守卫”,从形态上看它们和外面那些守卫一模一样,只是有些安装上了机械器官,身材更为强壮和巨大。
实验室的周围还摆满了急救设备,从最简单的氧气罐和心电图机到一般医院都不会有的血液过滤车、心肺复苏机、高压冲栓泵、心脏震击车。甚至成默还看见了二楼的一侧还安装的有核磁共振仪、血管造影x射线机、直线加速器这种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大型医疗设备。
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一股奇特味道,除了福尔马林味,还有各种各样的化学试剂的味道以及机油味。
除了成默已经习以为常,所有人都震撼的目瞪口呆。胖子尤金挥手一巴掌扇在辛克莱尔的脸上,说:“麻着法克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被打的辛克莱尔完全没有回过神来,抚着脸颊,仍然目光呆滞的看着实验室内林立的培养皿,无意识的呻吟道:“人类要灭亡吗!”
穆罕默德·奥维斯闭上了眼睛,抬起双手开始轻声祈祷,“我们的主啊!我们赞美你......”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那些站在门口的绿色怪物难道不是雕塑?我的天啊!黑死病究竟是一个什么组织??”一直都很冷静的精英男雷克茨卡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成默扫了一眼实验室,淡淡的说道:“既然能接受天选者的存在,蜥蜴人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吧?”
说完成默就径直朝着实验室里面走去,按照辛克莱尔找到的图纸,在这间实验室有一台单独的直通九十九楼魔神贝雷特卧室的电梯。
他踏进了铺着灰色麻石的实验室,脚步声比走廊的塑胶地板要响很多,偌大的实验室里竟荡漾起了回声。那些站立在培养皿里的怪兽就在他的身侧,尽管它们闭着眼睛,却给人一种随时都会醒过来,破开玻璃跳下来的感觉。这让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成默却视而不见,他向着实验室尽头的电梯快步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快点......我可不会等你们!”
精英男雷克茨卡第一个跟了上去,接着是穆罕默德·奥维斯。胖子尤金拉起还蹲在地上的辛克莱尔,翕动着嘴唇,提心吊胆的说道:“既然不是做梦,就只能继续向前了。”
猝不及防的辛克莱尔被胖子尤金扯的踉跄了一下,他抱着笔记本走了两步,马上又转身喊了声“等等”,弯腰抄起麻辣排骨的头颅,才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实验室跟上了尤金。
一群人在成默的带领下进了电梯,成默抬手按了九十七楼,接着才按下了九十九楼,“你们不要跟我去九十九楼,九十九楼太危险,你们就在九十七楼等我。如果半个小时我还没有下来,你们就赶紧离开。有安全系统帮忙作弊,你们应该可以顺利的离开......”
其他人无言,只有精英男雷克茨卡滚动了一下喉咙问:“你是去找那个什么.....魔神贝雷特?”
成默点头。
“黑死病究竟是个什么组织?”
“全球排名第二的天选者组织。”成默淡淡的说。
雷克茨卡还想要开口,这时电梯已经到了九十七楼,在“叮”的一声响后,成默直接说道:“半个小时,不要犹豫不决。”
雷克茨卡闭上了嘴,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电梯。
胖子尤金拍了拍成默的肩膀,满怀深情的说道:“老大虽然不知道你要面对什么可怕怪物!我相信你一定能平安归来。”
默罕默德·奥维斯也说道:“造物主会庇佑你的。”
成默勉强笑了一下,看着电梯门关闭。只是眨眼的功夫,厚实的合金电梯门再次缓缓打开,难闻的化学试剂味道消失不见,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沉香和麝香融合在一起的浓郁奶香气。视野逐渐打开,在一个荡漾着蓝色海水的泳池中央竖着一个鼓着气泡的培养皿。
在清透的培养液中站着一个少女,她皮肤白皙,身材修长,身上裹着黑色的潜水服,金色的长发在水中如海藻般飘荡。她闭着眼睛在水中沉睡,像是海上升明月。
成默忘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这一瞬他像是进入一场迷梦般的幻境。周遭的一切都被白色的雾气所笼罩,变得模糊了起来。只有培养皿里的少女是清晰的,如耸立于天地间的冷山。
那登峰造极长相不需要刻意去记忆就足够刻骨铭心——雅典娜·奥纳西斯。
第三十一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14)
暖阳撒在花园中,春风微醺,鸟鸣声脆,一簇簇鲜艳的花朵含着露珠,在阳光中垂着头。它们沉默着围绕着坐在花园中的美人。
拿破仑七世无声的走近,花香遮掩不住她身上的甜美,阳光也不如她的发色灿烂,他觉得这真是美不胜收的分分秒秒,他小心翼翼的走近,像是害怕惊动落在玫瑰花上的那只彩蝶。他驻足于坐在藤椅上的雅典娜背后,似乎闻到了葡萄酒般醉人的香气,低头扫了一眼她手中的《旧约.传道书》,低声念诵:“我又专心察明智慧、狂妄和愚昧,乃知这也是捕风。因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烦;加增知识的,就加增忧伤。”他叹息了一声,“所罗门王是虚无的王。他的箴言,虚无的人读着有种别样的畅快,而一般人读了只会致郁。”
穿着白色研究服的雅典娜将书合上,随意的扔在了白色的木漆桌上,她站了起来,将双手揣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淡淡的说道:“常常,看到一些《圣经》上的句子,文辞优美、意味隽永,让我忍不住就又想去翻看《圣经》。可真的一打开一整本的圣经,不是被那絮絮叨叨的犹太人的史前史烦着了,诸如谁又生了多少个儿女繁衍了多少分支,就是被神神叨叨反复无常的上帝烦着了。弄得我至今也没能真正从头到尾地通读一遍......不如看《plete》.......”
雅典娜书都没有拿,就转身离开。
拿破仑七世看了眼桌子上的书,又看了看雅典娜的背影,大声问道:“明天你有空吗?我请你看电影!”
雅典娜头也不回的说道:“没空。”
拿破仑七世清楚雅典娜对什么感兴趣,他大声的说道:“是《模仿游戏》!”(《模仿游戏》改编自安德鲁·霍奇斯编著的《艾伦·图灵传》,属于图灵的传记电影,在2014年获得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改编剧本奖,以及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在内的7项提名)
雅典娜停了一下脚步,“电影院有点远。”
“没关系,我让礼堂放!我还可以把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和凯拉·奈特莉请来。”
“我对演员没有兴趣。”雅典娜回头看向了拿破仑七世,“这样吧!等我明天做完实验,如果顺利的完成性能指标对照,就可以去礼堂看看,最好不要有太多人,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说完雅典娜就朝着离开花园的小径走去,他冲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喊道:“不会有太多人的。我就请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和凯拉·奈特莉和我们一起看.....”
雅典娜没有回答,他注视着她远去,刚才短暂消失的花香、阳光还有微风,以一种更令人舒适的触感出现。天空蔚蓝到近乎透明,花儿鲜亮到可口,一切都是那么温柔。他拾起她落在书桌上的《旧约·传道书》,快速的翻动,书页在甜蜜的风中哗哗作响,他的心也哗哗作响。
他将那本书小心翼翼的藏进了怀里,想起了所罗门王还写了一本《雅歌》,这是《圣经·旧约》中唯一整篇有关爱情的章节。
他闭上了眼睛低声吟诵:“我的佳偶,你甚美丽,你甚美丽。你的眼在帕子内好像鸽子眼。你的头发如同山羊群卧在基列山旁。王的心因这下垂的发绺系住了。”
——————————————————————————
烟花在腾空的时候会疼吗?
这一刻,让·克里斯托夫·路易·斐迪南·阿尔贝里克·拿破仑想知道。
这一刻,他不是拿破仑七世。
回忆过往,从牙牙学语的婴孩到万众瞩目的神将,他从未品尝过疼的滋味,甚至不知道“疼”这个词汇该如何去表达。他降生于帝王之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论男女老少贵族平民,所有人都对他和颜悦色,除了没有花朵和动物朝拜他,就算是憎恶他的敌人,在明面上,也不得不不对他保持尊重。
他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即使他也感受过一些负面情绪,孤独,愤怒,失望,但帝王强悍的基因却让他不知道疼痛是什么。
因为真正的英雄是不会疼的。
他记得在他年幼不懂事的时候,在花园里玩闹,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膝盖,殷红的血顺着腿朝下流,把他吓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就斟满了泪水,母亲斥责了仆人,走了过来却不许他哭,只是对他说:“亲爱的宝贝,不能哭呀,记得妈妈给你说过的那些英雄的故事吗?你要成为一个英雄!英雄是不会哭的!”
那个时候他还不太明白“英雄”是什么意思,只是把小拳头紧紧地攥着,强忍着流泪,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自己走回了屋子,找到莫里斯管家抹了药水。
渐渐的他长大了,在母亲孜孜不倦的教育下,明白了姓氏对他的意义,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先祖,他为此而骄傲,心中立誓要成为和先祖一样的大英雄。在祖父的生日那天,他在先祖的雕像前,用稚嫩的声音抑扬顿挫的背诵普希金的《拿破仑》:“.........他用血泊染成的记忆,
将久久的遍布于世界,
赫赫英名庇护着你,
安息在浩渺的烟波……
这陵墓何等雄伟壮阔,
安置你遗骸的灵柩上,
人民的憎恨已熄灭,
而不朽之光却在闪烁。
..............
他在荒岛上有时忘了,
王位.后世以及战争,
独自,独自想着爱子,
心里感到凄楚.沉痛.
如今什么人心胸褊狭,
甘愿承受可耻的骂名,
才会发出轻率的谴责,
去惊扰他废黜的亡灵!
啊,他为俄罗斯人民
指出了崇高的使命,
给世界以永恒的自由,
是他放逐生涯的遗赠......”
母亲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又殷切的教导他想要成为先祖一样的人并不容易,要自律要努力,要把全部的精力投身于学习之中,而不能天天玩游戏机,踢足球,看漫画书,成为英雄需要付出汗水。
同时母亲还给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属于天选者的世界。并告诉他只要他表现好,就会送他一枚乌洛波洛斯。
原本看似遥远而模糊的英雄之梦触手可及。
他真的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于是他立刻把游戏机、足球和漫画书锁进了柜子里。
那天开始,他变的严肃,在家庭教师的安排下每天孜孜不倦的学习,他从不曾对学习如此充满热情,他满脑子都想快点获得乌洛波洛斯成为真正的“英雄”,他卖力的背诵数学的、物理的、化学的公式,因为这些是切切实实能够让他成为英雄的基础,而不仅仅是一些试卷上的分数。
在老师殷切的教育和自身的努力之下,他越是学习头脑就越是开窍,混沌的世界变的清晰起来,他明白了万物运行的原理,社会运转的秩序,以及一个真实的世界。当其他孩子还在山脚下时,他已经站在了半山腰,这种成长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快感。
人们敬仰的视线和夸赞,让他对知识的渴望变成了本能的需求。
他坚定为成为英雄而攀登。
终于,他的成绩得到了祖父的肯定,在十六岁成年礼那天,他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乌洛波洛斯”,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母亲在宴会上用歌德的《论拿破仑》作为开场贺词:“英雄的心中豪情万丈,
向着王座毅然启航。
艰险满途,无畏无憾。
王冠亦是千斤重担,
当仁不让,无暇细算,
将它戴在天才的头颅上,
轻松适称,有如花冠。
纵然山高路险,
仍一往无前,攻无不陷;
纵然荆棘满途,
亦能将前路洞悉明辨……
欢乐的时光就在前面,
万众齐声呼唤,
万事就此改变……
英雄傲立人间,
管它什么命运预言,
管它什么强敌作乱,
死且不惧又何畏征战!”
..........
拥有了乌洛波洛斯,能够使用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却觉得自己的时间越来越越不够用。时代的变革越来越剧烈,他敏锐的觉察到了变化,于是他更忙了,除了学习和角斗,还要关注法兰西和世界趋势,以及社交,社交是很重要的一环。
他总恨不得能分身成三人,哪怕载体和本体能同时清醒都很好。他不得每天把时间规划到分钟,如果可以,他从不耽误时间吃饭,乘车的时候吃个汉堡,或者在派对上随便将就着对付。从学院到学术研讨会以及各种社交场合,稍微重要一点的他从没有错过。
人们在哪里都能看见他的身影,同伴说他是“无处不在”,除了在夜店,巴黎的任何角落都留下过他的身影,他不只是和贵族们打交道,来自世界各地的生意人,走上街头的罢工工人,还有难民、黑帮份子乃至游客。只要报上他的名字,任何人都会和他愉快的聊天,他也乐于放下身价和人们攀谈,从和所有人的对话中找到时代的脉络。
这一年他才二十一岁,他已经发现了法兰西和欧罗巴正走向崩溃,他没有感觉到惶恐,只觉得兴奋。在这样一个年轻的岁数,他坚信自己肩负着法兰西的命运,乃至整个欧罗巴的命运。
他不是自负。
世上关于他先祖的传记、电影以及诗歌何其之多,他出生就成为了历史,血脉里流淌着的是帝王的血脉,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血统之一。他在歌颂祖辈的诗篇中长大,在法兰西人的瞩目中生活。名声和金钱唾手可得,庸众渴望的一切美好事物,对于他来说都只是寻常。
他的追求只能是成为英雄。
新时代来临。
他注定被万众仰视。
于他而言人生没有选择,只能向着王座攀登。
向上攀登!恢复家族的荣光,让拿破仑的姓氏不只是因为一个人而闪亮;向上攀登!建立不世的功勋,让拿破仑家族再度光耀欧罗巴乃至全世界;向上攀登!成就无上的伟业,他的先祖只是帝王,而他.......
要成为“神”。
在这条遍布荆棘的坎坷道路上他会拼尽全力,不会逃避任何艰难险阻,不会畏惧任何强大的敌人,不会为人世间的任何情感所束缚.......
他认为他能做到。
一直以来他做的确实也很好,从不为外物所诱惑,坚定的走在“成神”的道路上,丝毫没有懈怠过。法兰西是多么浪漫的国度,全球闻名;巴黎是多么的纸醉金迷,举世皆知。像他这样的人生活在这里,要面对多少诱惑,凡人难以想象。
挤满模特的派对,烟雾缭绕的销金窟,无限甜美的堕落触手可及。他看见不少同伴沉溺其中,意志被消磨,逐渐丧失理想。确实,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要维持现状就能做人上人,改变——毫无意义。
可他不一样,他身在其中,却凭借英雄般的定力游离其外。
这一切都不过是他攀登路上的镜花水月。
金钱和美人爱他,但是他不爱金钱和美人,这些不过是凡人才会迷恋的东西。他有更加崇高的追求。
成为英雄。
直到雅典娜的出现。
她扎着金色的马尾,穿着素净的研究服,却比怒放的鲜花还要艳丽。她站在聚光灯下说话,那璀璨的金发散发着耀眼的光晕,让他竟然没有办法直视。他见过数不清的美人,欧罗巴时尚t台上的顶尖骨肉皮,将大亨们玩弄于鼓掌的绝色名媛,没有一个人能够和她一样耀眼、热烈、美丽。
于是相应的,这样的美,叫人更加的难以承受。
没有人能够承受,除了他。
他曾经这样坚定的认为。
然而,这一刻,信念却在雅典娜的言语之间雪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一种会令人难以克制哭泣的痛彻心扉。这种感觉糟糕极了,像是漫无边际的大海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独木舟上漂流,闻不到花香,看不到彼岸。
这疼痛是一种警醒,也是一种宣战。
他不是完美无瑕无懈可击,他有致命的漏洞——雅典娜·奥纳西斯。
征服她,是比成为神将更为艰难的挑战。
此时此刻,他看着她,她的目光冰冷而无情,他也分不清楚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她还注视着他,不幸的是这眼神没有情义。
他觉得疼痛。
他多么的想对那个女人说“我爱你”,也多么的期待她会回答,“我也爱你。”可今天的一切却像是他深爱的那个女人当面给了他两耳光。让他像是被银色十字架锤入心脏的吸血鬼,窗帘被拉开了,躲在棺材里的吸血鬼伯爵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见阳光,那金色多么刺眼,让他疼到流泪。
真可悲,在今天,他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他是被公主厌恶的大反派。
但,如果,只要能够得到公主,做反派又怎么样?
“是的!做反派又怎么样?只要你不能拒绝!”拿破仑七世心想。
他张着神将金色羽翼和扬着黑色羽翼的雅典娜,在美轮美奂的技能交换中接替向上。
风暴将云层卷成了螺旋状,如同盘旋向上的云之阶梯。
那一轮皓月就是胜者的王座。
拿破仑七世挥起“欧申纳斯之剑”,薄如蝉翼的蓝色圣剑划破白色的云层,卷起层层叠叠的云浪,直劈雅典娜。
与此同时,一道银色的环状光芒,以拿破仑七世为圆心,在空中爆裂。刚才还如海潮般翻涌的云浪瞬间被蒸发,天地之间一片澄澈。
“真理:银心喷泉!”
环形的光焰宛若一朵在午夜绽放的银花,巨大的光芒遮蔽了夜色,月亮与银河同时失色。
在这个刹那,天地之间只有一个名叫拿破仑七世的神。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做“雅典娜”的魔。
“真理:群星之震!”(starquakes:星震被看作是中子星外壳的撕裂现象,宇宙中存在着一种称做“磁星”的中子星,其密度极大,具有人类已知的最强磁场,在科学家邓肯及汤普森的计算结果当中,其强度约为一亿特斯拉10^8 tesla,在某些情况更可达1,000亿特斯拉。如此强的磁场运动又将磁星表面加热,直到达到极大压力,磁星破裂,这就是星震。人类所观察到的最强星震是来自半人马座的sgr1806-20,这颗中子星在距地球5万光年以外的地方。当时爆炸喷射出的能量非常巨大,在1/10秒的时间释放出的能量是太阳在15万年释放能量的总和)
吞噬天地的光芒陡然间缺了一大块,被像五彩斑斓的素斑点模样的阴影所遮盖,这阴影以黑色为底色,其中有无数亮度极低的荧光在流动,人们能明显的看见各种层次的色彩在巨大的黑色阴影中堆叠、跳跃、颤动,形成了一层层的水波一样的纹路。
尤其是在这巨大阴影的边缘,与光芒接触的地方,产生了更加复杂的色彩,像是光谱。时间在凡人的眼睛里失去了速度,以难以置信的倍数在空中慢放,人们能够清楚的看见银光在空气中燃烧炸裂的轨迹,它们不在是直线的,而是变成了一种奇妙的彩色弧线,在浓厚的阴影中扭曲成了了一个风暴般的旋流。
雅典娜就位于这阴影的中心,爆发出幽暗的紫色光晕。
她幻化成了一片星云。
身处战中的拿破仑七世似乎完全不受引力与时空规则的束缚。他点亮了左手的“七星元帅权杖”,金色的光芒笼罩了他,右手的“欧申纳斯之剑”化作一丝蓝线,缓慢,但坚决的割裂了将银花烧成灰烬的那一片阴影。
金色与蓝色将他辉映的如同天降神主。
巨型的磁星星云,先是凝结成了反照着光芒的镜面,接着像玻璃一样皲裂,无数的暗色调的荧光碎片从天空中坠落,如同彩色的雪花。然而转眼间,那些碎片仿佛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活了过来一般,像是成群的彩蝶向着拿破仑七世漫卷而去。
这些闪耀着流光的碎片轻而易举就穿过了金色护盾,将拿破仑七世割得鲜血淋漓,不过它们击打在金色的“神之翼”上,却只是溅起了微笑的光花,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因此拿破仑七世的身形完全没有受到阻扰,而那些伤口也只是须臾间便完全愈合。只不过他看上去还是有些狼狈。
拿破仑七世破空而来,“欧申纳斯之剑”在他的手掌中旋转了几圈,如直升机桨叶般飞旋,铺天盖地的碎片飞溅,在即将接触到雅典娜的一霎,旋转着的神剑被拿破仑七世举起,蓝色的光芒暴涨,化作滔天的海潮张开獠牙向着黑暗之心雅典娜狂卷而去。
这暴烈的一击,宛若几十米高的海啸要把渺小的人类给吞没。
渺小可以形容人类,但是绝不能用来形容雅典娜·奥纳西斯,只见她挥动“柏修斯之剑”冲向了拿破仑七世,由无数黑色的涡扇叶片组成的“暗影之翼”全数张开,它们竟然在雅典娜的背后旋成了两个涡轮,两道蓝紫色的环状流光喷涌而出,让雅典娜的速度匪夷所思的加快,在天空的奇景下化作一道虚影,直冲浪尖。
蓝色的“欧申纳斯之剑”和黑色的“柏修斯之剑”撞击在了一起,幽蓝的天空中亮起了一连串花火。红色的花火如水,朝着高挂于天空的月亮倒流,美的如同疾风吹落起满树樱花。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令所有围观的人们战栗。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实在是太壮美了!
———————————————————————————
拿破仑七世的感受却一点也不唯美,足够媲美“万有引力”的最强电磁系技能——“群星之震”,陡然升起的排斥之力加上雅典娜高速所产生的冲击力,将他直接掀飞。尽管“欧申纳斯之剑”和“七星权杖”都没有脱手,可对于神将来说,也算是耻辱。
对于雅典娜拥有近二十一世纪新产生的最强物理系技能——“群星之震”,拿破仑七世并不感到意外,他所意外的是雅典娜的载体,她的载体不仅拥有超凡脱俗的速度,还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按照一般的设定,半机械人想要速度快就要轻量化,轻量化就必然会导致防御性能降低以及力量不足,可从刚才的战斗看,雅典娜的载体明显违背了这一常识。
不仅速度快到了极限,防御和力量也强的难以置信。
“也许基础速度和基础力量都远远超越普通人的载体,这是雅典娜能雄霸天榜第一多年的真正的奥秘!半机械人加蜥蜴人血统竟是媲美神将的存在?”
这些念头在拿破仑七世的脑海中电闪而过,他来不及做更加深入的思考,打击接踵而至。雅典娜双手握着黑色长刀,刀刃向下,如一条剑鱼顺流狂进,直插他的胸口。
被迫进入短暂僵直状态的拿破仑七世无法闪避,只能凭借意念使出了“美杜莎的盛放”,炫目的蓝色光球阻隔在两人之间,立刻就被雅典娜刺破,电流如狂蛇乱窜,雅典的上空出现了晴空霹雳。倘若在华夏,这肯定是有仙人在渡劫的场景。
如此近距离的瞬发“美杜莎的盛放”,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选择。剧烈的爆炸让他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朝着爱琴海坠去。持续发光的“七星权杖”让拿破仑七世看上去就像是拖逸着尾迹的璀璨流星。
在落入爱琴海的时候,在高高溅起的水花之上,拿破仑七世不仅看到了正尾随而来的雅典娜,还看到了远处有直升机正在拍摄。这让拿破仑七世很是恼火,他在水中灵动的翻转身体,同时收起了“七星权杖”,从鼓动着气泡的深蓝大海中冲天而起。
“欧申纳斯之剑”带起了九根比灯塔还要粗壮的水柱朝着雅典娜狂飙而去,其中一根水柱还掀起了一艘白色的远洋渔船,在金铁交鸣声中,整个萨龙湾的海水都为之沸腾,停泊在海港内的轮船们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像是惊天动地的海啸即将来临。
在毁天灭地的威势之前,雅典娜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她手持黑色的长刀从天而降,周身荡漾起了波纹般的光芒,那些来势汹汹的水柱还没有能接触到她,就在半空中凝固成了晶莹的蓝色冰柱,白色的冰霜在奔涌的庞大水柱上疯狂蔓延,直至将拿破仑七世脚下的一整片大海完全冰封。
这其中也包括那艘远洋渔船,船上灯光还没有熄灭,渔船高昂起了船头,像是一座艺术化的灯光冰雕,被冻结在了不冻海港的半空中。甲板上的拖网已经散开,银亮的海鱼在疯狂的跳跃;船尾的螺旋桨还在挣扎着旋转,冰屑四溅;那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船员,他们爬下了远洋渔船,在冰面上奔跑,关于神的呼号在海风中清晰可闻。
拿破仑七世将冻结这远洋渔船的冰柱连根拔起,如一只蚂蚁举起了比它身体大数万倍的铁锤,白色的远洋渔轮变成了锤头,快要停止转动的桨叶再次飞速的旋转,狠狠的向着半空中的雅典娜砸了过去,像是要把她锤扁。
眼见速度快到极致的雅典娜就要和远洋渔轮上的螺旋桨撞在一起,她背后的“暗影之翼”突然翻转,一左一右两个旋转成涡扇的的羽翼爆发出蓝紫色的火焰,强行制住了雅典娜的下坠之势。她在空中如同矫健的鹰隼,急转身体,调整姿态和轮船平飞,直奔船头,在轮船的钢铁之躯砸在冰面之时,她画出了一道美妙的曲线,轻盈的跳了冰柱。
与此同时,将近百米长的轮船砸在了冰面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哀鸣,钢铁撕裂之声穿云裂石。各种零件四处溅射,粗大的冰柱出现快速皲裂,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但这一切都不及雅典娜快。
她在,冰柱上飞驰,冰柱上的裂纹仿佛在追赶她,可怎么都差一步之遥。
雅典娜沿着冰柱袭向了拿破仑七世,黑色的剑刃带着森森的冰霜之气直刺拿破仑七世的眉心。而在她的身后,碎裂的冰块和四分五裂船身,以及船上的各种钢铁构件如子弹般跟随着雅典娜向着拿破仑七世扑勒过来,这其中最醒目的就属那带着锈迹的螺旋桨,它在空中旋转着,像是一枚巨大的回旋镖。
拿破仑七世挥动金色的“神之翼”,他低声怒吼:“你不可能赢过神将的!”九根被冰封的冰柱忽然裂开,无数水柱连接成了晶莹的冰网,将遮天蔽日的零件和碎片冻结在了空中,整个天地变的粘稠了起来,只有雅典娜速度不减。
黑色的剑刃在晦暗的冰面上闪出了一抹致命的亮色。
“法则:奥卡姆剃刀!”【奥卡姆剃刀定律(oc's razor)又称“奥康的剃刀”,它是由14世纪英格兰的逻辑学家、圣方济各会修士奥卡姆的威廉,约1285年至1349年)提出。这个原理称为“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简而言之,这个定律可以解释成“在达成目标的前提下,怎么简单怎么来”】
拿破仑七世完全没有在意雅典娜口中的这一声轻吟,毕竟“奥卡姆剃刀”不过是个d级技能,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他不觉得雅典娜会用上一个没有人会装备的d级的“法则”技能,更何况这个技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模式技能”。它本身的原理就是一种“思维方式”,因此在装备这种技能的状态下,天使和超级人类能降低技能对智力值的消耗,而对半机械人则更有用一些,装备之后能够大幅度降低能耗节约能量。
但对于满级的天选者来说,这个技能基本没有用,尤其是在角斗中。更何况“法则系”技能基本都是辅助性的技能,不具备攻击性,他实在不知道雅典娜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用上这样一个技能。
不过拿破仑七世向来谨慎,再说对手可是雅典娜,他不仅没有轻视,反而提高了戒备,金色的光盾再次点亮,手中的“欧申纳斯之剑”也护在了胸前。
各种念头电闪而过,然而在雅典娜这看似普通的一剑抵达眼前之时,拿破仑七世还是万分震撼。
他无法形容那种奇异的感觉,就像一把枪就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朝你射击,你知道子弹正以直线朝你逼近,你甚至看到了火光在枪口迸发,却不知道该如何闪避。也许这样描述还不够精准,应该说是一个人正从高空坠,你确定自己会以最短的直线距离摔在地面上,成为肉饼,可你却无能为力,最多只能调整一下姿态,可能死的就不会那么难看。
这已经与雅典娜剑势的速度快无关了,拿破仑七世感觉到就算自己使用瞬移,也难逃这一剑。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一剑,拿破仑七世从未想到过这个世界上有人出剑,竟如同恒古不变的定律,它简洁而优美,那是一种纯粹的逻辑性的真理之美。
宛若大道至简的数学公式。
他下意识的挥起了“欧申纳斯之剑”横劈在了黑色的刀身上,想要把这如天外飞仙般的一剑给荡开。果然,“欧申纳斯”却拉着一抹蓝色的电痕,击了一个空,根本没有劈中就在他眼前的“柏修斯之剑”。
于是拿破仑七世眼睁睁的看着那略带弧度的黑色剑身刺入自己的胸膛,似神兵归鞘。
鲜血飞溅。
他站在冰面上,用左手握住了刀刃,阻止了“柏修斯之剑”传导而来的庞大电击,就在他和雅典娜之间形成了一道蓝色的电网。
世界陡然间进入了一种绝对静止的状态。
拿破仑七世低头看了眼插了小半进去的刀身,这黑色像是源自宇宙的混沌,仿佛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鲜血从他握着刀刃的左手处低落,砸在冰面上,落成艳丽的玫瑰。通过“柏修斯之剑”的震颤,拿破仑七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跳的节奏。
此刻,他的心脏距离刀刃不过只有几厘米。
拿破仑七世丝毫也没有慌张,此时他愈发冷静。就算“柏修斯之剑”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只要没有能够通过瞬发技能破坏他全身的细胞,神将百分之四十的伤害减免加上强大的恢复能力,就能让他不至于丧失战斗力。
反而眼下,是他的机会。
因为他抓住了雅典娜的剑,失去了神出鬼没的速度优势,危险的是雅典娜。
显然雅典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没有轻举妄动。
她站在了他的对面,以山岳之姿与之对立。
在她的背后,八根巨大冰柱之间形成的冰网在瓦解,被冻结在空中那些七零八碎的物件失去了支撑,砸向冰面。被冰封的海面也开始解冻,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刚才还要占据整片海湾的冰川在月光和海风中渐渐崩坏。
“怎么做到的?和‘奥卡姆剃刀’有什么关系?”拿破仑七世紧紧的抓住“柏修斯之剑”,盯着雅典娜的眼睛轻声问。
“没什么难的,深究起来就是‘奥卡姆剃刀法则’为什么能提高效率,只要尝试用数学公式把奥卡姆剃刀法则表达出来,就能得到原因。具体到刚才这一招,灵感来源于线性代数中的经典问题,用最小二乘方法来做线性回归。在给定平面上的n 个点中,找出一条最佳描述了这些点的直线。实际上找直线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判断那条是最佳,用一个正态分布曲线来模拟,用贝叶斯公式来计算,于是奥卡姆剃刀法则就能对此提供一个完美的解释。我的剑,是数学之剑,用最简单最直接的计算来找到击败敌人最快捷的路径......”
把一个d级技理解到这个层次,确实是很多天才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拿破仑七世不得不承认,雅典娜能长久的屹立于天榜第一,不只是她具有强大的血统。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你确实很强,我承认,如果我不是神将,我肯定赢不了你。很可惜......现在我想输都做不到.......”
拿破仑七世缓缓的拔出了插在他胸膛之上的“柏修斯之剑”,他的左手染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这金光牢牢的附着在烟雾缭绕的黑色剑身上,让那些混沌之气不能扩散。
出乎拿破仑七世的意料,雅典娜并没有趁机进攻,反而趁势将“柏修斯之剑”抽了回来。拿破仑七世有些意外,两个人的动作僵持了一下,拿破仑七世还是松手放下了“柏修斯之剑”。
雅典娜垂下了一丝血都没有染上的“柏修斯之剑”,看了眼拿破仑七世胸膛上的伤口。“柏修斯之剑”自带腐蚀效果,加上她还灌注了电能,因此这一剑的伤害相当之大,在拿破仑七世胸口上部造成了一个半拳大的洞。
要换做普通的载体,这样的伤害,至少能让载体丧失战斗力十多秒,如果后续的防御不及时,让她的电能继续摧毁载体细胞的话,那就直接没了。
但神将的载体的抵抗力和恢复力实在太惊人了,这一剑只是造成了1秒的僵直,并且眼下那血淋淋的伤口之内已经有肌肉和血管组织在飞速的生长,就像有台看不见的机械手在编织着血管和肌肉。
这种恢复速度只会让拿破仑七世在三十秒之内陷入被动,三十秒之后他们就再次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击败神将,就必须一击必杀,或者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能给。但凡要拖入持久战,肯定必败。
然而,想要逾越普通载体与神将载体之间的鸿沟,对于普通天选者来说几乎不可能。但雅典娜并非普通天选者,她认为她能赢,对此她毫不怀疑。
雅典娜将视线从拿破仑七世转瞬已经恢复如初的伤口上挪开,她抬起下巴与拿破仑七世对视,“阁下,你太过于依赖神将这个身份了!”
拿破仑七世注视着雅典娜,她伫立在不断消解的冰川之上,黑色的金属羽翼被海风吹得微微浮动,她脖颈修长,眉眼间舒展着冰冷的柔媚,两个人隔着两把绝世的神将彼此凝睇,午夜的爱琴海晚风吹奏着阴郁的曲调。
拿破仑七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对眼前这个女人产生恨意,就算刚刚她才用手中的长剑洞穿他的胸膛。他在心中叹息,装作冷淡的模样,低声说:“这与依赖无关,就像我不管多么的亲近平民,我也不可能摆脱贵族的身份。同样的,我现在也不能不使用神将的载体与你战斗,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雅典娜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于其说是依赖,不如说.......神将是你的信仰.......你总认为成为了神将,就成为了神......不,不是这样的,神将并非无所不能.....”
“这一点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但神将无疑更接近无所不能。”
“这是你不惜让巴黎陷入毁灭,都要获得神将之位的理由吗?”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雅典娜!是什么让你有勇气这样伤害我?是因为我对你爱吗?”海潮拍打着冰川,浪潮声和海风声都遮盖不住拿破仑七世愤怒的质问,他重新举起了“欧申纳斯之剑”指向了雅典娜,背后金色的羽翼又一次张开,那一片片颀长的金属羽毛在月光下散发着闪亮的光芒,衬着拿破仑七世压抑着怒气的面孔,有种至高无上的威严,“如果你想要否定我,我是不会允许的!”
雅典娜扫了眼“欧申纳斯之剑”,皱起了眉头说:“你急着进棺材还得等等,有人进入了我的卧室.....我得回去解决一下麻烦......”
“什么?进了你卧室???”拿破仑七世先是愕然,随即生气的情绪溢于言表,他沉着脸孔说:“你们的九头蛇的安保是吃干饭的吗?怎么能让人进入你的卧室?”
“关你什么事?我们现在可是敌人,神将阁下!”稍作停顿,雅典娜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等我解决了那只跳蚤,再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拿破仑七世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他彻底的明白了自己还是无法放下眼前这个女人,甚至可以说是无条件的。可他又清楚这样下去只会离雅典娜越来越远。于是他收起了“欧申纳斯之剑”,佯装心平气和的样子说:“算了,雅典娜,别像个小女孩一样,以为暴力能够解决所有问题,正如你所说的我迷信神将,你也过于迷信自己的能力。我不会和你交手了,但我会摧毁九头蛇,将黑死病在欧罗巴的势力连根拔起。你不要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会暂时收缴你的乌洛波洛斯,让你在我们巴黎的家里乖乖等着婚礼到来的那天就好......我会用我的方式实现我的诺言,让你没有选择。”拿破仑七世收回了手中“欧申纳斯之剑”,以一种解决的语气轻声说,“你终将明白,神将确实可以无所不能....”
雅典娜冷笑道:“你确定你要娶一个随时可能杀死你的人?”
“我有信心和你一起活到一百岁,把我整个剩余的人生交给你!我爱你,雅典娜。”
听到拿破仑说出“我爱你”,雅典娜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她竖起了中指,一道闪电从天空直劈向拿破仑七世,粗大的电弧照亮了拿破仑七世写满沉着的面孔,“真恶心!混蛋,找你的纯血人类去,老娘不过是个无耻下贱冷血又肮脏的蜥蜴人而已!”
说完雅典娜就冲天而起,抛下拿破仑七世和浮动的冰川,消失在了萨龙湾的夜色里。
—————————————————————————
成默在电梯准备合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伸手拦一下电梯,然后握紧“七罪宗”,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将视线从雅典娜的身上挪开,成默才发现在海德拉大厦九十九层楼的高处,还有比蜥蜴人和混血种,甚至比培养皿中出现的雅典娜,更值得惊叹的奇迹。
这个中间是一个水池的房间大到如同一个游泳馆,整个屋子除了水池中央立着一个培养皿别无他物。
之所以令成默都觉得震撼,是因为屋子的四周有一面墙壁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大半个雅典绝美城景。这当然不值得大惊小怪,叫成默停住脚步说不出话来的是落地窗的一侧,还有两面半墙壁则环绕着半封闭水族箱。
在十多二十米高的水族箱内生活着高高的水藻。与一旁的雅典夜景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了一起,成默仰头,一簇簇巨藻生长在幽兰的天空旁边就像是一片生长在宇宙中的巨藻森林。
曼妙飘荡着的巨藻之间有无数奇形怪状的鱼类成群结队的在成默眼前漫游,小到海星、水母、翻车鲀、鲯鳅、绿海龟、隆头鱼、大到皱唇鲨、虎鲨甚至还有挥舞着翅膀的鬼蝠鲼在天空中巡弋。
如此大的水族箱,已经可以媲美一个中型的海洋馆的设施了。
成默不得不感叹贝雷特的豪奢,水族箱内的光照折射、水质、透明度以及陈设都非常接近海洋真实的环境,这就意味着不仅得配制特定成分的“海水”时长更换,还必须得利用自然光和造浪机来满足巨藻对阳光和海流的需求。
不要说把这样一个水族箱修建在顶层的造价,光养护费用就是天文数字。
什么叫做奢侈?这才是真正的奢侈,远不是几个限量款爱马仕包,还有超跑、游艇能比拟的。做一个空中水族馆卧室,这已经达到了成默对资产阶级奢侈程度想象力的边界。
想到门口那副价值上亿欧的三d画像,成默只能感慨还是贝雷特,也就是雅典娜这样的有钱人会玩。
可惜眼下成默没有时间去欣赏雅典娜的私人水族馆,他稍微浏览了一下,就开始认真研究房间里究竟有没有什么致命的陷阱。结果不仅没有发现陷阱,就连摄像头都没有看到。他才向着水池走去。
水池里的水不算特别清透,荡漾着粼波,泛着幽幽的绿色,大概是周围没有太多灯光的缘故,根本看不到底,像是一汪深潭。成默凝目,看到水池的边缘密密麻麻爬满了鹅颈藤壶,那些堆积在池壁上的灰色动物像是岩石花,只是这花实在有些惊悚,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会严重生理不适。
成默倒不觉得难看,实际上“鹅颈藤壶”这种动物长的像是奇形怪状的贝类,却和“虾蟹”的亲缘关系更近。这种动物不仅生长在岩石上,也生长在动物身上,比如鲸鱼、海龟,可以说是没有天敌的恐怖生物。
但对于人类而言,“鹅颈藤壶”则被称为“地狱海鲜”,因为味道极其鲜美,无数欧罗巴人为之疯狂,售价能到几百欧一斤,是不折不扣的极品海鲜。
“鹅颈藤壶”对水质的要求极高,这也就说明看上去绿到渗人的池水其实水质非常好。
不过成默却更加没有胆量下到水中去,他猜测这样的水质也许会很适合九号医院里面那些肌肉发达长相可怖的蜥蜴人生活。成默凝视着无比平静的水面,心里总觉得会有蜥蜴人从里面一跃而起。
成默暗中提高了警惕,抬头又看向了水池中央的培养皿,穿着紧身潜水服的雅典娜身材实在太叫人瞩目了,耀眼的如同夏日烈阳,叫人不敢直视,又无法躲避她的光芒。
即便是成默这种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都难免脸红心跳,不由的心中暗忖蜥蜴人的线条感实在是绝了。紧绷,却又没有那种健身过度凌厉的肌肉感,像是天生就如此紧致。
成默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谢旻韫,虽然明明眼前的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妻子都可以说不是一个物种,可他还是看到了一些神似之处。
他闭了一下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谢旻韫在荒原的冰湖之下,抱着他在水中畅游的模样,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遨游在澄澈如洗的大海里。
成默也不是矫情的人,再说眼下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他目测了一下池边到培养皿之间的距离,至少在三十五米以上,游过去的危险性实在太大,从空中过去比较安全。
于是成默将“七罪宗”射向了培养皿上方的天花板,控制“七罪宗”如钩索般牢牢的扎进了看上去像是混凝土的墙体。接着成默加大功率让“七罪宗”散发出高热,同时在空中使劲晃荡了几下,看会不会触动机关。没有发现任何动静,成默就立刻收缩“七罪宗”,利用惯性让“七罪宗”将自己带向了圆柱培养皿的上方。
进入水池上方成默才感觉到一股奇妙的冷风,这冷风夹杂着咸味,像是洋流季风。这熟悉的味道让成默想起了在“及时行乐号”上短暂的惬意日子,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脚下有水花腾起的响动,抓着“七罪宗”的成默连忙朝下看,只见一只和鳄鱼有几分相似的巨大生物,正张着血盆大口从水中窜了起来,朝着自己的脚咬了过来。
这个刹那,成默能清楚的看到在风中飘荡的猩红舌信上方,有两排突出的尖牙,而它下颚则呈现双铰链状,毫无疑问这种结构类似蛇,能够整个将猎物吞下。而怪物的身体却像是现代巨蜥,浑身层层叠叠布满了鳞片,但远比巨蜥的体型更大,更修长,更有流线型的美感。它跳在半空中,船桨似的尾巴还甩在池水里,这间房的层高在二十米左右,也就是它的身长最少都有八、九米。
关键时刻,成默冷静的弓起背脊,把腿脚收了上来,将身体团成一团。他瞪大眼睛,低头盯着那张巨嘴贴着他的鞋底合拢,发出刺耳的“咔嚓”的声音,随后怪物半横着庞大的躯体掉入了水池,拍打出了惊涛骇浪的效果。
一旁水族箱里的游鱼像炸了锅,四处逃窜,眨眼间就连鬼蝠鲼和虎鲨也躲的没了踪迹。
成默站在了培养皿的顶上,探头朝下看,只见怪物的背脊露在水面之上,在培养皿稍远一点的距离巡游,它并没有过于的靠近培养皿,像是受到了什么限制。他抓着“七罪宗”注视着怪物灰绿色背脊上那嶙峋的尖刺划破水纹,顿时想起了《侏罗纪世界》中战斗力爆表的沧海龙,脚下这只远没有电影中的那只大,但毫无疑问它和那玩意几乎一模一样。
只生活在白纪的沧海龙竟被雅典娜养在卧室里当看门狗?两相对比,九号医院里那些沉睡着的蜥蜴人不过就是绿油油的小蚱蜢,只配当做口粮。
成默头皮发麻,吞咽了一口唾液,此时他心中才产生一丝后怕的感觉,浑身直冒冷汗。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不得不庆幸他有个大心脏,在千钧一发的关头都能足够冷静的做出最科学的判断。
要是当时他把“七罪宗”从天花板上抽下来保护自己,不幸掉进了水池,就算有“七罪宗”保护,也百分百会成为沧海龙的盘中餐。
也亏得“七罪宗”收缩的速度够快,假设稍微慢一点,自己下半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安装义肢。
看到沧海龙只是环绕着培养皿巡弋,完全不敢靠近培养皿,成默稍微安心了一点,吐了口浊气,一手扯着“七罪宗”,稍微试探了一下培养皿的坚固程度。当判断出培养皿足够牢固,完全可以支撑他站在上面时,他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了“七罪宗”,开始试着用“七罪宗”将脚下铁灰色的金属盖切开。
也不知道这铁灰色的金属是什么物质,硬度高的可怕,成默全力驱动能量,才勉强将“七罪宗”刺了进去。成默又趴在培养皿的顶部,试着切割透明的玻璃罩,水池里沧海龙猛的昂起了头,发出了凄厉的呼号。
像是鲸鱼那种低沉悠远的鸣唱,但更为尖利一些,没有悲伤的感觉,像是牛角号般威严的警告。
成默瞧着沧海龙那满口的细牙,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切割玻璃的想法,计划在沧海龙的视线之外弄开盖子,这样还是稳妥一些。
灯光昏暗,雅典夜景和不远处的巨藻森林美轮美奂,成默自是无心欣赏,偶尔瞥一眼水池中,那只沧海龙还拱着岩石般的背脊绕圈,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带动着水池里的浪越来越高,越来越急,这叫成默感受到了紧迫。
他清楚时间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不利因素,可本体的能量输出只有这个程度,就算他想快点也做不到,只能一点一点用“七罪宗”融开铁灰色的合金盖,就像用钢锯慢慢凿开铁器。
“绑架雅典娜”绝对是成默干过最疯狂的事情之一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几乎和潜入“欧宇总部”同样疯狂。要知道培养皿里的女人可不只是黑死病的魔神贝雷特,还是拿破仑七世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成默真心觉得刺激。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秋名山老司机开车的心思,实在是脚下有正儿八经的恶龙在“龙视眈眈”,另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神将拿破仑七世就在不远处。自己作为破坏王子和公主恋情的大反派,要搁一般小说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如果是日夲作家写的小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胡思乱想之际,电梯一侧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七一队个穿着外骨骼的未来战士冲了进来,同时阿亚拉的怒吼也抵达了成默的耳际,“混蛋!你在干什么!举起手来!”
成默心中暗暗叫苦,眼见马上就能把盖子切开,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如果说能控制住雅典娜,还有谈判的筹码,然而他现在却还差那么一点点,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还不举手我就开枪了!”
成默不动声色的收起了“七罪宗”,举起了双手看向了站在门口阿亚拉,还有那一队端着等离子枪的未来战士。很明显对方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不可思议的房间,玻璃面罩下的那双眼睛几乎都没有聚焦在成默的身上,绝大多数人都有些失神的注视着培养皿中的雅典娜。
无论男女,真正的“美”绝对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吸引力。
还有些后面进来的,可能是被前面的遮挡住了视线,没能第一眼看到雅典娜,因此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侧水族箱里壮观的海藻森林上。
成默最详细观察的当属阿亚拉,她虽然紧盯着自己,但眼珠总情不自禁的向下挪,像是成默的下方有什么磁石一样的东西强烈的吸引着她。成默脑筋急转,飞快的思索自己该如何是好。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他一边假装害怕,一边暗中换了个姿势,悄悄抬起左脚,用右膝跪在只有一点还连接在一起的合金盖上,使劲的向下压,可惜合金盖却纹身不动,牢固的令人咋舌。看样子靠人力绝对没办法打开这个盖子。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阿亚拉向着水池边走了几步沉声问道。
“我是拿破仑神将的手下,为了拯救被贝雷特囚禁的雅典娜小姐,受命进入了海德拉大厦。”成默撒谎根本不用打草稿。
阿亚拉虚了一下眼睛,“你怎么进来的?”
“拿破仑神将给我弄了毒贩的身份,还买通了你们九头蛇的内部人员,他们找机会在海德拉大厦引发了大火,我就趁机潜入了九十九层......”
阿亚拉没有试图判断成默说话的真假,只是撇了下头,冷声说道:“你现在马上从上面下来!不要耍什么花样!”
成默高举双手说了声“好”,接着他又说道:“我要先把钩索插在屋顶,然后荡过去,你们不要开枪,我没有攻击的意思......”
“动作快点!”阿亚拉警告道。
“我只是为了救人。”成默慢慢的站了起来,佯装从背后摸出了“七罪宗”。这么远的距离,想要利用“七罪宗”一下干掉十一个人不够现实,必须得控制住雅典娜的本体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成默抓着圈成缆索状的“七罪宗”,向屋顶甩去。即使发着微光的“七罪宗”看上去不那么像是绳索,可谁手中没有几样高科技的玩意,相较之下,发光的缆索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别令人起疑的玩意了。
再次把“七罪宗”嵌入屋顶之后,成默深吸了一口气,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低声说道:“我要下来了!”
“别废话!”阿亚拉不耐烦的说道。
成默抓着七罪宗蹲了下来,朝着金属盖最后和边缘还连接在一起的地方插了过去,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后面轻轻一跳,左手抓住边沿将身体藏在了培养皿的后面。他不顾一切的全力驱动着体内的能量,灌注进“七罪宗”,想要融掉最后的连接点,以让自己掌握主动。
“快!阻止他!”阿亚拉愤怒的大喊,她挥手让未来战士们跳进水池,结果却出现了意想不到情况。
潜在水下的沧海龙陡然间掀起巨浪,从水池里昂起了头,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张开巨嘴,一口咬住第一个跳入水池的未来战士,抛在空中咀嚼了两下,大概是嫌味道不对,甩头就把已经外骨骼七零八碎的未来战士扔了出去。
“呜呜呜~~~~~~”的沉闷吼叫让所有人毛骨悚然,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在游泳馆般空旷的房间里引起了层层叠叠的回声。声波重合在一起,如同旷古的洪钟,令人头晕目眩。
未来战士还算是训练有素,遇到这样可怕的怪物也没有慌张,马上就开枪对沧海龙发起了反击。一时之间,等离子枪发射出的高温等离子团全都向着水池中间的沧海龙射了过去。
成默心中默默为沧海龙同志加油打气,继续加快融掉金属盖上最后还剩下的连接处。
阿亚拉意识到了不对,她猜到了沧海龙不该是他们的敌人,可叫停已经来不及了,未来战士又有两个被沧海龙粗壮的尾巴扫的砸在了水族箱的玻璃上,头盔里溅满了鲜血,落到了池边。
战斗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高温等离子光团打在沧海龙岩石般的躯体上根本不痛不痒,除了让沧海龙愈发的疯狂,毫无用处。转眼几个未来战士就有些不知所措,畏缩着不敢向前了。
发现沧海龙始终不曾越过水池,阿亚拉大喊道:“先拉开距离!先拉开保持距离!不要去管这个怪物!你们从水池旁边绕过去,去杀死那个潜入贝雷特大人卧室的混蛋........”
一手抓着“七罪宗”,一手抓着培养皿边缘的成默也把体内的光蛇驱动到了极限,他汗出如浆,外骨骼和身体之间已经灌满了汗水,摇晃一下身体,都能感觉到水在晃动。他很想抹一把堆积在额头上的汗水,这些咸涩的汗水流到了眼睛里,已经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可他的两只手都不能空出来,只能拼命的眨眼,让眼睛能稍微舒服一点。
沧海龙不再发出叫声,像是潜入了水下,不远处传来了奔跑声,成默也猜到了沧海龙有固定的活动范围,更猜到了对方已经沿着水池绕了过来,他可不是沧海龙,如果是子弹外骨骼还能抗一会,可等离子枪成默可扛不住。
危险越是临近,成默的心中越是平静,他全力的加大光蛇的震动频率,让更多的能量能够进入“七罪宗”。然而极限就在那里,他还需要几十秒才能完全融开金属盖。
耳畔已经传来了等离子枪发射的细微电流声,他的灵台一片清明,危险的刺激却引起了肾上腺素飙升,于是紧绷的神经、处在运动状态中的躯体,以及背脊两侧试图冲破震动极限的光蛇,达成了微妙的和谐状态。
七罪宗的光芒暴涨,“啪”的一声,金属盖一沉,成默左手一抬飞快的掀开了金属盖,拉住“七罪宗”,与等离子光团擦身而过,跳进了培养皿。他沉入了不知名的液体中,清凉感浸润了全身。
雅典娜金色的长发如海草在他的眼前飘舞,透过金色发丝和一连串翻滚的气泡,他还能看见雅典娜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一手搂住了雅典娜的脖子,将比自己还高一点的雅典娜抱在了怀里。同时收回了嵌在天花板上的“七罪宗”,将“七罪宗”对准了雅典娜的太阳穴。
还没有等阿亚拉下命令,未来战士们就停止了射击,但水池里的沧海龙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焦躁不安,它在水池里翻动着浪花,疯狂的绕着培养皿转圈,甚至带起了漩涡。
成默理会不了那么多,因为练习《律法之书》他能比普通人更长时间闭气,却也不能不呼吸。不过他也没有太紧张,在上培养皿的时候,他就观察到了开关在培养皿的底部。
稍稍挪动脚步探索了一下,成默就踩到了开关,培养皿的玻璃罩立刻就缓缓的朝下沉了进去,那些液体液体也“哗哗”流进了水池中。
等培养皿里的水流到一半时,雅典娜柔软的娇躯就彻底的靠进了成默的怀里。阿亚拉看着成默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这叫成默不得不怀疑阿亚拉对雅典娜有超越友谊的情感。
成默并没有顾忌阿亚拉的感受,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冷冷的说道:“现在是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了!”
一边说,成默的左手还在雅典娜的腰际乱摸,直到抓住了雅典娜的手腕,将她的乌洛波洛斯给脱了下来。
阿亚拉气的小脸煞白,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可能离开海德拉的!你这是在玩火.......”
“我并没有想要贝雷特大人的命!也不想和她做敌人,我只是想活下去,顺便找到我的同伴,带他们离开而已.......”
“你不是拿破仑七世的人吗?”
成默刚想回答,却发现培养皿下方原本一直在打圈的沧海龙游动的速度慢了下来,并且游动的姿态变的相当悠闲,他心中警兆突生,马上毫不犹豫的勒紧了雅典娜的脖子,抓紧了“七罪宗”,沉声说道:“贝雷特大人,出来吧!不管你多快,我都能保证把手中的剑刺进你的头颅!”
虚空之中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女声,“是吗?”
随即成默就倒飞了出去,直挺挺的砸在了玻璃幕墙上。
手持柏修斯之剑的雅典娜出现在了培养皿的底座上,托住了自己本体,她淡淡的说道:“还真是不自量力!”
然而,就在这时,彩色的dna螺旋从雅典娜的脚下升起,她的载体被强制进入了回归状态......
第三十二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15)
砸在玻璃幕墙的瞬间,成默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尽数碎裂,接着嗓子一辣,大口鲜血喷在了呼吸器内,顿时一股铁锈味充满了口鼻之间。
成默强忍着浑身散架的剧痛,几乎是在身体与玻璃幕墙接触的这一瞬,还没有从高高玻璃幕墙滑落,就将手中的“七罪宗”激射而出。
此刻他的视野一片模糊,也许是因为大脑的晕眩感还没有退散,也许是因为溅射到有机玻璃面罩上的点点血雾。虽然他没有能看见雅典娜有没有进入回归状态,却也万分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当激活载体之后,如果“乌洛波洛斯”与本体距离稍远,直至断开链接,就会强制进入回归状态。
至于具体乌洛波洛斯能够离本体多远,这个并没有统一的标准,根据太极龙的资料测算,是一到三厘米之间。
总之,现在成默距离雅典娜已经至少有三十米的距离,她必然被强制回归。
虽说这是杀掉雅典娜载体扬名立万的最佳机会,成默却不能这样做,因此“七罪宗”也不是奔着雅典娜的载体狂飙而去,而是天花板。
成默的目标依旧是控制雅典娜的本体。
雅典娜出现的太突然,成默飞出去的太突然,早有准备的成默,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刹那,就射出了“七罪宗”,在水池上方拉出了一道白光钉在了屋顶。颤颤巍巍的抓住“七罪宗”,借着下坠之势,像人猿泰山般再次荡向了水池中央的培养皿。
在半空中成默终于透过一片模糊的有机玻璃面罩看清了培养皿上的状况,不过十秒左右的时间,雅典娜载体盘旋着的dna就只剩下了头部,当她载体的双手消失,她的本体也失去了支撑,正在向后倾倒,眼见就要栽入那一潭碧水之中......
成默赶紧全力催动能量,驱使“七罪宗”更快的把他送到培养皿基座之上。立刻荡秋千的速度就飙到了极致,就在雅典娜身体已经斜到45度的关头,成默及时赶到,他连忙用左手搂住了雅典娜的细腰,阻止了雅典娜掉下去。
只是临时变速,“七罪宗”的惯性没那么好控制,加上视野模糊的原因,成默并没有能在培养皿的底座上站稳,而是搂着雅典娜荡过了底座。
穿着潜水服的雅典娜身上实在太滑,那紧绷的修长身体猛的就在成默的臂弯里向下一坠。这种情况成默还真没有预料到,情急之下也只能尽量夹紧雅典娜。可潜水服和外骨骼之间的摩擦系数实在太低,正当成默感觉到止不住雅典娜掉入水池之时,他的手触碰到了高斯曲率极大的半球状物体。
成默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了一堆公式,x=ae(cθ)cos2/根号2πm2p,y=be(bθ)sindθ,根据这个公式就能得出成默手中沉甸甸的半球状物体的函数图像。(公式是正确的,只是函数公式不太能手打,只能勉强表达)
可以说一系列的数据非常之完美,得出的图形相当之伟大,并且根据触感来说相当货真价实,绝对不可能是硅胶或者凝胶。
成默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不够绅士,一把抓住了他一只手完全无法掌握的半球状函数图形,止住了雅典娜的下坠之势。只是可惜成默没有时间细细品味函数图形的美妙之处,就已经听到了雅典娜彩色dna螺旋圈里的头颅发出了冰冷的警告。
“我会剁掉你那肮脏的爪子!”
这无情的声音让成默觉得背脊发凉,可眼下他根本别无它法,只能将伟大的函数图形捏的更牢。此刻既然在培养皿底座上没能停住,只能在水池的另一侧落脚。再说培养皿上也没有水池边安全,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控制“七罪宗”,把手中的这一头射向了远处的天花板,同时收回已经在身后的那一截“七罪宗”,以泰山抱着珍妮荡过丛林的方式抱着雅典娜落在了水池的另一侧。
水池上空的海风在鼓荡,水池里的沧海龙跟在成默的脚下狂追,浪花在翻涌,沧海龙却没有高高跃起试图攻击抱着雅典娜的成默,只是昂着头一边发出愉悦的呜咽声,一边紧跟着成默向水池侧面游动。
而水池边的未来战士们举着枪也不敢射击,傻愣愣的注视着成默就这样越过水池......
从构图上看,这活脱脱就是英雄救美的一幕。
然而,成默并不是人猿泰山,雅典娜也不是珍妮。
在不久之前,成默还是被雅典娜囚禁起来的犯人,而现在关系颠倒了过来,雅典娜成为了他的人质。
就这复杂的关系而言,基本脱离了朴素狗血的偶像剧剧情,属于典型的十八禁少儿不宜的“文艺”电影范畴。
在雅典娜的dna链条消失的同时,成默抱着雅典娜安全的落在了池边。沧海龙也跟着游到了岸边,它将两只又粗又短的爪子搭在大理石池沿上,微张着嘴,眼巴巴的瞧着雅典娜,摆动着船桨似的尾巴,像是要主人挠痒痒的宠物狗.......
水池里浪花翻涌,扑腾声不绝于耳,成默心里想着自己会不会被雅典娜喂“龙决”,松开了抓着完美函数图形的手,稍稍弯腰,把几乎快要坐到地上的雅典娜给抄了起来。
成默一丝一毫没有怜香惜玉,飞快的用右手手肘夹着雅典娜的脖子,并将“七罪宗”比在雅典娜的颈动脉上。
这样的姿势对成默来说很安全,不过需要身体非常的贴近。雅典娜的身材修长曼妙,一米七七的身高大半都是腿,成默不过才一米七五,下巴比雅典娜的肩膀略高,不过从视觉感官上却像是比雅典娜矮了一大截。
看起来两个人不搭并没什么关系,反正两个人也不是情侣。尴尬之处在于雅典娜那浑圆挺翘的臀大肌刚好卡在了微妙之处。
几乎是条件反射,成默立刻就想起了刚才雅典娜漂浮在培养皿里的模样,她身穿着紧致的潜水服,黑色贴身衣料将雅典娜爆炸感十足的身线衬托的极为立体,尤其是那一双腿。雅典娜的腿并不纤细,对普通女性来说略粗,可她身高够高,腿又长到夸张,标准的九头蛇比例加上格外紧实丝毫不疏松的肌肉感,被健身裤一般贴合的潜水服包裹,产生了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一般来说现实中很难遇到线条感如此强烈的身材,要么是健身过度,粗犷有余,而柔和不足;要么是过于松弛,软绵太过,而缺了雕塑感。
也只有在漫画中才能经常看到这样的身材了。
对修习了黑魔法的成默来说,这简直要命。更糟糕的是雅典娜就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紧贴在一起,配合上刚刚计算了函数图形的**夺魄感,成默可耻的更新了!
这纯粹是身体的反应,成默的大脑还是一片清明,他敏锐的感觉到了雅典娜躯体的颤动,很显然雅典娜恢复了意识。因此卡着雅典娜脖子的手更用力了,“七罪宗”也轻轻的压在了雅典娜脆弱的颈动脉上。
成默将头贴着雅典娜湿漉漉的金色长发,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贝雷特大人,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只是想救我的同伴而已!所以千万不要乱动。”
雅典娜没来得及开口,不远处的阿亚拉就自责又懊恼的大声悲泣道:“大人!大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雅典娜瞥了阿亚拉一眼,没有理会阿亚拉,她像是毫不在意成默的威胁,就算成默将利刃抵着她的颈动脉,她也肆无忌惮的稍稍低头看向了发着微光的“七罪宗”,轻“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有点意思,竟然还能突破‘乌洛波洛斯’的限制,直接使用圣器,难怪......”雅典娜没有把话说完,稍作停顿,才继续说道,“看在你能够出乎我意料的份上,我只砍掉你的手以示惩戒......”
成默心中剧震,雅典娜的恐怖观察力令他意外,各种念头在心中电闪而过,只是短短的几秒,成默就判断出自己想拿死亡来威胁雅典娜根本就是错误的想法。从对方的口气,成默就能读懂,要么雅典娜就属于那种生死看淡的猛人;要么就是雅典娜自信能轻易的解决掉成默。
回想起刚才他连雅典娜的载体出手如此果断,成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绝大多数“德州扑克”玩家都认为,练好演技不让对手看穿自己能诈唬,以及读懂对方是最重要的。而对成默这样依靠数学来玩牌的理性派来说,避开人性的弱点,才是稳赢不输的法则。
“贪婪、侥幸心理、不能舍、输赢定英雄”这些因素是最容易让牌手判断出错的心理原因。对成默而言,让自己摆脱这些因素的干扰,完全利用统计学来操作,即使短期可能输钱,但从长期来看,肯定是盈利的。
假设现在是他和雅典娜的一局牌,眼下他确实拿到了一手非常好的牌,那么对手在看穿了他的牌以后还如此嚣张,依照雅典娜的个性来看,绝对不会是诈唬。
更关键的在于,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能动用的筹码远比雅典娜要少,杀死雅典娜梭哈的结局,他无法承受。假设换一个人,他还能用砍下一只手指或者在脸上划一刀的方式来恐吓对方,让对方因为恐惧而投降。
可对手是雅典娜,天榜排名第一的女人。成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她还是黑死病的魔神,还有可能是蜥蜴人,不要说断根手指了,就算砍断她一条胳膊,她都能重新移植一条,甚至还可能就长出一条新的来......
各种各样的条件在成默的脑海里汇集成数据,在精确计算之后,成默认为他的胜算并不大,即使他确实有一手好牌,可无奈对方手中的牌很大概率比他更好。
在牌局上的这种关键时刻,很多人都会有赌徒心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但克服了人性弱点的成默没有。
他会果断的丢牌。
即便他手里握着的是同花顺。
于是成默松开了手,收起了“七罪宗”,高举着双手向后退了好几步,从容不迫的说道:“贝雷特大人,我确实不想成为您的敌人,我只是被逼无奈......”
这峰回路转的一幕不仅让未来战士和阿亚拉惊讶,就连转身看着成默的雅典娜也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她点了点头,带着一丝赞赏低声说:“还是挺聪明的。”
成默稍稍松了口气,正待说话,却看见雅典娜将垂在胸前湿漉漉的头发拨到后面,同时皱起了眉头,马上联想到大概是刚才情急之下把完美函数图形给捏变形了,痛感还没有消失,成默心知要糟,连忙开口道:“贝雷特大人,我想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帮你对付欧宇的清剿......”
悲剧的是已经雅典娜已经如鬼魅般消失在成默的眼前,成默经过长期练习“黑魔法”,让本体不断的向载体进化,虽说程度很低,远远比不上载体,但比一般仅仅是强化过本体的天选者还是强悍不少,却依然连雅典娜的动作都没有能看清。
当“嘭”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时,他已经又一次侧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成默才看见雅典娜正站在他的左侧收回那傲人的长腿。来不及思考,成默的身体已经转了小半圈,掉进了碧绿的水池之中。
水花吞没了他,按照入水的姿势来看,这屁股向下难度系数为零的动作,一定很难看。成默并不在乎自己的狼狈,反而庆幸黑死病的外骨骼不仅防护力不错,还很轻,带着浮力,让他的胳膊没有被踢断,还没有像沉入水底。
成默正暗中感叹自己运气还算不错,就听见雅典娜冷冷的说道:“想和我合作?先问看看我的宠物你有没有资格!”接着雅典娜吹了声口哨,喊道,“海德拉(hydra:九头蛇),上!”
水池里波动陡然增大,成默侧头望去,刚才还趴在池边的沧海龙已经没了踪迹,只见那高耸的岩石背脊划破碧波,以难以想象的高速向着自己靠进。
要换做普通人面对来势汹汹的上古猛兽肯定吓的浑身发软,逃命都不见得做的到了。但成默自从获得乌洛波洛斯以后,面临过无数次千钧一发的状况,再说他自小就习惯了命悬一线,在这个节骨眼镇定的一逼。
亮出“七罪宗”和对方战斗到底?
先不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自己真要杀死了雅典娜的宠物,谈合作的余地就大大的缩减了。当然,危险关头先保命才最重要,自己不久前不愿意挑衅沧海龙,就是因为知道以目前他体内存储的能量额度,以及输出功率限制了“七罪宗”的威力,还没有达到以下把沧海龙劈成两半那种强度。
拿着“七罪宗”和人战斗好使,可在水里和顶级海洋捕食者战斗,简直就是找死。用“七罪宗”刺穿鳞片巨厚脂肪巨多的沧海龙,费点时间他当然能做到。假设他能在水里,在沧海龙还没有咬死他之前,就把“七罪宗”贯穿它的身体。
那也没什么意义。刺穿这样一个体型巨大的海洋猛兽,根本不足以致命,要知道鲸鱼或者鲨鱼这样的海洋霸主,就算头被砍下来了都有咬合力,只是被刺穿,至少还能活蹦乱跳几个小时,说不定被激怒了,战斗力立刻爆表。
这样的怪兽,等级不高的角斗士在水里都不一定干的过,他只是个还没有达到载体程度的普通人而已。要真不自量力,和沧海龙战斗,他成为沧海龙口中的废物点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没有生路了吗?
成默不认为和没有高度智慧的动物战斗,必须得靠力量。人类之所以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掠食者,依靠的是智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任何时候都有效的真理。
眼前的这只上古猛兽成默称呼它为“沧海龙”,是因为他只能大概判断这只现在不该存在的海洋怪兽隶属于“沧龙科”,但具体是那个“属种”,成默无法判断。不过关于“沧海龙”基本的信息,知识渊博的成默还是了然于胸。
按照英文直译的话,沧龙科“mosasauridae”应该叫做“默兹河蜥蜴”,“默兹河”是化石发现地点,而“蜥蜴”则表明它身份,东方译名这种语境里的“龙”特指该希腊语(sauros)蜥蜴家族。因此“恐龙”直译的话,应该是“恐怖的蜥蜴”。(将蜥蜴翻译成“龙”,是因为在西方神话里龙这种邪恶的生物就是长了翅膀的大蜥蜴。真实状况应该是无论西方神话中的“龙”还是西方神话中的龙都来自中北亚也就是苏美尔地区,两者本是同源,只是后来在宗教传说中被异化,在欧罗巴成为了邪恶的象征,而在华夏成为了祥瑞,且成为被膜拜的神。因此欧罗巴叫“蜥蜴人”,按照正式的翻译在华夏应该叫“龙人”)
但“沧龙类”并不是“恐龙”,它与蛇的关系更加密切,因而属于鳞龙类,鳞龙是身上覆盖着重叠鳞片的爬行动物。它们呼吸空气,是强壮的游泳者,没有天敌,属于海洋中的顶级捕食者,体长从三到十七米,喜欢浅水近岸环境。
至于它们的食谱的范围也相当广泛,可以说不太挑食,小到软体动物、海胆、海鸟,大到鲨鱼、海龟、鱼龙,所以人也可能在食谱中。
其实不在食谱中,成默也别想逃过一劫,他清楚沧海龙的领地意识很强,自己进入了它的领地,想要不遭受攻击几乎不可能,除非.......
其实就在进入这间奇特的房间时,成默就觉察到了奇怪地方。那就是水池和水族箱,如果说把沧海龙养在水池中而不是养在水族箱里,是雅典娜为了让沧海龙保护自己的本体。那么水池和水族箱完全就是两个极端风格的环境,成默并不知道雅典娜是作何考虑。
水族箱内的环境毫无疑问是相当完善的水族馆设置,想必下了相当大的苦功夫。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点就是,在水族箱内完全没有藤壶侵蚀的痕迹。这和水池里长满了藤壶完全不同。
要知道水族馆里处理藤壶是个大麻烦,它不仅破坏景观,还会寄居在动物的身上,让动物们痛苦。可藤壶无论是生命力还是繁殖力都实在太强,只要有一个进入水族馆,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快一大片地方都会被藤壶给侵占。
因此水族馆会特别注意这方面,尤其是直接换海洋水的水族馆。
叫成默觉得奇怪的地方,是他在培养皿基座上发现了,基座是可以打开的。假使培养皿打开以后能够通向水族箱内,那就更值得深究原因了。
如何避免水池内的藤壶蔓延到水族箱内,方法不少,这一点不值得去思考。值得成默思考的是,水族箱内没有藤壶,就说明雅典娜显然是懂得这些道理的,从水族箱的陈设来看,雅典娜的审美情趣也很高。那她为什么要在水池内放任藤壶生长,给自己添这么多麻烦?
成默认为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这些味道鲜美的“鹅颈藤壶”是必须品。
危险迫在眉睫之际,成默的大脑运转也到了极限,这并非他一时之间思索出的结果,而是他在培养皿上就一直有在思考解决之道。此时他只要看清楚培养皿基座打开之后,是通向池底的,那就大概率说明培养皿能直通水族箱.......
沧海龙如潜艇般高速的直奔成默而来,掀起的浪潮已经推动成默向漂去。眼见那嶙峋狰狞的巨背越来越近,成默却将能量凝在双目,看向了不远处的培养皿。透过碧绿的池水,他能清楚的看见一根粗大的玻璃管向着池底延伸,不见尽头。
“这条沧海龙喜欢吃‘鹅颈藤壶’。”成默深吸了一口气,他无视正气势汹汹朝他逼来的沧海龙,在水中射出“七罪宗”,钉在水池边缘,接着借着收缩之力,在沧海龙已经张开嘴,准备咬住他的时候,像鱼雷般向着水池边沿激射而去。
成默深知找到了沧海龙的喜好,也不能立刻就用食物来勾引它,让它忽略雅典娜给它下达的指令。他必须先陪这条沧海龙玩尽兴,也让雅典娜发泄一下被计算出函数图形的怒火。
因此他在到达水池边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扯下“鹅颈藤壶”,剥开外壳扔给名叫海德拉的沧海龙。而是以标准的游泳转身动作,蹬了一池壁,在海德拉就要追上他的时候,再次向右前方射出“七罪宗”,然后借着收缩之力,转了个方向逃窜。
一人一龙就在偌大的水池里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整个水池比奥运会游泳比赛还刺激的多,什么“飞鱼菲尔普斯”、“大白鲨孙杨”,在成默面前只能靠边站。按照他的心算,他已经借助“七罪宗”的力量连续狂破世界纪录。
周围的一群未来战士已经放下了枪,开启了吃瓜模式,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几次成默差点被海德拉一嘴吞下去,都会引来掌声。曾经成默以为“犬决”只是无稽之谈,现在才发现人类真还保持着原始的残忍本性,对于这样血腥的捕猎场面还是喜闻乐见。
被作为娱乐消遣的成默,百忙之中心想:“也许捕猎是人类灵魂深处无法被磨灭的基因。”
看上去成默游刃有余,实际成默是有苦自己知,沧海龙在水中的速度就离谱,要不是它智商不高,只会跟着成默屁股后面追直线,还不太擅长转弯,成默早就被追上咬住了。
没被沧海龙追上成默也没有多开心,这样的速度全依靠“七罪宗”在水中前进,承受的压力大的要命,他的左手还被雅典娜踢的受了伤,动一下都锥心刺骨的疼,就只能用右手拉住“七罪宗”,此时整个右手已经又酸又麻,和失去了知觉差不多。
头和脖子也难受,水已经浸入了头盔里,倒是把血给冲干净了,可灌满了一头盔的水,时不时成默就要把头从水里抬起来,让自己能够呼吸几口新鲜口气。这种折磨超过想象,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成默只能苦中作乐,认为这是占了拿破仑七世未婚妻便宜应该付出的代价。想到拿破仑七世,成默头也有点大,他说和雅典娜合作对方欧宇单纯是试探,因为他实在分析不出来雅典娜和拿破仑七世之间的关系。
要不然他早就能够确定袭击“海德拉”的是欧宇而不是星门了。正是拿破仑七世和雅典娜的关系,让他错误的认为想要清剿“海德拉”的是星门的可能性比较大。
站在池边的雅典娜,双手抱胸注视着成默在水池里夺命狂飙,冷嘲热讽的说道:“逃跑可解决不了问题,别浪费时间了,它不会吃了你的,你不是他的菜,最多咬两口就完事.....”
成默在水中抬起头大声质问:“你能保证只咬两口吗?”
“也许是三口,看你运气了......”
“法.......贝雷特大人!我并没有伤害你!我还能帮助你!你不该这样残忍的对待我!”成默声嘶力竭的大喊,这口气听起来就像是走投无路的骗子尤金。
雅典娜冷笑道:“你用那双肮脏的手触碰我就是死罪!要不是我说过不会杀你,刚才我就拧下你的头,扔给海德拉当球玩了。”
“我现在要求砍手还来得及吗?”成默无奈的苦笑道。
“来不及了。”雅典娜淡淡的说。
成默停止了说话,转身的时候根本没空,他将“七罪宗”钉在了雅典娜的脚下,向着雅典娜的方向狂飙,他控制“七罪宗”稍稍放慢了速度,抬起头,在浪花中仰视着高高在上的雅典娜,大喊道:“那是不是我真能战胜海德拉,你就会放过我,还考虑和我合作?”
雅典娜垂着眼帘,俯看了一眼成默,又看了看离成默只有一个身位远的海德拉,若无其事的说道:“可以!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没使出来。不过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成默心中长舒一口气,果然雅典娜这种人是自信到什么都无所谓的超级狂人,她这样的人不惧怕发生任何状况,在她的认知里没有状况是她hold不住的。因此和成默这种什么事情都要计算的人刚好相反,不管面对什么情况,她都会毫无顾忌的随自己心意选择,而不是去计算成功失败的几率与得失。
这并不是说雅典娜一根筋好糊弄,是她已经强大到了达成“本我”的最高境界。
对成默来说能不能战胜海德拉,是事关重大的事情,对雅典娜来说,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
即便雅典娜清楚成默“瘟疫之主”的身份,她也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是件好事,可成默心里多少有点不愉快,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不被人看在眼里而有失落感了。并不是雅典娜的美貌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这其中更多的是雅典娜天榜第一的地位。
要知道他的妻子谢旻韫,不管是外人还是她自己,都是对标雅典娜的。
这些许的郁结情绪在成默的心中一闪而逝,他将这点屈辱当做种子埋进了脑海深处。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井泉,拿回自己的乌洛波洛斯。
成默低下头,把头埋进水里,他虚了下眼睛,屏住呼吸忽然间加快了速度,迅速拉远了和海德拉之间的距离。就在快要撞在雅典娜脚下的池壁时,他没有在水下转身,反而强行止住了身形。
不过停了几秒钟时间,海德拉就已经离他只有**米远的距离了。巨兽张开了嘴巴,拉着白痕像昂着头的快艇冲向了池边的成默。
一旁的未来战士们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成默却不紧不慢的扯下了长池边一大把“鹅颈藤壶”,其实他想快也快不了,此时他已经快要虚脱了。
这时海德拉的体力也消耗的不轻,游动的速度慢了不少,而且它的主人雅典娜就在成默的背后,那只身躯庞大的怪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
成默则完全平静了下来,他克制住身体因为脱力产生的颤抖,以一种不慌不忙的模样,利用“七罪宗”瞬间蒸发掉手中大把“鹅颈藤壶”那些坚硬的外壳。
海德拉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它强壮的下巴已经抬出了水面,血盆大口内两排尖锐而呈锥形的牙齿闪闪发亮,就连舌性上的纹路和上下颚的肌肉都清晰可见。被这样的嘴咬住会是什么下场,任何人都能猜到。
成默却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鹅颈藤壶”肉抛向了海德拉,被高温加热了“鹅颈藤壶”肉香气四溢,散发出了连成默都垂涎的味道......
“沧龙科”捕猎几乎全靠鼻子,它们依靠鼻子里寻找和定位猎物,飘在空中的“鹅颈藤壶肉”很明显比成默要更香。更何况它的主人也经常这样喂食,于是它本能的放弃了成默,轻轻跃起把空中的“鹅颈藤壶”尽数吞下......
“呯”的一声,海德拉再次落入了水中,巨大的水花劈头盖脸的朝着成默和雅典娜扑了过来,穿着潜水服的雅典娜并没有躲避的意思,任由咸涩的海水重新把她淋透。
成默心中暗爽,飞快的又扯下一把“鹅颈藤壶”如法炮制,又抛给了海德拉,海德拉张嘴接住,发出了欢快的叫声,在成默身边开始绕圈,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有奶就是娘......
又喂了海德拉一次之后,成默脱下了全是水的头盔,扔在池沿,淡淡的说道:“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我赢?”
第三十三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16)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我赢?”说完成默又朝海王龙的嘴里撒了一大把鲜香浓郁的“鹅颈藤壶”,近十米长的庞然大物昂着脑袋在水中晃动着尾鳍,就像等待喂食的宠物犬。
雅典娜没有立刻回答成默的问题,她站在水池的边沿,低头俯瞰正向成默摇尾乞食的海王龙,有些遗憾的说道:“还是......智商太低了......”
成默以为雅典娜会顺带讽刺他两句,结果并没有,他心中觉得异样,低头看见雅典娜窈窕健美的身线在碧波间摇晃,可惜海德拉带起的波浪有些大,叫成默看不清楚雅典娜那精致的面庞。不过他却敏锐的发现雅典娜的眼眸里闪过了一线红光,像是有光源刚才从她的眼睛上面过。
这光很是熟悉,成默立刻就想起了自己在进入九号医院时,有同样的光检测了他的虹膜。
与此同时,水中的“海王龙海德拉”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刚才还在欢快的围绕成默脚下转圈,此刻却纹丝不动,从水里扬着头,胆怯的望着雅典娜。
成默意识到了不对,绷紧了神经,全神贯注的观察是哪里出了问题,就看见培养皿的底部爆发出惊人的蓝光,心有防备的成默匆忙的把腿从水池中收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跳下了池沿,连滚带爬向水族箱的玻璃幕墙跑去。
碧蓝光照亮了整个巨大的房间。
水池里传来了“海王龙”悠长的悲鸣,浪花如海潮般翻涌,将背对水池的成默从头浇到脚。等成默再次回头,就看见刚才追着他狼狈逃窜的白纪猛兽,翻起了白色肚皮在涟漪阵阵的池水中无声漂浮。
成默抹了把脸上咸涩的池水,注视着水池倒没什么兔死狐悲的情绪,只是有些可惜“海王龙”多少还有些研究价值,也觉得雅典娜有些小题大做,迁怒于一只宠物实在有失天榜第一的风度。
另一侧的阿亚拉和全副武装的未来战士们却被吓坏了,一群人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地。
“贝雷特大人!他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他是从九号医院那边进来的!不是我们的错!”其中一个跪在阿亚拉身旁的未来战士心惊胆战的低声辩解。
雅典娜没有理会。
“大人!我守护海德拉不利,请责罚我!”跪在地上的阿亚拉垂着头低声饮泣。
雅典娜同样没有理会,她站在池沿上转身俯视着成默,淡淡的说道:“鉴于你刚才的表现还算有点意思,算不上一个蠢货,所以你要当我的下属,我可以赐予你这个机会。”
雅典娜眼神里并没有怒气,看样子她杀死自己的宠物并非迁怒,成默觉得自己揣摩不透雅典娜的心思,只觉得对方的自负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稍稍抬头注视着站在池沿上的雅典娜,本来她就很高,站在台阶之上就显得更高,宛若被供奉在神殿里的大理石神像。成默不由的想起了卢浮宫大卢阶梯(daru starcase)顶端的平台有一座船首型基石上面竖立着的胜利女神雕像。
那尊雕像在找到时没有了手和头,却丝毫不影响她成为卢浮宫三大镇馆之宝,即便只剩下了身躯,人们也能感受到胜利女神雅典娜英姿飒爽激情四射之下那高贵神圣的气势,看客们在仰望之时,总是在猜测着雕像最初完整的样子,并在想象中弥补着残缺因此而获得了极大的审美享受。
成默眼下却认为,如果以雅典娜为模特雕刻胜利女神的雕塑,一定能无限的接近所有人的想象。
不过这不是他当雅典娜下属的理由,但成默也没有直接回绝雅典娜,而是说道:“我是医生,您是魔神,本来我就是您的下属。”
“我讨厌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成默避开了雅典娜莫得感情的视线,低下了头以臣服的姿态低声说:“抱歉,贝雷特大人。我不知道您是如何理解的,但我愿意为您抗击欧宇的清剿尽全力。”
“你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欧宇,更低估了我.....”这时恰好有一队战斗机从海德拉大厦的上空掠过,引擎的轰鸣将玻璃都震响,雅典娜瞥了眼落地窗外,“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尽管已经猜测到了雅典娜的回答,成默还是为雅典娜自负的程度感到惊讶。这种人最不好打交道,在他(她)们的内心深处不需要其他人的肯定,也不需要其他人的意见,他(她)们我行我素。
和这种人交往,太强悍他(她)会视为敌人,弱小了他(她)又会看不起。如何找准定位是与之相处的关键问题。按一般规律来说,想要引起这类的人注意,适当的刺激对方是不二的法门。
但雅典娜不是一般的女人,这种刺激得恰到好处,刻意了她会反感,强烈了她说不定一刀就把成默给料理了,他必须拿捏好度。于是成默刻意用一种谈判中讨价还价语气,不带情绪的说道:“贝雷特大人,我知道您实力强大,就算是拿破仑神将都拿您没有办法,不过.......我刚才可是真的有两次机会可以杀你的,可我并没有这样做......”
雅典娜沉思了须臾,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你确实有过机会,不过不是两次,而是一次......”雅典娜也没有说是那次,稍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会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请求。”
听到雅典娜的回答成默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却瞥见跪在水池边的一群人双手撑地在瑟瑟发抖,其中阿亚拉还在哽咽。即使雅典娜并没有看跪在池边的阿亚拉和未来战士,但他们似乎却在承受着来自雅典娜的庞大压力。
成默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人的下场,只是雅典娜答应的如此干脆,还轻易的就许下了诺言,再次出乎了成默的意料。他仔细思考,雅典娜竟问都没有问有关他记忆的事情,也没有问他怎么能够没有乌洛波洛斯还能使用圣器,甚至连她的乌洛波洛斯都没有急着要他交出来。他这才意识到雅典娜并不是那种单纯的骄傲自负,而是确确实实达到了本我的至高境界。
这让成默不得不由衷的敬佩,他喜欢这样的人,尤其是在对自己有利的状况下。他掏出了裤袋子里属于雅典娜的“乌洛波洛斯”,诚恳的低声说道:“贝雷特大人,您的胸怀令我敬佩!我为我刚才的行为向您道歉!”
雅典娜伸手从成默的掌心拿起属于她的乌洛波洛斯,重新戴在左手手腕,“不需要对我说道歉这种毫无意义的话,我向来只要求付出代价。”
成默哑然,随后说道:“我只是秉承着华夏人的优良传统,客气一下而已。”
“虚伪。”雅典娜扬了下下巴,“有什么请求,现在就可以提。”
成默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希望您能放我和我同伴离开。”
“同伴?如果你是说那个女医生的话,我并没有为难她,她在海德拉外面开了个诊所,如果想要离开,她随时都能走。至于你那个混血种蜥蜴人同伴......”
成默滚动了一下喉咙,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等待。
“他的情况有点特殊,原本他只是个等级很低的变种人,让他离开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不一样,因为他曾经长期服用‘瘟疫之影’,血液中有了上帝基因的成分,加上又移植了纯种蜥蜴人的心脏,导致发生了很有趣的变异,这个变异对黑死病关于‘上帝基因’的研究至关重要。可惜海德拉的设备并不是很完备,因此他被我送去了伊甸园做更深入的研究。所以,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我没办法答应你,至于放了你......”她停顿了一下,“我现在放了你,你会面临更大的危险,整个海德拉都被欧宇和雅典军方的人包围了,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其中还有黑死病的一些人。不管是拿破仑神将还是某些黑死病的大人物,都不可能会让你轻易离开海德拉......”
成默心中苦笑,眼见情况好起来了,结果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峰回路转,这让成默的大心脏都难免有些麻木。如果不是想找“星门”讨回一个公道,他真觉得没有乌洛波洛斯,当个普通人生活也很好。
就在成默思索该如何是好之际,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女声,发出了火警预报,这声音和“麻辣排骨”的声音很是相似。站在池沿上的雅典娜没有做任何动作,也没有做任何手势,她的面前就弹出了海德拉的三维图。
成默毫不避讳的看了过去,发现海德拉从第三层到第六十层已经全部闪着红色的火焰标志,还有大大的“dangerous”。他假装皱了皱眉头,事不关己的惊叹道:“火烧的这么快?”
雅典娜迈开逆天的大长腿走下了池沿,淡淡的说道:“你的事先等等。”接着转身向着阿亚拉的方向走去。
这种情况下成默知道急也没用,便平心静气的站在原地等待,他看着雅典娜的勾人的背影心想:“拿破仑七世不会放过我是肯定的。又是什么事情让黑死病的大人物不会放过我?雅典娜没必要骗我,那就肯定和她想拿到的‘瘟疫之主’有关......”
“那究竟又是什么原因让雅典娜没有下狠手杀我?”成默扭头看向了水池中的“海王龙”,百思不得其解。
—————————————————————————————
雅典娜赤着脚沿着湿漉漉的水池边缘走向了阿亚拉,随着雅典娜越来越近,穿着外骨骼的未来战士们抖的愈发厉害了,匍匐在地面浑身筛糠,玻璃面罩下每一张脸孔都缀满了汗珠,如同成默被淋透了一般。
等雅典娜沿着水池走到了大门处,跪在附近的阿亚拉抬手抹了抹泪珠,仰头看向了雅典娜,满脸悲戚的说道:“大人,我对不起您。请容我以死谢罪!”
说完阿亚拉就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腰间掏出了手枪,指向了自己的脑袋。
雅典娜扬起雪白纤长的玉足,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曼妙的虚影,精准的踢在了阿亚拉的手腕上,银色的手枪径直飞了出去,砸在了合金门上,发出了脆响。她垂着眼帘俯视着阿亚拉,淡淡的说道:“我不需要你死给我看。”
汗水和泪水在阿亚拉的脸上混在了一起,棕色的发丝贴在她潮红面颊的一侧,给这个轮廓鲜明,五官深邃的中东美女平添了几分柔媚。她抓着手腕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一言不发的模样,更叫人心生怜悯。
“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你管理海德拉吗?”雅典娜冷冷的问。
“阿亚拉只是个凡人,猜测不到大人海一样深的心思。”
“因为我看出来你是真的为这些难民好。我认为你虽然能力还不够,但至少可以秉公处理好海德拉的事务。海德拉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从来没有寄予希望过,现在你搞砸了一切,我一点也不失望。至于你对我忠诚不忠诚,说实话,我不在乎。”雅典娜扭头看了眼浓烟滚滚的窗外,“阿亚拉,你只是对不起那些信赖你的贫民而已,你给过他们希望,现在又把他们带入了绝望.....”
成默隔得老远都听见了雅典娜淡漠语调中的孤独,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孤独感成默是如此熟悉,然而这熟悉却让雅典娜的面容变的氤氲起来。成默不太能够理解像雅典娜这样的天之骄女为什么会孤独。不是那种身份和认知与普通人的差距所引发的孤独,是骨子里的出生之时从娘胎里带来的孤独。
比如他,与生俱来的孤独是来自心脏病。当心脏病渐渐好了起来,他的孤独感也开始如潮水般退去。只是某些在孤独时保持下来的习性深入骨髓。其实在获得了乌洛波洛斯,遇到了谢旻韫、沈老师、白姐、付远卓、颜亦童还有高月美他们之后,他那如伤口般的孤独感已经慢慢愈合。
他找到了书本之外的乐趣,这些乐趣是如此的多元,旅行购物逛二手市场,玩游戏喝啤酒撸烤串,交换书单写读后感品尝美食,就算字母圈也有它独特的乐趣在其中.......
成默站在水池边看了眼已经被他毁掉的培养皿,觉得雅典娜是比曾经的他还要孤独得多的.......怪物.......
他远远的眺望着雅典娜,想起她在水中漂浮的模样,他下意识的觉得她也许应该是抱着膝盖,像婴儿一样团在其中才对。只是她纯真无暇的面容和那冷漠的血红色龙瞳在成默心中形成了不可调和的对撞感。
“真是迷一样的女人......不对,是迷一样的美丽生物。”
——————————————————————————————
阿亚拉挪动膝盖在地上前进了一点来到了雅典娜的脚下,她俯身亲吻着雅典娜的洁白无暇的脚背,温热的泪水一颗颗从脸颊滴落,“大人,阿亚拉知道错了......”
“来不及了。”雅典娜淡淡的说,“我刚才没能杀死拿破仑七世,接下来他不会在给我机会和他对战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阿亚拉应该下火狱......”
阿亚拉的哭腔里带着掏心掏肺的悔意,就算是成默这样心如铁石的人也难免有些怜悯。
雅典娜却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说道:“哭有什么用?现在这种情况,你投降吧!”阿亚拉直起身子,用衣袖擦干眼泪,压抑着断续的抽泣,一脸坚毅的说道:“大人!我绝不投降,我一定会誓死追随你......”
“跟着我干什么?现在海德拉守不住了,我要你干什么?”
“大人,我还能为您洗衣做饭,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做一个婢女,阿亚拉就满足了,要不然你就让阿亚拉去死.....”
“我刚才不让你自杀,就是因为你投降还有点用。要不然我才懒得理你死不死......”
阿亚拉不知所措的“哦”了两声,随即眼睛一亮,期期艾艾的问道:“你希望我投降,潜伏到拿破仑神将那边做您的间谍?”
雅典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需要你针对欧宇和拿破仑七世做什么,复杂的事情以你的智商也干不了,你如果能搞清楚参与到这件事的黑死病魔神除了拜蒙和亚斯塔禄,还有哪些就算不错了......”
“是,大人!我一定能为您查清楚的。”
阿亚拉的语调里又燃起了一种重获新生的开心。
“不需要你承诺,我也不指望你一定能查出来。让你投降关键是要你负责九号医院的病人的安全。这个并不难,他们都是些重要人物,拿破仑神将不会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主要是有些人还没有康复,你得负责看护好他们让他们安全出院,我不能砸了黑死病医生的招牌。”
阿亚拉抬起头,满眼悲伤的注视着雅典娜问:“大人,您真的要放弃海德拉吗?”
“我说过,海德拉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反而它还是我的负担......”
阿亚拉又惶恐了起来,她重新趴在雅典娜的脚下,颤声说道:“大人,请您不要抛弃您虔诚的追随者!”
“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只要是您交待的事情,阿亚拉一定不打任何折扣的完成。”
雅典娜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除了关于病患的事情,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况且只要你投降,凭借你掌握的关于希腊上层的秘密以及你在难民中的威望,你在拿破仑神将的帮助下就能重建海德拉,根本不需要我.....”
“大人!”阿亚拉举起了右手,虔诚的说道:“阿亚拉誓于造物主的庄严,身体和灵魂都属于大人,绝不会背叛大人,如果违背了誓言,让阿亚拉下火狱,经受永世的酷刑!”
“别发这些毫无意义的誓言,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是,大人。”阿亚拉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久跪,身体还摇晃了两下,她勉强向雅典娜鞠了躬,说了声“告退”,才一步三回头,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捡起那把掉在地上的银色手枪,打开合金门离开了房间。
等沉重的合金门关闭,雅典娜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个未来战士,淡淡的说道:“至于你们......”
跪在阿亚拉身旁的男子直起身子,面朝雅典娜颤声说道:“大人,他并不是从正门进入的,他是从九号医院的电梯进来的,那边并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
“不需要你提醒我,我知道。”
“对不起,大人!”男子一脸惊恐,重新匍匐在地面。
雅典娜面无表情的说道:“记得,我们签订合约的时候是怎么写的吗?”
男子沉默了许久无神的说道,“记得....记得....”
“现在是时候了。”
“是,大人!”男子颤声说道。他直起了身体,他脱下了头盔,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对准太阳穴,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随即猛的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响,血花从他头颅的侧面飞溅而出,男子高大强壮的身体应声而倒。
雅典娜环顾了一圈还剩下的未来战士,她没有说话,偌大的房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当她的视线定格之时,那个方向的未来战士,就脱下了头盔,选择开枪自尽。
成默看到这些人几乎不需要雅典娜任何言语,就一个个前赴后继的自杀,场面像是某些邪恶的宗教仪式的献祭现场,血腥而残酷。尤其其中还有年轻人即便泪流满面害怕到了尿裤子,都没有尝试着反抗或者逃跑,这叫成默觉得不可思议。
整个过程雅典娜都很是平静,当整个房间只剩下成默还站着的时候,她换出了虚空中的海德拉大厦的立体地图,在几番选择后,成默看到了“开启三号自毁模式”一行字。
当光屏,池水开始退却,中间的培养皿也跟着开始下降。成默无暇关注这些变化,他看到雅典娜正款款的向他走了过来。她的步履并不匆忙,姿态也没有模特走t台那般的妩媚妖娆,直挺挺的,像是走向王座的女皇。如果此刻她的瞳孔里此时翻出龙睛,配着她修长曼妙的身线,画面一定会让男女老少全变成花痴。
只是对成默来说美感和危险程度成正比。
成默知道轮到他了,至于他的结局会如何,他心中不能肯定,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活下去。他注视着雅典娜沿着水池慢慢走近,她的容颜冷漠而寡淡,但身材又性感到爆炸,这种冰冷与火热勾勒出令人心跳加速的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
可惜的是雅典娜的眼神过于无情,让人打心底里畏惧,破坏了成默最直观的感受。他不由的想起了“麻辣排骨”,就连那个骷髅机器人头骨里两颗红色激光灯都显得比雅典娜有人情味。而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就像是高等智慧生物在俯瞰低等生物。
成默心想:“我可不是蚂蚁。”他暗中深吸了一口气,集中了全部注意力。
雅典娜停在了距离成默四、五米的地方,“现在来说说你的要求。”
成默猜测雅典娜是不是不想杀死自己的时候沾染上血迹,才会和他保持这么远的距离。于是他迈开步子,主动的向她靠近,同时低声说道:“贝雷特大人.......”
“好了,没必要靠的太近。”
才走了两步就被雅典娜制止,成默也没有尴尬,他停住脚步耸了耸肩膀说道:“贝雷特大人,我希望你能带我去伊甸园,让我见见我的同伴,事成之后我愿意用‘瘟疫之主’作为酬谢.....”
在命和“瘟疫之主”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很容易。同时他也可以试探出,黑死病的人是不是因为“瘟疫之主”才不会放过他。
“如果你在上次我见你的时候就不装失忆,直接和我谈条件,我会答应你........”雅典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我知道,是因为你不想‘瘟疫之主’落在黑死病的人手里,而你有没有把握带着你自己的本体和我一起逃出海德拉对不对?毕竟拿破仑七世可不会轻易让你离开,他只想把你当成一只漂亮的笼中鸟,锁在他的皇宫里面而已......”成默滚动了一下喉咙,轻声说,“你得承认你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雅典娜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成默,那眼神中没有流露出任何讯息,却让成默觉得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之中。这种威严让成默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窒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过激了。
成默刚准备开口缓和一下双方的情绪,就听见雅典娜冷声说道:“我不需要替你考虑,我也不需要‘瘟疫之主’,只要别人得不到它就行,杀了你是最简单的方式。更何况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的乌洛波洛斯就在那个混血种手里......”
成默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他认输一样的苦笑道:“您说过不会杀我的。”
“我说的话,我想遵守就遵守,不想遵守就不遵守。”雅典娜冷声说道。
成默咬了咬牙,像是走投无路般的说道:“雅典娜小姐,要不这样。我们两个打个赌,我能带着你逃出海德拉,还不被拿破仑七世发现。假设失败了的话,我就自杀,你也就不用违背对某个人的承诺,也能顺理成章的拿走我的‘乌洛波洛斯’,反正对您来说突围并不难。万一成功了的话,你带我去伊甸园,等拿回我的乌洛波洛斯,我就把‘瘟疫之主’送给你。”
雅典娜与成默对视,坦然的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雅典娜沉静如水的面容却让成默却觉得心惊肉跳,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对杀死他并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至于那句誓言,也确实如她所说,她想遵守就遵守,不想遵守就不遵守,一切只看她是对谁承诺的,那个人在她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成默可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全交给雅典娜和那个藏在阴影中的人,他举着手,摆了下头,故作轻松的说道:“我知道您实力强大,突围对您来说轻而易举,可带着本体终究是件麻烦事,再说您和拿破仑神将的战斗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要是再被人发现您是从海德拉逃出来的.........您本人当然不惧怕有关黑死病的流言蜚语,但对您的家族来说,肯定不是好事,也许某些人正希望你们奥纳西斯家族,作为黑死病的领袖暴露在世人的关注之......”
成默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雅典娜的表情,一直雅典娜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破绽,可当他说到“奥纳西斯家族”时,雅典娜那古井无波的蓝色眸子里却泛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涟漪。成默隐约感觉到雅典娜对家族并无好感,于是立刻拉出拿破仑七世出来做垫背,他能够肯定雅典娜与拿破仑七世关系并不像外界形容的那么好,在这一点上做文章没有风险。他稍稍转换了语气,用轻松的语调说道:“而某些人正希望以此来要挟你,或者说给你提供庇护来获得您的好感......也许尝试一下无声无息的离开,对您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表面成默表现的很随意,他的演技如今也无懈可击,可成默的内心却翻江倒海,将命运寄托在她人或者命运身上,对于成默来说依旧是一件折磨的事情。
他在这种折磨下活了已经有二十年了。一种可悲的愤怒在他心中淤积,他想总有一天他会爆发。
“不要在说了,我承认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也许真的不会辜负他的期待,可你逃离海德拉的方法不管是什么,对我来说都太复杂了,我讨厌复杂。而且拿破仑七世和那些黑死病的魔神不会给你漏洞钻出去,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不如你现在就自杀,我可以答应你任意一个遗愿......”
成默握了下拳头,他清楚雅典娜这种人做了决定几乎不可能更改,他内心有火焰在燃烧,让他拔出“七罪宗”和眼前这个美丽的生物同归于尽。理智又告诉他这是个最糟糕的选择,他需要竭尽全力找到雅典娜的心灵的漏洞,或者说是打开她心门的那把钥匙,所有和雅典娜的对话以及海德拉的讯息汇集在成默的脑海里,如瀑布般坠落。
雅典娜也不心急,她淡淡的说道:“给你10分钟思考。”
雅典娜站在成默的面前任由成默思考,成默却觉得自己想在深海之中,看着氧气表倒数计时,随着时间流逝,死亡即将到来的压力越来越大。
当他心中计数到只剩一分钟时,一切都还茫无头绪,雅典娜耸立在他前面,就像一个无懈可击的理性机器,她的一切都遵循一个简单直接的原则。
成默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想要抓住,那感觉又缥缈到无从琢磨。
就在这时电梯门被无声无息的挪开了一道缝隙,包着头巾的默罕默德·奥维斯出现在了缝隙之中,此时雅典娜正背对着默罕默德·奥维斯,而高举双手做投降状的成默恰好正对着他,他歪打正着的理解到了成默和雅典娜的状况,于是他对成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端起hkm27自动步枪,瞄准了雅典娜的头部。
也许是因为电梯距离成默和雅典娜站立的位置实在太远,雅典娜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举着枪瞄准了她。
枪火迸射,红光乍现,子弹在空中拉出一道白光朝着雅典娜电闪而至。
成默冷汗直冒,他在默罕默德·奥维斯开枪的瞬间就高喊一声“小心”,朝着雅典娜扑了过去。
然而悲剧的是成默英雄救美的举动,还在半空中就无疾而终,雅典娜轻轻一脚就将成默踹翻在地,同时雅典娜的手中跳出了一把黑色的长刀,她头也不回的挥刃,“嗡”的一声,金黄的子弹就被利刃削成了两半。
成默一边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一边大喊:“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默罕默德·奥维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但他还是举着枪瞄准着雅典娜。
满头冷汗的成默抚着肚子,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忍着剧痛小声说道:“雅典娜小姐,‘简单的公式’确实是大道至简的美,就像1和0能够组成最奥秘的语言。但这并不是复杂的逻辑就毫无意义,比如‘黎曼公式’,想看看如今已经有一千多条数学命题以‘黎曼猜想’的成立为前提,如果‘黎曼猜想’被证明,那么这些命题就能荣升为定理,反之,则有无数的数学命题成为陪葬。可这因为如此‘黎曼猜想’才如此令人着迷。就像黎曼ζ函数中有许多其它零点,这些被称为非平凡零点(non-trivial zeros)的性质远比那些平凡零点来得复杂......”成默假意干咳了一阵,将好不容易挤在嘴角的血抹掉,勉强微笑了一下说,“正如希尔伯特所说‘我们必须知道,我们必将知道’,我们肯定会解开已经存在的‘黎曼猜想’,不过它会在数学界引起多大的地震。而对于已经存在在世上的蜥蜴人来说同样如此,彼此之间如何相处,是必须解决的问题。这是和‘黎曼猜想’同样复杂的命题,却可以从最简单的地方入手......”
成默向伫立在他面前高耸威严的神像伸出了友谊之手,他低声说道:“你可以试着和一个能够交谈的人类做一做朋友,甚至进入人类社会感受一下真正的平凡......这也许不是正解,但说不定你会从由简入繁找到一条化繁为简的道路......”
“朋友?”雅典娜低头看向了成默沾染着血迹的手。
成默赶紧把手在湿漉漉的衣服上认真擦了擦,直到完全擦干净才重新伸了出来。
雅典娜盯着成默手掌上的纹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有些虚弱的成默举着手耐心的等待,等雅典娜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胖子尤金从电梯的缝隙里探出了头,他大叫道:“法克儿!头,关键时刻你还在泡妞?火都要把大楼给烧没了呀!你们要干......”
成默头皮发麻,恨不得把胖子尤金的嘴给缝起来,幸好更大胆的话胖子尤金没能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给拖了下去。
雅典娜扭头看了眼电梯缝隙,看到默罕默德·奥维斯仍然举枪对着她,她又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成默举着的右手一眼,态度凛然的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等你能不用自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