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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青杉     反叛的大魔王txt下载     反叛的大魔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四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17)

    雅典娜不知道去了哪里换衣服。胖子尤金蹲在门口,一脸的欲哭无泪。此刻他的模样颇为搞笑,整个脸又圆又胖,偏偏嘴巴肿的像是香肠,看上去就像是活的表情包。尽管一动嘴就会痛,胖子尤金依旧龇牙咧嘴的小声嘟哝:“法克儿!老大,这是哪里来的恶婆娘?怎么能够这么凶残!让我自己把嘴巴打肿就算了,说让奥维斯老爹砍手指就必须砍?”

    成默想起那些被雅典娜命令自杀的未来战士,淡淡的说道:“只是这点惩罚就已经便宜你们了,看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是怎么死的。”

    胖子尤金扫了一圈尸横遍地的房间,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死的?”

    成默没有回答,正在帮默罕默德·奥维斯包扎左手小指的精英男雷克茨卡头也不抬的说道:“除了有两个死的比较奇怪,其他全是自杀的.......实在太诡异了,如果不是这间屋子里没有血液画就的图谶、魔药符咒、标志咒语......简直就像是邪典宗教的黑色仪式......”说到这里雷克茨卡忽然一脸震惊的看向了成默,低声问,“老大,不会是那个女人用了什么可怕的精神控制方法,让他们自杀的吧?”

    成默低声说:“这么理解也没有错。”

    胖子尤金露出惊恐之色,打了个寒颤说道:“法克儿!老大可千万不要找这样的女人,再漂亮也不行!你要真找了她,我保证你活不过三十岁!说不定哪天她和你在床上坐运动的时候,你就会被她用冰锥给戳死......”

    成默终究还是年轻,没有听懂胖子尤金用“在床做运动被冰锥戳死”,是影射《本能》中让人过目难忘的蛇蝎尤物凯瑟琳(沙朗·斯通饰演)。他只是低声警告道:“你别以为对方不在这里就听不见你说什么。”

    胖子尤金一脸害怕的抬手捂住了嘴,结果因为触碰到伤口,又疼的叫出声来。他开口又想要骂脏话,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滚动了一下喉咙,闭上了红肿的香肠嘴。

    但雷克茨卡显然是看过《本能》,听懂了胖子尤金在影射些什么。于是他意味深长的小声说道:“你懂个屁,男主尼克难道不知道女主凯瑟琳是杀人凶手?他清楚的很,但还不是沉迷于女主那勾魂的身材和美丽的长相?尤其是对于警察来说,这种危险又狂野的女人有种致命的诱惑,因此他明明知道自己可能被杀,还是抛弃了职业道德,冒着死亡的危险爱上了那个女人.......”

    说完精英男雷克茨卡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成默一眼。

    成默面无表情的与雷克茨卡对视,雷克茨卡笑了笑,马上就低头继续帮默罕默德·奥维斯缠绷带。成默若有所思的看着雷克茨卡十分专业的动作不发一言....

    雷克茨卡的话立刻就让胖子尤金忘记了恐惧,他摇了摇头,舔了舔香肠嘴,意犹未尽的说道:“法克儿~沙朗·斯通那表子年轻的时候真是xxxx,麻的!我一天可以对着她舔屏好几个小时,每次对着屏幕好了,我都觉得格外对不起凯登·克罗斯(kayden kross).......oh,说起我对克罗斯的爱,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虽然她从未获得过nightmoves大赏,也没有获得过xrco大赏(两个都是灯塔成人影片大赏),但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在戒色吧修行的最大敌人........”

    胖子尤金一边倒抽着凉气忍着嘴疼,一边在滔滔不绝的细数欧美女优,除了黑客辛克莱尔听的认真,其他人似乎都各有心事。

    雷克茨卡帮默罕默德·奥维斯包扎完,指了指被成默放在冰块中的半截小指,说道:“楼下就有医院,现在缝上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你真就不要这节指头了?”

    脸上缀满冷汗,表情如苦瓜的默罕默德·奥维斯摇了摇头,抓起冰块中的半截小指扔向了水池,“无论健康还是病疼,都是造物主对信徒的恩赐,当命运来临之时,我们一刻也不能向前,一刻也不能退后。”

    雷克茨卡看着半截指头划了可抛物线,落在空无一物只剩下一个巨大孔洞的水池之中,耸了耸肩膀说道:“那就希望造物主保佑你!”

    雷克茨卡的调侃并没有让默罕默德·奥维斯不悦,他点了下头,诚恳的说“谢谢你的祝福。”

    雷克茨卡再次耸肩,扭头看向了成默,好奇的问道:“头,这间屋子怎么这么奇怪?旁边如此空旷的玻璃柜是干什么的?”他又指了指水池,“还有这个水池......看上去实在有点可怕,不会真是为了举行某种仪式准备的吧?”

    实际上成默也不知道雅典娜是怎么样做到的,在她点击了“启动三号自毁模式”之后,水池很快就洁净到连“鹅颈藤壶”都彻底的没了踪迹,至于那只“海王龙”也仿佛融化了一般随着池水流进中间那黑漆漆的大洞。就连水族箱里巨藻森林以及那些漂亮的鱼群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其实成默很喜欢雅典娜的水族箱,他由衷的感到惋惜,并在内心深刻的谴责了雅典娜这种大资本家暴殄天物的行为。只是眼下并不是展开批斗的时候,他也缺乏批斗雅典娜的能力,甚至还得劳心劳力的继续为了活命而奔波。

    想到这里成默心中又是一阵叹息,原先他以为到了他这个地步,距离自由应该只有一步之遥,却没有想到反而被更加庞大的力量束缚的动弹不得。

    “人人都以为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却不知道那只是小富即安者的无知状态。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痛苦的,只是痛苦的根源并不一样。比如我,比如雅典娜,比如拿破仑七世,甚至已经逝去的谢旻韫.......”

    “我真的了解谢旻韫吗?”成默心中不由自主的想,紧接着他又提醒自己,“眼下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摆脱了瞬间的失神,从池沿边站了起来,看向了雷克茨卡低声说道,“我们单独聊聊。”

    雷克茨卡凝望着成默表情朦胧的面孔不解的问:“什么事还要单独聊?”随即他笑了下说,“关于这层楼的事情有这么神秘吗?”

    成默没有回答雷克茨卡的问题,只是指了指落地窗的方向,低声道:“去那边。”

    雷克茨卡像是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拍了拍裤缝,说道:“好吧!”

    成默沿着还残留着水迹的大理石边沿走到了侧面的落地窗边,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海德拉大厦脚下贫民窟的全景,却也能看到贫民窟的火情十分严重,大半的天空都被黑烟所遮蔽,即便如此也能透过浓烟看到贫民窟到处都有火焰在升腾。而在贫民窟的边缘闪烁着数不清的警灯,红色的消防车、黑色的警车和绿色的军车将整个贫民窟团团围住,如同旋转着的彩色灯火修筑成的城墙。

    成默停下脚步,眺望着只是围困贫民窟并没有实施救援的灯火城墙,低声说道:“雷克茨卡先生,你认为什么是正义?”

    雷克茨卡显然没有料到成默把他叫过来,问了一个极其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个刹那他有些懵比,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是正义?”

    成默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什么是正义。”

    雷克茨卡顺着成默的视线向下望去,他将手插进口袋,支吾了两声说道:“我这个人呢!比较现实,所以信奉‘效用主义’,只要能增加社会总效用的行为,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正义吧!”【效用主义(utilitarianism)又称为功利主义:效用主义是一种不以行为动机而以行为后果作为判断行为善恶标准的伦理学说。效用主义否定自然法和社会契约论,以能否增进个人利益作为判定政府和法律制度的价值标准。其主张的核心是要求国家对经济不加干涉,主张私有财产权。】

    “用‘效用主义’来解释为什么贩卖毒品再合理不过了。这让我想起了厄休拉·勒吉恩在1973年写的《离开欧麦拉城的人》,欧麦拉是座美丽祥和的海滨城市,城市的天空晴朗如镜,城外的高山巍峨壮丽。而幸福欢乐则是市民的生活常态。这座城市应有尽有,经济、文化、艺术、科技至臻完美。在那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都可以实现。但这座完美的城市之下却藏着一个秘密。在城内某个漂亮的建筑下,有一个幽暗的地窖,那里锁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它遭遇着非人的待遇,吃不饱、穿不暖,他坐在自己的屎尿中。他苦苦哀求,尖声鸣叫,却从来不可能得到任何安慰和回应。所有欧麦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却无动于衷。因为大家知道这样一个魔咒:欧麦拉城的繁荣依赖于这个孩子的苦难。如果欧麦拉人救了这个孩子,哪怕是和这个孩子说一句话。那么这座城市的繁荣就将顷刻毁灭。有人贪图幸福的生活,充耳不闻。但也有许多人明知城外充满未知,仍义无反顾的离开欧麦拉城,头也不回的走向外面的黑暗。毕竟比起幸福的丧失,良心的不安更让他们觉得撕心裂肺........”成默说完这个故事停顿了一下,“这样一个极端的故事听上去很不真实,但现实中这样例子却屡见不鲜,在仔细研究,事实上,人类社会向来是如此运作的。比如毒品的存在,为什么毒品明明不是好东西却禁止不掉?为什么西方世界还要鼓吹毒品合法化?因为有些底层人需要生产毒品来维持生活,有些底层人民需要毒品来麻痹自己。最现实的事实就是自从毒品泛滥,全球范围内再也没有底层人民掀起的暴力革命了.......”

    雷克茨卡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想到一直不苟言笑的成默会甩出一段长篇大论,“哦!老大!你可考虑的太深刻了!真叫我对你另眼相看......我实在没有想到过贩卖毒品还有这么重大的现实意义!我tm就是想赚钱而已,我其实不太明白毒品为什么禁不掉,也不明白暴力革命什么的,谁在乎这些呢?也许正如刚才的故事里所说的,大家对其他人的不幸都视而不见,只要自己的过的可以就行。作为一个商人,有市场就有需求,其实现在的毒品大部分都不那么致命了,也不只是穷人,有钱人也需要,选择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可以呢?这是每个人的自由不是吗?”

    成默转头瞥了雷克茨卡一眼,不置可否的问:“您原来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什么都干过,大多数时候都在欧罗巴做掮客,军火、石油、文物......只要能赚钱,我都会做......”

    成默回过头,凝视着贫民窟边缘闪烁成一片的警灯,沉默了许久才突然开口说道:“那您一定做过警察。”

    成默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雷克茨卡的身体只是稍微僵硬了一下,随即他就面不改色的说道:“您一定是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当过警察?”

    然而雷克茨卡的身体状况完全在成默的听力监控之中,虽说雷克茨卡表情上完全没有露出破绽,成默却清楚的听见了雷克茨卡陡然加快的心跳,这完全确定了他的判断,实际上从雷克茨卡最开始跳出来当刺头,到中间出人意料的悄悄跟上他,说要跟他走,成默就一直默默在观察雷克茨卡。

    此刻成默只是把所有的怀疑完全落实而已,于是他淡淡的说道:“雷克茨卡先生,没必要否认,我也是被九头蛇关在牢里的人,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如今逃离大厦并不是问题,可想要离开雅典警方和军方的包围却有点难度,你的身份对我们而言就比较重要了。”

    雷克茨卡一脸委屈的苦笑道:“老大,你真的搞错了,我确实不是警察。”

    “是吗?你说你被抓进来,是因为包了艘船从黑三角运到希腊的途中,遭遇了海警,几百吨货物全沉了海,没办法交货才被九头蛇的人抓起来的?”成默停顿了一下,“其实根本就没有这批货物对不对?”

    “怎么可能会没有?”

    “黑三角的主要出产物大麻,我实在不清楚你是用什么船装下几百吨大麻的。”雷克茨卡挥了下双手,“e on!那只是夸张的说法而已!干嘛要当真呢?实际上并没有几百吨,我承认只有十几吨而已......”

    “是吗?”成默问道,“那你租的船叫什么名字?”

    “是一艘名叫地中海序曲的散货船。”

    “载重量多少?”成默又问。

    “大概两-三万吨。”

    “你们从那个港口出发的?”

    “从拉各斯港出发的。”

    “出发的那天是多少号?星期几?”

    “是2021年4月21日星期三!”

    “那天的天气怎么样?”

    “非常好,是个大晴天,我就在船上,在我的房间里愉快的抽着雪茄。”

    “那艘船的船长叫什么名字?”

    “肯尼斯·奥梅罗,一个四十多岁的黑人。”

    “你的船在海上航行了几天遇到的海警?”

    雷克茨卡露出思索的表情,想了一会才回答道:“大概是第二十二还是第二十三天,我们刚刚进入希腊海域,就来了两艘巡逻舰,不过我们很早就发现了他们,幸亏我们早有准备,提前就把藏在矿砂里的大麻卸到了海里......”

    ..........

    成默的语速很快,如同连珠炮一样的对雷克茨卡展开了讯问,雷克茨卡回答的也很快,几乎大部分问题都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出来,不过他偶尔也会说“让我想想”,随后很快就想起了答案,从表面上看雷克茨卡的回答完全没有破绽。

    见成默停止了讯问,雷克茨卡举起了双手,一脸诚恳的低声说道:“嘿!头!我真不是警察,相信我!”

    “这些问题都是些很容易被问到的问题,答案你在心里已经背诵了无数次,就连表情你都演练过无数次,只要我把辛克莱尔叫过来,让他从九头蛇的询问记录里调出录像,我就能看到你在面对差不多的问题时一字不差的回答.........甚至一样的停顿,一样的表情.......”

    雷克茨卡的眼神变了一下,他的心跳这一次比上次成默说他当过警察跳的更快,这一切变化全都在成默的掌握之中,因此雷克茨卡刚刚开口叫了声“头”,成默就打断了他,他转身凝视着雷克茨卡,严肃的低声说道:“雷克茨卡,我也是卧底,我对怎么当卧底和你一样了解。没必要否认了,不说你对九头蛇的一切信息都那么感兴趣,也不说你悄悄和辛克莱尔私下询问了多少关于海德拉安保系统的事情,更不要说你行为透露出的一些......既然你已经认出了雅典娜,就该清楚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有冒着生命危险潜入九头蛇,是为了实现正义,可我们首先得搞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我说句实话,正因为我和你一样,是个警察,所以才会苦心和你交流,要换一个人,真没必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去计较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成默一整套心思缜密到极致的组合拳打下来,彻底的摧毁了雷克茨卡隐瞒下去的决心,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像是在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成默趁热打铁,继续盯着雷克茨卡的眼睛,不断的向他施加无形的压力,“现在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你帮忙把我和雅典娜弄出包围圈,而我,不仅会带你离开这栋大楼,还把有关黑死病的犯罪资料交给你.......你看怎么样?这不是你潜入海德拉想得到的东西吗?如今一切近在咫尺.......”

    雷克茨卡吞咽了一口唾液,语气艰难的说道:“你和雅典娜究竟是什么人?”

    成默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和雅典娜都属于一个天选者组织,我们这个组织一直和黑死病作对,所以一直被黑死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一次行动中黑死病的人抓住了我和雅典娜,我和你们一样被关了起来,而雅典娜,因为长的漂亮,被九头蛇的老大魔神贝雷特看上了,被关在了九十九楼,受尽了......折磨......”

    刚才只有默罕默德·奥维斯看见了成默举手对着雅典娜的那一幕,而默罕默德·奥维斯并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成默并不怕露馅。

    雷克茨卡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那个......什么魔神贝雷特竟然敢给拿破仑七世戴绿帽子???”

    成默心想大概也只有魔神贝雷特敢给拿破仑神将戴绿帽子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一点你搞错了,是拿破仑七世一直单方面暗恋雅典娜,雅典娜和我才是真正的情侣,如今包围海德拉的主使就是拿破仑七世,所以我和雅典娜绝不能落在拿破仑七世手中......”

    雷克茨卡一脸古怪的看着成默,“你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啊!”他笑了一下,又说,“可也没必要这么惧怕拿破仑七世吧?我想拿破仑七世那样的人也不可能会把你这么样。”

    成默淡淡的说道:“我们私人之间的关系无关紧要,要逃过拿破仑七世的原因是......他在和黑死病的人合作,就在拿破仑七世的队伍里,有黑死病的人.......你看,要不然我怎么会一开始就问你‘什么是正义’?”

    雷克茨卡的表情变的凝重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有些东西没办法骗人,你们调查一下就会知道。”

    雷克茨卡闭上眼睛考虑了须臾,才说道:“我现在也没办法答应你,必须先跟我的上司联络之后,才能决定具体怎么做......”

    成默点了点头,“没问题,那等雅典娜做好伪装,换好衣服了我们就下去。你到时候和你的上司联络一下,如果你说服不了他的话,就请你帮忙带我去见见他。”

    “如果能够证实拿破仑七世和黑死病的人有合作的话,我想我们长官肯定会帮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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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典娜出来的时候,换了身简洁的男款耐克运动套装、黑色的带帽衫、宽松的黑色运动短裤配黑色压缩裤,加上黑色的跑步鞋,她戴着短发发套和黑色鸭舌帽,低着头的时候,只能看见她那尖尖的下巴。

    等走进雅典娜的专属安全逃生电梯时,成默借着门上的镜子看了雅典娜一眼,她还是花了些心思化妆,将自己化成了一个偏中性的女生,也不知道她改变了容貌上的那些细节,没了刚才长发时高贵的柔美,多了一股精致的英气。

    奇妙的是这精致的英气配上短发,并没有让雅典娜更杀气凛然,反而有些可爱的娇俏,用流行的网络语言来说,那就是“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总而言之,乍一看,很难把现在的她和雅典娜联系在一起。

    有雅典娜在场,众人都不敢说话,在封闭的电梯空间里显得有些尴尬,幸好雅典娜的专属电梯,速度相当快,不过几十秒就到达了负一楼。

    一群人鱼贯而出,来到了一条狭长的钢筋混凝土走廊,雅典娜开口说道:“这里通向地铁,还有一条逃生通道连接着贫民窟里的一间安全屋.....地铁肯定不能走,我猜里面已经全是欧宇的人了,我们只能先去安全屋。”停顿了一下,雅典娜转头看向了成默,“接下来就看你的安排了。”

    成默点头,淡定的说了声“没问题”,一行人便在雅典娜的带领下在长长的混凝土长廊里快速移动。走廊又长又逼仄,空气十分沉闷,加上隔很远头顶才会有盏射灯照射出锥形的光,让人感觉分外压抑。

    雅典娜走在最前面,成默跟在后面,在带着一丝腐朽味道的空气中,闻到雅典娜身上海乳草与龙涎香结合而成的海洋气息,这带有独特盐香的清新味道在成默的鼻尖萦绕。他注视着一身黑衣的雅典娜在光影之间无声穿行,在黑暗中她只剩下隐约的轮廓,当灯光的边缘触及她时,她便明亮了起来。成默想起了电影里漂亮的女刺客进入房间的场景,她们在穿过烛火映照的窗户时,会投下窈窕的身影。

    成默觉得世间的事情还真是奇妙到不可理喻,即便是想象力再丰富的小说家都想象不出自己竟然会和拿破仑七世的女人在这样一条幽闭漫长的甬道中展开未知的旅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雅典娜所有人的呼吸都变的急促时,他们终于走到了甬道的尽头,一个长长的天井出现在了前方,雅典娜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径直沿着长满铁锈的工程爬梯向上攀爬。

    成默跟在雅典娜之后,偶尔抬头,就能看见雅典娜浑圆挺翘的xx,配合着她丰腴修长双腿攀登的律动,有种美妙的视觉享受。成默这才能体会到男生为什么要去健身房看美女健身,运动不仅能激发男性的荷尔蒙,也能让女性的荷尔蒙挥发出极其动人的魅力。

    不过成默并不是色胚,即使修习黑魔法,让他有些难以抑制心中的渴望,他也能压抑住内心的躁动,没有多看头顶无上诱惑的风景。

    天井并不算宽阔,涂抹着水泥的岩壁上断断续续的长了不少苔藓,差不多二十米高的工程梯转瞬即至,雅典娜打开铁质的井盖,出现在了一个亮着瓦斯灯的地下室。

    等胖子尤金最后一个,气喘吁吁的爬上来,雅典娜便将厚重的井盖盖上,并旋紧了井盖上方的旋钮。她走到了地下室的边缘,打开了镶嵌在墙壁上像是配电箱的铁灰色盒子,按下了一个绿色的按钮,就在她的左侧升起了一道暗门。接着她又按下了一个红色标志的按钮,便向着暗门走去。

    又走过十多级楼梯,成默从一个衣柜里走了出来,这是一间简陋至极的卧室,除了衣柜之外,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床头柜,不过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看上去一尘不染。

    雅典娜打开了卧室门,门外是间同样简陋的客厅,只有一张旧的布艺沙发,和一张木头茶几。她淡淡的说道:“到了,外面就是亚里士多德路,这里离红灯区不算很远。”

    成默回头望去,雷克茨卡已经从衣柜里走了出来,他扯着雷克茨卡去到了门边,门边挂着厚重的窗帘,成默拨开窗帘,透过窗户向外望去,这个房间处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死胡同,外面空无一人,只能看见到天空倒映着火光飘荡着浓烟,他放下窗帘轻声问道:“你有办法联络上你的上司吗?”

    雷克茨卡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们在贫民窟内有一个接头点。”

    成默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雷克茨卡点了点头,成默跟雅典娜和其他人说了一声,便让雅典娜打开了合金门,和雷克茨卡潜入了夜色之中。

    进入贫民窟恍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黑烟弥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味,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塑料燃烧所产生的二氧化硫以及氮的各种氧化物。雷克茨卡抬头看了看海德拉大厦的方向,这里距离海德拉大厦至少已经有三、四公里的距离。而此刻,那栋高耸的地标建筑已经变成了通天的火炬,将夜空照的通红,像是落日染红的火烧云堆积在了一片狭窄的天空之上。

    “还好没多远。”雷克茨卡冲成默挥了下手,抬起手臂,用衣袖遮住鼻子向前走去,“跟我来!”

    成默也抬起手臂,用衣袖掩住口鼻,跟着雷克茨卡向着死胡同的出口走去。出了胡同就是一条主干道,熊熊的烈焰下,狭窄的巷道中,喧闹的声音恍若集市,各种臭味汇集在了一起,简直叫人窒息。人们带着大包小包在奔逃,将几条离开海德拉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即便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这些可怜的人儿还不忘带着破烂家当,被褥衣物、锅碗瓢盆、老式的电视和电风扇,人们哭喊着向贫民窟外拥挤,只有成默和雷克茨卡在逆着人流向贫民窟的中心挪动。

    这种状况直到进入了一条岔路才好一些,七弯八拐来到一条极其狭窄的巷道中,两人淌过流着臭水的坎坷路面,来到一个堆着废旧电器塑料外壳、挂着阿拉伯语的绿皮铁门前。

    雷克茨卡在废旧零件中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把钥匙,他打开门锁,推开门走进了一片漆黑的屋子,他挥手示意成默进来,等成默进来,立刻将铁门牢牢的关上。

    借着屋顶窗户透过来的光,成默能看见房间十分逼仄,只有一个破烂玻璃柜台和放着电器零件的柜子,跟贫民窟的电器修理铺没有什么两样。

    “等等。”雷克茨卡摸索着找到充电灯,打开之后,他走到了柜台里,蹲了下去,在柜台的底下摸出了一个老式的黑白屏的诺基亚手机,他打开手机发了两个标点,只是几秒钟他就收到了同样只有两个标点的回信。

    雷克茨卡松了口气,抬起头对成默说道:“不用我帮你沟通了,我的长官刚好就在贫民窟里面,她马上过来......”

    站在柜台外面的成默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

    似乎为了缓和一下紧张压抑的气氛,雷克茨卡笑了笑说道:“看到我的长官可别吓到。”

    “怎么?”

    “我的长官可是个大美人。”停顿了一下,雷克茨卡偏了下头,“当然,和雅典娜小姐不能比。”

    “我和雅典娜的事情,麻烦你先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

    “哈哈!”雷克茨卡双手撑着柜台,上下打量了一下成默啧啧有声的说,“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拿破仑七世手里把雅典娜小姐给抢走的,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怎么看拿破仑殿下都比你优秀的多。”

    成默面不改色的说道:“也许是因为我比克里斯托夫更懂得女人的心吧!”

    雷克茨卡眨了眨眼睛,说道:“算了吧!我看你就是雅典娜小姐的玩物!”

    “她的脾气确实有点暴躁,尤其是在来大姨妈的时候......”

    “好吧!能够理解......”雷克茨卡见成默不愿意聊雅典娜,便转了个话题问,“你被关起来多久了?”

    成默开始编造谎言,他说谎向来天衣无缝,雷克茨卡丝毫没有察觉。大概等了十多分钟,铁门响起了一短两长一短又节奏的敲击声,成默回头望向了铁门,用眼神询问雷克茨卡。

    雷克茨卡走出了柜台,小声说道:“放轻松点,这是安全的信号。”

    成默转身,向着侧面稍微挪了挪,站到了备用灯的照射范围之外,躲在了阴影内,并在手里召唤出了“七罪宗”。

    雷克茨卡先是在铁门上敲了三下,随后才打开绿色的铁门。

    成默便瞧见了缝隙中出现了一张完全出乎意料的面庞。

第三十五章 破碎世界(1)

    (你们这些人,票也不投就想看色图?白嫖可耻!)

    门缝中的帕塔尼摘下了口罩,冲天的火光映照着她美艳的面庞,像是晕染着红霞的天际线,在幽暗肮脏的环境里更显得俏丽多姿。当她穿着沙屋地风格蓝色纱裙走进来时,成默立刻就回忆起了那个在蓬莱岛的夏天。

    井泉将穿着沙丽的帕塔尼用手铐铐了起来,吊在一座金色的鸟笼里面。当时他刚好潜入了属于井泉的密室,转过屏风就看见井泉站在鸟笼的边缘,挥舞着黑色蛇鞭抽了一帕塔尼一鞭子,“啪”的一声,镶嵌着金色丝线的沙丽就被擦破,露出了帕塔尼划着血痕的白腻肌肤。当时她无力的靠着鸟笼的金属条,头发完全散了下来,凌乱的贴在白皙的脸颊和脖颈处,那条美丽的纱丽几乎全被抽成破布条搭在腰间,丰饶的身线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成默清楚的记得她脸庞粘满汗水的模样,可人又坚毅,尽管她遭受了可怕的对待,她竟然没有哭泣,只是绝望又倔强的盯着井泉,似乎要被对方生吞活剥。

    很显然,她是一个有勇气,又有意志力的女性。

    虽说非常的出乎意料,但对于成默来说,这并不是件坏事,遇到一个相对来说了解的人,更方便他对症下药。

    等帕塔尼进来,雷克茨卡重新把门锁好,随即转身对帕塔尼低声说道:“长官,我真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站在灯光下的帕塔尼打量了一下雷克茨卡,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她闭了一下眼睛,低声说道:“布莱斯,你能逃出来实在太好了。”

    雷克茨卡微笑了一下,“长官,我说过,我不会有事的。”

    帕塔尼苦笑了一声说道:“在蓬莱岛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然而我差点死在那里,萨尔曼则永远的留在了那上面,连尸骨都没有能找回来......”

    说到死去的同事,两个人的表情都变的悲伤,沉默了须臾,雷克茨卡才指了指站在柜台旁边的成默,“对了,长官,我能逃出来得感谢他!”

    帕塔尼顺着雷克茨卡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备用灯锥形灯光之外的阴影中隐藏一个少年。她的表情十分惊讶,因为成默年轻到有些稚嫩,还因为她自认为向来警觉,可进来了好一会,居然都没有察觉到这么近的地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成默见帕塔尼正凝视着他,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低声说道:“长官,您好。”

    雷克茨卡开口介绍道:“这是帮助我逃离海德拉大厦的zeno.......”

    “zero?”帕塔尼脸上泛起了一丝疑惑,不过当她与成默那清澈的眼睛对视时,心中有关另一个“zero”的那点怀疑立刻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不过她还是很好奇成默凭什么能带着一个国际刑警精英逃离海德拉。她仔细上下打量穿着休闲装的成默,成默的本体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看上去就和高中生没啥区别,放在欧美这种早熟的国家就更显得**。

    雷克茨卡显然也看出来了帕塔尼的疑虑,他最早在监狱门口质疑成默,大部分原因也是觉得成默看上去实在有点小,但成默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外表和他的行事风格,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打断帕塔尼审视的目光,稍稍偏头在帕塔尼耳边说道:“不要看他年纪小,但真的......是我遇到过最大胆、最理智、最聪明、最......狠毒?最残忍?也不对......总之就是那种非常强悍的人......他不仅是个卧底,还是一个......天选者.......”

    帕塔尼收回了在成默身上徘徊的视线,扭头颇为惊愕的看着雷克茨卡,“天选者?”

    “对!天选者......我相信他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天选者。”

    帕塔尼再次看向了成默,稍稍虚了一下眼睛。

    雷克茨卡抬手遮住嘴,继续对帕塔尼耳语:“我把他带过来,是因为他想和我们做一笔交易,我们把他和另外一个人送出包围圈,而他会给我们关于黑死病的详细资料.......”

    帕塔尼皱起了眉头,她抓住雷克茨卡的胳膊将他扯到里屋子里面,她压低声音斥责道:“我的天,布莱斯你是在想些什么?.......现在掌控包围圈的是欧罗巴执委会和雅典军方,不说我们做不做的到.....你凭什么相信一个从海德拉出来的人?他要真是某个警察机构的卧底,只要来历正正当当,何必要我们帮忙把他弄出包围圈?还有,他说给你黑死病的资料就能给你黑死病的资料?我们追查了这么多年都还在黑死病的外围组织打转,这一次要不是拿破仑七世下决心清剿九头蛇,我们连海德拉都动不了,他凭什么能给出黑死病的详细资料?凭一张嘴巴吗?哦!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雷克茨卡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长官,我现在比你更清楚‘黑死病’是个怎么样可怕的组织,你不知道我跟着他去到了海德拉的顶层,看到了些什么!”雷克茨卡挥了下手,“你真的想象不到,我竟然看见了机器人还有蜥蜴人,蜥蜴人......你知道吗?就是网络上盛传的控制世界的蜥蜴人.......我的天,我原来一直以为大卫·艾克就是个神经病、疯子,相信他的人也都是傻瓜,但今天我才发现,我他么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不仅有‘天选者’这些超人,还有那些披着绿皮的蜥蜴人,就算你现在告诉我,我他么生活在‘黑客帝国’的电脑世界中我都相信......简直颠覆了我的人生观!”【大卫·艾克1952年4月29日生于英国莱斯特,现居住莱德怀特岛。是一名作家、演讲者、足球运动员、体育节目主持人。卡米洛特揭秘工程参与者之一。世界著名神秘学调查者。曾经出过四本神秘学书籍:《机器人的叛乱》(1994年),《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1995),《最大的秘密》(1999),《矩阵的儿童》(2001年)。他书籍的内容大多是介绍爬虫类的类人型机器人的秘密,核心是一个被称为‘巴比伦兄弟会’的组织控制人类的思想。而这个组织由蜥蜴人组成,这些蜥蜴人大都是知名人士,其中包括洛克菲勒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布西家族,英格兰皇室等】

    “蜥蜴人?”帕塔尼看着雷克茨卡严肃的说,“布莱尔.....你是不是在海德拉被迫吸食了毒品?”

    雷克茨卡抚了一下脑门,“嘿!帕塔尼。我现在神志很清新,我知道我在说什么,玛的,可惜当时我手中没有任何记录仪器,要不然给你看视频你一切都清楚了。”雷克茨卡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你能够接受天选者的存在,不会没有办法接受蜥蜴人的存在吧?”

    “ok,ok!”帕塔尼抬起了手,做了个停下来的手势,“就算蜥蜴人存在,和‘黑死病’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黑死病’实际上是由一些牛皮哄哄的蜥蜴人组织而成,他们净干些贩卖人口、买卖毒品的勾当......他们有那个闲工夫,为什么不造点宇宙飞船,时光穿梭机什么的,再不济也可以研究一下虚拟现实,总不至于堕落到干这么低贱肮脏的勾当去吧?”

    “我不知道‘黑死病’究竟是不是蜥蜴人组成的,但我确实看见了蜥蜴人!”雷克茨卡皱着眉头,抬手按压了一下额头,“我们讨论的话题走偏了,现在是要帮助老大离开包围圈。”

    “不,不可能的,布莱尔!”帕塔尼坚决的摇了摇头,“万一被欧罗巴执委会的人发现了,我们两个就完了!要是他还是个什么.....罪犯之类的,就连我们国际刑警组织多年积攒下来的声誉也会跟着完蛋......这实在是太疯狂了,你不要想!我不可能会同意的!”

    “长官....”

    见雷克茨卡还想要劝说,帕塔尼稍稍加大了音量,以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布莱尔,这件事没有在讨论的必要了,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他的身份是卧底,那么他的身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潜伏‘黑死病’又不是当间谍,能有什么危险?只要他能通过欧罗巴执委会的调查,我们可以帮忙运作一下,让他尽快出来,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看你还是不要多操心了!”

    “长官你觉得我会连这点都想不清吗?我之所以把他带到这里,就是因为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想到刚刚拿破仑七世和雅典娜的惊天之战,帕塔尼略带讽刺的随口说:“别的隐情?还能有什么隐情?总不可能他抢了拿破仑七世的未婚妻雅典娜,给拿破仑七世戴了绿帽子吧?”

    雷克茨卡一脸的震惊,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啊~~啊??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别开玩笑了!”帕塔尼没好气的说。

    雷克茨卡表情严肃,什么都没有说。

    帕塔尼比雷克茨卡更加瞠目结舌,她惊叫出声:“不可能吧?”

    “真的。”雷克茨卡点了点头,“我看见了雅典娜本人,活的,漂亮是真漂亮,但她给我的感觉和媒体上描叙的完全不一样。没什么知性明理的感觉,反而十分的自我,就像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

    帕塔尼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的说道:“我怎么感觉我在出演一出九流爱情电影?这不该是犯罪电影吗?不对.......雅典娜怎么会出现在海德拉的?”

    “根据芝诺的说法,是他们两个是某个天选者组织的成员,潜伏进黑死病被抓到了,芝诺确实被抓起来关在了九头蛇的监狱里我能够证明,至于雅典娜是不是我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这些都不关键,关键在于芝诺说他说拿破仑七世有和‘黑死病’合作......”雷克茨卡吞咽了一口唾液,低声说,“这才是我带他来这里见您的原因!”

    这个消息比雅典娜给拿破仑七世戴绿帽子更加震撼,帕塔尼变了脸色半天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才不可置信了“哼”了一声,摇着头说道:“布莱尔,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吸毒过量了!你清楚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拿破仑七世和‘黑死病’的人合作清剿‘黑死病’的组织?这逻辑上完全就说不通!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雷克茨卡语气认真的问道:“万一是真的呢?”

    帕塔尼沉默了好一会,才铿锵有力的说道:“如果是真的,我一定会揭破拿破仑七世丑恶的嘴脸,并将他绳之于法律!”

    雷克茨卡笑了一下说道:“长官,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着你干嘛?”

    “难道不是因为我的能力强?”

    “不,当然是因为你长的漂亮还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瓜!”

    “布莱尔,你不要想升职加薪走迎娶白富美向人生巅峰了!”

    “嘿!长官,你觉得我像是在乎这些的人吗?真要在乎也就不会做卧底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的!”

    雷克茨卡笑了笑说道:“要不你听芝诺解释看看?我想他一定能说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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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外面的成默将帕塔尼和雷克茨卡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在他看来说服帕塔尼这种秉持着正义感太过有原则的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反倒是雷克茨卡这种看似没有什么原则,只要对自己有利就肯干的人,更加难以说服。

    成默的脑子里已经构建好了一套完整的没有任何破绽的说辞,于是当帕塔尼和雷克茨卡走出来的时候,他就直接开口说道:“长官,我知道你内心肯定有很多疑问,但请先听我大概陈述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就有疑问的地方提问题,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停顿了一下,成默说,“虽然你不见得一定会满意。”

    帕塔尼站在柜台尽头,盯着成默的脸,面无表情的说道:“行,你说看看。”

    “关于我和拿破仑七世之间的恩怨,得从几年前说起。我先稍微介绍一下背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这个组织?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关系,总之你可以去暗网上查询,这个组织是全欧罗巴最大潜行者组织。我们的宗旨就是给所有人争取拥有‘乌洛波洛斯’的权利,并保护每个潜行者不被正府控制能正当使用自己乌洛波洛斯权利。我和雅典娜都是‘天选者家园与阵线’的成员.......”

    “而‘黑死病’看上去是个黑帮,实际上它真正的面目也是个天选者组织,并且还是全球第三大的天选者组织,你们所看到的一些黑帮像是九头蛇、自由市场、瘸帮、血帮、地狱天使、蓬莱岛等等,都只是它的外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错综复杂,还存在很大程度上的竞争,一个帮派吞并另一个帮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成默偏了下头,“至于拿破仑神将,我想你们也很了解,法兰西的希望之星,帝国皇帝的继承人,玫瑰十字会的会长,他的名头多的吓人......”

    “以上是大致的背景介绍,当然还牵涉到另外两个强大的天选者组织,世界最强的星门和曾经是世界第二的欧宇,这两个组织我过多不赘述,你们可以在网上查查资料。至于我和拿破仑七世,得追溯到2018年的元旦,如果你们一直在调查‘黑死病’的话,一定知道‘蓬莱岛’是黑死病的亚欧中转枢纽,那座岛就是我们‘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毁掉的........”“什么???蓬莱岛是你们烧毁的???”帕塔尼情不自禁的问,又听到了一个令她震撼的消息,在这个晚上她震惊的表情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成默装作平静的样子点了点头,“我们‘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和‘黑死病’这样的‘星门’走狗完全不是一路的,为了夺取暗网世界的控制权,我们策划了很多针对‘黑死病’的行动,其中干的最大的一件就是消灭了蓬莱岛,并从‘黑死病’手中拿到一千亿美金,以及数枚乌洛波洛斯。”

    帕塔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成默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帕塔尼一眼,帕塔尼连忙摆手说道:“你继续说,我等下再问。”

    “当时拿破仑七世还不是神将,‘玫瑰十字会’也没有现在这么强势,为了颠覆‘欧宇’控制欧罗巴,拿破仑七世一度资助了我们‘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和欧宇斗争,这一次我们干了个大案子,就是拿破仑七世为我们掩护撤退,并负责帮我们洗钱的。原本我们合作都还算愉快,但后来因为圣约柜不再产出‘乌洛波洛斯’,拿破仑七世对我们拿到的乌洛波洛斯产生了兴趣,推翻了之前说好的分配协议,要求我们把‘乌洛波洛斯’交出来,只拿钱走.......这种言而无信的可耻行为我们当然非常不满,于是叫雅典娜和拿破仑七世好好聊聊,原本我们以为雅典娜能够和拿破仑七世好好沟通,结果没有想到雅典娜是个暴脾气,吵了两句就和拿破仑七世不欢而散.......”

    “这就是我们‘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和拿破仑七世发生矛盾的原因,也是雅典娜和拿破仑七世走向对立的开始。之后我们之间有发生了很多明争暗斗,这些不能说也不方便多说,你们如果熟悉里世界之间的战斗,清楚‘巴黎恐袭’的前因后果,大概就能从中揣摩一二。但拿破仑七世还是很在乎雅典娜的,只是雅典娜是个个性很强的女性,就算拿破仑七世后面看在她的面子上对我们做了让步,她也不愿意回到拿破仑七世的身边。刚开始拿破仑七世还能耐心的和雅典娜沟通,不过拿破仑七世一成为神将,对雅典娜的掌控欲愈发强烈,这是雅典娜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于是在我的帮助之下雅典娜逃出了巴黎,我们一起躲藏在九头蛇的总部‘海德拉大厦’,没有料到却在这里证实了一个惊天秘密.......”

    说到这里成默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压低声音,表情沉重的说道:“‘巴黎恐袭’被拿破仑七世甩锅给了‘黑死病’和米歇尔大统领的无能,但实际上.......”成默稍微停滞了一下,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大秘密,“是拿破仑七世和黑死病的小丑西斯联手策划的!”

    “什么?”帕塔尼和雷克茨卡异口同声大声惊呼,两个人的呼吸声在昏暗的电器修理铺中变的分外急促,如果说拿破仑七世被戴绿帽子只是无足轻重的八卦消息,那么刚才成默所说的内容,就是足以让他们丧命,乃至让整个欧罗巴都为之倾覆的惊天秘密了。

    成默站在灯光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帕塔尼和雷克茨惊骇莫名的脸庞,停止了继续说话,让他们有时间消化这样一个耸人听闻的秘辛。

    两个都没有想到,在短时间内听了一个又一个核弹般的爆炸消息之后,还能被震撼到倒抽冷气,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境地。隔了好一会,两个人才面面相觑,稍稍恢复了一些正常的神态。

    雷克茨卡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说道:“头,你这是要吓死我吗?我的天,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恐怖,我感觉我都没有办法呼吸了!说实话,我宁愿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

    成默冷笑道:“想看看伯罗本尼撒战争里的亚希比德,想看看英法百年战争里勃艮第派,想看看冷战中的戈尔巴乔夫,人类历史不过是一直在轮回,没必要大惊小怪,为了权利和金钱,政治家们又有什么东西不能拿来出卖呢??”

    帕塔尼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满是油渍的柜台边沿,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成默,冷声说道:“你不可能光用嘴就说服我,这么多可怕的内容没有证据,我怎么能相信?”

    成默淡淡的说道:“想看看‘巴黎恐袭’的受益人是谁吧?神将他拿下了,法兰西甚至欧罗巴的最高权柄他也拿下了,而在事后,所有媒体都在报道米歇尔大统领是怎么被恐怖份子杀死的,竟然没有任何报道是和‘菲利普神将’之死有关的。你们在想看看如果没有内应,‘黑死病’是如何把毒气装在埃菲尔铁塔的下面,欧宇总部的旁边的?”

    帕塔尼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不,不,这种事情我只相信证据。”

    “证据?你觉得拿破仑七世这样的人会留下证据?”

    帕塔尼再次摇头,“没有证据我不能相信你的话。”

    “虽然我没有拿破仑七世和小丑西斯联手的证据,但是只要你们认真查,一定能在拿破仑七世的人中间找到拜蒙家族和亚斯塔禄家族的人,拜蒙和亚斯塔禄是黑死病‘至上四柱’中的两位,这一次围剿‘海德拉’就有他们的人牵线搭桥,‘海德拉’这么快陷落就是因为拜蒙买通了海德拉的代理人——阿亚拉。你们以为拿破仑七世在清剿黑死病,实际上他只是看上了海德拉的财富并想借机扩权。他针对的只是九头蛇的贝雷特,而不是黑死病,你们很快就能看到阿亚拉站到拿破仑七世的身边,而拿破仑七世会重用她,让她重新把难民聚拢起来,复活海德拉以控制西腊政局.......”

    听到成默说出“拜蒙”和“亚斯塔禄”,帕塔尼又想起了那天偶然看见一队黑帮人物进入海德拉的大场面,当时皮埃尔跟她详细介绍过“拜蒙家族”的来历,于是她立刻叫西迪贝那些人的面容全部用人工智能记录了下来。

    假设说成默说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她肯定会抱着深深的怀疑,可成默所说的事情很多都能和她知道的事情互相印证,这就极大的增添的可信度。为此帕塔尼认为成默在撒谎的判断在剧烈的动摇着。

    “你们还可以查一下二零二零年十二月五日有关拿破仑七世的新闻,他在枫丹白露宫办了一个慈善晚宴,当时我和他还没有因为雅典娜的事情彻底的闹翻,加上我们‘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还是寄希望于他能够推翻欧宇,让潜行者能生活在自由之中的。所以我不仅参加了宴会,还特意拍下了安德烈·洛特的《爱的花园》,作为支持。但后来雅典娜告诉我们拿破仑七世有可能和‘黑死病’合作,我们就‘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就彻底和拿破仑七世分道扬镳,直到来到海德拉,九头蛇的头领贝雷特魔神亲口告诉了雅典娜,巴黎恐袭是拿破仑七世的阴谋,我们才弄清楚了拿破仑七世的真面目。哦,对了,在十七日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去了塞纳河边一家叫做cafel' homme的网红咖啡厅,在那里我们完成了从蓬莱岛得来的一千亿美金以及十多块‘乌洛波洛斯’的分配,如果你查询那天推特上有关那架咖啡厅的数据,毫无疑问,你会看到拿破仑七世,还有几个穿着飞行服的人,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可以去查一下巴黎银行私人银行,就在那一天,我的账户上多了两百零五亿,另外还有一个账户也多了两百零五亿,以及一个账户多了九十亿,至于这些账户的名字,你们有能力的话应该能查到,都是我们‘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的人,至于另外五百亿直接被拿破仑七世拿走了......很多事情你们都可以去调查,如果说你看到了这么多事实,都还不相信拿破仑七世在和‘黑死病’的人合作,那我就无话可说了。”成默罗列出这么多证据,让帕塔尼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相信成默所说的那些话,只是成默还缺乏一锤定音的证据。为此帕塔尼十分犹豫不决,她沉着脸在柜台边走来走去,陷入了左右为难的长考。

    成默心中也捏了一把冷汗,在他的估算里帕塔尼是足够正直的,然而在面对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心”这种东西并不能作为依仗。如果说帕塔尼对“黑死病”的执着不够深的话,那么她就很有可能选择向拿破仑七世通风报信以换取更大的利益,成默对此抱有十足的警惕之心,假设帕塔尼说相信他,他会毫不犹豫的祭出“七罪宗”杀死帕塔尼和雷克茨卡,另想办法。

    假设说帕塔尼说要验证成默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么就说明帕塔尼是真的想要合作。

    成默此刻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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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破仑七世带着莫里斯降临海德拉大厦的顶端,穿着一身叙力亚传统服装的阿亚拉率领着原本属于雅典娜的一众侍女站在停放直升机的塑胶地板上。

    火光照亮了雅典的忧郁的夜晚,也照亮阿亚拉靓丽的容颜。阿亚拉这一身华贵的阿拉伯金色纱裙实在是美丽极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晚风呼啸,火焰与黑烟起飞的夜晚。

    尽管纱裙把她的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高挺的鼻子和红艳的嘴唇都被面纱给遮掩住了,只露出了一双妩媚的眼睛,但清透的纱裙之下却几乎没有寸缕,借着清凉的月光和灼热的火光,能够清楚的看见薄衫的下面是金线编织成的内衣,这样的内衣将阿亚拉的好身材衬托分外诱人。雪白的雪肌在月光与火光的辉映下呈现出一种迷人的色彩,那高耸的雪峰分外饱满,一点嫣红娇嫩可人,那深邃的沟壑恰到好处勾魂夺魄。

    就算是女人看了都难免心动,男人瞧见了更会血脉偾张。

    她手里还握着一把电磁枪,不过在拿破仑七世走到她面前之时,她就带领着侍女们跪倒在地,同时把那把科幻感十足的枪械放在了地面,低声说道:“恭迎神将阁下!”

    阿亚拉的声音在缭绕着烟雾的晚风中有些颤抖,对于叙力亚女人来说这样的性感的由纯金细链编织成的内衣,是只能在新婚夜穿给丈夫看的。在这个夜里她却为了达成魔神大人的任务,将一切羞耻之心置之度外,穿上这套原本是给魔神大人欣赏的绝美衣物,呈现给拿破仑七世,以期用世间绝美的色相全力讨取拿破仑神将的欢心,

    然而阿亚拉没有料到她令无数男人为之垂涎的身体却不能令拿破仑七世聚焦片刻,拿破仑七世竟然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红色宫廷礼服,非常绅士的披在了阿亚拉的身上,他弯腰扶着阿亚拉的胳膊站了起来,轻声说道:“阿亚拉圣女,我对你以及你父亲的尊重之意从来没有改变过。况且我不信奉你们的教派,我只能取一位妻子,这个女人只能是雅典娜,所以请你一定不要想多了......”

    拿破仑七世的话让阿亚拉心乱如麻,她又有些后悔过于草率的决定勾引拿破仑七世,可现在她除了这具还算美丽的身体,又能拿什么换取拿破仑七世的信任?想到最后的一点依凭都没有一点作用,阿亚拉难免很是失望,觉得自己又会辜负魔神大人的信任。

    阿亚拉的沮丧被拿破仑七世的火眼金睛瞧在眼里,不过他对阿亚拉心情的揣摩却完全走反了方向,他以为阿亚拉要么是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要么是忧虑整个族群的未来,这两种心情都是拿破仑七世乐于见到。

    鉴于还有大量的难民事务以及有关西腊官场的事情需要阿亚拉协助处理,加上也许还能用她来缓和自己和雅典娜的关系,于是拿破仑七世轻言细语的说道:“阿亚拉圣女,不必过于忧虑。我说过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你也不用害怕我是个种族主义者。实际上我对整个中东地区充满了同情。我知道在那片土地上发生过什么。但我想你们应该换一种方式来适应欧罗巴的生活。现在海德拉的状况无论是对这些难民,还是对欧罗巴,都是不健康的。管制是必不可少的。你可以认真想想,在市场**的突尼斯小贩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对政府的以死抗争,居然引发了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分崩离析;发起民主化革命运动的人们也没有料到,本该拥有自由与民主的他们,如今却深陷痛苦的泥沼,再也无法脱身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站错阵营的奥斯曼帝国崩溃了,而它曾经的领土中东之地被早已觊觎许久的英法用一条直线瓜分,这也为中东日后的悲剧埋下了种子。邪恶的殖民者们离开了,一个个被强行划分出的国家在中东大地上独立,而它们的内部,是被强行割裂的不同民族与宗教信仰者,可怕的恐怖主义将在这些毫无国家认同感的人民中诞生。先知之后,造物主的意志被分裂为两派,两派各自坚持为正统继承者,支持者们水火不容,而帝国主义者们,最擅长利用这类冲突,他们让中东每个地区的少数派成为统治者,这些统治者们将大部分利益与权力都赋予了自己阵营的人,为了维持政府的稳定,他们不约而同地成为了独裁者,直到阿拉伯之春席卷每一个中东国家。”

    “穆巴拉克在游行中下台了,但独裁之后,是更严酷的独裁;卡扎菲被民众就地正法,可迎接他们的却是更混乱的时代;萨达姆死于美军正义的枪炮下,伊拉克却彻底被战争击垮,不同国家发生的不同革命,统统以惨痛的失败告终,这更加说明了阿拉伯国家内部的混乱与分裂,在推翻政府后,之前还能同舟共济,反抗暴政的各族人,突然又都对立起来了,再加上本就是突发事件引起的革命,群众的抗争大多流于表面,当真的需要新政府时,他们便都失去方向了。并且阿拉伯国家大多并没有民主基础,阿拉伯之春要求的民主转型,对这些国家来说并不现实,一个过去一直靠集权统治国家的政府,如果一朝之间就要民主化,那么动乱是难以避免的。阿拉伯国家的构成与历史决定了目前的阿拉伯国家需要强权来维护秩序,就像有些人说过,叙力亚太分裂,或许人民需要另一个独裁者。”

    “不过你们也不能一味的责怪那些强权国家,即便没有这次阿拉伯之春,就中东地区畸形的形态来看,这样的情况也早晚会发生。中东地区的恐怖主义早已形成了,而灯塔在以拉克战争中所犯的错误则成为了泼在中东大地上的汽油,普通群众对灯塔以及我们这些西方的恨意被极端宗教主义者利用,化为了地狱的火焰,它已经反噬西方,民主将被慢慢吞没,民族主义则会取而代之......我十分了解你们的痛苦,也清楚它们的根源,相信我,我一定能妥善的解决他们.......”

    拿破仑七世轻言细语的说着这些年的中东剧变,每一句都如利刃插在阿亚拉的心头,可她并没有觉得愤怒,反而觉得宽慰,一个西方的统治者如此的了解中东局势,并在言语中对中东国家抱有深刻的同情,让她不得不对拿破仑七世心生好感。

    只是想起贝雷特大人,阿亚拉又心生警兆。拿破仑七世只是小小的举动和一番什么实际承诺都没有做的言语就赢得了她的好感,这让阿亚拉不得不感叹拿破仑七世把握人心的能力。她半真半假的留下了热泪,低声说道:“神将大人,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知道这个时候向您投降,有些投机取巧,可我实在没有办法背叛栽培我的贝雷特魔神大人,如果不是贝雷特大人抛弃我们不告而别,我实在无法看着我的族人陷入火海连自救都不能,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没关系的,我明白!”拿破仑七世转头看向了背后的莫里斯,“莫里斯,你去召集人手,把火给灭了,也让我们的队员进入贫民窟维持好秩序!不能再有人牺牲了,难民的生命也是生命.......”

    莫里斯应了声“是,殿下”,便消失在天台之上。

    阿亚拉听到拿破仑七世大义凛然的话感激万分,再次跪了下来,可跪下来时不经意瞥见拿破仑七世没有太多情绪的瞳孔,才发现拿破仑七世的这一番话似乎很是虚伪,本来这一切就都是他造成的才是,他凭什么以救世主的姿态说出这番话?

    当然阿亚拉表面上还是感激涕零,她垂下头哽咽着说道:“神将大人,感谢您拯救了阿亚拉,拯救了阿亚拉的族人,还有数十万生活在海德拉的难民。”

    拿破仑七世再次将阿亚拉扶了起来,对着她苦笑道:“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也许你会认为我得了便宜又卖乖,但说真心话,我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大的状况,火灾我可以保证不是我的人干的。到时候你可以去问,就连西腊军队都是我心急火燎想尽了办法才第一时间调过来的,我并不是针对生活在海德拉的难民,只是任由他们到处乱跑,将会是更大的灾难,我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而已。做这样的决策并不轻松,我的压力十分巨大,但我会尽我全力,保护好每一个难民,希望你能全力帮助我.......”

    拿破仑七世的这一番说辞又让阿亚拉迷茫了,她实在分不清拿破仑七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就像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搞清楚贝雷特大人算是好人还是坏人。转念阿亚拉又意识到自己魔怔了,这个世界上那有什么纯粹的好人坏人,只有圣人才是好人,大部分人都在好与坏之间反复横跳,左右游走。

    阿亚拉微微颔首,坚定的说道:“神将大人,阿亚拉一定尽心尽力!”

    拿破仑七世点了点头,“不要担心火情,我已经下令让莫里斯去处理了,相信很快火就熄灭。不过海德拉的禁令暂时还不能解除。”

    “谢谢您,神将大人。”

    拿破仑七世背着手向着平台的入口缓缓走去,他小声说道:“那么麻烦阿亚拉带我参观一下雅典娜,也就是魔神贝雷特的房间,我很好奇我的未婚妻生活在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阿亚拉快走了几步,追上了拿破仑,“是的!”

    拿破仑七世扭头看了阿亚拉一眼,带着温暖的笑意说道:“不用这么生疏,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克里斯托夫,如果不太好意思,也可以叫我殿下.....”

    阿亚拉看到拿破仑七世俊朗的面孔上浮现出那抹如晨光般的温柔笑容,顿时就想起了雅典娜,她深知如果不是雅典娜,拿破仑七世不会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于是她知趣的回答道:“我还是叫您殿下好了。”

    拿破仑七世点头说:“好的。”

    “电梯在那里。”阿亚拉指了指平台入口的方向说,随后她又转头对身后的一众侍女说道,“你们快去九十九楼看着,不要闲杂人等进来了。”

    穿着白纱裙的侍女们道了声“是”,迈着小碎步朝着走廊的方向跑去。

    拿破仑七世不经意的问道:“这些侍女都是平时照顾雅典娜的侍女吗?”

    “是的,殿下,贝雷特大人的居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允许男人进入的,除了定期需要清理水族箱的工作人员......”

    拿破仑七世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她平时在海德拉都做些什么?”

    “贝雷特大人没有什么爱好,除了偶尔帮病人做手术,其他时间都在她的实验室搞研究做实验......”

    拿破仑七世有些好奇的问道:“她都研究些什么?”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贝雷特大人制作了好几个和她自己一模一样的智能机器人。”

    拿破仑七世惊愕的问:“和她自己一模一样的智能机器人?”

    阿亚拉抢在拿破仑七世的前面按下了全透明的玻璃电梯,恭敬的说道:“是的,殿下。贝雷特大人对智能机器人非常狂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研究这个。”“带我去看看。”

    “好,但是贝雷特大人在走的时候启动了三号自毁程序,关于很多‘黑死病’的资料以及她自己的研究都被彻底销毁了,我不清楚那些机器人在不在三号自毁程序的范畴之内。”

    “叮”的一声,电梯只是一瞬就到了九十九楼,拿破仑七世率先走出了电梯,“没关系,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往左走。”阿亚拉跟着走出了电梯,挥了下手说道。这里是长长的走廊,一侧是实心墙壁,还有一侧是水族箱的玻璃幕墙,只是如今水族箱内空空如也,只剩下砂子珊瑚和一些水渍。

    两个人沿着走廊很快就走到了落地玻璃幕墙的那条位于大楼侧面边缘的走廊,这条走廊通向雅典娜门口立着两只黑色乌鸦雕塑的人工智能研究室。不过是短短的十多分钟时间,整个贫民窟的火势就小了很多,阿亚拉扭头向着海德拉大厦下方望去,半空中飞着好些穿着欧宇制服的天选者,他们正使用技能给大楼灭火。而贫民窟终于来了水,开始练自救都做不到的贫民们终于找到了拯救自己的方式,所有人都在齐心协力救火,他们抱着水盆和缸子,疯狂的想要扑灭火焰,就算杯水车薪,也丝毫没有放弃,很快就有天选者加入了帮助贫民灭火的队伍,效率一下就高了起来。

    当一个天选者使出技能,直接将消防栓里的水源源不断的浇到了起火点上空,立刻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即便隔着遥远,阿亚拉都能听清楚那振奋人心的掌声和呐喊声。阿亚拉在心中感叹拿破仑七世绝顶的善于收买人心,同时快走了几步,给拿破仑七世推开了已经失去了防御性能的银色合金门。

    拿破仑七世走进了雅典娜的人工智能研究室,第一眼就看见了实验室中间,站立在圆形的玻璃槽中闭着眼睛的雅典娜,如果不是她的背后接着数不清的管线,拿破仑七世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分辨真假。

    “这......真的只是机器人?”虽然明知雅典娜已经偷偷离开了海德拉大厦,拿破仑七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的。”阿亚拉强忍住了说出贝雷特大人又时候也会站在玻璃槽里休息这件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拿破仑七世停在玻璃槽前面,他打量着玻璃槽内穿着一套宫廷连衣裙的全仿真机器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这台机器人实在栩栩如生极了,面部肌肤看起来白腻q弹,唇色也红的格外诱人,无论是眉眼的轮廓还是傲人的身线,实在过于栩栩如生,连拿破仑七世都觉得和本人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他吃惊的问:“智能程度怎么样?”

    “这一台是最新的十号,完全能够通过图灵测试。”

    “什么?连图灵测试都能通过?”拿破仑七世不可置信的问。

    “是的,十号非常的厉害,就连我都能骗过,有一次贝雷特大人用她骗了我们两个多月,没有一个人发现十号是机器人。”

    “你去看看坏了没有?如果没有坏打开让我看看。”

    “是,殿下。”阿亚拉连忙向着玻璃槽后方的摆着一排电脑屏幕的书桌走去,就在刚才贝雷特大人领走之前,把激活十号的密码告诉了她。似乎贝雷特大人早就预料到拿破仑七世会对这台机器人感兴趣,只是阿亚拉不太清楚贝雷特大人究竟会如何利用十号。

    阿亚拉摇晃了一下鼠标,打开了中间的电脑,她飞快的敲击了几下投射在桌面上的虚拟键盘,整个实验室的等过稍微暗了一下,就响起了电缆的收缩声。

    阿亚拉回头,就看见拿破仑七世用目眩神迷的眼神瞧着站在玻璃槽里的机器人十号,他喃喃的自言自语:“除了眼睛不够冰冷,其他的细节简直无可挑剔........”

    机器人十号双手提起了花纹精美的宫廷长裙,向前走了一小步,玻璃槽自动向上滑去,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拿破仑七世,语气冷傲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来到我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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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默一个人回到了雅典娜的安全屋,给他开门的胖子尤金将头伸出了房门左顾右盼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雷克茨卡那个混蛋呢?”

    “他有点事情去了。大家先休息一下。现在出了海德拉大厦基本上安全了,没必要太担心.......”

    胖子尤金和黑客辛克莱尔都松了口气,只有脸色有些苍白的默罕默德·奥维斯坐在窗户边单手握着枪面无表情。

    成默转头看向了默罕默德·奥维斯说道:“奥维斯,没必要把神经绷的这么紧,现在大概是没事了,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胖子尤金也连忙附和道:“法克儿,奥维斯老爹,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夜里交给我好了,我保证做好守卫工作!”

    默罕默德·奥维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们不用管我,我已经习惯了。”

    成默也没有多劝说,先是看向了胖子尤金,接着看了看关着的房间门。

    胖子尤金立刻就领会了成默的意思,暧昧的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表示雅典娜就在房间里。

    成默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进去的意思,而是走向了隔壁的房间,这是一个品字形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两个卧室的造型一模一样,房间里简陋的吓人,只有一张床、一张床头柜和衣一组柜。成默关上了房门,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在黑暗中他的视觉也不会有任何障碍,因此他并没有开灯,径直上了床开始抓紧时间练习“蛇式瑜伽”。

    糟糕的是因为身体使用过度,过于疲惫,效果十分堪忧,体内完全分泌不出肾上腺素,刺激光蛇和松果体,于是能量的积累就变得阻力重重,就连坚持做“蛇式瑜伽”的动作都变得格外困难。

    成默也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维持着姿势,强行截取能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满头大汗的成默跳下了床,抹了把汗水轻声问道:“谁?”

    “我!”

    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成默悬着的心脏放了下来,他连忙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就看见了高月美和雷克茨卡。

    穿着白大褂的高月美如今头发已经长到了齐着肩头的模样,一侧挂在耳后,一侧垂在肩头,她红着眼眶,比之以前俏丽多了许多柔媚和温婉。她毫不犹豫的扑进了成默的怀里,冲的成默后退了两步,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成默尴尬的冲着雷克茨卡抽动了几下嘴角。

    雷克茨卡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雅典娜的房间,随即小声说道:“幸好,我和长官去到诊所的时候,高小姐并没有因为惊慌离开......”

    成默点头说了声“谢谢”,雷克茨卡就主动将房门给拉上了。房间陡然陷入了黑暗,高月美的温热的唇立刻就贴了上来,接着香甜的舌尖就探到了成默的口腔之中。两人都是久旷的身体,尤其是成默,由于常年练习“蛇式瑜伽”和黑魔法,体内已经积攒了太多的**。

    就算眼下危机四伏,并不是合适的时机,可无论是内在的需求还是外在的需求,都让他必须得欢好一番。要不然能量根本都无法补充进身体,因此成默并没有压制心里的渴望,他将高月美压在墙上,手直接探到了高月美的白大褂底下。

    高月美轻轻呻吟了起来,像是哭又像是愉悦的呼唤:“成默我好想你,成默我好想你。”

    成默语调含糊的说道:“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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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事罢,成默觉得体内的光蛇终于不再半死不活,重新恢复了跃动,心中大定。他搂着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的高月美,轻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就是看到海德拉大厦起火的时候有些害怕,我好想冲进去救你,可是根本进不去,也不知道你被关在哪里。”

    成默自我解嘲的说道:“放心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不是个好人,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高月美将手搭在了成默的胸膛上,娇声说道:“我才不管你是坏人还是好人呢!只要活着就行。”

    成默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高月美的唇上轻抚了一下。

    高月美咬住成默的手指,用含混的音调说道:“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没有?”

    “头发长长了。”

    “好不好看?”

    “好看。”

    “比以前呢?”

    “都好看,不过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除了头发这么明显的变化,还发现什么别的没有?”

    “嗯........好像那个变大了一点......”

    “嘿嘿!是不是哦?”

    成默伸手摸了一下,“应该是。”

    “但是变化不是个这个哦!”

    “那是什么?”

    高月美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将裸露着的美背对着成默,满是骄傲的说道:“你看看......”

    成默立刻就看见了高月美的背后有一幅巨大的刺青,这幅刺青占满了高月美的整个背脊,画风上有些像是源自日夲佛教天神系刺青的样子,但内容却是扬着黑色翅膀戴着鸟嘴大夫面具的飞天,豁然正是成默的载体身着“瘟疫之主”时的样子。

    “看的见吗?”高月美问。

    “看的见。”成默伸手在高月美的背上轻轻抚摸,竟然有细细的纹路感。

    “好看吗?”高月美满心期待的问。

    “好看。”成默说。

    “喜欢吗?”

    成默知道完成这样一幅刺青又多疼,他有些怜悯的说道:“嗯!喜欢。”

    “刺了好几个月才完成,其实刺的时候敷了麻药,所以割线时没感觉,打雾时麻药劲可能过了?或者因为皮肤开始肿?所以开始疼,但是疼痛可以忍受,我觉得疼的不是纹身时,而是纹身师边纹边擦拭纹过的皮肤表面,简直擦的我头皮发麻......”

    “何必呢?”

    “我就是想你啊!我不知道相思能不能入骨,但是纹入肌肤倒是可以做到的。”

    成默抱紧高月美揉了揉她的头发,高月美轻轻的舔了舔他的手心,两人又是一番缠绵,动情之处高月美低声问:“现在我们逃离了海德拉,这下我可以不离开你了吧?”

    “还得等一等!等我从一个地方回来,才可以。”

    高月美乖巧的说道:“嗯!只要你扔下小美,小美就会听话的,乖乖的等你回来。”

    成默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轻轻回答道:“好。”

第三十六章 破碎世界(2)

    雨声淅沥。

    大概是上天垂怜那些蒙受苦难的难民,凌晨时分,不怎么下雨的雅典,下起了雨。对于大火还没被彻底扑灭的海德拉来说,这确确实实是一场及时雨。在众多天选者的协同之下,整个雅典的雨似乎都被聚拢起来倾泻在了已经千疮百孔的贫民窟,于是在中午的时候整个贫民窟的火终于熄灭了。

    帕塔尼和雷克茨卡在国际刑警位于贫民窟的另一处安全屋里遥望海德拉大厦,整个大厦除了顶部的三十层,几乎全被烧成了黑漆漆的框架。在灰色的雨滴中,整栋大楼像是被墨水泼过的烂尾楼,空无一物,只剩形销骨立的烟熏骨架,幽暗的气息郁结其中,久久无法散去。帕塔尼举着望远镜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海德拉位于贫民窟内的出口,像是等待着什么。

    从皮埃尔口中得之拿破仑七世今天中午将视察海德拉,帕塔尼就和雷克茨卡一直在这里不安的等待。

    拿破仑七世和“黑死病”暗中有合作无疑是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大新闻。但帕塔尼并不希望这个新闻和秘密是真的。黑死病已经够强大了,如果拿破仑七世这样的大人物都和黑死病合作,那么她找到妹妹替父亲报仇的希望就越来越渺茫了。

    她低头看了眼表,眼见时间一分一秒接近,帕塔尼的心跳逐渐的快了起来,甚至感到了有些口干舌燥。

    终于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有一队穿着黑西装模样的保镖从海德拉出入口的窄门走了出来。他们没有打伞在门边立成了两行,紧接着是摄影团队,他们升起了无人机,又在广场两侧架好了摄影机。

    片刻之后,有人陆陆续续的从窄门里走出来,阿亚拉举着望远镜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全都是欧宇、欧罗巴执委会、欧罗巴对外行动署、欧罗巴警察联署和西腊方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她不仅看到了欧罗巴执委会的副主席克洛特·盖昂,还看到西腊大统领萨克雷,甚至还有她的顶头上司国际刑警组织秘书长伦纳德·罗贝尔。

    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在保镖的伞下安然站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就开始鼓掌,在掌声中帕塔尼就看见穿着深蓝色双排扣西装仪表不凡的拿破仑七世冲窄门里走了出来,他拒绝了工作人员给他打伞的动作,反而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了一把透明的长柄雨伞,撑开之后风度翩翩的在门口等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大人物出来。

    帕塔尼正在猜测什么什么重要的人物得拿破仑七世亲自撑伞,就看到了一张叫她大吃一惊的面孔——雅典娜。她穿着淡蓝色的套裙戴着白手套和小礼帽,将细雨中晦暗肮脏的贫民窟竟因为她的出现别具风情起来。帕塔尼相信雷克茨卡不会骗她,她也认为自己绝不可能看错,雅典娜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和高挑曼妙的身材辨识度实在太高,根本不可能看错。但她实在不知道眼前这种状况该如何解释。

    “怎么回事?明明我今天上午还看见过她!”

    帕塔尼还没有开口雷克茨卡就惊呼了起来,帕塔尼皱了下眉头说道:“也许是替身?或者是有人化妆成了雅典娜?”

    “替身?”雷克茨卡耸了耸肩膀,“也许吧!不过能找到雅典娜的替身应该不容易,就说这身材......”

    雷克茨卡发出赞美的惊叹,帕塔尼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告诉梅拉尼?”

    “喔!拜托,长官,我早就离婚了!现在就是可怜兮兮的单身汉!”

    “你难道不想复婚?”

    雷克茨卡苦笑了一声,轻轻说道:“算了,做这一行结婚不是害人家吗?”

    “如今九头蛇都被清剿了,说不定黑死病的末日也不远了。等消灭了黑死病在去找梅拉尼还来得及。”

    雷克茨卡摇了摇头,“我觉得我有生之年也许都看不到黑死病覆灭这一天了。”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花心的烂小孩说的话?”

    雷克茨卡扭头看向了帕塔尼,笑了笑说道:“长官,你不能对他又偏见,你认为一个烂小孩,能轻而易举骗到两个成熟性感的大美人吗?”稍微顿了一下,他又说,“其中还有一个是拿破仑七世的未婚妻——大名鼎鼎的雅典娜!”

    帕塔尼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也许正因为他是个烂人,才能骗到好女孩的心。”

    雷克茨卡正要替成默分辨,就看见广场上的大人物们纷纷看向了右侧的地库入口。雷克茨卡下意识的举起了望远镜,立刻沉声说道:“快看!似乎‘烂小孩’并没有骗人!”

    帕塔尼也连忙举起了望远镜,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阿族传统服饰的女子从地库缓缓的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还有三轮车队正源源不断沿着斜坡向上,三轮车的翻斗里装满了食物,面包、饼干、牛奶、水应有就有。

    掌声再次响了起来。

    帕塔尼同样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漂亮的阿族女人,毫无疑问,她正是“九头蛇”的代理人“地狱之犬阿亚拉”。以前帕塔尼只是听过这个女人的名字,但手中并没有阿亚拉的详细资料和照片,这些都还是昨天从雷克茨卡那里拿到的,没想到今天就得到了验证。

    想到事情似乎正按照成默所说方向滑落,帕塔尼的心也跌入了谷底。她看向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伦纳德·罗贝尔的方向,关于阿亚拉的资料她第一时间就交给了组织上,她不信秘书长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可他竟然也面带着微笑正在鼓掌.......

    帕塔尼放下了望远镜,转身背对着窗户,像是不想看到眼前的一切,她压抑着怒火,沉声说道:“一个臭名昭著的地下组织的头领,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官方正式场合,看样子还是要被洗白了......这还真是讽刺......”

    雷克茨卡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笑了笑说道:“长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申请当卧底吗?”

    帕塔尼叹息了一声低声说:“是啊!为什么?”

    很显然此刻的帕塔尼很是失望,并没有太大兴趣雷克茨卡的心路历程,只是附和似的随意问道。

    “知道我和你父亲是怎么认识的吗?”雷克茨卡没有等帕塔尼回答,自顾自的说道,“2013年的时候,我参与了一起调查‘假药’的案子,那个案子难免涉及到你们天竺,因为你们天竺向来都是冒牌药的主要产地。生产了全球20%的仿制药,还使制药业成为天竺的经济支柱之一。”

    帕塔尼有些不满的说道:“也是最大的药品临床试验地,那些药企巨头刚在动物身上做完试验,就在我们天竺做人体实验,还有些黑心的药企甚至连动物实验都没做,就直接投到天竺市场。为此每年我们天竺都要死无数人!这完全是应得的......”

    “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参与到调查这件事中才发现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穷人买不起药,不仅是一些不发达的国家,实际上天竺的仿制药有百分之六十都是走私到了灯塔国、欧罗巴日夲.......每年这些药救了无数人的命。”

    帕塔尼听雷克茨卡这么说,语气缓和了下来,“说实话,有些药实在是卖的太贵了!我有个朋友吃的治疗肾脏癌的药物,原版要两万美金一盒,而我们天竺产的只要600美金。”

    “那你知道天竺最大的仿制药厂就是黑死病的吗?他们生产的仿制药,因为疗效好,价格便宜出名,跟随着毒品通过黑死病的地下网络流向全世界。”

    帕塔尼皱了皱眉头,“不管怎么说生产假药都是违法的。我们应该想办法让正府加大投入,让普通人也能吃的起那些昂贵的药,而不是鼓励制假,让研发药物的企业蒙受损失,要不然药企会越来越没有研发新药的动力!”

    雷克茨卡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所以这些药企赞助了我们450万欧元,要求我们打击黑死病和他们生产的假药,并且这些药企还会持续赞助下去......不仅如此,我们还收了国际足联两千万的赞助,实际上这是博彩公司门出的钱让我们打击假球!另外我们还收了烟草公司一千五百欧,目的是打击烟草走私.......”

    帕塔尼沉默不语。

    “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那个‘花心的烂小孩’吗?”雷克茨卡压低声音说,“因为他在叫我来劝说你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利益来诱惑我,而是问我‘什么是正义’......”

    “什么是正义?”帕塔尼轻声的重复了一句。

    “我看见过因为买不起药物而陷入悲痛的患者,知道那些昂贵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多么的重要,可我又知道制作假药是违法的,就算它们在天竺是合法的,我也必须得打击走私。在这个案子中我陷入了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也扪心自问过,究竟什么才是正义,直到我知道组织上竟然收了药企赞助的大笔捐款......”雷克茨卡苦笑道,“世界上真有纯粹的正义吗?说到底都是利益交换罢了.......所以拿破仑七世和黑死病合作,实在再正常不过,我一点都不为觉得意外!”

    雷克茨卡的话对帕塔尼的触动极大,她转身重新拿起了望远镜,手还在微微颤抖。

    在望远镜中她看见了挂着摄影机的无人机在天空盘旋,手持摄影机的摄影师跟在拿破仑七世和雅典娜左右。身穿阿族服饰的阿亚拉在前面引导,拿破仑七世左手举着伞,右手牵住了雅典娜,两个人沿着广场的中线向着贫民窟走来,水泥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刚才还如同泽国的广场陡然之间升起了迷蒙而氤氲的白色雾气,他们漫步其中优雅而从容,将灾难的现场衬托的如同赛博朋克的唯美场景。

    这一对璧人带着堆满食物的三轮车进入挤满人的贫民窟,并亲自把这些食物发给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当拿破仑七世抱起一个满脸都是烟灰的可爱孩子时,整个贫民窟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呐喊声。

    “烧掉海德拉的是他们,当救世主的也是他们.......这不过是一场秀。”雷克茨卡微笑着说。

    帕塔尼举着望远镜凝视着拿破仑七世对着镜头摆出了挂着亲切笑容的面孔,有些迷茫的说道:“我.....我该怎么做才对?”

    “我记得你父亲对我说过一句话......”雷克茨卡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倒出一根叼在嘴里,“想要邪恶胜利的话,只要好人什么都不做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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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海德拉的时候,比成默想象的还要快。原本他以为帕塔尼不仅要看到阿亚拉,还得查出拿破仑七世的人中混有黑死病的人才会相信他。光相信他还不够,还必须经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才有可能下得了决心。

    毕竟她这已经脱离了为国际刑警工作的范畴,她自己要担负起巨大的责任。

    可没有料到他晚上就看见了帕塔尼冒着雨来到雅典娜的安全屋。

    两人从雅典娜的卧室进入了地下室,进去之前,帕塔尼还偷偷看了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的雅典娜好几眼。不过雅典娜却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看她一眼。

    成默将门拉上,地下室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因为雅典娜按下了毁灭按钮,整个地下通道已经完全被炸毁,地下室的电源也彻底断掉了。成默点亮手电筒,地下室亮起了一道锥形光柱,却更显得阴森。他将手电筒对准了身侧的墙壁,在白色的墙壁上投下了一道重重叠叠的光圈,淡淡的说道:“帕塔尼小姐,我想你现在过来应该是已经做了决定。”

    “我需要一个保证,你离开了海德拉会给我黑死病的相关资料,并且这些资料还足够详细和致命!要不然我不会冒险。”顿了一下帕塔尼说,“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最好是把关于黑死病的资料先给我,我看过之后马上就把你和雅典娜送出去......”

    成默确实有不少关于黑死病的资料,但这些在他当“黑死病医生”时获取的资料远远说不上致命,另外他相信女娲从欧宇下载的资料库中肯定也有黑死病的相关资料,可装载女娲的存储器也在井泉手中。

    当然,雅典娜肯定也有黑死病的资料,但雅典娜不可能给他。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于是成默略作思考便说道:“实不相瞒,这样的东西实在太重要,也太致命了。所以那些东西被我放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你要我现在拿给你,我根本做不到。”

    “那你又如何保证这些东西存在,还会在出去以后交给我?”

    “你需要什么样的保证?”成默反问。

    帕塔尼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乌洛波洛斯,我要一枚空白的乌洛波洛斯作为保证!为了彼此的安全,我会在这里把这枚乌洛波洛斯激活,验证它的真实性。验证完了,你把乌洛波洛斯收好,等出了海德拉再把乌洛波洛斯给我。出去以后,不论你给的资料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再退回这枚乌洛波洛斯,但如果你给的资料够分量,我将来一定会还你一枚空白的乌洛波洛斯!”

    帕塔尼从皮埃尔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乌洛波洛斯”的讯息,这其中一条就是被激活的“乌洛波洛斯”,其他人无法使用。只是她并不清楚被激活的“乌洛波洛斯”如何变成白板。关于这一点皮埃尔完全没有提。

    成默想了一下觉得帕塔尼实在不算是狮子大开口,方式也算是合理,这样的开价对他来说完全可以接受,于是他假装犹豫的说道:“你等等......我和雅典娜商量一下......”

    帕塔尼点头。

    成默将电筒递给了帕塔尼,才推门走出了地下室,又从衣柜里走了出来,来到雅典娜的房间,她依然盘腿坐在床上盯着笔记本电脑,专注而认真的在阅读着什么。成默稍稍咳嗽了一下,说:“雅典娜小姐,想找你商量一个事情。”

    “说。”雅典娜没有抬头。

    “借我两枚空白的乌洛波洛斯........我会......”

    成默还没有来得及把他会支付什么报酬的话说出来,雅典娜就已经弯腰从床下拖出一个黑色的背包,她叮叮哐哐在包里随意的翻找了一下,就随意的将两块手表扔在了床尾。

    雅典娜的干脆简直令成默费解,他低头看着两块闪闪发亮的手表,愣了好一会,才说道:“谢谢......”

    雅典娜冷淡且认真的说道:“不要再打扰我了!尤其是晚上别弄的那么响!”

    成默也不觉得尴尬,更没有解释他是需要积攒能量才不得已,只是默默的躬身捡起两块手表,感慨认识富婆果然是件幸福的事情,两块价值大几十亿美金的乌洛波洛斯,像打发乞丐几枚硬币一样扔在他的面前。难怪拿破仑七世对雅典娜如此痴迷。

    至于雅典娜那令人不爽的语气,相比两块乌洛波洛斯实在无足轻重。成默将镶满钻石的江诗丹顿艺术大师装进了裤袋,把卡地亚蓝气球拿在手中。他也不是啰嗦的人,转身就重新进入了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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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默把乌洛波洛斯给帕塔尼激活以后,收回了“蓝气球”,和她确定了一下逃离的计划,又约定了明早的见面时间,便和帕塔尼一起走出地下室。

    帕塔尼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雅典娜好几眼,成默没有和雅典娜说任何话,径直的关上了房门。目送帕塔尼走出安全屋,成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高月美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床上玩手机,实际上整个贫民窟的信号如今都已经被屏蔽了,她也只能看看照片。听到成默关门的声音,高月美连忙翻了个身从床上跳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谈完啦?”

    成默点头。

    高月美走到成默身边,环着成默的脖子紧张的问道:“谈的怎么样?”

    “没问题。”

    听到成默说没有问题,高月美的语气瞬间就低了下去,她将成默抱的更紧了,把头埋在成默的脖颈旁边,可怜兮兮的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就走。”

    高月美的呼吸凝固了一下,接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开始亲吻成默,激烈的深吻过后,她双手捧着成默的脸颊,深情的注视着成默的双眸,喘息着说道:“那还等什么?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把你榨干.....”

    “等等。”成默稍稍把高月美推开了一点,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江诗丹顿艺术大师乌洛波洛斯,递给了高月美,“你不是说想成为天选者吗?送给你......”

    高月美低头看着成默手中的乌洛波洛斯,镶满钻石的表盘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高月美的目光有些呆滞,她的心跳突然间加快,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在逼仄的房间里分外明显。

    “乌洛波洛斯现在是世界上最有吸引力的东西,没有之一!”成默心想,他将江诗丹顿塞进高月美的手里,低声说道:“你现在不要戴上。等后天,雷克茨卡会安排你离开海德拉贫民窟。你不要在西腊逗留,直接去巴黎,找一个叫尼古拉斯的恩诺思人,他是我的手下,他会保护你,并告诉你如何激活乌洛波洛斯并完成注册......”

    成默之所以叫高月美现在不要戴上,是因为激活之后,乌洛波洛斯就有了信号,虽然新手期时,不会被其他天选者侦测到,但是海关机场万一有检测装置,还是能够查到。一般情况下欧罗巴联盟之内,是不会有“乌洛波洛斯”的信号检测,可眼下的希腊是非常时期,成默觉得还是不要激活的好。

    高月美抓着江诗丹顿在灯光下欣赏,她完全忘记了要榨干成默的事情,兴奋异常的说道:“这就是乌洛波洛斯?现在要卖十个亿?”

    成默点头,“十个亿只是起拍价,其实是有价无市。”

    高月美再次抱紧成默,用甜腻的口吻说道:“主人,你对小美实在是太好了,你要小美该如何报答你?”

    成默抬手揉了揉了高月美的头发,“不用报答我,只要你能用这块乌洛波洛斯,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好保护自己就可以了。”

    高月美闭上了眼睛,在成默的耳边用温热的气息说道:“主人,以后你让小美做什么,小美都听你的。小美也不会生十九妹的气了,只要主人高兴,小美还愿意和十九妹一起伺候你.......”

    成默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白秀秀,不知道是为什么,体内的光蛇像是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开始剧烈的颤动。成默懂了,“黑魔法”是激发人类原始的向往,残酷的战斗,壮烈的爱情,这是一种极具破坏性的极其肆意的欣欣向荣。他的心脏随之陡然停跳,像是一脚踏入了一去不复返的悬崖。

    高月美抬手按在了成默的心脏位置,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成默强行控制住像是要泛滥的**,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将来的事情,现在谁也说不好,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那个时候......也许老师......”

    高月美摇了摇头打断成默的话,“你还是不够了解十九妹,她的性子执拗的很,又有种文人的清高,不管多久,她都会等你的。”

    成默冷笑道:“就算知道你和我上了床?”

    高月美扁嘴,有些委屈的说道:“对不起嘛......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成默推开高月美,冷冷的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高月美丝毫不敢违背成默的意思,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将手表放在了床头柜,重新躺在了床上。

    成默也没有脱衣服,躺在了高月美的一旁,距离远一点的地方。

    隔了好一会,高月美才挪动身体靠向了成默,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成默想到答应过雅典娜,加上也想给高月美一点教训,便闭上眼睛,冷淡的说道:“不可以。”

    高月美也不敢继续再靠近成默,只是侧身蜷在成默身旁,睁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盯着成默的侧脸,直到天光发亮......

    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时,成默就睁开了眼睛。直到这时高月美都还没有睡,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红着眼睛痴痴的望着他。看到高月美我见犹怜的样子,成默也不忍心继续让她难过,起身之后主动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学好乌洛波洛斯的使用方法,乖乖的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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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以后,成默和雅典娜戴好了帕塔尼制作的人皮面具,离开了雅典娜的安全屋。又在电器修理铺等待了好一会,帕塔尼带着皮埃尔来到了安全屋。

    在进入了安全屋以后,她指着戴着雷克茨卡人皮面具的成默说道:“这是我的同事,潜伏在九头蛇总部的布莱斯和温蒂,我跟你说过的,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们两个,但是他们的卧底的身份相当特殊,我希望能有个特别的渠道能把他们从贫民窟弄出去......”

    “这个.......”

    帕塔尼见皮埃尔有推脱之意,当着成默和雅典娜的面冷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你办不到就算了,我直接让秘书长跟拿破仑神将去说,虽然我并不想见秘书长,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为什么不想见伦纳德秘书长?”

    帕塔尼稍微昂了一下头,淡淡的说道:“他一直在追求我。但我并不想让上下级的关系变的尴尬,所以一直在回避......”

    皮埃尔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连忙说道:“不用找他,不用找他,我去给你搞定!”

    帕塔尼这才微笑道:“那我晚上请你喝酒....”

    难得帕塔尼对他露出笑容,皮埃尔的心都酥了,“跟我来,绝对没有问题......”

第三十七章 破碎世界(3)

    猎人终将被狩猎。——雅典娜·奥纳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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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声淅沥。

    伏案在桌子前的拿破仑七世抬头,看见了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一颗颗豆大的雨滴沿着玻璃窗向下流淌,不仅模糊了窗外的世界也将他的倒影洗濯成了氤氲。

    橙色的台灯将夜色晕染的有如末日般的昏黄。

    噼噼啪啪的雨声反而让世界更显得静谧。

    拿破仑七世取下眼镜,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的山根,放松了一下眼部肌肉,才重新睁开了眼睛,低声问道:“几点了?莫里斯......”

    “六点三十五了,殿下。”躲藏在阴影中的莫里斯走了出来,“您要吃点东西吗?”

    转眼一夜过去,马上就到了激活载体参加对海德拉调研的时间,拿破仑七世从桌子前站了起来,开始整理了桌子上凌乱的文件,这其中有关于“黑死病”的,有关于欧宇的,也有关于欧罗巴各国情况的。

    不少文件的右上角还印着黑色“sss”印章,说明了这些全都是极其重要的保密文件。基于安全的原因,欧罗巴联盟内部很多文件并不会选择网络传输,依旧采取了由加密传真机用纸质传递。

    昨天白天视察完海德拉,晚上一群欧罗巴的上层人物和西腊方面,对如何处置将近三十万难民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按照拿破仑七世的想法是就在西腊内部解决,和国际刑警合作展开甄别,剔除犯罪分子和极端势力,给大部分人发难民身份,然后发一笔安置费用将人员打散分配到各个区。

    资金由新欧罗巴联盟承担百分之五十,西腊以贷款的方式承担百分之五十。原本这算是对西腊比较友善的提议。然而西腊大统领萨克雷却狮子大开口,说西腊已经受够了作为欧罗巴门户承担难民侵袭的责任,如今西腊经济和治安环境急剧恶化,财政负担又到了崩溃边缘,所以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会议上萨克雷满脸怨气的让拿破仑七世把六十万难民全部从西腊带走,要不然西腊将拒绝履行和欧罗巴央行签订的协议,还会发起退出欧罗巴联盟的公投。很显然他对拿破仑七世和军方合谋端掉海德拉十分不满......

    两方越吵火越大,唾沫横飞了一夜,不仅连基本的共识都没有达成,甚至还不欢而散。然而海德拉的难民问题一日不解决,损失就会呈倍数膨胀。

    按道理来说,海德拉的难民问题拖延下去,对西腊不利得多,毕竟难民现在全在西腊境内,处理不好西腊先遭殃。

    可西腊大统领萨克雷搞经济不怎么样,玩政治斗争是把好手,看准了拿破仑七世承受不起“海德拉问题”久决不下所带来的政治影响,会使得拿破仑七世苦心经营的强人印象崩塌,于是态度极其强硬,摆出了一副就算两败俱伤都要和拿破仑七世斗到底的架势。

    这是**裸的政治讹诈,可对想要快刀斩乱麻解决难民问题的拿破仑七世来说,他必须吃下这个亏,花钱买平安。

    然而,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他所建立的人设是“欧罗巴民族主义者”,耗费大量的金钱安置难民,很容易被有心人借此宣传为对难民妥协。

    于是拿破仑七世被逼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到清剿了“九头蛇”并没有收获太多乌洛波洛斯,还惹到了萨克雷这个老油子,拿破仑七世便觉得格外头疼食不下咽。他向莫里斯摆了摆手,说道:“来杯咖啡......不,还是来点酒吧!”

    莫里斯注意到拿破仑七世紧锁的眉头,轻声说道:“殿下,就算有载体,您也得注意本体的健康啊!您已经差不多十五年没有让您的意识休息哪怕一个小时了,这对您的身体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莫里斯,可我哪有时间休息?如今想要整合欧罗巴困难重重,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我们内部也不安定,无数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又怎么睡的着?”

    莫里斯叹息了一声说道:“少爷,我觉得您实在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还把自己逼的太紧了。你小的时候还有自己的爱好,但自从你十一岁把足球、游戏机和漫画书锁进柜子里,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和工作,我就在也没有看见过你娱乐娱乐好好放松一下.......在没有成为神将之前,你曾经说过只要成为神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可在成为神将以后,你又说要等完成对欧罗巴的整合才能放心休息。”停顿了一下,莫里斯自我解嘲似的说,“现在我觉得,我未必能等到你能休息的那一天了。”

    拿破仑七世笑了笑,“这些年也辛苦你了,莫里斯,要不我给你放个长假,去热带的岛屿也好,去寒冷的南极洲看看也好,你代替我去玩一下?我能看看你传来的视频,就算是一种休息了。”

    莫里斯摇了摇头,“少爷,我现在跟着你到处走,又不用劳心也无需劳力,跟休假真没什么区别。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工作狂也需要偶尔让自己停下来,调整一下节奏和心情,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完成工作不是吗?”

    拿破仑七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举手做投降状,“好的,好的,莫里斯,等处理完海德拉的事情,我就给自己放一天假......”似乎觉得一天实在太久,拿破仑七世偏了下头,立刻就说,“也许半天就足够了!”

    “说了一天就一天!”莫里斯欣慰的笑了,“不过,如今老莫里斯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能看见你早日成婚,快点生个孩子,这样我就可以照顾小主人去了......”

    拿破仑七世的脑海里闪过了雅典娜的面孔,苦涩的滋味泛上心头,盯着玻璃窗失神了片刻。

    就在这时便莫里斯大声的喊叫如同惊雷,“殿下,小心!”

    金色的光盾自动跳了出来,耀眼的光盾没能挡住这一束有若实质的银色光线,却把雨夜中昏暗的房间完全照亮,一个黑影在烈日般的光芒下现行,如同聚光灯陡然照到了舞台上的反派角色。

    可惜银色射线刺穿了“七星元帅权杖”的护盾,却无法突破“欧申纳斯之剑”的防御,射在了薄如蝉翼的蓝色剑身上,只是荡漾起了一圈涟漪。

    没有任何多余的对话,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抽出腰间的佩剑欺身而上,速度快若闪电,如一匹高大挺拔的烈马以最快的速度直撞拿破仑七世。

    莫里斯周身爆发出银光,如蛮牛般拦在了中间,对方却轻盈的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着屋顶跳到了拿破仑七世的面前。

    眼见细长的银色长剑就要刺进拿破仑七世的瞳孔,莫里斯转身抓住了对方的尚在空中双腿,狠狠的一拉,将军装男子从半空中扯了下来,摔在了地板上。

    地板碎裂,木屑飞溅。

    倒在地上的风衣男子竟没有瞬间起身,而是躺在了像是遭遇了陨石撞击的凹陷之中,冷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倒在座位旁的拿破仑七世。

    莫里斯正犹豫该不该继续攻击,已经激活了载体的拿破仑七世陡然间出现,他一把抓住了风衣男子的衣领,将他从地板上提了起来,用光盾将男子包裹了起来,其中也包括男子背后正不断膨胀的赤红色球状能量,此时在男子背后的球状能量表面,布满了岩浆状的黑色泡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太阳。

    很显然,威力巨大“sss技能中子之光”蓄力已经达到了中段,毁灭整层楼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距离拿破仑七世的本体够近,就算是神将稍不注意,也可能会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拿破仑七世冷声说道:“奥尔托,我说过你要是想杀我的话,只有锻炼自己的实力,光明正大的击败我,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毫无意义,反而是丢你父亲的脸。”

    长满络腮胡子,看上去比拿破仑七世还老相一点男子冷笑道:“克里斯托夫,别假惺惺的提起我的父亲,你用阴谋诡计杀死了他,夺取了神将的位置,不管我用什么方式,都无可厚非......”

    拿破仑七世单手举着风衣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笨蛋,我只是告诉你这种方式没有作用而已。想用阴谋诡计杀死我这样擅长阴谋诡计的人,很难,而以你有限的智商,根本做不到!”

    拿破仑七世的讥讽让叫做奥尔托的风衣男子浑身颤抖,“你无耻的境界叫我耳目一新,真不知道雅典娜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奥尔托,我杀死你父亲并不是为了成为神将......”

    奥尔托扬着狰狞的脸,盯着拿破仑七世怒道:“呸!你这个伪君子,你骗的了全天下的人,也骗不了我,亏我当年还把你当做朋友!还视你为知己,没想到你会设计这么大一个阴谋杀死我的父亲,我怀疑那些毒气装置就是你帮小丑西斯设置的!你这个混蛋,别让我找到证据。”

    面对奥尔托的犀利且致命的语言反击拿破仑七世相当平静,他淡淡的说道:“奥尔托,你父亲之所以死,是因为他该死,身居神将之位却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着法兰西和欧罗巴滑向深渊却无所作为。我承认我是卑鄙了一点,但我可以毫不避讳的说,这是我应该承担的污名,他畏惧改革的艰难,我不畏惧,我愿意肩负这样的责任。所以杀死他我一点都不后悔,即使重来一万次,我还是会这样决定,就算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混蛋,别想用花言巧语来洗脱罪名......”

    这次轮到拿破仑七世打断奥尔托的话,“现在我要出门了,下次要杀我,换个方式,光是摸清我的作息还不够!”

    说着包裹着奥尔托的金色光盾里冒出一截闪电,闪电直刺奥尔托背后的红色熔岩光球,瞬间引发了爆炸,裹挟着黑色的赤红色光芒占满了整个光盾内部,刺眼的光束射向四面八方,直接将奥尔托炸成了彩色的螺旋。

    “殿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真就不找一下奥尔托的藏身之处?”

    拿破仑七世摇了摇头,“没必要,只要他不纠结外部势力暗算我,我就不会对他下杀手。”

    “可他这样反反复复的来,也是个麻烦啊!”

    拿破仑七世笑了笑说道:“华夏有句成语叫做‘卧薪尝胆’,说的是一个国家的君主,为了国家的强盛,晚上枕着兵器,睡在稻草堆上,在房子里挂上一只苦胆,每天早上起来后就尝尝苦胆,还命令门外的士兵问他:‘你忘了三年的耻辱了吗’,奥尔托的刺杀会让我时刻铭记我的责任所在......等我完成了复兴欧罗巴的大业,我就能心无愧疚的杀死他了!”

    莫里斯单膝跪地,激动的说道:“尊荣的殿下!您必将是超乎人间叙述的主宰!”———————————————————————————

    拿破仑七世换了一身蓝色的军装,肩抗闪闪发亮的上将军衔,穿着油量的高筒皮靴出现在海德拉大厦九十层的九号医院,尽管九号医院的设施大部分已经被破坏掉无法工作,但住院部的设备全都能够正常使用。

    眼下绝大多数病患都还没有能够出院,能进入黑死病医院的都不少小角色,全都是欧罗巴和中东地区有头有脸的人物。拿破仑七世一大早就来到了九号医院,在阿亚拉的陪同下,对这些病患进行了慰问,大包大揽的承诺了安全问题之后拿破仑七世才离开了九号医院,来到了贫民窟进行调研。

    而西腊大统领萨克雷只是在贫民窟拍了几张照片,就嫌弃贫民窟的糟糕环境,借口有事情重重离去。拿破仑七世则带领着自己的团队走遍了贫民窟的大街小巷,对整个贫民窟做了个大致的摸底。

    这其中拿破仑七世最关心的就是假设中东局势稳定这些难民有没有回去的意愿,调查的结果从表面上看还算符合拿破仑七世的心意,于是他拿着匆匆出炉的调查报告,再次约了萨克雷。

    萨克雷不愿意再去海德拉,用开会来推脱。拿破仑七世也不摆架子,驱车直奔大统领府邸,亲自上门去找萨克雷。见拿破仑七世如他所料对解决“海德拉难民”的事情心急如焚,萨克雷愈发的笃定,将拿破仑七世晾在会客厅里等了一个小时,才不紧不慢的出现。

    萨克雷不疾不徐的走向坐在沙发上的拿破仑七世和克洛特·盖昂,皱起有些水肿的面庞,假笑着抱歉的说道:“神将阁下,真不好意思,刚才我们一直在讨论有关海德拉难民的事情,鉴于解决方案需要长期讨论,因此我们决定暂时搁置相关的议案,先把难民迁到可基拉岛上去.......”

    克基拉岛位于西腊和阿尔巴尼亚的边境位置,距离欧罗巴成员过义大力只有几十海里,是从西腊偷渡去义大力的桥头堡。毫无疑问这是萨克雷不打算给拿破仑七世运筹帷幄的空间,直接逼宫。

    拿破仑七世注视着萨克雷苍老的脸庞,他长满老人斑满是皱纹的皮肤,腐朽到叫他反胃恶心,拿破仑七世想起了成默在埃菲尔铁塔下捏爆米歇尔大统领时的场面,幻想着自己抽出欧申纳斯之剑砍掉萨克雷的头颅,却若无其事的笑道:“大统领阁下,没必要这样匆忙的做决定......”

    “哦?难道是神将阁下决定同意我们的条件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展缓几天迁徙难民。”

    “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案。”

    “是吗?”萨克雷大统领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置可否的说道,“我只能匀出十分钟的时间听听神将阁下的宏伟方案。”

    萨克雷大统领刻意傲慢的像是灯塔大统领,拿破仑七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我想您大概也对阿亚拉圣女有所了解,她的父亲易卜拉欣教授是著名的孙派学者,在叙国内有很大的影响力,而阿亚拉圣女在难民中声望也非同凡响,我们可以帮助他们建立武装,自己影响叙国内形势......”

    萨克雷“哈哈”大笑,随即摇了摇头,有些轻蔑的说道:“神将阁下想的太容易了,叙国内情况错综复杂,不说灯塔和恩诺思,就连仪郎和图尔齐都可以让我们插手不进......”

    面对萨克雷的嘲笑,拿破仑七世平心静气的说道:“这正是我想说的,我支持您向图尔齐宣战,夺回塞浦路斯以及伊米亚岛......”

    这石破天惊的发言令萨克雷大统领脸上的嘲笑瞬间转化成了惊愕,接着他的表情随之凝固,呼吸变的急促.......

    西腊和图尔齐的恩怨由来已久,具体的时间线可以从十五世纪中期拜占庭帝国被奥斯曼帝国消灭算起,奥斯曼帝国统治西腊其间,西腊人为了抵抗图尔齐人的压榨,不断的爆发起义,直到1830年西腊才在英格兰、法兰西和恩诺思的出兵干预下独立。

    1912年西腊又纠结了巴尔干联盟向奥斯曼帝国宣战,夺回了不少领土。

    接着一战爆发,奥斯曼帝国战败,领土被瓜分,奥斯曼帝国将小亚细亚部分领土割让给西腊。但西腊魂萦梦绕的都是拿回他们的都城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尔),参与了欧罗巴列强对奥斯曼帝国的攻击。而在此时,图尔齐强人凯末尔应运而生,不仅埋葬了奥斯曼帝国,还带领图尔齐人击败了欧罗巴列强的侵略军,建立了图尔齐共和国。

    也让西腊不仅梦碎马尔马拉海,还丢失了刚夺回来的小亚细亚半岛。

    近年来西腊和图尔齐之间也不太平,为了塞浦路斯和地中海的油气资源,两国纷争不断,如果不是灯塔和欧罗巴居中调停,两国早就打起来了。

    拿破仑七世旗帜鲜明的支持西腊开战,就是在和灯塔作对,这完全出乎萨克雷的意料。可夺回塞浦路斯和伊米亚岛对西腊来说意义实在太重大了,即便萨克雷大统领清楚事情很难,可也由不得萨克雷大统领不心潮澎湃......

    瞧着萨克雷大统领沉浸在思考之中阴晴不定的面孔,拿破仑七世低声说道:“大统领阁下应该知道海德拉大厦九号医院的存在,但您不一定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对黑死病的医院趋之若鹜。那里可以给老人们更换衰竭的器官,让老人们的寿命大幅延长,原来这项技术不算成熟,年轻人的成功率才高,老年人具有很大的风险。现在这项技术已经完全成熟了,给老年人更换蜥蜴人的器官不存在任何难度,恰好九号医院还有器官,我认为大统领阁下应该考虑一下做个全面的体检,更换体内衰老的器官,等您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也许就有了年轻人向不可能发起挑战的勇气了!”

    萨克雷大统领吞咽了一口唾液,抬手想要松一松领带,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系领带,他也没觉得尴尬,只是无意识的放下手,用干涩的嗓音说道:“要发动战争吗?”

    “战争一直都在身边......主动总比被动好。”顿了一下,拿破仑七世淡然的说道,“如果你顺利的拿回了塞浦路斯和伊米亚,还取代了图尔齐在叙国分一杯羹,将来重新在西腊建立君主制也不是没有可能.....”(听上去君主制和一夫多妻一样扯,可全球现在实行君主制的国家并不罕见,可以说算是主流之一,一共有三十多个,这其中不仅有五常英国,全球gdp第三的日夲,还有土豪国家沙特,全球最有钱的皇室是泰兰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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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拿破仑七世和萨克雷大统领酝酿战争的时候,成默和雅典娜在帕塔尼和皮埃尔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离开了贫民窟。皮埃尔作为克洛特·盖昂的亲信,又是欧罗巴执委会的天选者成员,弄两个身份“真实”的国际刑警出去,问题还是不大。

    皮埃尔亲自驱车将成默和自己顶头上司的未婚妻送到了游客繁多的市中心国立博物馆,见此时距离海德拉已经足够远,人流也足够密集,帕塔尼便喊了停车,叫皮埃尔在车上稍等。

    下车后,成默在路边寻找了一番,带着两人走进了博物馆旁边不远处的一家西腊风格咖啡厅。晚间十分,咖啡厅的人不多,但他们还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随便拿着菜单向侍应点了些东西,等侍应离开,帕塔尼便稍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现在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成默扭头看向了雅典娜,雅典娜将背包取了下来,在背包里面打开了可以屏蔽信号的金属盒,找到了那枚“卡地亚蓝气球”,她没有选择递给就坐在她旁边的帕塔尼,反而递给了坐在她对面的成默。

    成默也不敢命令雅典娜,只能稍稍起身接过手表,再转交给了帕塔尼。

    帕塔尼丝毫没有在意奇怪的气氛和雅典娜莫名的举动,连忙将手表戴在了空着的手腕上,打开看了看“dna读取进度”,便匆忙的起身,“我不能久留,有什么事情我们通过安全邮箱联系。你们也要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西腊,省的夜长梦多.....”

    成默点头,帕塔尼便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见帕塔尼消失在了人流中,成默也站了起来看着雅典娜低声说道:“那我们也赶快走吧!”

    雅典娜却盯着不远处桌子上摆着的烤肉串舔了舔嘴唇,头也不转的说:“我饿了,我要吃肉......”

    成默无语,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先逃命要紧,他咳嗽了一声,试图吸引雅典娜的注意力,但雅典娜根本就不看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烤肉串。成默无奈的坐了下来,小声说道:“可不可以边走边吃?”

    雅典娜终于回头看向了成默,认真严肃的说道:“我饿了,我要吃肉。”

    成默大概摸透了雅典娜的性格,知道她这样的姿态,就是已经做了决定,这个时候就算是拿破仑七世的人拿着枪追到了这里,她大概也会坐着吃完了东西才走,于是他只能赶紧举手,“嘿!服务生,麻烦再把菜单拿来一下。”

    服务生应了声“稍等”,很快就端来了成默他们刚才点的咖啡,又把菜单给了成默,成默将菜单推向了雅典娜。

    雅典娜完全不在意成默催促的目光,仔细的翻看了一下,在服务生惊讶的眼神中点了五份穆萨卡和五份苏富拉奇,至于女生们热衷的那些花里胡哨的精美点心,她一样都没有点。

    “女士,你确定你需要点五份穆萨卡和五份牛肉派吗?这个分量是不是有点多?”

    化妆成了一个圆脸雀斑女性的雅典娜抬头看向了服务生,简单明了的说道:“快上菜,我饿了。”

    服务生耸了耸肩膀说了句“好吧”,收起菜单转身离开。

    等待的时候两人也没有交谈,成默凝望着窗外观察着人流的动静,雅典娜则扭头继续不依不饶的盯着不远处的另一桌人吃东西。直到服务生把五份穆萨卡(牛肉饼)和五份苏富拉奇(烤肉串)摆满了桌子,雅典娜才回头看向了桌子上的牛肉饼和烤肉串,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唾液,旁若无人的开始吃了起来。

    雅典娜吃东西也不讲什么仪态,完全就和优雅这两个字无关,成默看惯了美少女们的细嚼慢咽,从来没有见过有女生会吃的有点豪爽。她左手烤串右手牛肉饼,左吃一口,右吃一口,一下一下像拉扯着的风箱般鼓动着腮帮子,红润的唇上沾满了油脂,看上去就像是熊猫吃竹子憨态可掬。

    眼下雅典娜化妆成的雀斑圆脸的微胖女生,和这样干净利落的吃法相当配,可成默想象了一下,要是是雅典娜自己原本的样子,就有点违和了,感觉就像一个极其洋气瓷娃娃般的美少女出口就是一口东北大碴子味的东北话.....

    “也许她是真的很饿了。”成默心想,然而看着看着,雅典娜吃的实在是香的要命,让成默感觉自己是在看吃播。他顿时也觉得饿了起来,恰好他这两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肚子“咕、咕、咕”的叫出了声。

    在寂静中,这声音分外明显,雅典娜停止了咀嚼,好似一只护食的猫咪警惕的看向了成默。

    成默咳嗽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冲着香气四溢的穆萨卡说道:“借一份,借一份先吃着,我点了还你。”

    雅典娜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你已经欠了我两块乌洛波洛斯了,不能欠那么多。”

    成默搞不清雅典娜的脑回路,不知道她怎么把食物和乌洛波洛斯等同起来,只能放弃和雅典娜沟通,又叫来了服务生,点了一点吃的。

    等吃完东西,雅典娜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瞧也不瞧桌子上的餐盘,仿佛这满桌子的空盘子全是成默的杰作。成默加快速度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薄饼,喝了口咖啡,说道:“可以走了吧!”

    雅典娜点头,挪开椅子站了起来,从成默身边掠过径直朝外走去。

    成默愣了一下,他连忙抓住雅典娜的胳膊低声喊道:“喂!还没有买单啊!”

    雅典娜扭头俯瞰着成默,莫名其妙的说道:“买单?买什么单?”

    成默指了指满桌的空盘子,“吃了东西不买单的吗?”

    雅典娜扫了一眼桌子,似乎觉得自己吃了这么多有点理亏,开口低声说:“你没钱吗?我很少出去吃东西,就算有,也是别人买单.....所以.....我出门从不带钱......”

    “我有钱?我被你关在海德拉三十三楼,关了快两年了,我哪里来的钱?别开这种玩笑了!?”

    雅典娜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会开玩笑。”

    “那你等等......”成默站了起来。

    “等什么?”雅典娜不解的问。

    “等我一起.......跑!”成默抓着雅典娜的胳膊扯着她就向咖啡馆的门口狂奔.....

第三十八章 破碎世界(4)

    成默抓住雅典娜的胳膊,拖着她就朝咖啡厅的门口疾走,他放眼观察咖啡厅的地形时刻准备着加速狂奔。然而成默没有料到拦截来的如此之快,只是妨碍他加速的不是店员,而是雅典娜。

    还没有跑出两张餐桌的范围,他的手就被雅典娜无情的甩开,成默扭头,就看见雅典娜的瞳孔里射出了冰冷的光。

    “我看你的手长在身上确实有些多余。”

    雅典娜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她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冷峻质感,像是零下几十度的金属,冰寒到难以接触,但又脆生生的,悦耳极了。在安静的咖啡厅,这样的声音很是引人瞩目。成默起身的时候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随着雅典娜的冷声呵斥,整个咖啡厅的人都看向了他们,这其中还包括咖啡厅的服务生。

    大概是注意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其中一个服务生竟然向他们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成默注意到雅典娜目光在餐桌上的牛排刀上徘徊,那架势像是准备先砍掉他的手。成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去扯雅典娜的手腕,只是害怕两个人跑路的时候方向不一致,如今两个人身上都没有手机,找起来麻烦而已,并没有想要占便宜的想法。

    不过雅典娜肯定是不会去理解这样的解释,成默立刻轻声说道:“能不能先出去再说,引来警察麻烦就大了。”

    雅典娜大约是暂时放弃了用牛排刀剁手的想法,对成默面无表情的说:“警察?警察又能算什么麻烦!”

    要是换一个人这么说,成默一定认为她是是在故意找茬,雅典娜就不一样了,这女人强悍到敢明目张胆的在卫城之巅和神将单挑,就说明她我行我素谁都不放在眼里。那成默也只能被迫“没事了”,赶紧思考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成默用余光瞟了眼服务生,对方已经越来越近,他又发现雅典娜的表情淡然,心想似乎有点不对,于是警惕的问:“你总不可能吃了霸王餐,还要把人家店给砸了吧?”

    雅典娜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成默,理直气壮的说道:“谁说非要打人砸店?我告诉他我下次来给他钱不行?”

    成默无语,抬手挠了挠头,由此可知雅典娜的世俗生活经验基本为零,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雅典娜被伪装的有些臃肿的身材,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你现在是雅典娜吗?你现在是温蒂,一个身高178体重也差不多178的胖女人,长的就一副吃白食的样子,别人会信你?”

    雅典娜低头看了眼微微凸起的“游泳圈”,皱了下眉头说:“肯定没有178斤,最多150,也不算很胖吧?难道胖子就不会被人信任吗?”

    成默瞥了眼侧后方摆满了空盘子的餐桌冷笑道:“要不要我们打个赌,赌对方会不会相信一个点了五份穆萨卡和五份苏富拉齐的胖女人,我敢肯定他会认为你是从贫民窟里逃出来的难民.....”

    雅典娜也不是笨蛋,仔细想了一下,还是认可了成默的说法,“那我压块......乌洛波洛斯在这,到时候再来换就是!”

    雅典娜的天真和大方令成默感动,但他毫不犹豫的驳斥了她,“乌洛波洛斯?那更好了,你又多了个用假表诈骗的罪名......”

    雅典娜皱了皱眉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么样?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大不了我今天先把店砸了,下次来连饭钱医药费一起赔了就是.....”

    成默翻了个白眼说:“别一副你有钱就很了不起的样子,有本事现在就把饭钱给付了!”

    吵架技能雅典娜完全没有get,被成默说的无言以对,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板着脸又看了看餐桌上闪闪发亮的牛排刀,随即又看了看成默的手.......

    走了过来的服务生完全拿不准是出了什么事情,隔着餐桌冲着站在走廊的两个人微笑着问道:“两位,是要买单吗?”

    雅典娜自然不会理会服务生,成默则转头说道:“抱歉,我女朋友因为我埋怨她吃的有点多生气了.....”

    雅典娜冷笑道:“谁是你女朋友?”

    成默也不解释,只是对服务生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服务生立刻摇着头给予了理解的微笑。

    两个人会心的表情交流简直叫雅典娜莫名其妙,她也转头看向了服务生,认真的说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服务生稍稍举起了双手,做了个“不关我事”的动作和表情,“两位不要在我们店里吵架就行。”

    “不,不会的,我和我女.....”见雅典娜终于按捺不住伸手去拿牛排刀,成默收回了“friend”这个单词,轻咳了一声,“我们不是那么没有素质的人,不会在你们店里吵架。”

    雅典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身抄起了餐桌上那把明晃晃的银质牛排刀,指着成默淡淡的说:“只会打架。”

    银色刀身上锐利的尖齿在橙黄的灯光下发散出耀眼光晕。

    看到雅典娜将刀对准了成默,留着小胡子的男***生被吓到花容失色,那受惊的模样很有保加利亚妖王的妩媚感。妖王服务生下意识的扔掉了手中的餐牌,连忙举手做了个“stop”的姿势,慌乱的大声说道:“女士,你冷静点,千万要冷静一点,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吵架不能解决的......”

    成默盯着牛排刀的弧形刀尖,对紧张兮兮的服务生镇定的笑了一下,“别紧张,她只是在气头上,我好好和她沟通一下就没事了。”

    妖王服务生比出懂王同款兰花指,一脸赞同的说道:“对,很多事情就是缺乏沟通才会导致矛盾,你女朋友确实吃的多了点,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妖王服务生抬起手臂,搂起了衬衣袖子,亮出了暴起青筋的肱二头肌,“我也吃的很多,但我会运动健身,只要我保持好身材,我男朋友就不会埋怨我吃的多了,说起健身,我们这附近有家很好的健身俱乐部,女士要不要了解一下.....”

    雅典娜将视线从成默身上移动到了妖王服务生的身上,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妖王服务生似乎感觉到了杀气,表情稍稍有些凝固,收回了兰花指,尴尬的笑了笑,“不想了解,也没有关系......”

    成默也不确定妖王是在插科打诨还是真在推销,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他只知道雅典娜的喜怒难测,实在难以确定她会不会用牛排刀划烂妖王服务生的嘴,他并不是担心妖王服务生,只是害怕为此暴露行踪。

    他心中顿时一寒,顾不得有失去双手的可能,反正雅典娜真要剁手,他也不一定拦得住,便再次抬手抓住了雅典娜的手腕,对妖王服务生说道:“麻烦您,离开一下,让我们自己解决问题就好。”说着,成默稍稍靠近雅典娜,在她耳边低声说,“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乌洛波洛斯’都可以使用神器吗?”

    这个问题成功的转移了雅典娜的注意力,她回头凝视着成默,碧蓝如平湖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成默没想到自己准备的终极杀器刚出贫民窟就要用出来,他心中叹息,扯着雅典娜回到餐桌旁重新坐下。

    妖王服务生完全不知道自己至少保住了一张嘴,至多捡回来了一条命,看到两人又坐了下来,说了声“好吧”,转身向吧台走去,其间还不时回头,关注成默和雅典娜有没有继续发生冲突。

    这一次两人没有对坐,而是挨着坐了下来,成默依然紧紧的握着雅典娜的手腕,而那把银质牛排刀也被雅典娜握的紧紧的。

    “这把刀切手也许不那么好用,但是切手指,速度快一点,应该是没什么困难的。”雅典娜若无其事的说。

    “我只是碰到了你的衣服袖子而已,这不公平。”成默打算先尝试据理力争。

    “我凭什么和你讲公平?”雅典娜反问道。

    很显然和雅典娜讲道理并没有什么用,于是成默切换了一下角度,他用抱怨的语气说道:“嘿!雅典娜,我不知道你对人类的反感从何而来,我有理由认为你这是蜥蜴人对我们人类的种族歧视!说好的要做朋友的,你要是这样,我可没办法和你做朋友.....”

    成默的吐槽式的态度和说法对于雅典娜来说实在过于新奇,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动手动脚,更没有人威胁她不能和她做朋友。总而言之,成默的言行让她觉得有趣。不过这种“感到成默有趣”的情绪和男女之间的好感全然无关,而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神祇,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类样本感到好奇。

    因此,对成默的宽容并不是来自怜悯和喜爱,是源自对新事物的好奇。

    这种好奇也不能简单的归结于成默刚才片刻的言行,要换一个人那样做,雅典娜早就用手中的牛排刀剁掉对方的手指了。之所以对成默宽容一些,这其中有尼布甲尼撒赞赏的缘故,还有成默在“海德拉大厦”的优异表现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于是雅典娜这一次没有挣脱成默的手用牛排刀切下他那白嫩的手指,她只是略感迷惑的问道:“种族歧视?我有吗?”

    阅人无数的成默意识到了雅典娜情绪微妙的变化,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他主动松开了雅典娜的手,点了点头说:“已经很明显了。你的身份让你一直能够认识到自己是少数派,但其实你忽略了你所体验的是少数派中的少数派,因为你还是位位于金字塔顶端的统治者。”稍稍顿了一下,成默补充道,“一个极其美丽的统治者......”

    “那又怎么了?”

    成默清楚在雅典娜的心目中蜥蜴人是少数派,是不能公开身份的人种,因此她会因为身份的原因对自身,对人类的认知产生偏差,他猜测这是雅典娜性格孤僻的根源所在。这是一个极端敏感的点,也是一个突破口。

    心中略微斟酌了一下,成默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所以你所了解的人类是极少数精英人类,在我这样的普通人眼里就是将一个原本指代特定待遇的词,变成了可以任意相对论化的词,从而混淆了这些不同人类的差异性。每个人种,每个阶层,每个群体之间都有鸿沟,不深入去探索,根本就没办法真的了解。就像你是个白人,却对一个黑人说,我了解你们这个种族,你们智商低、懒惰、还喜欢犯罪。不只是在黑人身上,这种充满偏见的思维无处不在,就像很多人认为他们了解华夏,没有礼貌、封闭、脏乱差......”成默撇了下头,自我解嘲般的说,“我猜你大概觉得人类是群贪婪又自私的物种,这种看法倒是很符合精英们的自我定位。”

    雅典娜不置可否的问:“你是普通人?”

    “是的。”成默点头,“至少曾经是,就在四年前,我连几十万心脏移植手术都做不起。至于现在,阶级跃迁对我来说感受很复杂,在绝大多数时候,我并不喜欢我现在所扮演的这个角色,说实话我讨厌承担责任......”

    大概是成默的话难得的诚恳,大概是“讨厌承担责任”这句话令雅典娜有所共鸣,雅典娜轻轻的把那把簇新的牛排刀放在桌子边。接着她淡淡的说道:“手先借给你用,下次你还要让我不满,我就要剁脚了......”

    成默心里松了口气,低声说:“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至于如何在不佩戴乌洛波洛斯的情况下用本体使用神器和技能,解释起来太复杂,等稍微空下来了再告诉你。”

    “好。但是我不喜欢逃跑.....”雅典娜又强调了一下,“我从不逃跑。”

    成默思考了须臾说道:“行吧!我们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雅典娜点头,丝毫没有耽误时间,马上就从座位上起身。

    成默赶忙伸手扯住雅典娜说道:“等等啊!也不是叫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跑单啊!”

    雅典娜低头看向了成默第三次抓住她手腕的手。

    成默振振有词的说道:“这是你借给我的手,可不是我的手,你的手摸你的手,没毛病......”

    雅典娜保持着半起身的状态思索了好一会,才重新坐下,直接坦率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为难,“好像没有理由反驳。”

    雅典娜的声音充满了真挚的纠结,想到雅典娜本人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和她颇为天真的言辞,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又想到雅典娜的行事风格和她的吃相,反倒使成默觉得这样轻易的敷衍了她,是不是有些罪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雅典娜还是个很纯净的人,只是这种纯净并不是人们通常认为的那种透明的纯净,而是纯净的蓝色,或者纯净的黑色,她本来就是这种颜色......

    反正,成默发现雅典娜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高不可攀、可怕,和令人讨厌。虽然说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会讨厌她。成默忽然间觉得接下来的旅程会很有意思,他弯了下嘴角,低声说道:“你等等我,我去下洗手间,马上我们就能走了!”

    雅典娜也不问成默去干什么,只是盯着成默那白皙的右手发呆,可能她还在思考成默用她的手摸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成默站起来判断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便快步离开。

    过了一会,大约是七、八分钟以后,成默回到了餐桌旁坐了下来,端起桌子上那杯原本属于帕塔尼的咖啡,喝了一大口,低声说道:“准备走。”

    雅典娜瞧着成默的右手问:“什么时候?”

    “等厨房里传来爆炸声的时候。”

    “爆炸?”

    “对!爆炸!”成默点头。

    成默的话音刚落,咖啡厅的右后方就爆出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满脸漆黑的男子冲了出来,对吧台的服务生说着什么。

    咖啡厅里的所有人都被爆炸声所吸引,望向了厨房和吧台的方向。成默则毫不犹豫的抓着雅典娜的手腕,扯着她向门口跑去,边跑还边喊:“我的天,煤气爆炸!快跑!”

    顿时整个咖啡厅都因为成默的呼喊变的一团乱,见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连忙抓起自己的随身物品慌慌张张的向着咖啡厅门口冲去。服务员们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煤气爆炸,不仅没有阻止,还有些自己都赶紧冲出了咖啡厅,站到了路旁。

    周遭一片混乱,每个人都因为未知的危险一脸慌张,咖啡厅的餐桌算不上宽松,难免有人碰到桌子、椅子,连带着杯子、盘子掉落在地,“哐哐当当”的响声中夹杂着“啪啪嘭嘭”的瓷器碎裂声,还有女人们的尖叫,于是场面更显得像是灾难现场。

    名其妙的,成默和雅典娜不过是一次逃单而已,竟弄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这一次,雅典娜没有甩开成默的手,而是满脸疑惑的被成默拉着手腕顺着人流跑出了咖啡厅。成默也没有辨别方向,牵着雅典娜混进了游客大军,在咖啡厅的服务生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之时,就和雅典娜消失在了人海中。

    成默和雅典娜跑到了咖啡厅不远处的阿瑞斯公园都没有发现有人在追,于是成默松开了雅典娜的手腕,放慢了脚步。

    雅典娜像是已经接受了成默的手属于她的这种设定,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

    阿瑞斯公园并不是旅游景点,离旅游胜地卫城山也有点距离,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这里人烟格外稀少,只有一些附近的居民路过。两人并肩走在石板步道的一侧,步道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下了一天的雨,天气格外沁凉,因为雅典娜和拿破仑七世的战斗将帕特农神庙几乎摧毁,从未熄灭的卫城灯火破例都熄掉了,远远望去在浓郁的阴霾之下只剩一片阴影。天气在如此沉重的天气下显得分外的寒冷。

    成默的呼吸尚未平复,每次喘息都会呼出大片白气,一阵冷风吹来,挂满了水珠的叶片随风摇摆,雨水丝丝点点的撒在了成默的脸上,奔跑的热量瞬间被风带走,只穿了一件长袖和一件羽绒外套的成默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他侧头向着雅典娜,雅典娜的身体素质相当强悍,跑了一大段路也脸不红气不喘,就连气息也清淡到没有。

    也不知道是何缘由,重获自由的成默在恍惚中仿佛透过人皮面具看到了雅典娜那张无暇的脸庞,这让成默产生了警惕,他不仅忌讳和眼前这个强大美丽的女人产生纠缠,更重要的是他抱有一种非现实的看法,就像凡人觊觎神祇。

    雅典娜注意到了成默窥探的视线,转头看向了成默,成默下意识的回避开了与雅典娜对视,装作一直看着前方目不斜视的样子。

    “你是怎么让煤气定时爆炸的?”雅典娜问。

    “我没有让煤气爆炸,那太危险了。”

    “那怎么会有爆炸声?”

    “我只是利用了烟道而已,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让烟道内气体形成强大压力,冲破烟道,这样的爆炸威力很强,不过烟道都在墙体内,所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只是特别的响而已。”

    “小聪明还是挺多的。”

    雅典娜的语气平淡,让人揣摩不透她是在夸奖还是讽刺。成默也不是很在意,开口问道:“现在我们要马上想办法离开雅典。我猜说不定各个离开雅典甚至离开西腊的要道都有拿破仑七世的人把守,他应该在找你才对......”

    “不只是他!也许拜蒙和亚斯塔禄也在到处找我,我们不要去那些地方冒险就是。”

    “现在其他的问题好解决,关键是我们两个一分钱都没有。”成默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出来就没有带张银行卡或者手机什么的?”

    “你难道自己还要自己带这些?”雅典娜先是狐疑,随即释然,“哦!对了,你原来是个穷小子......我一般出门都有侍女和保镖跟着,不会自己带这些东西。”

    成默能听出来雅典娜是真的迷惑了一下,并不是刻意嘲讽,他耸了耸肩膀,瞥了眼雅典娜的黑色帆布背包,“出了乌洛波洛斯,你的包里难道就没有可以换钱的东西?”

    “除了乌洛波洛斯,就只有笔记本电脑和我存储研究资料的硬盘。”

    成默不甘心的问:“身为女人,钻石、珠宝、奢侈品.....这些一样都没有?”

    雅典娜摇头,脸上没有不屑也没有尴尬。

    成默无奈的说道:“好吧!看样子我们两个得做一会江洋大盗,干一下打家劫舍的勾当,先弄点钱再说。”

    雅典娜对成默的提议丝毫都不排斥,只是提出了异议,“抢劫是不是效率太低,还太容易被发现了?”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雅典娜理所当然的说道:“抢银行啊!银行肯定有钱!这样一次就行,也不用抢了珠宝去还要去卖,一家钱没抢够,还要抢下一家。”

    “用载体抢银行?会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雅典娜不解的道:“抢个银行还要用载体?”

    成默觉得脑仁有点疼,心道对于本体来说抢劫和抢劫银行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危险程度根本不可同日耳语。可他知道安全对于雅典娜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只能说:“好像是我太没出息了,我找不出什么理由可以反驳。”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去街上找家银行,然后晚点直接进金库。”

第三十九章 破碎世界(5)

    成默和雅典娜步行穿过阿瑞斯公园,没有手机等于没有地图。雅典娜不怎么出门,每天与实验、机器、电脑和数据等打交道,鲜有社交活动,几乎就是标准的科研宅女。那就只能凭借成默记忆中的雅典地图在街上乱找,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像没头苍蝇般在市区里乱转的两个人终于在格拉提思街区找到了一家位置合适的银行。

    这个位置人流量和车流量都不大,距离警察局也比较远。成默还是不放心,带着雅典娜又在四周转了两个多小时,观察周围的地形,查找监控位置,确定逃跑路线。

    出乎成默的意料,雅典娜跟着他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竟然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不过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愉快的情绪,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又像是隔了一层的游戏体验者。

    成默试着通过交谈来了解这个不可捉摸的女人,结果却发现她的性格着实有些奇怪。

    说她高冷吧!她也不会理你,问什么她答什么,能说的她没什么不说的,不能说的她会直接告诉你这个我知道但是不能说。探讨到比较复杂的问题时,不论是关于学术还是黑死病的,她也会详细解答,并不会表现出不耐烦。

    可你说她亲切吧!她始终就一副十分机械的冷漠态度,从声音和表情上很容易判断成对人爱理不理,实际在成默看来雅典娜属于典型的不通人情的案例。

    总之,在成默的眼里,雅典娜变成了一个复杂的多面体,愈发的叫人难以揣摩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性。

    在询问了雅典娜觉得那条逃跑路线比较好,她回答了一句“都可以”之后,两人陷入了一个无话可说的境地,不过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没话找话说的人,也不是害怕尴尬的人,就都没有强行开口制造话题。

    成默隔着车流稀疏的马路,站在路灯辐射范围之外的阴影中,一边盯着斜对面的银行,一边小心翼翼的留意四周有没有什么异状,像只竖着耳朵的狡猾狐狸。

    而雅典娜的眼神则有些迷离,像是放空了大脑神游天外,那空洞的双眸,让人觉得如同只知道吃喝睡觉的呆萌树袋熊。

    两个人在一家面包店的橱窗前并肩而立,却都一言不发,看上去像是闹了矛盾的情侣。

    汽车在午夜十分的凉风中若隐若现,更显得长街静谧。所有的商铺门脸都拉着卷闸门,只有那幢挂着蓝色“阿尔法银行”招牌的小楼没有完全关闭,银行一侧的两扇玻璃门中透出了温暖的光亮。

    金钱永不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辆路过的频率越来越低,路人一个也看不见,成默低声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只抢提款机够吗?”雅典娜有些疑惑的问。

    “一台提款机装满大概有二十万欧,这个时间点,就算钱箱里剩的不多,三台提款机弄个十万欧肯定不成问题。”顿了一下成默反问道,“十万欧还不够吗?”

    雅典娜无情的暴露了资产阶级的富贵面目,“十万欧能干什么?”思考了一瞬,她马上补充道,“还不够买蓝色巨人大型机的外壳.....”

    成默以为雅典娜会说十万欧还不够买爱马仕的一个限定款包,结果她却说了一个他不太明白的词汇,听上去这个词充满了科幻感,像是来自天选者系统的强悍武器,成默立刻想起了eva里的机体,付远卓的梦想就是在家里庭院里安装一个1:1比例的初号机。

    说实话,成默也觉得这个想法很赞。当然,更赞的是他和谢旻韫一起在楼顶安装天文望远镜的想法。

    “蓝色巨人大型机?是像高达那种战斗装甲吗?”成默问。

    “当然不,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不符合科学设定的武器!蓝色巨人大型机是指ibm的超级服务器。”

    雅典娜直白的解释了一下,也没有鄙视成默稍嫌无知的问话。成默耸了耸肩,干脆的承认道:“我对计算机并不那么了解。计算机这个方向似乎并不太适合天选者的战斗.....”

    “这并不妨碍十万欧实在太少了这个事实。”雅典娜不置可否的说。

    成默不太理解雅典娜为什么会觉得十万欧还少,认真的问:“我们又不需要购物,只是要离开西腊而已,十万欧有什么不够的?”

    按照两个人的约定,成默要不惊动拿破仑七世带雅典娜离开西腊,雅典娜才会带成默去到“伊甸园”,如今这个约定已经完成了一半,只要能顺利西腊,他们就能前往“伊甸园”。只是离开西腊而已,成默认为十万欧完全足够了。他猜测也许是去伊甸园需要多点钱,可雅典娜的回答令成默哭笑不得。

    雅典娜理所当然的说:“光吃东西都不够。”

    成默一脸的不解,“你要吃什么山珍海味皇家御膳,十万欧还少了?”

    “吃的东西不是都很贵吗?我也不怎么记价格,只是大概记得鱼子酱一罐好像就要三万欧(约23万rmb),我一次可以吃三罐;还有金枪鱼,一条怎么也得十多万欧,还有龙虾和牛肉,也不是很便宜......”

    想起雅典娜居所中壕无人性的空中水族馆,还有满池子的鹅颈藤壶,不用思考都知道雅典娜说的那些肯定是顶级食材。鱼子酱一罐三万欧的只有白鳇鱼的鱼子酱,一条十多万欧的大概率是大西洋蓝鳍金枪鱼。至于龙虾和牛肉,成默相信雅典娜绝对不会吃普通的龙虾和牛肉,符合她的身价的,毫无疑问只有苏格兰蓝龙虾和神户牛肉这些已经不是钱能买到的东西。

    像这些顶级食材都只供给特定的阶层和个别有影响力的米其林三星餐厅。普通富人就算打算奢侈一回,也很难得偿所愿。即便出得起吃一顿的钱,都只能吃到次级的食材。白鳇鱼的鱼子酱餐厅根本吃不到,不过鳇鱼的鱼子酱就可以,还便宜不少;大西洋蓝鳍金枪鱼除了极少数达到一定重量的会被拍卖,绝大多数都流入了固定买家的手中,当然也不是没有替代品,太平洋蓝鳍金枪鱼价格上会稍微实在一点,大多数普通人也分不出来大西洋蓝鳍金枪鱼和太平洋蓝鳍金枪鱼有什么区别,一般来说只有富豪老饕才知道,大西洋蓝鳍金枪鱼体腔背壁的筋肉是深深嵌入肉中、呈“v”字形的,而太平洋蓝鳍金枪鱼的筋肉是沿肌肉圆滑分布、呈“u”字形的,口感上大西洋蓝鳍金枪鱼更为鲜美一丝丝,因为它的脂肪会更多。

    至于苏格兰蓝龙虾和印着“野路菊”花纹的神户牛肉,这些都已经脱离了食材的范畴,它们是阶层的象征。假设说普通人能花钱吃到,那么它们也就不值这个价格了,所以稀缺和口感并不是它们的价值基础,面向阶层定向供应才是它们的价值基础。

    这些食物不要说能不能找到,就算能找到按照雅典娜那可怕的食量,十万欧确实连一顿都吃不下来。成默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吃点便宜的吗?我看你刚才吃肉饼和烤串不也吃的很香?”

    雅典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认知可能有问题,于是扭头看向了成默问道:“便宜点的?刚才那一顿多少钱?”

    “我算算.....”成默略作计算,回答道,“三杯咖啡、五份苏富拉奇,五份穆萨卡和一份烤肉卷饼,一共是二百三十三欧。”

    “二百三十三欧?”尽管心理有所准备,雅典娜还是稍稍张了张嘴,语气间流露出了一丝诧异,“怎么能这么便宜?我还以为这么多东西再怎么样也得一两千欧!”

    看到雅典娜微微错愕的样子,成默断定自小生活在世家的雅典娜对世俗的生活成本完全没有概念,在她的眼里大概钱真的只是个数字,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借给他乌洛波洛斯,甚至还打算把乌洛波洛斯抵押在餐馆里,那可是十多亿还有价无市的玩意啊!

    看来雅典娜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富婆”,难怪拿破仑七世对雅典娜志在必得,像雅典娜这种娶到了不只是自己,就连后代都不用再努力的超级富婆,试问谁又不喜欢?

    “好吧!”成默心中感叹“何不食肉糜”、“为什么不吃蛋糕”的统治阶层至今仍在,可他又不能说人家雅典娜无知,在学术上的成就足以证明她的智慧,只能说她毫不关心世俗生活而已。

    总之雅典娜的无知反而让成默觉得她有种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知识分子的单纯,于是成默偏了下头,用很正常的语气说道,“实际上今天吃的已经算是比较贵的了,要不在旅游景点,会更便宜,普通的一顿饭也就十欧到二十欧,吃一顿特色点的烤肉大餐也就一百欧而已。如果你对食物的要求不是那么高的话,十万欧肯定绰绰有余。”

    “我平时以海鲜和牛肉为主食,不爱甜食,食量比较大,至于对食物的要求,新鲜一点的就行.....”

    “你的食量究竟有大?”顿了一下,成默又说,“抱歉,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冒犯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雅典娜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说,“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只要我想,我可以不停的进食。不过我不会这样做,只要没了饥饿感,我就会停下来。我没有什么对于吃的爱好,也讨厌参加宴会,因为过于优雅的吃饭方式实在让我愉快不起来,更糟糕的是法式料理的分量实在少的可怜,大部分还是甜食,就算我敞开了吃,把整张餐桌的肉食都吃掉,还不够塞牙缝,于其在宴会上耽误时间,还不如回家,坐在电脑前面吃个痛快。”

    成默想象了一下雅典娜穿着白大褂坐在电脑前面边吃着薯片边喝可乐的画面,觉得作为资深宅女,雅典娜也许会尝试这样廉价的快乐,便问道:“你试过可乐配薯片没?”

    “可乐配薯片?”雅典娜摇头,“我家倒是有可乐,那是仆人用来洗厕所的。更何况我个人比较喜欢纯天然的一些的食物,对化学试剂兴趣不是很大。”

    成默有些惋惜的说道:“也许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你会喜欢那样......倾向于自我沉沦般的快感,尤其是樱桃味的可乐配原味薯片。”

    “自我沉沦式的快感?你这个形容有些奇怪。”

    “类似于吸毒。”成默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可乐配薯片的味道,“其实也没差,糖对于人类来说本来就是毒品,尤其是对女人,不过你应该无所谓,反正你属于大胃王,怎么也吃不胖,这可是女人都羡慕的顶级技能了。”

    “不,完全不一样,我吃的多,是因为蜥蜴人体内的褐色脂肪细胞相对普通人而言多很多。且没有增加自由基的风险……因为它们的线粒体中有一种专有的蛋白质——解耦联蛋白1,当质子(h+)通过它们流动时(绕过了atp合成酶),产生的不是atp,而是会(白白)散失掉的自由热。这使得线粒体可以不顾atp-adp的轮转率而不断燃烧热量,并保证电子流动的畅通,从而不会增加电子泄露的几率——换句话说,它们能挥霍掉身体内多余的热量,也就是葡萄糖或脂肪酸。”

    雅典娜解释了一通“褐色脂肪细胞”的作用,成默问:“这就是你们蜥蜴人不仅长寿还能维持年轻状态的秘密?”

    “可以这样说吧,不过‘褐色脂肪细胞’的作用不仅能让肌体保持住年轻状态,还能增加骨骼强度,并让我们不畏惧寒冷,更重要的是它还能赋予了我们更强的免疫力、更高的胰岛素敏感度......”

    “听上去和‘上帝基因’脱不开关系。”

    雅典娜没有否认成默的猜测,只是反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款产品,欧宇旗下的‘基立福’出的一款名为的‘永恒之水’的营养液?”

    成默立刻想起了白秀秀,白秀秀就花了天价购买过这款能够保持年轻的神水,“听说过,说是根据‘上帝基因’研制而成,里面的主要成分是辅酶q10?不过服用它之后,结合辟谷效果会更好.....”联系起蜥蜴人需要大量进食,这和‘上帝基因’的效果完全相反,成默恍然大悟道,“所以‘蜥蜴人’和‘上帝基因’实际上是两个进化方向?”

    雅典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曾经我也是这样认为,但在井泉身上发现了十分奇异的变化,让我又改变了看法,我猜‘上帝基因’和‘蜥蜴人’之间肯定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聊到“上帝基因”又让成默陷入了回忆,情不自禁的成默就想起了那个他魂萦梦绕的人。他凝视着街对面的氤氲的光芒,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根据你的了解,一个注射了‘上帝基因’的人有可能复活吗?”

    雅典娜当然知道成默是指的谁,她淡淡的说道:“理论上说,‘死而复生’这种可能性在‘上帝基因’拥有者的身上不是不存在.....”

    原本成默心里并没有抱任何希望,可听见雅典娜这样说,他再也难以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转身抓住雅典娜的胳膊,低声问道:“真的吗?应该怎么做?”

    雅典娜看了眼成默铁箍般匝在她手臂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又看了看人皮面具下的面容隐约有些发青,她没有挣开成默的手,只是皱着眉头说道:“只是理论而已,‘上帝基因’的作用是将本体载体化,因此她的身体强度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我并没有接触过拥有‘上帝基因’的人类,但根据载体的状况来推断,只要她的大脑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是完全可以复活的,但在‘上帝之杖’的攻击之下,一个细胞都不会留下,这种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成默凝视着雅典娜的眼眸很久,没有在她的眼中发现一丝异常,才有些颓然的放下抓着雅典娜胳膊的手,苦笑着问道:“真的一点可能性也没有吗?”

    雅典娜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如果说你能找到创造天选者系统的造物主,还有那么一线机会......”

    “造物主?”成默的心从来没有这么七上八下过,他又一次抓住了雅典娜的胳膊,颤声问。

    “我不知道什么,只是推测肯定有造物主。要不然‘天选者系统’和那么多‘遗迹之地’从哪里来?”

    成默觉得自己还是过于失态了,以至于没办法从容的思考,他再次放下了抓着雅典娜胳膊的手,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还以为你对造物主和天选者系统有所研究,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真相。”

    “对天选者系统的研究只有星门最深入,他们的资料也最多。其他的组织,包括我们‘黑死病’掌握的东西都实在是太少了。但据我所知道的,就算是星门,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上帝基因’和‘蜥蜴人’的关系,更不要研究清楚‘天选者系统’和‘造物主’了,也许还得上百年,甚至几百年,人类才会研究清楚‘天选者系统’究竟来自哪里,是有什么用的。”

    “上百年?”成默冷哼了一声,“那时候我应该早就死了。”

    “所以我才说你要能找到造物主,还有那么一线机会.....”

    “听上去似乎是遥不可及的荒谬。”

    “还有种可能,就是人类突然方向了敌视与纷争,形成了一个团结的共同体,全世界所有国家所有组织一起努力,通力合作,也许能加快研究‘天选者系统’的进程,那样就不需要等上百年,也许只要几十年,我们就能搞清楚关于上帝基因、蜥蜴人以及天选者系统这一系列的奥秘。”

    “让人类放下敌视与纷争?”成默耸了耸肩膀,“那还是找到造物主更靠谱一些。”

    雅典娜冷笑道:“确实如此,如果人类真能团结友爱,又拥有天选者系统,人类现在应该正在用量子通讯眼镜在冥王星同步轨道的卫星城市上聊关于将半人马阿尔法星改造成全宇宙最大的娱乐城的投资事宜。”

    成默并不觉得雅典娜说的是天方夜谭,反而相当认可雅典娜的说辞,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人们总以为彼此是敌人,却不知道大家都在和人性为敌.....”

    雅典娜遥望着街对面那能够温暖人心抚慰人心的属于金钱的光芒,“所以.....让我们来抢银行吧!”

    成默暂时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挥了下手说道:“好主意,等抢了钱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还等什么?”雅典娜走出了阴影。

    成默没有动,“但我们现在还差点东西?”

    “什么东西?”

    成默低头看向了雅典娜牛仔短裤下方的黑色网纹丝袜,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属于丝袜控的最高福利,他舔了下嘴唇说道:“当然是能蒙住脸的东西......”

    雅典娜也不是矫情的人,更不会多想,靠在刷着绿漆的栏杆上,干脆利落的脱掉了泛着油光的黑色短靴,将丝袜从腿上扯了下来,递给了成默。

    成默接过还带着肌肤清香的丝袜,心道:“雅典娜的****要在网上拍卖绝对得是天价,起码拿破仑七世肯定不容许这样的东西落在别人手中......”

    就在成默想拿破仑七世会用多大的代价换取这枚丝袜的时候,雅典娜拍了拍成默的肩膀,低头看了看她脚下的靴子,淡淡的命令:“帮我穿一下。”

    成默看向了雅典娜那光滑荧白的玉足,她双手反抓着栏杆,足背弓成了月牙,那可爱粉嫩的足尖轻巧的点在圆润的小腿肚间,摆出了一个优美的芭蕾舞的动作,这动作实在是好看极了,让成默直接忽略了雅典娜那圆润的假面,目光有些呆滞,下意识的说道:“什么?”

    “帮我穿鞋,我在家都是侍女帮我穿鞋的,我不会系鞋带。”雅典娜抬了下脚,将那花瓣般美妙的诱人物件摆在了成默的视线正中央,理所当然的说,“现在你的手是我的,让它帮我穿鞋有什么不对?”

    成默心想确实没什么不对。他将网袜塞进口袋,弯下了腰,在黑暗中雅典娜的肌肤是如此清透,那只玉足借着一点微光便如同粉雕玉琢的艺术品,他不由的想起了一句好诗:“几摺湘裙烟缕细,一钩罗袜素蟾弯。浑似飞仙入梦,袜罗微步,流水青苹”.......

    诗真是好诗,成默想起这首诗单纯的只是觉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并没有借机占雅典娜便宜的意思,动作干净的帮雅典娜穿好鞋子,又等雅典娜脱下另一只袜子,成默再次承担起了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工作,帮雅典娜将鞋穿好之后,两人就将丝袜套在了头上,一起越过了栏杆,向着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冲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警铃大作,炸响了午夜寂静的长街。成默抓着雅典娜的手,从自助银行里冲了出来,他一秒都没有犹豫,牵着她朝着右侧的街角狂奔。罩在头上的黑色的丝袜剩了一大截拖在脑后,在冷风中像是飘扬的马尾,两个人像是脱缰的野马,在雅典的夜晚纵身而过......

    ———————————————————————

    海德拉九十九楼。

    雅典娜做体能训练的房间被改造成了会客室,里面摆上了沙发和茶几,还安装了一个酒柜和吧台。

    此刻白色的西腊白大理石茶几上放着一瓶1811年拿破仑亲手窖藏的法兰西白兰地,一群戴着鸟嘴面具的人正和拿破仑七世坐在沙发上交谈。

    其中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男子转头看向了站在拿破仑七世身后的阿亚拉沉声说道:“阿亚拉,不要说你不知道贝雷特的逃跑路线,贝雷特从不管事,我们都知道......”

    “亚斯塔禄大人,贝雷特大人应该是从密道离开的,但是密道已经完全被炸毁,谁也不知道贝雷特大人最后是从哪里离开的。”阿亚拉不卑不亢的说道。

    亚斯塔禄旁边的令一个鸟嘴大夫冷笑道:“最后时刻,你竟然能让贝雷特悄无声息的离开,我实在不是很相信。”

    拿破仑七世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两位没必要过于关心我未婚妻的事情。”他端起了放在茶几上盛着昏黄酒液的水晶玻璃杯,淡淡的说,“这是我的家事。”

    坐在拿破仑七世对面的亚斯塔禄凝视着拿破仑七世,“神将阁下,虽然您是贝雷特的未婚夫,但我想,对于贝雷特,您也许并没有我这个敌人更加了解她。”

    拿破仑七世轻轻的啜了口来自两百多年前的白兰地,动作优雅的放下了杯子,才抬头与亚斯塔禄对视,“是吗?”

    “您大概不知道贝雷特的母亲是谁,甚至不知道贝雷特是为什么出生的。”

    “关于这些我确实不曾了解过,小时候的事情从来不是我们谈论的话题。”拿破仑七世不以为然的说。

    “贝雷特也就是雅典娜的父亲,苏格拉底·奥纳西斯是个偏执狂,他凡事追求完美,可自身却因为身体的某方面缺陷却无法达到完美,因此一心一意想要生一个完美如神祇的后代。于是他找到了身为黑死病至上四柱之一的克洛伊·德洛姆,当时她在整个黑死病都是对蜥蜴人研究最深的,英格兰女王陛下的手术就是由她亲手执刀......”

    拿破仑七世直起了身子,“雅典娜的母亲竟然是欧罗巴之光克洛伊·德洛姆?”随即他摇了摇头,“不可能,她不是终生未嫁吗?怎么可能会和苏格拉底·奥纳西斯发生关系?”面对拿破仑七世的质疑,亚斯塔禄淡然的说道:“他们两个确实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夫妻关系。但是克洛伊·德洛姆却对苏格拉底·奥纳西斯的创造一个‘完美人类’的计划很感兴趣,然而没有想到,他们却制造出了一个美丽但是极其可怕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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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破碎世界(6)

    “好了,可以......停下来了!”成默停下了脚步,松开了牵着雅典娜的手,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喘息,抬头看了眼若无其事的雅典娜,不由的感叹道:“你的体能实在太强悍了,简直就是怪物。”

    “怪物?”雅典娜转头,在灯光昏暗的巷道的中注视着成默,在他背后是卫城山朦胧的轮廓和低沉的阴云。

    两个人刚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七分钟内奔跑了至少十一公里,在警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按照既定的路线离开了危险地段,此时已经到达了安全区域。即便成默强化了本体,还有光蛇的能量支撑,却也到达了极限,要知道马拉松世界纪录每分钟也才跑0.35公里,而刚才成默和雅典娜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每分钟1.6公里左右。

    即便是汽车,在高速上按照1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计算,一分钟也只能跑两公里左右,在城市内远达不到这样的速度。

    要不是成默在牢里苦练蛇式瑜伽,应该早就瘫软在地,但现在他的样子也很狼狈,浑身是汗不说,连头发都湿透了,套在脑袋上的丝袜细孔中浮动着隐约的水光,周身在冷风中都蒸腾着热气。但雅典娜却像是没发生任何事,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整个寂静的小巷中全是成默像破风箱反复拉扯的沉闷呼吸音。

    “你可不要误会!”成默起身扯下了丝袜,让呼吸都有些不畅的丝袜,他吞咽了一口唾液润了润火烧般的嗓子,才解释道,“在华夏‘monster’这个词在形容人的时候,没有任何侮辱的意味,并不是在骂人,而是夸赞一个人在某方面的能力强到令人感到害怕,这可是比‘神’还要高的赞美。”

    “可我不喜欢这样夸奖。”雅典娜垂下了眼帘冷声说。

    “好吧!对不起。”成默摊了下手,他大概猜测到了雅典娜为什么反感,于是注视着雅典娜的眼睛,一边细心的观察潜伏在平静波涛下的内容,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我的疏忽,不过‘monster’(怪物)、‘reptilian’(爬虫人、蜥蜴人)这样的词汇,在我们华夏确实有这不同的内涵。”

    当成默说到“蜥蜴人”这个词时,他看到了雅典娜瞳孔的变化,那细微的收缩,如同猫眼一般,像是窗帘被拉开强光涌入,刹那间,雅典娜湖蓝的瞳孔就由圆形变成了红色的枣核状,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却被成默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故意停止了说话,见雅典娜并没有表现出更多反应,才继续说道:“'monste'我刚才解释过了,而‘reptilian’(爬虫人、蜥蜴人)这个词汇,在华夏被直译为‘lizard man’(蜥蜴人),我个人认为不太准确,按道理来说用‘dinosauria’(恐龙)的词源‘saurosc’(西腊语特指巨大的蜥蜴)来翻译成‘sauros’会更符合本意一点。”

    雅典娜将视线从成默的眼睛上挪开,不再与成默对视,她看向了成默背后那黝黑的卫城山峦,“这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蜥蜴?”

    雅典娜的口气有种疏离的不耐感,似乎不想就“蜥蜴人”多做讨论,成默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继续说道:“dinosauria(恐龙)这个名词的来源是‘恐怖的蜥蜴’,只看英文的话区别确实不大,不过要是看中文的话就不一样了,在我们华夏‘dinosauria’这个词被翻译为.......‘konglong’.......”

    “konglong?”

    雅典娜的模仿能力相当惊人,按照成默的音调字正腔圆的说出了“恐龙”这个词。

    成默点了点头,“对!把'konglong'再翻译成英文的话就应该是‘the terrible dragon’(恐怖的龙)或者文艺一点说是‘the dragonterror’(恐怖之龙)也行,所以在我们华夏‘蜥蜴人’应该叫做‘dragon raja’(龙族),或者说是‘celestial dragons’(天龙人)才更正确.......”

    “‘dragon’也不是什么好词。”雅典娜不置可否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dragon’在西方象征着邪恶的生物,还有悍妇、母夜叉的意思。”成默摊手假笑了一下,“但在我们华夏不一样,在我们华夏,龙代表着祥瑞,象征着皇权,我们华夏人自称为龙的传人,认为自己都是龙的后代,还有一部叫做《龙族》的书,被誉为华夏的《哈利波特》,说的是一群混血龙人的中二故事......”

    “虽然我对人类历史不怎么热衷,可也知道华夏龙和西方龙好像不是同一种?”

    “我研究过,在设定上确实不一样,在西方龙是可怕的财宝守护者,是邪恶的公主霸占者,总而言之都是大反派,而屠龙的人比如圣乔治和齐格飞则都是英雄。不过在华夏不一样,在我们华夏,龙是拥有神通,能施云布雨的神灵,对农耕文明来说,没有比龙更重要的神灵了。这是意识形态上的区别,而形象上,现在看西方龙和华夏龙也很不一样,一个类似蜥蜴,一个类似蛇,似乎完全不是一个物种。明明都是‘龙’,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巨大的差别呢?”

    成默停顿了一下,等着雅典娜接茬,然而雅典娜根本就无动于衷,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注视着他,像是他说不说下去都没有关系。成默也不觉得尴尬,只是下意识的抬手去推眼镜框,却推了个寂寞,他改变了动作,搓了搓鼻子继续说道:“实际上在早期华夏龙和西方龙的差别并不大,从源头上说,更早期符号化的华夏龙如蛇戴冠,神话中也有龙是从海中的鱼和蛇进化而来的传说。而西方龙的源头呢?英语‘dragon’来自于古希腊‘δp?kwνdrákon’,意思是‘海中巨蛇’,从这一点上看,华夏龙和西方龙来自同一个源头。”

    听见成默准确的读出了西腊语“δp?kwνdrákon”,雅典娜才给了点反应,淡淡的说道:“你对历史挺懂的,一般来说天选者研究历史的比较少......”

    “这是因为我的父亲,我父亲是一个人类学家。”

    “成永泽?”雅典娜微微张了下嘴,语气有些惊讶。

    “你认识?”

    雅典娜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

    成默也没有追问,他父亲作为人类学大拿,雅典娜听说过名字很正常,于是继续说道:“其实我追溯‘龙’的根源,是因为另一个契机。”

    “你的意思是‘龙’还是和‘蜥蜴人’有关?”

    成默不由得为雅典娜聪明赞叹,他点了点头说:“我认为是,不过这个解释起来就比较复杂了。”他指了指小巷尽头散发着光亮的街道,“刚才不是说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吗?我猜你也饿了,我们找个地方边吃东西边说。”

    “ok。”

    雅典娜向着小巷的出口走去,成默立刻转身跟上,两人并肩走出小巷,这里已经不在是偏远的格拉提思街区,而是位于雅典市中心卫城山脚下著名的商业街普拉卡。虽说普拉卡是雅典最高尚的街区,但形象感官上给人的感觉并不很高大上,也许老城区不便于拆迁改造的缘故,到处都是低矮的小楼,午夜十分,卖旅游商品的店铺都关了门,卷闸门上全是涂鸦,放眼望去整个长街就没有一块赶紧整洁的墙壁,满目都是七彩的涂鸦。

    成默在雅典混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又因为和西园寺红丸在雅典明争暗斗了一番,对这里无比熟悉,轻车熟路的带着雅典娜来到了酒吧和夜宵一条街。灯红酒绿的狭窄街道两侧全是交杯换盏的游客,拿着菜单的服务生在门口大声的吆喝,看见过路的人就会招揽他们进门,两着彩灯的酒吧里有欢快的西腊民乐在奏响,街道上荡漾着烤肉和啤酒的香气,热闹的氛围扑面而来,将雅典冬日的清冷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清空。

    原本成默和雅典娜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但一进入酒吧街大范围,雅典娜就用不易觉察的动作靠近了成默,成默下意识的撇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雅典娜的眼神有些奇怪,像一只对陌生环境紧张的小兽。

    很明显,她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环境。

    成默偏了下头,在雅典娜耳边轻声说道:“放心,不会有人看你,现在你不是雅典娜。”

    雅典娜瞥了成默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留意到自己的肩头和成默挨在了一起,立刻拉开了和成默的距离,于是萦绕在成默鼻尖的潮湿又清爽的海洋香气远离了几分。

    成默觉得很奇怪,他和雅典娜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勉强说可以算合作关系,然而这种合作关系又十分脆弱,可他偏偏认为雅典娜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她不会骗人,也不屑骗人,就算要杀你,也会提起告诉你一声。

    这叫成默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他四下看了看,说道:“你喜欢吃肉,那我们找家烧烤店。”

    听到“烧烤”雅典娜的眼睛亮了一下,嘴上却淡淡的说道:“我吃不了太多。”

    “没关系,刚抢了十三万欧,我们挥霍一下。我被你关在牢里关了一年了,还没有吃顿好的。”成默低声吐槽。

    雅典娜认真的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关你,是在保护你。”

    “信。我知道想杀我的人很多,这其中还包括你的未婚夫。”

    雅典娜沉默,目不斜视的眺望着卫城山顶倒掉的帕特农神庙,她那副样子,好像是在回顾遥远的往昔,又像是没有兴致和成默去聊有关拿破仑七世的事情。

    成默觉得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竟感到了一丝歉疚,于是主动说道:“把你的包给我背吧!这里的小偷比较多,我们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可别被顺走了。”

    雅典娜也没有推辞,大概是认为成默的手都是她的,帮她拿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极其自然的把背包从肩上卸了下来递给了成默。

    成默心想这妞真是虎的非同凡响,开始在银行装钱时,他又看见背包里有个屏蔽信号的黑盒子,里面能装十多块乌洛波洛斯。他不清楚雅典娜手头有几块乌洛波洛斯,保守估计至少有个四五块。几十上百亿美金的东西就这么随意的交给了他,也不知道这妞的钱会不会很好骗。

    就在这时,雅典娜忽然看了他一眼,也许别人做这样的动作很正常,但雅典娜绝不是那种会轻易把视线凝在别人身上的女人,而且这一眼似乎别有深意,让精通揣摩别人心理的成默觉得心头异样,那种感觉很诡异,像是雅典娜看穿了自己在想什么,所以才会玩味的看向自己。

    “我们去哪家店?”雅典娜问。

    成默将脑子里不可思议的想法甩开,顺着长街闪亮的招牌扫了一眼,看到了那家曾经和谢旻韫去过的名叫“vizantino”的小酒馆,说道:“就那家。”

    还没有走到门口,服务生看到他们有过来的趋势就开始热情的召唤,成默挑了一个靠近窗户的隐蔽位置和雅典娜坐了下来,点了烤三文鱼、烤鱿鱼、各种串烧和肉肠,林林总总点了一桌,才一百多欧,让雅典娜又咋舌了一次西腊的物价如此便宜。

    这个点小酒馆里的人不算多,暧昧的灯光下带着醉意的人们都在交谈,轻快的西腊语流行歌将嘈杂的声音完全掩盖掉,让每一桌人都能感受到适合畅饮的氛围。刚上菜时,成默和雅典娜没有交谈,两个人都在大快朵颐。

    雅典娜大概是没有吃过这种重口味的烧烤,和她平时注重食物原味的肉食完全不一样,焦黄的烤鱼表面撒着满满的海盐和辛香料,拨开烤得酥酥的鱼皮,无比鲜嫩多汁的鱼肉露了出来,顿时香气四溢。还有穿着西葫芦和蘑菇的图尔齐风烤肉串,焦褐色的肉粒上油脂在跳跃,辣椒粉、孜然涂抹在上面,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两个人都顾不得说话,吃得大开大合,肆无忌惮。直到服务生将泡着柠檬和冰块的可乐端了上来,成默将鼓着气泡的可乐推到了雅典娜面前,她才张开微微有些红肿的樱唇问道:“可乐?”

    “试看看!”成默勾了下唇角,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畅饮了一大口,发出了“啊~~~~”的长吟。

    看到成默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雅典娜好奇的端起了可乐,先是含着吸管小小的呡了一口,接着才大大的吸了一口,带着柠檬香气的可乐灌满了她的口腔和鼻腔,清冽的甘甜将烧烤油腻的味道瞬间全部中和,一股奇妙的极具冲击力的甜味被冰冷的液体顺着食管冲进了胃,直抵大脑,雅典娜也忍不住轻轻“啊”出了声。

    察觉到雅典娜的瞳孔再次变幻成了枣核般龙睛,成默心想可能是愤怒和快乐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雅典娜的快乐未免也太廉价了一点?成默难免又想起了自己,高一的暑假,他在心脏病对生命不再构成短期威胁时,特意去便利店买了可乐和薯片,当第一口喝到可乐的时候,那种心灵上的愉悦根本无法言表。

    雅典娜有过怎么样的人生,他无从得知,也许光鲜的表面之下是另一番景象。忽然间,成默对雅典娜的过去产生了一丝好奇。

    “怎么样?可乐是不是喝着很爽?”

    雅典娜握着杯子,拼命的点头,点完头,看到成默在笑,像是又觉得自己有些傻,脸颊泛起了微醺的酡红,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能忍住,举着可乐看了看玻璃杯里翻滚着的气泡,故作矜持的说道:“eh,还是有点意思,用来洗厕所实在太浪费了。”

    成默扶了下额头,“你这个时候说用可乐洗厕所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雅典娜叼着吸管,用含混的声音说道:“怎么了?我们家真是用来洗厕所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厕所?我们现在正拿着洁厕灵冲厕所?”

    雅典娜很是无语的说:“你这个理解也太奇怪了吧?”

    成默更加无语,看样子雅典娜比他更没有幽默细胞,他只能无奈的说了句“好吧”,举住玻璃杯又喝了一大口。等他放下杯子,雅典娜已经咕嘟咕嘟像抽水机一样将一大杯可乐全部吸没了。

    她恋恋不舍的放下玻璃杯,看了眼杯子里的亮晶晶的冰块,用湖蓝色的明亮双眼盯着成默,颇为严肃的说:“我还要喝,最好一次给我多叫几杯,至少得....”她抬起手比了个三,又觉得不够换成了五,“至少五杯。”

    “一杯一杯的点。”

    雅典娜直起身子,不满的问:“为什么?难道它跟酒一样的会喝醉?”

    “那到不会,只是可乐里面有冰块,冰块了融了口感就不好,必须得趁着最冰的时候喝......新鲜的才够劲道。”

    雅典娜轻咳了一声,淡淡的说道:“那你马上帮我点,记得还预约几杯做好。”

    成默感受了一次知识上对雅典娜的碾压,只是这种碾压有些喜感,让两个人相处的氛围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成默说了声“遵命”,立刻喊来了服务员,又点了可乐。看到雅典娜微微期盼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谁又能相信一个顶级富家千金会因为一杯可乐而感到快乐和满足?

    这个样子的雅典娜在他的心里形象又丰满了一些,不再像前两天在海德拉九十九楼那么可怕,反而多了许多属于不谙世事的小女生的可爱和单纯。愈发叫人难以把眼前这个雅典娜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雅典娜联系在一起。

    等服务生端了可乐上来,雅典娜立刻端起了杯子,眯着眼睛,像猫一样的小口小口的啜着可乐,这画面配雅典娜伪装后的圆脸雀斑女模样倒是合适,但成默绝对无法想象雅典娜自己那高冷的模样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等到吃的半饱的时候,成默擦了擦嘴,对已经开始喝第四杯可乐的雅典娜说道:“开始我们说到了我为什么要追溯‘龙’的根源,和‘龙’与‘蜥蜴人’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雅典娜点头。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蜥蜴人的存在,追溯‘龙’的根源是因为‘阿斯加德遗迹之地’........”顿了一下,成默说,“我想你肯定知道位于克里斯钦菲尔德的阿斯加德遗迹之地,不过你未必会对那个‘遗迹之地’有很深入的了解。”

    雅典娜松开了口子的吸管,沉默了须臾,才淡淡的说:“知道。不过我从不研究遗迹之地的历史,对我来说用暴力快速通关才是最快捷简单的方式。”

    成默察觉到了雅典娜莫名其妙的异样,不过他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道:“我提起‘阿斯加德遗迹之地’也不是聊攻略遗迹之地的方式,主要是因为阿斯加德遗迹之地最后的boss恶魔阿尔康是一条龙,但它的形象和现在的西方龙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更接近华夏龙的形象。我这个人特别喜欢研究别人不太在意的细节,所以就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想去弄明白这个恶魔阿尔康究竟是谁,为什么它会是龙的形象......”

    雅典娜并不喜欢插嘴,成默也就只是稍作停顿,立刻就开口说道:“在人类文明的源头苏美尔、巴比伦、埃及神话中就有‘龙’这个形象的存在,在最初的神话与壁画中‘龙’并不是邪恶的,它往往与水联系在一起,既象征着破坏,也代表着生命的孕育。关于‘龙’在各个国家发展的历史我就不详说了,你大概也没什么兴趣,我就直接说有关恶魔阿尔康的类容。”

    “尽管龙在欧罗巴历史上,一直是偏反派的角色,但在北欧‘龙’甚至一直是维京人、塞尔特人和撒克逊人的民族象征,人们在庙宇和房屋里都会供奉‘阿格忒斯’,它被称为‘善神’,也被称为‘守护者’,而它的形象就是一只背生双翼盘旋着的龙,这和位于北欧的阿斯加德遗迹之地里的最终boss‘恶魔阿尔康’从形象上可以对应起来,另外‘守护者阿格忒斯’与‘恶魔阿尔康’的读音很是相似,在拉丁文的写法上也几乎一致。‘阿斯加德遗迹之地’的内容发源于‘诺斯替教派’,因为克里斯钦菲尔德曾一度是诺斯替教派的总部所在,在早期‘诺斯替教派’还被jd教所认可,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诺斯替教派被认为是异端。我认真研读了诺斯替教派的书籍,发现‘守护者阿格忒斯’指的是‘六翼天使中的七音蛇’,往往它被认为和赫耳墨斯是同一个人,而在欧罗巴神话里就是赫耳墨斯发明了规尺、数字和字母。”

    雅典娜忘记了喝可乐,只是咬着吸管目不转睛的看着成默,成默喝了口可乐,润了下嗓子,“虽然我没有能找到更详实的‘恶魔阿尔康’就是‘赫尔墨斯’的证据,但我们不妨假设一下恶魔阿尔康就是赫尔墨斯。关于赫尔墨斯能够说的就太多了......”

    “没关系,多说点,还有些意思。”雅典娜第一次打断了成默叙述,低声说道。

    “西腊和罗马神话中的赫尔墨斯,你应该还是知道的......”

    雅典娜摇头,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对神话比历史更不感兴趣。”

    “好吧!”成默偏了下头,耸了耸肩膀,“作为一个西腊人竟然不知道赫尔墨斯,实在是秀到我了。”

    “show?”

    “在我们华夏,‘show’可以理解为‘scared’(吓),或者说是‘tosurprise’(令我惊讶),它们的读音都是差不多的.....”

    “我还是知道雅典娜的,因为她和我同一个名字。”

    成默翻了个白眼,“如果你连雅典娜都不知道,那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雅典娜不解的说:“我必须知道她吗?她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刚好和我一个名字,我真不会记住她。”

    “好吧!伟大的雅典娜女士!我相信总有一天您的雕像会取代雅典娜站立在卫城山的顶端。”

    雅典娜点头淡淡的说:“那是肯定的。”

    成默无语,又喝了一口可乐,才说道:“说回赫尔墨斯,你不知道神话中的赫尔墨斯,也该知道卖奢侈品的‘hermes’(爱马仕)。”

    “有看到过,我们家保姆总喜欢背着这个牌子的包包去买菜,大概是比较能装吧!”

    成默心道是比较能装,不是比较能装。只是这种嘲笑资本家的话说出来没什么意思,他便就着“赫尔墨斯”继续说道:“在西腊神话中赫尔墨斯是天神宙斯与星神迈亚(宙斯的情人)的儿子,出生当天就搞出了惊人的创造和业绩。他遇风即长,心智发育尤快,于是偷偷从摇篮里溜了出来。在山洞外,他杀了一只乌龟,掏空龟壳,绷上七根亚麻(羊肠)弦,做成了世界上最早的竖琴――里拉琴(七弦琴)。在悦耳的音乐中,他开心地溜达着,却忽然想吃个烤牛肉。结果,他居然选中了太阳神阿波罗的牛群,那时的牛可就相当于现代的‘宝马奔驰’啊,是富有的标志!他挑选了五十头牛,为了不让人发现踪迹,他让牛倒着走路,还把树枝皮捆在自己脚上。为了让牛肉更加美味,他又发明了钻木取火。瞧,赫尔墨斯也是个贪吃鬼......”

    雅典娜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我没他贪吃,我吃不下五十头牛。”

    成默觉得和雅典娜开玩笑绝对是个愚蠢的错误,他也不解释这不过是个玩笑,自顾自的说:“但他妈妈迈亚还是发现了这个秘密,非常担心,害怕的对赫尔墨斯说:儿子,这会你可摊上大事了!你惹的可是个狠角色—太阳神阿波罗啊!可是小太保赫尔墨斯吵着说:再苦不能苦了孩子,我有吃东西的权利,而且我也不怕什么阿波罗!”

    雅典娜点头认可,“这一点还是比较像我。”

    “果然太阳神费劲了周折还是找到了他,赫尔墨斯四脚朝天地躺的摇篮中,狡辩自己是多么的小,甚至都不知道牛是什么样子。愤怒的阿波罗发狠说要把他打到地狱中去,但还是把这小流氓拎到了父亲宙斯面前要个公道。宙斯其实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聪明机灵的儿子!于是从中调解。赫尔墨斯自知理亏,就把七弦琴送给了阿波罗。阿波罗呢酷爱音乐,又不愿意得罪这小太保,大概是害怕赫尔墨斯把自己的牛偷吃完了,就回赠了一支盘蛇杖。这个杖有二只蛇缠绕,顶端有双翼,代指财富和梦想,也可以催眠,后来成为西方医学界的标志,......”

    雅典娜愣了一下。

    “要是我记得没错,‘黑死病’的徽章就是两条收尾相连的蛇。”

    “没错,所以赫尔墨斯还和我们黑死病有关?”

    成默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如果按照我的推测‘赫尔墨斯’就是‘恶魔阿尔康’的话,那么‘赫尔墨斯’和‘黑死病’的关系可就大了。”

    “是它释放了黑死病?”

    成默一脸的震惊,他心中正在思索雅典娜是不是去过‘阿斯加德遗迹之地’进行过这个任务,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那个任务是因为他是‘审判者’才触发的。于是他不由自主的问:“你怎么知道?”

    雅典娜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你继续说赫尔墨斯。”

    这下成默就严肃了许多,没有再用轻松的语气去跟雅典娜科普,“如果说赫尔墨斯只是存在于西腊神话那也只能说我的推测也许只是个巧合,可偏偏赫尔墨斯这个人似乎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

    “真实存在过?”雅典娜狐疑的问。

    “是的,因为赫尔墨斯和古埃及的智慧神透特(thoth)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历史学家就渐渐把两神视为同一个神。之后,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越来越将‘赫尔墨斯-透特’视为一个人,而且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伟大的哲学家、祭司和国王。历史学家们认为赫尔墨斯有可能真实的生活在埃及这片土地上,正是他教会了埃及人航海、建筑、武器以及哲学。故而,才会有些古代作品被视为是‘赫尔墨斯-透特’所作,这也是日后《hermetica》(秘义集成)《emerald tablet》(翠玉录)的来源。因此才有了‘赫尔墨斯主义’,才有了作为人形态,而非神的赫尔墨斯,被众人尊称为“hermes trismegistus”(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关于为什么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如此长寿,有一种说法是他不仅给自己每一个儿子取了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名字,还给自己的孙子取相同的名字,他的后代也从事神秘学相关的工作,这可能是解释其长寿的原因之一,当然这都是猜测。”(公元前1900年,埃及法老赫耳墨斯以及他传说中的父亲透特神(toth)以及赫尔墨斯的大儿子大祭祀塔特(tat)三人合为一体,成为人们传说中的“赫尔墨斯神”。这三位一体的神将炼金术的知识浓缩为13句话,雕刻在一块祖母绿宝石板上,流传人世。人们称这段文字为《翠玉录》,英文名《emerald tablet》,或《smaragdiable》,《翠玉录》是所有炼金术士的最终指导。)

    这一次轮到雅典娜感到震惊了,成默看到雅典娜轻启樱唇吐出吸管的惊讶模样,心中因为雅典娜将他关了两年所产生的郁结之气尽数散去。说起来他还要感谢雅典娜,要不是她关了自己两年,成默也没有办法参悟透《律法之书》,更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恶魔阿尔康”与‘赫尔墨斯’之间的关系。

    雅典娜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不咸不淡的开口问道:“《翠玉录》就是令艾萨克·牛顿爵士痴迷的炼金学典籍?”

    成默略微有些奇怪向来古井不波镇定异常的雅典娜会表现出震惊,这时他单纯的认为只是自己的研究太过惊世骇俗,也就没有深究,只是耸了耸肩膀说:“对!牛顿在哲学领域上受到赫尔墨斯主义的重大影响,提出对后世宗教以及哲学发展非常重要的贡献:自然神论。他在后半生致力于神学,最后得出了“造物主是第一推动力”的结论,不得不说是‘哲人之石’的经典力学式的变种。”(自然神论(deism)是17到18世纪的英国和18世纪的法国出现的一个哲学观点,主要是回应牛顿力学对传统神学世界观的冲击。这个思想认为上帝创造了宇宙和它存在的规则,在此之后造物主并不再对这个世界的发展产生影响,而让世界按照它本身的规律存在和发展下去。)

    “当然,牛顿对我所说的事情并不重要,我们还是得说赫尔墨斯,他具体出现的时间并能考据清楚,但大致被认为是埃及最古老王朝的时候,比摩西时代还要早。一些人认为他是和亚伯拉罕同时代的人,有些犹太教派认为亚伯拉罕从赫尔墨斯身上学到了很多的神秘知识。他预见到了以后将要发生的大洪水,害怕所发现的知识就此消失,因此命人建造了金字塔,并将这些知识篆刻在一些‘玉石版’之上,死后与他一同葬在金字塔内,这就是《翠玉录》。很多jd教学家都认可了这一点,并倾向于赫尔墨斯是一个预言了yesu到来的睿智异教先知。他们相信有一个真正的超越一切宗教之上的神学真理存在,这是造物主通过三重伟大的赫耳墨斯、琐罗亚斯德、柏拉图等这样的先知传递给人类的。因此赫尔墨斯被广泛认为是自然科学和自然哲学史上的先哲,有人称其为埃及智慧神。不管是人还是神,他俨然就是自然科学的代名词。赫尔墨斯潜心研究并消化了这些知识,而后将方便理解的一小部分传授给了人类。想看看,数字、规尺、金字塔、字母.....”成默停顿了一下,压低声说:“正是这些东西组成了共济会的符号,所以赫尔墨斯和共济会也有关,而共济会和黑死病一直是教会最大的敌人......”

    “我觉得你适合去写书,我记得有本叫做《达芬奇密码》的书就写的差不多的内容。”

    “小说情景是虚假的,但是《达芬奇秘密》中提到的历史事件确实发生过,那些组织也真实存在,只不过为了混淆视听,丹·布朗不敢写关于天选者的内容。我所说的一切并不是只是推测,而是有逻辑也有证据的。”

    “不,我不是讽刺你,我是真觉得你该把这一切写下来,出一本书,起码像我这样对历史不感兴趣的人,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成默想起了自己父亲,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嫌命长才把这一切写下来,要知道赫尔墨斯的背后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大人物。”

    雅典娜抓起了盘子里的烤串,凝视着成默说道:“你继续。”

    “在诺斯替教派中,‘恶魔阿尔康’也就是赫尔墨斯听命于‘巨匠造物主’,巨匠造物主是一种神秘的灵体。开始我们说过恶魔阿尔康还有一重身份是六翼天使七音蛇,而六翼天使则听命于更高阶位的‘炽天使’。在《圣经》中,炽天使被称作seraphim,它是天使中地位最高的,神最亲近的御使,在希伯来语中代表着‘燃烧’和‘蛇’的意思,在yt教和jd教中,它是直接和神沟通的角色,而在形象上它纯粹只有光及思考的灵体,所以炽天使和‘巨匠造物主’的形象一模一样,而说起来炽天使中排第一位的就是路西法,那个被描叙为堕落成撒旦的炽天使......”

    “所以巨匠造物主就是撒旦?”

    “这种可能性很大。也只有撒旦会让赫尔墨斯创造力图毁灭教会的黑死病和共济会了.....”

    雅典娜点了点头,“有点电影大片的感觉了。**快来了吧?”

    成默稍稍吸了口气,“教会和撒旦之间当然是势不两立的关系,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龙’在西方这么不受待见了,在教会统治欧罗巴的时候,不只是编造了无数的关于恶龙的故事来污名化龙,还在《启示录》中直接点名了龙就是撒旦。第12章第3、第4节提到:在天上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有一个妇人,身披太阳,脚踏月亮,头戴十二颗星的华冠。她怀了孕,正因分娩的痛楚而呼叫。这时天上出现了另一个奇异的景象。有一条红色的巨龙出现,它有七头十角,每个头上都戴着冠冕。它的尾巴将天上叁分一的星扫落地上。巨龙站在那正在临盆的孕妇面前,等着要吃掉她生下来的婴孩。除此之外还有第九节:它同它的众使者都从天上被摔到地上。原来这巨龙就是那古蛇,又名魔鬼或撒但,也就是那在伊甸园叫亚当夏娃偷吃禁果,并‘迷惑全人类的’,因此在教会统治西方的年代里,所有故事中的‘龙’都成为了邪恶的象征......”

    “我现在大概了解了赫尔墨斯这个关键性的身份,得出了黑死病和共济会有可能是他创造的是隶属于撒旦的组织,但还没有听到我最想听到的,龙和蜥蜴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正是接下来我想要说的。”成默停了下来,凝视着雅典娜的眼睛说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是为了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雅典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成默的感谢,淡淡的说道:“不用感谢我,我不杀你,和你没什么关系。”

    “这并不妨碍我感谢你,至少在心理上我就会觉得欠你的没那么多了。”

    “先说清楚,你要是觉得这样做会好过一点,就这样做,我不在意。你现在说下去我也不会感谢你,你不说下去,我也不会讨厌你。”

    “就当我高兴吧!”成默说,“从神话和油画的历史上看,西方龙的起源似乎都与蛇有关,而非蜥蜴,所以早期流传的龙形象里以蛇为基础的反而要多于中国。就拿最出名的‘圣乔治屠龙’来说,几乎所有的画上,所呈现的龙的形象都不是蜥蜴,而是蛇。要说起来,龙的形象在欧罗巴什么时候产生了变化,还是中世纪,根据我查的资料《贝奥武甫》中的龙是最早出现的比较详细的与现代西方龙比较一致的描写,它诞生于公元八世纪,有趣的是更早的古英文版本关于龙描叙是‘只见大蛇飕的盘作一团,在鳞甲后窥测战机’,但在之后的版本却变成了可以喷火、喷毒和飞行的蜥蜴,那正是jd教在欧罗巴鼎盛的时刻。不过以前我并不觉得教会有改变‘龙’的形象的动机,也许是人们把龙和恐龙联系在了一起,才会逐渐在近代把龙异化成了大蜥蜴的形象.....直到我知道了蜥蜴人的存在,才开始怀疑教会有意识的主导了这一切。他们有意识的在意识形态上将‘龙’和‘撒旦’在形象上做了切割,还将龙异化成了大蜥蜴的形象,让人们再也无法把‘撒旦’、‘龙’和‘蜥蜴人’联想到一起.......”

    尽管成默并没有直接说出结论,但雅典娜显然已经明白了成默的意思,她闭了下眼睛,思考了须臾,才睁开眼睛说道:“从逻辑上来说,撒旦、赫尔墨斯、龙确实能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可要说蜥蜴人实际上是撒旦的子民,还是缺乏更有力的实证。”

    成默胸有成竹的勾了下嘴角,沉声说道:“之前我脑海里的想法还很模糊,直到你开始说‘上帝基因’和‘蜥蜴人’是两个进化方向,我才恍然大悟。诺斯替教派和主流教派的冲突在哪里?jd教认为世界上存在两种力量,一个是精神的创造者,是人奋力追求的归宿,而另一个是物质上的创造者,是禁锢人的牢狱。简单的说人类应该通过锻炼精神,得到灵魂上的解放,而不应该沉溺于**的享乐,和对物质的追求,因为物质是恶的。而诺斯替教派认为,物质世界不是神创造的,知识才是人类获得拯救的唯一途径。人类可以通过总结物质世界的知识,而晋升成神.......这恰恰对应了‘上帝基因’和‘蜥蜴人’两种不同人类所表现出来特质,拥有‘上帝基因’的人并不是载体化,而是脱离了**的禁锢,灵体化,不在被规则所束缚;而像你这样的天龙人,则拥有极为强悍的身体......”成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还有一颗聪明到可怕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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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拿破仑七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亚斯塔禄先生,我并不喜欢你用这个词来形容我的未婚妻,这让我觉得受到了冒犯。”

    “抱歉,神将阁下。”亚斯塔禄抚着胸口稍稍低下了头,“请原谅我知识的浅薄,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加合适的词汇了。”

    “不要有下次,不管雅典娜是什么样的人,批评的话只能由我来说,无力何时何地,请保持对她的尊重,这也是对我的尊重。”拿破仑七世淡淡的说道。

    亚斯塔禄沉默了须臾,才抬起头来注视着拿破仑七世,不卑不亢的低声说道:“当然,我对神将阁下绝无冒犯之心。”

    “说看看,是什么让你对雅典娜产生了恐惧?”拿破仑七世用一种不经意的态度说。

    “我想您应该知道奥纳西斯家族的诅咒。”

    “这个当然知道,新闻也有报道过,说是雅典娜的七个兄弟姐妹有六个出了意外,才轮到雅典娜来继承奥纳西斯家族。”

    “那些全不是意外。”

    拿破仑七世端起杯子敬了一下亚斯塔禄,微笑着说道:“不是意外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们全是被雅典娜杀掉的.....亲手杀掉的.....”

    拿破仑七世喝酒的动作凝固了一下,才低声说道:“这种事情在大家族发生的不算少,也不能全怪她,你死我活的情况下都是很正常的选择,只能说苏格拉底·奥纳西斯对家族的掌控力实在太差了。”

    “我也觉得,如果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亚斯塔禄将深棕色的酒液倒进了嘴里,“这并不是我警惕雅典娜的原因,事实上令我惊叹的是她的那些兄弟姐妹的死法,第一个想要毒死她的大姐狄安娜·奥纳西斯,被自己购买的毒物给毒死了,那年雅典娜才九岁;第二个想要把她从楼上推下去的三哥克瑞斯·奥纳西斯,和他的弟弟特里同·奥纳西斯一起从楼上跳了下来,那年雅典娜十一岁;第三个厄俄斯·奥纳西斯,和她的母亲一起死于车祸,她们那天被人捆着放在了雅典娜的座驾里,那年雅典娜十二岁;第四个彭透斯·奥纳西斯一名强大的天选者,奥纳西斯家族最有希望的继承人,在角斗输给了只有十五岁的雅典娜之后,自杀了;第五个苏格拉底·奥纳西斯最疼爱的小儿子比亚·奥纳西斯,因为长期生活在阴影中,活活被吓死了.......知道吗!雅典娜·奥纳西斯令人感到恐惧的原因,并不是她的手段,实际上她所有的做法都是以彼之道还之必身,她是一个能够看到对方想法的人,她曾经警告她的父亲苏格拉底·奥纳西斯,不要对她起一丝杀心,如果真有那天,他一定会先死。”亚斯塔禄发出了渗人的冷笑,“神将阁下,你真的有勇气能和一个能够看透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吗?”

第四十一章 破碎世界(7)

    喝足了可乐吃够了烤串,成默和雅典娜走出普拉卡街区的小酒馆,此时已经将近凌晨,雅典的夜生活也行进到了尾声,整条酒吧街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大半,只剩下正在收拾桌椅打扫卫生的侍应以及一些醉醺醺的客人。

    成默遥望了一下亚里士多德街的方向,九头蛇的总部海德拉大厦的大部分已经被烧成了漆黑的骨架,但七十楼以上基本上还是完好的,只是被去除了伪装,眼下能清楚的看见顶层的十多层楼的灯光都亮着,远远望去像是一座伫立在茫茫大海中的灯塔。

    雅典娜也顺着成默的视线看了眼海德拉大厦,不过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不以为意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

    “不觉得可惜吗?我是指九十九楼的水族馆。”成默略有些遗憾的说,“我很喜欢你房间里的水族馆。”

    “是有些可惜。下次我会设计一个更好的。”雅典娜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隐约的骄傲。

    “是你亲自设计的?”成默有些惊讶的问。

    “当然,就连里面的鱼,有好多都是我亲自抓来的。那条海王龙被我从伊甸园弄过来的时候还是条小鱼苗......”雅典娜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海德拉大厦的方向,眼神凝滞了一瞬,她张了张嘴,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成默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瞬,从她的面部表情中阅读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惋惜。很显然这惋惜并不是为了水族馆,而是为了那些鱼。成默猜测当时雅典娜杀死那条海王龙,也是因为就算她不杀,那条海王龙也会因为进入自毁程序而被销毁。看样子雅典娜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无情无义。

    “巨藻森林的创意请务必保留下来。”成默语气诚恳,他闭了下眼睛,低声说,“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之一了,尤其是在傍晚太阳即将沉入地中海的刹那,满城灯火辉映着天空,飘荡着巨藻的海水模糊了水和天的界限......”

    “这么快就赞美完了?”

    雅典娜瞥了成默一眼,却看见他垂下了头,盯着脚下的石板路不言不语的向前走。她像是看穿了成默在想什么,也一言不发的跟着成默沿着长街,在冷风中向前漫步。

    静谧的气氛维持了好一会,成默才摆脱了有关遥远星辰的回忆,开口转移了话题:“忽然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扭头看眼了雅典娜,对方依旧一副无动于衷你说我就听的模样,“‘九头蛇’的原型是刻在巴比伦城的伊什塔尔城门的浅浮雕上描绘的‘怒蛇’,又被称作为‘大蛇’,也是天文学中的长蛇座的来源,《圣经》的次经《但以理书》也提到过‘怒蛇’,而‘怒蛇’也就是九头蛇,是古巴比伦的主神彼勒的战斗.....宠物.....”

    “彼勒?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和我们‘黑死病’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彼勒和怒蛇在《但以理书》中被骂的很惨,这个《圣经》中最圣洁的先哲用好几个寓言故事在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面前直斥彼勒就是伪神。而作为古巴比伦的君主,尼布甲尼撒的名字中的‘尼布’是指彼勒的儿子——科学与知识的神。至于但以理和尼布甲尼撒之间发生的故事是否为真,难以考证,不过我研究了很久,不论怎么看尼布甲尼撒都和埃及智慧神‘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可以说是一脉相承,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它们是同一个神,但关于共济会的起源,一直有两种猜测,一个就是‘赫尔墨斯’;还有一个就是建造‘通天塔’的石匠们,下令建造通天塔的正是尼布甲尼撒.....另外,我曾经在‘秦始皇陵遗迹之地’的秦始皇棺材板上发现了‘蛇之兄弟会’的标志,虽然我还没有去过‘金字塔遗迹之地’,却也知道在‘金字塔遗迹之地’里也有‘蛇之兄弟会’的标志,一条黑龙.....我曾经怀疑过‘蛇之兄弟会’是不是共济会的前身,现在把‘赫尔墨斯’联系在一起看,这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看看共济会的发展轨迹,从埃及起源延续到古巴比伦,再到古波斯随后扩散到全世界....”顿了一下,成默说,“这么看,阴谋论里左右人类命运和历史的组织还真不是徒有虚名,整个人类的历史都是造物主与共济会和黑死病之间的战斗,这其中的线从神话、到近代,再到现代,实在不能更清晰了。只是可笑的是,人人都知道撒旦是魔鬼,却不知道撒旦却是拯救人类的科学与知识。”

    “这么说共济会和我们黑死病也有关系?难怪......”

    雅典娜说了声“难怪”,却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成默猜测她大概是指“黑死病”和“共济会”有合作,至少就他所知,“黑死病”能活的还算滋润这其中有灯塔国的默许,而灯塔国的朝政几乎可以说是被共济会把持着。

    成默不由的又想起了父亲的《人类起源》,也不知道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以至于引来了谁都保不住的杀身之祸,成默不由的叹息道:“不过这些都是根据‘遗迹之地’推测出来的内容,虽然能和历史互相印证,但缺乏实际证据,说出来也不过是路边摊上九流杂志连载的‘阴谋论’......”

    “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历史?”雅典娜不屑的说,“就我所知,现在很多有关欧罗巴的史书都是文艺复兴时的共济会的银行家资助的学者重新编撰和杜撰的,这其中有不少对自身阵营的美化和伪造,也有不少对敌方阵营的诋毁和污蔑。欧罗巴如此,其他国家的史书同样也不能幸免,反正历史书中满是谎言,没什么研究的必要,活在真实的当下才比较实际。”

    “我只是好奇而已,于我个人而言研究历史是个爱好。况且,就算是当下,没有一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不同样是生活在谎言中吗?”

    雅典娜瞥了成默一眼,“你年纪不大,却和共济会那些守旧、顽固、暮气沉沉还喜欢装腔作势的老头子一样,真是糟糕透了......”

    “你和共济会的人很熟?”

    “谈不上熟。”雅典娜摇头,“打过几架,他们倒是三番五次邀请我加入他们,被我拒绝了。”

    “你用的是打架,而不是角斗,听起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嗯!”

    雅典娜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成默忍不住心里腹诽自己说了那么多惊世骇俗的大秘密,这女的无动于衷就算了,竟然也不知道投桃报李,说一些黑死病的秘密给自己。成默心中叹息了一声看来蜥蜴人是没有良心这种东西,转而说道:“现在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西腊,那么你至少得告诉我,我们要去伊甸园的话该怎么去吧?要不然我没办法安排行程.....”

    “每个星期天都会有一趟通向伊甸园的航班,不过这趟航班的起飞地点可能在地球上的任意地方,位置只会提前二十四个小时在黑死病app上公布,今天才星期三,你要问我去哪里,我也没办法回答......”

    “好吧!”成默耸了耸肩膀,“论故弄玄虚,黑死病说第二,没有组织敢说第一。”“对于这一点,我不能更赞成了!”

    “那我们先去图尔齐,图尔齐不在欧宇的势力范围之内,距离西腊又近,交通也比较便利。”

    “我没意见。”

    “等天亮我们就去拉斐那港,雷克茨卡雇了一艘散货船停在那里,我们可以坐船走。”

    —————————————————————

    清晨时分,成默和雅典娜先是乘坐地铁在雅典市内七转八转了一番,接着回到地面,打车去了火车站,然后在又在人流拥挤的火车站绕了一圈,在出站口找了一辆揽客的黑车直奔拉斐那港。

    拉斐那是位于雅典郊区的一座小镇,虽说不是夏季,风景依然十分怡人。沿着海岸的公路一侧满眼都是蔚蓝的地中海在蓝天白云下泛波,水晶般的光芒铺在海面上在阳光中闪烁,岸边堆叠着令人过目难忘的红色岩石,浪潮扑在上面,溅射出晶莹剔透的花朵。

    雅典娜枕着车窗像是睡着了,成默盯着司机开车,时间久了也有困意袭上心头。不过他却不敢睡觉,强打起精神直到到达港口。

    早上的港口算不上特别繁忙,不过也有吊臂在运输货物,码头上停着好些货车,正准备把卸下来的货物运走。

    成默叫醒了雅典娜,睡眼朦胧的雅典娜扭头看向了窗外,发现三面全是林立的集装箱,停靠在岸边的船只不仅漆面不太干净,造型看上去还有些简陋,她立刻警惕的低声问:“船上会有可乐吧?”

    成默听雅典娜的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明白之后顿觉雅典娜这心大无比的妞,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身处险境安然在车上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第一句竟然惦记的是可乐?成默不得不感慨他的亡命之旅,在雅典娜的这不过是场有趣游戏。只是这样的牢骚没必要吐槽,吐槽也没有意义。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对远洋海轮上有没有可乐实在没有头绪,于是回答道:“我只知道肯定是有酒,至于有没有可乐,这个我真不知道.....”

    “那不行,得先去给我买五箱,不,十箱可乐。”雅典娜毫不犹豫的说。

    成默其次你胡他不能拒绝,可他也清楚更不能一味当舔狗惯着雅典娜,于是翻了个白眼,假装用埋怨的语气说:“干嘛不早点说?现在又得倒回去,耽误时间。”

    雅典娜面无表情的说:“没可乐,你可以自己去伊甸园。”

    成默让司机掉头去找一家超市,随后对雅典娜严肃的说道:“我又不是不去买,只是希望你有什么要求和想法早点和我沟通,这样大家能更好的协作,你不是也喜欢简单的行事方式吗?这样难道不对?”

    雅典娜皱了皱眉头,认真的说:“那还是习惯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不需要和另一个人商量什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约定一个见面地点然后分头行动。”

    “怎么能轻易就拆伙?我们不是朋友?不是拍档吗?有问题当然有沟通!”

    “我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

    “我以前也很自我,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去解决,但后来发现你总会遇到一个人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且找到合适的伙伴,赢得团队的成功和自己一个人的成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那种感觉超级棒。”

    “弱者才需要抱团。”雅典娜不置可否的说。

    “那你为什么加入黑死病?难道不是因为黑死病能提供给你科研资源?”成默嗤笑道,“这个世界的强者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团垄断资源,然后说成功都来自自己的努力.....”

    雅典娜淡淡的说:“就凭我的学术成就,需要科研资源,大把的组织愿意为我提供。你得搞清楚,是黑死病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黑死病。”

    成默摇了摇头,也语气淡然的说道:“就我观察,这个世界上能给你提供你所需要的科研资源的组织屈指可数,星门、太极龙、欧宇还有黑死病,但能给你这么大限度自由的,只有黑死病,其实你比你想象的还需要黑死病,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雅典娜愣了一下,没有反驳,还陷入了长长思考,空气重归寂静,只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在响。

    司机通过gps在镇上找到了一家超市,将车停在了门口。成默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雅典娜才撇过头冷冰冰的吩咐道:“十箱,记得还有冰块。”

    成默瞧着雅典娜一副理所当然把他当仆人的模样,还是决心观察不当舔狗的原则,重新坐回了车上,拉上门,毫不客气的讥笑道:“你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自己来吗?怎么买个可乐都还要我去?难道你自己不行?”

    “谁说我不行。”雅典娜向成默摊手,“给我钱。”

    成默打开属于雅典娜的黑色皮质背包,从里面抽出五百欧递给雅典娜,雅典娜接过来数了一下,冷淡的说:“这够吗?”

    “一瓶可乐才0.3欧,别说十箱了,这够你买1666瓶,138.8箱还能剩下0.2欧!”说着成默又从包里抽出了五百欧拍在雅典娜的手上。“你要还嫌不够,我再给你五百,这总够了吧!”

    雅典娜将一千欧装进口袋,半天没有动。

    成默无语,“你不会还等着我给你开车门吧?”

    雅典娜冷哼了一声,自己打开了车门,潇洒的推开了车门下车,向着超市走去。

    成默注视着雅典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不过想到雅典娜智商那么高,不至于连去超市买个可乐也搞不定,他也就安心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然而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都没有看见雅典娜出来,成默心道糟糕,连忙给了司机一百欧,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赶紧下了车,向超市跑了过去。

    上午的超市客流稀少,成默过了检测仪,顺着食品货架走,很快就看见四个穿着超市员工制服和两个保安如临大敌般围在零食架和饮料架之间,其中一个拿着电棍的胖子保安还倒在了地上,抱着膝盖委屈的低声抽泣,而胖子不远处席地而坐的不是雅典娜又是谁?

    成默定睛一看,发现雅典娜盘着长腿坐在地板上还在优哉游哉的吃着薯片,她手中的水晶葡萄酒杯里荡漾着漂浮着冰块的可乐,地上还铺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绿色餐布,叉子、碗和盘子摆了一圈,白色的磁盘里放着拆开了的速冻鸡胸沙拉、西班牙火腿、德意志香肠那场景就像雅典娜正在郊外野餐.......

    要是雅典娜没有乔装成胖妞,其他人肯定会对她宽容很多,可雅典娜眼下就一圆脸雀斑胖妞,一大坨坐在货架下面胡吃海塞,这些人肯定以为自己遇到了神经病,指不定已经报警了。

    成默顿觉头大如斗,心想雅典娜真是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昨天要砸餐厅,今天买个可乐竟然都要把超市员工打一顿。

    “这都是什么事?”成默真是想给自己两耳光,他确实没有能想到雅典娜没有生活常识到这种地步,连超市都没有逛过,居然不知道超市里不能吃东西,像闯入蟠桃园的孙猴子,喝着美酒,吃着蟠桃,将整个蟠桃大会弄的一团糟。

    当然雅典娜没有孙悟空那么没素质,稍微好上那么一丢丢,起码雅典娜还知道拿餐具,不像孙悟空连手都不洗。只是用叉子吃薯片有点离谱,还不如用手......

    他飞快的冲到了雅典娜的前面,拦在了她和保安和超市工作人员中间,防止他们爆发更激烈的冲突,让整个超市都被雅典娜这个害人精给毁灭掉。

    成默满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一切损失我们都会赔偿。”说着成默从包里掏出了一叠欧元,表示他们并不是要闹事。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其中一个胸前挂着经理铭牌的卷发中年女人,瞥了眼成默手中的欧元低声质问道。

    成默举起了双手,诚恳的说:“真的非常抱歉,我的女朋友脑子不是太好使,她不是故意的,只是饿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脑子就会出问题.....”

    “谁是你女朋友?你才脑子出问题了呢!”雅典娜一边用叉子的齿缝卡住薯片,艰难的维持着平衡往嘴里塞,一边含混不清的说,“不过我得承认,薯片配可乐确实有那么点意思!难道我真正爱的是垃圾食品?”

    成默也不是故意占雅典娜便宜,眼下两人的伪装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此时他懒得理会雅典娜,脸上堆着假笑,把手中的一叠钱递给了经理,“这些钱是赔偿,请你们不要介意,买东西的钱我们会另外付......”

    中年妇女经理盯着成默手中的一叠钱,态度顿时好了不少,高昂的音调也低了下去,只是略微不满的说道:“搞什么鬼,第一次看到你们这样没有素质在超市乱吃东西,还打人的.....”

    “是,是,真是对不起......”成默跨了一步,将钱塞进经理的上衣口袋,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了一个万分痛苦的表情,“我女朋友是真有点毛病,希望大家多多关爱智障人士。”

    经理将手伸进口袋,摸了一下,感觉到这一叠钱至少有两千欧,能抵两三个月的收入,便义正辞严的说道:“你们吃过用过的东西要全部买走。”

    “那是当然。”成默低声下气的说。

    经理让保安和员工先去工作,转头又命令成默,“让她不要在这吃了,快点收拾一下,不要影响我们超市的正常经营!”

    “好的。”成默态度端正的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蹲下,开始收拾雅典娜胡乱扔在餐桌布上乱七八糟的零食,瞟见雅典娜高高顶起的外套上还散着薯片碎屑,他还想嘲笑雅典娜两句,可注意到雅典娜餐具和刀叉拿的都是两套,食物也都是双份,成默讽刺的话没能说出口,想到自己年幼时的经历,反而对没有生活常识的雅典娜有些怜悯,毫无疑问,雅典娜的父母并没有给雅典娜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心中叹息了一声,成默轻言细语的说:“笨蛋,别吃了,超市里是不允许吃东西的。”

    “为什么?我又不是不付钱。”

    成默耐心的解释道:“超市必须先提着东西去付了账才能用,要不然大家都在超市里吃,怎么算钱?这是违反规则的事情。”

    雅典娜也明白自己闹了笑话,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放下了手中装着可乐的水晶杯,恍然大悟般的说道:“难怪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售货员,我还以为他们都还没有上班呢!”

    “你不知道问吗?”

    “我一般不会问别人问题。”

    成默无奈,放弃了这个无解的误会,从口袋里掏出从小酒馆里带出来的纸巾,递给雅典娜,“擦下嘴,我收拾一下,然后去结账,等结完账,你想吃就能吃了。”

    一旁的经理看到一表人才又多金的成默,完全没有嫌弃有点胖还有点脑残的雅典娜的意思,大概被这种感人的爱情给触动了,语重心长的说道:“姑娘,你男朋友对你是真好,现在这么好的男人真是稀有动物了!你得好好珍惜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只是.......”雅典娜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和成默的关系,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明白这种感觉,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一个对我好的人,可我当时并不明白,真正的爱是在自己犯错的时候,对方仍能保持温柔。所以我错过了他。”经理一脸惆怅的叹息了一声,“我刚才在你男朋友身上看到了我初恋的影子,爱你的优点,也能包容你的缺点,你不知道这是多么难得.....”

    雅典娜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解的问:“大妈,你在说些什么?”

    成默心想人到中年的妇女真是话多,大概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几百集的虐恋剧情。虽然鄙视,但他还是得将自己的男友角色扮演下去,雅典娜不专业,他可不能不专业。

    于是专业演员成默的行为愈发的向着绝世好男人的方向发展。

    大妈看了看成默,此时他正把地板上拆开的零食全都用包装袋重新包好,用过的餐具用纸擦干净,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才把雅典娜动过的物品全都放进推车里摆的整整齐齐。这一看就是居家好男人才会做的事情,让中年妇女经理不由的对雅典娜感叹道:“你现在不懂,将来会懂的,但愿你懂得的时候不要后悔!”

    雅典娜还是很迷惑,她更听不懂大妈在说什么了,她扭头注视着成默,看样子是在思考自己究竟应该懂什么。

    成默觉得好笑,却故意弯腰下去用纸巾抹去雅典娜胸口的薯片碎屑,“我帮你弄干净。”

    雅典娜习惯了被人服侍,完全没有拒绝成默伸手扫去堆积在高高山岭上的薯片碎屑,那是属于她的手,所以没有问题。

    然而这一秒,是两个人面对面时最为接近的瞬间,彼此能看到对方唇上的纹路,能嗅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成默闻到了雅典娜唇齿间有股冰凉的可乐香甜,这种若有似无的甜蜜味道让干渴的人更加像是燃烧了起来。距离太近让成默看不见雅典娜的全貌,反而能通过她真实的嘴唇脑补出她本来的样子,一个失神,下手就重了些,手被轻轻弹了一下,他心底陡然间就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悸动。

    雅典娜对一切暧昧似乎一无所觉,成默也不敢继续作死,在雅典娜还没有想明白之前,克制住拍两下的冲动,起身柔声说道:“走吧!我们去买单!”

    雅典娜还没有觉察到被成默占了便宜,稀里糊涂的跟着成默起了身,向着结账的柜台走了过去。

    经理大妈跟了上来,看着两人露出了姨母笑,愉快的说道:“姑娘,信我这个过来人的,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终生。”

    前面模棱两可的话雅典娜没能听懂,这句话实在够直白了。

    感觉到了雅典娜有可能要爆发,成默连忙一手推着推车,一手拉住了雅典娜手腕,向着柜台跑了过去,“不能在耽误时间了,要不然冰块会融化。”

    —————————————————————————

    买了一车的零食和可乐,成默和雅典娜重新回到了港口,找到了那艘名叫“地中海序曲”的散货船,名叫肯尼斯·奥梅罗的黑人船长恰好在船下和港口的人闲聊,成默刚刚下车,肯尼斯·奥梅罗就热情的先跟成默打了招呼。

    成默根据雷克茨卡精准的描述认出了肯尼斯·奥梅罗,寒暄了几句,不经意的提出加钱让他前往图尔齐的安塔利亚港,在重赏之下肯尼斯·奥梅罗完全没有在意成默的口音问题还有和预定计划不同的漏洞,欣然叫了水手下来,帮忙把一大堆零食和日用品搬上了散货船。

    这天天气也好,气温,洋流,水质,风向,都符合出海的指标,船员很快都集合到齐,办好出港手续,做好各项检查之后,肯尼斯·奥梅罗发出广播指令:“开航。”

    伴随着汽笛发出的“嘟嘟——”的长啸,“地中海序曲”像一个海上巨兽,离开了拉斐那港,向着驶向了地中海。

    成默和雅典娜站在船舷边注视着巨轮碾碎海浪,翻起无数细碎的白沫慢慢离开港口。如果成默是个浪漫的文艺青年,应该站在船头大喊:“我是世界之王!”然而成默只是个理科直男,此时此刻只觉得一切太过于顺利,顺利到让他心头不安。

    雅典娜吹够了海风,问成默房间在哪里。成默从口袋里掏出奥梅罗船长给的钥匙带着雅典娜向船楼走去,他们的房间在船楼第二层,原本是轮机长的房间,因为条件和船长室差不多好,比较宽敞,又配备有电视、写字台以及独立卫浴,因此给了成默和雅典娜,实际上是雷克茨卡和温蒂作为居室。

    瞧了眼房间比她想象中的要好,雅典娜扭头看向了成默,“我要休息了,你怎么还不出去?”

    “船上一共23个船员,加我们两个已经超标了,现在没有多余的房间不说,来西腊的时候雷克茨卡和温蒂就住的一间房,现在总不能分开住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睡一间房?你是嫌你的命不够长?”雅典娜冷冷的说。

    “我感觉不会一路平安,从安全的角度来说,我也觉得我们睡一间房比较好。”成默指了指沙发,“放心,我睡沙发。如果你要洗澡或者有什么不方便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会出去。”

    “不行。”

    “江湖儿女哪里那么多讲究?再说了,我要不在房间里,谁给你端可乐拿冰块?谁给你去厨房端吃的?谁给你洗衣洗袜子?”顿了一下,成默真诚的说,“我就是男妈妈.....不,男保姆,我又打不过你,你怕什么呢?”

    自理能力为零的雅典娜一听到成默说的这些事情,马上就犹豫了,思考了片刻,自力更生的困难终于战胜了微不足道的不方便,想到没有人服侍的痛苦,雅典娜最终还是冷声说:“如果你的保姆工作做的我不满意,我会把你扔到甲板上去。”

    成默点头。

    就这样,两个人海上同居生活的第一天开始了。

第四十二章 破碎世界(8)

    (祝大家端午快乐)

    出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阳光从沙发边的一排舷窗中撒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得温暖又明亮。

    成默先是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摄像头和窃听器才躺在沙发上,在散货船微微的摇晃中尝试入睡,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难以成眠,他重新坐了起来扭头朝舷窗外望去,除了舷窗玻璃有些厚,导致景色不那么纯粹清透,视野还是相当美好。

    毕竟轮机长的房间就在船楼顶层驾驶室的下方,船楼的第五层,但因为层高比较矮,所以高度大概只相当于普通楼房的四楼,不过要是加上船体的高度,那就至少是十层了。

    要说起来,这间房也是正儿八经的高层海景房,虽然房间的硬件设施比游艇差了很多,但这种钢铁构建而成的粗犷,有一种自我放逐和流浪的气质,乘坐起来体验完全不同。

    成默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几个足球场大小的甲板上堆满了集装箱,滔天的海浪砸在船头,如洪流般漫卷而过,偌大的巨轮在铺天盖地的海潮中宛若一艘小舟沉浮,而你站在船楼上俯瞰万吨大船乘风破浪,肯定会对人与大海产生更直观的认识。

    不过,这都是想象而已,在地中海他还是更愿意乘坐像“及时行乐”那样的游艇。毕竟地中海不是常年风高浪急的太平洋或者大西洋,两三米高的浪属于常态,倘若遇到暴风雨天气,十多米高甚至几十米高的巨浪,排山倒海扑面而来的场景也算不上稀罕。

    而地中海不过是一片基本封闭的内陆海,海水远比大洋要少,加上受到大气环流副热带高气压带气候的影响,地中海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多雨,让它很难产生很大的风浪,非常适合航行。

    这是前两年他敢驾驶游艇横穿地中海的原因。站在历史的维度来看,这种优越的地理条件,也是古代欧罗巴航海贸易发达的重要原因之一。

    时隔两年,他将乘坐散货船从雅典前往安塔利亚,可以说是之前逃亡路程的延续,让他完成了彻底贯穿整个地中海的“壮举”。

    不由得,前尘往事浮上心头,他眺望着一望无际的粼粼波光,水生的金色曼陀罗长满蓝色的原野,脑子里全是谢旻韫的在埃菲尔铁塔之上爆发出的万丈光芒。此时此刻,被关在监狱里未曾爆发的思念,在离开雅典的时候,竟让他有些黯然神伤。

    成默凝视着明丽又破碎的花圃,直到夕阳在将那些细碎的金色点燃成了巨大的锥形焰火,才从那些让人沉溺的哀伤中清醒过来,他在大脑中按下了暂停键,将难以排遣的痛苦重新沉入了心底,就像大海将一切汹涌都潜藏在水下一样。

    看到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五点半,距离餐厅开饭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成默便对坐在办公桌前使用笔记本的雅典娜说道:“到吃饭的时间了!”

    正埋头在电脑前操作的雅典娜头也不抬的说道:“你给我端过来。”

    事到如今,成默已经不能算得上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过他奉行实用主义唯结果论的行为逻辑并没有太大改变。在还没有拿回自己的乌洛波洛斯之前,成默打算把雅典娜当祖宗供起来,卑躬屈膝于成默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能付得起他需要的价值。

    因此对雅典娜的态度应该如何成默完全是基于利益考量,绝对不是他馋雅典娜的身子。这其中有成默对美女的免疫力高的原因,也有雅典娜的性格很“直男”的原因。

    成默向来都喜欢那种女人味很足的女生,柔的像是春水,而不是像坨冰块的。比如沈老师和白秀秀。至于谢旻韫,则属于那种表面像冰块,但只要能走进她的内心,就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女生。

    实际上谢旻韫对成默是很温柔,很温柔的,成默的内心万分清楚。

    而雅典娜绝对不是谢旻韫那种外冷内热的女生,成默能够肯定,她属于不仅外表冰冷,内心也很钢铁的那种,和这种女生谈恋爱大概就跟和兄贵讨论哲♂学差不多。

    不过当成默低头看到雅典娜搁在桌子上的对e,突然意识到还是很不一样。

    男人和男人之间并没有“兄弟”情深这回事,雅典娜就不一样了,和她谈恋爱,绝对能够攀登上兄弟情深的新高度。

    哲♂学是万万不可能感受到这样乐趣十足的兄弟情深的。

    因此就算雅典娜性格再不讨喜,也是风华绝代到独一无二的美人,堂堂神将拿破仑七世都是她的舔狗,他成默当几天男仆又怎么了?

    “有什么忌口的吗?”问这句话时,成默眼观鼻鼻观心心无邪念。

    “没有。”雅典娜依旧没有抬头,因此没有注意到成默视线的落脚点,盯着电脑屏幕淡淡的说,“多来点鱼子酱、牛排和火腿吧!”

    雅典娜对生活常识的无知成默已经习以为常,他平静的说道:“食堂可能没有这么高端的食物。”

    “那多来点肉类吧!还有记得我可乐和薯片.....”

    成默“嗯”了一声走出房间,船楼上的空间偏狭窄,走廊也是仅能两人并肩通过,因为距离开饭还有会时间,成默也没有急着去厨房,而是在船楼里逛了起来,观察环境向来是他的习惯。

    整个船楼呈金字塔状,越往下的楼层面积越大,因此他所住的第五层面积比较小,房间一共才两个,一间船长室在右边、一间轮机长室在左边,面积最小的六楼是驾驶室,四楼的面积要大不少,则是大副、二副一些管理层的房间,三楼则是船员住宿层,成默没有进去参观,也能感觉到船员房间非常的小。二楼则是食堂、餐厅、娱乐室、苏伊士房间、医院的区域。最底层一楼则是洗衣房、垃圾焚烧炉间、冷库、储物间、文件室、值班员办公室的地盘。

    成默在一楼时恰好遇到了从值班员办公室出来的奥梅罗船长,奥梅罗船长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飞快的将手中的手机装进裤子口袋,在顺手将值班员办公室的门拉上之后才开口说道:“雷克茨卡先生,下午好。”

    奥梅罗船长的表现让成默觉得也许对方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不管他的外表伪装的多么像雷克茨卡,自己那略显稚嫩的嗓音和雷克茨卡那性感的烟嗓区别还是很明显的。但是雷克茨卡告诉过自己,奥梅罗船长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老油条,这让成默还是相当淡定,他挥了下手,尽量压低嗓音说道:“下午好,奥梅罗船长。”

    “去吃饭吗?”瘦瘦高高的奥梅罗船长微笑着问,暗红色的嘴唇下亮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他的面部并没有明显的凸颌厚唇,和像是猿人的西非黑人面相截然不同,属于和黄种人更接近一些的东非黑人长相。

    要换一般人大概还不知道黑人也有不同,也就是成默家传人类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道奥梅罗是典型的东非苏丹族系,其特征就是纤瘦、手长脚长,皮肤黑,长相偏扁平,因此奥梅罗船长看上去西非黑人那种粗壮又憨厚的感觉,让人觉得他很精明。这些都和成默从雷克茨卡口中了解到的奥梅罗是个狡猾的苏丹人的信息相符。

    “是的,不过因为还没有到时间,所以打算去甲板上走一圈,活动一下。”成默的回答全是在暗示奥梅罗船长自己知道食堂在二楼,也清楚食堂开饭的时间,没有破绽可寻。

    奥梅罗船长笑了一下说:“甲板上有什么好走的?不如我带你去驾驶室玩玩?你上次不是说对学习驾驶货轮有兴趣吗?”

    成默不清楚这是不是来自奥梅罗船长的试探,按道理来说奥梅罗船长要是聪明的话,看在钱的份上应该不会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雷克茨卡才对,成默心中狐疑,却滴水不漏的回答道:“我确实对驾驶轮船挺感兴趣的,不过我又跟你说过要学习货轮驾驶吗?”

    “当然!”奥梅罗船长热情的扶了下成默的肩膀,邀着他向楼梯走去。

    成默心中愈发疑惑,这样的态度看上去又不像是试探,他开始在大脑里推测各种可能性,可怎么想都不认为奥梅罗这个苏丹来的船长会和自己真实的身份产生联系。只是成默向来谨慎,仍旧暗中提高了警惕,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跟着奥梅罗向驾驶室走去。

    第一次来到海轮驾驶舱,成默颇感新奇,从布局和陈设上看货轮驾驶舱竟然和科幻片里的星舰十分相似,好比摆在方向舵前的高背椅都一模一样,只是蓝色铁皮构建成的各种仪表台看上去很原始,完全没有星舰上全是显示屏的那种高科技感。

    但总的来说,成默能够肯定星舰的驾驶舱原型就是海轮驾驶舱,当然也可能是航母驾驶舱,总之区别不大。

    奥梅罗船长也不等成默询问,就跟成默介绍起了各个仪表台和驾驶台的作用,成默这才知道海轮的操控是驾驶台人员通过设备将遥控信号发送到机舱执行来完成的,并且操控方向和操控速度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和游艇驾驶完全不同,要复杂和专业的多,尤其是这艘散货船还十分的落后,没有电子海图和自动驾驶设备,不经过系统的学习根本没有办法驱使的动这条庞然大物。

    成默知识库里的奇怪知识又增加了不少,才和奥梅罗船长一同去了位于二楼的食堂。

    轮船上的伙食并不算特别好,尤其是这艘“地中海序曲”还是隶属于苏丹一家小航运公司的散货船,伙食就更不怎么样了。二十多个船员一共就四个菜,水煮土豆、卷饼、秋葵叶和烤牛羊肉。船长、轮机长以及作为船东方的成默有单独的小灶,不过也只是多了炖牛肉和水煮大明虾两个菜而已。

    从餐食的细节就能发现,所有船员包括奥梅罗船长都是信仰圣罗兰的教徒。和成默想象中的喧闹不一样,他们吃饭很安静,就连水手们也都没有怎么交谈,似乎在他们中间密布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这叫成默有些奇怪,只是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一切是他们向来如此,还是自己的错觉。

    成默愈发的小心,吃东西也都不经意的只吃有人动过筷子的菜,至于水则一口都没有喝,他只是稍微吃了一点,并没有在食堂待多久,就直接拿了一个装菜的不锈钢盆,给雅典娜打了半盆菜,接着在船长奥梅罗的陪同下又去储藏室提了雅典娜在超市里买的零食、可乐还有冰块,才回到房间。

    这时雅典娜已经洗完了澡,卸掉了人皮面具,盘腿坐在床上,她偏着头用白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金色长发。太阳已经彻底的坠入了大海,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将天际晕染成血色,半弯月牙在幽蓝的幕布后若隐若现,最后的一点光亮在房间里慢慢褪去,雅典娜如画的侧脸渐渐埋入阴影,从悬胆般的鼻尖,到刀削般的樱唇,再到颀长的脖颈......

    笔直的肩胛骨下方有晶莹的水珠在流淌,宽松的白色t恤被撑的很高,星星点点的水沿着发丝低落在山坡上,如透明的墨迹在宣纸上淡淡晕染。t恤的下摆垂在白皙的大长腿处,反照出一片灼热的光线,绽放出了夏天的美好气息。

    尽管船舱外冷风呼啸,成默还是感觉到了热流在房间里肆掠,他恍若正目睹一场有关夏日的梦境,身体也变得粘稠起来。

    成默血气翻涌,不敢多看,他回头将门关好,把零食、可乐和冰块放在茶几上,把装菜的不锈钢盆放在了办公桌上,低声说:“你现在就把面具取了没关系吗?”

    雅典娜专注的搓揉着长发,低声说:“我不出去,也不会让其他人进来。”

    “好吧!”成默觉得雅典娜这样做不妥,可她已经这样了,也就只能随她,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淡淡的说,“你先吃饭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给我倒杯可乐。”雅典娜起身随手将毛巾扔在床头柜上,她将长发拨到身后,赤着走到了办公桌前,也不看一眼不锈钢盆里是什么菜,就端坐在椅子上,拿起了刀叉。

    成默强忍着去欣赏诱人画面的冲动,走到茶几边给雅典娜倒可乐,放了冰块又将应该放进冰箱里的东西塞进冰箱,成默就坐回了沙发上开始休息,他已经三十七个小时没有怎么睡过觉,感觉脑子已经全都是浆糊。

    “怎么今天的可乐没有昨天晚上的好喝?”

    成默勉强抬了下眼皮,看了眼举着塑料杯子的雅典娜,思考了一下低声说道:“可乐的独特口感来自碳酸水,所以杯子的材质会对可乐的口感有很大的影响,具体来说导热快的材质玻璃和不锈钢会让可乐显得更冰,口感就会更好,另外不同材质表面光滑程度不同,导致积蓄泡沫的形态也不同。比如纸杯杯壁就比玻璃杯更容易积蓄泡沫,造成入口口感不同。综合起来看,玻璃杯和不锈钢杯比陶瓷杯、塑料杯、纸杯更适合可乐......”

    “难道不是因为没有加柠檬片?”

    成默一顿分析猛如虎,却被雅典娜一句话戳的无言以对,他闭上眼睛含混的说道:“当然,没有柠檬,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那我要一个玻璃杯。”雅典娜毫不犹豫的命令道。

    成默一个头两个大,就他刚才的观察,船上就没有任何玻璃制品,应该是为了安全的原因,不过为了不被雅典娜踹到甲板上去,他还是得想办法满足雅典娜的愿望。成默压制住睡意站了起来,“也许我有比玻璃杯更好的替代品。”

    雅典娜坐在办公桌前凝望着他,一言不发。舷窗外的天空已经被星辰占据,只有海面还剩下最后几丝残存的血色,搭配雅典娜的颜值,这本该是很美的画面,不过她面前的不锈钢盆破坏了这种美感。

    成默伸手将雅典娜手中的塑料杯子拿了过来,将里面的可乐倒进了洗手间,然后在杯子里倒满了矿泉水,他将手盖在杯子上,催动能量,施展出熟练度高到不能再高的“急冻射线”,开始制作冰块。

    “急冻射线”是目前成默唯一能使用的技能,这其中有“急冻射线”能耗低的缘故,也有这个技能是成默使用次数最多的缘故。

    制作冰块成默在当调酒师时做了无数次,一切都轻车熟路。但载体只要几秒钟就能做到的事情,本体却足足用了两分钟才在杯子里冻结出一块令他满意的老冰。

    雅典娜吃着烤羊排,眼睛却专注的看着成默用“七罪宗”沿着杯子画圈,将杯子里的白色的冰块镂空,只剩下周围的一圈冰壁,还有一个浑圆的冰球。

    制作完冰杯,成默才将可乐倒了进去,“嗤啦嗤啦”深棕色的可乐在冰做的杯子里翻滚出泡沫,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雅典娜迫不及待的去端杯子,成默却拍开了她的手,不客气的说道:“等等。”

    被阻止的雅典娜丝毫没有生气,像个乖宝宝一样安静的等待。成默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柠檬,将柠檬切片,放进杯子里,才把可乐推到了雅典娜的面前,“可以了。”

    雅典娜举着羊排,喝了一大口可乐,愉悦的眯起了眼睛。成默觉得脑子沉沉的,低声说道:“我得睡一会,你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我总觉得这艘船有点古怪。”

    雅典娜不置可否的说:“你就去睡觉?那我要喝可乐怎么办?”

    成默从柜子里又找到了两个塑料杯,依样画葫芦做了两个冰杯放进冰箱的冷藏柜,扭头对雅典娜说:“等冰球融了大半就可以换杯子。”

    雅典娜点头。

    成默瞟了一眼雅典娜的笔记本,看到她竟然在玩扫雷游戏,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电脑里没有下什么书或者电影?”

    雅典娜摇头。

    “趁现在还有网络,要不要下点?”

    “没什么兴趣。”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做实验。”

    成默挥了下手说:“真糟糕,船上没有实验室。”

    “也不是所有的船上都没有实验室,只是这艘没有而已。我在有实验室的船上生活过。”雅典娜认真的说。

    成默知道奥纳西斯家族号称船王家族,拥有至少十多座港口的股份,还有不知道多少家航运公司,西腊大半的港口都在奥纳西斯家族的控制之下。雅典娜在科考船上生活过很正常,“这个无关紧要,除了做实验,你还有别的兴趣吗?”

    雅典娜想了想说:“非常无聊的时候我会游泳,可也算不上爱好吧!只是觉得这样的运动适合我。”

    成默想起了海德拉大厦九十九层的水族馆,他猜那个水族馆就是雅典娜的泳池,“真糟糕,船上也没有游泳池。”

    “我不喜欢泳池,泳池对我来说有点小。”

    “其他的呢?骑马?高尔夫?滑雪?或者德州、电脑游戏什么的?”

    雅典娜摇头。

    成默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还真够无趣。”

    雅典娜吃着烤肉喝着可乐,没有说话,默认了成默的说法。

    成默凝视着雅典娜,她无视成默的目光,专注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嫌弃手中的羊排并不是高端的食材,还分外享受杯子里廉价的可乐。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出了偏差,自己毕竟是个吊丝,对天生就拥有一切的统治阶层的心态并不了解。

    实际上不论是谢旻韫,还是雅典娜,都对平民生活充满向往,就像《康熙微服私访记》一样,不被人察觉生活在平民中间,就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当然这一点并不适合拿来说拿破仑七世这种有极其远大抱负的领导者。

    成默觉得自己也许更了解雅典娜了,他尝试性的说道:“要不要看动画片?”

    “动画片?那不是小孩子看的吗?”

    成默没有解释动画片也有很多成人向的,比如说什么《黑暗圣经》、什么《缘之空》、什么《x在校园》.....只是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看电影或者电视剧,对你来说那些电影和电视上演绎的生活都很无趣,并且你太注重逻辑,所以你得尝试一下完全和现实生活没有半点关联,也不需要逻辑的动画片。”

    “是吗?”雅典娜有些疑惑。

    “试看看,反正也耽误不了时间。”成默走到了雅典娜身边,弯下腰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开始摆弄鼠标。雅典娜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她刚刚洗了澡,身上一股湿润的馨香在蒸腾,那淡淡的像是牛奶的香味混合着柠檬的甘甜,实在在好闻极了。雅典娜金色的发丝穿过了耳际,垂在白皙圆润的肩头,一副又纯又欲的图景像无形的手拨动着成默的心弦。

    想到身边这个女人还是拿破仑七世的未婚妻,他感觉到有一只小兽在身体里蠢蠢欲动,滚动了一下喉咙,成默克制住内心的欲念,打开了谷歌,搜索了《蜡笔小新》,他认为这样的无厘头的不需要思考的动画片才能让智商高绝雅典娜感兴趣。

    下载了第一集,成默点击了播放。雅典娜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像是准备看成默的笑话,然而温暖又丰富的蜡笔画一样的景物令她颇感意外,是很幼稚,却很能渲染气氛,接着出现了一栋屋子,出现了一个叫做美伢的女主人,她正在做饭,却没有人能帮她买酱油,于是她叫来了自己的儿子——野原新之助。

    成默默默观察着雅典娜的表情,可惜粗眉毛小新搞怪的出场并没有太吸引雅典娜的注意,似乎她并不觉得小新可爱又幽默,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部无聊到想要离场的电影。

    “不好笑么?”成默问。

    雅典娜摇头。

    “不喜欢看就关了。”

    成默心中叹息,觉得自己也许猜错了,他再次伸手去摸鼠标,没料到雅典娜却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我要看。”

    “不是不好笑吗?”成默有些奇怪。

    “是不好笑,但是很有意思。”

    雅典娜眼珠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屏幕,尤其是在小新在挨美伢打的时候,她会看的格外认真,眼角眉梢也会泛起笑意,这让成默不解,他不知道雅典娜喜欢《蜡笔小新》的什么内容,他只能肯定雅典娜肯定不是喜欢小新搞怪。

    成默没办法思考下去,他的大脑已经快要宕机了,帮雅典娜下载了很多集《蜡笔小新》,就赶快躺倒了沙发上,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出现的竟然是《蜡笔小新》的开场画面,咸蛋黄一样的太阳悬挂在铁路桥上,一辆电车滚滚驶过.......

    他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成默隐约听到了遥远的响声,像是钢铁在摩擦的声音。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空气中一片寂静。雅典娜披着毯子蜷在椅子上,一手可乐一手薯片,以标准宅女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瞧着电脑,喇叭里响着的是蜡笔小新那熟悉的声音。

    成默觉得自己似乎让雅典娜在宅女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重新躺了下来,继续睡觉,直到集合的铃声响起。成默再次起身,雅典娜还在办公桌前看《蜡笔小新》,他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下,起身走到了舷窗边朝下望去,却看到悬挂着西腊旗帜的巡逻舰已经靠在了“地中海序曲”的旁边,一队士兵正在登舰......

第四十三章 破碎世界(9)

    看到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西腊士兵正在登船,成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对还在专注看着《蜡笔小新》的雅典娜低声说道:“赶紧去把面具带好,有检查的上船了。”

    正专注于《蜡笔小新》的雅典娜,头也不抬的说:“戴面具好麻烦,又不舒服,不想戴,我去把那些士兵全扔进海里。”

    成默有些头大,“你这样做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稍稍凝滞了须臾,雅典娜才冷声说:“别拿你们人类的道德来要求我,蜥蜴人被关在实验室里的痛苦又有谁在乎?”

    看样子雅典娜不知道对于人类而言在野海滩游泳都相当危险,要是在大洋面不小心落水,几乎就很难生还这件事。

    于是成默心平气和的说道:“蜥蜴人也是人,中间的区别就跟智人和尼安德特人差不多。更何况被送进实验室也不只是蜥蜴人。历史上人体实验机构比比皆是,直到现在,灯塔国在全球还有200多个军事生物实验室,不少实验人员打着‘研究治疗方法和研发新型药物’的旗号,对其他国家的人进行人体实验,包括让精神病患者感染肝炎病毒、让囚犯感染流感病毒以及向慢性病患者注射癌细胞等等。而很多研究仅仅出于研究人员的好奇,根本没有任何成果可言。这些都还是有资料可查的内容,查不到内容有多恐怖,你可以想想。”

    “这不更显得你们人类虚伪、残忍又狡诈!”

    “你这是典型的以偏概全开地图炮来制造刻板印象,这么说起来你和你讨厌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顿了一下成默语重心长的说,“别上当,别被这些表象给蒙蔽了。不要觉得蜥蜴人和人类之间的矛盾是两个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其实这是阶级矛盾。蜥蜴人拥有强悍的体魄和聪明的大脑,却被教会污名化,血腥、暴躁、妄图统治世界,他们给你们贴标签,把你们和人类割裂开来,让你们恐惧,孤立,根本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这种事情统治者们经常干,因为他们只需要能够被剥削的蜥蜴人,不需要能取代他们的任何人.....”

    雅典娜板着脸不理成默,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房间里依旧响着美伢和小新的声音。

    成默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喜欢《蜡笔小新》什么,但我喜欢《蜡笔小新》,是因为小新一家就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缩影。努力工作却永不加薪的广志是人类社畜的真实写照。他朝九晚五,肩上扛着32年房贷和一家老小,人到中年的脆弱只有在下班后的一杯酒和早上未醒的春梦里暂时喘一口气。这样的人生却没有压垮他,为了虚荣的妻子和调皮的儿子他坚守着原则底线抵挡诱惑,没有轻易的败给生活。还有美伢,每个蓬头垢面的妈妈都曾是光鲜亮丽的美少女。她和每个母亲一样看上去脾气不好,又爱面子,却牺牲了自己人生选择全身心投入家庭。老公孩子洗衣煮饭似乎是她生活的全部,然而她从未把自己变成一个怨天尤人的保姆,这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将家人放在首位,却也乐于取悦自己,她选择一地鸡毛,仍保持着精力充沛不对生活失望。粗粝的生活磨出她中年妇女的庸俗,却抹不掉她的新鲜活力。小新就更不用说了,调皮捣蛋,却对同学和小同学充满爱,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停顿了一下,“这让我想起了我叔叔一家人,叔叔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市井小民,婶婶是个小气又市侩的中年妇女,堂弟是个爱慕虚荣又不自量力的小屁孩,不过我堂姐人挺好的,就是正义感太强了,完全不知道变通,有时候会做傻事.....人们总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可正式这些有小缺陷无大德损的人组成了这个世界,他们认真努力的过着鸡零狗碎的日子,在平凡中寻找简单的乐趣,虚伪又热情的喧嚣,让我在置身谷底也能感受到一份活着的真实和充盈......我小时候总讨厌我堂弟,长大了才发现这不是讨厌,而是嫉妒,嫉妒他的普通和平凡......”

    成默漫长的叙述终于让雅典娜抬起了头,她看向了成默淡淡的说道:“没想到一个刽子手也会有怜悯之心。”

    成默知道雅典娜在说什么,他面无表情的与雅典娜对视了一眼,转身走到了门口,拉开了铁门,恰好这时太阳在天际线冒了头,橘色的红线从海的尽头拉出了一条火线,直射到成默的眼睛里,还在门缝中将他的背影拉的狭长,他站在阳光中凝视着太阳认真的说:“我不会自我标榜有什么高尚的道德情操,让你戴上面具不要杀人,更多也只是因为杀了人会引来拿破仑七世的人,这样麻烦更大。说实话,不论是谁,只要威胁到了我的生存,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但我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取走别人的生命,我有我的原则和标准。”

    说完成默也不等雅典娜说什么就拉上了门,向楼梯口走去。表面上成默说得心平气和,其实他的内心却因为雅典娜不配合烦躁不已,他才不想跟雅典娜上什么思想教育课,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道德标兵。

    实在是打不过又威胁不了,而这种情况下,不小心谨慎肯定会被拿破仑七世追踪到。倘若雅典娜不戴面具出现还杀了一整队西腊士兵,这不可能不被欧宇的人发现。更糟糕的是万一被拿破仑七世知道自己和雅典娜在一起,那拿破仑七世不发疯似的来追杀自己?

    自己如今自保能力就低的可怜,面对神将恐怕只能乖乖投降。但投降也是死路一条,难不成告诉拿破仑七世我们两个是好兄弟,兄弟妻不可欺,自己和他的未婚妻之间清清白白,只是单纯美好的合作关系。

    按照拿破仑七世的性格,肯定会当着雅典娜的面给予两人充分的信任,然后背地里一定会把自己的乌洛波洛斯抢走再把自己轰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要是知道了自己和雅典娜不仅手牵手过,还睡在一间屋子里,绿帽实锤,那绝不是送自己上天那么简单了。

    虽说法兰西贵族一贯有戴绿帽子的传统,青青草原谁最强,法兰西人王中王。他们不仅自己喜欢戴,还特热衷给别人戴。这种优良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比如法兰西前大统领萨柯齐,他的老婆塞西莉亚就曾经直接离家出走,和广告大亨理查德私奔。被媒体拍到照片之后,逼的大统领阁下不得不亲口承认两口子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更离谱的是,塞西莉亚在外面风流快活了大半年才回到萨柯齐的身边,萨柯齐还原谅了她。

    更更离谱的是,回来没多久塞西莉亚再次“出逃”,这次一跑又是大半年,把萨柯齐的绿帽种成了草原,直到06年萨柯齐选举,让萨柯齐绿到发光的塞西莉亚才又一次回家,帮助萨柯齐选举。

    然而第一夫人的头衔刚拿到塞西莉亚就正式提出要和萨柯齐离婚,尽管萨柯齐苦苦哀求,尽管法兰西宪法也规定“不经在任大统领允许,大统领配偶不得以任何形式提起离婚诉讼”,塞西莉亚还是抛弃了可怜的萨柯齐,奔向了理查德。

    就这样一个婚内出轨,还私奔好几次的渣女,法兰西人是如何评价她的?

    ——“法兰西人会想念她的,法国人很喜欢她,不仅因为她的优雅和现代,还因为她有一种反叛精神”。

    果然巴黎歌剧院的屋顶修成绿色不是没有道理的。

    成默拿不准拿破仑七世有没有继承法兰西人的光荣传统,和萨柯齐一样都是绿帽王忍者神龟。如果拿破仑七世还没有成为神将,说不定他还能利用手中的各种资源劝说拿破仑七世冷静点,千万不要上头,他们合则两利,斗则两败,大家先一心一意干死星门。

    可如今拿破仑七世在社交网络秀恩爱秀的飞起,疯狂营销他和雅典娜神仙眷侣天作之合的人设,要自己当头一帽盖在他脑袋上,那估计是没得谈了,绝对是一生之敌。

    不得不承认雅典娜确实香,可只是牵手就要给拿破仑七世一个绿帽buff,那实在不划算。要是这种情况下被拿破仑七世找到,估计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拿破仑七世一怒之下肯定不会在乎自己的乌洛波洛斯里面有多少值钱的技能,还身负逆天的“黑魔法”,并且还是太极龙的重要人物......大概率会直接把自己沉入地中海直接种荷花。

    总而言之,必须在拿破仑七世还没有发现自己之前赶到伊甸园,拿回乌洛波洛斯,这样才有自保的本钱。

    成默将漂亮女人真不能随意碰的感慨抛诸脑后,思考了一下等下最好状况和最坏的状况该如何面对,才走出生活区来到甲板上。

    朝阳正在天际线缓缓升起,粼粼的海浪一望无际,货轮已经停止了航行,顺着洋流漂浮。甲板上没有摆放多余的东西,放眼望去一览无余,此时二十多个船员全都面朝大海站在船舷边,十多个荷枪实弹的戴着头盔的西腊海岸警卫队士兵在甲板上巡视,一旁的挂梯还有士兵正不断的上来,甚至他们还用吊篮运了警犬上船。

    而船长奥梅罗和一个戴着贝雷帽大约四十岁的强壮军官正站在货仓上方正说着什么。清晨的海风有些大,把他们交谈的话语吹得有些飘忽,就连成默也得集中耳力才能听的清楚。

    “长官,我们出港的时候海关已经查验过了.....”奥梅罗扭头叫身边的男子把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递了过来,奥梅罗将文件夹递给为首的军官,“您看,这是我们的报关单、查验单、边防检查手续、船员检查登记表,还有出入境通知单......您瞧瞧,您瞧瞧.....”

    戴着贝雷帽的军官接过文件夹一页一页的翻看,思考了一下成默还是走到了船长奥梅罗旁边,作为名义上的货主他有这个资格。正在翻看文件的军官抬头看了他一眼,奥梅罗赶紧介绍道:“这是货主雷克茨卡先生,他可是德意志人......”

    军官打量了一下成默,也许看到他是一个白人的缘故,收敛了一些严肃的态度,把文件夹给递了回去,冷声说道:“还是必须开舱检查。”

    “长官......要不您再看看.....”船长奥梅罗没有伸手接文件夹,低声下气的说,“我们已经在拉斐那港耽误了很久了,真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的合约是十五号要交货,赶不上交货的时间,雷克茨卡先生会违约,我们公司要赔钱,大家的损失都会很惨重.....”

    不需要奥梅罗提点,成默配合的说:“先生,我们是离开西腊,不是进入西腊,你们截停我们的船实在有些无礼。但我们知道你们也是任务在身,只是我们所有的单据都是齐全的,船上也没有违禁品,希望你们不要耽误我们太久时间......”

    军官和成默对视了须臾,收回文件夹,重新翻看了起来,这次一直翻到了最后,看见了夹在后面的一叠欧元,才淡淡的说道:“我们不会故意为难你的,只是例行公事。”接着他将文件夹夹在腋下,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士兵大声吩咐道:“一队去生活区,二队去尾尖仓和机舱,三队准备检查货仓。”

    看到军官并没有把文件夹还回来,船长奥梅罗似乎松了口气,成默不清楚文件夹里夹钱,他纯粹是从两人的表情和动作中猜测到了这个事实。这让成默也稍微安心了一些,可看到一队士兵向船楼生活区走去,成默想起任性的雅典娜头又大了起来,不过幸好这些士兵需要一间一间检查房间,到五楼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成默暂时抛开将会面对的困境,借机细心侦查敌情,没有发现天选者的踪迹让他顾虑少了很多。而奥梅罗船长则和军官寒暄了起来,只是这个西腊军官一点也不热情,甚至有些爱理不理。但对成默态度就好不少,成默假装不经意的打探了一下对方的行动是偶然还是计划,得知是最近都被要求严查过往货船,心中又安定了不少。

    不过雅典娜仍然是个定时炸弹,眼见a组的士兵已经查到了三楼,成默决定还是得在上去求求雅典娜,如果苦苦哀求也不好使的话,说不定可以转变思路,用以后不给她打饭、端可乐,下番剧来威胁一下她,说起来宅女的命脉不就是这些么?

    成默找了个借口回房间,这时候甲板上的士兵已经牵着警犬开始检查货仓,六个巨大的货仓里堆满了小麦,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像是六座金山。水手们站在船舷的一侧,时不时回头偷看士兵们检查。

    从他们的表情中成默读出了紧张,这叫成默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奥梅罗船长似乎不太愿意他来甲板上,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因此在吃饭的时候还试探过奥梅罗船长,不过那时奥梅罗船长的反应又变得正常起来。

    “也许这真是艘运毒船?不会这么巧吧!一个国际刑警伪装成海骡,结果真还租到了一艘运毒船?不对,如果是运毒船它应该在西腊就把货卸下来了,完全没必要再冒险运到图尔齐。”

    成默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运毒这一点逻辑上并不成立。在在离开甲板进入生活区的时候成默回头看了眼,奥梅罗船长还在一个劲的和军官扯淡,他的表情看上去还算轻松,没有什么异样。而货仓那边也很正常,一只警犬跳进了货仓在小麦堆上低着头转圈,还有士兵拿着钓鱼竿一样带着标尺的金属杆插进了小麦堆里,大概是在测量货仓底下有没有暗舱或者有没有堆放其他的东西。

    成默心想:“万一真有人私下藏了违禁品,害得整个船必须返航,那就真是千古奇冤。还好就算是小麦里藏了什么违禁品,只要数量不大,这样检查被发现的几率并不大,除非把整个小麦全部筛一遍。不过眼下担心船上有没有违禁品并没有意义,必须暂时放下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得先把雅典娜这个胸大有脑但懒得出奇的干物妹给解决掉。有些妞真不能只看表面,谁能相信雅典娜这样的女人,竟然是个干物妹?”

    成默快步进了楼道,向着狭窄的楼梯口走。船楼之内相对封闭,士兵们交谈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细心聆听了一下,在雅典混了那么久,西腊语还是学会了不少,虽然没能全部听懂,但还是能判断出对方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这叫成默心中稍安。

    他一边通过声音搜集实时状况,一边沿着楼梯向上,走到三楼时却被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士官给拦住了,对方一点都不客气,直接用枪指着他,质问道:“你去干什么?”

    那黑洞洞的枪口将恶意表达的十分明显,成默猜不透是为什么,他举起双手说道:“我回房间拿护照和担保函。”

    络腮胡士官继续用枪指着他,问道:“你不是船员,是货主?”

    成默经验还是太少,没体会络腮胡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说:“是。”

    络腮胡子扭头用西腊语喊了一声:“雷索思,过来守着楼梯,我看着这个人上去。”

    很快走廊那边就跑过来一个戴着头盔的士兵站到了楼梯口,士官挥了下手中的冲锋枪,用枪管指向了楼梯上方,“你走前面。”

    成默心道糟糕,威胁雅典娜的计划眼见破产,他却不得不向上走去。上楼的时候,成默故意走得很慢,脑子却在疯狂运转,苦思万一雅典娜没有戴上人皮面具,自己该如何面对,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把这些士兵全都扔进海里喂鲨鱼才是个唯一的解决之道。

    见成默走得慢吞吞的,还没有贿赂他的意思,跟在成默背后的士官,拿着枪直接捅了捅成默的屁股中心,不耐烦的大声呵斥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走快点!”

    对方突如其来的猥琐动作让成默差点抽出“七罪宗”削掉他的脑袋,他能忍受粗鲁,却不能忍受对方用枪这么危险的道具,于是成默停下了脚步回头沉声警告:“警官,我得提醒你必须注意你的行为,别逼我向贵国商务部和你的长官投诉你。”

    成默不仅没有掏钱,态度还强硬的一b让胡子士官很是意外,他色厉内荏的说道:“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刻意制造矛盾!”

    成默也是太年轻,仍然没有察觉到对方只是想要点好处,他没有再说什么,回头继续向上走,却听到胡子士官用西腊语低声咒骂了一句“圣罗兰猪猡”,成默这才明白对方对自己骨子里的讨厌从何而来。西腊百分之九十八的人信仰东正教,而苏丹人大部分都信仰圣罗兰教,这艘注册地在苏丹的散货船想要不被针对都有点困难。

    小国就是这么卑微,要是你挂着灯塔国的国旗,这群士兵敢不敢逼迫你停船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态度如此恶劣。

    他也懒得解释自己不是圣罗兰教徒,也不是苏丹人,稍稍加快了脚步走到五楼,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到五楼时,成默心中的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极限,并不是因为身后的士官,他只是个小麻烦。

    最难处理的是整个巡逻队有四十多个人,他们遍布整艘船的各个地方,更糟糕的是旁边还有一艘千吨级的巡逻船,想要让他们不发出求救信号就全部解决掉,实在是有点困难。成默最期望的还是出现奇迹,不通人情的雅典娜听了他的话,没有继续看《蜡笔小新》,把人皮面具给戴上了,只是成默有自知之明,这种可能性实在太渺茫了。

    当经过船长室时,成默已经能够听到房间里蜡笔小新那搞怪的声音,事情正一点一点朝着最悲剧的方向滑去,成默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名场面——拿破仑七世手持“欧申纳斯之剑”来追杀自己和雅典娜这对狗男女。

    为了表达自己对雅典娜的不满,成默不惜将自己也骂了进去,此刻他万分后悔昨天犯贱介绍《蜡笔小新》给雅典娜看,然而后悔这种情绪毫无意义,于是他又暗中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复雅典娜这个冷血、讨厌的干物妹。

    成默心中如是想,却也做好了抽出“七罪宗”将背后的士官杀死的准备。他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大声说道:“嘿!亲爱的温蒂,麻烦开开门,记得穿好衣服,有检查官上门了!”

    即便是最后无力的挣扎,成默也得尝试一下,说不定雅典娜那个暴力干物妹最后良心发现了呢?

    “里面有人?”络腮胡士官警惕的问道。

    成默点头,故意放大了音量说道:“是的,我的爱人在里面。”

    络腮胡士官用枪托将成默推开,接在开始用枪托砸门,“里面的人听着,马上开门!”

    说实话络腮胡子这刻意的行为有没事找事的嫌疑,成默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自己没给好处的缘故。不过眼下再掏钱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成默放弃了挣扎,任由络腮胡子把门敲得“呯呯”作响。他对络腮胡士官粗暴执法以权压人并不在意,反而有些可怜眼前这个男子,因为他不知道他正扣响死神的大门。

    里面没有回应。

    “我数三声,赶紧开门,要不然我就要开枪了!”络腮胡士官大声喊道,他已经抬起了冲锋枪,对准铁皮门上的船用锁。

    成默心想演戏还是演全套吧!于是他假装急切的说道:“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也许她正在洗澡,让我来叫她。”停顿了一下,他大声喊道,“温蒂,你tm的在干什么?剃腿毛吗?马上把门开开.....”

    依旧没有回应。

    络腮胡士官也没有打算理会成默的劝说,开始大声的倒数“三、二......”,当他喊到“一”的时候,成默已经在手中握住了如棒针般的“七罪宗”,他的视线在络腮胡子士官粗壮的脖颈上徘徊,考虑该用什么方式解决对方动静最小。

    络腮胡士官将食指扣在了扳机上,像是随时准备开枪。成默也抬起了手,闪电般的握着“七罪宗”向对方的后脑刺去,“七罪宗”在空中变成了一根针管,在阳光中几乎透明。

    就在这个瞬间,铁皮门开了,成默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雅典娜已经换上了人皮面具,只是没有把身上的脂肪垫穿好,眼下变成了一个长着大饼脸却身材爆炸的女郎,长相和身材实在不搭调极了,看上去十分违和。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举着枪的士官和举着“七罪宗”的他,像是恶作剧般的看着他闹笑话。

    成默知道雅典娜故意的,心中暗骂这个干物妹坏的堪比绿茶婊,表情都随之僵硬,可收手已经来不及,只能强行让手中的“七罪宗”消失。“七罪宗”秒收,右手勉强改变了方向,还是因为惯性重重的拍在络腮胡士官的肩膀上。

    眼见事情正朝另一个可怕的意外发展,成默立刻随机应变,作势搂住络腮胡士官,摆出一副阻止他开枪的姿态,佯装害怕的大喊道:“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络腮胡士官被一个男人抱住,还抓住了手,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狠狠的将成默推开,把枪对准了成默,“你也别乱动,给我抱着头蹲下来!”

    成默看了眼似笑非笑的雅典娜,举起双手老老实实的蹲了下来,络腮胡士官再次把枪对准了站在门口的雅典娜,质问道:“为什么半天不开门?”

    “在洗澡。”雅典娜冷冷的说。

    络腮胡士官依旧拿枪对着雅典娜,厉声讯问:“听到警铃为什么不下去还呆在房间里?”

    面对枪口雅典娜依旧冷声说道:“还要我说几次?在洗澡。”

    络腮胡士官上下打量身材身材曼妙长相普通的雅典娜,眼神诡异。

    成默见气氛不对,赶紧站了起来,拦在雅典娜和络腮胡子中间,他当然不是怕络腮胡子开枪,他怕的是雅典娜不开心一巴掌把络腮胡子拍死。他注视着络腮胡子脸上挤出难看的假笑说:“长官,警铃响的时候我们正在那个.....”他对络腮胡士官做了一个你懂得眼神,接着说道,“女孩子爱干净,完事以后肯定是要洗澡的,所以没能第一时间下去。真是抱歉,要不然你先进来检查检查,休息一下,房间里有冰可乐,润下嗓子!”

    眼见事情出现转机,成默秒怂,没料到背后的雅典娜却无情的说道:“谁给你权利把我的可乐给别人?我的可乐不给任何人。”

    络腮胡士官再次冷笑:“谁要喝你的可乐?赶紧让开,我要检查房间里有没有违禁品!”

    被夹在中间的成默想骂脏话,却也只能转身先抱住雅典娜,想要把她从门口挪开,可雅典娜却纹丝不动。成默抚在雅典娜柔韧充满爆发力的腰肢上,那触感美妙极了,他滚动了一下喉头,在雅典娜耳边小声说道:“既然都已经换了装就别闹,早点让他检查完了,我给你去厨房做烤肉,你也可以安静的看《蜡笔小新》了。”

    “不许给他可乐。”雅典娜认真的说。

    “不给,不给!”成默低声哄雅典娜。

    雅典娜这才让开身子,成默暗中松了口气,跟着雅典娜进了房间,转身对络腮胡士官说道:“你检查吧!”

    络腮胡士官板着脸进了房间,环顾了一下四周,抬手按住插在胸口的对讲机,低头说道:“雷索思,叫人把工具带到五楼轮机长室,我怀疑这间房有暗室。”

    成默心想看样子这货是要把房间都给拆掉,本来睡的地方就有限,真要搞的床和沙发都没有了,接下来几天怎么过?打地铺吗?要是能给钱解决问题,成默不会吝啬,他走到了沙发边拿起了雅典娜的背包。

    “干什么?”络腮胡士官举枪指向了成默。

    成默举起了手中的背包,说道:“长官,别紧张,我只是想拿钱。”说着成默慢慢的拉开了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欧元,他将背包背在肩上,握着一叠欧元走到了络腮胡身边,微笑着说道,“真抱歉,我女朋友真不是故意不下去的,一点小小的意思.....”

    说着成默就把钱朝着络腮胡士官的裤袋里塞去,络腮胡士官等成默把钱塞进了他的裤袋才冷笑道:“竟然敢行贿?罪加一等!”

    “长官,真没必要这样。”成默举起双手苦口婆心的说,“您要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在加点.....”

    络腮胡士官用枪指了指成默和雅典娜,“别废话,站到墙边上去。”

    成默感觉这货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但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情况,他还是打算忍一忍。于是成默退到了墙边,顺手还把雅典娜拉到了墙边站好。

    络腮胡士官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四处检查,似乎真的在寻找暗室。

    雅典娜淡淡的说道:“我就说把他们都扔进海里简单快捷!”

    看到络腮胡士官迟早要打开冰箱检查,成默苦笑道:“等下你不会真因为他碰了你的可乐,就把他扔进海里去吧?”

    雅典娜冷眼看着络腮胡子的动作,“你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成默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保住冰箱里的可乐,还有络腮胡子的这条命。很快络腮胡士官的下属就拿着撬棍、锤子还有电钻来到了房间,在络腮胡士官的指挥下开始拆房间。对方搞拆迁十分专业,不过片刻地板和固定在地板上的家具全都被撬了起来,墙壁也被砸的坑坑洼洼,沙发和床彻底被拆掉了,原本干净整洁的海景房变成了垃圾场。

    见成默的眼睛始终盯着冰箱,络腮胡冷哼了一声向着冰箱走了过去,成默心道不妙,不得不开口阻止,“长官,打开冰箱检查可以,但请不要碰我们的食物。这些东西在海上不好买。”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教!”络腮胡士官打开了冰箱,满满的零食和可乐暴露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成默再次出声严肃的说道:“长官,拆也拆够了,我希望你不要碰冰箱里的零食和可乐.....”他把背包从肩上取了下来,举在半空中,“我的包里还有十多万欧,你需要的话可以拿一些走,但真不要碰那些零食和可乐。”

    络腮胡士官回头看了眼成默,他没有关上冰箱门,而是径直走到了成默面前,拉开了成默手中的背包拉链,低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冷笑着说道:“你的船必须返航,做全面检查,我也会对你提起诉讼,贿赂公职人员......”

    “我要向你的长官投诉!”成默面无表情的说。

    络腮胡士官回头看向了手下,使了个眼色。成默就看见开始接替络腮胡站在楼梯口的士兵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大包白色的粉末,塞进了已经被撬起来的床下。

    络腮胡士官当着成默的面微笑着按下了胸口的对讲机,“上校,上校,我在五楼轮机长室发现了.....”

    成默叹息了一声,突然伸手按住了腮胡子士官胸前的对讲机,淡然的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国际刑警,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敢栽赃一名国际刑警!”

    络腮胡士官变了脸色,捏紧了拳头虚着眼睛与成默对视。

    “我现在是在卧底,不想追究你,所以现在把你的白粉收回去还来得及,这艘船隶属黑死病,不是你们惹得起的。”成默冷声说。

    听到成默的话络腮胡士官反而松了口气,他哈哈大笑着走回了冰箱边,从里面拿出一瓶可乐说道:“我倒要看看,可乐里有什么猫腻!”

    红色的可乐瓶盖被拧开,发出了“噗嗤”的漏气声。成默赶紧抓住了雅典娜的手,沉声说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可以打电话去国际刑警总部确认。”

    络腮胡士官仰头喝了一大口可乐,骂道:“fxxk,狗娘养的,差点被你吓住了,装国际刑警卧底黑死病?我tm还是神将拿破仑七世呢!昨天才和雅典娜睡了一觉......”

    成默无语,用无药可救的眼神瞧着络腮胡士官,一脸同情的说道:“兄弟,你这真是在找死,我已经没办法救你了!”

    心中已经有威胁络腮胡方案的成默松开了雅典娜的手,在谈条件之前,先得给这货一点教训,他扭头看向了身侧的雅典娜,柔声说道:“温蒂,下手轻点,给点教训就行......”

    话还没有落音,靠墙而立的雅典娜就没了踪影,只见站在冰箱前的络腮胡士官仰面倒下,“嘭”的一声棕色的可乐液体喷薄而出,在那些闪亮的泡沫还没有滴落在地面之前,雅典娜的大长腿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自上而下踢在可乐瓶上,半空中的可乐瓶便如同炮弹一般直直的砸在络腮胡士官的鼻尖。

    成默注视着雅典娜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动作,不得不感叹实在是赏心悦目极了,他忍不住鼓掌,在目眩神迷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别给他们开枪的机会。”

    被可乐瓶击中鼻尖的络腮胡士官“啊”的惨叫了一声,大喊道:“开枪!开枪!”

    雅典娜却没有给另外三个士兵开枪的机会,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跳上了床,用体操运动般的杂耍动作,一脚踹翻了一个站在床边的士兵,接着干脆利落的翻身过床,一个肘击接背摔,将剩下两个距离稍远的士兵撂倒在地。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关键的实在是太快了,成默将能量汇聚在眼睛上,才能捕捉到如此迅捷的动作。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络腮胡士官坐在地上起身,拿枪对准了雅典娜的背,眼看就要扣动扳机,成默手疾,挥手飙出一道亮光,“七罪宗”直接络腮胡士官手中的微冲削成了两截。

    满脸可乐的络腮胡士官端着半截枪扣动扳机“啊、啊、啊”的大喊,枪口却没有火舌吐出来。

    雅典娜回头看了眼还没有意识到枪坏了的络腮胡士官,目光迅速的转移到他身边那瓶还剩下一点残液的可乐,露出了疼惜的表情。

    络腮胡士官见雅典娜安然无恙才发现异常,低头瞧了下手中还剩下的半截枪傻了眼。再次抬头,就是与雅典娜冰冷的视线对视,床边三个手下还在呻吟,络腮胡士官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的撑着地板后退,他颤声说道:“你们这是在阻碍军人执行职务,你们出大事了!!”

    “我房间里有监控,刚才所有的一切都被拍了下来,你觉得有事会是谁?”成默走到了络腮胡士官的面前,弓着身子拍了拍他的脸颊,“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络腮胡士官嘴硬道:“没什么好谈的,你必须马上放了我。”

    雅典娜则走向了书桌没什么情绪说道:“还要谈?真是浪费时间。”她端起了笔记本电脑,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总之别再耽误我看动画片了......”

    成默正要说话,这时外面响起了炒豆子般的枪声,他皱了皱眉,走到了窗边向下望去,却看到甲板上的士兵已经和水手们交起火来,警犬在狂吠,好些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位于船头的一号货仓上面的小麦已经被扒开,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木质武器箱.....

    没想到这艘船不是运送毒品的海骡,却是更麻烦的运送军火的黑船。成默无奈的长叹了一声,闭了下眼睛苦笑道:“温蒂,看来还是得麻烦一下。”

    “说了不要再耽误我看动画片!”

    成默乖巧的说道:“我帮你去厨房做烤羊肉串,肥瘦相间的羊肚子肉用铁签一串,涂抹上蛋液,撒上盐粒、辣椒和孜然,放在炭火上翻烤,等羊肉串烤至色泽焦黄油亮,油香四溢,就可以开动了,一口下去,不腻不膻鲜嫩可口的羊肉在味蕾上爆炸,微辣中带着油香,在配上一杯冰可乐,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

    雅典娜不说话,只是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成默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保证这次一劳永逸,不会再耽误时间了。”

    雅典娜按了暂停,“你要怎么样?”

    “先把那艘巡逻舰毁掉,再把船上所有的士兵扔进海里......”成默回头看向了络腮胡士官,遗憾的说道,“这下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天意了。”

    坐在地板上络腮胡士官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成默和雅典娜。

    雅典娜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我早就说了把他们扔进海最方便.....”

第四十四章 破碎世界(10)

    “把表递给我。”雅典娜向成默伸出了手。

    成默有些惊愕的说:“在屏蔽盒里?”

    “要不然呢?”雅典娜一脸的莫名其妙。

    尽管对雅典娜的性格有所了解,成默还是觉得雅典娜的行为相当迷惑,每个天选者视若性命的“乌洛波洛斯”她就这么随便的交在他手上,对于他这样做人谨小慎微做事深思熟虑,实在很难想象。

    “这样也能安全的活到现在,还成为了‘黑死病’的至上四柱?莫非真就手里拿的女主剧本?那也不至于连自己的乌洛波洛斯都这样不上心吧?难道真自信到根本就不怕任何人骗她或者害她?”

    成默注视着雅典娜那如地中海般蔚蓝平静的瞳孔,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眼下并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他从包里掏出耳机盒大小的信号屏蔽盒,可雅典娜并没有接过屏蔽盒动手的意思,依旧亮着她洁白圆润的手腕,看样子是要他帮忙把手表戴上去。

    “还真就把我当仆人了呀!”成默内心忍不住吐槽,却并不反感这样的角色,他将磨砂质感的黑色金属盒放在桌子上,整个盒子就像个完整的方块看不见开关和锁,刚想问怎么打开,盒盖就无声的自动弹开。

    成默向盒子里看去,里面随意的堆了七块各种款式的手表,毫无疑问都是乌洛波洛斯。除此之外还有一叠厚厚的照片、一个黑宝石和黄宝石组成的黑猫吊坠以及几个微型瓶中船。

    除开乌洛波洛斯,其他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完全不像是富豪小姐的珠宝盒,也不像是女科学家的储物盒,反而像是小男孩用来收藏心爱玩具的糖果盒。成默也有过一个白色的铁皮曲奇盒,那是父亲去丹麦出差的时候在机场随便买的一盒曲奇饼干,他在里面放满了世界各地的钱币、地铁票和邮票,那些全都是父亲给他的,而他将那些漂亮的纸片射击成了属于自己的一套万智牌。

    成默隐约察觉到了雅典娜深藏于内心的情绪,只是对雅典娜的过去他实在一点也不了解,没办法验证。再说眼下也不是揣摩这件事的时候,他抛开思绪,去找属于雅典娜的乌洛波洛斯。

    七块手表中只有放在最上面的那块手环状电子表亮着,黑色的表盘上有蓝色的数字在跳动,其他的乌洛波洛斯全都处在未激活状态,指针纹丝不动。

    几乎不用思考,成默径直将这块电子表从盒子里拿出来,整个两厘米宽的表盘和表带都是由电子显示屏组成,如此大弧度的柔性曲面屏其亮度和色彩饱和度都出色的难以置信,更叫人惊讶的是金色的边框极窄,如同细丝,这样的工艺当下绝不可能量产,科技感十足,像是来自未来。

    他将乌洛波洛斯表带底端的表扣打开,套进雅典娜的手腕。阳光透过舷窗照亮了空气中的浮尘,雅典娜的玉手自然的半垂在其中,微曲着的手指纤长,但并不瘦骨嶙峋,反而丰润饱满,加上她的肌肤白到发亮,又极为细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透明感,如同是博物馆的玻璃柜中一件完美无瑕的展览品。

    成默不自觉的让动作更加轻盈,仿佛在害怕不小心碰碎了这件绝世的宝物,在扣好表带之后,环形的屏幕一排蓝光依次闪过二十四个矩阵格,在阳光下屏幕绽放出了黑宝石般的光芒,如同黑宝石手镯。这将雅典娜的手衬托的愈发精致诱人。

    成默强忍着抚摸一下的冲动,低声说道:“可以了。”

    雅典娜不经意的点头,像是刚刚赐予仰慕者吻手礼的高傲贵妇。她坐在了椅子上,抬起手腕,激活了载体,彩色的dna螺旋在微凉的空气中亮起,穿着黑色紧身塑胶衣的曼妙躯体逐渐出现在空气中。成默也算是见惯了绝顶的身材,无论是沈老师、高校医还是谢旻韫,都能吊打那些维密模特,可初次看到雅典娜的半机械人载体还是差点喷出鼻血来。

    和白秀秀的半机械人载体完全不一样,雅典娜载体的外壳并没有金属质感或者陶瓷质感,看上去就像是一层薄薄的塑胶,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质感相当独特,它紧紧的覆在雅典娜傲人的躯体之上,绷出了大理石雕塑般的美丽线条。

    尤其是那双大长腿,大腿浑圆丰隆,小腿笔直纤细,展现出了女神般静穆高洁的韵律感,青春又神圣;也蕴含着柔和丰满的官能性,每一寸肌肤都洋溢着甜美的**,诱惑着人随之堕落......

    当手持柏修斯之剑的载体完全出现在房间里时,空气都沸腾了,像是夏天被太阳直射的玻璃房,里面荡漾着灼热的令人坐立不安的燥热。躺在地上呻吟着士兵也忘记了迫在眉睫的性命之忧,急促的呼吸着,张大了嘴巴看着亭亭玉立的雅典娜。、

    就连成默顿觉得心跳加速,浑身发热,恨不得马上去卫生间,冲个冷水澡,来强迫自己清醒一点。他压抑住内心的躁动着的情绪,滚动乐意下喉咙,低声说道:“速战速决,如果让人侦测到了载体信号,那我们麻烦就大了。”

    “这不需要你操心,你赶紧去做你的羊肉串。”雅典娜淡淡的说。

    成默愣了一下说:“不需要我看着你的本体吗?”

    “不需要。在我激活载体之后,没有人能威胁到我,无论是载体还是本体。”

    成默耸了耸肩膀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去。”

    就在他向门口走去的同时,房间里躺在地上的三个西腊士兵和络腮胡士官诡异的浮了起来,他们表情惊恐,张大嘴巴想要喊叫,却连声音都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和雅典娜消失在了房间里。

    成默快走两步,拉开房门走出了房间,枪声陡然间就大了起来,他凭着栏杆向巡逻舰的方向望去,四个黑影如炮弹一样被投向远方,而半空中的雅典娜只是凌空一剑,一道遮蔽太阳的剧烈白光闪过。除了成默,在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整个舰艇就如木柴一般被劈成了两瓣。

    金属断裂的声音如警钟在海风中鼓荡,甲板上正在交火的两拨人都被吓到了,以为是散货船出了什么问题,停止了交火,全都张着耳朵在聆听究竟是那里发出的声音。

    当一个船舷边的士兵发现了巡逻舰裂开了,正快速的向海底沉没,面色苍白的大喊道:“长官,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巡逻舰被炸沉了........”

    “什么?”趴在甲板上的军官震惊的跳了起来,他猫着腰向船舷跑去,趴在栏杆上向下看,那艘排水量一千五百吨,刚刚才服役的新巡逻舰“凯特拉斯号”整整齐齐的被切成了两瓣。平滑的切口处正闪耀着电火花,船上的士兵正无助的向海里跳,靠近大海一侧的船体沉的比较快,而靠近散货船一侧的船体,摩擦着散货船的船上发出了难听的声音,让人汗毛倒竖。

    “怎么回事?”军官大声质问,却没有人回答他,他回头向身侧的士兵望去,才发现了更诡异的一幕,那群走私军火的苏丹异教徒竟然没有趁机开枪,全都跪在了甲板上正朝着同一个方向叩首祈祷。

    按道理来说这是个开枪的好机会,可军官顺着异教徒们叩拜的方向望了一眼,竟然看到令他忘记扣动扳机的景象。

    一个挥舞着黑色羽翼的女神当空而立,她那对巨大的黑色羽翼之上闪耀着数不清的光点,像是黑夜中的银河,她伫立在太阳中,阳光都失去了色彩,似乎快要被黑夜吞没。她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在黑色羽翼的衬托下如盛放的罂粟花。

    这不属于人间的美到令人感到窒息和恐惧。莫名的他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就在此时他听见了无助的叫喊。他环顾四周所有穿着西腊军服的士兵,包括他,竟然缓缓的飘浮了起来,像是被充了氢气的气球。

    而那些跪在甲板上的异教徒们却安然无恙,军官想起了“天选者”这个词汇,立刻大喊起来:“不要害怕,她不是魔鬼!她是天选者!她是天选者!开枪!开枪!”

    军官鼓起勇气,将手中的冲锋枪指向了驱逐阳光的黑影,他颤抖着扣动了扳机,子弹组成了一道火链向着空中的那恐怖的黑色狂飙而去。关键时刻,平时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下意识的听从了长官的命令,不少人都扣动了扳机,虽然方向并不一定能够对准空中的暗影女神,但声势还很是浩大。

    在祷告声和枪声中,那些子弹却没有能抵达它们能够抵达的终点,全都凝固在了海风之中,它们组成了一面巨大的矩阵,整齐的像是钉在墙上的图钉。

    看到不可思议的画面,军官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不断的扣动扳机,却发现子弹已经被打空,枪口里再也没有能给予他一丝安慰的火光冒出,他在慌乱中去摸索弹夹,才看到自己已经飘到了船楼三层那么高。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是凭借本能,颤颤巍巍的换好了弹夹,重新将枪对准了高居云端的暗影女神,可就在这时,那对如星河般闪耀的巨大羽翼挥动了一下,他还没有来得及开枪,就感觉到天旋地转视野一片模糊,在晕眩中他开始下坠,然后落入了一片冰冷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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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默对雅典娜的实力自然没有丝毫怀疑,天选者打普通人,就算是军队也没什么好看的,他顶着海风向楼梯口走去,楼道里充满了血腥味和硝烟味,他将能量灌注进耳朵细心聆听了一下,除了甲板上有炒豆子般的枪声在乱炸,船舱深处也有零星的枪声在响。

    战斗在散货船的每一处都有爆发,不过对于成默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给雅典娜做烤羊肉串。他凭借听力来保护着自己的安全,快速的向着船楼第二层的厨房走去。到达了厨房成默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的调料和蔬菜在哪里,厨房的冰箱里只有一些剩菜、切好的辣椒、洋葱和正在腌制的鸡胸肉,没看到他需要的羊排肉。

    看来需要厨师的帮助才行,成默不得不走出厨房去甲板上找船长奥梅罗帮忙。这时枪声已经基本停了下来,成默猜测甲板上战斗已经到了尾声,麻烦的只是那些躲在船舱里的人而已。不过这也只是小问题,更大的麻烦是雅典娜的行踪也许会被拿破仑七世发现,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了船楼生活区,成默就看到那群水手包括船长奥梅罗全都放下了枪,跪在甲板上冲着头顶的雅典娜顶礼膜拜,而那些西腊士兵全都如同提线木偶般漂浮在半空中。

    成默对这样的景象自然是见怪不怪,他径直走到了奥梅罗身边,奥梅罗正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这种情况下还敢闭着眼睛做祷告,成默也只能感叹宗教的力量。他拍了拍奥梅罗船长的肩膀喊道:“船长。”

    奥梅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摸放在腿边的枪,仰头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是成默,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急切的说道:“雷克茨卡先生,赶紧跪下,造物主显圣啦!”成默忍不住揶揄:“这个时候难道不是解决海岸警卫队更重要?”

    奥梅罗不满的说道:“没看见造物主派来的使者正在替我们消灭敌人吗?”顿了一下,他又肃穆的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赶快跪下,要不然伟大的造物主会连你一起带走.....”

    “不,我不信你们的造物主。”成默摇头,“我现在需要你的厨师来帮助我。还需要你赶紧去组织船员开船,并且把雷达和导航关掉。”

    奥梅罗警惕的看着成默冷声道:“雷克茨卡先生,你得搞清楚这是我的船,我是干什么的,你这样对我说话......很危险.....”

    “说真的,奥梅罗船长,你给我惹了麻烦,知道吗。”成默俯瞰着奥梅罗淡淡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我一个人开不动这艘船,你们和那些士兵一样,全都被扔进海里了。”

    听到成默这么说奥梅罗船长瞳孔放大了一下,他颤着嘴唇说:“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天上那个女人.......女神......是温蒂女士?”

    成默没有直接承认天上那个散发着邪恶与堕落之美的女人是他的同伴,只是继续淡然的说道:“不要耽误时间了,赶紧起来,你们走私这么多武器,被抓住了,肯定要把牢底坐穿。”

    奥梅罗没有听从成默的吩咐,依旧朝着雅典娜的方向叩首,并低声祈祷:“赞美造物主,感谢造物主对我们的恩宠。”

    虔诚的祷告过后奥梅罗才站了起来,举起双手冲着还跪着的船员大喊:“造物主保佑!这一切都是造物主的神圣的安排!赞美吧!”

    一群信徒又集体祷告了一番,才在奥梅罗的安排下一部分去清剿剩下的士兵,一部分去重新启动船只。奥梅罗先是去船舷边看了一眼,当看到那艘庞大的军舰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堆七零八碎的垃圾和几个穿着救生衣的士兵在海上漂浮,他沉默了须臾,才追上了成默,跟着去了厨房。

    厨师去冷库拿羊排,成默和奥梅罗继续向厨房走,跟在成默身后的奥梅罗不解的问道:“雷克茨卡先生,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还要去做烤肉?”

    “因为没有什么比给杀神做好吃的更重要了。”成默头也不回的说。

    “你们是传说中的.....天选者?”奥梅罗低声问。

    “奥梅罗船长.....”成默停住了脚步,他转身看着高高瘦瘦的奥梅罗,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要早点去见造物主,就得记住.....有些事情不仅不能问,更不能说......”

    一股萧杀之气笼罩了奥梅罗,他被成默如利刃一般的眼神给吓得浑身一机灵,想到恐怖的暗影女神,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成默继续向前走。

    奥梅罗船长似乎被雅典娜给吓到了,在成默没有任何要求的情况下,战战兢兢的说道:“请相信我,雷克茨卡先生,我绝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我可以对造物主发誓!”

    “不需要你发誓。”成默没有回头看奥梅罗船长,“我不需要任何神灵来帮助我惩罚背叛者,我自己会动手。”

    奥梅罗船长干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你们这批军火是准备运到哪里去的?”

    奥梅罗船长犹豫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是送去叙力亚的......”

    成默冷笑了一声问:“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安塔利亚?”

    奥梅罗船长吞咽了一口唾液,用干涩的声音说:“我们确实没准备去安塔利亚.....不过我们准备把你们放在塞浦路斯。”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成默虚了一下眼睛问。

    “您是指哪个身份?”奥梅罗船长小心翼翼的问。

    “所有的。”

    奥梅罗船长苦笑了一声,才说道:“我确实是知道之前的雷克茨卡先生是国际刑警......但您的身份我真不知道.....”

    “可以啊!还敢利用国际刑警的身份来走私军火?”

    “这真的是个巧合。”

    成默无意追究雷克茨卡是如何被奥梅罗利用的事情,转而问道:“你们是属于苏丹政府方面的人?”

    奥梅罗完全没有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他实在不明白对方是如何看出来这一点的,这一秒他太阳穴和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一种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的恐惧感笼罩了他,这恐惧感比刚才目睹暗影女神让所有士兵坠海还要深。他盯着成默的后背用汗岑岑的手摸了摸插在腰间的手枪,在反复的纠结中最终还是没有拔出手枪,指向背对着他的成默,他叹了口气,有些颓废的说:“这个问题我真没办法回答您。”

    “我只是随便问问,对叙力亚的事情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奥梅罗擦了擦满头的冷汗,“我只是奉命送货而已,也不知道什么。”

    “在拉斐那港你们报备的航线是去安塔利亚吗?”

    “是的。”

    成默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你们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全速去拉塔基亚港。大家的目标一致,都是不要被发现,你也不必警惕我什么....”

    “好的,雷克茨卡先生。”奥梅罗先生低声下气的回答道。

    成默点了点头,没有再和奥梅罗船长说什么,在厨房里开始忙活了起来,作为人间百事通,成默虽然不怎么吃羊肉串,却也大概了解维族羊肉串的制作方式。他先是找出了鸡蛋和洋葱,将鸡蛋清和蛋黄分离,把洋葱切碎,等厨师拿来了羊排,便让厨师将羊排去骨然后分块,然后用蛋清和洋葱调好的酱汁腌制了一下羊肉块,原本将羊肉扔在冰箱里冰几个小时最好,但眼下时间紧迫,成默也就催动能量,手动冰镇了一下羊肉。

    看到成默能够手生寒冰,奥梅罗船长震惊万分,不仅庆幸刚才没有对成默动手,还对成默愈发的尊敬。

    成默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因此根本就没有藏着掖着。强行催化了一下冰镇速度,接着就是穿串了,按维族做法用的多的是大铁串或者红柳枝,在船上用烤箱弄的话就没那么讲究了,只要肉大块一点,用竹签或细铁串也无妨。

    厨师将原本用来穿鸡肉串的竹签帮忙把肥瘦相间的羊肉穿好,接着就是放在烤箱里烤制了。关于火候的把握成默自然不如厨师专业,告诉他尽量模仿出炭烤的感觉,对方立刻就懂,将烤箱的火调到了最大限度,充分预热了十多分钟,才将羊肉串放到烤箱最靠近发热管的顶层。

    最后就是不断的刷羊油,撒孜然、辣椒粉和盐的过程,烤箱不如炭火方便,因此整个过程繁琐了不少。

    成默做事最是耐心,也没有因为麻烦,而减少步骤随意的敷衍。直到烤到油香四溢,连奥梅罗和厨师都忍不住吞口水,成默才将羊肉串端出来,用锡纸蒙在托盘上,飞快的送去了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雅典娜正抱着薯片坐在恍若废墟的房间里继续看《蜡笔小新》,成默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掀开锡纸,香气陡然间冒了出来,二十多串撒着孜然粒和辣椒粉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就出现了雅典娜的面前。

    雅典娜的视线立刻就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了托盘里的羊肉串上,她立刻就放下了薯片,一点也不淑女的抓起了羊肉串开始大快朵颐。

    看到雅典娜愉悦到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成默松了口气,颇为满意的说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雅典娜矜持的说了句“不错”,接着又命令成默把纸巾拿过来。

    要换一个男的就算实力他不允许,成默也不会过于委屈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斗争到底,可雅典娜对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默心中却不觉得被羞辱了,反而找到了饲养女儿的快感,看到雅典娜吃的满嘴都是油,樱唇亮得如同抹了啫喱,成默反倒很是欣慰,觉得功夫没有白费。

    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许是因为雅典娜像小埋一样可盐可甜的反差萌?成默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心情从何而来。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态度不能太恭敬了,于是便选择将随意的将纸巾扔在桌子上。

    雅典娜并没有挑剔成默随便的动作,反而不解的看了成默一眼,说道:“我要的是纸巾!”

    成默心想:“大小姐果然与众不同。”他走到桌子边抽了张纸巾,故意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擦?”

    雅典娜全然没有意识到成默这是试探和讽刺,理所当然的说道:“不用,你去做冰可乐。”

    成默转身去冰箱里拿了可乐和矿泉水,开始为雅典娜制作冰可乐。做完了冰可乐,放到雅典娜的手边,成默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没有吃饭,于是伸手去拿托盘里的羊肉串,结果没料到刚触到竹签,雅典娜便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怎么了?”成默有些懵。

    “你拿我的羊肉串干什么?”雅典娜理直气壮的说。

    成默看了看手中的羊肉串一脸无语,“我烤的我还不能吃?”

    “餐厅里的厨师还能吃客人桌子上的菜?更何况你说了只是仆人,哪里有仆人和主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道理。”

    成默才不管雅典娜的态度有多严肃认真,没好气的吃了一块焦香可口的羊肉,装作没所谓的态度说道:“雅典娜同志,你得学会分享。”

    “分享?”雅典娜端起托盘放到了桌子的另一侧成默够不着的地方,冷声说道,“强者的需要用谈判来满足,弱者的需要只能靠施舍来满足.....分享是什么意思?”

    “伙伴,团队就需要分享啊!按照我们华夏人的说法就是......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我一个人就能赢的话,我要伙伴做什么?”

    “不,不,有些事情必须团伙作案.....不对,应该是团队合作。”成默摇了摇头,“算了,明明一个人连去超市买东西都能出错,也不知道你这样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富家千金是怎么有勇气说出一个人就能赢这种话的。”

    “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下次绝对不会再出错了。”

    成默嗤笑道:“所以我上一次的帮助就无关紧要,所以你雅典娜·奥纳西斯长这么大,还高居天榜第一全是你自己的功劳?在你成长的路上没有任何人培养过你?帮助过你?”

    要是谢旻韫在这里一定会嘲讽成默偷换概念,但雅典娜某些方面实在单纯,冥思苦想了半天找不到反驳成默的话,就只能闷不做声拿羊肉串出气。

    成默也蔫坏,明知道雅典娜心里憋着一口气,还故意和她抢羊肉串吃,于是两个人就演变成了赌气似吃的飞快,二十多串羊肉串,差不多十多斤肉,转眼就被两个人吃的精光。当托盘里只剩下最后一串的时候,成默手疾,在自己手中这根还没有吃完的情况下,就先发制人将羊肉串拿在了手里。

    这种打破了默契的违规操作让雅典娜终于忍不住生气,完全没有吃够的雅典娜直勾勾的盯着成默手中的羊肉串,也不和成默废话,直接动手开抢。她一只手抓着成默的左手手腕,另一只手试着把羊肉串从成默的掌握中掰出来。

    成默的力气虽然没有雅典娜的大,可他的思路无比清晰,不可力敌的就智取,在雅典娜还没有讲羊肉串抢过去之前,就歪着脑袋把羊肉串叼在嘴里。

    这样的骚操作让雅典娜顿时傻了眼,平时没什么情绪的面孔写满了气氛和震惊,她松开了成默手腕冷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实话,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不绅士的男人。”也许是觉得这样的话没有什么杀伤力,顿了一下雅典娜又补充道,“真不知道谢旻韫喜欢你什么!”

    论嘴炮成默还没有输过,立刻反唇相讥道:“那我还没有遇到过你这样不淑女的女人呢!还好意思抢东西吃......”他也刻意的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拿破仑七世那傻子喜欢你什么!”

    雅典娜对成默怒目而视,看样子眼睛里瞳孔都要燃烧成龙睛了,这让成默感觉自己下一秒也许就会被雅典娜拍死,可他又忍不住逗雅典娜。

    眼前这个女人就像一只性感的猫咪,习惯了以主人的姿态主宰一切,碰到成默这样又不能杀死了事的心理学高手,就被逗弄的不要不要的,连清高到目空一切的性情都把持不住了。

    这让成默有那么一丢丢成就感,也就他敢这样对天榜第一,奥纳西斯家族的继承者、黑死病至上四柱和七十二魔神、拿破仑七世的未婚妻——雅典娜了。

    不过眼下似乎有翻车的风险,成默立刻认怂,佯装淡定的说道:“我马上再去帮你烤就是,话说烤羊排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见雅典娜无动于衷,依旧冷冷的看着自己,成默将手中的羊肉串直接分成了两截,递给雅典娜说,“大不了分你一半,这就是分享的快乐.....你看你一个人吃东西,吃得有这么快乐吗?”

    成默这么做也只是表明一下态度,完全没觉得雅典娜会接,却没有料到雅典娜注视着那半截羊肉串犹豫了片刻,竟然真接了过去,垂下眼帘不再和成默对视,默默的吃了起来。

    这叫成默心中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试探究竟是为什么,笑了下说道:“以后守卫工作交给你,伙食工作就交给我了!我保证能满足你挑剔的味蕾......”

    雅典娜没理会成默,成默也不介意,清理了一下桌上的竹签,喝了口水,就又下楼去烤羊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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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货船关闭了雷达和卫星导航之后,在地中海上疾驰,白天还能凭借肉眼的观察行驶,到了晚上想要继续安全行驶最好还是开启雷达,要不然就必须得降低速度。奥梅罗找到成默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启雷达,保持航速,尽快脱离西腊警卫队的管辖范围,进入公海。

    没有了乌洛波洛斯,成默晚上就得睡觉,还没有到十一点,成默就躺在了沙发上,但雅典娜这个死宅,还坐在电脑前面看《蜡笔小新》。

    成默已经听了一整天蜡笔小新贱兮兮的声音,觉得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于是问:“还不睡觉吗?”

    自从成默利用卑鄙手段抢走了羊肉串,雅典娜就再也没有和成默说过话,此刻依旧没有理成默。就连成默开口询问雅典娜明天想吃什么,用吃的来引诱雅典娜,她都无动于衷。

    成默也不是硬着头皮也要舔的男生,将毛毯蒙在脑袋上,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的时候,成默被爆炸声惊醒,起来看到雅典娜的本体已经睡在了椅子上,电脑屏幕却还亮着,只是没了声音,大概率是按了暂停。他朝舷窗外望去,就看见半空中有光团在闪耀,刚打算凝神仔细观察,雅典娜的载体就已经瞬移回了房间。

    “有天选者?”成默立刻问道。

    “角斗士。”雅典娜冷淡的说。

    “很快就会有天选者了,就怕拿破仑七世亲自追上来。”成默叹了口气说,“你不该暴露实力的。”

    “就算他来了又能怎么样。”

    “霸气!”成默向雅典娜伸出了大拇指,“你是不怕,可我又没有载体,我怕呀!”

    “你不是照样能截取能量使用技能和神器吗?”

    “真要能达到载体的一半实力,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怎么做到用本体截获能量的?”雅典娜问。

    成默沉吟了一下说道:“说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我并不建议你现在学.....”

    “为什么?”

    “因为它有比较严重的副作用。”

    “副作用?我从你身上怎么没有看见?”

    “怎么说?”成默斟酌了一下说道,“它需要用**做催化剂,也就是在练习以后就跟吃了伟哥一样,会产生强烈的冲动,因此这两天我都没敢练习.....”

    雅典娜完全没有质疑成默的说法,皱了下眉头说道:“没关系,你先跟我说看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成默耸了耸肩膀说道:“那就先得从亚雷斯塔·克劳利和他的《律法之书》说起.....”

第四十五章 破碎世界(11)

    成默口干舌燥的说了一通,从克劳利生平说到《律法之书》再说到蛇式瑜伽和巨系统和本征态,说得口干舌燥,雅典娜也没有展现出丁点吃惊的表情。那态度就像是自己不过是个站在讲台上照本宣科的老师,而她是个神游天外的学生。

    好几次成默都以为雅典娜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然而成默刚一停下来,雅典娜的眼神就会发生一点变化,似乎表示自己还在听。

    等成默系统的将整个理论说完,雅典娜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就这样看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呆,接着抬手敲了下键盘,激活了进入休眠的电脑,继续开始看《蜡笔小新》。

    于是并不宽敞的房间里重新回荡起小新那贱萌贱萌的声音。

    一直注视着雅典娜,等待她说些什么的成默有些懵,他也不清楚雅典娜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搞来搞去自己认真说了大半天,本来还想和雅典娜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或者说当下老师,指导一下雅典娜如何修炼,结果雅典娜却全然没有想要尝试的意思。

    亏得他还为了这件事几番思考又几番挣扎才决定毫无保留的告诉雅典娜。毫无疑问这绝对是能够称得上伟大的发现,然而雅典娜却就只是听过就算了?

    这叫成默心中有种复杂的失落感,如同明珠投暗。

    成默之所以失望,倒不是馋雅典娜身子,他虽然做事不折手段,也不至于暗戳戳的指望雅典娜因为锻炼“蛇式瑜伽”和“律法之书”产生**,从而意乱情迷和他发生点什么。

    之所以将利用“黑魔法”截获能量的方法全盘告诉雅典娜,也不是为了显摆,而是寄望雅典娜能给出点建设性的意见,让他能够突破修炼瓶颈。

    要知道雅典娜可是能够做手术的黑死病医生,成默可不觉得历史深厚的“星门”、“黑死病”或者“欧宇”,对克劳利的研究一无所知,就他观察到的,在蓬莱岛上热衷于“黑魔法”的天选者就不少。

    一直以来成默就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天才,他只是一个勤勉还有些智慧的幸运儿。在他看来像爱因斯坦、克劳利还有他父亲这种,能够开宗立派的才算是天才。

    在监狱里成默就想清楚了,想要提高能量的储存或者说拓宽信道,靠他一个人瞎捉摸肯定不行,需要科学的、系统的研究。现代科研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任务,背后必须有强大的组织。

    原本太极龙是成默可以信赖的组织,但谢旻韫不在了,李济廷不靠谱,白秀秀又未必能做主,于是太极龙对成默而言能够信任的程度就大打折扣。

    更何况太极龙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他只有唯一一个合适的合作者——雅典娜。

    当然,这个事情本可以不这么急迫,只是成默向来习惯未雨绸缪,万一说井泉出了什么意外被玩死了,拿不回乌洛波洛斯,那么摆在他面前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就是将《律法之书》修炼到底;另一条就是拿到“上帝基因”。

    眼下对成默而言第二条路还渺无踪影,第一条路已经开了个头,自然想尽办法加快这个过程,让自己面临危险的时候不至于没有一点依仗。

    可雅典娜听过之后不仅没有练习的意思,连讨论都没有,又接着去看《蜡笔小新》去了。成默不是那种会求别人的人,也不想让雅典娜觉察到自己心中所想,便假装若无其事的把视线从雅典娜那倒映着流光的无暇脸庞上挪开,扭头看向了窗外。

    舷窗外的月亮像是在和轮船并肩而行,大海辽阔,浪声隐隐,让人觉得好似驰骋在异世界。

    这幅流动的美景让成默抛开了对未知未来的担忧,心情归于平静。于他而言,无论怎么样事情都还没有到糟糕的状况,虽说眼前一片混沌,完全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起码他现在还掌握的有那么一丁点主动权。

    因此就算雅典娜不会在“黑魔法”的研究上给他提供帮助,成默也不会产生悲观的情绪。他也不会是一个让自己陷入悲观情绪里的人,想曾经那么多年心脏病朝不保夕的日子都能心平气和的安度,眼下这种困境又能算什么?

    自己给自己灌了心灵鸡汤,成默又思考了一下旅途中可能会出现的状况,便在货轮的摇晃中再次入睡。

    当天际发白的时候,船开始提速,成默在摇晃中睁开眼睛,发现雅典娜还没有睡觉,却也没有继续看她的《蜡笔小新》,而是噼噼啪啪的在电脑上打字。成默也没有在意,瞄了眼挂在床头的电子钟,见时间还早,就又闭上了眼睛,准备再睡一会。

    刚进入浅睡,就听见雅典娜说道:“你可以起来了,我已经做好了实验设计。”

    成默睁开眼睛,就看见雅典娜已经走到了沙发边,将笔记本电脑搁在了茶几上,“看看,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提。”

    成默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转身看向了雅典娜的笔记本电脑,封页上是一行英文《有关黑魔法截取能量机制的研究》。他抬手滑动了一下屏幕,第二页是研究背景,大致就是成默昨天告诉雅典娜的一些内容。

    而第四页,则是实验手法和目的,上面写到雅典娜将会通过涂片法、放射免疫法以及组织切片法,测量成默的各项身体数值,并通过统计学分析比较不同情况下的各组实验指标变化,从而找到黑魔法截取能量的机制。

    当看到第五页材料与方法时,只见上面写道:

    材料:天选者级成年人类雄性

    姓名:成默

    国籍:华夏

    人种:东亚黄种人

    血型:ab

    年龄:21

    身高:175

    体重:59000克

    ............

    自己完全被当成了一只小白鼠这叫成默有些哭笑不得,可他又不得不尊重雅典娜严谨的态度和实验精神,只能抬头对雅典娜说道:“这份设计我没什么意见,只是很多测验,现在做不了吧?”

    “没关系,船上有医疗室,里面的器械也不少,我们就先做能做的。”

    雅典娜的语气透露出一种偏执的热切,和半夜淡漠的态度截然不同。这让成默想起了“真香定律”。他瞧向了上面写着的“动物实验”的第一项,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我在练习‘蛇式瑜伽’时,会有一点点不雅观。”

    “不雅观?练瑜伽会有什么不雅观的?”雅典娜狐疑的问。

    “我不是说过......练习‘蛇式瑜伽’时会激发**来催动肾上腺素分泌。”

    雅典娜的视线毫无顾忌的挪到了成默的腰部下方,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在我的实验室里,这东西的标本有四、五个.....如果你不是异形的话,不会引起我特别的关注。”

    成默被雅典娜直接又犀利的话语锤的嗡嗡作响,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一个正常的雄性人类。”

    “你这样说倒是提醒了我.....”

    见雅典娜依旧盯着自己的关键位置,成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的说道:“你不会这也要切片观察吧?”

    雅典娜抬头和成默对视,思考了好一会,在成默的冷汗还没有滴下来的时候才开口说道:“暂时没有这个必要,取一些口腔上皮细胞就行。”

    一句“暂时”叫成默头皮发麻,他没想到自己想要雅典娜的帮助,却把自己推入了更可怕的境地,他滚动了一下喉咙说:“那你是说我提醒了你什么?”

    “我应该还加入一个对照样本。”雅典娜将笔记本端回了桌子前,噼噼啪啪的又开始敲击键盘。

    成默起身走到了雅典娜身侧一看,果不其然看到了材料那一项加入“天选者级成年蜥蜴人雌性”,“姓名雅典娜·奥纳西斯”.......

    “你确定你能学得会?”成默说。

    雅典娜头也不抬的说道:“你都能学会,我不可能学不会。”

    成默心中冷笑,他觉得雅典娜有些自信过了头,他清楚就算懂得原理想要修炼出“圣杯”与“光蛇”,也就是瑜伽所说的打开“轮脉”有多困难。

    ——————————————————

    很快成默就去医务室给雅典娜搬来了一些她需要的医疗器具,最主要的是心电图和脏腑功能检测仪,把这两样东西搬上来还费了一些功夫。等成默把房间布置成了医疗室,雅典娜也在实验设计加入了自己这个对照组,也许是因为对实验的热情,也许是因为对《律法之书》法则的好奇,雅典娜一秒都没有耽搁,立刻就起身将笔记本电脑重新放在了茶几上,说要对小白鼠成默展开测验。

    之前已经告诉过雅典娜会出现少儿不宜的镜头,此刻成默也就本着科研精神,不再啰嗦,直接在沙发上展开了蛇式瑜伽的练习。

    雅典娜坐在茶几上,像观察小白鼠一样观察着他,成默也不知道雅典娜能看出些什么,很快就放空精神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直到他感觉到雅典娜的手指按在了他胸膛上,那冰凉而滋润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无需转头成默用眼角的余光就能看到身侧的雅典娜,她稍稍倾斜着身子,正伸手把掉下去的医用电极重新贴在他的心脏上方。

    那件被浆洗了过的白t恤宽大领口垂了下来,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圆。成默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仿佛穿过了长长的隧道,进入了山峦叠嶂的雪乡,在目光触碰到那洁白无暇的丰盈之美时,成默仿佛欣赏到了亚历山大卡巴内尔的世界名画,本该是没有色彩的那一片雪陡然间变的艳丽多姿起来,可令人惊叹的是那光鲜的色泽又是那么的纯净。成默感受到了人类语言的贫瘠,只想感叹造物主为何要雕琢出想象之外的纯美诱惑。

    陡然间,光蛇的震颤失去了节奏变得紊乱,呼吸和心跳也因此急促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心跳变快了?”雅典娜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走了光,自言自语的同时,顺手在电脑上记录下了这一情况,于是在她侧身的时候,迷梦消散。

    成默赶紧把眼珠挪了回来,目不斜视的盯着正前方,并努力控制着心跳,可脑子里却不争气的全是“无限风光”。

    “好像肾上腺素的分泌急剧增加。”雅典娜瞥了眼身旁的检测仪,继续自言自语,当她回过头时,又注意到了变形金刚擎天柱的出现,雅典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忠实的记录着成默的生理反应,“还有.....变大了.....”

    听到这句,向来不容易产生羞耻感的成默也产生了尴尬的情绪,脸颊瞬间变红,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跳又狂乱了起来。

    倘若说成默和雅典娜很熟悉或者完全陌生的话,成默肯定不至于脸红,可他和雅典娜的关系实在是奇怪,敌人算不上敌人,朋友又算不上朋友,说熟又不是那么熟,说不熟又像是很熟,两个人彼此没有信任,也没有共同利益,却有一种微妙的羁绊。

    成默不清楚这羁绊源自什么,也就没办法准确的判断雅典娜和自己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不过不管两个人处在什么样的关系上,他都必须承认一点,雅典娜的外表超越了世俗对美的定义,对任何男人都有吸引力,他也不能免俗。

    就在成默的脑海里全是彩云之南的玉龙雪山时,雅典娜终于发现了成默的异常,她低声问道:“你在练习中可以说话吗?”

    “可以的,不知可以说话,还能做别的。”

    “还能做什么?”雅典娜问。

    “嗯!就是.....繁衍后代的事情,实际上我觉得,那样能有效的提高我的能量存储效率。”成默语气严肃,他告诉自己这一切讨论都是为了科学,他的内心没有一丝邪念,可他的心神却还没有从那水软山温的雪乡风景中走出来。

    雅典娜噼噼啪啪的做了记录,又认真的问道:“那刚才发生了什么,让你的心跳加速,肾上腺素分泌增多,还有xxx变大。”

    这直接带器官的一问成默更吃不消了,心电图又开始乱窜,各种数值急剧变化。按道理来说雅典娜的问话很正经,她本身也是个医生,这样问毫无问题,可就是这种天真无邪的方式比那种故作姿态的刻意魅惑更叫人难以承受。

    最窘迫的是成默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雅典娜,说假话违背了科学精神,可说真话,又有被雅典娜用手术刀解剖的可能。左思右想,为了顺利完成试验,成默决定还是说真话,于是抽搐了一下,他还是尽量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凶。”

    雅典娜低头看了眼高高隆起的t恤衫,问道:“看到了多少?”

    “和我的心跳差不多多。”

    空气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在响。

    隔了好一会,等成默的一切数据都归于平静,雅典娜才起身去套了件外套,她穿好外套,整理了下头发,才重新坐在了茶几上,冷声说道:“编号037。”

    “什么意思?”成默轻声问,他感觉有点不妙。

    “你是我将要解剖的第三十七个人。”

    “这只是一个意外。”成默有些委屈的说。

    “绝大多数人都不是死于寿终正寝,而是死于意外。”停顿了一下,雅典娜又说,“更何况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有寿终正寝的想法。”

    成默觉得背脊发凉,各种测量仪器上的数据掉的更厉害了。

    ——————————————————————

    散货船关掉了导航和雷达在茫茫大海疾驰,在快进入公海的时候再次被追上,不过对方还不知道追踪的人是雅典娜,还以为这艘散货船只是一艘运输了大量违禁武器的黑船,因此派过来天选者并不是很厉害,再次被雅典娜轻松的连同武装舰一起秒杀。

    雅典娜的实验仍然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经过三天的适应,在雅典娜冷酷对待下,成默的羞耻感消失殆尽,于是在练习蛇式瑜伽时能量的截取效率也下降到惨不忍睹,这引起了雅典娜的不满。

    “能不能配合一点?你这样测量出来的数据都不准确。”雅典娜敲了敲茶几说。

    成默也觉得很无辜,“我还要怎么配合?”

    “正常点,就像你平日练习蛇式瑜伽那样。”

    “大姐,任谁身旁站着一个拿着手术刀,说要把你解剖的变态医生都没办法正常好不好!”成默没好气的说。

    雅典娜想了下说:“要不要你自己找点片子看,恢复一下情绪?”

    成默感觉到蛋疼,“什么逻辑,这是看片子能恢复的吗?”

    “那怎么办?这样测量的数据意义不大。”

    “你稍微温柔一点,我应该就能正常点。”

    “也许我应该改一个实验目的。”

    “什么?”成默警觉的问。

    “被阉割的男性是否还能利用黑魔法截取能量......”

    成默头皮发麻,他终止了蛇式瑜伽的练习,扯掉身上的数据线,投降式低声下气的说道:“要不然我缓两天,我先教你如何练习?”

    雅典娜没有拒绝成默的提议,淡淡的说道:“这还需要教?”

    “说的你好像分分钟就能练成一样。”

    雅典娜满怀自信的说:“不超过三天,我就能掌握,实际上我已经大致弄清楚其中的原理了。”

第四十六章 破碎世界(12)

    “什么原理?”成默难掩惊愕,他没有想到雅典娜这么快就能搞清楚本体能够截获能量的原理,于是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雅典娜倒也没有什么吊人胃口的恶习,直截了当的说道:“其实之前我就对载体、蜥蜴人与人类之间的差别做过深入的研究,才能这么快找到一个大致的答案。简单来说,载体肌细胞和人类肌细胞有很大的不同,载体肌细胞表面非常特殊,分为两面,一面为受神经支配的富含特定阳离子通道,另一面为内陷的,遍布钠泵的质膜。这种层层排列的功能不对称的细胞,正好形成了类似电池串联的结构,可以无限的允许电压叠加。在载体使用技能的时候,受神经支配的细胞表面具有神经控制离子通道的功能,当通道受到神经支配而打开时,大量阳离子外流形成能量流.....”

    成默注视着雅典娜,她在谈论起学术时表情严肃而专注,让成默想起了那些站在礼堂讲台上的学术大拿,他们站在了某个学科的山峰之巅,或者说他们就是那山峰,人类也许会消失,他们的圣名却恒久流传,如同那些不朽的高峰。

    他内心对这样的人还是非常尊敬的,这源自知识分子对真知天然的崇拜,是成默这类人内心深处对科学的信仰必然会导致的。只不过雅典娜的绝色极大的削弱了权威感,重新诠释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尤其是最近她成天不修边幅的窝在沙发上看《蜡笔小新》,让成默更加没有办法把她和一个学术大拿联系起来。

    但在此刻,随着雅典娜专业的阐述,成默的内心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对雅典娜认知的变化,那个高傲的、不谙世事的、藐视一切的雅典娜与智慧女神的形象渐渐重合在一起,让他心悦诚服。

    “载体细胞的工作原理与所有动物细胞膜控制离子通道开合应该是一样的,只是载体细胞涉及到细胞泵、离子通道等功能的基因均有不可思议的上调,并且载体能够同时控制这些细胞开启离子泵,同时让大量离子定向流动形成能量流,或者是能量脉冲(高速开闭)......实际上人类的细胞同样也有这样的能力,只不过缺乏的是定向的控制机制。因此我推测,黑魔法的原理就是通过瑜伽锻炼来增强对肌细胞的控制,还要通过分泌肾上腺素刺激细胞内的离子泵工作......”

    成默在生物学上掌握的只是一些基础知识,他的兴趣点也不在细胞学上,而是在地球各种各样的物种之上,要和他探讨植物或者动物,从亚马逊丛林的稀有的蔓绿蕨到白纪的天空霸主风神翼龙他都能堪堪而谈。

    但涉及到细胞学成默就只能勉强听懂雅典娜说了些什么,不过成默并没有放弃思考,他的大脑一直在全力运转跟上雅典娜的思维,在雅典娜停下来的时候,他根据自己的理解说道:“感觉有点像是电鳗,只是电鳗自身带发电器官,并不需要从外部获得能量。”

    雅典娜点了点头,“说的没错,从能量流动和储存的机制上来说,确实有些像是电鳗,但是电鳗的电斑细胞内外电位差只有0.15v,容量和效率上与载体细胞比差的非常远,不可同日而语。”

    成默并没有那么在乎本体截取能量的机制,他在乎的是有没有办法提高本体存储能量的容量和截取能量的效率,但按照雅典娜的说法,那么本体能够提升的空间相当有限,于是他皱着眉头问道:“古代电鳗进化成现在这样经历了两亿年,一共经6次较大的进化才成为现在这种能够释放出200——800伏电压的结构,这么说的话依靠黑魔法让本体达到载体百分之二十的程度,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具体还需要更深入的研究,但人类本体的上限确实很低。”雅典娜淡然的回答,心中却因为成默对动物的了解稍稍有些惊讶。

    一般来说天选者都不会去学这些无关紧要的学科,它们对天选者的能力提升毫无益处,百分之九十九的天选者都专注于数学、物理、化学这样能够直接提升战斗力的学科。只有少数像是拿破仑七世这样的,基于现实和理想的需要才会研究历史和政治。比如雅典娜就属于历史和政治方面的小白。

    雅典娜回答的相当肯定,这让成默很是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些失望表现出来,继续问道:“你说人类本体的上限确实很低,是不是蜥蜴人的基因更接近载体,所以蜥蜴人的上限很高?”

    成默敏锐的语言捕捉能力和分析能力叫雅典娜抬头多看了他一眼,她不喜欢和蠢货说话,成默在她这里已经算不上蠢货了,“确实比人类高,不过不管怎么修炼,蜥蜴人的本体也不可能变得和载体一样。”

    “那么我做器官移植手术成为蜥蜴人,是提高本体载体化程度最直接的方法?”成默问。

    “是的,但就算是就算做器官移植,也得看你术后的变异程度,这个目前来说还没有办法控制.....”

    “变异程度是什么意思?”

    “蜥蜴人的细胞具有很强的侵略性,所以在做器官移植时,会改变受体的dna,改变的程度因人而异,我们一般把dna改变程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称之为纯血人,而把百分之八十以下的称之为变种人,dna改变程度在百分之五十以下的,被视为低等变种人,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称之为混血种。”

    “啊?原来是这么划分的。”成默很是意外,“那么医院里的那些蜥蜴人算是什么?”

    “那些守卫和福尔马林里的生物体并不是蜥蜴人,而是生物机器人,在我们黑死病一般用这种生物机器人来培育蜥蜴人器官,不过它们的外型借鉴了蜥蜴人的‘原生种’......”

    “难怪会休眠。”成默心中恍然大悟,他又问道:“那‘原生种’是指最原始的蜥蜴人?”

    “是的。”雅典娜面无表情的说。

    很明显雅典娜不愿意再就蜥蜴人的事情多说,成默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点了点头表示懂了。眼下雅典娜的研究让他通过黑魔法练习让本体载体化的希望有所幻灭,但也给了他一条新的路,成默对成为蜥蜴人没什么抵触,如果说变成蜥蜴人对他更有利,他并不介意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做个手术成为蜥蜴人。

    “那你需要我现在指导你练习蛇式瑜伽吗?我们可以在你身上验证是不是天龙人本体真的比人类本体更适合练习黑魔法......”成默说得淡定,却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急切和目的。

    “是可以验证一下,你把电极贴片都取下来。”

    成默赶紧把贴在身上的电极贴片全部取掉,从沙发上下来穿好了t恤,转身看向了雅典娜说:“我们现在开始?”

    “我们?”雅典娜转头与成默对视,一脸莫名其妙的说,“我不需要你,你可以出去了。”

    成默愕然,想到自己留下来也许确实不怎么方便,便有些悻悻的说道:“我等你贴完了电极贴片,再进来行吗?我觉得我的经验对你来说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雅典娜抬了抬下巴,冷淡的说:“不用。”

    雅典娜的语调很容易让人误解为藐视,成默现在却知道雅典娜只是说话比较直接而已,她的大脑里也许没有藐视这个概念,因此他也没有产生什么不爽的情绪,耸了耸肩膀便走出了门。

    在抓着把手的时候,成默心中还是有些遗憾不能留下来观察雅典娜进行黑魔法修炼的场景,不管能不能发生点什么,至少欣赏雅典娜进行瑜伽练习肯定会令人身心愉悦。于是在把门彻底的关上之前,成默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打开了门,刚准备说话,却看到雅典娜正在脱掉t恤衫,她闭着眼睛举着双手,宽大的白t恤已经挽到了一半,袒露出了玉白又紧致的腰肢,她的腰身算不上纤细,可与髋骨之间形成的月弧状腰线实在太引人瞩目了,配上腹部明显的马甲线描画出了柔韧到勾魂夺魄的线条感。

    所谓蜂腰翘屯就是形容这样的身材,那廉价的宽大白t恤也变的款型十足,更叫人血脉偾张的是包裹性极强的运动裤,莫名叫人有种紧张的感官,好像紧闭着的花苞随时都会张开盛放。

    这一瞬,成默的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差点连鼻血都喷出来,他在雅典娜还没有发现之时赶紧把门关上,还欲盖弥彰的在门口喊道:“如果练不出来,随时可以喊我,我就在门口。”

    房间内的雅典娜不知道成默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心路历程,完全没有理会他。

    成默突突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他迎着海风朝着走道口转角的沙滩躺椅走去,然而脑海里却全是雅典娜两枚牙白弯月组成的蛇腰。他闭上眼睛躺在帆布躺椅上,海浪声声,冬日的暖阳如温柔的抚慰,叫人在惬意中浮想联翩。

    成默心想:**真是个好东西,它如同麻醉剂,把人从疼痛和焦虑中短暂的解救出来......

    ——————————————————————————

    因为关闭了雷达和卫星导航,航行的速度慢了不少,导致散货船进入了图尔齐海域的时间延后了很多。在进入图尔齐海域之后,奥梅罗船长又找到成默商量要不要重新打开雷达和导航,西腊和图尔齐不对付,和欧罗巴联盟的关系也算不上好,肯定不会帮助西腊和欧罗巴联盟追捕他们。

    成默再三思虑,觉得拿破仑七世应该注意到了这艘散货轮的异常,天选者肯定不会在意图尔齐海岸警卫队,百分百会跟着进入图尔齐海域追踪他们,这个时候开雷达或者卫星导航无异于自投罗网。于是成默不仅没有准奥梅罗船长开雷达和卫星导航,反而叫他把路线修改的更远,绕道艾及海域向叙力亚方向前进。

    艾及海岸警卫队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因此进入艾及海域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但奥梅罗船长完全不敢反抗成默的意志,艾及海岸警卫队再强大,也强大不过天选者。他不仅立刻改变了航线,还主动询问了成默有没有想好在哪里下船。

    成默自然不会告诉奥梅罗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句到时候会通知他,便离开了驾驶舱。这两天雅典娜白天都会把成默赶出去自己一个人搞黑魔法研究,她也不吃中饭,直到晚饭的时候才会允许成默端着给她准备的晚餐回房间。

    第三天和前面两天也没有什么区别,雅典娜吃完了成默做的土豆炖牛肉,就开始对着电脑研究实验数据,成默则默默收拾餐具打扫屋子,和谢旻韫有重度的收纳癖强迫症不一样,雅典娜从来不动手干一点家务活,就连衣服都不洗,穿过就扔。成默甚至怀疑雅典娜一直不出门,就是因为没有准备外套,实在没有多余的能够扔。

    对于成为佣人这件事,成默不仅没有意见,还乐于解决雅典娜的后顾之忧,可以让她一心沉浸于研究,毕竟研究结果对成默来说也至关重要。

    做完卫生把餐具送回厨房,成默又主动给雅典娜又调了杯冻柠可乐放在了雅典娜的手边。专注凝视屏幕的雅典娜听到了声音,瞥了成默一眼,顺手就拿起了可乐喝了一口,也没有跟成默说谢谢。

    对此成默习以为常,眼见三天就要过去,成默没有问雅典娜锻炼的怎么样,原本他坚定的认为雅典娜绝对不可能在三天之内掌握用本体截取能量的方法,可当雅典娜短短两天就研究出了其中机制,又断定蜥蜴人本体比人类本体更适合使用“黑魔法”,成默便觉得这件事对雅典娜来说应该是毫无难度。

    他甚至认为雅典娜可能只要一天就能掌握他千辛万苦才发掘的技能,然而直到第三条雅典娜也没有说自己能够用本体截获能量了。成默并没有刻意去问,借机嘲讽雅典娜。就算雅典娜三天之内没有做到,在学术方面已经足够牛逼,成默深知这一点,所以愿意给予雅典娜足够多的尊重。

    看到雅典娜似乎没有修炼成功,成默默默思忖了片刻,他不打算明显的帮助雅典娜,就装作忽然想起来一般,主动说道:“有件事我刚刚回忆起来,不知道对研究有没有帮助。”

    雅典娜没有抬头,“说。”

    “我在打开轮脉,激活光蛇和圣杯之前,先做到了内观。”

    “内观(vipassana)?”

    “内观”这个禅意十足的佛教词汇对雅典娜来说像是比较陌生,于是成默便剥离了宗教意味,尽量用直观的语言解释道:“该怎么说,就像是核磁共振造影一样,你对自己身体内部的状况建立了一个认知,虽然这个认知还是很模糊,但你大体上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血液和能量的流动。尤其是肾上腺素分泌越旺盛的时候,内观就会越清晰。因此关键还是在于控制肾上腺素的分泌,可光凭借意志人类自己并不能控制肾上腺素的分泌,以及自己心跳以及血液的流速,必须借助外部刺激,我记得我那天......”

    雅典娜打断了成默的叙述,淡淡的说道:“这些意象化的内容于实际研究没有什么用,我需要的是切实的数据。”

    成默好心好意的将自己真实的感受说出来,雅典娜完全不领情,成默也就克制住心中些许的不爽,摇了摇头说:“数据没有。”说完成默躺在了沙发上不再多言,一时之间房间里气氛有些沉闷。

    按道理来说平时他们也没怎么对话,一切都应该算是正常才对,但向来迟钝的雅典娜竟像是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抬头看了躺在沙发上的成默一眼,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接着又继续低头看电脑屏幕去了。

    成默休息了一会,还是决定离开房间在走廊边的沙滩椅上进行蛇式瑜伽的锻炼,之所以不在房间里锻炼,倒不是顾忌雅典娜什么,而是和雅典娜共处一室确实会影响到锻炼成效。他也不清楚原因究竟在哪里。

    另外,即便人类本体的上限有限,成默也不打算放弃努力,他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成默默默的出了房间,没了雅典娜的影响,一个人在海风中锻炼效果还算不错。成默感觉到截取能量的效率有所提升,虽说这样的提升微不足道,但聊胜于无,况且成默向来相信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等到了十点成默回到房间,雅典娜出奇的今天还没有开始看《蜡笔小新》,仍然在阅读着什么资料。成默没有和雅典娜交谈,按照惯例做了三个冰杯放在冰箱里备用,就躺在了沙发上准备休息。

    很快成默就进入了梦乡,并且还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无比的真实,他梦见自己不着寸缕站在铁路桥下,此时正有电车呼啸而过,铁路桥在隆隆声中震颤,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有人进出。他站在阴影中瑟瑟发抖,万分害怕有人朝着桥洞走过来发现没有穿衣服的他。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包围了他,他想逃跑却不知道往哪里跑,左右都有人,他多么希望能捡到一件衣服,哪怕一个纸壳子都好,可地上干净的要命。他已经听到了谈笑声和脚步声,女孩子们聊天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大汗淋漓,这种极致的不安全感叫他几近窒息,这个时候智慧没有任何作用.......

    强烈的紧张包裹着他的心脏,他在不安中看向了桥洞那边,朦胧又明亮的光的边缘出现了一张轮廓熟悉的面容,只是那面孔实在过于依稀,惊慌失措的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究竟是谁,就从梦中惊醒,他猛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在幽暗中大口的喘息。

    刚才的梦实在是太过真实,让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缓过神来。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成默平复了一下呼吸,定了定神,才向着办公桌的方向望去。雅典娜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发着微光,但没有声音。

    成默定睛一看,沙发椅上没有人,他扭头看了看床和洗手间,还是没有看见雅典娜的身影,这叫成默很是奇怪,就算是激活了载体,本体也该在房间里才对。他连忙起身,四下搜寻,才注意到原来雅典娜站在走廊上眺望着大海。

    这些天本体一直没有踏出过房间门的雅典娜竟然会走出房间,着实叫成默有些意外。看到了雅典娜成默也就重新躺回了沙发上,他无意关心雅典娜究竟在搞什么,也许她只是想吹吹风而已,总之成默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关心雅典娜。

    他闭上眼睛打算重新入睡,可刚才那莫名可怕的梦却叫他难以成眠。成默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在走回沙发的时候,成默瞟了眼雅典娜的笔记本电脑,看到播放器定格在《蜡笔小新》的第二季540集。

    这一集的名字是《妈妈要死掉了》。

    对于这一集成默印象深刻,他清楚的记得那一集的剧情。小新在家看电视剧,突然电视剧女主角吐血了,并告诉男主角自己病情恶化导致只有三个月的生命,男主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这烂俗的剧情让年幼的小新感动万分,却只让成默觉得好笑。

    满眼泪花的小新看完电视剧想去喝水,恰巧看到妈妈在喝番茄汁,小新以为妈妈也和电视里的女主角一样在吐血,然后妈妈说感觉不舒服,要去医院,于是一番误会,叫小新误以为妈妈也要死了。

    惊慌失措的小新对小白诉说自己的忧虑,他用贱贱的声音说:“再过三个月妈妈就要死了,万一妈妈死了,就是爸爸特制的稀饭大杂烩,爸爸煮的东西看起来好难吃,我还是喜欢吃妈妈煮的东西。”

    在跟小伙伴打完一场酱油后,小新失落地在家门口等了一天去医院的妈妈,夕阳照在门口,小新皱着眉头一个人孤独的坐在台阶上,这个时候长相喜感的小新却一点也不喜感,只叫成默觉得无比悲凉。

    直到美伢回来的那一刻,小新立刻迎着夕阳朝妈妈飞奔而去,大喊道:“妈妈不要死,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成默抬手就把视频给关掉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在打开《蜡笔小新》,他关于《蜡笔小新》的回忆也就定格在了第二季的540集——《妈妈要死掉了》。

    没料想的今天却重温了这段往事,成默认为这一切肯定不是巧合,雅典娜关于母亲绝对也有什么叫她难过的往事。犹豫了一下,他转头看向了走廊上的雅典娜,夜晚的月亮清辉斑驳,幽幽的海风掠过晚空,她金色的长发像锦缎般在月光下如旗帜飘浮,宽大的白t恤也被吹的鼓荡起来,只是看背影就让成默觉得出尘脱俗灵气逼人,像是要融化进月光里一般。

    这画面实在有点美,叫成默瞧的入了神。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见雅典娜抬起了手腕,像是脱掉了什么。他看到她挥了下手,一道蓝光在成默的眼眸里闪过,朝着月亮的方向划出了一道弧线。

    那镶嵌着金边的蓝光,成默已经很是熟悉了,正是雅典娜的乌洛波洛斯.......

第四十七章 破碎世界(13)

    成默被雅典娜的疯狂举动震撼到大惊失色,不过他的大脑并没有因为遭遇了突如其来的不可思议而停止运转。他向来善于应变,不论情况多么复杂和惊险,因此在这个刹那,他大脑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凭借直觉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他驱动“七罪宗”穿窗而出,闪电般的直奔被海风吹得改变了些许轨迹的乌洛波洛斯。

    一抹金色的丝线无声的穿透了厚厚的有机玻璃,穿过了澎湃的海风,朝着正在以抛物线姿态下坠的乌洛波洛斯狂飙,追逐着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下坠堕的渺茫蓝光。

    站在走廊上的雅典娜无动于衷,成默的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清楚那枚乌洛波洛斯的价值,虽说那枚乌洛波洛斯不是他的,他也觉得万分惋惜,更何况在去往“伊甸园”的路上还需要雅典娜这个超级保镖,倘若雅典娜没了乌洛波洛斯,那不是把他一起置于险地?

    为了自己的安全,成默不得不疯狂的驱动“七罪宗”前进,眼见雅典娜的乌洛波洛斯即将落入浪涛,自己的“七罪宗”还距离大约一尺的距离。

    这一尺,真是咫尺天涯。

    成默脑仁都快炸了,在无数千钧一发的时刻,他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包括被井泉抓住的时候,他心中都没有一种“玩完了”的糟糕感觉。但在这一秒真是觉得自己也跟着那枚乌洛波洛斯坠入了深海,彻底没救了。

    千钧一发之际,成默灵光闪现,强行利用“七罪宗”融掉了整个舷窗,然后把半个身子都递出了窗户,终于被突然加长的“七罪宗”堪堪的追上了手表。成默睁大眼睛,透过窗沿与手臂间的狭窄缝隙,盯着那枚马上就要被浪花卷走路的乌洛波洛斯,手一下也没有抖,精准的穿过了表带,勾住了已经被浸湿的乌洛波洛斯。

    成默浑身发软,真有把自己的命给救回来的感觉,他立刻将“七罪宗”收了回来,于是雅典娜的那枚差点葬身海腹的乌洛波洛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他的手中,当紧紧握住那枚乌洛波洛斯时,成默才觉得手臂火辣辣的痛。

    他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刚才情急之下将手臂塞出舷窗,不小心与钢制的窗沿发生了摩擦,大半条手臂上都像被刮痧了一样,全是泛血的红印。刚才还不觉得,这危机解除,便觉得火辣辣的痛。

    (bgm——《feel》 alivvve)

    于是成默很有些恼火,他冲着回头正看着他的雅典娜冷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雅典娜没有回答,她圆形的空洞的舷窗与成默对视,海风像是钟情于她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撩起了她的长发,那张洁白如雪的面容竟比一旁的银盘般的明月还要亮。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平淡的、冷静的,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这样表情成默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曾经在镜子里无数次的目睹过,那是一种茫然的混沌,一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浑浊愁绪。

    成默觉得自己面无表情的面孔就如同湘南的阴雨天气。

    实际上雨天与悲伤是无关的,可我们看到世界灰茫茫的一片,听着雨点噼噼啪啪敲打着玻璃,便会感到悲伤,就像世界会被大雨毁于一旦.......

    这种情绪很奇怪。

    他想起了自己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其他同学被家长接走,最后寂静的教学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倾注在整个校园里的滂沱大雨。

    他站在走廊里凝视着雨幕想:雨天和悲伤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没有关系的吧?

    大概是没有雨伞,也没有家长来接的孩子才会强烈的讨厌下雨天。

    那大人们为什么也会在雨天忧郁呢?

    也许是城市本来就拥挤,大雨会让原本就没有空隙的城市变成半凝固的城市。人们站在地铁站口,站在便利店门边,站在百货大楼的雨棚下抱怨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原本他们应该在办公桌前打代码,在咖啡厅里谈业务,又或者在送货的路上.....

    每个被大雨围困的路人都像是穷途末路的异乡人,他们都不在家,也许在这个拥堵的城市里还未曾有一个家。

    成默想,假设是在温暖的家里,无辜的雨肯定不是象征着悲伤,也许它是轻快的、明丽的、悠扬的。

    就像面无表情。一个有着美满家庭的人的脸上,是不会经常摆出这样一幅面孔的,它应该是温柔的、微笑的、平和的,而不是没有表情。

    成默想起了雅典娜电脑上定格的《妈妈要死掉了》,于是莫名其妙的,他感觉到有些悲伤,甚至有些后悔说雅典娜是不是疯了。

    冰凉的海风从破掉的舷窗里灌了进来,吹的成默有些冷,也许雅典娜的眼神你海风更冷,成默垂下了头,避开了雅典娜的眼睛,低声说道:“抱歉,我只是太意外了。”

    雅典娜朝成默伸出了手,冷冷的说:“拿来。”

    成默并没有听从雅典娜的命令,而是再次抬头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就算你掌握了《律法之书》,也不能把乌洛波洛斯扔了。你不是说过蜥蜴人也没有办法修炼到和载体一模一样,更何况有载体相当于多三条命啊!”

    “我做什么需要你管?”

    “我们不是伙伴吗?”

    “伙伴?”雅典娜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所谓伙伴就是有利用价值的合作者?如果对方没了价值就可以抛弃了对吧?”

    成默无言良久,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我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雅典娜无情的质问:“究竟你是怕我后悔,还是怕我没了乌洛波洛斯,就没了原来的价值?”

    成默摇了摇头说:“我确实有从自身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毕竟影响到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全,但我也真的真的觉得......就这样把你的乌洛波洛斯扔掉非常可惜。”停顿了一下,成默专注的与雅典娜对视,“不管你的乌洛波洛斯承载了多少不堪的回忆,它也只是一件物品,不会因为你扔掉了,记忆就随之一起消失”他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记忆是在这里.....”

    雅典娜依旧扬着那张扑克脸,冷漠的与成默对视,索取乌洛波洛斯的手并没有放下来。

    成默心中叹息,他将握着乌洛波洛斯的右手再次伸出了舷窗,不过他没有直接把那枚乌洛波洛斯还给雅典娜,而是摊开了手掌,幽幽的月光下那枚未来感十足的手表散发着盈盈的光。他看着这枚应该存储着不少sss技能的乌洛波洛斯,低声说道:“记忆并不在这里.......”

    雅典娜没有和成默对话,从成默的手心拿起她的乌洛波洛斯,看都没有看一眼反手就再次扔了出去。

    这一次成默没有出手,只是眼睁睁的痛心万分的看着那枚乌洛波洛斯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坠入深不可测的蔚蓝地中海。

    而雅典娜连看都没有看一下,就推门走进了房间。她与成默擦肩而过,坐在了桌子前面,然而她却没有继续观看《蜡笔小新》,只是注视着屏幕发呆。

    成默的思绪有些凌乱,雅典娜的行为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因为雅典娜的强大战力,他认为不管他如何选择都会游刃有余,眼下却不管怎么选,都会面临极大的风险,他必须慎重再慎重。

    并且这个时候雅典娜的战斗力反而变得更加重要。

    按道理来说,对雅典娜有些不负责任的行为成默应该有所不满,即便他嘴里不说,心中也会不爽雅典娜的不可理喻,向来成默就喜欢客观理智的人,不喜欢情绪化的人。雅典娜的做派应该很令他反感才对。

    可此刻成默心中竟只有对雅典娜的怜悯,他吐了口浊气,转身看向了雅典娜,淡淡的说道:“说实话,作为伙伴应该对彼此负责任才对,我不太认可你的行为,即便要扔掉你的乌洛波洛斯,也该在完成了我们的合作再说。不过你既然下定决心这样做,我也会支持你的决定,因为伙伴不仅应该共享利益,也该共担风险。”

    “没必要对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套话。”雅典娜的态度依旧冰冷。

    成默并没有被雅典娜抗拒的姿态所影响,语气反而愈发温和,“那我直接说,你现在能不能截获能量?”

    “不能。”雅典娜直接了当的回答道。

    成默皱起了眉头,“哪里出了问题?”

    “不知道。”雅典娜生硬的回答道。

    要按成默以前的性格,这个时候就会选择暂时不理会雅典娜,等她自己调整好情绪再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某种深层次的共情,他也有类似的经历;也许是基于利益的角度的考量,他不能任由雅典娜的情绪持续进入不可控的状态。

    成默并没有转身回到沙发上继续睡觉,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想吃东西吗?”

    “不想。”雅典娜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

    成默没有退缩,“我想,你陪我去弄点吃的。”

    “我凭什么陪你?”

    “我们不是伙伴吗?”成默凝视着雅典娜的眼睛,“在我们华夏,‘partner’翻译为‘伙伴’,‘伙’这个字通‘火’,因为“伙伴”这个词是来源于北魏时军人以十人为火,共灶炊食,故称‘同火’,也叫‘火伴’,所以在我们华夏,不一起吃饭可称不上‘伙伴’......”

    雅典娜避开了成默的视线,低头盯着显示器沉默。

    成默却径直走到了雅典娜身边,抓起了她的手强行把她从椅子上扯了起来,拉着她向楼梯间走去。四周一片静谧,两个人的脚步声还不及还海风喧嚣,像是夜半时分无声飘荡的雪。雅典娜的手也像是雪,凉的有些沁人,成默猜测也许是蜥蜴人的体温比人类更低的缘故。

    “不知道蜥蜴人是不是冷血动物,其实应该叫做变温动物才对.....”成默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壁灯晦暗,楼道狭窄,他牵着雅典娜不快也不慢的走过曲折盘旋的楼梯,四周都是灰绿色的钢铁构建,于是贴在墙壁上的铁质号码牌愈发显得冷酷。这样的场景如果配上一个紧张刺激点的音乐便如同冒险游戏的场景,可他们只是半夜去厨房偷吃东西的小贼而已。

    如今成默对于厨房的位置已经轻车熟路,他牵着雅典娜很快来到大门紧锁的厨房门口,成默松开了雅典娜的手,亮出了七罪宗,直接开始破门,“七罪宗”如电筒般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在幽暗逼仄的走廊里更像是罪案现场。

    成默切开门锁的同时低声说道:“厨房锁门并不是为了防止我们,而是为了防止偷渡客。”

    雅典娜不应声。

    成默也不以为意,走进厨房按开了灯,放满不锈钢厨具和柜子的厨房曾经在无数悬疑片或者恐怖片里出现,这里是绝佳的分尸地点。他回头看向了雅典娜,雅典娜已经跟着他踏了进来,正好奇的东张西望。他掩饰住内心的尴尬,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第一次来厨房吗?”

    雅典娜立刻停止了东张西望,看向了岛台侧面挂在刀架上那一排闪闪发亮的刀具,冷声说道:“是又怎么了?感觉跟解剖室差不多。”

    成默马上想起了雅典娜前两天才过,“你是我将要解剖的第三十七个人”,顿时觉得自己真是脑抽了,带着雅典娜来这样一个有些阴森的像是解剖室的地方。他强笑了一下说道:“说起来厨房跟解剖室确实有些共通之处。”

    雅典娜目光还是没从那琳琅满目的刀具上挪开,自言自语式的问道:“不知道手术刀快还是菜刀更快?”

    “要试看看吗?”成默说,见雅典娜将视线投向了自己,成默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我是说切菜.......”

    雅典娜似乎对拿刀子的活有点心动,问道:“你打算做什么菜?”

    成默觉得还是不要搞太复杂的吃食,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吃烤鱼吧!”

    “烤鱼嘛。”雅典娜走到了岛台边,打量着那一排刀具,“用那把刀合适呢!”

    “中式烤鱼!”成默走到了冰柜前,打开冰柜的同时说,“这个不需要很大的刀,也不需要很好的刀工,只要足够耐心就行。”

    成默选了条又肥又大的石斑鱼拿了出来,这条鱼还很新鲜,是船尾的拖网最近才捞上来的。一般来说石斑鱼肉紧致而细,清蒸会更鲜美,但成默知道雅典娜吃多了西式料理,清蒸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新鲜感,并且她对重口味的食物也很喜欢,因此决定做烤鱼,好的食材做烧烤绝不会出错。

    雅典娜举着一把不大不小的尖刃鱼刀已经在砧板旁等着了。成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么多刀中准确的找出鱼刀的,也许是解剖的活干多了,直觉足够敏锐?

    他走到岛台旁,将那只又肥又大的石斑鱼搁在砧板上,说道:“先去鳞片,可以用温水泡一下,这样会比较好去。”“不用那么麻烦。”雅典娜按住鱼头,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刀法,锋利的刀刃快速的刮过鱼身,于是那些鳞片便如同粉尘被吹了起来一般,四散而开。

    成默稍稍有些惊讶,这和他想象中雅典娜手忙脚乱的场景不太一样,他滚动了一下喉咙说道:“去了鳞片接着从鱼腹贴骨切开,脊部不要切断,尾部相连。”见雅典娜已经飞快的去完了鳞片,开始动手剖鱼,他忙道:“小心一定不要切破苦胆。”

    “我不只是解剖过人,其他的动物也解剖过。”雅典娜从容不迫的与成默对话间,手起刀落,她切开鱼腹的动作行云流水,手又快又稳,从鱼的尾门入刀,沿着鱼腹的骨头,一刀切到了鱼嘴,直接把一条鱼精准的分成两半,一看就是玩刀的老手。

    见雅典娜完全不需要他操心,成默便道:“剖完了鱼,还得彻底把鱼腹部内清洗干净,切记不要弄破苦胆,最后开背,抽掉......”说到这里成默一时间有些犯难,他不知道“鱼腥线”用英文该如何表达,便只能说道:“你知道的,在鱼的脊背上有一排鱼鳞叫侧线鳞,在侧线鳞的上面有许多排列整齐的小孔,在那排孔的下面会有一根线.....”

    “我知道,那是鱼侧线,感知水体流动的器官。也可以感知外界的刺激,气味的强弱。”

    “得把它抽出来。”

    “为什么?”

    “因为它会有那么一点腥味,也许海鱼的腥味会比淡水鱼的小,但也还是会有一点。”

    “那还得把鱼喉部的咽骨取下来。”雅典娜说。

    成默不太清楚为什么要把鱼喉部的咽骨的取下来,但大概能猜的到原因,不过为了促成良好的互动,便也问了句“为什么”。

    雅典娜开口解释,成默一边聆听一边准备其他的材料。可能是因为轮船厨房和实验室的环境相似度很高,让雅典娜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可能是在成默的帮助下,雅典娜已经从刚才郁结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两个人的互动如成默所想那般多了起来。

    大概是雅典娜和鱼接触的比人还多,聊起“鱼”来相当滔滔不绝,成默也不奇怪,从雅典娜把水族馆修筑在楼顶的疯狂行为就能看出这一点来,雅典娜对“海”和海洋生物,有着与众不同的感情,毕竟雅典娜的父亲苏格拉底·奥纳西斯可是被称为“海王”的男人,这可不仅是因为他一生女人众多,还以为他是不折不扣的船王。

    成默自然知道奥纳西斯家族的众多传闻,对雅典娜的童年经历也相当好奇,对于成默来说这不只是一个八卦,也不只是更了解雅典娜的机会,还是一个珍贵的心理学样本。可惜这种事情不能主动问,除非雅典娜主动说。

    他十分清楚必须能够进入雅典娜的内心,才能触碰到她的往事。这个过程是付出自己真心的过程,还不一定有收获,因此他有些犹豫应该不应该尽全力去尝试打开雅典娜那坚硬的内心。

    站在利益的角度来说,成默本不该有丝毫犹豫,可向来现实的他竟有些排斥这对他有利无害的选择。至于具体的原因成默不敢细想,暂时将那些荒谬的理由抛诸脑后,全心的去做好这一道烤鱼。

    厨房里的调料和食材还算齐备,像是青椒、洋葱、姜蒜该有的全都有,可惜是能选择的蔬菜少了点,也没有豆腐和粉条很叫人遗憾。另外有点可惜的是厨房里没有豆瓣酱,不过万幸的是成默在放罐头的柜子里发现了一瓶老干妈,也不知道是那个船员放在厨房里,一直没有开盖。虽说老干妈不能完全取代豆瓣酱,但也算不错的替代品。

    这突然的发现叫成默很有意外之喜,因为心脏病的缘故他并不太能吃辣,但作为一个湘南人,即便不能吃辣也比绝大多数其他地方的人能吃辣,况且湘南菜就连蔬菜也会放辣椒,成默也不可能完全不吃辣椒,所以实际上成默还是喜欢辣味的,不过无奈心脏病而已。

    想起来他也有好几年没有正儿八经的吃一顿湘南菜了,尝尝真正的辣味了,成默暂时忘记了眼下糟糕的处境。他拿着印着“老干妈”头像的红色瓶子快步走到了雅典娜身旁,摇晃了一下,说道:“你能不能吃辣?”

    雅典娜正在水池里清洗剖完的鱼,瞥了一眼成默手中土味十足的玻璃罐,没能看懂里面黑乎乎的装的是什么东西,却也点头说道:“能。”

    “这可不是你们欧罗巴没有辣味的辣椒粉,这是我们华夏最火辣的女人出品的最火辣的辣酱.....”

    “能有多辣?”雅典娜问。

    成默拧开瓶盖,又在橱柜那边找了把全新的银质勺子,用餐纸擦了擦,就从瓶子里挑了一丁点辣酱出来。这时雅典娜还在洗鱼,成默下意识的就直接把辣酱递到了雅典娜嘴巴,准备喂给她。

    雅典娜躲了一下,似乎很是抗拒,可她低头看了眼,裹着红亮辣油和辣椒末的黑色豆豉在勺子的反衬下有种妖异的诱惑。纠结了须臾,她还是稍稍前倾了一下身子,张开樱桃色的唇,动作轻盈的将那一点点辣椒酱含进了口中。

    水哗哗的在响,雅典娜的侧脸恍若鬼斧神工的精美雕刻,成默目睹了一出美丽极了的广告,廉价的老干妈竟然被她吃出了旷世珍馐的感觉,尤其是在雅典娜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的时候,成默仿佛看见了微风吹起了她的长发,不花钱都出了大片特效。

    成默心想要是在拍《食戟之灵》那该多好,雅典娜第一次品尝人间辣妹老干妈一定会爆衣......

    雅典娜转头对成默说道:“再来点,多一点....”

    成默将雅典娜爆衣的画面驱逐出大脑,用勺子稍微多挑了点老干妈,再次递到了雅典娜的嘴边,这一次雅典娜没有避开,细心的品尝了起来。

    “没我想象的那么辣,很香,而且很好吃.....”

    “不辣?”成默有些惊讶的问。

    这时雅典娜已经把一小口老干妈全吃了进去,辣味刚显现出来,她红了下脸颊,微微抽了抽凉气说道:“还是有点辣,但是真的很好吃。”顿了一下雅典娜问,“要用这个做烤鱼吗?”

    “当然!”成默点了点头。

    “有点期待了。”雅典娜闭了下眼睛说。

    成默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自豪感,他以为这种自豪感不该出现在他这样的人身上,更不该因为一瓶“老干妈”,可这种情况还是发生了。他将老干妈放到了一旁,“我猜你一定会喜欢吃我们华夏的火锅。”

    “火锅?”

    “对,火锅有几千年的历史,是我们华夏人最爱的美食,可以说没有之一。尤其适合在冬天吃火锅,烧一钵炭火,上面放着铜锅,铜锅里全是红亮亮的牛油汤在翻滚,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牛肉卷、羊肉卷、酥肉、鹅肠、虾滑、金针菇、黄瓜片、土豆片......一家人......或者几个好友围成一圈,吃着火锅,喝着冰可乐,聊天扯谈,那是很快乐的事情......”成默扭头看了雅典娜一眼,“最有意思的还是吃火锅的方式,大家在一个锅里捞食物,这大概是华夏特有的一种分享,关系没有亲密到一种程度,不会一起吃火锅的。”

    “你有很多朋友吗?”

    成默思考了好一会才回答:“好像也没几个,不过肯定比你多。”

    雅典娜沉默不语。

    成默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拿破仑七世算是你的朋友吗?”

    雅典娜摇了摇头,又淡淡的说道:“其实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朋友。”

    成默不由的想起了谢旻韫,他回忆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我原来也不太懂友谊啊!爱啊!应该是什么样的,现在才知道,所谓爱情和友谊,就是清楚的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却依然还能喜欢你,还愿意和你做朋友。”成默心底突然间泛酸,愁绪如空气包围了他,他挥舞起菜刀“咄、咄、咄”的开始切洋葱,于是眼角的湿润就自然了起来,“这是我太太教会我懂得的事情。”

    “谢旻韫吗?”雅典娜关掉了水,厨房里最喧闹的水声消失了,只剩下雅典娜的叹息,“还真可惜。”

    这下轮到成默不说话了,只是卖力的切着洋葱。

    “鱼该怎么办?”雅典娜提起了鱼问。

    “得腌制一下。”成默停下了手中的的刀,抬手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抽了口气,才从雅典娜手中接过被剖的整齐又干净的石斑鱼,他观察了一下鱼腹,晶莹剔透,如此漂亮的刀工十多年的老厨师也不过如此,“我想起了我爸第一次给我弄鱼吃,他不太会做菜,更不要说做鱼了,剃鱼鳞就弄的满头大汗,不要说剖鱼了,剖的乱七八糟不说,还直接把苦胆给弄破了,整条鱼被他弄的又腥又苦,从那天起,我就宁愿叫外卖或者自己做,也不愿意吃我爸弄的菜了,我的厨艺就是这么来的......”

    雅典娜毫不避讳的直接问:“你妈妈呢?”

    成默也没有矫情,坦然的回答道:“我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和我爸离婚了,我猜是因为我有心脏病,当时医生说我活不了太久,我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回了灯塔国,再也没了音讯。”成默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可能以前我这样想才会好过一点,因此我总想找到我妈,问问她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抛弃我,现在我不想问了......”

    迟疑了一下雅典娜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知道了站在孩子的立场上,总会对大人有所误解,就像我误会我的父亲,我以前总觉得他一点都不爱我,我也许只是他的一个试验品,作为一个人类学大拿,他想要尝试一下做父亲的感觉,才会生下我。”成默停顿了一下,“后来我拿到了他留给我的乌洛波洛斯才渐渐知道......他其实很爱我。”

    成默的回答让气氛突然之间陷入了长久的缄默,雅典娜又不再开口。不过他们却没有陷入尴尬。成默不再聊自己,而是细心的腌鱼,雅典娜则主动接过了切菜的任务,她的刀工厉害的像是机器,大小均匀的令人赞叹,做菜的工作在两个人的配合下有序而静谧的进行。

    等腌好了鱼,成默就在托盘上包好了锡纸,展开最后的烤制工作。十分钟后打开烤箱,加了老干妈的烤鱼香气四溢,不久前才斩钉切铁说“不吃”的雅典娜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成默戴着手套端着托盘说道:“拿两幅刀叉,还有那边的铁架子,我们回房间吃。”

    雅典娜点头,回身去橱柜边拿了刀叉和铁架子跟着成默快速的回到了房间。

    成默用铁架子支起了托盘,然后找到玻璃杯和酒精,做了个酒精灯放在托盘下面,接着成默又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做好的冰杯,倒上可乐,才对老老实实坐在沙发椅上等待已久一直没有动筷子的雅典娜说道:“可以开吃了。”

    雅典娜瞧了瞧放在托盘下的酒精灯问道:“这算是火锅吗?”成默没有回答雅典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们算是朋友吗?”

    雅典娜也没有回答成默的问题,而是挥动叉子,认真的吃起了烤鱼,也许是因为她自己也动了手缘故,这一次她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吃的香甜。

    见雅典娜吃的愉悦,从来不吃宵夜的成默也有些食欲上头,他用叉子挑了块石斑鱼肉入嘴,口感比他想象的还要还多了,新鲜的石斑鱼肉有一丝甜味,配上老干妈和配菜格外的相得益彰,让人吃上一口之后根本就没办法停下来。

    两个人埋头苦干边聊边吃,气氛融洽的像是认识很久的老友。

    等鱼吃到差不多,只剩下一些蔬菜的时候,雅典娜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走的时候有没有把那瓶老干妈藏起来?”

    成默吃了一片土豆,摇头说:“没有。”

    “那怎么行,等下得去把它藏起来,要不然我们明天吃什么?”

    “我们?”

    “你不是说‘伙伴’得一起吃饭吗?”

    “那我马上去把它藏起来。”成默起身说。

    雅典娜抓住成默的衣袖说:“等吃完了我们一起去。”

    成默应了声“好”又坐了下来。

    雅典娜端起了可乐,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紧张,她垂下眼帘小声问:“能说说关于你和你父亲留给你的乌洛波洛斯之间的故事吗?”

第四十八章 破碎世界(14)

    成默深谙人类心理,尤其是女人,自然知道对待女人不能予取予求,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都是如此,更何况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和雅典娜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只是长期以来与人交往的方式让他会不自觉利用心理学技能与他人相处,但成默从不曾利用心理学的技能去pua他人,尤其是异性。

    内心深处成默还是秉承了成永泽的学者风格,不过成默远比父亲更现实。因此他抬头看向了雅典娜,在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这个故事说起来太长,今天实在有些晚,还是下次吧。”

    然而雅典娜完全不懂华夏人“下次”这个词的精髓,较真的问道:“下次是什么时候?明天还是后天?”

    成默稍稍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大概聊这些事情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确切的时间点,而是篝火、啤酒、星光和烧烤.......”

    成默的回答充满了文艺青年式的灵性,但这样的腔调却让雅典娜很不适应,甚至有些犯愁,她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难道说篝火、啤酒、星光和烧烤是要素集合?只有集齐了这些你才能对我说有关你父亲和你的乌洛波洛斯之间的故事?”

    “你要这样理解实在太数学了,但我表达的却是很情绪的东西。”

    雅典娜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成默耸了耸肩膀说道:“就像你扔掉你的乌洛波洛斯,这个举动绝对与理性无关,它是很情绪化的行为.....”

    雅典娜打断了成默的话,淡淡的说道:“对我来说,当天选者一点也不重要,甚至成为神将也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那你为什么要成为一个天选者?还毫不懈怠的占据了天榜第一名这么久?”

    “任务而已!”雅典娜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接着她转头看向了舷窗外那一片深蓝的海与天,像是下意识的回避和成默讨论这个话题。

    房间里又一次回归了寂静,没了那一片隔绝室内外的玻璃,海浪永不停息的喧嚣变成了教堂里管风琴低沉的轰鸣,雅典娜凝视着那一抹倒映在海面的皎洁月光,恍若凝视着幽暗森林里遥远的一缕灯光。

    成默在仿佛听见了一声冗长的叹息,继而又在她瞳孔里发现了一种荒芜的寂寞,像是她的心是一片巨大的荒原,那里满目疮痍杂草重生,她坐在颓壁残垣之间,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上落满了灰尘。

    这和雅典娜高高在上完美无瑕的形象完全相反。

    成默并不觉得自己的感觉出了错,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雅典娜这些天的一切行为:她能够沉迷于一件事很久,休息和活动可以完全被放弃;在研究《律法之书》时,会认真严谨的制定研究计划,像是完成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切菜有奇特的习惯,不论切什么都要切的很均匀几乎一般大小;并且在扔掉自己的乌洛波洛斯时,她没有丝毫犹豫,如此贵重的东西全无珍惜之意,实在太过反常。现在看来她从来不笑,那不是高冷,而是一种麻木,就像无时不刻都有朦胧隐约的悲伤包裹着她,仿佛无形的蚕茧......

    这所有行为联系起雅典娜并没有能够练成《律法之书》,让成默想起了高智商人群可能患的一种病——高功能抑郁症。

    因为这种心理疾病能够抑制肾上腺素、多巴胺和五-羟色胺的分泌。因此有高功能抑郁症,估计很难通过蛇式瑜伽的练习来截取能量。

    这种抑郁症和普通抑郁症有所不同,普通的抑郁症患者每天都被巨大的悲伤所吞噬,时时刻刻的想着以死来解脱,会因为病情而丧失一定的社会功能,比如无法工作与交际等。

    而“高功能抑郁症”一般发生在高智商人群,他们在患病之后仍然能够正常地工作和生活,进行必要的社交,和家人朋友互动;他们能凭借责任感和惯性,完成生活中的桩桩件件,但实际上对外界一切事情都很没什么兴趣,内心长期处于麻木沮丧的状态。

    不过“高功能抑郁症”的病症并不如普通抑郁症那么明显,很难被察觉到,甚至就连病患自己也觉得自己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常常情绪低落而已,所以也被称为“会笑的抑郁症患者”。

    成默并不能百分百确定雅典娜有“高功能抑郁症”,但他能肯定雅典娜的心理多多少少有些问题。即便是自己曾经心脏病缠身的时候,也会因为做出一道难解的数学题而发出会心的笑容,或者因为看了一本喜欢的书而心情愉快。可这些天,他从来没有见雅典娜笑过,她最愉悦的表情也不过是在喝冰可乐时眯起了眼睛。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许是雅典娜性格的因素,然而看《蜡笔小新》如此欢快的动画片,雅典娜都没有被逗笑过那也过于异常。

    再加上雅典娜胸有成竹的说三天就能用本体截取能量,却没有能做到。成默不觉得雅典娜是那种盲目自大的人,那么就只能说她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难关。按照雅典娜的智商,肯定不是对《律法之书》理解上的问题,因此成默猜测大概率是身体的原因。

    综合分析,成默才认为雅典娜很有可能患有“高功能抑郁症”,且不自知。

    严谨起见,成默决定再观察几天再下判断。于是他将杯子里的可乐喝完之后问:“不吃了吗?”

    雅典娜凝视着窗外轻轻摇头。

    成默便起身说道:“那我们收拾东西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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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起来,成默一如往常让雅典娜在屋子里一个人进行练习,他则坐在沙滩椅上眺望着蔚蓝的海面。在海天交接的天际线漂浮着一团巨大的云朵,远远看去,就像散货船正慢悠悠的驶向云深之处。

    眼下散货船绕到了更靠近非洲大陆的海域,沿着艾及的海岸线前进。

    在绝大多数人的记忆中非洲是贫穷、愚昧和落后的代名词,但历史上并不是如此,按照成默的理解,人类最重要的三个文明圈就是以华夏为和核心的东亚文明圈,以天竺为核心的南亚次大陆地区文明圈,以及涵括了古两河流域、古艾及、古西腊、古罗马在内的环地中海文明圈。

    而这三个文明圈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地处世界中心位置的环地中海文明圈,因为这里不仅诞生了人类最早的文明,还诞生了革命性的资本主义文明,极大的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

    不过欧罗巴史学家喜欢偷换概念,故意不谈两河流域和古艾及文明对欧罗巴文明的影响,也不谈小亚细亚的众多文明到底属不属于欧罗巴,他们只大谈特谈古西腊和古罗马,把整个地中海文明偷换成了欧罗巴文明,让人们误以为发展出资本主义文明全是欧罗巴白种人的功劳,只有欧罗巴白种人才是天选之民。

    实际上,环地中海文明才是西方文明的核心部分。无论古希腊还是古罗马,都是在多重文明的影响下才初具规模,并且它们的源头归根究底都是两河与古艾及文明。只是这些内容,欧罗巴的历史学家们大多不会深究。而绝大多数普通人也不会理解环地中海文明和欧罗巴文明有什么区别。

    成默坐在沙滩椅上就着百看不厌的海景畅想历史,没料到雅典娜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主动说道:“等下去食堂记得帮我做个老干妈做调料的菜。”

    “是,尊敬的贝雷特大人。”成默尝试着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雅典娜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神色如常的命令道:“记得你也得上来和我一起吃。”

    成默以前觉得雅典娜是骄傲到完全不在乎其他人说什么,现在觉得雅典娜也许是真的语言感知能力很低,她在主观上或许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意思,只是向来都是这样说话,才让人觉得很是颐指气使。

    人总是容易对他人充满误解,而了解又是件要花大量成本的行为,这让人与人之间很难建立信任成为朋友。了解到雅典娜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雅典娜,成默觉得自己应该真心的去试着做雅典娜的朋友,于是他笑了下说道:“放心,我不会忘记,我们是伙伴。”

    雅典娜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房,成默却问道:“你刚才在房间里没有进行蛇式瑜伽的练习吗?”

    雅典娜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成默说道:“没有。”

    “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成默继续问,既然雅典娜的乌洛波洛斯已经丢了,成默还是希望雅典娜能早点恢复一些战力。

    “如果你不想呆在外面,可以回房间。”雅典娜避而不答。

    成默不清楚雅典娜是知道原因不愿意说,还是确实尚未发现,从雅典娜的态度上看,他相信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可这种事,成默还是需要雅典娜愿意接受他的帮助,才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再说他也没办法强迫雅典娜,于是他也就只能顺着雅典娜转移了话题说道:“那到不用,我很喜欢海,就算只是看着也不会觉得无聊。”

    雅典娜稍稍有些惊讶的问:“为什么?海有什么好看的?”

    成默从躺椅上起来,站到了栏杆旁边,他抬手指向了正东方向,“这里靠近艾及,已经快要到达地中海的尽头,朝着东方再走大约四百海里,就能到达圣城耶路撒冷(100海里等于185.2千米)。”

    “那又怎么了?”

    “耶路撒冷这个名字几乎贯穿了整个人类历史,围绕它发生过无数次波澜壮阔的战争,可以说是人类文明史上最重要的城市,直到今天,这战火也未曾熄灭。而地中海这片被欧亚非三块大陆所环绕的世界第二大内海(第一大内海是加勒比海),则完全可以说是人类文明史上最重要的海域。假设把世界当成一个围棋的棋盘,那么我们就能看到一个最恰当的‘天元’,那就是地中海。环绕着这片海诞生了无数辉煌的文明......”成默双手抓着栏杆闭上了眼睛,迎着海风低声说,“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薛西斯在地中海岸检阅他的军队,海峡之上艨艟斗舰,二十五万大军投鞭断流。1207艘战舰与3000艘运输船负责掩护侧翼,运送给养,伺机与西腊舰队决战于地中海上。看到如此盛况,薛西斯说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然后痛哭失声,叔父阿塔班努斯问他‘国王你的表现为何有如此不同!你说自己是一个快乐的人,现在却泣不成声?’他回答道‘我思前想后,悲悯之感涌上心头。人之一生何其短促,如此多生龙活虎的战士,百年之后,有几人不为尘土.......”

    如果是谢旻韫在这里,一定会和成默一起遥想地中海上当年的宏大海战,细数西腊与波斯帝国数千年的恩怨情仇;又或者讨论热那亚渔船展开对金枪鱼大规模季节性的捕杀;讨论古代伊特鲁里亚人、近代早期的柏柏尔人和乌斯科克人组成了海盗船队在地中海游弋,他们为了丝绸、黄金和香料抢夺来来往往的商船;讨论罗马祭出了海上巨兽‘五列桨战舰’来打击海盗的活动,维护商路的安全.....

    然而雅典娜只是问道:“你说的应该是萨拉米斯海战吧!”

    成默点了点头,雅典娜就没了下文,一副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这叫成默酝酿了半天的激情无处释放,只能自我解嘲的说道:“我都想好了,等下应该用曼努埃尔·阿雷格雷的《西风短歌》收尾,不过看样子你好像不是很感兴趣。”

    “每一句诗里都有一艘沉船,我不知哪一首诗不是大海。”雅典娜轻轻的说。

    这次轮到成默有些惊讶了,“我还以为你对历史啊!诗歌啊!这些完全没有爱好。”雅典娜从门框里走了出来,她走到了栏杆边,也抬手抓住了栏杆,斜过来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面容如同一块透明的玉器,“我父亲很喜欢这首诗,他偶尔也会什么也不做,就对着大海发呆。”

    “大概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大海吧!我父亲也一样,有一次还花了好多钱买了一麻袋贝壳回来,别人的父亲从国外回来总会给孩子带点什么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但是我爸却带回来一袋子贝壳,还花了一万多块钱,当时一万多块钱对我们家而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可把我给气的不行,好几天没有理他,直到他把那些漂亮的贝壳挂到网上卖了几万块钱,我才原谅他.......”成默耸了耸肩膀,“现在想想有些后悔......”

    “后悔卖了那些贝壳吗?”

    “不。”成默有些懊恼的说:“那些贝壳里不仅有金斧凤凰螺、还有艳红芭蕉螺、火焰香螺,甚至还有一枚夜光花棘蝾螺,那么多珍贵的贝壳才卖了三万块钱,简直是太便宜了。”

    “竟然还有夜光花棘蝾螺吗?你确定是夜光花棘蝾螺,而不是花棘冠螺或者夜光蝾螺?”雅典娜转头看向了成默问。

    “当然确定,我爸把它挂在网站上,两千华夏币,结果被人瞬秒。”见雅典娜的眼神有些迷茫,成默秒懂,立刻解释道,“两千华夏币差不多是250欧。”顿了一下成默又说,“250在我们华夏也有傻瓜的意思.....”

    雅典娜十分认同的说道:“夜光花棘蝾螺只卖250欧确实挺傻的,你要卖给我,两千五百欧我都要。”

    “可惜那个时候我不认识你,少了个发财的机会。”

    “现在认识也还来得及让你发财。”雅典娜认真的说。

    “来不及了。”成默摇头,一脸有些惋惜的说。

    “来得及,我要让你有钱很容易。”雅典娜不容置疑的说。

    成默觉得雅典娜的这种直截了当也很可爱,他笑了下说:“我说来不及,是因为我现在已经是个大富豪了。”

    “你有多少钱?”

    成默愣了一下,想了想雅典娜连海德拉和自己的乌洛波洛斯都能弃之如敝屐,又想了想奥纳西斯家族明面上的财富,有些郁闷的说:“几十个亿美金而已,肯定不能和你比。”

    雅典娜思考了一下说道:“几十亿美金不拍技能和神器勉强够花了!”顿了一下她又问,“你以前没什么钱,那你现在有钱了,比以前快乐吗?”

    成默耸了耸肩膀说道:“我至今还没有找到金钱和幸福之间的辩证关系。”雅典娜有些遗憾的说:“我还以为你经历过从穷到富的人生,所以能得出一个结论。”

    “很多事情不会有结论。就像人活着究竟有没有意义一样。”成默意味深长的说。

    “人活着根本没意义,挺无聊的。”雅典娜低头盯着脚下翻腾着白色浪花的蔚蓝大海淡淡的说。

    “你没有感受过死亡的威胁才会说的如此轻松。要知道,死了,就失去了一切可能性,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其中包括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有点道理。”

    成默扭头看着雅典娜问,“你们法兰西不是从小学就要开始学哲学吗?怎么感觉你对哲学一无所知?”

    “我没有上过小学,也没有上过初中,我小时候都是跟在妈妈身边学习的,她没教我这些。我小时候能学习的科目只有数学和物理。”

    “难怪。”成默恍然大悟,接着他又说,“你父母对你在天选者道路上的期待一定很高。”

    在对话的中途,两个人又莫名其妙的陷入了缄默,也许是成默的试探过于深入,也许是雅典娜还不想要与人沟通,她转身走进了房间。

    成默一边猜测雅典娜经历了一个怎么样的童年,一边一个人欣赏如诗歌般不朽的深邃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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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船即将驶入以瑟列海域的一个夜晚,地中海飘起了大雨。被成默用硬纸壳贴住的舷窗,分分钟就被夹杂着雨水的海风吹烂,于是冰冷的海风灌进了房间,瞬间清空了温暖的气息。

    只盖了一床薄毯的成默被冻醒,他打了个寒颤,起身看到雅典娜只是从书桌换到了床上去看《蜡笔小新》,全然没有管破掉的窗户的意思,便有些后悔一直没有叫人来维修舷窗实在是有点失策。鉴于气温实在是低的有些难熬,再说这样放任雨水灌进来,明天愈不好收拾,成默只能从沙发上起来,在房间里寻找合适能够堵住舷窗的物件。

    寻了个遍没有能找到,成默便想起了厨房里还有不锈钢托盘。去厨房里找了两个不锈钢托盘,成默冒着在窗口乱飙的雨点,试着用“七罪宗”将托盘嵌进舷窗之中。就在他按照舷窗的大小设计槽口时,看到远处飘摇的风雨中有隐约的灯光在浮动。

    成默向来警觉,立刻将能量注入瞳孔,向黑暗中的那一点灯光望去,竟然看到了两艘军舰,虽然它没有挂国旗,成默却能够凭借它的外型分辨出那是一艘法兰西新一代防空舰艇“地平线”级驱逐舰和一艘防空反潜一体的“阿基坦”级护卫舰。

    这两艘舰艇的吨位都在四千吨以上,武器配置比一般的巡逻舰也高很多,尤其是防空舰艇都会配备针对天选者的导弹,防空和反潜两种舰艇一起出现,不是为了保护航母,就是为了针对强大的天选者。

    毫无疑问对方就是为了前些天消灭了一艘西腊护卫舰的雅典娜而来。

    成默心想终究运气还是不够好,还是被欧宇的人发现了。眼下他和雅典娜现在都没有乌洛波洛斯,根本无从判断究竟两艘军舰上有多少天选者,更不知道拿破仑七世有没有亲自前来。成默猜测拿破仑七世应该忙着收拾西腊的残局,没有时间过来,不过一切都无关紧要,这种情况除了躲起来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早有预案成默也没有慌张,先是有条不紊的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将不锈钢托盘嵌进了舷窗,然后将书桌和地板上的水渍插得干干净净,把房间也打扫干净,才对雅典娜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去船舱的暗层躲一下。”

    这个计划早就跟雅典娜说过,所以雅典娜也没有意外,起床穿好外套,关掉了笔记本装进背包,提着包就准备和成默一起走出了房间。

    成默站在门口问:“怎么不把面具戴好?”

    “反正都是要躲起来的,戴不戴有什么区别?”雅典娜一脸的若无其事,好像不太明白两个人将要面对多么危险的状况。

    成默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也许多多少少能起一点用。”

    雅典娜无动于衷,“我不记得扔哪里去......”

    雅典娜的话还没有落音,成默就直接说道:“在左边床头柜的抽屉里。”

    雅典娜无言以对,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左侧床头柜边,打开抽屉拿出了人皮面具,走向成默说道:“等下戴。”

    成默拿雅典娜无可奈何,只能走出房间,他先是去了船长奥梅罗的房间,敲醒了睡眼惺忪的奥梅罗,告诉他有军舰正在靠近,穿着睡衣的奥梅罗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有些慌张的问:“还有多远?我们要不要改变航线躲开?”

    “不要,就按照计划行事。”成默冷声说。

    奥梅罗船长忧心忡忡的说:“万一对方叫我们返航呢?”

    “不可能。”成默摇头,“这里已经到以瑟列的海域,以瑟列和欧罗巴联盟的关系并不好,他们上船只是为了找我和我的同伴,不会这么要求。”

    奥梅罗船长下意识的看向了躲藏在成默背后的雅典娜,顿时他眼睛里的焦虑就变成了惊讶和不可思议,他微微张着嘴,狠狠的摇了摇头,梦呓般的说道:“我是在做梦吗?一定是,要不然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奥梅罗船长,我得告诉你千万不要想出卖我们来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们要是被发现,你们整艘船的人也活不了。”成默冷冷的说。

    奥梅罗船长像是中了邪,直勾勾的看着晦暗灯光下的雅典娜,喃喃的说道:“怎么可能出卖你们,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不会出卖你们的。”

    成默能听出来奥梅罗船长的语言发自内心,不得不感叹自己还是低估了雅典娜的魅力,心想美丽女人的魔力真是大,能叫奥梅罗船长这样狡猾的人都情不自禁说违背性格的话。他抬手拍了拍奥梅罗船长的肩膀,低声说道:“记得按我告诉你的说,只要能安全到叙力亚,我还会给你十五万欧元。”

    被成默重重的拍了两下,奥梅罗船长才中雅典娜迷梦一样的容颜中清醒过来,他打了激灵,黑黝黝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结结巴巴的说道:“钱.....钱.....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

    “别说这些没意义的,你做好准备吧。”说完成默转身向楼梯走去,雅典娜也悄无声息的跟上。

    “好的。”奥梅罗船长凝视着雅典娜窈窕的背影痴痴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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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默带着雅典娜直接下了轮机舱,在轮机舱的主柴油曲轴箱下面有个十分隐蔽的夹层原本是用来藏毒品的。按情况来说这个位置完全不能够用来藏人,因为轮机舱内不仅噪音巨大,温度通常高达四五十度,还必须穿防静电服,不穿防静电服进入机舱有被电击的危险。

    总而言之,普通人想要躲藏在轮机舱几乎是作死。

    但这几个方面都对成默构不成威胁,还是有利的掩护,正因为有这样一个合适的躲藏地点,成默权衡再三才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不在艾及下船,仍然留在“地中海序曲”上。

    毫无疑问这非常冒险,但却能让成默一劳永逸的解决欧宇的追踪。

    成默拉着雅典娜在轮机舱楼梯的后面等待了片刻,直到听见机房值班人员离开的脚步,才掏出钥匙快步走到机房门口,打开房门和雅典娜穿过值班室,来到厚重的轮机舱门前,成默喊了雅典娜同心协力扭开轮机舱的阀门,才进入轮机舱。

    轮机舱内部有差不多十层楼高,巨大的主柴油机立在机舱的中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成默递了早就准备好的防噪音耳塞给雅典娜,自己则什么也没有戴,顶着巨大的噪音带着雅典娜沿着环绕主柴油机的楼梯径直下到了最底层。

    主柴油曲轴箱在散货船的船尾,因为此时还没有停船,曲轴还在不停的坐着往复运动,隆隆的机械声不绝于耳。成默走到跟集装箱差不多大的曲轴箱旁,在第三节箱门旁,亮出“七罪宗”变成螺丝钳的模样,一颗颗拧开环绕在箱门四周的大螺丝,把螺丝交给雅典娜拿着,将箱门取了下来。

    顿时巨大的曲轴和连杆就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闷热的高温让成默大汗淋漓,他瞥了眼散发在锃亮油光飞快运动着的机械构件,走到了旁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才稍稍弓着身子把手伸进了曲轴箱摸索到了藏在底部的开关。

    成默轻轻一按,机扩声响,脚下钢质甲板就在第三节箱门处出现了缝隙,稍稍弹了一点起来。他先将箱门重新装好,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厚厚的钢质甲板,指了指不足一米高的夹层对雅典娜说道:“你先下去。”

    雅典娜二话不说,利落的坐到了夹层边缘,将腿伸进夹层,轻盈的一滑就躺了进去。等雅典娜进去,成默也躺进了夹层,并顺势将头顶的钢制甲板严丝合缝的扣好。

    夹层的面积和主柴油曲轴箱一般大,但挤满了木质箱子,也就特意空下来了能容纳两个人的面积,至于高度也就比棺材高那么一两公分,根本不足以让人坐起来,因此成默和雅典娜只能肩并肩躺在黑暗的夹层之中。

    虽然成默鼻尖萦绕着浓重的机油味,耳边回荡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噪声,不止是主柴油机不绝于耳的“哒、哒、哒”声,还有曲轴带动螺旋桨转动水流的一系列奇异声音,可灌注了能量在耳蜗的成默却觉得世界安静异常,像是他正躺在一颗行星上聆听来自宇宙的漫长轰鸣。

    成默闭了下眼睛,仿佛看见了漫天的星光,他觉得奇怪,明明是极度危险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在一个逼仄幽暗燥热又充满异味的夹层里觉得浪漫。

    他想:不会是因为雅典娜吧?他不愿意这样想,也就强忍着转头去看雅典娜的冲动。然而雅典娜却细细索索的动了起来,狭窄的空间里难免碰到成默,他不得不扭头看向了雅典娜开口问道:“怎么了?”

    “热。”雅典娜意简言骇的说。

    黑暗并不能影响成默的视觉,他看见雅典娜稍稍抬起上半身,正有些费力的脱掉那件黑色的套头衫,套头衫的松紧带下摆带起了体恤衫,露出了诱人的轮廓。无意中窥见雅典娜没有戴xx,成默赶紧将头回了过来,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于是那些闪烁着星光不见了,只剩下一轮洁白无瑕的上弦月。成默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原本还能忍耐的灼热空气变得完全难以忍受起来。

    雅典娜脱掉了外套,将加绒的套头衫当枕头重新躺了下来,叹息道:“要是带杯冰可乐进来就好了。”

    雅典娜质地冷硬的音调让成默愈发觉得如烈日当头,他也拉开了拉链,艰难的脱掉了运动衫,也学着雅典娜把衣服叠成了方块当枕头只穿了件t恤躺好。不过在主柴油曲轴箱的下方脱掉外套根本于事无补,成默便不再节约能量,祭出了他目前唯一能使用的三d级技能“急冻射线”。

    虽说只是三d技能,杀伤力不够强,但当空调用绝对绰绰有余,成默周身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雅典娜很快就感觉到了成默那边凉快一点,便毫不犹豫的向着成默靠了过来,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扭头在成默耳边低声说:“怎么你这边凉凉的?”

    成默正要解释,她直接摸了下成默的手,冷冷的问:“你用了技能?为什么不给我也降下温?”

    成默连忙说道:“不是我不给,我本体的能量有限,能力也有限,最多也就只能维持住自身的温度,实在没办法管到你。”顿了一下,成默又解释,“你也不是没看我制作冰杯,弄个冰块都要老半天,你说我是不是故意的?”

    雅典娜像是认同了成默的说法,不再说话,只是更靠近了成默一些,渐渐的成默的身体像是磁铁,将雅典娜完全吸引了过来,甚至将成默挤到了木箱边。然而这样似乎并不能接解决问题,雅典娜靠近成默的这一侧是凉快了一些,另外大半边还是热得直冒汗。

    雅典娜也不是墨迹的人,淡淡的说道:“你转个身。”

    成默愣了一下说:“转身?”

    “侧着身体,要不然我们之间的接触面太小,没办法降温。”

    雅典娜说的很直接了当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成默也就没有矫情,转了个身,面对木箱侧躺着,立刻雅典娜修长的手就从他的脖子处伸了过来,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像是抱个大娃娃.....

    成默浑身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像是飞入天际被一团软云所包裹。

    “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听到了什么吗?”雅典娜不解的问。

    成默哭笑不得,心道:你难道不清楚你的身材有多好?他丝毫不敢动弹,压抑着内心的悸动,低声问道:“不是,你难道没谈过恋爱?”

    “没有。”

    “那你也该知道男生和女生这么接近是必须有很亲密的关系才行的吧?”

    雅典娜有些踌躇的问:“伙伴不能拥抱吗?”

    “男性伙伴是可以....”成默想了想自己和雅典娜尴尬的姿势,又马上说道,“男的和男的这么抱着也不行.....”

    “为什么?”

    成默无奈的说:“你没上过哲学课,没上过历史课,总不会生理卫生课也没有上过吧?”

    “没有。”

    成默无语,“那你总不会不清楚这样的姿势属于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的暧昧姿势吧?”

    “情侣?我只是把你当冰块用。”雅典娜微微蹙了眉头,还稍稍松开了一点怀抱。

    “你能把我当冰块,可我不能不把你当女人啊!”成默心想,这时背部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再过于明显,他有些失落又稍稍松了口气,一颗心在温泉里挣扎着上了岸,可立刻又开始怀念起那熨帖的温热。他闭上眼睛,捏紧了双拳,在大脑里开始计算“黎曼假设”,来驱逐无比旖旎的幻梦,和雅典娜的幻梦,近在咫尺的幻梦。

    好不容易,成默才克制住了绮念,结果,雅典娜又紧贴了过来,她有些委屈的说:“不行,实在太热了。”

    成默放弃了努力,接受了被迫吃豆腐的现实,全力和飙升的肾上腺素以及大脑里丰富的想象力对抗。

    时间在甜美的艰难中慢慢煎熬,直到成默觉得肩膀发麻。夹层毕竟不是席梦思,钢板实在是太坚硬了,他口干舌燥的说道:“能不能换个姿势......”

    “好.....”

    雅典娜的声音有些朦胧,像是睡着了。成默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在幽闭的空间里和雅典娜同时转了个身。这下变成了成默贴着雅典娜的背,成默并不想抱着雅典娜,可肩膀压在钢板上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另外因为某些原因,让情况更加窘迫。

    成默不得已还是小声说道:“这样也不是是个事,等下有天选者下到轮机舱,我们一下也不能动,必须得现在调整到一个合适的姿势。”

    “只要接触面足够就行。”雅典娜对成默备受折磨的糟糕处境一无所知,十分严谨的回答。

    成默苦笑了一下说:“你先过去一点。”

    雅典娜稍稍挪开了曼妙的身体,成默平躺了下来,将右手伸过了雅典娜的修长的脖颈,将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这时雅典娜的整个身体几乎都离开了夹层钢板,斜靠在了成默的身上。她将头枕在成默的肩膀上,带着一丝倦意低吟道:“这个姿势挺舒服的。”

    成默歪头看了眼雅典娜,她闭着眼睛,洁净的面容露出一种幼稚的纯真,柔顺的金发沿着白皙的脸颊流淌到了他的胸膛上,丝丝缕缕的清幽的发香穿过了机油味道潜入了他的大脑,成默注视着雅典娜如维纳斯雕塑般动感柔软的身线,只觉大脑都在颤抖。

    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会趁机占雅典娜的便宜,尤其是雅典娜在这方面还单纯像个孩子,成默更不能让自己显得没有修养。他闭上眼睛,板着脸孔,又开始在大脑里计算“黎曼假设”,同时通过声音来监听轮机舱的状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的雅典娜动了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还要呆多久?”

    带着一丝柠檬香甜的清新味道冲进了他的鼻腔,成默下意识的偏头,雅典娜浮动着红霞的玉容就在毫厘之间,只差一点点,他的唇就要碰到雅典娜那光洁的额头,成默心旌摇荡,恍惚之间差点就把持不住要把雅典娜抱得更紧。

    就在这时值班室的方向传来了开门声,接着是一个成默无比的熟悉的低沉声音,“搜过这里就走吧,如果她在这艘船上,肯定不会躲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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