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英雄
锋矢阵解除后，李晔等人静立虚空，目送对方离开，不无监督之意。
至暗深渊舰队撤退的速度很快，但放在在茫茫宇宙中，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从视觉上来看就跟没动一样，就是形体在无声缩小。
无论是面色纸白的上官倾城，还是拍着胸脯长长舒气的陆林轩，所有修士都是一脸轻松和喜悦。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并不轻松，在没有特别严重损失的情况下，能成功击退至暗深渊的舰队，对每个人来说都值得高兴。
“哈哈，李老弟，你真是太生猛了，我周拔山很少看得起谁，但你绝对值得我为你赋诗一首！”
周拔山第一个飞了过来，亲切的给了李晔肩膀一拳，又给了李晔一个深情的拥抱，然后就是仰天哈哈大笑。一整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半点儿生疏感都没有，好像李晔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相比较周拔山的热情，李晔的反应就平静很多，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他已经习惯了摆出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很久以前有着一些功利性，譬如说突显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在困境中稳定士气，让敌人摸不透他的深浅等等，到了后来，习惯深入骨髓，也就成了本能。
周拔山对李晔这种反应自然很不满意。
他的笑声逐渐变小、尴尬，然后大手一挥，又大方自然道：“之前叫你小白脸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你放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兄弟，要不然我喊你哥都成！反正你比我能打，我也不亏。再不行，我给你赋诗两首聊表心意？”
李晔打量了一下周拔山，不无怀疑道：“你还能做诗？”
“此乃小事耳，老子.......我可是才高八斗，能倚马千言的饱学之士！还没参加面壁者计划时，我也是社会上声名远播的风流才子、儒雅学者！”
周拔山把胸膛拍得砰砰乱响，见李晔仍是不信，顿时脾气就上来了，虎目一瞪：“你不信？好，你听着，我现在就给你来一首！”
说着，咳嗽两声，一本正经的清清嗓子，转身看向广阔星域、狼藉战场，摆出一副深沉的模样，摸了摸下巴，酝酿着情绪。
在大唐修士都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周拔山猛地一拍大腿，抑扬顿挫的吟哦出声：“啊，宇宙，你那么大，啊，星舰，你那么多，啊，战火，你那么浓！人们在哭泣，敌人在狂笑，这是人类的浩劫，我们在沉向无边的深渊......”
李晔：“.......”
众人：“.......”
终端上女将军让大家回战舰的声音，拯救了李晔的耳朵。
回到会议厅，塞万提斯、何洁、安琪儿已经在座，李晔等人进门的时候，女将军站起身来看向李晔，带头鼓掌。
其他人也都很给面子，安琪儿拍得最起劲儿，小脸都给涨红，看李晔的眼神也像是看高大伟岸的英雄，有着很单纯的崇拜。
塞万提斯依然是笑呵呵的模样，在李晔看过来的时候，还特意竖起了大拇指。何洁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妩媚笑意，只不过当李晔看向她时，她没敢迎接李晔的目光，看得出来很是心虚。
周拔山不好意思的扰
扰头，“大家不要这么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哈哈，哈哈......”
安琪儿翻了个大大白眼儿，女将军倒是没有拆穿他，停了鼓掌后看着李晔道：“这回多亏有你，否则我们必然全军覆没，面壁者计划也就彻底失败了，你是蔚蓝文明的英雄！请功的报告，我已经通过系统递上去了，相信不用多久，嘉奖就会下来。”
说着，女将军转身对所有圣人境道：“大家这回奋力出战，都有功勋，‘蔚蓝’系统看见了一切，绝对不会亏待各位......”
一番简短演说后，女将军公布了一个好消息：蔚蓝文明的舰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不久就会抵达，所以就算至暗深渊还想有所作为，大家也不必再担心。
离开前，女将军让大家稍作休息，星舰已经在准备晚宴，到时候各舰都会派遣代表过来，为此战的有功之士庆功。因为时间不会很长，就没让众人各自回自己的私人舱室。
李晔刚刚坐下，安琪儿就从座椅上溜下来，一阵风跑到他身边，脸上的兴奋激动之色还没有褪去，大大的眼珠子亮得像是珍珠，倒豆子一般的连连发问。
“你是怎么破解至暗深渊的球阵的？我们都以为你必死无疑了！你是怎么对抗对方的‘黎明’重炮的？
“二十几门‘黎明’重炮一起发射，我们就算是圣人境，那也抵挡不了啊！你们合体组成那道锋矢好厉害啊，那是什么别样的法阵吗？能飞、杀伤力又那么大的法阵，我从来没见过，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面对这样的好奇宝宝，李晔也没有办法不理会，这便将兵家战阵的事给对方说了。当然，在他述说的过程中，小姑娘又冒出了许多问题，李晔不得不继续解答。
到了后来，陆林轩见安琪儿问得没完没了，不得不出口打断，将李晔拯救出来。这当然惹恼了安琪儿，很愤怒地盯了陆林轩两眼，干脆将坐在李晔旁边的何洁，给挤到了下一个座位，自己坐到何洁的位置上，就近纠缠李晔。
陆林轩也是无奈，她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安琪儿已经快把李晔当成了可信可靠的大哥哥了，兴致上来，小孩子脾气发作，自然不会轻易放开。
何洁跟安琪儿向来互相看不对眼，但这回被蛮横挤走，竟然没有丝毫怨言。
到了庆功宴开始的时候，李晔才总算从安琪儿的小魔掌里脱身。这场在星舰里举行的庆功宴只是临时的，场面自然有限，不过就如女将军所言，每艘星舰都派了代表过来，人数倒是不少，将举行宴会的大厅塞得满满当当。
李晔进门的时候，原本端着酒杯三三两两交谈的舰长们，都止住了话头，陆续向他看过来。从这些人的目光中，李晔感觉到自己的确就是真正的英雄，那种对强者的信任与崇拜，跟安琪儿并没有多大区别。
李晔从托盘里拿起一杯酒，不少人过来跟他搭话，言语中满是尊敬之意。一些女军官看他的眼神甚至很大胆，连暗送秋波的都有，看来对跟李晔发生一些美好关系的事情，她们多有憧憬。
除了李晔，就数周拔山受到的欢迎多。
当时的战况大家都看到了，在李晔队伍危急的时候，
周拔山可是带着自己的队伍，不顾伤亡杀过去支援。虽然后来球阵被破，他就回到了左阵，但这份豪烈勇气和对同袍的情义，依然让他收获了众人的尊重。
相比较而言，安琪儿、何洁、塞万提斯虽然同是圣人境，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受到的关注就小很多。
何洁听到了一些人小声的议论。
“同样是圣人境，为什么李晔能带队击破至暗深渊的主力，周拔山能杀穿至暗深渊左阵，而何洁和安琪儿作战时就没什么进展？”
“安琪儿还只是个孩子，你看她那么娇小，怎么能拿她去跟周拔山相比？倒是那个何洁，战斗冲锋好像不怎么卖力的样子。”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心机婊，谁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听说人一旦有了修为，就会很容易把自己看得很高，有意无意跟我们区分开来，认为世间再没有比自己生存更重要的事了.......”
“她可是面壁者，蔚蓝文明耗费了多少心血，才让她拥有这样的实力，她怎么能这样？”
这些人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可对圣人境的修士而言，那跟当面说话并无区别。听着这些直指人心的议论，何洁眼神渐渐低沉，心里愈发难受。个中具体滋味如何，怕是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女将军到来之后，让李晔等人齐齐站上高台，接受众人的鼓掌喝彩，最后还让李晔分享一下跟至暗深渊作战的心得。
李晔明白女将军的用意。对方就是要通过这些方式，让众人更加清楚的认识到，面壁者计划已经成功，现在蔚蓝文明有了强大的圣人境修士，艰难的处境必然会得到改善，未来是充满光明的。
在跟天魔战争极端不利，内部还有至暗深渊这种分裂者捣乱，蔚蓝文明处在生死边缘的形势下，通过竖立强大战斗英雄、宣扬他们光辉战绩的方式，来达到稳定人心、激励士气的目的，是很常见的方法。
李晔都可以想象，等他们离开这里，到达地球人类聚居的星球时，自己这些人的战绩与姓名，只怕是已经被宣传得家喻户晓。说不定往后走在街上，都会有无数人拥过来一睹真颜，并且请求合影、签名......
对这些事情，李晔并不是很在意。在跟至暗深渊交手的过程中，他心里生出过很多疑惑，现在正是需要寻求答案的时候，相比较而言，这更加重要。
“至暗深渊能制造出‘黎明’重炮，的确出乎我们预料，不过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他们的势力毕竟不小。”
晚宴后期，女将军跟李晔来到相对安静的地方，听到对方的问题，她耐心解答道：“这些年，蔚蓝政府的投入，都在面壁者计划上，没有抢先研制出‘黎明’，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么说来，至暗深渊算是蔚蓝政府的反抗军？”李晔问。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他们反对的不是蔚蓝政府，而是面壁者计划。面壁者计划推行百年后，至暗深渊才出现。”
女将军道，“当然，与面壁者为敌，也就是与蔚蓝政府为敌。今日一战后，至暗深渊已经不过是疥癣之疾，天魔文明才是心腹大患我们真正的死敌，你们最大的对手！”
第十二章 恐惧
李晔当然知道，蔚蓝文明最大的对手是天魔文明。根据他从陆林轩那里得到的资料，天魔文明虽然是修真文明，但却是另一种形式的生灵，根本就不是人类。
“种族的差异是最大的差异，地球人类跟天魔修士，根本就没有共存的可能，过往双方的战争史也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这是陆林轩对李晔做的总结性论述。
女将军姬宁，继续跟李晔说道：“跟天魔文明战斗到现在，蔚蓝文明已经十分穷弱，陆林轩等人之所以是最后一批面壁者计划执行人，就是因为蔚蓝文明已经没有那么多财富资源，支撑面壁者计划继续进行下去。
“如果这些最后的执行人里，最终都没有出现圣人境，这个计划也就失败了。蔚蓝文明将彻底堕入黑暗，被天魔文明攻灭。好在你们及时出现，到了悬崖边上的地球人类，才有继续跟天魔文明战斗的可能。”
李晔刨根究底的问道：“蔚蓝文明现在还有多少星球、人口？军队还有多少战舰？”
姬宁深深看了李晔一眼，只是稍稍犹疑，便坦白道：“宜居星球已经不到一千，资源星球也只有两万多，舰队中的主力战舰，不过十几万艘了。”
李晔心下凛然。
照此说来，类比天授初年的大唐皇朝版图，天魔文明已经“席卷天下”，蔚蓝文明就剩下岭南一隅之地。要以岭南之地，对抗整个皇朝，想想都让人乐观不起来。
姬宁却有铁一般的意志，她激励李晔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这样危急的关头，面壁者计划总算成功。现在有了圣人境修士，找到了成就圣人境的法门，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日后成就圣人境的办法传播开，蔚蓝文明就会多出很多强大力量，我们就有了跟天魔继续战斗下去的资格。你是蔚蓝文明的英雄，现在最强大的圣人境修士，蔚蓝文明往后的命运都受你的影响，你要为自己的种族担起应有的责任！”
李晔摆摆手，“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我也不需要旁人来激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我自己心中有数。”
这番回答让姬宁微微蹙眉，她没有摸清李晔的意思，好像还很担心什么，紧紧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会为我们而战吗？会毫无保留出战天魔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李晔微微一怔，纳罕道：“为什么这么问？我不为自己的种族而战，难道还要置身事外不成？”
姬宁神色顿时放松不少，“这是自然，我们是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我们的种族，为我们种族的生存发展扫清障碍......”
李晔打断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严肃道：“你刚刚担心的不是这个。既然你承认我现在是蔚蓝文明最强战士，肩负着地球人类的命运，你就不该对我有所保留。”
姬宁眼神有所闪烁，抿了口红酒，终究是拗不过李晔的意志。
她叹息一声道：“面壁者计划从立项到实施，一直都有反对的声音，追根揭底，蔚蓝文明没有制衡圣人境修士的力量。圣人境修士出现后，会不会甘愿听从政府调动，谁也无法保证。”
李晔皱了皱眉头。
这的确是个现实问题。
当修士个人强大到可以无视国家机器的地步，又有多少人还愿意听命于政府？这个时候到底是政府控制修士，还是修士控制政府？
说到底，科技文明是一种集体文明，依靠的是群体力量，追求的是科学技术的发展。无论是制造星舰还是沙场征战，彼此配合是必须的，谁也无法单独完成一件大事。
但修真文明不同，它是一种个体文明，修士的目标是提升个人修为，增强自身实力，以求达到自在洒脱、无拘无束的层次。强大的修士以一己之力，就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科技文明的根基是智慧，政府掌控世界，靠的是群体组成的国家机器，个人很渺小；修真文明的基本是力量，个人可以很强大，修为最强者，就是领袖。
“这就是你刚刚担心的真正问题？你害怕我这个最强修士，凡事以自己的利益为主，不听调动，甚至是干涉蔚蓝政府、入主蔚蓝政府，将公平自由的蔚蓝文明变成君主**的皇朝？”李晔问得很直接。
姬宁点点头，“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有这个实力。”
李晔没有否定这个答案。
“把权力交给一个群体，和把权力交给个人，前者无疑让大家感到更安全。”
姬宁看着李晔继续道，“若不是蔚蓝文明已经到了绝境，有被天魔文明灭亡的危险，面壁者计划根本就不会通过，地球人类中也不会出现修士。”
说到这，她深吸一口气，“一言以蔽之，科技文明恐惧修真文明。正常情况下，科技文明的政府，绝对不会允许治下出现修士与修真文明，那会对他们的权力，形成极大威胁！
“科技文明的政府人员，习惯了靠智慧、知识掌控一切，陡然间游戏规则改变，决胜天赋换成了修炼天赋，一切都会变。谁能保证现在的上位者掌权者，也拥有良好的修炼资质？
“世间规则的改变，带来的社会变化，可比改朝换代还要严重。最终，强大修士会成为权力拥有者，这不是上位者一时掌握多少现有资源和权力，就能控制、抗衡、逆转的。”
听姬宁说完这些，李晔不由得想起当初跟陆林轩这个新月教真神，第一次见面论道的情景。
说及李晔在大唐普传修炼功法时，陆林轩很不赞同，认为那是祸乱之源，让民众掌握武力，一定会让社会发生巨大混乱。
而当时李晔的说法，是他相信大唐百姓的品性操守，在开了民智之后，这样做的好处绝对大于坏处。
但追根揭底，李晔之所以敢普传修炼功法，是因为他个人够强，足以镇压皇朝气运，无视绝大部分动-乱。
可蔚蓝政府没有李晔这种力量。
此时他们发展修真文明，很可能给蔚蓝文明带来莫大灾难。
甚至可以说，只要李晔现在想做蔚蓝文明的主，用自己的皇朝去替代蔚蓝政府，那么姬宁他们恐惧的这种灾难就真的发生了。接下来，必然是蔚蓝文明的内部战争。
依照蔚蓝文明眼下这种处境，哪还经得起内战内耗？
这一切，都看李晔的心意，他个
人的心意。
对蔚蓝文明而言，这的确是危险至极。
所以，正常情况下，修真文明中可以出现科技文明，但科技文明中绝对不会出现修真文明。
“李晔，你是大唐皇朝的皇帝，你的军队已经征服了一界，你习惯了发号施令不受拘束。甚至你或许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就该掌控一切，世间苍生只有在你的统治下，才能战胜强敌继续生存，创造辉煌！”
姬宁的语气口吻失去了镇定平和，变得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担心畏惧，“你会这样做吗？”
李晔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会不会？”
姬宁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在之前跟至暗深渊的战斗中，我看得很清楚，在形势明朗前，塞万提斯与安琪儿都没有拼尽全力，何洁更是有脱离战场的迹象。
“这些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面壁者，经智脑系统评定，他们都是值得托付信任的。但是现在，当他们拥有了金字塔尖的力量，还是不可避免的变了。他们的集体意识正在丧失，个人意识主导了思想，变得凡事都以自己为重！”
姬宁眼中有着浓厚的担忧。
李晔却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让姬宁拥有圣人境实力，她就不会变吗？
连李振都能迷失在权力的漩涡中，不管是谁发生改变，李晔都不会觉得意外。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人不会变。譬如说上官倾城，哪怕拥有了兵圣境界，对待李晔依然像是往日，把自己当一个护卫看。譬如说周拔山，在战场上往来厮杀，没有半分保留，只当自己是一个战士。
李晔道：“你且放心，我不会入主蔚蓝政府，也不会索要更多东西，我会承担起我作为地球人类一员的责任。
“但是有一点，蔚蓝政府也不能对我发号施令，无论要我做什么，他们都必须征询我的意见。我赞同的事，我会做，我不赞同的事，没有人能够勉强。”
姬宁凝视着李晔问：“你会为蔚蓝文明拼尽全力作战吗？”
“我会为了地球人类毫无保留。”李晔正色道。
姬宁大喜，举起酒杯示意，率先一饮而尽。
“要跟天魔文明作战，需要你们几个圣人境齐心协力，彼此信任，现在，是时候让你们这个团队走上正轨了，你应该成为团队领袖，带领他们去征战。
“当然，蔚蓝文明的修士，也不只是你们的队伍，面壁者计划施行这么多年，只是没有圣人境而已，大罗金仙和其它境界的修士，还是有很多的。这股大军，也将成为你们的臂助！”
姬宁说到这，看着李晔道：“除了周拔山，其他三名圣人境，可都是不那么好相与的角色。哪怕是安琪儿，真要让她都听命于你，只怕不容易。你有办法折服他们吗？”
李晔笑了笑，迈步走向周拔山等人，“有。”
“如果他们不从命呢？”姬宁对李晔的背影迅速追问了一句。
李晔稍稍转头，只有半张脸落在姬宁的视野中，嘴角那一抹微微勾起的弧度，让姬宁倍觉阴森凌厉，“不从命，就得死。”
第十三章 团队
听到李晔的回答，感受到李晔身上的霸气与杀意，姬宁心头一动，不由得怔了怔。她没想到李晔解决问题的方法是这般简单粗暴，不讲道理。
在她的固有认知与习惯中，如果团队成员不服从作为领队的自己，那么自己就应该展现自己的实力与人格魅力，用人际关系学的各种斗争方法，让对方逐渐接受自己。
如果队员始终不服安排，自然是将对方踢出团队，找另外的人来补充。
针对眼下这种形势，在不能将任何一名圣人境踢出去，造成团队永久损失的情况下，姬宁认为，李晔最好的应对办法，是让她和蔚蓝文明来给对方施加压力。
没想到李晔处理问题的方式，却只有那六个字。
这一刻，姬宁再清楚不过的认识到，李晔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跟她和蔚蓝文明大为不同。对方用的，是修士的习性，是强大修士的惯有思维。不服从，就得死，这是拥有绝对力量的至强之人，才能做出的决定。
崇尚力量至上的修真文明，一个驾驭整个修真皇朝的帝王，他们的行事规则，姬宁不能百分百理解。
但她理解的是，李晔绝对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尤其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时候。
周拔山等人，正围坐在一个窗户旁的小圆桌前喝酒、闲聊，宴会进行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受到了很多赞扬与称颂，也应付了许许多多人，现在都有些倦怠，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坐在一起，摆出一副我们圣人境正在谈事情，尔等普通人不要过来打扰的模样。
李晔过来的时候，周拔山正在向安琪儿吹嘘自己作战是如何勇猛，至暗深渊的舰队是多么不堪一击。他自个儿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安琪儿却听得昏昏欲睡，小脑袋像猫一样趴在桌面上，眼皮子都快合上。
在盘古号初次见面的时候，周拔山在安琪儿手上吃了点亏，眼下当然要找回场子，让安琪儿意识到，当初她之所以占上风，不过是因为他只动用了大罗金仙境的修为，并非是他真的就弱了。
李晔在唯一剩下的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安琪儿偏过头来，眨着无辜无奈的大眼睛，有气无力的问李晔：“怎么才能让这个又丑又弱的家伙住嘴？”
李晔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牛肉干丢进嘴里，味道很不错，比他记忆中地球的味道，和大唐牛肉干的味道，都要好了不少，“你称赞他两句，表示一下佩服之意，他就会乐呵呵的停下来了。”
安琪儿皱了皱细嫩的小鼻子，哼哼道：“我才不会像你们这些大人一样，违心去夸赞一个又丑又弱的家伙。”
这话落在周拔山耳朵里，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这小屁孩，不要老是把丑和弱联系到一起，以貌取人是不对的！还有，我哪里丑了？我这可是纯爷们儿的样貌，一身阳刚之气，你小屁孩不懂不要乱说。”
安琪儿敷衍的摆摆小手，“好好好，我是无知少女，行了吧？”
何洁掩嘴轻笑着补刀：
“无知少女，这话倒是不错，认识得挺清楚呢。”
安琪儿猛地一下坐起身，转头盯着何洁，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老女人，你给我闭嘴好不好啦？我的智慧能甩你十八条街！”
这小姑娘年龄不大脾气不小，怼天怼地怼空气，好似看谁都不顺眼，实则心里是有谱的。她愿意在周拔山面前说自己是个无知少女，但何洁敢这么说她，她就会立即发飙。
这个转变，当然源于之前那一战众人的不同表现。
何洁当然感受到了安琪儿的这种变化，被一个小姑娘发自内心的看不起，她心里就像是给人插了一刀一样。不过她并没有太痛苦，因为她很快就在心底安慰自己：“一个小屁孩懂个屁！”
李晔吃了好几条牛肉干，见安琪儿没有跟何洁继续吵架的意思，便直入正题，开门见山道：“今日一战，承蒙各位奋力作战，坚守岗位，我们合力击退了至暗深渊。但对我们而言，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还有更多恶战等着我们。
“故此，我们需要齐心协力，团队合作。若是各位不嫌弃，我，李晔，从这一刻起，就是大家的队长。我能保证，在将来的战斗中，绝对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处在比我更加危险的位置；而你们必须听我指挥、严格遵守我的命令。
“我话说完，谁同意，谁反对？”
何洁视线下垂，看着桌面上的果盘不动，似乎那里有大道通途；塞万提斯面带微笑，脸上看不出任何真实想法，好像在等待什么。
周拔山一拍桌子，差些给果盘都掀翻，第一个举起酒杯向李晔示意，粗着嗓门豪气干云道：“要我说，咱俩谁做队长都行。你实力强，麾下修士也厉害，我老周反正服你，以后就听你命令了！”
李晔点点头，跟周拔山喝了这杯酒。
安琪儿扬起小脑袋，认认真真的看着李晔，严肃得不能再严肃地问道：“要是你的命令我觉得有问题，能不能提出意见？”
李晔理所当然道：“战前会议时，有什么都可以畅所欲言，在集思广益上，我向来能够听取意见。但到了战斗过程中，即便你认为我的命令不对，也要无条件听从。”
安琪儿幅度很大的点了两下头，一副事关重大，我深思熟虑之后，非常认同的样子，然后举起酒杯，正经的就像是在宣誓一样：“从今往后，你就是老大。我绝对不会再拖后腿了！”
她用了“再”这个字眼，明显是在表示，在之前那场战斗中她没有尽全力，也觉得自己确实有问题。
李晔跟她碰了一下，喝了这杯酒之后，安琪儿就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挥舞着小拳头真真假假地嚷道：“那你以后能不能教我厉害的功法、阵法？你们破阵时候的样子，真的是太帅啦！”
李晔笑了笑，“看你表现。”
“成交！”
出乎李晔预料，接下来表明态度的，并不是塞万提斯，也是一脸迫切的何洁。她之前一直低着头，没人能看清她的脸色，但
在李晔跟安琪儿达成协议后，她一下子举起酒杯。
“这队长的位置，本就非你莫属呢，以后就靠你照顾了哟。”何洁笑得妩媚动人，眼波流转间，美艳不可方物。
李晔对何洁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别的不说，真要让对方当这个队长，只怕她还不愿意。虽然跟众人相处不久，但毕竟经过了一场险象环生的大战，李晔对大家的性情都有了颇深认知。
像何洁这种典型的利己主义者，是不会想要承担责任的，而目前蔚蓝文明的形势与圣人团队的处境，又决定了队长的责任远比权力大。
她现在还没法离开这个团队，又不想被大家孤立，所以赶紧表态，至少不能让李晔看她太不顺眼。
塞万提斯笑眯眯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想要为蔚蓝文明做更多事，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方面都不如你们年轻人了。何女士说的不错，队长这个位置，的确非李老弟莫属。”
至此，李晔的地位在圣人境团体中确认下来，众人一起碰了一杯，此事就算完全确定下来。
晚宴结束后，众人各自回去自己的休息舱室。何洁跟安琪儿都被分派在女子休息区，自然免不了同行，两人在路上都没说话。
直到到了舱门前，何洁看了安琪儿一眼，忽然笑着开口：“不管你这个小鬼头怎么想，我们都是这个团队中，唯二的两个女人，你我应该相互帮助的，对不对？”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容可掬，语气亲和。
“大人都不可靠。”安琪儿道。
“那你还让李晔教你功法、阵法？你不是很巴结她吗？我看你很想做他的跟屁虫呢！”何洁没有放弃。
本来要进门的安琪儿转过身，看着何洁正色道：“老女人，不要用你那肤浅愚蠢的思想去往别人头上套。你想依附男人你自己去就行了，我才不会做别人的跟屁虫。人只能靠自己，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说着，她摇了摇手指，示意何洁不要开口，继续听她说：“我要跟李晔拉近关系，是为了往后更好的并肩作战。人虽然自我标榜是理智动物，其实感情的力量无处不在，能赢得战友的好感，我为什么不去争取？
“而学习他的东西，是一个交易。我会证明自己拥有让他传授功法、阵法的资格，等我变得强大了，对团队也会更加有用，他没有道理拒绝。”
听安琪儿把话说完，何洁愣了一会儿，眼中对安琪儿的轻视消散了大半，由衷道：“你还真是人小鬼大啊！”
“夸奖我也没用，我不会跟你组成小团体的。”
安琪儿骄傲的哼了一声，转身走进舱门，“把市侩奉若圭臬，自认为精明的老女人，不过是一块顽固不化的臭石头罢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里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智慧？”
教训完何洁，安琪儿关上了房门，没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
门外的何洁，脸色变幻得很精彩。
第十四章 异常（上）
星舰虽然很大，船员却并不多，在智脑可以更好的操控星舰航行、战斗的情况下，船员需要做的事情就很有限，尤其是战舰船员。
盘古号作为这支舰队的旗舰，还需要指挥整个战斗，其它战舰就只是一个普通作战单位而已，并不需要多少谋划、决策。
所以普通战舰上的船员，多是临机修理、保养、打扫战舰，和预备在紧急情况下，取代智脑手动操控的。战舰的巨大，主要作用就是战斗，攻击手段和防御手段的储备，都十分充足。
在正常战斗中，即便是有人突入舰体，战舰内部严密的防御机关与作战机器人，也足以解决来犯者，根本不用人类冒着生死危险去战斗防御机关和作战机器人解决不了的对手，普通人也压根儿没辙。
故此，星舰中可供船员日常活动、休息的舱室并不多。
好在舰队还有一千多艘战舰，倒是不至于让三千来名大罗金仙，沦落到几人挤一间的地步。
李晔回到房间，打量了一下陈设，各种设施都很齐全，酒水储备也很足，更难得的是空间大，可以容纳数十人，让他颇为满意。
在久违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上官倾城、岐王、飞鸿、杨戬、牛魔王等修士就敲响了门。李晔让他们各自找地方坐，自己起身去酒柜拿了几瓶上好的威士忌，将酒杯在桌上一字摆开，给众人倒了酒，请他们品尝。
对这些强大修士，李晔倒酒当然不会只倒一点，每只酒杯都装了七分满，就这样，都不够牛魔王舌尖卷一下的。不过既然是强大修士，哪怕只有一滴酒水，他们也能敏锐捕捉到一切味道。
大家日后都是要融入蔚蓝文明的，生活中各个方面都需要接触，普通的大罗金仙境修士，在调息休养完毕后，自然会有人带着他们去适应。对麾下的重要人物，李晔还是很喜欢以朋友的身份去招待，这种感觉就很有意思。
“这酒味道不错，跟我们平常喝的完全不同，就是劲儿小了些！”
牛魔王的大牛眼冒出绿光，在得到李晔的同意后，抄过一个酒瓶，对着嘴就开始咕噜牛饮。修士平常喝的酒，都是掺了灵药的，酒劲自然不是普通酒水可比。
教会了众人在蔚蓝文明饮酒的正确姿势，李晔就不再跟他们扯闲篇，这回叫众人来，主要目的也不在于此。
“此番出战的大罗金仙共计一千零七十八名，战死一百一十二人，几乎所有修士都带伤。”上官倾城禀报了战损情况，“从过往的战绩来看，这回作战可谓是损失惨重。”
李晔对这些数字并不意外，战斗中他就有所了解。
大罗金仙毕竟是大罗金仙，受伤之后要脱离危险地带很容易，甚至是离开战场都不难，但之前的那场战斗，众人都没有退路，这才导致战没了一百多人。
“损失最严重的队伍是周拔山的，他麾下八百多名修士，这一回就战死了两百多人，还有很多伤情不容乐观，要恢复实力都很难。”
上官倾城继续道，“跟我们相比，其他三人的队伍，损失就小很多，加起来也不到两百人战死。”
说到这，上官倾城眼中的愤恨之色很明显，其余众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何洁等人没有尽全力作战的情况，让他们很是不耻。
李晔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想法，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之前他还不是圣人境的首领，没有权力对众人指手画脚，现在他已经是圣人团队队长，以后若是谁在战斗的时候还敢有所保留，李晔可不介意将对方直接击杀，把对方的队伍打散并入其他人麾下。
总而言之，原本三千五百人的修士队伍，现在还有三千人左右。这一战的损失对李晔和周拔山来说很惨痛，大罗金仙没了不好补充，这是队伍实力实打实的下降。
不过能渡过此次危机，这些损失也是值得的。
“往后的战斗只怕也不会轻松，我们要做好相应准备，尽量减少修士战损。”李晔做了总结。
他心里想的是，大罗金仙可以受伤，但最好不要战死。但这个想法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到了战场上，将士都想着如何保命，那战斗也就没法进行了。只能是他在日后根据实际情况，临机做出相应决断与安排。
“这回我们虽然损失不小，但也不会就此实力下降。姬将军已经说过，蔚蓝文明的大罗金仙修士，会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到时候就看蔚蓝文明肯给多少了。”
在李晔看来，蔚蓝文明施行面壁者计划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产生圣人境，但大罗金仙怎么也该有个数千人，甚至是更多。就算蔚蓝政府不肯把这股力量，都交给李晔和他的圣人团队，至少也应该补全他们的损失，并且有所增强。
不如此，圣人境团队的意义就没了。蔚蓝文明为了对抗天魔求得生存延续的机会，花这么大力气进行面壁者计划，如此好不容易出了圣人境修士，理应以他们为核心组建修士大军。
李晔跟众人谈完事情的时候，一名尉官前来相邀，请李晔到指挥舱去，姬宁有重要事情。
让上官倾城等人下去，李晔来到指挥舱，原以为其他圣人境也会过来，没想到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现在已经是圣人境团队队长，往后大部分事情，蔚蓝政府都会只跟你说。”姬宁解答了李晔的疑惑，招呼他落座。这里有巨大的透明窗口，可以观看舰外星域，视野风景都是极好的。
“我之前通过系统上报的军功，蔚蓝政府已经火速做了批复，除了补充给你们大罗金仙境的修士外，还有巨量修炼资源给你们。仅是这批资源，就能在短时间内，让一千名金仙境成就大罗金仙。”
姬宁带来的是好消息，所以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笑容和煦，“如此一来，你们这一战得到的东西，远比损失的要多。”
李晔点点头，对蔚蓝政府的奖赏很满意，不过他也有不解的地方，“一次性就能给予我们，足够一千名金仙境突破的资源，蔚蓝文明的
家底这么厚？那岂不是有很多大罗金仙？”
姬宁苦笑摇头：“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厚，这批修炼资源已经是库存的一大半了。大罗金仙境也不多，只有不到五千人。
“如若不然，怎么会说你们这批修士，是蔚蓝文明最后的希望呢？能担得起这个评价，自然是因为你们足够有份量。”
李晔沉吟下来。
几千名大罗金仙，也就是几千艘主力战舰，怎么看都有些弱小当然，这只是纸面数据，到了实际战场上，大罗金仙的数量稍微多些，就足够战胜同等数量的星舰。
而拥有了圣人境带领和兵家战阵之力，修士队伍的战力又会发生飞跃。
但无论怎么说，这也就是几万艘战舰的战力罢了，不会更多。
这个力量若是不壮大，连蔚蓝文明舰队的实力都赶不上，又如何能够承担起，拯救蔚蓝文明战争危局的责任？
地球人类面对的形势，的确是非常不容乐观。
这也就意味着，李晔需要面对的挑战、解决的困难，会非常巨大。
老实说，如果不是身为地球人类的一员，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李晔会认为，蔚蓝文明已经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可能和实力了。
天魔文明中圣人境实力的大修士众多，可不是个位数，而且还有那么强的修士大军，怎么看都足够碾压蔚蓝文明的。或许下一场大战爆发之时，就是蔚蓝文明战败灭亡之日。
“上一场蔚蓝文明跟天魔文明的大战，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战况如何？根据你们的情报，下一场大战会何时爆发？”李晔面色凝重地问。
“最近一场大战发生于三年前，在资源极为丰富的天云系，当时我们的舰队还有战舰二十万艘。那一战战败后，我们失去了天云系，实力大损，再也无法支撑面壁者计划继续施行。”
姬宁面色黯淡，“根据最新情报显示，距离天魔文明对我们发起下一次进攻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那将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这意味着战争准备时间很短，对李晔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如何渡过这个难关，将是他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只有打赢这场战争，蔚蓝文明才能赢得更多喘息之机，才能去谈后续规划。
“修士和资源会集结在面壁者本部基地，我们去那里接收就可以了，而后我们再去考虑下一阶段的战争问题。”姬宁最后说道。
从指挥舱出来，李晔本来打算回去休息，给大唐交代完一些事情，就随舰队前往面壁者本部基地那里已经成为蔚蓝文明现在有数的重要地带。
他刚刚进了休息区，迎面就看到一个人，对方靠在墙壁上，见他出现立即迎了上来，明显是在等他。看到对方，李晔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并不高兴。
“我知道你不是很待见我，不过没关系，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等你听完我说的话，一定会改变对我，乃至对整个蔚蓝文明的看法的。”
第十五章 异常（中）
语出惊人，是说服工作开端的常用手法，所以这句话落在李晔耳中，并没有让他提起多少兴趣。不过对方既然在这里等自己，念及对方又是圣人境团队的一员，李晔便接受了对方的邀请，去了她的休息室相谈。
“你要喝什么？我这里只有伏特加跟黄酒，别的都让我换了。”何洁站在高大的酒柜前回头时，修长笔直的美腿与高挑的身材，展现出毫无瑕疵的玲珑线条。
从李晔所坐的方位望去，对方双峰格外挺拔，她的笑容也比寻常时候更加妖娆动人，微微弯起的嫣红唇角，更是有着勾人心魄的魅力，“放心，都是加了料的，绝对够劲。”
李晔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对这个女人兴致缺缺，除了是圣人境，对方还真没有能够吸引他的东西，“黄酒。不要问牌子，随便。”
何洁提着酒碗来到桌前，放在李晔手边，隔着桌子斟酒的时候，弯腰得快到夸张的九十度，本就很低的领口里，顿时露出大片风景。
只听她嗓音柔媚的说道：“还以为你会选伏特加呢，是怕酒劲儿太大，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酒是女儿红，堪称黄酒里最为人熟知的品牌了，李晔端起酒碗饮了一口，见何洁润唇微阖，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便道：“我有过很多女人，每一个都比你要年轻漂亮得多。所以就算我喝醉了，也绝对不会对你有胃口。”
何洁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说事吧。”李晔靠上沙发，意兴阑珊地道，“这是我在你这里，唯一感兴趣的东西。”
何洁胸脯剧烈起伏半响，脸色终究是恢复了正常，她自己端着伏特加在一旁坐下，叠着双腿坐姿优雅。
见李晔耐心不多，她只能直接道：“跟天魔文明的庞大版图、逆天实力比起来，现在的蔚蓝文明弱小得跟蝼蚁差不多，眼下也只是剩了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
“其实两者实力的差距，在战争一开始前就显现了出来。一千年前，根据当时的战争形势，蔚蓝文明主力舰队丧失殆尽，后备力量跟不上，天魔文明已经有了灭蔚蓝文明之力。
“可它们没有这样做，而是突然放缓了进攻，看着蔚蓝文明重新聚集力量。后来，很多场大战中，天魔文明都能全歼蔚蓝文明的舰队，却一次次给我们撤退的机会，将战争拖延到了现在。这是很没道理的事！
“就好像，你的大军席卷天下，最后敌人只剩下寥寥数城的时候，却忽然停止了全面进攻，只派遣散兵游勇，今年夺对方一座村子，明天夺对方一片农田，哪怕进攻对方的军队，也是杀一批放一批。”
“你说，这是为什么？”
李晔微微皱眉。
蔚蓝文明跟天魔文明的战争史，他早就在“蔚蓝”系统上看过了，何洁说得情况的确属实，一千多年前，蔚蓝文明就已经全面失败，面临着灭亡之忧。
不过在官方资料中，对那一次蔚蓝文明之所以没有灭亡，是因为蔚蓝政府果断放弃了大片疆土，紧急撤到了安全地带，并且迅速重新组建了舰队，联合留在敌后作战的游击舰队，和未被占领的星域，这才挡住天魔的后续进攻。
而天魔为了消化战果，解决游击队，也放缓了对蔚蓝文明的大规模攻势。
“在此之前，蔚蓝
文明对战天魔修士的战争，还是有过不少胜利的若没有胜利，战争也不能持续千年。
“从那之后，蔚蓝文明的实力只剩下三成，一直都在被动防御，再无主动进攻之力，而且不断在丢失疆土，像样的胜仗几乎没打过。
“就这种境地，面对比战争开始前强大许多的天魔，蔚蓝文明却又坚持了千年！”
何洁盯着李晔继续道，“这样的战争态势，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你我都是统一一界之人，战争是什么样子，我们比旁人认识得更加清楚。尤其是你，你不是面壁者，是从凡间起势的，应该比我们了解的更深刻。
“你告诉我，这样的战争情况合理吗？”
李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接触面壁者舰队后，经常到星舰上来走动，了解蔚蓝文明的各方各面。该他知道的信息，他都通过数据资料知道了。蔚蓝文明跟天魔文明的战争史，是他着重研究的对象。
这一千年来的大小战役是如何进行的，官方资料都有清楚描述至少在此之前，李晔抱着阅读了解的心态去浏览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蔚蓝文明的舰队一败再败，没有被全歼，自然是将军决策得当、战士戮力作战的结果，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若非如此，蔚蓝文明早就没了。
李晔没有表露明显的态度，示意何洁接着说下去。对方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想必还有更多话要说，李晔本不是这个时代蔚蓝文明的人，多了解一些信息并无坏处。
相不相信就是另外一码事。
何洁一口气连干了三杯伏特加，脸色开始泛红，眼中却少了妩媚，多了锐利，“无论官方将每次战役，解释得多么合理，但从整体大局上看，这样的战争态势就是不合逻辑的。
“要知道，这一千年来，蔚蓝文明开始了面壁者计划，内部分裂出去了至暗深渊他们可是一直在捣乱。蔚蓝文明内忧外患，实力又在持续下降，怎么能坚持得下来？”
言及此处，何洁一瓶酒已经喝完，她重新开了一瓶，自己给自己斟满。她喝得很快，直接对着瓶子喝会更省事，却固执的一定要倒进酒杯，再毫无间隔的一饮而尽。
“我觉得，蔚蓝议会高层也就是蔚蓝文明的实权大佬，跟天魔文明暗中有勾结，他们很可能达成了某种交易、协议，出卖了蔚蓝文明！”何洁红着眼睛盯着李晔，一字一句的道。
李晔不置可否：“你觉得？”
“难道你还有更加合理的推测？”
“没有证据，没有依据，你说的这些，不过就是凭空猜测。”
“我是没有证据，我要是有证据，我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这件事已经暴露了！但没有证据，不代表就没有依据，战争现实就是最有力的依据，你能说不是？”
“天魔文明跟蔚蓝文明是不同的文明，天魔种族也不是人类，两者怎么可能勾结？天魔图什么？”
“文明不同，并不能代表什么，现在蔚蓝文明不也有了修士？至于种族问题，这或许是个问题，但在茫茫雨中中，为了自身的生存与强大，什么问题又是一定不能商量的？”
“天魔这么强，有什么自己不能解决的生存难题，需要靠会被自己灭掉的人类？”
“你又没
去过天魔文明，你怎么知道没有？”
李晔坐起身，没了多半兴致，“如果你只是跟我说你的这些怀疑，我没什么兴趣。”
何洁放下腿，也坐直了身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晔，“你不信我？”
李晔晒然，“我该信你？”
何洁愣了愣，一下子靠回沙发，像是被抽掉了大半精气神，颓然道：“我也不信。”
“你不信什么？”
“我谁也不信。”
李晔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何洁的房间。何洁没有相送，甚至都没有嘱托李晔，不要将今日两人的谈话说出去。她只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一口接着一口喝酒。
在何洁面前，李晔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没有将这场谈话抛之脑后，而是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无垠星海，目光深邃的思索起来。
何洁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解释她“谁也不信”的原因，让李晔知道她之前没有全力作战的根由，借此获得他一定程度的体谅？
有可能。
为了动摇李晔的道心，扰乱圣人境团队内部？
这倒是没什么可能，因为这这对何洁没什么好处，她也是其中一份子。
如果李晔要认真思考何洁说的话，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怀疑官方资料的真实性。对李晔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他自己就是大唐皇帝，当然知道，一切官方资料都会包含政治性。
所以它不是可以全部相信的。
李晔需要自己来判断。
如果何洁的话有道理，那么天魔文明为何不迅速灭亡蔚蓝文明，而要跟后者纠缠这么久？难道说，天魔修士觉得科技文明并非一无是处，要留着蔚蓝文明观察、学习，让自己更加强大？
然而在双方的战争中，天魔文明是强大、胜利的一方，它会对弱小、失败一方的文明，有这么大兴趣吗？
就算有，千年的交战史，已经足够它们学习到很多了。就算兴趣很大，彻底击败蔚蓝文明后，俘虏地球人类，让地球人来在它们的监视控制下继续科技研究，也没甚么不可以吧？这才是更好的方式。
天魔文明为何不迅速灭亡蔚蓝文明？
高层勾结？
在李晔看来，这就是一个笑话。蔚蓝文明的高层，有什么资格让天魔文明的强者，跟他们“勾结”？天魔文明想要什么，自己去取就是了，彻底击败了蔚蓝文明后，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
没必要费那个劲，搞什么勾结。
越是深入想，李晔便觉得越是矛盾。
一段时间后，李晔决定把这个问题暂且放下，不去做过多纠结。等到日后看到的东西更多，说不定就有了答案。
另外，对李晔来说，无论这个世界是什么样，自身的生存与强大，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自己够强，就能从容面对一切是非黑白，若是自己不够强，知道再多也没用。
他需要带着自己的大军继续征战，获取更多资源，征服更多生灵，让自己拥有更多气运之力。
时至今日，他的修为增长仍然没有停止，体内的龙气还在变强。
照此来看，所谓的“圣人境”，应该不是修士道路的终点。
第十六章 异常（下）
离开之前，李晔特意回大唐，去了一趟海河衙门。
多年前，海河衙门就在改进长安舰，研制可供修士操控的法器战机，这些年取得了不小成果，尤其是在李晔跟面壁者取得沟通后，姬宁还派了一队专业人手下来相助。
现在法器战机已经制造出来，算是修真文明与科技文明的第一次融合。
不过正因为是第一次，发现得问题远比取得的成绩要多，法器飞机要航行在宇宙中，变成法器星际战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次李晔回来，就是将从姬宁那里讨要到的更多专业人才，送给刘知燕。
从修真星系离开，李晔体验了什么叫空间跳跃，感觉就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结束空间跳跃后，舰队来到面壁者本部基地所在的星系。因为抵达目标行星还需要一段时间航行，李晔有充足时间来观察这里。
这宇宙中适合人类居住的恒星系，物理情况都差不多，李晔也没看到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就好像回到了太阳系，能见到的无非就是中央恒星、行星、行星卫星，以及恒星系外围的巨大保护地带“柯伊伯带”。
“曾几何时，柯伊伯带被视为无法穿越的死亡地带，是太阳系稳定存在、地球文明能够安全发展的保护罩。也被有些人看成是，阻碍地球文明向外拓展的囚笼。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东西也进不来。”
在餐厅吃过饭，李晔端着一杯茶在窗前观景的时候，何洁迈着性感的猫步走了过来，这是她自那回有关战争异常真相的谈话后，首次主动跟李晔搭话，“在很多科幻小说里，那是值得发挥无限遐想的神秘区域。”
“不过是被太阳风吹到边缘地带的小行星与陨石罢了，恒星系的尘埃而已，也就是数量多些，有什么值得遐想的。地球人类的科级文明发展到现在，‘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这句话早就过时，‘神学的尽头是科学’倒是被一次次论证。”
李晔没有反感的离开，很自然的跟何洁聊了起来。
今天圣人境团队有事情需要开会交流，这是李晔在餐厅逗留的原因，安琪儿等人也走了过来除了周拔山。这厮独自霸占着一个巨大的餐桌，正在对着堆成小山的肉食大快朵颐，一副怎么都吃不够的样子。
像这种供给普通人的食物，修士吃起来也就是满足一个口腹之欲，提供的能量微乎其微。周拔山这大概是成为修士之前，就养成的胡吃海塞习惯，现在也没改变的意思。
“我自小胃口就大，那时候家里穷，几乎没有吃饱的时候。”
周拔山抱着一只金黄烤乳猪，来到桌前坐下的时候，见安琪儿一脸神烦的看着他，难得的有些羞赧，嘿嘿笑着道：“所以我很小就立下志向，当我有一天可以怎么吃都不用担心钱了，一定要每顿都吃下一座肉山！”
这可真是远大的志向，而且它竟然实现了。
李晔奇怪地问：“蔚蓝文明发展到现在，不是早就没了传统家庭关系，所有的孩子都是由政府统一抚养、教育？以保证每个人的起跑线与拥有的资源相同，实现真正的公平？你怎么还吃不饱？”
周拔山正吃得开心，嘴里塞
满了食物，瓮声瓮气说不清楚，何洁便主动接过话茬：“那是蔚蓝文明太平鼎盛的时候，自从跟天魔的战争爆发，社会财富与秩序就遭到了极大破坏。
“尤其是千年之前那场大败后，蔚蓝文明只剩下三成实力，很多星球都变得穷困，社会福利体系也遭到了巨大破坏，地球时代的家庭关系又重新出现了。”
李晔哦了一声，问道：“家庭关系是怎么没的？”
“家庭这种社会单位，说到底，是报团取暖的产物，国家也是如此。在人类生活环境恶劣，生存资源贫乏的年代，一个人没有家庭的保护与支持，很难成长起来。一群人没有国家提供的安定环境，生存与发展也得不到保障。
“但当地球人类进入星际扩张时代，时代的进步与物质资源的极大丰富，就让人类不再需要依靠家庭生存。
“再加上人类智慧水平整体提升后，对摆脱道德束缚、拥有更大自由的追寻，婚姻关系、家庭关系也渐渐没了。”
何洁解说的不厌其烦。
李晔好奇道：“那岂不是爱情也没了？”
何洁笑了笑，“不是爱没了，而是爱的束缚条件没了。大家现在是想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感情没了就结束，不必忍受煎熬，也不再有孩子需要家庭来养育的负担，病了老了也不担心没人照顾。
“实话说，让家庭对孩子的成长负责，就是对孩子最大的不负责。
“大多数家长对怎么把孩子教育的优秀，其实所知寥寥，他们自己都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优秀。而如果父母关系破裂，那对孩子的伤害和影响，绝对是灾难性的。
“把人类的下一代，交给家庭来抚养，就是对人类未来的不负责任。专业的事情得有专业的人来做，养育下一代也不例外。
“只有当每个新生婴儿，所拥有的各种条件都相同时，这个社会才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李晔不置可否，这个论断他其实未必赞同，但想到自己来自公元两千年，而地球人类现在已经到了公元两万四千年，自己不理解的东西，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时代局限性。
他接着问道：“谁来教育下一代？政府？真的会有绝对公平？”
何洁点点头：“为了种族延续与发展，政府这个存在，只能也必须承担起个中责任，在整个社会的监督下，相应的社会教育、赡养体系逐渐形成、完善。
“而整个社会的真正公平，只有时代的进步追根揭底，是科技的进步才能实现。包括人类普通成员的“智慧开化”，都要依仗时代的进步，所形成的高级教育体系来完成。”
李晔听到这里，心里也就了然。
其实这也是之前，陆林轩不赞同李晔在大唐普传修炼功法、开民智的原因。她就不认为以大唐现有的科级水平、物质丰富程度，唐人能够拥有真正的公平。那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是社会基础没达到。
“何洁说得没错，天魔是个大祸害！”
周拔山三下五除二吃完烤乳猪，用餐巾擦了擦嘴，“我的梦想本来是开餐馆，却被面壁者计划征召，结果一入侯门深似海，从
此萧郎是路人，现在只能打打杀杀，再也没有平静的日子可过了！”
何洁瞥了周拔山一眼，“面壁者计划选择你，是因为你有成为面壁者的潜质，就你冲锋陷阵时不要命的模样，之前肯定也是个好勇斗狠之徒，这才是你擅长的。”
“擅长怎么了？我就不乐意！我就喜欢开餐馆，有什么不行？这是我的自由！自由大于一切，自由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
周拔山提起这茬就火大，“我开餐馆，虽然没有从军入伍，杀敌万千得到的贡献值多，但也足够此生无忧，还乐得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
何洁耸耸肩，承认自己无话可说。
所谓贡献值，是个人为蔚蓝文明，亦或者说，为地球人类这个种族创造的价值。在进入星际拓张时代后，那是个人唯一需要承担的义务。
只要个人不游手好闲，不破坏社会，正经做事，就能得到足够的贡献值，用于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各种花费。别的不说，蔚蓝文明的人是不可能病死的，也不会死了没人发现。
当然，如果个人想“开豪车、住豪宅”，就得需要更多贡献值。
而得到贡献值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舰队，参与星际探索，为人类在宇宙中的拓张，奉献自己的力量。
因为一切评估都是“蔚蓝”系统来完成，所以也就杜绝了存在猫腻的可能性。
而像姬宁这种舰队将军，哪怕在作战时可以指挥万千战舰，但也参与不了内部事务管理。蔚蓝文明的行政管理，都是由“蔚蓝”系统完成，包括选择面壁者。
姬宁的所有命令，哪怕是指挥作战，也都要通过“蔚蓝”系统来下达，如果她的命令针对某个人，被“蔚蓝”系统判定为“滥用职权”，这个命令就不会生效。
也就是说，蔚蓝文明没有权贵，也没有上位者这一说，个人并不掌握地球时代所谓的“权力”。地位高，顶多让自己获得尊重；拥有的贡献值多，也就能让自己活得更好拥有更多物质财富。
蔚蓝文明的政府，其实就是个“救火”机构，人类社会出现大事了，“蔚蓝”系统无法解决，他们才会运转，譬如说制定星际探索计划，战争爆发了......而且要受到议会、“蔚蓝”系统和整个社会的监督。
这个时代，没多少人想加入政府，因为无利可图。政府大部分时间无事可做，贡献值都不好得。只有真正胸怀苍生，想要为地球人类奉献自己的人，才会想要进政府当差。
这是战争爆发前的蔚蓝文明情况。
跟天魔的战争爆发后，决策的份量和重要性增加，人类主观能动性的作用增强，高层大人物们因为事急从权的需要，拥有了更多之前无法拥有的权限。
想到这些，李晔心里陡然冒出一个疑问。
依照战争爆发前的态势，“蔚蓝”系统中的官方资料，是不可能不真实的，因为“蔚蓝”系统本身不存在意志，它没有政治性。如果官方资料对战争的描述失真，那只能是出自某些大人物的手笔。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些大人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想要干什么？
第十七章 蔚蓝文明的世界（上）
这不是李晔现在想弄清楚就能弄清楚的，目前这只是个猜测，哪怕它看似很接近真相，但没有证据就不能下结论。
李晔的终端显示，他现在有十万贡献值。
那是他之前跟至暗深渊一战，个人所得的战果。不仅是他，他麾下的所有修士，也都有相应贡献值入账。这是除开修士补充、资源供给之外，蔚蓝文明给予的另外奖赏来自“蔚蓝”系统。
十万贡献值是什么水平？按照正常人的寿命，足够李晔一生声色犬马、逍遥渡过。不仅如此，拥有十万贡献值的人，在使用过程中被他人得知，都会立马被尊重敬仰的目光包围。
而且还拥有一定特权，譬如说拥有贡献值透支额度，可以先消费后补充；再比如说跟别人同时看上了一件东西，那最终得到那件东西的一定是李晔。
总之，这是蔚蓝文明英雄的待遇。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李晔现在出现在蔚蓝文明的任何地方，只需要亮出贡献值额度，就会让许多美女主动投怀送抱。
这么看来，对他们这些圣人境队伍，蔚蓝文明表现得还是很大方慷慨的。
......
星舰先到了太空港，这里停靠着数万艘各式星舰，一眼望不到尽头，蔚为壮观，很多战舰在外围警戒游弋，像一条条巨龙。
不过这里刚刚经历大战，至暗深渊的舰队才退走不久，太空港也遭到了战火波及，不少地方被损毁，如今正有许多机器舰在维修，看样子工程已经快要做完。
李晔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那些在外围游弋的星舰，都是在清理太空垃圾战舰残骸与飘散的零件。
跟太空港取得联系后，进港的命令与相关事宜，直接下达给了星舰上的蔚蓝系统，星舰在蔚蓝系统的操控下进港停泊。星舰停稳，李晔等人在姬宁的引领下，从盘古号换乘了其它飞行器着陆。
“现在我们要去面壁者总部，那里已经做好了迎接我们的准备。”
姬宁跟李晔说话的时候，后者正透过窗户观望地面，他很想看看蔚蓝文明当下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飞行器很平稳，跟李晔所知的着陆器不同，其实他都不想坐这个，自己飞起来更加顺畅。但是没办法，这里有空中管制，他得在民众面前露过面，在地空管理局备案之后，才能获得自由飞行的资格。
听起来有些扯淡。
数据上显示，这颗星球的体积是地球的数倍，李晔没感受到大小区别来，在地球上的时候，他可没有上太空的能力和资格。
不过地貌的不同李晔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这里的大陆、海洋形状跟地球差异很大。总体看起来大陆板块比较完整，只分成了东西两大块，形状还颇为规则，呈方形。海洋面积自然是比陆地面积大的。
跟李晔设想的不同，这里的空中没有密密麻麻的飞行器，载客飞机倒是的确不少，空中私家轿车是一辆没有问过姬宁之后才知道，这种东西压根儿没有。
仔细一想也对，要是大家人手一辆飞行器，空中交通早就乱套了。比起地面
交通，空中交通运转、管理起来更加麻烦，出了事故引起的连锁反应也会更大。
“蔚蓝文明的法律规定了，蔚蓝公民有抬头就得看见蓝天白云、浩瀚星空的权利。”姬宁的解释简单粗暴，跟李晔的设想完全不同，“谁也没有权力妨碍公民的这个自由。”
原来是因为自由......李晔感觉还不错。
地面的山川植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城市建筑，不再是大片钢铁丛林，绿化做得很好李晔觉得那不应该被称为绿化，因为建筑都是依山傍水，依附在地形结构上的，摩天大楼数量寥寥。
“平原地带的城池，除了军事设施是建在平地上，民居在建造之前，会先将地貌改造成低矮丘陵，相应的山林河流也会科学规划出来。”
姬宁介绍道，“风景很重要，没有风景的居住区，只配叫作监狱。现在的人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而且都有很高的审美，从小培养的。”
李晔看到在地面行走的人，有的是用双脚在走路，有的就坐在一块两三尺见方的板块上，而板块在贴着地面飞行速度并不快。胖子脚下的飞行板块大，小孩脚下的飞行板块小。
那东西应该也是智脑操控，李晔没看到有人撞在一起。
“每个人每星期都有锻炼任务，达不到标准，就会被送进训练营强制锻炼。在这一点上，大家没有选择，也没有自由。所以这个时代的人，身体素质都很好，也很健康。这是种族生存发展的需要，任何自由都大不过这个问题。”
姬宁仿佛变成了一个导游，李晔看到什么，她就自动给李晔作相应解说。
“不是所有地方都如此吧？”李晔问。
姬宁点点头，声音沉重：“这里的世界还算平和，蔚蓝文明的力量也很强，所以才能保障公民的这些权利，让社会健康运转。
“跟天魔的战争爆发后，很多地方变得穷困，社会已经全面倒退了，相关秩序也得不到保障，就更不必说已经被天魔占领的星域。”
这话让李晔眼帘微沉，心里很不是滋味。美好的东西被破坏，怎么都是会让人感到难受的。
飞行器在面壁者总部机场降落。
面壁者总部是军事设施，平地上的建筑风格自然跟其它地方不同，简单硬朗，实用性第一。
从飞行器里出来的时候，李晔看到巨大的广场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民众们情绪很高，年轻人甚至在大喊大叫，四面八方的巨大虚拟屏幕上，正在介绍他们当初跟至暗深渊一战的情景。
很显然，民众在迎接英雄，迎接蔚蓝文明生存延续的希望。这应该是面壁者总部的特意安排。
作为圣人境大修士，李晔只需要稍微注意，就能捕捉到一双双充满信任、尊敬甚至是崇拜的脸，那些明亮眸子里的希望之火，任谁看了都会被触动，感到荣耀、责任重大。
在专门建造的礼台上，李晔见到了面壁者总部的主事白霖。
面壁者计划就是他祖上提出来的，白家算是将门世家，子孙中很多人都在舰队任
职。在人类探索宇宙的过程里，和跟天魔作战的战争里，留下了很多白家人的身影与血汗。
白霖是个年近两甲子的老者这个时代的地球人，寿命已经延长了很多，但也顶多活一百多年须发皆白，精神矍铄，尤其一双如鹰的眸子，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当然，在李晔眼中，这位一百多岁的老者，也不过是寻常人物罢了。他连活了几千岁的大修士都杀过不知多少，一介普通人又能让他有什么格外的想法？
不过看姬宁恭敬有加，周拔山等人规规矩矩的样子，可知这位白将军威望极高。事实上，他也是议会有数的大人物之一，论地位，眼下蔚蓝文明中的人，还真没几个比他更高。
几个圣人境修士上台后，聚集在这里的十几万民众，被有序放进了广场。现在他们翘首以待，都等着李晔等人发言，好确认蔚蓝文明已经拥有了，能够跟天魔抗衡、可以让地球人类绝境求生的力量。
在白将军面带慈祥微笑，伸手做请之后，作为圣人境修士团队的队长，李晔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走到人前，开始做演讲。
这种事他习以为常，自然是手到擒来。他没有使用任何扩音设备，也没有通过蔚蓝系统，让自己的声音传递到众人的终端上，而是用灵气将话音准确送到每个人耳边，确保所有人听到的音量都是一样大。
这是大手笔，普通民众虽然不知道其中的难度，但不明觉厉，都是精神大振。
一通演说过后，李晔等人没有多停留，按照白将军的安排离开礼台，留下十几万斗志昂扬的民众，犹自不能平静。
在面壁者基地的会议室，李晔等人度过了一天中剩余的时间。
期间各种交流涉及的内容很庞杂，这里面就包括补充大罗金仙修士的事宜。
在座的除了白将军，蔚蓝议会的主要人物悉数到场，至于蔚蓝政府那不过就是个执行机构，相当于大唐三省中的尚书省，领头人物都没列席这个会议的资格。到了晚间，自然又是欢迎宴会，这回的场面就比在盘古号上大多了。
接下来几日，都是各种公务与交接，李晔等人要融入蔚蓝文明战斗序列，有很多事情要做。包括整训新加入队伍的修士，让军方知道他们有多大战斗力，怎么建立他们的后勤保障体系等等。
蔚蓝文明奖励的修炼资源，李晔分给了几名圣人境修士。
当然没有平均分配，而是按照各自所取得战果，再参照战损分发。李晔和周拔山得的最多，其他三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事实摆在那里，大家都是圣人境，还是要脸的。
资源到手之后，众人都给了自己界内的金仙境修士这批人已经跟随星舰来到了这里。原本三千五百人的大罗金仙队伍，一战损失了五百左右，现在又补充到了四千。
李晔和周拔山的队伍都有所扩大，其余三人仅仅是补平损失而已。
一个星期后，李晔等人再次来到会议室，这回开会的就全都是军方的人，大部分还是来自星际舰队，会议的主题也很明确：反击天魔。
第十八章 蔚蓝文明的世界（中）
与其等天魔准备充分之后，主动掀起灭亡蔚蓝文明的大战，不如趁天魔对蔚蓝文明拥有圣人境修士不知情的情况，主动进击，攻其不备。
此时李晔已经知道，天魔圣人境实力的修士，共有一百多位，疑似还有战力超过普通圣人境的强大存在。不过它们这时候肯定不会都在前线，这就是李晔等人出手的机会。
“此战目标，是击溃岩星系、驼峰系一线的天魔大军，解决这个对蔚蓝文明来说，近在咫尺的威胁。让天魔文明不得不推迟进行灭亡蔚蓝文明之战，为蔚蓝文明赢得更多喘息时间。”姬宁对着立体星系图给众人讲解。
岩星系、驼峰系都是恒星系群，驻扎在这一线的天魔大军，是天魔距离蔚蓝文明最近的“边境”军队。也必然是日后天魔灭亡蔚蓝之战中的先锋部队，有兵力近十万。
姬宁接着道：“驼峰系资源丰富，宜居星球众多，如果能将其夺回来，蔚蓝文明将获得大量修炼资源。届时，我们就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更多大罗金仙境甚至是圣人境的修士，也能让我们建造更多战舰。”
蔚蓝文明要坚持下去，必须要增强自身战力，这就需要资源支撑。别的不说，眼下面壁者计划成功，让更多民众成为修士，已经是题中应有之意。要实现这个计划，缺了修炼资源自然不行。
“此战胜利的关键，是速战速决。我们必须要雷霆出击，在天魔文明反应过来之前，让他们的军队丧失战力，避免对方援军赶到，我们陷入死境的情况发生。”
姬宁看向李晔，“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在正面大军奔袭之外，还需要圣人境修士团队，事先潜入敌方内部，将敌方主要将领刺杀，让天魔的指挥系统瘫痪！”
李晔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这个计划。
天魔是修真文明，军队结构跟蔚蓝文明不同，它们没有智脑系统，大军征战使用的依然是“古代”的办法，所以刺杀主将的计划可行。如果换成蔚蓝文明，有蔚蓝系统支撑，主将死了影响根本不致命。
另外，天魔无法进行空间跳跃，它们没掌握这个技术。所以天魔军队机动和驰援速度，远没有蔚蓝文明快蔚蓝文明能跟天魔文明大战三千年，前中期还能有不少胜利，对这个因素的极限利用功不可没。
大军进攻唯一需要忌惮的，是附近星系群的圣人境强者及时赶到。
经过了几天事无巨细的探讨，作战计划被制定出来，在最后的阶段，姬宁问李晔：“你们需要多少时间准备？”
“三个月。”
“那就这么定了，三个月后，大军出发！”姬宁将作战计划完整拟好后，通过系统递交给了蔚蓝议会，后面就是要对方审核通过。
三个月的战争准备时间其实很短，星际舰队出征是个复杂的工程，各种战舰、物资的准备、运输、集结都需要很多时日。这不是从一颗行星，或是从一个恒星系调运物资，而是在半径动辄几千、几万光年的恒星系群中，进行物资转运。
然而蔚蓝文明也没有更多时间准备，这一战必须尽早进行。好在战争持续三千年，又有蔚蓝系统这个依仗，蔚蓝文明的战争机器运转起来还是非常快的。
李晔需要在这三个月内，整训修士军队，让他们学会配合兵家战阵之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李晔必须解决，那就是圣人境修士团队的整体作战。五名圣人境，需要事先潜入敌方星系，在危
机重重的环境里行动，这得五人同心协力，彼此之间信任有加，配合默契。
稍有不慎，或者是谁未尽全力、临战退缩乃至临阵脱逃，那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相较于整训修士军队，这才是最关键，也是难度最大的一环。
虽然李晔觉得，自己到了哪里都能自保无虞，但要是蔚蓝文明战败了，所有人类星球都会被天魔占据，包括他的大唐。到时候效忠他的子民没了，百姓气运之力消失，他的修为就会化为乌有，万事皆休。
“从今日开始，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除了训练修士队伍，我们五人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建立一个亲密无间的团队。以确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大家能完成任务，也能活命。”
一间宽大的训练室里，李晔跟周拔山等人席地对坐，面色肃然眼神凌厉：“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蔚蓝文明灭亡，就算是圣人境，也逃不脱天魔的追杀。言尽于此，其它的我就不赘言了。
“现在，我们来看看各自的功法优劣、战斗风格，好确立大家在这个五人战阵中最合适的位置。”
周拔山听得连连点头，见李晔停了下来，便当仁不让率先开口，“我的战斗功法与风格，你们之前也看到了，一个字，猛冲猛打！最好的防御是进攻，最好的进攻是打得对手没有还手之力。”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李晔，不无得意的嘿嘿笑道：“之前一战，为了救你，我可是直接凿穿了至暗深渊的舰队！我的进攻手段，没人可以防得住、躲得过。”
李晔认同周拔山的自我评述，这家伙就是一柄最锋利的矛，谁要是被他盯住，不击败他休想脱身。而要击败他，除非实力碾压，否则还真不容易。
塞万提斯笑呵呵地道：“与周老弟相比，老夫最擅长的功法是防御，崇尚不动如山的战斗技巧。活着，才有机会击败对手，这是老夫的信条。在之前跟至暗深渊作战时，老夫之所以攻势缓慢，可不是不愿跟上周老弟，是确实跟不上。”
这老头听名字就知道是西方血统，却一口一个老夫，说得无比顺溜。
李晔对此倒是不觉得怪异，这都公元两万多年了，地球人类早就彼此融合到了骨子里。
塞万提斯毕竟是个老家伙，稳重一些、怕死一点可以理解，着重修炼防御功法也是应该的。就五人战阵而言，这样的角色也不可或缺。
李晔将目光投向何洁和安琪儿的时候，后者一只手高高举起来，示意自己要在何洁前面说，不给何洁任何反应的机会，她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我喜欢躲在后面输出！玩游戏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最喜欢弓手的位置。而且我的功法杀伤力很大的，只要给我一点准备时间，我就能让对手很快倒下！”
她说得笃定，周拔山却不以为然，撇嘴道：“你的输出能力，还能比我更强？我一拳就能把你击飞到天上去，再一拳你就没了。”
安琪儿当然不服气，皱着精致的小鼻子哼哼道：“我又不是要跟你单挑，谁会没事跟你这个肌肉男单打独斗？你之前对战至暗深渊的时候，攻势虽然凶猛，灵气却是早早消耗殆尽，论持续输出能力，我能甩开你十八条街！”
前半部分周拔山听得如痴如醉，很是满意，听到后半部分就不认同了。张嘴想要反驳两句，忽然想起之前在战场时，偶然瞥见安琪儿的战斗状态，一人一偶交替进攻，的确是火力强大没有间隙，也就打消了争锋相对的念头。
等到安琪儿和周拔山消停下来，何洁才拢了拢鬓角发丝，语气平静地道：“我其实不喜欢自己上阵厮杀，跟对手短兵相接，那样太危险。
“我统一修真界时，都是驱使麾下修士冲阵，自己只在后面主持法阵，或者给修士们施加各种增益类术法。我的疗伤功法炼得很好，对法阵也精通我主持的法阵可以突然发起进攻，也能带着自己的修士眨眼消失。嗯，就是这样。”
听到何洁这么说，安琪儿立即呀呀怪叫起来，指着对方道：“你这个老女人，果然阴险！竟然只让别人去送死，自己躲在后面见势不对就跑，实在是太无耻了，比白胡子爷爷还怕死！”
何洁白了安琪儿一眼，声音没有丝毫感情波动，“我是个女人，为什么要冲那么前面？女人自古就是男人的后盾，做个医生护士有什么不好？”
安琪儿当然不会赞同这个说法，轻蔑道：“怪不得跟至暗深渊作战时，你老是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原来是自己战力太弱，知道没了大军保护容易死。”
她话说得恶毒，眼中对何洁的敌意却没有加深，反倒是好像消散了一星半点儿。
何洁没有看安琪儿的脸，目不斜视的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也有权力做选择。”
安琪儿哼了一声，“弱小。”
李晔见众人说完了，且都把目光投向自己，笑了笑说道：“我的战斗情况，你们应该是看得最清楚的，不动则已，动弱脱兔，不出手则已，出手则有雷霆之威。综合说起来，我感觉自己更像个刺客？
“不过那个锋矢阵不是我主持的，往后你们也指望不上，除非是跟正面大军汇合，加入上官倾城的战阵。”
周拔山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认为很深沉很智慧地说道：“这样看来，我们这个五人战阵还算各有所长，彼此配合效果应该会不错。
“战斗之时，我负责冲出去吸引敌人，塞万提斯负责抗伤害，给安琪儿创造出手时机。
“队长四处游弋，击杀对方重点目标，顺便支援各处，何洁则给大家提供力量加持，保护大家，情况不利的时候还能施展法阵，让我们快速脱离危险地带。”
这番总结说完，周拔山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简直是一针见血，精辟到了极点，不由得对自己很佩服，狠狠一拍大腿，兴奋地大笑道：“我真是睿智，竟然一眼就看出来我们该怎么合作，哈哈！”
他的话自然没有人附和，这么浅显的问题，大家都在第一时间看明白了。不过也没有人嘲笑他，连喜欢跟他斗嘴的安琪儿，都在自顾自沉思。
“真没想到，我们这个团队，契合度竟然这么高。接下来我们只要好生磨合，应该能很快形成强大战力，威力绝对远大于五人简单相加。”
等大家都思考的差不多了，李晔笑着说出了这番激励士气的话，这也的确是事实，故而赢得大家一致赞同。就连何洁，此时眼神都清明了些许，不再像以往那样，烟雾朦胧的看不到半分深浅。
既然团队明白了该怎么战斗，方式简单，分工明确，接下来就只需要训练即可。
李晔等人坐起而行，召集了大罗金仙修士大军，离开城市一千多里，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迅速构建起城池要塞，让大军扮演守备森严的天魔，抵挡他们五个人的潜入袭击。
结果，事实再度印证了一句话：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第十九章 蔚蓝文明的世界（3）
第一次行动。
众人收敛起息，很容易就突破了城外警戒线，在进入城市圈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但随着大家不断深入，终于不能不“杀”人，问题就突然出现。
一支百人的巡逻队，还在众人百步开外，安琪儿手中木偶人就飞了出去。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木偶飞回来的时候，巡逻队已经倒在了大街上。
“谁让你出手的？”李晔眉头一皱，低声呵斥。
“难道不该出手吗？”安琪儿眨着战意昂扬的大眼睛，无辜地反问。
“对方距离我们尚有百步，以我们的修为，他们不一定能发现我们。”
“不一定？那就是有可能了！一切潜在威胁，都必须立即消除，难道还要等他们先出手？”
“我们这是潜行、刺杀，最重要的就是绝不提前暴露自己。我们距离目标还很远！”
“那要是他们发现我们，发出了警示怎么办？”
“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万一呢？”
“没有万一！做好你的本职，安琪儿！不该你的管的东西，就要相信你的队友！”
“可.......我......这不是把生死寄托在别人身上吗？我才不干！”
“你要违抗命令？”
“我，我才没有！”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我，我就是担心......”
“这次行动结束！所有人，撤回原点！”
李晔黑着脸对众人下达了取消后续行动的命令，打出信号后，就带着他们离开城市，回到城外的荒野。
“之前我已经制定了详细条例，针对任务过程中擅自行动、不听命令的行为，都有相应说明和惩罚措施。这份条例大家都看过，也是一致同意的。那么现在问题就很简单了。”
李晔锐利的目光落在安琪儿身上，不容置疑道：“你需要接受惩罚！”
安琪儿脸色变了变，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为她说话，顿时瘪起嘴很不开心。尤其是何洁，竟然还向她抛了个“有你好看”的眼神，这让她脸色都黑了。
团队条例上说得很清楚，安琪儿现在要被抽五十鞭子。这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掌刑的可是周拔山，这就让人压力很大。
“安琪儿，你难道不服？”李晔沉眉敛目，铁面如山。
安琪儿咬了咬牙，她怀里抱着的木偶人，已经露出了阴恶的面容，“我不......”
她刚想说话，周拔山已经走了过来，嘿嘿狞笑两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小屁孩，别磨叽了！赶紧站好，打完咱们好继续训练。你可别乱动啊，要是妨碍我动手，惩罚可是会加倍的！”
他把“加倍”两个字咬得极重。
安琪儿顿时反应过来。
她抬头看向李晔。
李晔正用饱含警告的目光看着她。
很显然，不管是她刚刚说出那句“我不服”，还是真的不让周拔山动手，她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李晔绝对没有半分要讲情面的意思！
“肌肉男，你给我轻点儿，不要公报私仇，否则我要你好看！”安琪儿色厉内荏的嘴硬了一句，就转过身，将后背留给周拔山。
何洁咯咯笑道：“小鬼头，周拔山下手很重的，你待会儿可不要哭鼻子哦！”
安琪儿转头怒目而视，腮帮子咬得咯吱作响，拳头也握紧了，已经到了一个忍不住就会爆发的境地。
姑娘虽然人小，自尊心却是强得离谱，脾气也绝对谈不上好。第一个被团队条例惩罚，她已经是觉得在众人面前脸丢大了，何洁要是再激她两下，她真的会恼羞成怒，不管不顾。
何洁挑了挑性感的长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你来咬我啊的模样。
就在安琪儿要暴走的时候，李晔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周拔山，处理完安琪儿，再给何洁二十鞭子！”
何洁戏谑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僵硬的扭头看向李晔，还没开口说话，李晔便煞气如海的道：“讥讽、嘲弄队友，破坏团队团结，应该受到什么处罚，你之前难道没看见？”
何洁：“......”
安琪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哟！”
她见何洁这个死对头自讨苦吃，也要挨鞭子，当即就开心起来，丢脸的感觉都消散了大半。然而她畅快的笑声刚刚响起，周拔山的鞭子就落在了她的后背，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安琪儿回过头，愤怒的盯着周拔山：“你轻......哎哟，周拔山！你给我等着！”
周拔山撇撇嘴，鞭子挥得很有节奏，毫无畏惧道：“现在咱们都是一个团队，条例上写得很清楚，不准互相斗殴，只要我不触犯条例，你能拿我怎么样？”
五十鞭子抽完，周拔山就好像吃了仙丹灵药一样，浑身舒坦一脸陶醉，“这揍人还揍得理直气壮的感觉，真他妈的爽啊！”
安琪儿被抽得脸色发白，脱力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对周拔山咬牙切齿道：“不能私下斗殴是不假，可咱们有切磋对练的内容，你就等着，被我在身上刺出一百个血窟窿吧！”
周拔山浑然不惧，鞭子又抽在了何洁背上，只当没有听见安琪儿的话。
作为监刑者，李晔对周拔山抽鞭子的力度很满意，无论是安琪儿还是何洁，受到的痛苦都绝对不小，足够让她们涨涨记性。
当然，就目前来说，挨鞭子这码事，给她们心灵上的打击，恐怕比身体上的疼痛还要重些，毕竟丢脸了。
李晔深知，要让这个团队走上正规，首先要做的，就是让每个人养成听从自己命令、严格执行自己命令的习惯。
这是团队运转的基础，但这也非常不容易，毕竟大家之前都是一界之主，从来都是自己发号施令，哪里需要听从别人的命令？
正因如此，李晔事先制定了详细条例，将惩罚措施弄得简单粗暴。
他其实很希望众人犯错，这样他就能早早惩罚他们。不用多少次，他在团队中的威严就会确立下来。眼下时间不多，早些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后面的事才好做。
安琪儿跟何洁挨了鞭子之后，调息了
不短时间，才将状态恢复过来。
李晔没跟众人客气，也没打算让大家休息，立即进行了第二次行动。
这回情况就改善了一些，至少安琪儿没有再冒然出手，就算有时按捺不住战斗的**，也会先请示李晔。在李晔同意她的行动的时候，她就会很高兴，在李晔不同意的时候，她就会小声嘟囔两句。
而在后一种情况下，何洁就会调侃她两句，被李晔瞪一眼后，就只能立马住嘴，却也不忘安琪儿挤眉弄眼。到了后来，安琪儿也算是发现了，只要她稍微碰鼻子，何洁就会在李晔不注意的时候，给她一个嘲弄的表情。
在实在忍不住，扑上去跟何洁打了一架，又双双挨了几十鞭子后，安琪儿就克制住了自己，一上战场就想“杀人”的暴力冲动。凡事都规规矩矩来，绝对不给何洁任何找茬的机会。
她发誓自己绝对不能输给那个老女人。
而何洁在被揍了几回，还挨了鞭子后，也渐渐老实下来，不再跟她看不顺眼的安琪儿争锋相对。
没了她俩闹腾，团队秩序好了很多。塞万提斯性情最是稳住，或者说最是不温不火，根本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周拔山自己作为执刑者，自觉责任重大，也很少犯错。
就在李晔对团队建设进展很满意的时候，内部矛盾却突然爆发出来，而且爆发得空前猛烈，众人几乎是打成了一团，连李晔都没能独善其身。
在这次任务中，团队一路过关斩将，成功潜入到了城池核心地带，距离他们要刺杀的目标已经相距不远。可因为一点疏忽，他们被守城大军发现，随之而来的便是陷入重围，苦战而不可突围。
在训练中，只要李晔不喊停，守城大军就会一直进攻他们，各种仙法也会按照正常战斗情况，不要命的招呼。
李晔麾下的陆林轩、岐王、飞鸿、杨戬、牛魔王等修士，都是实力非凡之辈。再加上周拔山等人麾下，也是有猛士的。他们联合起来带着大军猛攻，圣人境修士团队也支撑不住，被打得叫苦不迭。
而根据规定，圣人境修士团队，不能给守城大军制造死亡，虽然受到打击的修士会及时推出，但圣人境修士团队出手间也难免畏头畏尾。
结果就是，当五人退到一处高地，据险而守，打退大军的一次猛攻后，各自都已经是受伤不轻，好些人都是灰头土脸。而这个时候，李晔仍旧没有下令结束任务，于是在战斗间隙，大家开始内讧。
“到底是谁暴露了我们？肌肉男，是不是你？！”
安琪儿早就对老是抽她鞭子的周拔山不满了，内心积攒的怨气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跳着脚质问对方，“看你粗手粗脚的样子，杀人的时候，完全没个轻重，老是把人轰成肉泥，肯定是血腥味扩散出去，被发现了！”
周拔山满头黑线道：“我就没真的杀死谁，哪里来的血腥味？”
“没杀死人，就没把谁打伤吐血吗？肯定是你！”
“你这个小屁孩，是不是几天没挨鞭子皮紧了，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抽你！”
“哇呀呀，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拼了！”
第二十章 蔚蓝文明的世界（4）
说话间，安琪儿手一招，木偶人闪电般朝周拔山扑了过去，半空变成十丈大小，饶是周拔山迅速闪避，一时也没能脱离范围，让木偶人一屁股坐进了地底。
何洁总算是逮着了机会，乜斜着安琪儿哂笑不迭：“攻击队友这么强，跟敌人作战的时候，怎么没看你的木偶变这么大？嚷嚷着让大家给你创造时机，自己却十秒走位，一秒输出，真是丢死人了！”
周拔山掀翻了木偶，怒吼着从地洞里蹦出来。
刚抖落浑身泥土，他就听见何洁最后一句话。
还以为对方是说自己，他当下红着脖子两步奔过去，一记突然而凶猛摆拳将对方抽飞，“你这个心机婊，我让你给我加持点力量，都喊了多少回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我输出不够强？！”
撞塌了半边崖壁的何洁，头发散乱的刚从乱石堆里爬出来，就见安琪儿也被周拔山一记鞭腿给抽得倒飞过来，眼看就要砸在自己脸上，她连忙抬起一只手臂，掌前亮出一团法阵图案。
本来撞向她的安琪儿，触碰到法阵图案后，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却好巧不巧，将在一旁看戏的塞万提斯给砸了个四仰八叉。
摔得七荤八素的安琪儿站起来，转头就一脚向塞万提斯踹过去，“你躲什么躲，你怎么不接住我？！我没有输出时机，完全是你没抗住敌方进攻，你这么耐打，就是个肉盾，老是躲个什么劲儿，比那老女人还胆小，你混什么混？！”
塞万提斯刚刚就没闪躲，他再是好脾气，被安琪儿劈头盖脸一顿猛揍，火气也上来了：“你这小屁孩真是岂有此理！你去前面扛着试试，那么多对手，你们半天搞不定两个，老夫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一直扛得住？”
“你这糟老头子，竟然敢说我搞不定对手？我那么拼命，你都没看到嘛？！”周拔山跟过来，一把将安琪儿扯了丢到一边，一拳就朝塞万提斯轰去。
四个人你打我我打你，很快就分不清彼此了。最初大家还讲一讲道理，后来就是满嘴只吐脏话，出手的时候也不针对谁了，能打到谁就打谁，反正大家互相都不满意。
李晔眼看着情况完全失控，也没有阻拦相劝的意思，抱着双臂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冷眼旁观。大家虽然打得很是激烈，出手也绝对不轻，但没有谁......
一群人在他面前打来打去，也不知是谁，一拳就轰在了李晔鼻子上，鼻血当即就飙了出来。他顿时大怒，站起身来还没呼喝一句，面前就全是拳影脚影，一瞬间就给他淹没了。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就是，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惩罚我们，你怎么不惩罚你自己？”
“我们都被打成这样了，也不下令撤退，非要我们全军覆没？”
“老夫......我劝你善良点！”
李晔：“......”
他已经没有说话的时间，这几个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这下竟然全都攻击自己，打飞一个又来一个，一时之间应付的手忙脚乱，尤其是那个巨大的人偶，遮挡了他很多视线。
外围，众修士看着土石横飞、烟尘滚滚，人影幢幢、乱成一团的高地，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们要不要去帮
忙？”牛魔王摸着下巴沉吟着，“我怎么看着，好像李晔在被群殴啊？”
“你就别添乱了，让他们打自己的。”飞鸿表现得很淡然。
杨戬试探着道：“要不我们去劝个架？”
上官倾城摇摇头：“我们一旦过去，其他圣人境的队伍，也会跟过去。到时候就不是陛下等人混战了，而是所有修士械斗，场面将不可收拾，局势也会失去控制。”
这话说得在理，众人都是深以为然的大点其头。
“咱们就这么干看着？”陆林轩有些担忧。
“能看圣人境斗殴的机会可不多。”南宫第一嘿嘿笑出声，“咱们正好观摩学习一番。”
......
一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五名圣人境，坐在了城市郊区一家酒馆的吧台前。一个个都黑着脸，煞气腾腾，一副怒气还未完全消散的样子，惹得酒保调酒的时候动作格外僵硬，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奇怪的组合，究竟是要闹哪样。
大家现在都是名人，所以过来的时候改变了容貌，倒是不用担心被发现，闹出什么具有轰动性的新闻出来。
“别调了，给我两瓶老白干就行！”周拔山拍着桌面大声道。
酒保咽了口唾沫，本想说我们这是维京风格的酒馆，没有老白干，然而周拔山魁梧如铁塔的身板，还有鼓鼓囊囊如小山的肱二头肌，以及凶神恶煞的气质，硬是让他没敢说出这句话来。
“土包子，这是维京酒馆，哪有老白干？”何洁给酒保解了围，“把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拿出来，有多少来多少！”然后指了指李晔，“他付账。”
李晔看了安琪儿一眼，补充道：“啤酒也来一些。”
在酒保不明觉厉的目光中，众人各自抱着一大堆酒，找了个角落的安静位置坐了。直到他们开始喝酒，吧台附近的酒客才悄悄松了口气，李晔等人给他们的压迫感太大了，桌子堆成山的酒瓶，也实在是太过扎眼。
“你这是什么？”
见李晔掏出一个小瓶子，在给自己的酒杯里添加一种透明液体，坐在他旁边的安琪儿凑了过来，一脸很感兴趣的好奇。
“自然是好东西，劲儿不小。”李晔表示这是一种能让普通酒水，变成足以让圣人境修士也醉倒的特殊灵药。作为一个酒虫，他自然不会不调制这种东西。
“劲儿大？我喜欢！快给我也来一点！”坐在对面的周拔山立即站了起来，把偌大的酒杯从酒瓶山上伸过来，双眼都在冒着绿光。
“一人一瓶。”
李晔早有准备，四个小瓶子连续抛出，“一杯酒加一滴就行了，不然会倒得很快。”来喝酒是团队建设工作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大家斗过殴后，赶紧来喝一顿醉一场，比其它什么都强。
“小家子气！”周拔山不以为然，为了表现自己高人一等的酒量和豪烈之气，当下就把小瓶子里的灵药，给倒了一小半在酒杯里，高举起来大声道：“干！”
包括安琪儿在内，大家一起碰了酒杯，谁都没有闹幺蛾子。往日里积攒的怨气，在刚刚那场混战中，已经被发泄了大半。现在大家虽然模样凄惨了些，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反而有拉近的趋势。
没有任何意外，周拔山是第一个钻了桌底的家
伙。在李晔看来，这厮酒量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连续三杯酒，就把小瓶子里的灵药倒光了。这样的事情他都不敢做。
其他人看见周拔山的丑态，自然谨慎了许多，安琪儿则借着将周拔山推倒角落，自己挪位置的机会，不着痕迹的狠狠踹了对方几脚。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可是被周拔山揍得很惨，木偶人的腿都被打折了。
“这么有劲儿的酒，老夫已经很就没有喝到过了，想不到修为到了圣人境，还能遇到如此猛烈的佳酿，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这人生呐，若是没有可以醉人的好酒，又何以解忧呢？”
塞万提斯速度只比周拔山稍慢，喝得满面红光，难得流露出一些感性情绪，“来，诸位，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更当尽欢，让我们饮尽此杯，一笑泯恩仇！”
他身上没来由的冒出一股子颓废文人气，李晔等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塞万提斯此刻很像个诗人，还是蹉跎大半生的落魄诗人，遂一起举杯：“干！”
几轮过后，塞万提斯就成了第二个醉倒的，他没有钻到桌子下去，而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那满头的白发散乱着，每一根都好似在诉说着，主人一生的不幸与艰辛。
李晔等人也没精力多去注意这些，现在三人大眼瞪小眼，都在等着别人先倒下。不过他们小瓶子里的灵药所剩的量差不多，而且还有一半左右，想要倒下也没那么容易。
“老女人，你怎么不掺灵药了？不掺药，这酒跟水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怕了？”安琪儿龇牙咧嘴的盯着何洁，好像对方不倒，她就绝对不会先倒。
何洁双眸如雾，笑得风情万种，“小鬼头，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看你踹周拔山那几脚，可是不轻呢，你是想等我先倒了，要对我下黑手吧？小小年纪，睚眦必报可不好，要大度。”
两人重重碰了一杯，喝过之后，安琪儿把酒杯狠狠拍在桌上，哼哼道：“小孩子才不需要大肚，小孩子就是小肚鸡肠！你这老女人别老说我，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就是不信任我们，怕自己真的醉倒了，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女人要懂得保护自己，小鬼头，这是阿姨对你的忠告。”何洁笑眯眯地道。
“别对我说教，倚老卖老面目可憎。你懂的不一定比我多！”安琪儿高举杯酒，“来，谁先倒下谁就是弱鸡！”
“喝就喝！”
“嗝......”
“......”
“下回行动的时候，你多看着我点儿，给我加持点敏捷，注意帮我治伤，我被干掉了，你也会死得很惨！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早就跟你说了，咱们女人就该互相扶持，何苦相互为难呢？”
“我才不要跟你组小团队，我这是为了大局着想！”
“好好好，你人小鬼大，行了吧？”
“那你到底多不多照看我一点？”
“你对我礼貌点，别没大没小的，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
“哼......这好像还挺公平的。”
“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吃亏。”
“喂喂，你刚才不还自称阿姨吗？”
“那你叫声阿姨听听。”
“想都别想！”
第二十一章 蔚蓝文明的世界（5）
喝着喝着，李晔发现自己竟然被遗忘了。
安琪儿和何洁针锋相对，彼此杀得难解难分，他并不意外。
但两人把小瓶子里的灵药倒完之后，竟然挨着贴着坐在一起，凑在一起言笑晏晏，不时还互相亲昵的捏捏脸蛋，说些女人之间的小话，俨然已经是好姐妹的模样，就让李晔有些发愣。
“呵，女人。”李晔摇摇头。
在众人不是钻到桌子底下呼呼大睡，就是趴在桌子上呓语的时候，李晔走出了小酒馆，安静站在屋檐下休憩。
此时已经入夜了，街道两侧灯火辉煌，这一条街都是维京风格，屋舍都不大，没有高层楼宇。倒是不远处山坡上的街道，是风格浓郁的汉唐建筑，大红的灯笼哪怕是隔着一千多米，在李晔眼中也很喜气。
形形色色的人在极为宽阔的马路上穿行，大部分都是用脚在走路，少部分驾驭着飞行板块样式都差不多，有的站着有着坐着，还有半躺着的。没有看到汽车吞吐尾气，也没有各种嗡鸣的杂音，李晔心情不错。
建筑风格差别很大，而且泾渭分明，但身在其中的人，却是穿什么衣裳的都有，五官也看不出多大区别来，大家说着共同的语言，好像自古就是一个种族。
看着看着，没多久李晔就感觉到怪异。
街面上的行人没有以家庭为单位的，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是与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同行，即便是有各个年龄阶层的人在一起，也绝对没有那种亲人特有的亲近之态。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绝对独立的个体。
从公元两千年来的李晔，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孤独的气息，不是觉得旁人孤独，而是自己。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与时代的隔阂。眼前的所有人都没觉得这样的群体状态有问题，只有李晔不太适应，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个时候，李晔忽然想到，像何洁这种谁也不信的人，是不是因为在这样个体绝对独立的环境里生活久了，天然会落下的“病根”？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一个不大的飞行板块停在街边，上面走下来一个小女孩，径直朝他走来。
那是个是真正的小女孩，估计也就五六岁大小，婴儿肥的小脸胖滚滚的，手里还握着一根，有她脸一半大小的圆圈棒棒糖。她走起路来倒是四平八稳，周围的行人见到这个呆萌的小女孩，都自觉让出了道路。
“叔叔，你能带我去买棉花糖吗？”小女孩站在李晔脚前，抬起头一边舔着棒棒糖，一边奶声奶气的询问，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
李晔怔了怔，她没有发现小女孩的监护人，按道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集体生活，除了接受统一抚养、教育，还有被蔚蓝系统评为“有爱心、有耐心很细心”的专门监护人照看，尤其是外出的时候。
“西门夕瞳向你发出任务邀请，是否接受？任务完成，预计可得零点一贡献值。”在李晔蹲下来的时候，他的终端
上响起蔚蓝系统的声音。
听到零点一贡献值，李晔又诧异了一下，刚刚他在小酒馆消费了二十几瓶好酒，付的账也不过零点一贡献值。要是用作生活费，那足够一个普通成年人，一个月吃用不愁了。
而现在，仅仅是陪着一个小女孩买棉花糖，就有这么多贡献值入账。这样简单而又奖励丰富的任务，只怕没有人会拒绝。
“陪小女孩买棉花糖，也是对蔚蓝文明的贡献？”李晔这样想着，觉得这个问题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于是露出和煦亲和的笑容，“好，叔叔带你去买。”
小女孩高兴的双眼弯成了月芽儿，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拉手。”
李晔笑得更加灿烂，拉着小女孩，小步小步的去找卖棉花糖的地方。他对这个地方虽然不熟悉，但也用不着担心找不到目的地，蔚蓝系统刚刚已经给他指明了路线，距离不近也不远。
小女孩一蹦一跳的，好几次差些把手里的棒棒糖甩掉，走得自然不快。她扬起的干净小脸上，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叔叔，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好玩吗？”
“支线任务：陪西门夕瞳聊天，预计可得零点零五到零点一贡献值，此为强制任务，不可拒绝，不可发表有害儿童身心健康的言论，否则扣除一百贡献值！”蔚蓝系统的提醒音再度响起。
李晔有些好笑，这任务也不难，但违规的惩罚，却是普通人无法接受的。一百点贡献值，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蔚蓝文明对下一代的重视程度，真是高到“令人发指”。
在整个任务开始之前，系统允许个人选择，但在任务开始后，就必须做到最好，对小孩子负责到任务结束。
“叔叔是个......战士，为蔚蓝文明作战。”李晔觉得这个答案很好，小女孩应该能理解。
“哇，叔叔是战士，好厉害好厉害！”小女孩张开小嘴费力的咬住棒棒糖，腾出手来使劲儿鼓掌，纯净的眸子里满是崇拜，“夕瞳以后也想做战士，夕瞳要打败天魔！”
李晔摸摸对方的小脑袋，鼓励道：“那你可要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战士的。”
“嗯嗯！”小女孩郑重点头，棒棒糖她已经不想吃了，让李晔给她拿着，自己拍着胸脯一脸认真道：“夕瞳会努力的！”
“帮助西门夕瞳认识正确人生目标，奖励贡献值一点。”系统的提示声音表示，李晔为蔚蓝文明做出了很大贡献。
没用太久，李晔带着小女孩来到了糖果店。对小女孩来说，这里无疑就是天堂，小跑进门后，西门夕瞳就两眼冒光的到处挑选自己的零食，快乐的像是一只小麻雀。
糖果屋里有很多小女孩，有的有人跟着，有的没有。
笑容可掬的店员们，对那些单独来的小孩子格外关照，很有礼貌的为她们介绍各种糖果，有的还会顺便传授一些相应的知识，譬如说糖果不能吃太多，亦或者糖果是用怎么做的，怎
么做出来的等等。
只看店员们热情周到的程度，李晔就知道，她们的终端里肯定也有蔚蓝系统，发布的相应任务，以确保她们能照顾好这些小天使，让小天使每一步都倘佯在关爱的海洋里。
就在李晔拉着西门夕瞳挑选糖果的时候，终端里忽然传出系统的紧急声音。
“二十六米外，有老人噎食，三十米范围内所有没有任务在身者，立即根据系统路径指引，迅速前往实施紧急救援！此为强制任务，符合条件而不行动者，扣除贡献值一百点！”
声音刚落，李晔就看到门外有很多人跑动了起来，不过只是转瞬间，大家又都停住了脚步，系统提示问题已经被解决。
西门夕瞳买好了一大包糖果，李晔帮着她提出门，放到了飞行板块上飞行板块不被使用的时候，会进入地下交通系统，跟着主人移动，以便随时取用。
“谢谢叔叔！”
收获满满的小女孩，开心的跟李晔挥手告别，然而她还没上飞行板块，忽然眼前一亮，看到街上一位走过来的年轻女子，立即小跑了过去，“漂亮姐姐，可以带我去玩旋转木马吗？”
李晔看着被年轻女人牵走，还不忘回头朝他挥手的小女孩，哑然失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现在算是有些明白，对方为何会选他带她买糖果了，这小女孩分明就是以貌取人，看谁长得好看就想跟谁玩。
离开糖果屋，李晔不紧不慢的往回走，周拔山等人还在酒馆里酣睡，他不能放任不管。这一路上，他打开终端翻了翻新闻，看到了一些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有个刚从监狱出来的家伙，夜晚见色起意，尾随一个少女，然而在他刚刚要实施犯罪行动的时候，被蔚蓝系统检测出犯罪倾向，用终端给先一步给电晕在原地。
而后，附近接到系统任务的人，就赶了过来，跟少女一起，合力将他扭送给了赶过来的警察。
在这次事件中，有两个接到系统任务而没有行动的人，一个遭受了系统处罚，因为贡献值被扣完，被送进监狱改造去了；还有一个却安然无恙，原因这人精神状态不好，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故而免于惩罚。
到了此时，李晔对蔚蓝系统的强大，已经有了很深入的认识。科技文明发展到这个时代，的确是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了很多。
五岁的小女孩都有贡献值，可见她也为蔚蓝文明做出了贡献，譬如说学习任务完成得很好，又可能是喂养了流浪猫什么的。在这样的价值导向下，孩子从小就懂得什么是对的，基本不会误入歧途，而且还培养了他们的独立能力。
另外，小孩子单独走在大街上，不仅不用担心发生危险，还有那么多人给她关爱，这只有在极度文明的社会里才行。
这就是时代的进步，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们不需要圣人。圣人没了，故而大盗也没了。不过这靠的不是道德，而是科学。
第二十二章 蔚蓝文明的世界（6）
从另一角度上来说，这个时代大家其实都是圣人。
李晔今天带着素不相识的小女孩买糖果，那个年轻女子带着她去玩旋转木马，有个老人噎食了，立马会被救援，有心里变态者想要犯罪，立即就被扼制。
李晔很欣喜的看到，地球人类在未来的社会能如此美好、健康，这让他有种作为地球人的自豪。地球文明能发展到现在，付出过很多很惨重的代价，并不容易。
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什么是大同社会？以社会之力，养社会之人；让社会之力，为社会所用。
李晔虽然看到的东西还有限，但以他对蔚蓝系统，这个蔚蓝文明最大智慧结晶的观察，以小见大，眼下的蔚蓝社会，就是最接近大同社会的社会。
大同社会不存在于古代，却一定会存在于未来。文明在不断发展，时代会不断进步。这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趋势。
李晔曾经经历的、看到的，那些社会问题与社会黑暗，在彼时总是无法得到妥善解决，而在眼前的“未来”，这一切都已经不是问题；他曾经幻想的、希望的那些社会美好，在眼前的“未来”，都已经实现。
这就是人类的力量。
所以说到底，一切问题，终究会被时代进步、文明进步所解决。如果还没有解决，那一定是因为文明还不够发达，时代还走得不够远，还需要时间。
未来是光明的，未来也必然会更好。从茹毛饮血、奴役同类，到衣食无忧、平等自由，再到“两万四千年后”的大同社会，乃至李晔无法想象的幸福时代，人类一直走在路上，从未停止。
可这么好的文明社会，人类付出沉重代价，走了那么多的弯路，好不容易实现的美好世界，却偏偏被天魔给破坏了，甚至还要被毁灭！
在见识过蔚蓝文明的世界后，李晔已经完全无法忍受这一点。
作为大唐的皇帝，作为修炼帝道的大修士，无论从哪方面说，他都该保护眼前这个美好的世界。
回到小酒馆前，何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门前，正斜靠着老式灯柱点了一根烟，在灯火阑珊的夜晚里吞云吐雾。
她的身材曲线的确很玲珑，前凸后翘大长腿，将成熟女人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或许更加准确的说法，是展现得**裸。这是一个行走的尤物，看一眼，就会让雄性生物不由自主联想到床。
然而，身段的“成熟”却不代表心智的“成熟”。在李晔眼中，这是一个处在心理生理精明期的女人，有人生果实，尝一口，味道却不见得是甘甜的这世上又有几个心智完全成熟的智者呢？
穿越到大唐后，李晔就没再抽过烟，后来几乎都忘了，眼下见到这副美人吞云的画面，兴致也被勾了上来，便向对方要了一根。好消息是，那不是女士烟。
两人站在一起吐雾的时候，何洁眼神朦胧的轻轻出声：“我其实很羡慕他们。”
这句没来由的话，让李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
“你牵着的那个小女孩。”
何洁的声音似远似近，有些飘渺，“以及跟她一样，享受蔚蓝文明最好世界的孩子们。
“他们从小被蔚蓝文明，用最科学合理系统的养育，体会到的是整个社会满满的关爱，没有经受不该经受的苦难，也有机会从一开始，就形成健康的三观。”
说到这，她自嘲一笑，“从一开始，就能形成健康正确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这大概是人在这个世界上，能遇见的最幸运的事了。”
从这句话里，李晔听出了沉重、苦痛的意味。
何洁将手里的烟屁股掐灭，准确弹进不远处的垃圾箱里，从烟盒里掏出一根新的，手指头冒出一团灵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临了，在灭手指尖的火焰时，还不忘甩两下。
她声音低沉，接着道：“他们会从小开始，就懂得自尊自爱，明白信任同类的重要性，知道这一生该追求什么，清楚什么是可耻的。
“当她们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时，她们不会因为男友的背弃，而站在马路中央淋着瓢泼大雨，希望过往的车辆把自己撞死，亦或者是跟随便遇到的什么人上床，借此报复自己的男友。
“当她们看到美丽的衣裳、亮眼的首饰时，不会被迷得神魂颠倒、走不动路，不会为了得到它们，心甘情愿将自己的身体贡献出来，并且认为这是公平交易、理所应当。
“当她们在人世间颠沛流离，被不公平的人与事弄得遍体鳞伤、身心俱疲，被那些丑陋的人与事恶心的趴在马路边呕吐时，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经历的黑暗，而否定整个世界，从此唯利是图、不再信任任何人，活得像是兽类......”
何洁的声音渐渐小了，嗓音也变得颤抖，最后她停了下来，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猛吸烟。
李晔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连安慰的话也没说。虽然他知道，何洁说的这些，应该都是她自己经历的过往。
跟周拔山一样，她应该也是来自偏僻穷困之地，在蔚蓝与天魔的战争中，那里的时代倒退了，社会情况恶化，她失去了从小享受蔚蓝福利的权利。
何洁的情绪很快就恢复正常，无论心绪是否已经平和，面上至少已经有了招牌式的妩媚笑容，好似滑落眼角的那滴清泪从未存在过。
她笑着道：“但是那又如何呢，没得到的东西，过了那个时间段，就再也无法得到。人无再少年，哪个老女人还能再做一回少女，重新确立自己的三观？
“曾经经历的那些东西，都是真实的，它们积淀在你的生命中，不可能被抹去，所以现在的模样也是真实的、顽固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三观一旦形成，就不可能被轻易改变，即便知道那可能是不对的。
“所以啊，老女人还是不会信任别人。别人知道了老女人的样子，也不会相信她会突然改变，变得纯真善良。
“这辈子也就能这么过了，将错就错也好，精明势力也罢，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还有什么比保护自己不受
伤害更重要？”
李晔依然没有什么话说。如果在自己面前的是安琪儿，他一定会安慰，让对方感受到关怀；如果是周拔山，他会跟对方打一架，让对方发泄一下愤懑。
但他现在面对的何洁。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没那么容易改变，也不会因为他的安慰而被触动。
她是一块顽石，一块不想再受伤，因为害怕再受伤，所以把自己紧紧保护起来的顽石。没人能够轻易撬开这层保护壳。
安慰之词，亲近之举，任何意图触动那层保护壳的轻举妄动，都只会让何洁觉得低幼、可笑，让她轻视。
而对李晔来说，他所想要的，也只是何洁能够不拖团队的后腿。
仅此而已。
“我看你就没真的醉，再去喝一轮？”
李晔弹飞手里的烟头，“我也没喝够，那个点将到未到。这样的状态，无疑是喝酒时最不得劲的。”
“你们男人都是这副死样子，又岂止是喝酒的时候？”何洁翻了个白眼儿，扭着水蛇腰率先进了酒馆的门。
周拔山抱着桌腿睡得口水直流，也不知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桌腿已经被咬得快断了；塞万提斯连酣睡都像是老僧入定，一动不动，没个声响。
安琪儿抱着木偶人缩成一团，蜷缩在卡座角落，因为用力过大的缘故，木偶人像是橡皮一样被锢得变了形。她本就娇弱的身子愈发显得小了，如一只害怕危险随时降临的小流浪猫。
看了一眼杯盘狼藉的卡座，何洁提议两人重新找张桌子，买好酒的李晔摇了摇头，走过大手一挥，随随便便将桌子清理干净，就在安琪儿身旁坐了下来，示意何洁坐对面。
李晔挨着安琪儿坐下的时候，何洁眸底掠过一抹没有任何恶意，反倒是跟温暖有关的异色，也就没有再坚持己见。
两人这顿拼酒，都没有丝毫保留，喝得不说热火朝天，但战况绝对激烈。何洁更是把自己灌得坐都坐不稳，好像随时都会缩到桌子底下，去跟周拔山作伴。
喝干净最后一瓶酒的时候，何洁跟李晔换了座，挪到安琪儿旁边去睡了。李晔自然是清醒的，五个圣人境大修士，不可能不留清醒的人虽然李晔知道，另外四人绝非真的都醉了。
瞥了一眼何洁跟安琪儿，李晔嘴角微微一笑。
今夜何洁会跟他在门外说那些话，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些什么。
这个团队，正在向好的方向迈进。
李晔已经有把握，三个月期满之时，圣人境修士团队，会具备潜入敌境执行危险任务的基础条件。
翌日，众人前往训练基地的时候，安琪儿依然气势汹汹的，跟周拔山斗嘴斗得不可开交。何洁仍旧会不时嘲弄安琪儿两句，换来安琪儿张牙舞爪的威胁，心情好了，会将周拔山也一块儿埋汰。
周拔山表现得还是很愤怒，但他看其他人的眼神，明显比之前要亲近了些。
至于对李晔，再也没人说他怎么不惩罚自己了。
团队训练时依然会出问题，但在战场失控，内部斗殴的事情却再也没有发生。
第二十三章 团队建成
面壁者总部基地。
“时间已经过去两月，李晔他们的训练情况如何？”办公桌后的白霖审核完手中文件，签了字，递给姬宁的时候问道。
“卑职昨天去看了，效果很不错，五人配合默契，行动力很强。依卑职看，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他们就能第一次行动成功。”说起圣人境修士团队，姬宁面露微笑，心情很不错。
“如此说来，李晔这个队长很称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几个圣人境修士的心拢到一块儿，可是很不容易。”
白将军脸上也有了笑容，“对了，补充进他们队伍的大罗金仙境修士，现在跟他们的队伍融合得怎么样？”
“初期有些摩擦，现在都已经进入正轨。”姬宁道，面壁者基地原本有四五千大罗金仙境修士，前不久已经划拨了一千人过去，让他们加入李晔等人麾下听用。
她接着道：“现在蔚蓝文明形势岌岌可危，大家心中都是有大局观的，在这种情形下，每个人都会尽量收敛自己的性子，去配合集体的需要。”
白将军点点头，“如果一个月后，李晔他们行动成功，向蔚蓝文明证明了自己，我们也夺回了岩星系、驼峰系，那么面壁者基地的所有大罗金仙境修士，就都可以交给李晔，让他单独组建修士大军了。”
姬宁没有接过这个话，似乎是份量太重，她不好轻易说什么。
“你似乎有疑虑？”白将军端起茶杯，喝了口冒着白汽的浓茶。
姬宁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直言道：“李晔综合实力的确最强，可他并不是面壁者。他是怎么从公元两千年穿越的，连蔚蓝系统都算不清楚，还有他修炼的功法体系，也跟我们已知修真功法完全不同。
“将军，蔚蓝文明从未见过，有哪个修士的修为，是以民众气运之力为砖石的。李晔......对我来说还是个谜，将蔚蓝文明的修士大军交给他，真的合适吗？”
白将军放下茶杯，轻描淡写的看了姬宁一眼，“如果没有李晔，你们都无法从至暗深渊舰队的袭击下存活，面壁者计划已经失败了，蔚蓝文明也会随之灭亡。”
姬宁张了张嘴，却没有话说出来。
“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将军靠上椅背，身体放松了不少，目中精芒却更加浓郁。
不等姬宁接话，他就继续道：“千年之前那场大败后，蔚蓝文明的实力就只剩下三成。自那之后的每场战争，虽然我们都幸存的‘合情合理’，但无论怎么看，蔚蓝文明能够坚持到现在，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姬宁懵懵懂懂地问：“将军是想说......”
“或许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力量，一直在暗中帮着我们。”
白将军说到这，就打住了话头，没有继续深入，见姬宁想要追问，白将军抬手打断，转而平静道：“修士大军的主将，没有人比李晔更加适合，总不能让你去吧？你虽然是面壁者基地最优秀的将军，却不是修士。”
说到这个问题，姬宁面色黯然，“要是将军您亲自......”
白将军摇摇头，“面壁者计划里的修士，都是由蔚蓝系统选拔的。他们有着最好的修炼资质，可以让我们用最少的资源，培养出最强的修士；他们也有着最适合修行的心性，可以在修炼路上披荆斩棘。
“我没有被蔚蓝系统选中，就说明我资质不达标，这虽然遗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一样，心里不要有芥蒂。既然李晔综合实力最强，在他有担负起蔚蓝文明未来希望机会的时候，你就要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不遗余力相助。”
姬宁挺胸抬头，“是，将军！”
......
浩瀚的宇宙深处，一支由数万艘战舰组成的舰队，正在悄无声息的在星系间航行。
“将军，你回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莫上尉迎上前。陆苋竹从一艘小舰中走
出来，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本以为必赢的战争打输了，自然会有相应惩罚。”陆苋竹一边走一边道。
“可那不是将军的问题，是面壁者中出了强大的圣人境修士，还有我们之前根本不了解的强悍存在，怎么能怪到将军头上呢？”陆苋竹龙行虎步走得很快，莫上尉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对方的脚步。
陆苋竹目不斜视地淡淡道：“为了让我们进入面壁者修真星域，大军为我们拖住了面壁者总部的舰队，付出的代价不小，他们理应有怨气。”
莫上尉欲言又止，对方这么说话，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卑职的意思是，面壁者计划已经成功，他们现在有了圣人境修士，那个李晔又强大到难以战胜，说不定整个蔚蓝文明的人，眼下都在赞颂他们，我们......我们......”
莫上尉对至暗深渊未来的处境感到忧虑，那是至暗深渊从未遇见过的艰难时刻，面壁者计划有或者没有产生圣人境，对至暗深渊和蔚蓝社会，是两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局面。
“该是如何，还是如何。”陆苋竹没有跟莫上尉多交流的意思，加快脚步要回自己的休息室。
“将军！最新情报上说，天魔将在三年后，发动对蔚蓝文明的灭亡之战！”莫上尉跟不上陆苋竹，只能站在原地大喊。
陆苋竹身形一顿。
片刻后，他道：“天魔不会灭亡蔚蓝文明的，如果它们要这么做，也不会等一千年。”
“就因为一千年已经过去了，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这才会想要结束所有事！”莫上尉的声音理智而焦急。
陆苋竹转过身来，看着莫上尉，好半响没有动静，末了，他挥挥手，示意对方跟上，自己也放缓了向前的脚步，“天魔想得到什么？算了，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了吧。我过去被关了禁闭，什么消息都没听说。”
莫上尉咬着嘴唇道：“一个月后，蔚蓝政府会组织大军，主动进攻岩星系、驼峰星系，五名圣人境会......会事先潜入其中，刺杀天魔主帅！”
陆苋竹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走到休息室门口，他忽然转过身，沿着原路返回，“我要去见赵将军，你们做好出战准备！”
“我们也要去岩星系、驼峰星系？”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去！”
“天魔修士和蔚蓝政府舰队都在那里，我们过去了，岂不是要面对两个对手？若是被双方同时攻击，我们就会有倾覆之虞！”
“至暗深渊要是怕死，就不会有至暗深渊了！”
“将军！”
陆苋竹脚步顿了顿，侧头道：“如果黑暗终究会吞噬掉最后一丝光明，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最后那缕光芒绽放得更加耀眼，叫宇宙见证地球人类最后的勇气！”
说完这句话，他的背影就消失在通道拐弯处。莫上尉顿在原地，泪流满面。
不过很快，她便擦干了眼泪，眼神坚毅：“至暗时刻，光明与我们同在！”
......
为期三个月团队训练结束的当日，李晔等人再次来到那件维京风格的小酒馆。正在跟相熟酒客扯闲篇的酒保，转头看到他们，立即笑得如同一朵花儿一样，连忙过来招呼。
这些时日，李晔等人经常会来这里喝酒聊天，培养团队感情，而且每回都会喝掉很多酒，俨然成了这件小酒馆如今最大的消费者，自然就赢得了酒保发自内心的喜欢。
“给我切二十斤酱牛肉，再上十坛竹叶青，配套小菜也不能少了！”周拔山拍着柜面大声叫嚷，作豪气万里状。看他的样子，明显很享受这种做派。
“好嘞，稍等您呐！”酒保很配合。这些东西小酒馆虽然没有，去中餐馆买来也很快，而且还可以把价格再提一些，反正周拔山也不缺那点贡献值，大方得很。
......
除了
第一回来，众人是只喝酒，之后每次过来，都会顺便大吃一餐，犒劳自己一段时间艰苦训练的辛劳。
吃饭时，周拔山无疑是遭受嫌弃的对象，这位发过誓要一顿吃掉一座肉山的猛男，如今正在严格遵循自己的初心，满足少年时代对肉食的渴望。所以一张桌子摆上了周拔山的食物，其他人的饭菜就没地方摆了。
尤其是安琪儿跟何洁，对周拔山这种粗鲁做派最为反感，在她俩的倡导下，大家一致通过了驱赶周拔山的提议，将他撵出了众人的餐桌，让他自己跟自己吃去。
周拔山是个团队觉悟很高的家伙，对群体有着发自内心的亲近依赖，当然不会容忍自己一个人孤独进餐的处境，这就把旁边的桌子搬过来，跟众人的餐桌拼在一起，这样就满足了所有的基本需求。
“来来来，恭喜我们连续三次完成训练任务，干！”安琪儿高兴地举起大大的啤酒杯，欢呼雀跃的样子显得简单快乐，再也没有往常那种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暴力气息。
“干！”
众人饮尽杯中酒，塞万提斯呵呵笑道：“安琪儿今天的表现着实惊艳，有好几回，老夫都是刚刚纠缠住一大群对手，她的光羽帘幕就流星雨一样的到了，在眨眼间就将对方全部击倒。
“还记得刚刚开始的时候，老夫都被打得要吐血了，安琪儿还在到处走位，光羽是左等不来右等不到啊，哈哈......”
安琪儿得了夸奖，顿时满脸红光，却偏偏要拜拜小手，作出一副谦虚的样子：“这都是队长的功劳！他之前老是冲出去杀对手，而且半天不回来，很多对方厉害的角色都想过来对付我，我只能游走位移。现在队长都在侧翼掩护我，我抬头就能看到他，当然没有后顾之忧啦！”
李晔跟伸酒杯过来的安琪儿碰了一下。
他笑道：“那得怪周拔山。他之前老是喜欢猛冲猛打，一眨眼就到了敌人群中不见踪影了，也不管我们跟不跟得上。现在他跑得慢了，正面的对手他就能应付，我只需要解决几个有威胁的目标，就能回来保护安琪儿，自然就游刃有余得多。”
听李晔提到自己，周拔山把脑袋从肉山中抬起来。
他满嘴流油的问声瓮气道：“这不能怪我，我的作战风格就是这样，威力无双，必须勇往直前。我又没有老头儿那样的防御力，脚步一旦慢下来，陷入围攻就死定了，就跟骑兵一样！
“之前我让何洁多看着我一点儿，她压根儿不理会，现在她总算干正事了，知道用法阵帮我打打掩护，还会根据情况，给我加持点防御、力量什么的.......”
说到这，他抽空伸出一根大拇指，对何洁道：“做得不错，继续努力，老周我看好你！下回如果有空，记得在后面喝彩喊威武啊，哈哈！”
何洁一脸嫌弃，没好气道：“吃你的肉吧你。”
安琪儿却拍着手叫好，一本正经的对何洁道：“辅助就该给队友喊加油啊，我觉得肌肉男这个提议不错，这也是鼓励士气的一种呢，效果不比你那些功法弱，哈哈，哈哈哈哈......”
何洁乜斜安琪儿一眼，“我看你是皮痒了，最近没有挨鞭子，还不适应吧？要不要我给你松松筋骨，看看到底是我这个辅助能打，还是你强？”
“哇呀呀，老阿姨，来呀，谁怕谁，现在就分个胜负吧！”
李晔拿筷子敲敲碗沿，“吃饭就好好吃饭。吃完了你们随便去打，打到三天后出发时都没问题。”
安琪儿转头面对李晔的时候，立即嬉皮笑脸道：“是，队长。”说完，她又举起小胳膊，高喊了一声：“队长威武！”
何洁在一旁翻白眼，刚想说一句马屁精嘲讽一下安琪儿，见李晔向她看过来，只得悻悻闭了嘴。
李晔实力究竟有多强，在这三个月的训练过程中，每个人都已经清楚认识到了，没谁会轻易触他的霉头。这也是安琪儿愈发亲近李晔的缘故说到底，那是对强者的天然崇拜。
第二十四章 出发
休息三天，养好了精神的圣人境修士团队，来到面壁者总部，而后在白将军的目送下，登上了飞行器。他们将在太空港搭乘星舰，前往此行目的地：驼峰系。
太空漫游，大罗金仙都没什么问题，但这回路程不近，几名圣人境赶过去也需要不少时间，故而需要借助星舰进行空间跳跃。靠近驼峰系后，李晔等人再潜行前往目标星系。
空间跳跃完成，李晔等人即将下船之际，送他们到舱门的姬宁肃然道：“大军已经准备完成，只要你们行动顺利，就会立即进行空间跳跃，发起全面进攻。各位的终端都是最高级别的，哪怕是在驼峰系中央，蔚蓝系统中枢也能接到讯息。”
见李晔等人没什么要交代的，姬宁挺胸敬礼，“蔚蓝文明之存亡，系于各位此行之成败，一切都拜托各位了！”
李晔等人回了礼，“必尽全力！”
舱门打开后，李晔等人相继动身，都是一闪而逝，速度快到了极致。姬宁望着缓缓合上的舱门，眸中充满担忧和希翼。
她知道，这五个人现在就是蔚蓝文明的全部希望，只有他们行动成功，大军才能反攻，如果他们行动失败，大军根本无法正面抗衡天魔，等待蔚蓝文明的将是三年之后的灭亡。
风萧萧兮易水寒。
姬宁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悲壮之意。
就如荆轲刺秦。
对方离去的很干脆，五个人都没有半分犹豫。他们不会不知道此行的艰险，却前行的毅然决然。
“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是蔚蓝文明的英雄！”姬宁面色庄严，在心中如是念道。
驼峰系被天魔占领之前，本就是蔚蓝文明的疆土，所以彼处的各种情况，在蔚蓝系统中都有详细资料。李晔等人完全不必顾虑迷路，也不用担心不知道去哪儿。
“驼峰星系群的宜居恒星系很多，条件最为优渥者有三个，分别是丁酉dp2812-3019、丁酉dp3527-1021、丁酉du1074-2302，对方的统治中枢、指挥中心也会设在那里。
“我们需要深入这三个恒星系，弄清楚天魔大军帅帐所在，找出天魔大军主帅。在刺杀主帅和主要将领的时候，最好是将整个帅帐一并毁去。”
黑暗深邃的虚空中，李晔等人的身形快逾彗星，在各种大小天体中一闪而过，在接近到驼峰系外围的时候，李晔重复一遍此次行动的相关情况。
“天魔防御体系分为三层，外围建立在星系群边缘天体上的哨塔，中部是游弋在重要区域的巡逻队、驻扎于各个要地的军队，最里层则是建立在核心恒星系上的帅帐，以及机动大军。
“接下来，我们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边缘地带的哨塔。”
李晔说完这些，他圣人境的视野中，已经出现了好几颗拳头大的行星，在中央恒星的光照下，勾勒出大体完整的轮廓。这说明彼此绝对距离还很远。
然而对于圣人境修士而言，那只是瞬息便至的距离。
“我们要避过边缘哨塔，小心谨慎，不要触发空间中的示警法阵。”李晔没有停留，带着队伍稍稍转向，就掠过了这个恒星系。
无论是行星上的“哨塔”，还是空间中布置的法阵，在李晔面前等人都无所遁形，他们要避开这些很容易。这些防御布置，主要是针对舰队的，一千个“哨塔”被毁掉时，能有一个发出警讯，就已经是物超所值了。
经过一段不短时间的赶路，众人轻而易举绕过外围，来到了驼峰系中部区域。到了这里，就有大罗金仙境的修士，成群结队在虚空巡视，他们实力不弱，警戒能力也更强，舰队就算是侥幸到了这里，也不可能不被发现了。
“隅中方向，发现灵气波
动，且在移动，应该是一队天魔大罗金仙境修士！”左翼的何洁忽然出声。隅中方向，也就是巳时方位十点钟左右的方向。
“右翼可有灵气波动？”李晔问。
“尚无发现。”右翼的周拔山肯定地回答。
“转向日厌方向前行。”李晔带头向右边调整了方向。
队伍滑过一个大弯，选择了避过这队天魔修士。眼下是潜行阶段，队伍的宗旨就是最大限度隐藏自己，对天魔巡逻队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要想方设法回避。
只有在实在不能摆脱的情况下，才会选择雷霆出手，将这队修士灭掉。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发现，除非同时出现了几支由天魔圣人境修士带领的队伍。但那也意味着，李晔等人已经陷入包围了。
赶路是个枯燥乏味的事。就算路途中不时有天魔巡逻队伍，闯入李晔等人的感知范围，也没有给众人带来半点儿心绪波澜。在对方远未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早早避开。
那些有天魔大军驻扎的区域，灵气波动就更是强烈，在深黯无垠的宇宙里，就像是荒野中夜晚灯火辉煌的城池一样明显。李晔等人就算是瞎了，也不会一头撞进去。
就这样，一路无惊无险，李晔等人来到了第一个目标恒星系，也是他们需要探查的第一个目标地带：丁酉dp2812-3019。
作为核心区域，丁酉dp2812-3019的防御体系，明显就比他们之前见到的，那些驻扎了天魔大军的重要地带，还要严密高效得多。
无论是虚空中被用作哨点，有修士停留的漂浮密集微星天体，还是层次分明、若隐若现的大小法阵光芒，亦或是不时出现、往来纵横的修士身影，都说明这里是个龙潭虎穴。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乌龟壳！”安琪儿给出了这样的评价，算是对天魔防御体系完整坚实的认可。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们就算是不动，被发现的几率也跟之前有天壤之别了。无论对方是乌龟壳还是刺猬，我们都要进去。”李晔平静地说道。
蔚蓝文明的恒星系防御圈，与天魔文明的星防体系相比，算得上是各有千秋，说不好哪个更强。蔚蓝文明的人虽然没有大修士那么强的感知能力，但各种机器设备的射线扫描，也是十分有效的。
二者最大的不同，是蔚蓝文明的大军星际舰队，都停泊在太空港；而天魔文明的修士大军，无疑是住在宜居行星上的，太空中的只是警戒力量。
“看到日中方向那个椭圆形微星天体没有，它们周围很大一个范围内，都没有其它驻扎天魔修士的天体，我刚刚观察过了，巡逻队经过那里的频率也很小，我们去那里。”李晔指了指目标，向队伍下达了命令。
“好啊好啊，终于要动手了吗？让我先上吧！”安琪儿拍着手很雀跃，抬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晔。
那颗椭圆形天体上，自然是有天魔修士的，而且力量不弱，要不然他也不会独处外围地带。但这个“不弱”也是相对而言。
李晔知道安琪儿这一路来，都快无聊憋闷坏了，毕竟这小姑娘的好动活泼心性还未褪尽，“那就你去好了。”
安琪儿嘿嘿笑了一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朝何洁挑了挑眉，意思是你就看着我立功吧。
片刻后，李晔等人上了那颗微星，这天体的小也是相对而言，实际上比盘古号都要大很多倍。上面原本有好几名大罗金仙境的修士驻守，现在都已经被安琪儿解决。
天魔文明中，圣人境和大罗金仙境修士很多，但这毕竟只是高端力量，下面各个层次的修士都有。只不过这些修士并不参与虚空对战，只在行星内部活动，星系间行军靠的也是传送法阵，不会在虚空停留太久，
大体属于军队后备力量。
天魔的传送法阵也分很多等级，最高级的无疑是圣人境修士联手所布置的。但轮到传送距离，跟蔚蓝文明的空间跳跃还是没法比。
李晔看到了几个被安琪儿制服的天魔，它们并不是人形，有如一团黑雾者，有形同野兽者，也有看着像一个机器傀儡的。
唯一比较好看的，便是安琪儿手中那个俘虏，除了背后生着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其它方面跟人类大体相像，就是面目狰狞丑陋了些，看起来像是地狱修罗。
这个天魔坐在地上，跟其它天魔一样，外表没什么伤，但都僵在那里不动能动，像是一块块石头。
不过他们看李晔等人的时候，双目中还是饱含浓到极处的仇恨，就像面对杀父仇敌。
这倒是让李晔多少有些意外。按理说天魔攻占了蔚蓝文明大半领地，现在就差最后一战了，看待蔚蓝修士的目光，应该是骄傲的。
“你们天魔在驼峰星系的大军帅帐，是不是在这里？”李晔看着这位天魔开口询问，用灵气将声音传递到对方耳中。天魔的语言他已经学过了，对圣人境修士而言，掌握一门语言很轻松。
“你们......都会死，都会死得很惨！”修罗天魔艰难开口，露出两根嫣红的獠牙，很是凶恶。他明显没打算回答李晔的问题。
李晔看了何洁一眼，示意换她来上前审问。众人之中，论刑讯手段，何洁是最高明的。天知道这个蛇蝎妇人以前逼供过多少对手。
何洁没有藏私的意思，当仁不让走上前，在天魔怨气深重不同戴天的目光中，将手按在了对方的额头。她所谓的审讯，就是直接搜刮对方的记忆。手段高明的体现，就是能够得到对方完整的记忆，而不是碎片。
很快，修罗天魔的身体软倒在地，双目空洞无神，像是没了魂魄。
“这里的确有天魔大军的指挥部，却不是整个驼峰星系的帅帐。”何洁转头对李晔道，“帅帐具体在哪个星系，它就不知道了。”
李晔点点头，这个答案虽然让他略感失望，却也并不让人觉得意外。三个核心星系，他们才来到第一个，三分之一的几率碰到帅帐而已，并不高。
“既然目标不在这里，我们前往丁酉dp3527-1021。”李晔做了决断，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在队伍离开之前，还需要处理一下这几个天魔。
并不是要杀掉对方，那除了让天魔发现异常，没有半点儿好处，而是要清除这些天魔对遇袭之事的所有记忆，让它们的身体状态恢复。这事儿还是何洁动的手，她在这方面造诣的确很高。
事情办妥之后，在巡逻队经过这里之前，队伍迅速离开此地，向丁酉dp3527-1021的方向快速前行。
路途依然很顺利，但在接近丁酉dp3527-1021恒星系的时候，李晔等人遇到了大麻烦由数万名大罗金仙境修士组成的天魔大军，忽然倾巢而出，在广阔虚空内，铺天盖地席卷而至。
而且各个方向都有军队，几乎没有死角可循。
李晔等人就像是一叶孤舟，忽然到了波涛汹涌，潮浪万丈的大海！
当他们感应到灵气波动时，好些个天魔圣人境修士，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大军之前，就像是离弦利箭，闯入了李晔等人的警戒范围！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们被出卖了？！”
“我们该怎么办？”
“他妈的，跟它们拼了！”
孤军深入，本就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陨的下场，众人路赶得看似闲庭散步，实则精神时时紧绷，此刻乍然发现自己落入极端不利境地，心中都涌起惊涛骇浪。
第二十五章 天魔世界
李晔同样如此。
不过只是一瞬，他就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相信蔚蓝文明会出卖他们，这不是对别人有信心，而是对他自己有信心。
这些时日，他没有放松过对白霖和姬宁，以及其他蔚蓝文明高层的观察审视，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若是有人起了害他的心思，无论那个人是谁，哪怕是圣人境修士，他绝对都会有所感应。
冷静之后，四处观察，李晔很快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天魔大军虽然是潮水般袭来，看似要将他们所有人都吞没，但实际上那些个领头的圣人境修士，并没有径直向他们这里飞来，还是各自带着各自的部曲，位置很是分散。
观察到这一点，李晔有意将神识向身后延伸出去。果不其然，在他们身后，也有天魔大军铺天盖地袭来，声势浩大，人数一点儿也不少于前面的天魔。
如果是精神紧张，抱着怀疑的态度，李晔这个时候一定会认为，自己这五人已经被两面夹击，陷入了重重围困，必死无疑了。譬如说何洁等人，就必然会这么判断。
但是现在，李晔得到的答案自然不一样。
天魔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天魔在练兵。
李晔松了口气，连忙对惊惶不定的几个人道：“我们误闯了天魔练兵场，现在他们正在训练。现在听我命令，跟紧我，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听到李晔这么说，周拔山一副恍然大悟又庆幸的样子，何洁则是将信将疑，但李晔的“命令”两个字出口，之前团队训练的结果就显现出来，所有人都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跟着李晔向左下方飞速离去。
天魔大军中虽然也有圣人境，但他们的注意力明显都放在对练大军身上，没有分出太多精力扫视虚空，再加上李晔实力强悍，先一步发现了他们，反应又快，这才能在暴露之前迅速远遁。
到了安全地带，李晔等人回身来看，就见两支天魔大军已经“厮杀”在一起，战况非常激烈，原本黑暗的虚空亮起了一片片光海。
至此，何洁等人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安琪儿拍着胸膛道：“好险，我差点儿就忍不住要出手，杀出一条血路了。要不是队长拦着，我是怎么都不会让自己被危险无限接近的！”
何洁难得没有挤兑安琪儿，“实话实说，我也吓得不轻，差点儿就想喊一声分散突围。这要是放在以前，面对如此危险的境遇，我自己必然想办法保命去了，哪里还会顾忌其它？”
她倒是毫不掩饰自己，什么话都敢当众说出来。
当然，这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只不过在那次团队斗殴过后，大家情绪激荡之下说了很多平时不该说的话，后来发现大伙儿其实想得也都差不多，也没谁因为别人的一点小心思，就对他深恶痛绝。
渐渐地，大家也就放开了很多，而且也宽容了很多。
周拔山嘿嘿道：“还是队长看得准，老周我也差点儿没忍住动手。刚才实在是太险了，十几个圣人境在面前，随时可能被对方发现，谁敢不立即做出反应？这回可真是背运，竟然闯进了人家的练兵场。”
驼峰星系之前虽然是蔚蓝文明的地盘，但是如今已经被天魔严密控制，对这里现状的了解自然极少。众人误入危险地带也是没办法的事，甚至是不可避免的。
到了这种时候，自身实力和临机应变就非常重要，那
也是圣人境修士团队敢到这里来的原因。
实力众人自然是有的，但事到临头，刹那之间的就足以决定生死的抉择，众人却无法做到最好，此时李晔这个队长的重要性就突显出来，这个因素也使得众人对李晔愈发服气。
“倒不见得是背运。”李晔沉吟着说道，“你们看，这里的天魔大军不下五万，这可是它们在岩星系、驼峰星系驻军的一半力量。眼下都在这里练兵，你们说这意味着什么？”
安琪儿双眸发亮，脱口而出：“丁酉dp3527-1021恒星系，就是天魔大军的帅帐所在地！”
众人无不露出同意的表情。这是最合理的推测了，而且**不离十。李晔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只需要潜入天珠星，就有很大可能找到天魔帅帐，完成刺杀任务。”
天珠星是丁酉dp3527-1021恒星系中，最大最富饶灵气最充足，也是最适合居住的行星，以前就是驼峰星系的明珠。
大伙儿相视一眼，精神都振奋了不少。这回误入险地，虽然让大家差些交代，但能有这么大的收获，也算是物有所值。
在李晔的带领下，圣人境修士团队隐秘潜行，直接去了天珠星。
在进入天珠星之前，李晔等人都改变了外貌，以符合天魔的形象。毕竟是要在天魔世界行走探查的，需要的时间可能不少，面对的情况肯定会很复杂，所有该考虑到的东西，都要考虑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几名圣人境修士的伪装，寻常天魔修士自然发现不了，除非是圣人境，而且得是实力比众人更强的才有可能。
一段时间后，众人来到天珠星衡海市。
在蔚蓝文明统治天珠星的时候，衡海市是天珠星最重要的城市，无论是经济、交通还是风景，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李晔等人要寻找天魔大军中枢所在地，自然要第一个到这个核心地带来，就像要找皇帝就去得京城一样。
走在衡海市繁华热闹的街头，李晔等人装作普通修士，左看看右看看，打算先找个客栈落脚。
之前的衡海市，是标准的科级文明都市，虽然建筑不是地球时代钢铁丛林的样子，但基础设施却是科技感十足，现在则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建筑依然是之前的建筑，街道依然是之前的街道，只不过科级元素已经完全废弃，没有再使用的痕迹，很多设施都被破坏了，锈迹斑斑。
譬如说地面交通系统，之前“地砖”都是金属板块组合而成，可以像魔方一样随意改变，为的是给飞行板块提供方便。现在则是一片不动的躯壳。
两侧店铺也改了样子，没有那些品种丰富的各式商店，恢复了古老的酒肆、客栈、药材、法器店面。当然，最重要的是行走在这里的生灵，由外貌统一“标准”的人类，变成了千奇百怪，堪称“群魔乱舞”的天魔。
有的天魔就是一团火焰状，到处飘来飘去，完全没有规律，间或露出两颗大眼睛四处提溜乱看，有时候显现出狰狞的面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有的天魔是野兽样子，比如说坐在街角，懒洋洋晒太阳的那个白色“狗熊”，还在剔牙，显然刚刚吃了什么，很是享受的样子，面目表情倒是跟人差不多。
有的天魔是半人半兽，两条腿的“蝙蝠”在大摇大摆的走着，虎头人身的修士，胸肌大的夸张，让周拔山都自惭形愧。
这部分倒是跟妖族有些像。
还有相当一部分天魔，基本拥有人类的外形，就是总有些怪异的地方。不是面色惨白瘦骨嶙峋的吓人，就是背后生长着各色翅膀，还有手臂是机械模样的。
没有一个人“正常人”。
既然不是“正常人”，做的事自然也不是“正常人”做的事。有的天魔大中午的就在路边摊聚众饮酒，喝得神智模糊了，还会摔盘子砸碗，或者高声嚎叫，亦或嘶声大哭。
有的天魔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有买西瓜的问瓜甜不甜，然后不满意摊主的傲慢态度，直接拿刀捅得人家浑身是血，然后逃之夭夭的。
李晔走着走着，一个看似正常的年老天魔，忽然朝他撞了过来，在他闪避过去之后，那天魔竟然跟上来躺在他脚前，大喊着被撞断了肋骨，死拉硬拽着李晔的衣角，不给赔灵币不准走。
在李晔将那个狐狸模样的年老天魔，揍得鼻青脸肿不能动弹的时候，路过的一个能量团形的天魔，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过来就一刀将年老天魔割了喉，又迅速隐入魔群中消失了。
旁边一个钱庄里，一群虎背熊腰的兽形天魔，将一个人形天魔丢了出来，围上来一起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说它竟敢骗钱庄的灵币。
那个人形天魔惨叫着反驳，说他在自动取款机上取灵石的时候，是取款机多吐了一倍的灵币，而且它也只拿走了自己那部分，剩下的没动，被偷了也不赖它，它没义务给钱庄保护财产。
钱庄打手则骂道，它拿走的那部分灵币是钱庄的，留下被偷走的那部分才是它自个儿的，它必须把灵币还回来！人形天魔叫屈，控诉钱庄店大欺客，钱庄打手则哈哈大笑，说钱庄定的规矩，自然是为了维护钱庄利益。
人形天魔还想反驳，却已经被钱庄打手打得连惨叫力气都没了。显然，双方实力有巨大差别，没有平等交流、讲道理的可能性。
街面上的无序，不是整体的混乱，事实上大体秩序还是有的，只是发生的各种怪异情况不少。李晔甚至看到几个能量形的天魔，大喊着还我血汗工钱，冲进一家金碧辉煌的商行自爆了。
爆炸的动静很大，街上的天魔被吸引了注意，都停下脚步来围观。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十分有兴致。那几个自爆的天魔尸体，很快被从狼藉的商行抬出来，围观天魔看见了，都非常愤慨，指责商行为何拖欠它们的工钱。
自爆天魔的家属，哭喊着堵住门口要赔偿。商行管事却说，它们在商行自爆，给商行造成了巨大损失，工钱都不够赔的。
这时候一名衣衫华贵的人形天魔走出来，仔细询问了自爆天魔家属一些情况，又进去商行看了损失，当众拿出算盘算了一下账。最后它告诉商行，自爆天魔的工钱赔偿损失后，还有三个灵币的多余。
这天魔明显身份不凡，商行管事不敢忤逆，于是把三个灵币丢给了自爆天魔家属。三个灵币，都不够吃一顿饭的，自爆天魔家属却只能拿着它们含泪离开。
事情还未结束，几个天魔上去拦住管事，说商行也欠它们的工钱，什么时候能发。管事一挥衣袖，将这些天魔驱赶开，不耐烦地道：“等你们自爆了再说！”
外貌如修罗的李晔，决定早些找个地方落脚，不想再见识这些魔间闹剧、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