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探查
刚到街口，李晔又看到，一个豹形女天魔站在高楼上，好像要往下跳，她的神色悲戚愁苦，应该是遭受了什么悲惨事。
她身上没有灵气波动，从十几丈的高楼上跳下来必死无疑。街面立即又聚集了大量天魔，很多人都拿出留影法盘对准女天魔拍摄。
李晔觉得女天魔不是真的要寻死，可能就是一时想不开，劝劝就好了。但这时围观天魔开始催促它跳，一些天魔甚至开始谩骂，说女天魔是哗众取宠，让她没事就不要消遣大家，浪费大伙儿的时间。很多话非常难听。
最后女天魔跳了，摔成了一滩烂肉，立即引来围观天魔一阵惊呼。
“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真可惜，也不知她父母知道了，得有多伤心，真是不孝啊。”一个中老年妇女模样的猩猩天魔，在李晔身旁摇头叹息。可李晔分明记得，刚才喊着让女天魔快跳的就有她。
李晔有些头疼。
他带着团队走进一家大客栈时，一道黑烟从身旁掠过。李晔感觉到自己被摸了一把，还是隐秘部位。回头看时，那道远去的黑烟，竟然回头露出一张半人半鬼的女人笑脸，说不出的恶心渗人。
李晔刚刚自然可以避过，只是不想露出异常，现在头皮都有些酸涩，感觉像是吃了一碗苍蝇。
“几位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客栈伙计迎了上来，竟然是一副漂浮的水墨画，上面“画着”一个所谓的“笑脸”。
如果是到了人类世界，李晔等人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吃饭喝酒略作休憩的，但是在这里，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吃什么，于是李晔只能吩咐伙计给他们安排客房。
在他们上楼的时候，宽阔的大厅里忽然有气爆声响起，旋即灵风肆掠，将桌椅全都掀飞，众人转头去看，就见中央一个豹头人身的修士，正在跟一团“白云”战斗。
前者每一次挥动爪子，都会将“白云”扯成几半，但须臾那团消散的白云就会复原。而豹子头修士却是动作逐渐失控，发疯了般到处乱冲乱撞，好些个修士被误伤、击飞，估计已经丧失理智，快要走火入“人”。
在前引路的水墨画伙计完全没有奇怪，“笑”着请李晔等人上楼，显然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大堂里的斗殴很快演变成混战，很多修士都被牵扯进其中，开始还是围殴豹子头和桀桀阴笑的“白云”，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乱战。
他们的实力不弱，在李晔看来有真人境水平，但他们也只是能打碎桌椅而已，所有灵气术法碰到房屋本体建筑，都会被法阵抵消伤害，无损客栈根本。
很快，一队修士从外面冲了进来，亮明了捕快身份后，二话不说就加入战团，对着所有乱战的修士一通痛殴。这个大堂里顿时光彩夺目，异象百生，风火不休。
这队捕快明显修为更高，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而那个豹子头的头已经没了，只剩下躯干。漂浮的“白云”缩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的模样，没了气息，还有好几个修士都伤得不轻。
“真是个群魔乱舞的世界。”李晔这样想道。
众人到了客房，虽然各自都有房间，但没有分开休息，而是第一时间来
到李晔这里，商量下一步具体该怎么行动。这一路来，他们算观察到了不少东西。
“在行星上的天魔修士，实力基本都很弱，没几个大罗金仙境修士。而且看样子性情都有些怪异，言行举止毫无逻辑可言，更像是一群智慧混乱，没大开化的家伙。”
何洁蹙着眉头率先开口，“之前蔚蓝文明跟天魔交手，多是在战场上相互厮杀，面对的最弱敌人也是大罗金仙境，看它们的行为并无怪异之处，跟我们这回看到的完全不同。我怀疑，天魔修士的神智，应该跟修为境界有直接关系。”
蔚蓝文明一直想要全面了解天魔，但限于自身实力，特工一直无法深入天魔世界探查。毕竟这里都是修士，地球人类的普通人根本寸步难行。各种科技探测器械，也难以突破外围封锁。几千年来得到的信息不是没有，但很有限。
“这也就是说，以我们的智慧，在这里行走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而要从天魔中打探消息，得到天魔大军指挥中枢的位置，也不是很难！”安琪儿很振奋。
虽然都是圣人境，但在天魔内部世界执行任务，稍有不慎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许多天魔圣人境围攻，还有天魔大军封锁出路，必然是难以脱身。现在发现了这样的情况，对圣人境团队而言，无疑是个很好的消息。
李晔摸着下巴道：“跟蔚蓝文明比起来，天魔世界的确显得太过混乱无序，咱们一路来，看到互相斗殴导致伤亡的事件，就不下五个。
“而且其它修士也都是一副各行其是的样子，很多天魔行为的确很怪诞。这样的种族，不像是综合实力很强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开始分派任务：“接下来，我们需要外出，去寻找天魔大军指挥中枢。以我们的修为实力，搜遍一个城市不需要很多时间，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行动要谨慎，无论是神识探查还是肉身搜索，都不能被天魔圣人境察觉。
“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尝试从天魔中寻找突破口，看看他们知道多少消息，何洁在搜刮记忆这方面有手段，就要多加利用。如果这两方面进展都不顺，我们最好是能收买、役使天魔为我们去打探消息。”
这个安排得到众人一致认同，最后决定，由塞万提斯和周拔山出去亲自搜索，何洁去关键地带，譬如说天魔的衙门，寻找重要人物施展手段。
李晔则坐镇客栈不动，方便支援各方，安琪儿过于冲动，遇事总是想着暴力解决问题，就跟在李晔身边，听从他的调遣。
大家各自行动后，李晔在房间里陷入沉思，考量各种关节。
如果天魔大军指挥中枢不在衡海市，那么接下来就要去天珠星其它重要城市寻找。
最坏的结果，是天魔指挥中枢压根儿不在城市里，那找起来就很麻烦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天魔世界很诡异，跟蔚蓝文明不同，很多事情不能用人类的眼光标准去衡量。
另外，李晔其实可以监控在天外训练的天魔大军，看他们练兵结束后，那些圣人境回到哪里去。训练部队完成阶段任务后，肯定是要回营的，重要天魔必然去交差复命。李晔只要跟着他们，不愁找不到天魔大军指挥部。
但这是风险最高的选择，不到万不得已，李晔不想这么做。天魔大军中有很多圣人境高手，他们在战场对练的时候，注意力集中，无暇他顾，但训练任务完成归来，精神就没那么紧张。
一二十个圣人境修士里面，但凡是有一两个发现异常，察觉到李晔的跟踪，亦或是不明身份的圣人境修士气息，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在李晔思考这个东西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坐在一旁打坐的安琪儿听到声音，跟李晔对视一眼，又恢复了常态她现在就是那个木偶人傀儡的样子，这个形象本身就很天魔，倒是不用做更多伪装。
李晔去开门的时候，看到外面的人，心头稍稍一震。
门外站着的，的确是一个人。
至少外形是这样。
他有着俊秀的外表，干净的衣着，颀长的身材，整个人给一种彬彬有礼的腼腆气质，而且看着还很年轻，不到及冠之龄的感觉。
“贵魔要不要听音乐？是唐宋古风词乐。”
年轻人一脸紧张和期待的问，他尽量让自己笑得灿烂些，但僵硬的嘴角还是显露出他的紧张，就好像这一次如果做得不够好，表现得不够令人满意，就会一辈子完蛋。
见李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连忙补充：“如果贵魔觉得不好听，我们可以不收钱！”
李晔已经注意到，在年轻人身后，还有一名身材娇瘦的女子。她抱着琵琶略微低着头，怯怯懦懦，头发黄黄的，肤色也很苍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大概也就豆蔻之龄。
在天魔世界里，看到这样两个端正的“人类”，让李晔多少有些意外，他其实还弄不清楚，天魔的外形到底是自己选择的，还是天然形成。但李晔起码知道，这两个天魔修为只有炼气期。
“正好无事，那就听听看。”李晔示意对方进来。他现在需要多了解一些天魔，不仅是为了这次的任务，还为了往后跟天魔全面交手、长久作战的大局。
年轻人喜形于色，连连道谢，进门的时候自报家门：“小的叫刘进宝，这是我妹子，刘小宝。我们是词乐世家，功夫深厚，一定会让贵魔满意的！”
李晔让对方自个儿找地方准备，他自己在当中的沙发上坐下，示意安琪儿也过来听听。刘进宝和刘小宝这两个名字，倒是很人类，李晔也不清楚，天魔是不是都是这么取名字的，它们难道没有自己的古怪取名方式？
“贵魔想听哪类曲子？是欢快些的，勃发些的，还是伤感些的，情浓些的？”刘小宝抱着琵琶坐在小椅子上，刘进宝就站在他身旁，清了清嗓子问李晔。
“你们随意，拣拿手的来。”李晔喝着桌上的饮料道，他现在是真有些好奇，两个天魔能把人类文明的词乐，演奏成什么样子。
刘进宝俯下身跟刘小宝略作交流，便拿定了主意，随着琵琶声响起，刘进宝摇头晃脑开始有节奏的吟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李晔瞳孔缩了缩。
就连安琪儿，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对方，血嘴张得大大的。她现在是吸血鬼木偶人，这个表情看起来就很诡异。
第二十七章 进展与难题
不是刘小宝弹得不好，也不是刘进宝唱得不好，相反，他们演奏的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李晔和安琪儿这两个人类，都觉得惊艳的地步。
音律刚刚开始，他们就情不自禁被吸引，进入了状态。而且他俩都知道，这就是单纯的音乐，绝对没有掺杂惑人心智的术法。
那刘小宝看着柔弱胆小，但一弹琵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形容如旧，但无论是眼中的神采、精神状态的改变，都让她像明月一般耀眼，让人无法忽视。
刘进宝的嗓音更是极富磁性，很有感染力，唱功也出类拔萃。最终两人配合，将这首词乐演绎得让人沉醉，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意味。
等到一曲罢了，刘小宝又低下头，恢复了怯懦的模样，刘进宝则是一脸小心的看向李晔，试探着问道：“贵......贵魔觉得如何？”
看他们的样子，以往到了这个时候，估计是被打骂得很多，产生了心理阴影，所以现在刘进宝极为紧张，声音都在颤抖。
李晔心头虽然震动，但面上却冷冰冰的，淡淡地问：“你们是人类？”
“这.......”刘进宝畏惧的看了李晔一眼，“是......”
李晔点点头，然后一挥手，两道灵光就打入了刘进宝与刘小宝的脑袋。
他的搜神术虽然不如何洁高明，但对付两个练气修士还是手到擒来，用了也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留下什么痕迹。
刘进宝和刘小宝的确是人类，他们原本就生活在衡海市，不过不是什么兄妹，以前也不是叫这个名字。他们自小都对唐宋文化感兴趣，在蔚蓝文明的教育系统内，对这方面一直有学习。
几年前，天魔攻占驼峰星系，很多人类沦为天魔俘虏，大部分都死于兵祸，少数人侥幸活了下来，在天魔世界里艰难求存。他俩碰到了一起，便相互扶持，以兄妹相称，在天魔中辛苦讨生活。
天魔对待俘虏的人类虽然不好，但也没有施行灭绝政策。在天魔社会中，一些能够讨得天魔欢心的人类，还能得到低阶不值钱的修炼功法，这也是刘进宝和刘小宝有修为的原因。
除此之外，李晔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引让他略微注意了一下的，是这两人曾经为一个天魔大佬演奏过词乐，还颇得认可。对方到底有多强，这对兄妹没有清晰认知，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俩也不知道。
罢了搜神术，李晔消除了术法痕迹，在刘进宝与刘小宝神智恢复的时候，淡淡道：“技艺还不错，再来两首。”
等刘进宝和刘小宝又演奏了几首曲子，李晔大手一挥就给了赏赐。进入天魔世界，他身上自然不会没有天魔货币，那都是在进入天珠星后，扮作强盗截杀天魔修士得来的。
反正天魔社会秩序混乱，这种事很常见，不必担心引起怀疑。
刘进宝和刘小宝怀揣着赏赐，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房间。
李晔给的灵币其实不是很多，至少没有到会让人觉得异常的程度，但也足够兄妹两两个月吃用不愁了，这对他俩还说是非常难碰到的情况。
翌日，周拔山等人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好消息。
天魔数万大军驻扎的营地，那么大的目标，不会没有痕
迹，再加上何洁用搜神术对付了几个官府衙门的高官，他们最终得到了答案。
“我们这回运气还算不错，天魔大军驻扎地，已经被我们找出来了！就在离衡海市不远的青鼎山一带，彼处是灵气钟秀之地，整个天珠星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周拔山进门后就给自己倒了杯酒，话说完便一饮而尽。
安琪儿拍手叫好：“太好了，这样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说着，她转头看向李晔，“队长，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是直接杀过去，雷霆斩杀天魔统帅还是怎么样？”
李晔还没说话，塞万提斯就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青鼎山一带是军事禁区，我们过去看了，警戒体系严密，各种法阵犬牙交错，寻常天魔莫说进入，连靠近都会被直接击杀！”
何洁补充道：“现在天魔大军还在天外训练，青鼎山已经难以接近，等它们完成训练任务回来，青鼎山必然更加凶险。要在数万大军中，斩杀敌方统帅，这件事几乎不可能完成！”
周拔山喝完了一瓶酒，靠在沙发上接过话茬，“要我看，还是趁天魔在天外训练的时候，找机会接近天魔统帅比较靠谱。战场毕竟比较混乱，而且目标天魔也比较好分辨，行动成功的几率很大！
“要是等他们回到青鼎山，那铁桶一样的地方，还有数万训练有素的大军在侧，我们还真没法动手。”
众人说完自己的想法，就把目光投向李晔，等着他拿主意。
李晔寻思着道：“天魔大军在天外训练，我们的确有可能找到机会，但一旦暴露亦或者是行动开始，必然会陷入天魔大军围攻，处境艰险；
“硬闯青鼎山自然不可行，不过天魔统帅是否会一直呆在大军营地，还是未知之数。如果他们离开营地，失去大军庇护，我们不仅有很大机会行动，行动结束后还有时间撤离。”
说到这，李晔做出了决断：“何洁去打探一下天魔大军统帅的行动习惯，看他之前是不是只呆在青鼎山；如果有去其它地方，查明是哪里；若是经常出入衡海市，要弄清他的落脚点。这个范围可以扩大到所有圣人境天魔修士。
“周拔山、塞万提斯你们俩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监视天魔大军训练情况，看看它们的战术战法演练，了解他们主帅经常所处的位置，审视一下有没有出手可能。”
得了任务的众人都点头称是，安琪儿也想出去行动，李晔想着让她老是呆在客栈也不好，就让她跟何洁一起出去。何洁在使用搜神术的时候，自身需要十分集中，有安琪儿在一旁保护也会安全一些。
至于李晔自己，还是坐镇中枢，各方有情况都能随时支援。
虽然是坐镇中枢，李晔也没有一直呆在客栈里，到了天魔世界，自然应该多走多看，如此才好寻找敌方的破绽不仅是大军的，还有社会上的。后者有助于蔚蓝文明从根本上击败天魔。
在多番了解后，李晔得知，天魔人口其实不多，远远比不上蔚蓝文明，而且繁衍难度很大，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总之，天魔虽然攻占了蔚蓝文明的疆土，但很多地方其实没几个天魔活动。
天魔的社会秩序很混乱，这是李晔早就见识过的，这个印象在他之后上街的过程中，被
不断加深。
跟蔚蓝文明的法治社会不同，天魔虽然也有律法，但被贯彻执行得并不彻底，“人治”依然是根本，也就是说掌握权力的官吏，有很大自主权。
面对同一个案件，天魔会有很多种不同的审理结果，而且不乏大相径庭者。
李晔眼下就在衙门外，观察一个案件审判，说的是一个天魔被入室盗窃、伤害，自卫有没有过度的问题。
争论的焦点是，天魔在夺过盗窃者的兵刃后，要不要砍伤对方。根据天魔官吏的说法，盗窃者被夺刀后，已经丧失作案能力，中止了犯罪行动，天魔这个时候砍伤对方，就是故意伤害。
虽然那个倒霉天魔百般争辩，但判决结果就是他获刑，官员的决定不可更改。在衙门前围观的天魔们，听到这样的结果，顿时炸了锅，纷纷质疑律法到底是保护犯罪者，还是保护受害者。
而那个盗窃贼，虽然受了伤，却得到了倒霉天魔大笔赔偿，离开衙门的时候趾高气扬，让很多天魔都恨得咬牙切齿。
有些围观天魔，说前不久在其它城市，类似的案件不是这么判决的。
然而那名官员并不理会，撇着嘴嘀咕道：“一帮蠢民，连无罪推定都不懂，还跟本官谈律法？退一万步说，本官的判决就算不对，但也绝对没有错！往后无论这件案子变成什么样，本官都不会被追责，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天魔听到官员的话，将其高声重复了一遍，立即引发了围观天魔们的群情激奋，纷纷大声指责官员。但它们也就是声讨罢了，并不敢去把那个官员怎么样，披甲执锐的护卫可就在旁边。
当天李晔回客栈，众人都带着最新情报回来了。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在天外训练的天魔大军，根本无机可趁，它们的圣人境修士都在战斗位置上，没有一个落单的，统帅也在阵中央被团团保护。”周拔山面色严峻。
“天魔统帅和那些圣人境大修士，平时几乎都在青鼎山修炼，一年最多外出一两次，而且行踪不定，地方官府的天魔根本没有资格了解它们的具体动向。”何洁神色肃然，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李晔眉头微皱。这样说来，他们就没有行动可能了。
“队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周拔山焦急的问，“天魔统帅几乎没有落单的时候，我们暗中动手的机会根本不存在！”
塞万提斯沉吟道：“照这个情况来看，我们只有强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天魔训练完回来的时候，半途截杀，突然动手。以我们的战力，攻其不备之下，未尝没有一点儿成功的可能。”
他这话说出来，大家都没有接话。半途截杀有数万大军在侧的十几名圣人境，这怎么看都显得太过疯狂，得手的几率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必死的概率倒是接近百分百。
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变得低沉，现实让人感到绝望。
“队长，我们该怎么办？”半响的沉默后，周拔山再度问李晔。
李晔从沉思中抬头，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中满是期待，显然已经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渴盼他能拿出一个好主意。
然而众人同时又知道，这太难了，所以众人都有些焦急。
第二十八章 解决方案
李晔的思考已经有了结果，气定神闲道：“没有机会，我们创造机会就是了。”
“怎么创造？队长快说！”安琪儿眼巴巴的看着李晔。
“引蛇出洞。”
“怎么引？”
“制造混乱。”
“多大的混乱？”
“大到需要圣人境修士出手才能平定。”
“为何一定是圣人境修士出手，天魔不能派遣大军吗？”
“有些危机，出动大军镇压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是什么样的危机？”
“社会危机。”
“我们能制造这样的危机？”
“你错了。”
“哪里错了？”
“我们不制造危机。”
“那危机从何而来？”
“是天魔社会本就存在的。”
“天魔世界有危机？我们怎么没看到？”
“那是因为危机还未变成混乱，没有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们要让危机变成混乱？”
“不错。”
“我们只有五个人，怎么能做到让天魔世界混乱？”
“我们不是五个人。”
“还有谁？”
“会被我们调动起来的万千天魔。”
“天魔怎么可能被我们调动？！”
“掌控它们的思想，它们就会为我们所用。”
“我们难道要传教不成？”
“比那个要简单得多。”
“要掌控天魔的思想，方法还很简单？那到底是什么方法？”
“激发天魔们的戾气、怨气，点燃他们的怒火，他们自己就会自发制造社会混乱。”
“那需要很大的戾气、怨气才成。”
“很显然，这段时间看到的东西告诉我，天魔世界的戾气、怨气不小。”
李晔说完最后一句话，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犹如在看一个怪物。很显然，他们一时不是很能理解李晔的想法。
塞万提斯忽然道：“任何世界都有不公，任何社会都有怨气，天魔能够将蔚蓝文明逼到这个份上，取得如今掌控无边星域的成绩，就说明它们的秩序其实很稳定。
“队长说的那些怨戾之气的确存在，老夫也看到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天魔世界也有很多美好的，能让人感受到温暖，让大多数天魔认可天魔社会的东西，并且那才是主流。
“队长能激发的怨戾之气，怕是只存在于少部分天魔生活现状很窘迫很不如意、对自己境遇也极为不满的那部分天魔。仅凭这些天魔，远不足以颠覆天魔社会秩序。”
这番话让李晔深深看了塞万提斯两眼，这个性情疲软的老头子，竟然有这么深刻的认知，体现出的学识与智慧堪比学者，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李晔笑了笑：“所以我只制造混乱。
“也只需要制造混乱。在任何世界中，社会危机都是最动摇统治秩序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天魔高层必然被惊动，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塞万提斯点点头，没有说别的，简单
道：“如此，在老夫看来，队长这个计划确实可行。只是兹事体大，需要从长计议，缜密布局才能成功。”
“这是自然。”
周拔山、安琪儿、何洁等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还是不能理解，他们怎么就能让天魔社会混乱起来。
而李晔和塞万提斯，眼下都没有跟他们详细解释的意思，他俩已经凑在一起，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谋，要尽快制定出完整计划。
“给姬宁传信，告诉蔚蓝文明，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可能要比预计的久一些，解释一下原因，让他们多些耐心。”这是李晔唯一吩咐周拔山等人的话。
其实在内心深处，李晔并不完全同意塞万提斯的论断。如果这回能在衡海市成功引发天魔社会混乱，往后这个经验就能借鉴、重复，甚至是改进，在更广阔的天魔世界中制造更多乱象。
蔚蓝文明眼下处于绝对劣势，要逆天改命战胜天魔并不容易，如果天魔世界内部能出问题，那就是蔚蓝文明的大机会。
蔚蓝文明的社会，比天魔世界要公平公正得多，民众也更加幸福，说到底是更加先进的文明，只是军事实力不如天魔而已。
如果李晔能善加利用这一点，影响更多天魔民众，就算不能动摇天魔统治秩序，也能让天魔麻烦不断。
李晔对这种事其实很熟悉，大唐征服诸邦，靠得就是文明的先进性。
跟大唐统一修真界不同的是，大唐军力强盛，而蔚蓝文明眼下军力薄弱。李晔成事的难度要大太多。而在后续这场战争中，前期几场大战的胜败又尤为关键，绝对不能有失，否则蔚蓝文明就没有时间和机会，来实行更多策略了。
......
刘进宝和刘小宝坐在沙发上，心中交织着激动、欣喜之情。当他俩被客栈伙计告知，之前给了他们许多赏赐、性情和善的贵魔，又想听他们的词曲时，就感到非常开心。
“贵魔今天想要听什么曲子？”刘进宝很有礼貌的询问李晔。
李晔将一个装着灵币的袋子，直接抛给了刘进宝，招呼他也坐下，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淡淡道：“今天不听曲子，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你如实回答，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但若是胆敢欺瞒，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刘进宝浑身一震，连忙回答：“贵魔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晔道：“你们每月收入多少？在衡海市算什么水平？”
“时好时坏，平均两三千灵币。贵魔知道的，在天魔社会，人类生活只能如此。”
“天魔都富裕？”
“富裕者自然是天魔，但也不是所有天魔都富裕。事实上，富裕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中高层天魔。底层天魔其实比我们也好不了多少。”
“这样的底层天魔有多少？”
“论势力权力，不过是九牛一毛，论数量，占天魔大半。”
“你们可有自己的房子？”
“房舍价贵，我们一辈子也买不起，只能租房住。房子逼仄，原本三人之家的房舍，被改造成胶囊房供十来人住
，每人住的地方除了床、桌，就什么也放不下了。而我们每月辛苦所得，小半都交了房租。天魔要好些，但底层天魔一生劳苦挣来的灵币，也是大半都给了房子。”
“据我所知，蔚蓝文明在天珠星建造了许多房子，而天魔数量很少，房舍何以如此昂贵？”
“贵魔有所不知，无论是房舍还是别的，这些生存资源，都掌握在高层或富贵天魔手里，那是它们财富地位的保证。数量就算很多，它们宁愿空着，也是不会便宜租给我们的。”
“你们能吃肉否？”
“肉贵，月食不过三两斤。”
“你们幸福吗？”
“贵魔，您知道的，我不姓福，我姓刘......哦，不幸......不，幸福，幸福！”
“好了，不必慌张，我且问你，天魔社会的大事，你们可有参与权？既然你们现状如此凄惨，为何不联合起来提案，谋求改变？天魔也是有议会的，而且议论代表遍布各行各业。”
“贵魔何必明知故问......贵魔说笑了，议会的代表都高高在上，它们掌握权力与生存资源，是既得利益者，说到底要靠剥削我们攫取财富，哪里会让我们得利？”
“议会代表不是你们选出来的？”
“贵魔不会真的相信，它们是我们选出来的吧？我们选择的权力，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你们现状如此困顿，拼尽全力也只是能活着，而且看不到改善的希望，难道就没曾想过改变？”
“我们哪有能力改变，官府衙门都盯着呢，一旦稍有异动，就会被抓走。”
“那你们是如何在这样的世界里活着的？”
“不过是放弃治疗，得过且过罢了。现实如此，我们还能如何？难道还要选择死亡不成？死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且我们还有亲人，生活在这个世界，大家都很痛苦，我们又怎么能让至亲之人，因为我们而更加痛苦？”
对话进行到这里，李晔停顿下来。
刘进宝见李晔不说话了，紧张得看着他，生怕李晔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把他抓起来丢进牢房里去。那样的话，刘小宝没有他的帮衬，一定很难活下去，就算能活，也会饱受欺凌。
“那些底层天魔，也跟你们是同样的想法？”李晔最后问。
“这......大家处境一样，想法自然不会不同。”刘进宝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李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头大定，他很清楚，自个儿接下来的计划，已经有了成功实施的稳定基础。
作为一个身怀龙气的帝道修炼者，一个以百姓气运为修为之力的修士，李晔这些年一直在跟社会现实与人心打交道，太明白该怎么稳定社会，或是颠覆社会了。
虽然这里是天魔世界，不是人类社会，但根本情况并无不同。
“刘进宝，我看过你和小宝的修炼天赋，还算不错，若是好生修行，不说别的，要达到仙人境毫无问题。你年纪不小了，浪费了很多好时间，小宝却不同，她是有望到大罗金仙境的。”
李晔一句话，就让刘进宝愣在那里。
第二十九章 十万之众
他虽然是个修士，但也只是侥幸从天魔那里得到了修炼方法，连一本完整的功法都没有，能够成就炼气期已经是很不容易。却没想到，此生还有进入仙人境的可能，小宝更是有机会迈向大罗金仙境！
天魔中练气修士其实不多，太弱了，大部分天魔稍稍修炼就是真人境。但能够达到仙人境的，也只有三成左右。如果刘进宝能成就仙人境，自身命运就被改变了！
往后他就算离开衡海市、摆脱天魔社会，到乡野中去隐居，也能活得很滋润。
刘进宝眼露狂喜之色。
然而，这抹狂喜一闪而逝。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重的失落。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修炼到仙人境。
天魔世界里不允许出现人类仙人境修士。
绝对不允许。
“贵魔说笑了，在下是一个人类，不可能修成仙人境的。”刘进宝黯然神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和小宝有那种天赋，对现状的不满就没有那么大。现在知道了这些，心里就愈发难受。
“我说你能，你就能。”李晔用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难道贵魔要帮助在下？可......”刘进宝瞪大眼，犹自不能相信。
李晔笑了笑，“天魔自然不会帮你。人类却可以。”
“人类？”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晔，蔚蓝文明圣人境修士团队长。”
在刘进宝见鬼的目光中，李晔祛除了表面伪装，露出原来的真实面目，然后示意安琪儿也以本来面貌示人，“这位是安琪儿，圣人境修士团队员。”
刘进宝的屁股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下子从杀伐上跳起来，目瞪口呆：“不会吧？！”刘小宝也是惊愕起身，瞪大了双眼。
“贵魔别说笑了，我们绝对没有对天魔社会不满，您不用装人类来骗我们。”
刘进宝刚刚跳起来，又像是当头挨了一帮，迅速坐回了沙发。刘小宝见他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毫无痕迹，也连忙配合，赶紧坐下，低着头装作自己刚刚没有站起来。
李晔哑然失笑：“你俩就是一对实力弱小的普通兄妹，天魔还犯不着骗你们。好了，实话告诉你俩，我这回到天魔世界来，就是为蔚蓝大军反攻做准备，现在有些事情，需要你们相助。”
李晔并不担心刘进宝兄妹不配合，或是向天魔高发自己，且不说大家同是人类，对抗天魔改变自身命运，本就是利益攸关的种族大事，以李晔的修为，要控制这两人也是轻而易举。
......
对衡海市而言，夜晚跟白天并没有多大差别，这里的夜晚灯火辉煌，活动的天魔比白日竟还要多些有不少天魔喜暗不喜明，白天都是不出来的。
屋舍老旧、楼房残破的贫民地带，一间不大的公寓内，刘小宝正在低头弹琵琶，神色认真，乐音动人。然而挤在“胶囊房”内外、走廊上的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静静听她的乐曲，而是伸长了脖子听刘进宝等人谋划大事。
刘小宝演奏的音乐，只是遮掩密谈声的幌子罢了。
“进宝，这些天我们四处奔走，已经联络了不少人，加起来超过了一千之数
，而且正在尝试接触底层天魔，让他们也跟着我们一起行动。”
一位中年男子放下装着白开水的一次性茶杯，茶杯底有细小的白色碎末沉淀物，庄重的对刘进宝道，“只不过天魔向来看不起我们，就算我们利益一致，它们会不会跟我们一起行动，目前还不知道。如果他们告发了我们，那就完了！”
房间内外的人都是大点其头，深以为然。
刘进宝摇摇头，笃定道：“天魔一定会跟我们一起行动的。只要我们把这个想法告诉它们，就算我们退出，它们也会继续下去。
“相比较我们而言，它们有更加现实的利益诉求，毕竟它们始终生活在天魔世界。通过集会抗议的方式，让天魔高层见识到它们的力量，从而改善它们的生活条件，符合它们的利益。
“无论是提高薪酬，还是降低房价，亦或是制定相应律法，保障底层工作者的权益，都是长久性的改变，影响的不仅是它们一生，还有它们的子孙后代。说到底，对底层天魔而言，它们这是在改变自己所处的世界。”
这番话说出来，绝大部分人都听懂了。天魔占领驼峰系不久，他们之前都是受过蔚蓝文明系统教育的，在知识储备和智慧见识上，远不比普通天魔可比。
中年男子徐徐道：“你说的道理的确不错。但现实并非完全符合道理。无论是人类还是天魔，数量多了，就什么样的鸟儿都有，大家心思各异。
“且不说在行动发生前，有的底层天魔，会想着借助告发此事，立下大功，获得高层天魔的奖赏，从而改变自身处境与命运；
“在行动发生时，一旦影响大了，让高层天魔忌惮，一时处理不好，那些领头的底层天魔，也可能会自己跟高层天魔谈判，用解除、停止整个行动作为筹码，让高层天魔给予它们官职、利益，用大家的利益换取个人前途的改变。
“这些，我们又该如何防患？”
话说完，众人都议论起来，这的确是很现实的问题。在人类文明的发展过程中，类似的事例不胜枚举，而大家的修为普遍不如天魔，根本无法控制对方。
刘进宝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胸有成竹道：“大家放心，此事自然有人帮我们控制，而且绝对不会出问题。”
他话音方落，众人面前，忽然出现了李晔的身影，衣袂飘飘的漂浮在半空，抬手间，房屋塌陷，所有物件都碎为齑粉，众人也化作尘埃。再一挥手，一切又都恢复正常，半点儿异样都没有。
众人于是无不拜服。
李晔的身影淡淡一笑，高深莫测，转眼又消失不见。
刘进宝正色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联络底层天魔。时间紧迫，我建议，从那些遭受过不公待遇的天魔开始，如果能发动它们，它们就能为我们联络更多天魔，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有万千天魔加入我们！”
......
一处简陋的天魔社区内，有一家四口天魔正在吃饭，它们是能量形状的天魔，三个体态小气息弱，还只是幼儿，一个体态大些但灵气也不强，可见修为不高。
这是一个天魔母亲，带着三个儿女。
“母亲，我没有吃饱，还有没有啊？”只有三尺高
的小天魔，吸干净了盘子里那一小团食物，转头奶声奶气的问天魔母亲，眼中满是渴望。
“今天没有了，明天再吃吧，乖。”天魔母亲自个儿都没吃，已经家里已经没有食物了。最后的三个灵币，都买不了一家四口一顿的食材。
但她嘴里说着明天再吃，其实她知道，如果自己明天不能发工钱，家里就会断炊。
明天并不是发工钱的日子。
就算是，也不一定会发工钱。
她的丈夫在工地做工，因为被拖欠了一年的工资，多次索要不得，还被打得瘸了腿，今天跟几个工友闯进商行自爆了。然而这只是换来了三个灵币。
“这些大魔不把我们当魔看，这叫我们怎么活？我该怎么办呢？”天魔母亲看着自己嗷嗷待哺的儿女们，眼中蓄满绝望的泪水。
房门被敲响，天魔母亲带着疑惑开门，就见提着两袋子食材的刘进宝站在外面。
“嫂子你好，我是许大哥的工友，特地来看你们，这是一点心意。”刘进宝递上足够吃好几天的食材，被惊喜的天魔母亲迎进了屋子。
......
几日后，很多天魔聚集在了这个四口之家，其中一部分是自爆天魔的真正工友，还有很多是同行业的受苦者。其中就有那个伤了入室盗窃者，反而被判刑的倒霉天魔家属。
又过了几日，很多行业的底层天魔领头者，都来到了这里。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衡海市的底层天魔，在刘进宝等人的帮助下，已经建立起了一个严密高效的联络网，囊括了的天魔数量已经数万，并且数量还在急剧增加。
每个联络网点里，都既有底层天魔又有人类。
哪怕是底层天魔，在天魔社会里属于被上司呼来喝去，做牛做马还收入微薄的存在，但它们在面对人类的时候，依然表现得很傲慢，就像天生高人一等。
“不要介意天魔的态度，展现优越感是心理刚需，谁都一样。”
刘进宝如此安慰跟天魔共事的人类，“联络网是我们筹划的，组织也是我们创建的，我们受过良好的系统教育，有知识有能力，天魔离不开我们，也不会对我们坏到哪里去。
“还有半个月就要展开行动了，一定不能误事，那是我们的大计，关乎我们每个人的富贵荣辱与身家性命！”
这一个多月以来，刘进宝成长得很快，之前被蔚蓝文明系统教育的成果，在此时得到了很好验证。
再次来到李晔所在客栈，刘进宝虽然依旧小心翼翼，但眉宇间的自信却已经掩盖不住。在跟李晔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些，不再那般畏畏缩缩。
现在他联络的衡海市人类和底层天魔加起来，已经不下十万之数，这些人在他的一句命令下，就会展开相应行动，这种发号施令掌握权力的感觉，最是容易短时间内塑造一个人的自信心。
“十万之众，说起来声势浩大，一旦行动起来，就是谁也无法忽略的大势。但这也意味着，你要保证十万个体都不会出卖你们。若是行动还未开始，这里面有人想着通过告发你们，献媚高层天魔，从而改变自身命运，你们就会全军覆没。”
李晔的声音很清冷。
第三十章 行动开始
说着，李晔抬手打了个响指，安琪儿便押着好几个天魔，从里间走了出来，并将那几个天魔一一踢到刘进宝面前，冷冷道：“这些天魔你可认识？”
刘进宝一看到那几个模样凄惨的天魔，顿时脸色一变。作为此次大计的联络人，他这些时日奔走各方，见过很多天魔，尤其是重要天魔。而眼前这几个，就是几个天魔社区的负责者。
安琪儿重重踹了为首的天魔一脚，“你们都做了什么，赶紧说出来！”
“大魔饶命，大魔饶命！我们只是一时糊涂，以为是人类要闹事，这才想着去跟大修士告密，却没想到这件事本就是大魔在背后主导，是为了我们底层天魔好，小的实在是该死，该死！”为首天魔一边扇自己的嘴巴一边忏悔。
刘进宝脸色难看至极。
很显然，若不是李晔察觉及时，这些个天魔已经告密成功，他们这回的行动计划就败露了，自己也会很快被逮捕，命丧九泉！
“幸得贵......贵魔明察秋毫，如若不然，我等已经是万劫不复，这是小的的疏忽，请贵魔恕罪！”
刘进宝连忙行礼致歉，他本来想称呼贵人的，但是方才那个天魔以为李晔是天魔高层，还以为整个行动是大魔主导的，他也乐得顺水推舟，加深底层天魔这个印象，就临时改了口。
李晔看着额头汗如雨下，忐忑不安的刘进宝，就知道对方被这个状况吓得不轻，此时也是在真心认错。
他云淡风轻地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就算你的组织建设再是严密，十万之众要完全掌控起来，也是千难万难。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谁能做出不利大家的事来。”
李晔有帝道之眼，足以监察四方，莫说十万之众，以他现如今的修为境界，亿万生民都难逃他的监视。
但此番他能够察觉这些底层天魔的歪念，刘进宝也有功劳。毕竟他的帝道之眼只能跟着人类走，没有刘进宝将人类与天魔混合布置的组织结构，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行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下去小心布置，届时必须所有力量一起上街，同时发起行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须让衡海市瘫痪！若是影响力小了，天魔官府的衙役捕快，就会立马暴力弹压，只有影响力大，才能让他们畏惧。”
李晔没有让刘进宝停留太久，叮嘱一番，就让对方退下。现在刘进宝是组织中的关键人物，有很多工作要做。
那几个想要告密的天魔，李晔也让刘进宝带走了，没有处置它们。既然它们认为这回的行动，是天魔高层自己在作怪，那么将这个想法传递给更多底层天魔，也能坚定它们的行动意志。
“队长，衡海市有千万天魔，底层天魔本就占据大多数，但这回刘进宝奔走联络了这么久，眼下确定参与行动的，也不过是十万之众，占比未免也太少了些吧？别的那些生活困顿的底层天魔，为何不参与进来？”
安琪儿双手托着腮帮，睁着大大的懵懵懂懂的眼睛问。
李晔正在翻看一本天魔书籍，是宣传、颂扬天魔社会真善美，号召天魔警惕人类文化的。
在这本书里，人类都是阴险卑鄙的无耻之徒，他们在正面战场失利了，就时刻想着通过各种阴谋手段，给天魔社会制造灾难与混乱，书中说很多天魔社会中产生的问题，都是人类在作祟，却又偏偏没什么事实根据，也没有罗列证据，只是简单丑化
人类社会。
但书中口吻笃定，不容置疑，就好像天魔不去仇恨人类，不把自己生活不幸福的原因怪罪在人类头上，就是愚蠢至极、十恶不赦，应该被绑在道德的耻辱柱上，被大众的唾沫淹死。
听到安琪儿的问题，李晔头也不抬道：“衡海市千万天魔，可以分为三个阶层，高层权贵占百分之一，掌握社会权力与财富，中层一两成，能够生活得颇为惬意，底层天魔是绝大多数。
“但这只是数量而已，论社会影响力，底层天魔没有发言权。
“也就是说，底层天魔一方面很愚蠢，它们看到社会繁荣，百业发达，就认为这是美好世界，不赞颂就该被丢去浸猪笼；另一方面，就如刘进宝说的那样，底层天魔已经被残酷现实、生活压力压榨的精气神全无，放弃了治疗，且过且过了它们不是不想反抗，是没那个能力，久而久之，也就没了那个勇气。
“没了反抗勇气的底层天魔，又能用天魔社会很美好的借口，来为自己的怯懦开脱，获得了精神上的自我麻醉而高层天魔掌握舆论与媒体，天天宣扬自己的社会多么富强，魔民多么幸福，就像这本书上说的那样。如此，便加深了底层天魔的自我催眠。”
李晔摇了摇手中天魔出版的书册，“说到底，反抗是需要代价的。
“底层天魔现在虽然买不起房，吃不起肉，但至少有灵食果腹，能活着，还能催眠自己未来仍有希望。若是贸然起来跟高层天魔翻脸，分分钟自己就会有牢狱之灾，一生的希望就基本全毁了，谁敢冲动行事？”
安琪儿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地问：“那我们这回谋划的行动，岂不是很难成功？”
李晔没有立即回答，放下书册站起身，来到窗口，负手看向灯火辉煌的天魔都市。
过了片刻，他才徐徐道：“只要给我五天时间。
“如果五天之内，衡海市天魔高层不能解决这件事，就会有越来越多处于观望中的底层天魔，因为觉得法不责众，因为觉得行动风险很小，因为想要发泄心中的怨气、怒火、对现实的不满，又或者只是因为心中有破坏欲，加入到我们的行动队伍中来。
“不用半个月，它们就会形成洪流，形成海洋。一个月后，一切将不可阻挡！到了那时，整个衡海市都会天翻地覆，天魔高层将再也奈何不得它们！那就是我们完成任务的时候！”
......
龙威商行大楼。
商行管事天魔布隆，坐在大厅里翘着二郎腿，享受着下属煮好的香浓咖啡，悠闲得看着商行订阅的杂志。前些天，大厅因为几个底层天魔自爆而遭受了损失，现在早就装修好了。
布隆放下杂志，让那个漂亮女员工过来给自己换一杯咖啡，在对方伸出纤纤玉手的时候，布隆一把抓住，狠狠摸了一把，在对方面红耳赤的低头时，得意的嘿嘿笑了两声。
“玉珠，今天下班后跟我走，到我家里去，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布隆抓着女员工的手不松开，目中满是赤果果的**。
“管......管事，我今天有事。”亭亭玉立的玉珠不敢太反抗，但还是鼓起勇气拒绝。
“有事？是要会情郎吧？你那个情郎，不过是个搬运工罢了，一个月能赚多少灵币？”布隆撇撇嘴满脸不屑，“我送你的礼物，足够它卖力半年的，它这辈子都不会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玉珠低头
咬着下唇，她的情郎自然不是搬运工，是管仓储的，但挣得钱的确不能跟布隆比：“不，不了，谢谢管事的好意，我不需要.......”
她当然知道，去布隆家里接受礼物意味着什么。
“你不需要？你怎么会不需要？你敢不需要？！”
布隆的脸沉下来，语气也变得严厉，充满了威胁之意，“你难道不知道，这间商行是我舅舅家的？你难道不知道，我舅舅是衡海城副城主？你就算不想在商行混了，也要想想，还能不能在衡海市混吧？”
玉珠顿时惊慌起来，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她想起一名女同事青禾，对方就是因为当众拒绝了布隆的表白，从此就消失在了衡海市，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可玉珠不想屈从权贵，她只想靠自己的努力与拼搏，跟情郎相互扶持，艰苦奋斗，在衡海市有一份自己家业。若是用身体交换了富贵，污染的就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心灵。
一步错就会步步错，最终会陷入无底深渊，玉珠太清楚这一点了。身边那些原本淳朴的漂亮姐妹，都是这么沦为富贵场的玩物，丧失了自我的。
但不这样，难道要离开衡海市？还是像青禾那样，就此魔间蒸发？
“我的耐心有限，你到底肯不肯，现在就回答我！你也可以自杀，但你可别忘了，前些天，那些来自爆的蠢材，最终只得到了三个灵币！”
布隆面色狰狞起来，眼中闪烁着凶光，这分明就是在警告玉珠，如果她敢拒绝，那么她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连自杀都没有意义。
“我......我......”玉珠仿佛沉入了冰冷黑暗的深渊中，恐惧得浑身发抖，整个人好似要当场疯掉，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快被捏断了，被迫抬起头，却忽然看着布隆身后大门的方向，愣住了。
布隆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
他修为不低，虽然在威逼玉珠，但身后异样的动静太大了些，很嘈杂，很喧闹。
他不耐烦的转过身，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龙威商行可是衡海市的庞然大物，谁敢在龙威商行门前闹事，难道想落得个自爆的下场不成？
布隆转过身，立即也愣在那里。
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黑潮，由无数天魔组成的黑潮。
它们呼喊着、咆哮着，神色激动地冲进了商行，席卷了每一寸空间，这里所有的桌椅、物件，都在刹那间被带翻，大厅里的商行员工们，不是惊叫就是呵斥。
“你们这群混账想干什么，敢冲龙威商行的大门，不知道这是副城主的产业吗？你们有几条命？都给我滚出去，护卫......”布隆怒火滔天，指着冲进来的魔群破口大骂，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它之前不是没遇到不长眼的天魔，在他自报家门后就会立即畏惧的退走，就算有几个失心疯，也会被护卫痛殴一顿丢出去。
然而，这回不同。
没有谁理会它的话，黑潮冲来的巨大推力，直接将它掀翻在地，随即便是无数双脚在它身上踩过。饶是它修为不俗，面对塞满大厅的天魔也是无济于事，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它胸口被踩了很多脚而凹陷，悲惨哀嚎，它的脸被踩变了形嘴巴也歪了，就发不出清晰声音。它的身体被完全踩扁了，神智也就跟着模糊。在意识消失前，痛苦万分的布隆最后看到，整个商行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
第三十一章 城市瘫痪
从这天开始，衡海市成了一锅煮沸的水。
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自发聚集起来的底层天魔，它们成群结队，堵塞了交通要道，也不断冲入商行、钱庄等高层天魔掌控的产业里，阻碍对方正常营业。
有的底层天魔很暴力，不断朝钱庄里丢火球，有的底层天魔则很平和，就是堵着商行的门口不让进。也有的底层天魔激情四射，在各处向魔众演讲，指控高层天魔种种攫取民间财富，让大家生活困苦的恶性。
还有的天魔难以捉摸，一会儿跑到马路中央躺着装尸体，一会儿涌到衙门击鼓鸣冤，一会儿又跑到墙壁上涂涂画画，把高层天魔的画像画上海捕文书。
更多的底层天魔，则聚集到大小官衙面前，不是静坐就是打着标语奔走呼喊，让官府提高它们的薪酬，降低房屋租金和肉价，保障它们的公平自由。
衡海市的天魔社会秩序被完全打乱，莫说各级官府无法正常运转，连车马行都陷入瘫痪。
底层天魔起来闹事，很有组织性，目标也很明显，它们针对的都是大权贵阶层的机构，街边的小商铺，菜市场的摊贩，却没有一个遭受劫难，路上的行魔也没谁被围殴。
而巡街的衙役捕快，却是走到哪里都被丢菜叶，甚至是被火球袭击，钱庄、大商行这些地方，则是惨不忍睹，整日狼烟不休，最后不得不关门大吉。
为了扩大影响，逼迫高层权贵天魔同意自身诉求，底层天魔们着重在街头巷尾布置重兵，阻碍所有天魔去工作，并劝说他们也加入队伍，举行罢工游行。
但行动起来的底层天魔们，低估了其它天魔置身事外的强硬态度，后者要生活要养家要吃饭就必须拿工钱，起初双方还只是嘴角争辩，渐渐就变成了肢体冲突，伤者数量持续上升。到了后来，双方都逐渐丧失了很大一部分理智。
衡海市陷入混乱。
乱象立马引起了高层天魔的注意。
城主府里，衡海市城主斯维因，副城主杰斯，召集了重要官员紧急议事。
“这些蝼蚁在搞什么，怎么突然就一起走上街头作乱？”鹰形天魔斯维因沉着脸，质问巡防营的统领，保障衡海市治安是对方的职责。
巡防营统领是个犬形的天魔，它擦着额头的汗水，紧张道：“下官也不知道，事先半点儿预兆都没有，这些乱贼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间就发了疯，走上街头游行示威，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斯维因冷冷盯着巡防营统领，“你是干什么吃的，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事先毫不知情？你这个巡防营统领还想不想干了？！”
巡防营统领立即站起身，捶着胸膛保证：“下官这就去调集修士，将这些作乱的蝼蚁驱散、抓捕！城主大魔放心，这些蝼蚁，只要打死一批，抓捕了一批，余众自然就畏惧星散了，不足为虑！”
斯维因正要点头同意，让巡防营统领赶紧去办，副城主杰斯立马道：“不可！城
主大魔，这件事不能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根据各方报上来的情况，街上到处乱搞的天魔，加起来有不下十万之众！要将乱象镇压下去，巡防营那点力量哪够？
“这些家伙虽然只是蝼蚁，但也是有修为的，现在它们还只是游行示威，破坏力度不大，可一旦彻底激怒了它们，它们到处纵火作乱，整个衡海市就会完全乱套！
“这件事要是让上面知道了，只怕会怪罪城主治理地方不力，届时大魔难辞其咎！”
听到“难辞其咎”四个字，斯维因心头一凛。
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大，否则它的官位不保。
它看向杰斯：“那你说该怎么办？”
能量形天魔杰斯缓缓道：“首要的，是将这件事的影响控制住，绝对不能让上面知道；其次，我们需要了解那些蝼蚁的要求，搞清楚它们为何要聚众闹事，看看能不能妥善解决这件事。”
斯维因听了，大点其头。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有天魔送进来了最近情报。
斯维因看过之后，顿时面色如墨，它冷哼一声，将资料递给杰斯。
后者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眸中的智慧之色不见，只有猩红如血的怒火，它咬牙切齿道：“这些混账都疯了，竟然狮子大张口，要房要肉还要提高薪酬，它们当衡海城是它们的？！一群蝼蚁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在这份资料里，杰斯得知它名下的产业，已经损失惨重，几家商行大楼都被捣毁了。
它名下的商行，就是衡海市最大的肉食供应商，降低肉价它第一个就会赔钱！自己的利益受损，杰斯已经很愤怒，而且那些底层的天魔其它要求，还会让它的利益受到根本性的大损！
这叫它如何忍受？
“城主大魔，这些蝼蚁必须镇压！”杰斯恶狠狠的建议。
斯维因这时却拿不定主意了，“要是那些蝼蚁反抗，让整个衡海城遭受巨大破坏，那该怎么办？”
“这些魔虽然多，但实力弱小，十万而已，就算全杀了又如何？！只要事后遮掩得好，对上面有个交代就行了，何必顾惜它们的死活？”杰斯杀气如潮。
斯维因点点头，“那就这么办！”
......
“什么？我们派遣出去，配合巡防营镇压那些蝼蚁的高手，竟然多数还没动手，就被杀了？！这怎么可能，那些蝼蚁竟有这样的实力？！”半日后，听到属下的禀报，斯维因嗔目结舌。
那些高手都是各个权贵高层天魔的属下，多是仙人境的高手，修为最高的有太乙真仙，而且数量多达数百，配合巡防营，绝对不是底层天魔能够对抗的，“这不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总之高手们刚刚出去，还在赶路途中，就忽然一个接一个躯体爆炸，当场神魂俱灭身死道陨，我们根本就没看到是何方神圣动的手......”属下战战兢兢的回答
斯维因心跳顿时大乱。能够悄无声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包含太乙真仙的数百仙人境精准击杀，那必然是大罗金仙境的绝对强者！
可衡海市的大罗金仙，就只有它跟副城主杰斯，余者都在星际大军的军营里，那对斯维因这个行星城市的城主来说，就跟天兵天将没区别。现在哪里冒出来了这么强的天魔？
而且修为到了大罗金仙这个层次，在天魔世界里，就是魔上魔，要什么没有，怎么会跟底层天魔混在一起？
斯维因感到了事态严重，连忙再度召集副城主等魔，来城主府召开紧急会议。
众魔到来之时，最近情况汇报也到了：在得知城主府竟然派遣了数百仙人境高手，联合巡防营企图镇压己方后，街上的十万底层天魔怒气空前高涨，行为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已经开始冲进官府衙门打砸了，而不是在衙门外静坐、呐喊、击鼓鸣冤。
而数百天魔高手被杀，也让底层天魔看到了己方的实力，很多之前还在观望，亦或是置身事外的天魔，现在也加入了行动队伍，事态正在朝完全失控的方向发展！
“现在怎么办？”斯维因问众魔，它现在已经有些惊慌。
“事到如今，衡海城已经无力控制局面，只能向星际大军求援了。”杰斯叹息道。
“星际大军向来不插手行星内部事务，我们之间没有横向联络渠道，如果要请它们动手，必须将此事汇报给上面，让上面给星际大军下令。”斯维因顾虑重重，面色黯然，“这样一来，我只怕是难辞其咎。”
杰斯道：“城主大魔只需要跟上面说清缘由，上面会体谅大魔的，毕竟这不是大魔自个儿的过错.......”
说到这，它没有再继续，后面的话就不好明说了。
斯维因没有同意这个提议。
它不想失去自己的官位。
“或许，这些底层蝼蚁只是一时气愤，只要我们不加理会，等到它们意识到这样做没用，自身情绪消散，也就会停止作乱了。毕竟，大家都还是要吃饭的，成天上街闹事不工作，哪里的灵币填饱肚子？这些底层蝼蚁，可没多少积蓄......”
斯维因决定采取冷处理的手法。
这个方法看似不错。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未如斯维因所料。
它低估了一个事实：底层天魔对现状不满的程度。
很多底层天魔，白天工作，下差了就上街，甚至有些衙役捕快就是如此。
它们很执着。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底层天魔，加入了这场行动。起初的十万之众，在一个月后，已经达到了百万之众。
到了这个时候，衡海市彻底瘫痪了。
面对无法摆平的现实，斯维因悲苦的长叹一声，“看来我保不住自己的官位了。”
次日，它将衡海市情况上报，请求星际大军，弹压横海城混乱。
第三十二章 釜底抽薪
天魔星际大军刚刚结束训练，返回天珠星军营，主将沃利贝尔就接到了命令，让它调遣星际大军，去衡海市平定乱事。
军令如山，沃利贝尔自然没有耽搁的道理，他调集了一千名大罗金仙境的高手，准备以雷霆之势，将衡海市街上的乱魔全都消灭。
但在它带着修士出营时，一份新的军令到来，让它取消了行动。
衡海市作乱的天魔，已经超过一百万，到了这个数量，血腥镇压已经不能用。
因为这一百多万天魔背后，还有超过五百万的家人、亲朋，这一百万天魔若是被杀，它们的五百万家人、亲朋势必出动，那时候就不是上街游行、打砸权贵产业了，而是直接造反！
不仅如此，衡海市附近的几个城池，也出现了底层天魔上街闹事的情况，而且参与者数量不少。这件祸事正在快速向外蔓延。
这件事，眼下已经发展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它必须有更加妥善的解决方案。而釜底抽薪无疑是最好的。
真正的高层天魔已经意识到，衡海市突然爆发的混乱，绝对不是简单的底层天魔闹事。
它们行动突然而高效，行动过程又秩序严谨，这么久一来都没失控，去欧杀普通天魔，只是针对权贵产业、官府衙门、衙役捕快，障碍衡海市正常运转。这，体现出了极高的组织严密度和目标性！
而底层天魔大多是愚昧的。
故而，真正的高层天魔判定，这些底层天魔的行动，一定有幕后黑手指使！
且幕后黑手很强。
“大军不动，强者出手，揪住幕后主使，雷霆扑杀，解决此次乱事！”这是沃利贝尔接到的最新军令。
李晔这一个月来也没闲着，他跟周拔山等人时刻注意着衡海市局势。主要防备的是，一旦有天魔高手来破坏刘进宝主持的行动，就要闪电出手，将那些修士击杀在半途，不能让它们对行动产生破坏。
与此同时，李晔等人也关注着天魔星际大军的动向，是以对方回到青鼎山营地的情况，他们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包括沃利贝尔集结大罗金仙境修士，准备出动的动向。
故此，在沃利贝尔带着几名圣人境修士，和数十名大罗金仙境修士赶来衡海市的时候，李晔也将周拔山等人召集起来，布置接下来的行动。
“敌在明我在暗，以有心算无心，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李晔对众人说道，“天珠星的天魔圣人境修士有十八个，这么多高手加在一起，我们绝对不可能正面对抗。必须先灭掉其中一部分，然后才能一鼓作气，利用我们的团队优势，将其余的强者击杀。”
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不需要李晔做更多解释，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示意李晔只管安排行动即可。
“这回进入衡海市帮助平定混乱的天魔圣人境修士，包括沃利贝尔在内，共有五个，还有一队大罗金仙境。如此强大的力量，莫说平定衡海市混乱，已经有了跟我们对战的资格。”
李晔接着说道，“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分割针对，先灭掉这几个圣人境天魔，最好是让沃利贝尔也丧失一部分
战力。这样才方便后面的行动，现在，我布置接下来的行动，周拔山......”
......
在沃利贝尔带着高手来到衡海市时，衡海市城主斯维因，带着副城主杰斯等大魔郊迎。
“拜见大魔！”斯维因向沃利贝尔行礼。
它的地位跟对方不能比，一个只是行星上的一个城主，修为不过大罗金仙境，一个却是执掌十万天魔星际大军的主将，实力在圣人境中也属于出类拔萃的存在。
沃利贝尔没停下，甚至都没看斯维因，径直向衡海市中心飞去，“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本座刚刚结束训练回来，疲乏得很，解决完你的这点事，本座还要回去闭关。”
斯维因连忙跟上，恭敬地说道：“禀报大魔，这些扰乱衡海市的暴魔背后，肯定有实力强横的存在，还请大魔不要大意......”
“这还需要你说？”沃利贝尔冷哼一声，“既然你没别的事可说，那就回去吧，别跟在本座身边碍事。等本座解决完幕后黑手，自会回青鼎山，余下的尾巴你自己收拾。”
“是，是！多谢大魔！”斯维因连忙应诺。
来到衡海市中心，沃利贝尔眉头大皱，它虽然知道这里有暴魔作乱，也清楚有百万之众上街，但如今亲眼见了，还是被眼前这混乱不堪、魔潮汹涌的场面，给惹得心头极为不快。
主要几条大街上，已经几乎没有闲散者，都是聚集起来游行的天魔。看起来队伍还挺整齐的，口号也喊得很嘹亮，颇有些训练有素的意思。
“底层小魔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有纪律了？”沃利贝尔记忆中，底层天魔因为修为低下，智慧没有很开化，都是闲散不受拘束的性子，言行举止时常都会莫名其妙。
让它们集合起来正经做什么事，那是很难的。
在街面上游行的只是部分天魔，还有很多在跟权贵产业的护卫，官府的衙役捕快起冲突，双方结阵对抗，你推我搡之余，不免有火球出阴手的。
无论是护卫衙役，还是天魔自身，都有不少受伤，冲突激烈的地方，甚至已经演变成了群架。
在沃利贝尔眼中，那样的群架自然毫无纪律可言，完全就是流氓斗殴，血腥度倒是不差，可见双方怒火都不小。
沃利贝尔让那队大罗金仙修士散开，去底层天魔多的街巷，将跟衙役捕快对抗的小魔都抓起来，自己放开神识，开始一片片的搜索衡海市。
怎么揪出底层天魔的背后主使，沃利贝尔的方法很简单：通过**游行作乱的小魔，引出对方。
之前斯维因、杰斯等衡海市高层，将自己的私兵派出来镇压混乱时，只出现在半途就被悉数击杀，这说明底层天魔的幕后主使，不希望这次行动被破坏。
既然如此，它只需要让麾下大罗金仙境修士，去**混乱，对方就不会袖手旁观，必然出现阻扰。
届时，沃利贝尔带来的四名圣人境大修士，就会雷霆出手，将对方击杀。
作为驼峰系星际大军主将，沃利贝尔在天魔世界理也是实权大魔，自然很清楚天魔世界的情况。它
仔细推断过衡海市混乱的幕后主使身份，无外乎两个答案。
其一，天魔世界中的异端；其二，蔚蓝文明的人类。
如果答案是前者，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天魔虽然整体团结，但老鼠屎是哪里都有的，有些天魔思想有些问题，总是不愿跟天魔政府保持一致，时常做些违背天魔政府意志的事。沃利贝尔对此已经屡见不鲜了。
天魔是如何产生，如何出现在这个宇宙中的，沃利贝尔再清楚不过。所以对那些喜欢跟人类不清不楚的异端天魔，它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天魔攻占蔚蓝文明的疆土后，之所以没有把人类斩尽杀绝，而是允许对方在天魔世界生存，说到底，不就是因为两者之间固有的联系？
这回衡海市的混乱，底层小魔们行动如此有秩序，自然有人类出了大力气，没有人类的智慧与组织能力，这回的行动根本不可能发生。这说明，那些异端天魔变得比以前更加激进，跟人类的来往也更加密切了！
所以如果是异端天魔在幕后主持这次行动，沃利贝尔可以网开一面，不将对方都灭杀，抓捕就可以了。
这些异端天魔其实势力不大，领头的就只有三个圣人境修士而已，要不然天魔政府也不会容忍。沃利贝尔有把握对付它们。
如果答案是后者，解决问题的方式就会简单粗暴很多。
沃利贝尔会直接将对方灭杀。现在仍旧是战争时期，天魔政府跟蔚蓝政府水火不容，必须分出个胜负生死来。这是大局，作为大军主将，沃利贝尔绝对不会对蔚蓝军队留情。
如果衡海市背后主使，是蔚蓝文明的修士，事情也会很好解决。蔚蓝政府的面壁者计划，沃利贝尔是知道的，还清楚面壁者计划培养出了不少大罗金仙境修士。
大罗金仙境修士，沃利贝尔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如果是蔚蓝政府的修士，潜入了衡海市暗中作乱，沃利贝尔推断对方人数也不会太多。驼峰系是战争前线，防备严密，大队大罗金仙修士过境，不可能不被察觉。
只要对方露出行迹，就必死无疑。
“这些**乱衡海市的目的已经达到，若是聪明，此时就该远远离开，如果还不甘心，亦或对现实早有认知，便应换个地方继续做这件事。”沃利贝尔如此想的时候，它眉头忽然一挑。
就在不远处，两名大罗金仙境修士，去镇压冲击官府的底层小魔时，刚刚到地方，尚未来得及出手，身体便在半空突然爆开，化作齑粉如尘埃般消散于无形！
沃利贝尔没有看到是谁出手。
但它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它察觉到了修为波动的强度，也感应到了修为之力发出的方向。
是圣人境修士。
“果然是那群异端！”沃利贝尔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施展身法就朝修为之力发出的地点掠去。它速度极快，眨眼便到了一栋小楼屋顶，这里没有修士，但它已经锁定了一个飞速逃开的身影。
“已经露出行迹，还以为能逃走吗？”沃利贝尔身形一闪，霎时便追着对方出了衡海市。
第三十三章 作战
大家都是天魔，虽说指挥了百万小魔在衡海市作乱，是个不小的事，但也大不到哪里去，对圣人境修士而言，一座行星城市和百万小魔，并没有多大份量，况且对方并没有摧毁城池，所以沃利贝尔远没打算杀了对方。
它打算抓住对方，好生问问，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圣人境速度极快，横渡虚空都只是等闲，在天珠星内部飞行，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绕它几个圈。间不容发之际，于碧波浩瀚的无垠大海中央，沃利贝尔追上了对方。
它没有立即出手。
因为对方停了下来。
不仅停了下来，还转身含笑看着它。
就好像双方不是对头，而是老友。
沃利贝尔的脸色却变了。
它当即便发现了，对方根本不是天魔！
那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意态闲适，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气度。
“蔚蓝政府也有了圣人境修士？”沃利贝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那是一种很复杂的难看，绝非忌惮、恐惧、敬畏，还是带着某种难以解释的仇怨，出离普通范围的愤怒。
这让它看塞万提斯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充满审视之意，上下打量的视线是那般**，好似不仅要将塞万提斯看个通透，还想将他浑身每个细胞都拿出来研究个遍。
沃利贝尔自然不会惊慌，就算这个情况出乎它的预料，也将它之前的推测推翻了大半，但它依然有十足把握解决这件事。
它打算多了解一点情况，刺探一下情报，“看来你们的面壁者计划成功了？就算如此，几个十几个圣人境修士，也改变不了战争局势。蔚蓝政府，终究会被天魔政府击败。”
塞万提斯微笑从容，只是看着沃利贝尔，没有任何要搭话的意思。对方的话里有很多陷阱，还有激将之意，他若是顺着对方的话头开口，难免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信息。
所以他干脆不说话，哪怕他有把握就算自己开口了，也不会泄露机密，说不定还能让对方不安，但他就是打定主意不动嘴皮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沃利贝尔见塞万提斯不开口，眼帘便沉了两分。根据它的初步观察，塞万提斯虽然是圣人境修士，但状态良好，身体没有任何隐疾，精神也没有缺陷，神智非常清明。一言以蔽之，这是一个健康的圣人境修士。
一个健康的圣人境修士......沃利贝尔面色更见阴沉。它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既然你不说话，我就打到你开口为止！”沃利贝尔忽地怒火万丈，猛地向塞万提斯冲过去，行动间挥拳如雨，无数拳头砸向对方，在封死对方所有腾挪转移空间的同时，也保证了每一拳的威力。
它没有丝毫保留，兀一出手就是全力施为，显然愤怒并没有作假，同时，它的修为之力也凝练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外泄流溢的灵气，如若不然，圣人境的全力一击，普通行星很难承受。
“万重山！”面对流星雨般降临的拳影，塞万提斯施展出自己的最强防御功法，只见他低吼一声沉腰立马，身后立即升起高达千丈的土黄色山峦重影，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沃利贝尔的拳影落在万重山上，轰击出无数团横飞的土石烟云。
不愧是驼峰系天魔星际大军的主将，沃利贝尔实力强横，在圣人境天魔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塞万提斯乃是最擅长防御的蔚蓝政府圣人境修士，此刻又施展出了最强防御功法，万重山仍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打得层层消散。
塞万提斯面色渐渐苍白。
他拼尽全力，将所有灵气都用在了维持万重山上，可想而知，一旦他的万重山被破，自身必然再也无法抵挡沃利贝尔的猛攻。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对方击败，连逃走都不可能。
然而塞万提斯并未退缩，他的山峦重影虽然在被持续轰散，但聚集完全崩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功法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就算沃利贝尔实力强横，要打穿这样的龟壳也是不容易。
“这老东西怎么如此耐打？跟个乌龟壳一样，真就把毕生功力都用在了防御上？！”沃利贝尔很是恼怒，但同时也有一丝鄙夷，他要轰开对方
的万重山的确很费事，但他实力强大灵气浑厚，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就在这时，沃利贝尔心头警兆突生，浓郁的危险气息，像是潮水般向它涌了过来，这让它的心跳都止不住的乱了两拍。
作为天魔圣人境中的强者，统领星际大军的一方主将，它跟蔚蓝政府的舰队鏖战多年，还从没有哪一回，如现在这样，感受到这般浓厚的危险气息。
沃利贝尔第一时间放弃了对塞万提斯的进攻，抽身拉开安全距离，不用四处查看，就感应到有数道强横气息，从衡海市的方位突袭而至，速度之快非同小可，显然也是圣人境修士！
等沃利贝尔看到对方，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
它同时发现，跟它一同来到衡海市的四名圣人境天魔，已经是气息全无！不仅如此，在衡海市的那队大罗金仙境修士，也全都感应不到了！
沃利贝尔不得不接受最坏的结果：这些天魔修士都已经被杀！
而凶手，不用多言，必然是眼前这四人。
四个蔚蓝政府的修士。
“真想不到，蔚蓝政府的面壁者计划，会忽然取得这般成功，竟然一下子就冒出五个圣人境修士来。”
沃利贝尔盯着李晔等人仔细观察，就如之前看塞万提斯一样。
这时候它眼中的仇恨与愤怒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希望的光芒，虽然一闪而逝，有掩盖成份，却还是被李晔捕捉到，“不过你们人数还是太少，就算到了这里，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打断它的，是李晔的命令，“拿下它！”
周拔山大吼一声第一个冲出，他修炼的功法进攻速度快，攻势凶猛，眨眼就到了沃利贝尔面前，手中开山斧带着开天辟地之威，对着它的额头骤然劈下，势力万钧！
沃利贝尔处在李晔等人包围中，本就脱身不得，这下被周拔山夺路猛攻，只能被迫接招。可它这一接招，立即就陷入围攻。李晔等人相继出手，不用如何施为，五人合力，轻易就将它打成重伤，当场擒下。
正在此时，十多名圣人境修士从衡海市方向赶来。
那是青鼎山的圣人境天魔。
刚刚沃利贝尔在察觉自己被包围后，就用神识给青鼎山大营传了命令，让后者速速来援。此处在大海之中，就绝对距离而言，跟衡海市已经很远，但这些都是圣人境强者，来得也算及时。
李晔等人想要脱身，自然没那么容易。
然而李晔也没想过要逃走。
青鼎山星际大军营地，共有圣人境天魔十八个，其中四个已经被李晔联合周拔山等人，在衡海市一一扑杀。李晔有龙气在身，实力跟寻常圣人境修士不同，配合众人以暗对明，杀它们并未费事。
加上沃利贝尔，如今这十八个天魔折了五个，就剩了十三个。
李晔辟了小空间，将沃利贝尔丢进去，在他的命令下，周拔山等人没有任何迟疑，返身便迎向这十三个圣人境天魔。以五对十三，双方数量悬殊，然而无论是安琪儿还是何洁，行动都十分干脆，没有半分犹豫。
李晔的要求还不止于此。
“青鼎山的大罗金仙境天魔，会在五息之后赶到，我们必须在此之前解决战斗，带着沃利贝尔离开。”李晔的这个命令表明，众人现在已经处在生死一线之间，只有拼尽全力雷霆破敌，才能把握住生机。
周拔山大吼一声，速度骤然提升，身法快的犹如一道星光，连圣人境修士都无法锁定。
众人里面，他是最有斗志的，到了战阵之上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全力以赴，攻势如火，有死无生。不给敌人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退路，一旦开战，必须要分出个胜负高下来。
霎时，周拔山便到了袭来的天魔面前，手中开山巨斧在奔行过程中已然蓄力完成，此时猛地劈斩而下，匹练般的光芒顿时让天地失色，好似空间都给撕成了两半。同一时间，无数斧影如暴雨斩下，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面前的天魔圣人境们，在周拔山的刻意为之下，半数都被斧影笼罩，而且这些斧影不仅看着杀伤力巨大，还有摄人心魄
的效果。
天魔们眼见他的术法威力非凡，在斧影震慑作用下，无不是心头骇然，平生一股恐惧感来，自然都不敢无视，纷纷施展手段相迎。
而周拔山的身形没有停止前行，已经奔至其中一个天魔身前，手中开山斧也劈在了对方头顶。那个天魔被吓得瞪大了双眼，举起大刀格挡，却被击得吐血倒飞出去，气息一落千丈，显然受伤极重。
原来周拔山这一击，万千斧影都只是虚招，只有激发对手心中恐惧的效果，真正的力量都汇聚在开山斧上，能发挥出十二分的战力，那个天魔不了解这一点，一下子就被重伤。
可当周拔山这一斧落下的时候，其余斧影都被天魔察觉只是幌子，遂先后向他出手，他又突进到了天魔群中，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漫天术法吞没。
就在这时，一座高达千丈的土黄色山峦，将周拔山笼罩其中，天魔们的术法轰在山峦中，让无数山石激荡碎裂，但并没有一下子将其轰塌。
正是塞万提斯赶到了周拔山身旁，挡住了天魔们的齐攻。他面色发白，气息紊乱，显然很多天魔圣人境修士一起出手，他也抗得极为辛苦。恐怕不能抵挡第二波齐攻。
天魔圣人境修士们，自然不会罢手，第二轮攻势马上就要发出。
可它们刚刚抬手，心中就冒起浓烈的危险感，不用去寻找原因，因为它们已经看到有虚影冲到了他们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竟似比周拔山还要敏捷。天魔们当然不会大意，它们连忙抽身后退，想要先拉开安全距离。
就在它们动的时候，一个个眼中忽然流露出剧烈的疑惑与惊慌之色，因为它们的身形像是陷入了泥潭中一样，动作格外僵硬，比平常慢了不少！天魔们第一时间向灵气发起方向看去，就见远处的何洁衣发飞舞，正在掐印念诀。
限制力并不是很大，天魔们转瞬就挣脱，只可惜，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突进的李晔已经从几个天魔身旁掠过，那三个天魔还没来得及脱身，身体就爆了开来！
挣开束缚的天魔们，迅速变幻了方位，其中几个反应快的，立马向李晔出手，术法如剑将李晔覆盖。让它们诧异的是，术法全都击空，因为李晔先一步离开了原地。
好几个天魔大怒，待要再度出手，视野却被无数光点充盈，它们反应快，纷纷避开，就在它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发现不是所有天魔都避开了，其中一个已经被射成了筛子，身体当即爆开，身死道陨！
原来，那些天魔之所以能轻易避开，全是因为光羽不是奔着它们来的，被集中攻击的那个天魔，根本没能逃脱！非只如此，一个天魔被杀后，后续光羽又击向另一名天魔。
光羽杀伤力非凡，这名天魔惊骇欲绝，连忙逃跑。
它被人迎面挡住，正是已经没有被群体攻击的周拔山。只见斧影落下，天魔本就惊慌的身影，没能及时躲避，立即被劈中额头，当即就重伤下坠。在半途，又被鬼魅般的李晔路过身旁，于是身体爆开。
这时，第三名被光羽重点攻击的天魔，已经是遍体鳞伤。看它身形飘摇，身法不稳的样子，必然立马被李晔收割掉性命。其它天魔立即相继舍身出手，跟李晔等人混战在一处。
三名原本在对付塞万提斯的天魔，看到己方瞬间丧失半数战力，无不是恼怒异常，立即有两个天魔看准形势，舍弃了塞万提斯，火速向在何洁身后发射光羽的安琪儿冲去。
它们很快飞至，拼尽全力轰出两道光柱，击向安琪儿。
眼看安琪儿就要被轰杀，她自己却并未理会，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而一道厚实的光罩，已经在电光火石间，将她保护了起来。光柱轰碎了光罩，威力也全部消散，安琪儿安然无恙，倒是何洁一口鲜血喷出，气息大降。
两名天魔正要再接再厉，忽见何洁向它们抬起了一只手，半空中立即有两道光束落下，它俩没感受到多大伤害，正在庆幸之际，李晔已经返回，当它们察觉到李晔，想要闪开，才发现自己的身法又变慢了。
于是两人被李晔在眨眼间打成重伤。
重伤之后，他俩看出李晔招式已老，还想趁机撤退，可那些锋利的光羽，已经将它们洞穿。
第三十四章 共进退
战斗过程说来话长，其实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若是普通大罗金仙境修士在场，只能看到圣人境天魔在接连陨落。塞万提斯的身影他们能够捕捉，但是李晔的身形他们就只能看到道道残影。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十三天个魔圣人境就陨落了八个重伤的那几个，没被李晔迅速斩杀，也被安琪儿的光羽覆盖。李晔的速度再快，自然也没有光羽飞射迅捷，所以安琪儿杀伤甚多。
早在战斗开始之际，小姑娘的木偶人傀儡就变得跟她同样大小，两人一左一右，都在激射光羽飞箭，动作神情也很相似。唯一的差别在于，一个面容如红苹果，一个阴测测而又疯狂的笑着，颇为渗人。
天魔圣人境只剩了五个后，战斗就变得毫无悬念，周拔山凶猛攻击，总算是斩下了此战的第一个“魔头”。
塞万提斯放开万重山的功法，长袖一挥，施展了一手“缠绕之腾”的术法，将两个天魔束缚在了原地少顷，让安琪儿顺利将其重伤。在李晔掠过之后，对方就性命不存。
最后两个圣人境天魔，眼看形势不对，立即抽身逃跑，这时青鼎山的大罗金仙境们，已经如潮而至，眼看它们就要汇合己方同伴。
这两个天魔逃得快，超出了安琪儿的进攻范围，她熊熊燃烧的双眸里战意如炽，就要纵身去追，却听到李晔的声音：“你们三人迅速离开，我跟周拔山去追，给姬宁传讯，让舰队立即出动！”
李晔不愿放过这两名圣人境天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要尽可能为接下来的大战扫清障碍。虽说沃利贝尔已经被擒，天魔星际大军失去了主帅，但只要有圣人境天魔在，李晔就不是特别放心。
圣人境终究是非同凡响，便是沃利贝尔不在了，它们也有可能取代沃利贝尔的位置，承担起指挥责任。哪怕它俩没有统帅之才，但这个时候只要能发号施令，就能起到主心骨的作用，让天魔星际大军可以齐整应战。
哪怕它俩的命令是错的，都比没有人指挥要强。
安琪儿虽然很不乐意就此退走，但对李晔的命令执行得却没有半分折扣，当即就拉着何洁向天外飞去。何洁之前为了保护她，受了不轻的伤，但也不至于行动受限，可安琪儿还是拉住了她，展现出浓浓的同袍共进退之谊。
周拔山蜷缩成一团，大吼一声，猛地弹射出去，快逾闪电，再度施展出非同寻常的冲锋速度，须臾便追上了一名圣人境天魔。到了攻击距离，他二话不说，举斧如擒日月，狠狠斩了下去。
与此同时，李晔也咬上了另一名天魔圣人境，手中剑上龙吟如雷，剑气如潮而进。
青鼎山大罗金仙境大军已在眼前，两名圣人境天魔自知不能逃脱，返身迎击，同时喝令大军：“出击！斩杀这两人！”
大罗金仙境的攻击距离，没有圣人境那么远，但双方眼下距离已经很近，大军前列百十名天魔，相继出手，一道道饱含修为之力的光柱，就如星际战舰上威力最大的重炮，狠狠轰向了李晔与周拔山。
当此之时，形势不可谓不危险，然而无论是李晔还是周拔山，在没有相互沟通的情况下，仅凭长久训练磨砺出的战斗默契，便不约而同选择了不顾攻势，
全力维持自身攻击。
李晔一轮猛攻，成功斩掉面前天魔，周拔山也将面前对手重伤，但此时泼天光羽已经到了面前！李晔掠至周拔山身侧，心念一动，天盾飞出，挡下一轮齐攻。
周拔山的陷阵之志当真是有死无生，一直在猛攻那个天魔圣人境，动作没有半分凝滞，故而配合李晔相助，转眼将最后一名圣人境天魔击杀，也亏得是李晔有天盾，否则周拔山必定身手重伤。
然而此时，更多大罗金仙境天魔已经出手，这可不是百十道光柱了，而是成百上千，密集如蝗，在间不容发之际淹没了他俩。
无论是李晔还是周拔山，都不是以防御功法见长的，就算是圣人境，也根本扛不住这么多大罗金仙的术法齐轰。
灵气光芒还未散尽，大罗金仙境天魔们已经近身而至，它们很清楚自身的术法威力，心知李晔与周拔山就算没死，也顶多剩下一口气，这就是来收割性命的。
可它们并没有找到李晔与周拔山。
这两人已经到了天外。
危急关头，李晔以天境施展虚实之道，留下了两个镜像，本体则趁机溜之大吉。
大罗金仙境天魔们面面相觑，初时迷茫，旋即四处张望，在确定所有圣人境天魔，都已经不复存在后，无不是面色大变，恐慌不已。
“快将此事上报！”
......
天珠星外，还有一些大罗金仙境修士在巡逻，安琪儿等人出来之后，先跟它们交了手，这些零星大罗金仙，自然不是他们合力的对手，等到李晔与周拔山赶来汇合，天魔已经被清扫干净。
这时，远处的虚空中，忽然传来阵阵能量波动，旋即异象顿生，起初是一个亮点，很快亮点就蔓延扩大，形成一道圆形空间之门，深邃浩瀚。
“舰队已经开始空间跳跃了！”
在安琪儿欣喜的欢呼声中，李晔等人离开天珠星，往空间通道的方向赶去，路上遇到的些许杂鱼，也都被他们随手处理。
这回蔚蓝政府反击天魔，是主力大出，有近十万艘战舰，李晔等人任务已经完成，无需再将自己置于险境，接下来只要跟舰队一同行动即可。
等舰队完成空间跳跃，李晔等人上了盘古号，姬宁带着一众军官前来相迎。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加掩饰的惊喜与激动，看李晔等人的眼神，也变得比之前还要热切得多。
“原以为你们能刺杀天魔主将，就已经是莫大斩获，没想到十几个天魔圣人境，都让你们给清除。这对舰队接下来的战斗意义重大，且不说胜负天平因此而大大倾斜，你们也挽救了成千上万艘战舰，拯救了无数蔚蓝文明的战士！”
姬宁说这些话的时候，铿锵的语调中夹杂着些许颤抖，可见激动到了何种程度。她现在看李晔的眼神充满敬佩与信任，就像对待白将军一样。
之前她还觉得，让李晔掌握蔚蓝政府的修士大军，有些太过信任李晔的成分，现在看来，李晔和他的圣人境修士团队，绝对当得起这份信任。
姬宁这话出口，一众军官都是出言附和。
他们都了解这场战斗是什么形势，也明白这场战斗对所有人意味着什么
，现在李晔等人孤军深入，以身犯险，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带回了这样的战果，在让他们精神振奋的同时，也从心底里对李晔等人充满感激。
所以此时他们都忍不住纷纷发言，表达自己的这种情绪。
得到众人的吹捧与夸奖，塞万提斯等人都是满脸红光，周拔山不喜欢遮掩自己，当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却还装着谦虚的模样连道不敢当。
何洁被两个女官军拉着问东问西，她看众人对她这般热络，也觉得自己形象高大了很多。
之前刚到舰队的时候，她因为跟至黯深渊作战不利，没少听到对她不好的议论声，接触到对她不善的目光，现在议论声都是称赞她英勇作战的，目光也都是敬重。
而且战斗中她为了保护安琪儿受伤不轻，安琪儿投桃报李，将这事说了出来，当众宣扬她的伟大，就更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美，还有人为之前的言辞致歉，这些都让何洁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与自豪。
她再看安琪儿时，眼神又亲近了许多，觉得不枉费自己战斗时辛苦付出，努力护卫对方。
“大战马上就要开始，如果此战能胜，蔚蓝政府一定会给予大家应有的奖赏，绝对会对得起大家的功勋！”姬宁带着李晔等人来到指挥舱。
舰队经过一段时间航行，逼近了天珠星。
青鼎山的天魔大军已经出动，在域外结阵等候，它们现在虽然没了主将，也没了圣人境强者坐镇指挥，但还不至于立即临阵脱逃，战斗终归是要打过之后，才知道谁胜谁负。
接战之前，李晔等人离开盘古号，带着自己的修士大军各就各位。五名圣人境修士，带着共计四千多名的大罗金仙境修士队伍。
现在眼前的天魔没了圣人境，李晔等人也不必聚集在一起作战，各自带着一支队伍，在关键时刻关键地点打开缺口，才是帮助大军快速获得胜利的最佳战斗方式。
除此之外，蔚蓝政府另外的四五千修士大军，眼下也聚集在舰队侧旁，他们听从姬宁的调派。
李晔之前将沃利贝尔揪出来，打算审问一番，摸一摸天魔阵型阵法的底细。然而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沃利贝尔就是不开口，被他折磨得没了人形，也没有半点儿妥协的迹象，意志不是一般的坚定。
何洁的搜神术虽然造诣很高，但沃利贝尔修为不俗，在天魔圣人境中都是翘楚，没法对它用。
临战之际，李晔问了陆林轩一个问题，“天珠星的圣人境天魔，包括沃利贝尔在内，都是人形，这是特例还是普遍如此？”
“修为到了圣人境的天魔，都是人形，没一个例外的。”陆林轩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人形代表着进化的高级方向？”
李晔不认为这是个很合适的理由。问了沃利贝尔，它还是不说，只是拿嘲讽的目光看李晔，摆明了就是滚刀肉，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衡海市的混乱正在蔓延，现在天珠星内部就不稳，自然会影响天魔大军士气，这一战我们把握很大。”开战之前，李晔对部曲说了这番话。
没片刻，终端上传来了姬宁让舰队开火的命令，天魔大军也蜂拥飞杀过来。
第三十五章 态度
天珠星所在的恒星系外，广袤深黯的虚空海洋里，近十万艘巨大的蔚蓝文明星际战舰组成的战阵，庞大浩瀚，深不可测。
对它们而言，摧毁一个恒星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只需要一轮炮火齐射。
这是李晔初次见到十万艘规模的战舰，同时出动统一作战，身在其中，他感觉己方就是时代洪流，可以轻而易举改变恒星系历史，决定恒星系中文明的走向，与生死存亡。
天魔星际大军，五六万大罗金仙境修士，依照它们一惯的战斗风格，在双方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就主动发起了冲锋。虽然没有圣人境修士带领，它们的阵型依然坚如壁垒，飞行时其疾如风。
黝黑如墨的战舰舰体上，亮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眨眼便扩大成团，那是重炮被启动的情景。而后，一道道连续不断的粗大炮火，一根根鞭子一样抽向了冲来的天魔大军。
战斗兀一开始，便极为激烈，没了圣人境坐镇指挥的天魔大军，没有丧失作战意志，但也只知按照既定阵型战法，一个劲儿向前猛冲。他们想要像之前对战蔚蓝文明的舰队一样，雷霆破阵。
只可惜，没了强大的圣人境修士开道，它们的攻击力弱了很多，无法迅速打开切口。反倒是随着两军完全靠近，近十万艘战舰的炮火轮流齐射，给它们造成了极大杀伤。
天魔修士一个接一个被击中炸开，乃至一片接一片被炮火吞噬。
面对越发焦灼的战局，越来越不利的处境，天魔大军缺乏主将指挥的劣势，渐渐显露并且迅速扩大。随着阵型被分割，各部只能是各自为战，虽然暂时没有谁后退，战斗得依然凶猛，也只是匹夫之勇罢了。
蔚蓝文明的舰队，在姬宁的调度下，不断分割包围它们的战阵，集中优势兵力一阵一阵的聚歼，又彼此掩护配合，让天魔大军无法救援同袍，很快就让天魔大军损失惨重。
战斗持续过程中，李晔一直站在盘古号顶部静静观摩。他眼前的战场绚烂多彩，暴雨般激射的炮火，移动中不断爆炸的战舰，刀光剑影的术法，堙没在光团中的狰狞修士，组成了一副炼狱般的画面。
“就算我们几个不出手，这场战斗也毫无悬念了。驼峰系的天魔大军虽然有十万，但舰队以有心算无心，它们连集结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这支大军又没了主将指挥和圣人境强者坐镇，不过就是一群猛兽而已。”
周拔山发表了自己对战局的看法，他神色轻松，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显然对圣人境修士团队能够完成任务，对战争起到这般的巨大作用很骄傲。
“莫说我们不出手，修士大军都不现身，这场战斗也不会再持续太久。”塞万提斯笑呵呵地说道。他以前也经常是这副弥勒佛般的笑容，但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透着一股乐呵呵的精神头。
对众人的看法，李晔自然是认同，不过他并不认为，他们不需要出动。
果不其然，在战斗进行到后半段，天魔大军节节败退，已经稳不住阵脚，就要崩溃的时候，李晔等人的终端上，传来姬宁通过蔚蓝系
统传达的提议：“天魔大军即将溃逃，还请诸位带领修士大军出手，阻止它们逃离！”
李晔对姬宁的这个提议早有预料，“我们会从左翼迂回，姬将军让其余修士大军，从右翼包抄。”
“正合我意。”
驻扎在天珠星的天魔星际大军，是天魔在驼峰系、岩星系防线的绝对主力，击败它们并不是目的，全歼它们才是目标。
蔚蓝文明的舰队，接下来是要占领这两个星系群的，若是放任眼前的天魔大军逃走一部分，它们就会汇合两个星系群的其它天魔修士，仍然有一战之力，若是等到天魔援军赶来，则能反攻蔚蓝文明的舰队。
到了那时候，后者能不能守住战果，犹未可知。要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舰队必须先灭了眼前这支天魔大军，再抢在天魔援军到来之前，迅速清扫两个星系群的其它天魔驻军。这样才能站稳脚跟，应对后面的局势。
李晔等五名圣人境修士，带着各自的修士队伍，离开战舰，从左翼迂回，很快绕过战场，抵达了预定位置。
天魔大军在伤亡近半之后，意识到此战已经无法得胜，继续战斗下去只是送死，遂战意消散。在有第一支溃逃的队伍后，各部争相返身逃离，想要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论虚空移动能力，在没有空间跳跃的情况下，战舰这种庞然大物，自然不如大罗金仙境的修士。而空间跳跃有各种限制条件，不能随意施为。
故而在过往的战争史中，蔚蓝文明的舰队，虽然战胜过天魔大军，但从来没有大规模俘虏过天魔修士，也无法阻止它们逃离。
可这回不同，天魔大军返身之后，便发现前方已有数队拦路之敌，而且站位分散，分明是堵死了它们的所有退路。当此之际，惊惶不定只想脱身的天魔大军，自然不会有半分迟疑，莫说前面是拦路修士，就算是刀山火海它们也要过去。
当它们进攻的时候，这便惊骇欲绝的发现，拦在它们面前的，竟然有圣人境高手，而且还不止一个，足足有五个之多！
数万大军军阵齐整、战局平稳的时候，五个圣人境未必有多么可怕，但在混战时就不一样了，那是足以撕裂阵型打开缺口的力量。
而现在可是天魔大军溃败之时，各修士不仅仅是各自为战，而且心神动摇，又哪里能够积蓄力量，对抗五个人圣人境修士带领的修士队伍？
更何况，这五名圣人境身后的修士，有着一万之数。
前有拦路猛虎，无法迅速突围，后有追击战舰，在不断吞噬生命，天魔大军陷入了泥潭深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论它们怎么凄惨呼喊、愤怒咆哮，都无法扭转己方被不断灭杀的命运。
战斗结束的时候，趁乱逃脱的天魔修士十不余一，其它的绝大部分都饮恨当场，受伤被俘的只有小两千之众。
没有一个天魔主动投降。
“逃脱的天魔修士，还需要仰仗诸位去追击。不必在路上消灭它们，等它们跟其它天魔驻军汇合时，诸位将坐标发回，舰队就会立即过来驰援，以雷霆之
势将两个星系群的天魔大军彻底剪除！”
在舰队打扫战场的时候，姬宁按照之前跟李晔等人商量好的计划，提出了下一步行动的建议。
李晔等人自然没有异议，逃脱的天魔修士不过几千，他们五个圣人境追击过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
距离天珠星所在的恒星系，不远不近的宇宙深处，一支刚刚完成空间跳跃的舰队，在深黯中徐徐游弋，犹如行走在阴影中的魅影，无声无息。
须臾，便有两艘很小的斥候战舰，从另一个方向赶来，跟舰队碰了头。
陆苋竹听完斥候战舰舰长的汇报，以他的城府，也阻挡不了错愕之色爬满脸庞，嘎声道：“蔚蓝政府的舰队，竟然已经击败了天魔星际大军？这怎么可能，这里的天魔大军有十多名圣人境坐镇！”
“将军，事实的确如此。怪异的是，天魔圣人境修士，并没有在战场上出现。反倒是蔚蓝政府的舰队里，有五名圣人境大修士，带着近万名大罗金仙参战！”
陆苋竹脸色数变，眼神也跟着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要不是前方狼藉的战场还在，他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在详细跟斥候舰长了解过情况后，陆苋竹心头的疑惑更加浓郁。斥候舰长不知道天魔圣人境为何没出现，他们没有修为，不曾进入天珠星，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这就导致陆苋竹也是一头雾水，怎么都想不清楚其中的关节。
“将军，蔚蓝政府的修士大军，已经由那几名圣人境修士带着，去追击逃散的天魔残兵了。眼下驼峰系的天魔大军败亡，接下来蔚蓝政府克复岩星系，只怕也不难。”莫上尉的脸色也很复杂。
一方面，人类能够反攻天魔得胜，在生死存亡之境夺取生机，她也非常高兴；另一方面，蔚蓝政府靠着修士力量，打开了如今这番局面，对至黯深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而且坏到了极致。
陆苋竹没有接莫上尉的话。
沉吟片刻，陆苋竹恢复了平静，徐徐道：“问题应该出在那几个圣人境修士身上，在此之前，蔚蓝政府可是没有能力赢下这场战争的。看来我们低估了他们的实力，你立即去问问，这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上尉领命而去，他们在蔚蓝政府与舰队中多有内线，要知道这件事并不难。
等到莫上尉再次回来，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陆苋竹，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果然是他们？他们竟然潜入天珠星，成功刺杀了天魔大军的十八名圣人境？他们竟有如此实力？！”听到莫上尉的回报，陆苋竹震惊的再度变了脸色。
“属下也不敢相信情况会是这样，所以跟多名内线反复确认过，消息的确属实！”莫上尉声音艰涩，显得既惊讶又恐惧，“将军，蔚蓝政府的修士如此厉害，已经可以打破平衡，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回，陆苋竹沉默了更久。
然后他道：“看来，我们必须要暂时停止消除圣人境修士的计划，跟他们严肃对话一次了。”
第三十六章 不给活路
从战场逃走的三四千名天魔修士，除了极少部分四散而逃，大部分分作两个方向离去。李晔对照了一下方位，发现其中一个是去岩星系，另外一个则是往驼峰系中央而去。
当机立断，李晔带着圣人境修士队伍的力量，去追赶前往岩星系的那部分天魔，让姬宁叫其余的修士队伍，去盯另外一队天魔。
这么做的依据很浅显，天魔在驼峰系岩星系一线有十万驻军，沃利贝尔的部曲已经在驼峰系，那么另外的大股军队，自然就该在岩星系。只要解决了那部分天魔，剩下的零散驻军也就不足为惧。
为了隐藏行踪，不被逃散的天魔修士察觉到异常，李晔让修士大军远远吊在后面，五名圣人境轮流跟进盯梢，确保不会跟丢。
大罗金仙境修士虽然能在虚空奔走，但速度跟圣人境差了很多，总体而言并不快。还好岩星系与驼峰星系毗邻，李晔等人跟了一路，耗费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来到了岩星系。
岩星系琉璃星，天魔前线星际大军副帅宋冶，正在修士驻扎的山区营地内，用一个七巧磨盒收听天魔社会的各种新闻。这种七巧魔盒功能强大，通过建立在琉璃星上的法阵，可以接收天魔世界的各种讯息。
此时，七巧魔盒里正在播报一段时间前，天珠星衡海市发生的混乱。
天魔播音员嗓音浑厚有力，在简述了衡海市情况后，便用正气凛然的声音，严厉斥责那些底层小魔的荒诞行径，指责它们是破坏天魔世界的暴魔，深受天魔世界广大天魔的憎恶，最好是立即停止行动，否则必将受到严惩，遗臭万年。
“这好好的，衡海市的这些小魔，怎么会突然走上街头制造混乱？它们不上工不读书不吃饭了？这天下熙攘皆为利往，这帮小魔做这些没由头的事，对它们有什么好处？”一名火焰球状的天魔，不解的询问宋冶。
作为一个圣人境天魔，宋冶是人形，高冠博带广袖长袍，显得风度翩翩，边听播音边在喝下午茶，举止悠闲，闻言撇嘴不屑道：“这帮小鬼是暴魔，暴魔的行为哪里需要理由？如果要有，那就是疯了。”
火焰球天魔接受了宋冶的说法，点头道：“大帅驻扎在天珠星，凉这些小魔也乱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镇压。”
说到这，它有模有样的叹息一声，感慨道：“现如今，天魔政府励精图治，天魔社会政通人和，天魔大军打得蔚蓝政府只剩了一口气，这是前所未有的美好时代。这些暴魔竟然祸乱地方，真是不知所谓，应该都被抽筋扒皮才对。”
天魔这个称谓，是人类称呼它们的，并不是它们自己取的，但因为觉得威武霸气，它们也就接受了，况且一个族群出现后，总需要一名响亮的名字，它们当时也没想到更好的。
如今三千多年过去了，它们早就习惯了天魔这个称呼。
两魔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属下来报，说是一队星际大军，从驼峰系赶到了这里，形容极为仓惶，跟己方外围修士接触后，说有重大消息要禀报宋冶，请求接见。
“天珠星的星际大军，怎么会突然到我们这来？我们之前可是没有接到任何消息。现在天魔世界形势大好，能有什么重大消息？”火焰球天魔满脸疑惑。
宋冶眉
头微皱，他也不明所以。不过这种反常的情况，让它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妙。天珠星是沃利贝尔这个主帅的驻扎地，对方的部曲没事怎么会忽然来它这个副帅的营地，还形容仓惶？
“见过之后就知道了。”宋冶摆摆手，传下命令，让星系群外围的守卫，将对方放进来，大队人马暂且在外围停驻，只让领头的几个进入中心地带，免得有什么诈。
既然天珠星来的修士，不肯将那个重大消息告诉普通修士，让对方代为转告，必须要见了它的面才说，那就一定不是小事。
等宋冶见到天珠星来的天魔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对方遍体鳞伤，气息紊乱，显然受伤不轻，而且个个如此。
宋冶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对方触犯了军法，被沃利贝尔惩罚了，逃营到了这里，请它收留。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大罗金仙境的天魔修士，都是响当当的存在，怎么会成群结队触犯军法？
但除了这个，宋冶实在是想不通，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几千个天魔修士，仓惶赶到这里。
“宋将军，不好了！蔚蓝政府的舰队反攻驼峰系，大军死伤九成有余，战败溃散，我等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请宋将军速速应对！”为首的天魔声音悲怆而焦急。
宋冶愣在那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蔚蓝政府的舰队反攻？还大败你们？这怎么可能！主帅何在，它没有带领你们迎战？驼峰系六万余大军，怎么会被蔚蓝政府的舰队击败？！”
“主帅......主帅它不知所踪，其余的圣人境大修士，都被事先行刺了！蔚蓝政府培养出了五个圣人境强者，而且个个实力非凡，我等抵挡不住啊！”为首天魔哭诉道。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将宋冶震得一时不知所措，只觉得这完全没有道理，他怎么都无法接受。片刻，宋冶定了定心神，详细了解了战争经过。
就在宋冶知道了详情，正要召集军队的时候，它接到了天魔上层通过法阵传递的命令。命令让它固守琉璃星不要妄动，等候援军到来，再跟蔚蓝政府的舰队决一死战。
原来，在天珠星战争爆发前夕，青鼎山营地的天魔，已经将相关情况及时向上汇报了。
只不过这个消息太过匪夷所思，天魔上层也不太相信，还怀疑沃利贝尔有什么阴谋，是不是跟天魔异端势力相互勾结，意图做出什么对天魔政府不利的事，毕竟衡海市的混乱就在眼前。
说到底，三千多年来，天魔一直处于战争上风，现在已经将蔚蓝政府打得就剩最后一战之力，它们根本就不相信，蔚蓝政府有这样的力量。就算面壁者计划成功了，五个圣人境的力量也终究是有限。
所以天魔上层的第一个反应，是派魔隐蔽到天珠星，查看虚实。
后来天珠星陷落，蔚蓝政府的力量，控制了天珠星的各种法阵，再加上天珠星附近的虚空，还有很多战舰、修士警戒，被天魔高层派遣下来查探的修士，兜兜转转一个多月，才弄清了战争始末，并成功脱身将消息传回。
天魔上层不得不接受事实，遂立即着手布置大军，打算趁蔚蓝政府立足未稳，将驼峰系夺回来。
“立即传令，整军备战！”宋冶下达完命令后，神
色恢复了平静。
岩星系的天魔星际大军，有三万多，驻扎在琉璃星大营的，也有两万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蔚蓝政府的舰队反攻，的确来的突然，让它猝不及防，但对方要攻过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别的不说，对方都不知道它的部曲驻扎在琉璃星，寻找起来要耗费不少时间，而在此之前，援军应该就赶到了。到时候两者汇合，反攻蔚蓝政府的舰队，就是轻而易举。
“蔚蓝政府的人，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跟衡海市那些不知所谓的暴魔一样，难道他们认为，靠着偷袭击败了天珠星的驻军，就能占领驼峰系，扭转战争大局？他们那点力量，怎么应对接下来天魔大军的大举反扑？真是自寻死路！”
火焰球副官不屑地说道。
宋冶深以为然，冷笑道：“他们若是不主动来攻，还能苟延残喘两三年，这回他们主动来送死，那就是嫌命太长，我们也只能成全他们！”
在宋冶的号令下，琉璃星的天魔大军枕戈待旦。
修士们都很轻松，没有半分紧张之感，包括宋冶也是如此。
在它们看来，驼峰系的陷落未必是坏事，这给了它们额外立功的机会。就在众修士信心满满的，想象着接下来反击立功的景象时，来到琉璃星外的，却不是它们翘首以盼的援军，而是蔚蓝政府的舰队！
还不是小股部队。
“蔚蓝政府的舰队到了？他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他们怎么知道我们驻扎在琉璃星？”宋冶听到这个消息，手上一抖，茶盖当即掉落在地，这个情况让它非常意外。
不过它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们有多少战舰？”
“约有战舰七万艘！”
听到这个数字，宋冶心头一跳，连茶盖都不顾上捡了，随手放下茶碗，坐着陷入了沉思。它麾下只有三万左右大军，断然是打不过七万艘战舰的。
可打不过，不意味着就一定会败亡。
若是放弃进攻拼尽全力防守，亦或是在星际间跟对方周旋，不求建功，只求保全自身，拖住对方，等候援军赶来，以大罗金仙境修士的灵活，再加上圣人境修士的帮助，未尝没有可能。
如果战术布置得当，一切还大有可为。
宋冶如此想着，眼眸明亮了些，正要开口，就见那个禀报军情的修士，见他从沉思中回过神，连忙继续说道：“将军，除了战舰之外，我们还发现了蔚蓝政府修士大军的身影，有好几千之众！”
听到这话，宋冶眼皮子一跳，差些骂出了声，他黑着脸道：“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再......再就是，那五个蔚蓝政府的圣人境修士，也在其中！”
宋冶心头咯噔一声，瞬间面如土灰。有几千大罗金仙境修士，就能限制它麾下大军的活动空间，让它们的灵活性得不到很好发挥。这下再加上五名圣人境修士，它就完全没了可供依仗的东西！
那五个蔚蓝政府的圣人境，可是解决了十八个天魔圣人境的，战力何其之强！它麾下的圣人境修士，拢共就只有六个，哪里是对方的对手？！
念及于此，宋冶不由自主暗骂了蔚蓝政府一顿，对方这是倾力而为，完全不给它生路！
第三十七章 难以面对的艰难
形势如此凶险，对宋冶而言，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带着麾下驻军战略性撤退，暂时摆脱蔚蓝政府的舰队。在汇合了天魔政府的援军后，再反攻回来，跟蔚蓝政府的军队决战。
宋冶很想做这样的选择，只可惜，它得到的详细军报是，蔚蓝政府的舰队明显是有备而来，七万艘战舰并不是出现在一个地点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合围琉璃星所在的恒星系！
若只是舰队也就罢了，宋冶还真就未必怕了对方，琉璃星的两万多驻军要找个空子，或者是舰队合围的薄弱地带突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然而现在蔚蓝政府的军队里，还有好几千大罗金仙境的修士队伍，足以咬住它们。
修士与舰队两相配合，实在是难缠。
这个时候宋冶骤然意识到，随着蔚蓝政府面壁者计划的成功，天魔军对人类军战争形势，正在发生极大改变。简单来说，蔚蓝政府的军队，已经变得比之前强大、难缠了很多。
退无可退，宋冶也就不再忧思，它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宋冶来到营区的主峰，主峰下，是一块巨大的广场，由多座被削平了顶部的山峦改建组成。此时，两万多大罗金仙境天魔，已经在广场上盘膝而坐，等候军令。
宋冶面色如铁：“蔚蓝政府八万大军，已经四面合围而至，他们意图屠我军、夺我地，将我们从这里抹去！将士们，我们没有退路，没有友军，甚至没有希望，没有生机！这一战，实力悬殊，我们注定要败！告诉本将，尔等意欲如何？”
“战！”
“战！”
“战！”
天魔众修士齐齐起身，振臂高呼，皆面色激愤，慷慨激昂，有必死之念。
“天魔可以战死沙场，尸骨无存，但绝不向蔚蓝屈服！”宋冶沉声大喝。这句话是所有天魔的信念，从它们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跟蔚蓝政府不共戴天，双方只能你死我活。
当然，跟蔚蓝政府不共戴天，并不意味着跟人类不能共存。
宋冶扫视着自己的部曲，拔出了佩剑，高举指向蓝天：“将士们，此战我们会全部战死，但我们会让蔚蓝政府知道，天魔，是他们永远的恐惧，是他们的永恒的梦魇！
“将士们，今日我们战死于此，明日，援军就会赶来，将蔚蓝政府的军队送进深渊！将士们，为了明日这世间再无蔚蓝政府，为了彻底消除这个宇宙的罪恶，随本将出战！”
“战！”
“战！”
“战！”
......
看见天魔星际大军，阵型齐整的飞杀过来，面对数倍之敌，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依然主动进攻，且攻势凶猛气势非凡，如下山猛虎，有破釜沉舟之状，李晔多少有些意外。
他一生也算征战不休，遇见的对手多不胜数，在这样的情况下，像圣人境天魔这种存在，此时竟然还冲锋在前，没有丝毫要突围撤离的意思，实在是罕见。
蔚蓝政府的舰队，虽然已经合围了琉璃星，有着
铁桶般的阵型，天魔大军注定了无法逃出生天，但几名圣人境天魔，带着小股精锐突围而走，依然是可行的。
之前天珠星那一战，在没有圣人境天魔的情况下，都有数千修士遁走，更何况是现在了。
李晔的意外之情一闪而逝，对天魔的观感，也顶多就是对其战意多了一分佩服而已，并没有其它念头。战斗已经开始，他跟周拔山等人，带着修士大军加入了战场。
战局推进顺利，没有也不可能发生多大变故，虽然天魔昂扬的斗志，给舰队和修士造成了一定杀伤，但这不影响大局。
舰队正面进攻、合围，压缩天魔大军的活动空间，修士大军灵活出击，牵制对方战力，两者合力，成功将天魔大军分割，一股股歼灭。
那几名圣人境天魔，倒是给舰队制造了一些麻烦，不过在李晔、周拔山等人的重点关照下，对方并没有取得太多战果，很快就被一一扑杀。
整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尚且不及天珠星那场大战。
宋冶重伤被李晔所俘，其余天魔圣人境皆尽战死，大罗金仙境天魔则死伤殆尽，受伤被俘的连一成都不到。
按照李晔的想法，俘虏天魔不是很有必要，双方种族立场不同，很难让那些大罗金仙境天魔为己所用。然而俘虏天魔修士，是蔚蓝政府的要求，李晔虽然不是很理解，也没觉得有改变这个命令的必要。
“面壁者计划培养的圣人境修士，果然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得很！”被俘后，浑身是伤、披头散发的宋冶，红着眼抬头咬牙盯着李晔，目中的怨忿、不甘与敌视，浓烈如火。
这些情绪李晔并不在意，让他略微不解的是，宋冶眼中竟然还有羡慕、嫉妒之色，尤其是那抹一闪而逝的自卑，叫他皱了皱眉头。
不过转念李晔也就释然，同样是圣人境，宋冶在他面前几乎没有反手之力，两者的战力差距的确是大了些，宋冶有那些情感也很正常。
其实周拔山等人的战力，并不比天魔圣人境强多少，只是仗着娴熟的团队配合，才能展现出非凡战力。只有李晔，因为龙气对修为之力的增强，导致普通天魔圣人境，并非他的对手。
舰队和修士爆发出了欢天喜地的高呼，这场战争胜得的酣畅淋漓，近乎是一边倒，过程甚至可以说非常容易，大家的士气都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随着琉璃星的天魔驻军被消灭，天魔在岩星系、驼峰系一线的军力，基本上被消灭。那些零星的驻军如果不撤退，也会很快被剪除。至此，蔚蓝文明重新掌控了这两个星系群。
三千多年的战争，蔚蓝文明败多胜少，这样的大胜前所未有。在此之前，蔚蓝文明已经陷入深不见底的深渊，经此一战，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除此之外，岩星系、驼峰系的丰富资源，也让蔚蓝文明能够缓上一大口气，并且增强自身力量，有了继续跟天魔作战的底蕴。
姬宁早就跟李晔说过，重新占领这两个星系群，足够蔚蓝文明再培养两队圣人境，逾万名
大罗金仙和两倍数量的星际战舰。原本后勤举步维艰的舰队，也会从此补给充足。
然而这些都只是未来的美好设想，要达成这一点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蔚蓝文明的军队，能够击退天魔大军接下来的反扑。这一场战斗，规模必然比之前更加浩大，对蔚蓝文明来说也没那么容易取胜，而且迫在眉睫。
“你们这回支援过来的大军有多少？”盘古号指挥舱内，李晔问气息微弱，被周拔山提着的宋冶。
宋冶嘿然一笑，有一种大仇即将得报，你们也蹦不了几天的畅快感，它没有隐瞒，因为它不觉得蔚蓝政府能够抵挡，“二十余万！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你们，死定了......”
此言一出，无论是周拔山等圣人境修士，还是姬宁等舰队军官，都是面色肃杀，目光空前凝重。周拔山不忿宋冶的嚣张态度，一拳重重轰在它小腹，给它打得卷缩在地，嘴角溢血，浑身痉挛，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天珠星、琉璃星两战，蔚蓝大军虽然取得大胜，但天魔修士因为斗志顽强，临战之际有不死不休的决然之态，所以蔚蓝政府的大军也伤亡不小。
两战下来，被毁掉和被击伤，必须经过不短时间修理，才能再度作战的战舰，就达到了一万五千艘。大罗金仙境修士的伤亡，也有近千之数。
这个战损其实不大，总共不到两成，且真正没掉的只是一半，还有一半战舰、修士休养之后，就能在不久的将来继续作战。但绝对数字依然不小，战力的暂时折损摆在那里，不容小觑。
“抵达这里的战舰有九万八千多艘，这已经是蔚蓝文明的所有机动兵力，眼下加上修士力量，扣除战损后，怎么都只有天魔大军的一半。接下来这场战斗，我们该怎么打？”
何洁很忧虑的提出了这个问题，看看姬宁又看看李晔，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让她心安的答案。
姬宁沉思不语。蔚蓝文明现有的战舰共计十万多一点，能够调动的已经都调动了，其它的都只是勉强够重要节点的基本保护，根本无法再抽调。别的不说，总不能让至暗深渊直接占领后方吧？
接下来这场生死攸关的大战，他们只能靠眼前这点力量。
“咳咳，你们也不用这么严肃，这么沮丧，有一个好消息......这二十多万大军，是天魔政府在附近星域的驻防主力，辐射十多个星系群，原本就是对你们蔚蓝政府最后一战的力量。
“也就是说，只要你们战胜了这支大军，短时间内，天魔政府是无法组织出更强的力量，来对付你们了，你们就能获得一段苟延残喘的机。，哦，对了，那十几个星系群，说不定你们也能夺去。
“那样的话，蔚蓝政府不就有可能起死回生了？”
无力起身的宋冶趴在地上，便呕血便艰难地说道，它的模样凄惨气息微弱，但声音却依然有力量。那是一种嘲讽的力量，带着桀桀的低笑声，就像是大象在嘲笑想要吞下它的一只小蚂蚁，是那样的自不量力，不知死活。
第三十八章 只有人类自己
“不过啊，你们可想清楚了，那是二十多万精锐大军，还有三十多名圣人境坐镇。咳咳......李晔，你们五人的确很强，连沃利贝尔都栽在你手里，天珠星十八名圣人境，都被你们暗中行刺。
“可这样的机会，你们不会再有了，也没有时间准备别的，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怎么样，现在你们是不是很绝望，很痛苦？你们敢去面对我们的大军吗？你们有这个能力吗？咳咳......
“现在你们总该意识到了，你们刚刚取得的胜利，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而已，半点用处都没有，哈哈，你们蔚蓝政府，终归是要灭亡的，灭亡的！谁也阻止不了，阻止不了！”
说到后来，宋冶好似已经疯魔，趴着以手捶地，笑得上接不接下气。
周拔山怒不可遏，一把将它揪起来，猛地一拳又轰了过去，“败军之将也敢言勇？天魔援军再是厉害，又跟你有何关系，你不过是我们的阶下囚，一个丧师辱族的俘虏！”
宋冶被打得身体如虾米弓起，嘴里又开始吐血，它此时面色已经极为苍白，恐怕也没剩多少精气血了，再吐两口估计都要成干尸。周拔山怒气不平，挥拳如雨，有将他捶成肉泥的打算。
李晔走过去拦住了他，摇头道：“它明显是不想活了，故意激怒我们的目的，不过是求一个速死，犯不着让它如愿。留着它，对我们或许还有用。”
沃利贝尔跟宋冶，一个是前线十万大军的主帅，一个是副将，在天魔世界也是有名有姓的大魔物，不会说半点用处都没有。这也是李晔俘虏它们、留着它们的原因。
对李晔的命令，周拔山已经习惯了遵从，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冷哼一声一把丢了宋冶，警告道：“再敢胡言乱语，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宋冶没理会周拔山，只是勉力抬头盯着李晔，咬牙切齿道：“你当真以为，你能对抗二十多万大军，三十多名圣人境？无论我是不是求死，这总是现实，你必须要面对的！”
李晔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能不能对抗，总要打过之后才知道。”
......
无论如何，天魔大军还没到，李晔等人和舰队，都有一点休憩时间。
姬宁很忙，在最大限度调整舰队，集中资源快速抢修那些受损不太严重，能够尽快恢复战力的战舰。既然知道了对手有二十多万大军，那么根据现有的星域“地形”情况，研究如何最大限度利用先占据战场的优势，对抗天魔大军，也是她必须做的事。
虽然她知道不管做什么，起到的作用都不会很大，但也没有丝毫放松。
她只能做到这些，而且她相信细节决定成败，如果每个方面都做好了，说不定就能实现量变引发质变的局面。就算大军最后仍是战败，她也可以问心无愧。
除此之外，姬宁向蔚蓝政府，提交了资源补给的要求。让她意外的是，这份请求提交上去仅仅两日，运输舰队就带着补给到了。
原来在天珠星大捷后，
蔚蓝议会就一致通过了决议，将蔚蓝文明库存的所有资源，无论是修炼资源还是科技资源，都尽数调出补充给大军。蔚蓝议会的决心很大，效率也达到了极致，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支援前线，没有丝毫保留。
现在，如果李晔等人和舰队接下来作战失败，蔚蓝政府将失去迁徙能力，整个蔚蓝文明都会在天魔大军的打击下，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灭亡，也无法漂泊到更远的星域，继续点亮蔚蓝文明的火把。
李晔感受到了蔚蓝文明的信任，也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姬宁和蔚蓝政府都在竭尽所能，准备接下来这场大战，李晔自然不会闲着，他也在星域间穿梭，熟悉各地的情况，寻求利用星域空间，运用各种战法、计谋的可能性。
只是文明发展到如今这种程度，蔚蓝文明跟天魔文明的战争持续三千多年，彼此都有深刻了解，对这片曾经征战的星域，也都十分熟悉，李晔要找到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上加难。
时间并不多，天魔大军随时可能到来，决定命运的战争马上就会爆发，就在李晔也有些着急的时候，这一日，他在巡查一片小行星带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三艘战舰在靠近。
那不是蔚蓝政府的战舰，李晔很清楚姬宁麾下的战舰，如今都在哪里活动。对方打出了光影信号，那是请求对话的意思，李晔只是略作沉吟，便迎了过去。
三艘战舰而已，又能拿他怎么样？就算上面埋伏着圣人境天魔，他想走也没谁拦得住。李晔很想知道，在这片即将爆发事关蔚蓝文明生死大战的战场上，还有什么样的力量也在附近。
不说其它，李晔必须弄清楚，对方是敌是友。如果是敌，那么他就需要想想，是不是先把对方解决了。
对方的身份，李晔心中其实也有一个答案。在这片星域中，除了天魔政府跟蔚蓝政府，唯一的第三方势力，就是至暗深渊。
果不其然，陆苋竹就在居中那艘战舰里。
“你只带三艘战舰，就敢向我提出对话请求，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气。”李晔上了战舰，在会客厅见到了陆苋竹。
在两人见面之前，只有这艘战舰向前飞行了很大一段距离，其余两艘战舰都停留在原地。
李晔在上舰之前，仔细感应了这艘战舰的情况，没发现灵气波动。以他体内龙气的警觉性，都没有察觉到异常，这就说明这艘战舰上，的确没有强大修士存在。
“请坐。”一身干净笔挺的军装，将陆苋竹的身姿衬托得挺拔颀长。他请李晔落座，座位竟然是案几蒲团，古风古韵，还有一名眉清目秀的女军官在一旁煮茶，举止优雅娴熟，显然深谙此道。
李晔轻笑落座，这显然是陆苋竹的特意安排，知道他是从大唐社会出来的，有意拉拢彼此的关系。
然而两人几个月前还厮杀过一阵，至暗深渊的舰队因他而战败，伤亡惨重，互相之间着实没什么交情可言，有的只是敌意。
譬如说现在，李晔想的就
是，探知至暗深渊的舰队是不是在附近，该怎么迅速把它们找出来，在跟天魔的大战爆发之前，先把这个不安定因素剪除掉。或许，直接对陆苋竹送搜神术比较方便？对方只是一介凡人，挡不住他的手段。
“李队长对我似乎敌意深厚？其实大可不必，你我之间不过是立场不同，并无深仇大恨。说到底，我们的目标其实还是一致的。”陆苋竹坐下后，面不改色的开口。
“在这种时候，陆将军难道还想游说我，倒向至暗深渊？”如果对方是这个想法，李晔一定会大失所望，那得是多么自以为是的蠢货，才能有的想法。
陆苋竹摇摇头，“无所谓倒向至暗深渊。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想必李队长也知道，至暗深渊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面壁者计划。在蔚蓝文明中培养个体实力强大的修士，一直是我们深恶痛绝的事。
“实话说，科技文明是一种集体文明，我们能走到今天，靠得是群体智慧与群体努力，不是个人力量。多的也不赘言，免得李队长觉得我是在说教。
“总而言之，至暗深渊希望地球人类的文明延续、发展、壮大，保持生命力，并且创造持续辉煌，在宇宙中长盛不衰。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对吗？”
茶已经煮好，莫上尉倒了两碗，分别推给李晔跟陆苋竹，后者向李晔示意一下，浅浅品了一口。
茶不错，跟李晔之前饮过的都不同，别有一股风味，让他颇为满意。
放下茶碗，他道：“在蔚蓝文明只剩最后一口气，即将被天魔灭亡的时候，至暗深渊依然在向蔚蓝文明的舰队开战，陆将军此时却说，你们希望人类延续长存，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陆苋竹喟叹一声，眼底掠过一抹痛苦、纠结之色，“至暗深渊从未向蔚蓝文明开战，只是向蔚蓝政府开战，更准确的说，是向面壁者计划开战。
“在我们刚刚建立的时候，我们坚信我们能改变什么，这一千多年来，眼看着蔚蓝文明逐渐式微，我们痛苦过迷茫过。
“但我们始终坚信，对人类而言，再艰难的境遇，我们都能克服，只要人的本心不失，哪怕我们丢失了所有现有疆土，被迫迁徙到宇宙一隅，也能重新站起来。但如果人的本心坏了，人类的命运就只有灭亡。”
说到这，陆苋竹面容庄重肃杀，直视着李晔道：“在这个宇宙中，能够灭亡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李队长相信不相信？”
李晔摇摇头：“什么是人的本心？现在人类的最大敌人，让人类几欲灭亡的对手，可是天魔。”
“人的本心，就是人性。或者说，是人性中光辉、博爱、理智的一面。”陆苋竹说到这，忽然顿了顿，然后面色变得极为复杂，“李队长知不知道，天魔是如何出现的？”
李晔微微皱眉，“陆将军的意思难道是说，天魔的出现跟人类有关？难不成，是人类的星际拓展，侵略了天魔的家园，亦或是引起了天魔的变异，这才让天魔变得跟人类不死不休？”
第三十九章 共同需求
几场战争下来，李晔对天魔大军，跟人类大军殊死相斗，哪怕是明知会死也不投降的情况，已经有了清晰认知。两者之间，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李晔这番话说出来，却满是怀疑之意。他怀疑的不是自己的话，而是陆苋竹。这个时候，李晔认为自己最需要注意的，是不被陆苋竹的言辞蛊惑。
陆苋竹察觉到了李晔的戒备。
他长叹一声，眉宇中有深沉的痛苦之色，一口饮尽了碗里的茶，这才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李晔道：“天魔究竟为何是天魔，他们是如何出现的，为什么会要跟蔚蓝政府斗到底，又为什么在早就可以灭亡蔚蓝政府的时候，一直将战争拖延到今日......
“这些问题，我不会回答你。因为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见得相信，甚至还会觉得我别有用心。如果你想知道这些，那就去问天魔吧，亦或是，在天魔世界中去寻找答案。那样的话，你才会相信。”
李晔抑制住了抓住陆苋竹，对他使用搜神术的冲动，此时还不到双方彻底翻脸的时候，没必要这么着急。况且陆苋竹说的所有话，他都应该降低信任度，不应该因此轻举妄动。
“陆将军，我之所以来跟你见面，可不是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相信你见我，也不会是只想说这些。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我们都不要浪费时间。”李晔不想跟陆苋竹多废话。
陆苋竹深深打量了李晔一眼，这一眼，仿佛是在确认，李晔到底有没有资格，让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你跟圣人境天魔果然是不一样的，或许，所有面壁者圣人境，都跟天魔圣人境不同。”陆苋竹的笑意有些苦涩，他这话说出来，自己倒是没有太多异样，反倒是一旁煮茶的莫上尉，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用不解、探寻的目光看向他。
“李队长，你们用很短的时间战胜了天魔大军，在杀伤甚多的情况下，暂时夺取了岩星系、驼峰系，对蔚蓝文明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大胜。”
陆苋竹直视着李晔，“但接下来，天魔二十多万大军、三十多位圣人境修士反攻，你们应付不了。绝对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不是计谋可以抹平的，在眼下这种局面下，也没有计谋用武的余地了。”
李晔没接话，等着陆苋竹继续往下说。
陆苋竹目光炯炯，接着道：“你们一定会败，败则蔚蓝文明遭受灭顶之灾，再无苟延残喘的机会。你们如果想要不败，就只有一个可能。”
李晔道：“这个可能，就是你们至暗深渊，帮助我们对抗天魔？”
陆苋竹点点头，“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它办法？”
李晔沉默不语。
至暗深渊有几万艘战舰，实力并非很弱，虽然跟蔚蓝政府的军力加在一起，对天魔还是没有数量优势，但如果他们愿意协助，出其不意，从旁侧击，虽说仍然没有一定能赢的把握，至少能增加一些胜算。
“至暗深渊是蔚蓝文明的分裂者，一直都在跟蔚蓝政府为敌，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会帮助突然转变了立场，帮助蔚蓝政府打赢这场关键之战？”李晔很保留的问。
陆苋竹再度摇头：“至暗深渊没有转变立场，也不会转变立场。但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至暗深渊的存在，是为了地球人类能够延续下去。眼下是蔚蓝文明最危险的时刻，也是蔚蓝文明最
好的机会，至暗深渊不会也不能置身事外。”
这个说法李晔没认同也没否定，他问道：“为什么选择跟我对话，跟舰队统帅姬宁正面交流，应该更加合适。”
“原因再简单不过。”陆苋竹看着李晔道，“因为你更加重要。虽然我非常不愿意承认，也极度不乐意接受，但实事求是的说，你可能是蔚蓝文明未来最有分量的存在。”
......
离开陆苋竹的战舰，李晔原路返回。
虽然陆苋竹承诺了，至暗深渊的舰队，会参与接下来的战争，在最合适的时间出击，帮助蔚蓝政府的大军对抗天魔大军，但李晔心里对他们并没有抱多大期望。
陆苋竹没有说至暗深渊的舰队，要并入蔚蓝政府大军的作战序列，或者是早早抵达战场做准备如果他这么说了，李晔也不会同意。谁能保证，至暗深渊的舰队过来了，不会突然进攻蔚蓝政府的舰队？
李晔也没打算跟踪陆苋竹的战舰，去找到至暗深渊的舰队，谋求先将这个不安定因素铲除。
一方面，时间不够，蔚蓝政府的舰队，也不好分神，否则就难以应对天魔；另一方面，如果对方真要进攻蔚蓝政府的舰队，陆苋竹没必要在这时露出行踪，来跟李晔见一面。
即便是在蔚蓝系统的官方资料中，也没有至暗深渊跟天魔勾结的记载，更加没有蔚蓝政府跟天魔大军作战时，至暗深渊趁机给蔚蓝政府军队制造麻烦的先例。
回到舰队，李晔去见了姬宁，将跟陆苋竹见面的事，给对方简单说了说。
虽然他对至暗深渊不抱希望，但万一对方的舰队在战斗时出现了，姬宁必须有个心理准备。总不能事到临头了，舰队不分青红皂白，对至暗深渊的舰队出手吧？如果对方真是来帮忙的呢？
对李晔带回的这个消息，姬宁很是惊讶与意外，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仔细寻思这件事的可信度。
“至暗深渊的确有过跟天魔作战的记录，却从无跟政府舰队配合的情况。不过他们如果是要对付我们，确实没必要跟你见这一面，只需要战争爆发时突然动手即可。
“但要说他们会帮助我们，我却是不信的。蔚蓝政府追剿了至暗深渊这么多年，至暗深渊也跟蔚蓝政府战斗了这么多年，眼下说帮忙就帮忙，怎么看都不可能。要说目前有什么特殊情况，倒也的确特殊......”
说到后面，姬宁也有些拿不定注意。
最后她一摆手，对李晔道：“我们不能对至暗深渊抱什么希望，接下来的战争，我们依然要按照独立作战来布置。至于分心防备至暗深渊，我们连天魔大军都难以战胜，的确没这个精力。一切，都只能临机应变了。”
李晔微微颔首，对此表示同意。
而且就算至暗深渊的舰队加入，他们的总兵力，也只有天魔大军的一半。这一仗还是非常难打。虚空中的战斗，不像凡间之战，一方可以踞城而守，占据那么很大的便利，虚空大军虽然有防御阵型，但基调还是两军对攻。
......
李晔离开后，陆苋竹带着三艘战舰返航，茶水饮了一碗又一碗，始终一言不发。茶釜的茶水已经味淡，莫上尉又煮了一釜，动作轻柔，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跟在陆苋竹身边不少年了，莫上尉知道对方的习惯，
清楚此时对方正在深思，对外界事物几乎失去感应，打扰不得，否则必然引来雷霆之怒。
第二个茶釜里的水喝过一遍后，陆苋竹从沉思中回过神，莫上尉这才开口禀报：“没有检测到周围有灵气波动，李晔应该没有追踪，我们是否停止绕圈子，立即回舰队去？”
陆苋竹放下茶碗，“他是圣人境，若是有意隐藏气息，我们根本探测不到，绕圈子本来就没有必要，直接回去吧。”
莫上尉传下了他的命令，看了他两眼，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
“将军，至暗深渊一直以反对面壁者计划为使命，如今我们却要跟李晔这个面壁者圣人境修士联手，这岂不是会让三军心志大乱？”
这个问题很沉重也很有现实意义，陆苋竹不无怅然的叹息一声，“李晔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系统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这就说明他的神智是清明的，身体也没有隐疾......换言之，他的修为很稳固很健康。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莫上尉咬了咬下唇，面色渐渐苍白，声音也有些颤抖，“这意味着，面壁者计划取得了彻底的成功，我们......我们......”
陆苋竹摆摆手，示意莫上尉不必如此痛苦，“面壁者计划的确是彻底成功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至暗深渊就完全失败了，更不意味着，至暗深渊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相反，越是到这个时候，我们的重要性反而比之前更高。”
莫上尉似懂非懂。
陆苋竹接着道：“修真力量是蔚蓝文明祸乱之源，这你是知道的。但你没有想清楚的是，修真力量之所以会祸乱地球人类建造的科技文明，一方面固然是天魔那件事；另一方面，还因为强大修士根本无法约束。
“蔚蓝文明的命运，不能寄托在强大修士的个人品性上。在膨胀的力量与**面前，品性不值一提。蔚蓝文明公平公正的集体世界，要昌盛久存，原本就是容不下强大修士的。”
莫上尉听懂了陆苋竹的话，她疑惑的问：“那这回我们为何还要帮李晔他们？让他们跟天魔狗咬狗，被天魔灭掉，我们岂不是更省事？”
陆苋竹瞥了莫上尉，有些不满，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上尉，你要记住，至暗深渊的存在，固然是为了反对面壁者计划，但我们之所以反对面壁者计划，是为了蔚蓝文明长存，为了地球人类的未来！
“蔚蓝文明跟天魔世界是死敌，这已经不可改变，无法调节。
“我们之前之所以不顾一切跟蔚蓝政府开战，是因为蔚蓝政府的顽固，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哪怕是漂泊到宇宙深处，我们也要坚持科技文明中，不出现修士。
“但是现在，李晔出现了。这件事已经不可改变。而他的出现，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这个人不一样，他不是蔚蓝政府的面壁者，而是出自修真星球。
“他神智清醒，修为健康。他以圣人境的修为，还愿意为了蔚蓝文明，孤身犯险，并且成事，他的修为更是以百姓气运之力为基础，他的利益与大众利益一致，所以他身上有大气运，并且值得我们增加信任度。
“简单说，他有可能让我们见到光明。
“所以，我们可以尝试跟他继续深入交流，谋求更好的可能性。那么帮助蔚蓝文明赢得此战，就是我们共同的需求。”
第四十章 存亡之役（1）
天魔大军到了。
李晔事先就知道它们出现的方位，岩星系的大型传送法阵就那么多，能够一次通过三万名天魔的法阵，总共只有四座而已。即便是在天魔世界中，那也是近乎神迹的工程，并不容易建造。
当然，它也无法被轻易破坏，除非李晔有几十名圣人境相助，再给他相当长的时间。同样地，天魔大军也必须从这些传送阵中出现，除非它们愿意耗费一两年时间，在虚空中行军。
既然知道对方会在哪些方位出现，蔚蓝政府的舰队，自然不会没有任何针对行动。姬宁集中了主要兵力，布置在其中两座传送法阵周围，打算在对方兀一出现的时候，就集火猛攻，给予对方当头棒喝。
现在问题是，李晔等人并不知道，天魔大军是会同时从四座传送法阵出现，还是从其中一两个中出来。如果是后者，那么舰队布防的那两个法阵，就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大军会扑个空。
四座法阵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舰队转移到其它法阵去，说不定第二波天魔大军，就已经从传送法阵中出来了。
所以明知集中所有战舰，对付一座法阵，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但舰队却无法这样安排。
事实证明，李晔等人的这个忧虑，根本就没有必要。
天魔很有自信，也很嚣张，它们选择了四座法阵同时开启，十二万大军一起出现。作为大军中的顶尖战力，三十二名圣人境天魔，更是全部跟着第一波大军率先现身。
蔚蓝政府的舰队，现在只有八万多艘战舰能够作战，修士大军也不到万人。三十二名天魔圣人境，带着十二万大罗金仙境组成的大军，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已经占据了足够优势。
这也难怪天魔大军敢这么选择了。
李晔的圣人境修士团队和麾下修士，跟四万多艘战舰，所盯住的行星法阵上，随着刺眼的法阵光芒亮起，三天魔星际大军，在八名天魔圣人境的带领下，旋即出现在广阔的平地上。
“攻！”
没有任何犹豫，随着李晔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充分的舰队，炮火齐齐点亮，一束束激射流光，组成了密集的交叉火力网，铺天盖地向露出身形的天魔大军轰去。在这样的时间点上，对方连防御法阵都来不及施展。
数不清的光芒犹如鞭炮炸响，霎时淹没了所有的天魔修士，在那亮到极致的世界里，连腾飞的烟尘都看不真切。这样猛烈的火力轰击下，就算来的都是大罗金仙境修士，也必不可免死伤成片。
腾起的烟云中，八个迅疾的身影逆势而上，兀一出现在舰队的视野内，便以一闪而逝的速度，来到了舰队前面。
它们周身笼罩着防御光罩，手中刀剑劈斩而出，剑气刀光便遮蔽了天光，在炮火暴雨中依旧清晰可见，将路上遇到的炮火成片击毁。
看它们的行动，是想靠着自己无双的修为，给舰队快速制造
麻烦，吸引舰队的火力，为底下的三万天魔大军，赢得结下防御大阵的机会。
蓄势待发的圣人境修士团队，早就在等待这一刻，当圣人境天魔出现的时候，周拔山便大吼一声当头冲了下去，手中开山斧劈出了黑日般的匹练，万千斧影向对方席卷而去，好似要将整个世界碾为齑粉。
迫于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势，八名圣人境天魔微微一怔，就在它们身形稍微停顿的时候，塞万提斯双手高举，如托天月，猛地向下一砸，无数藤蔓般的光带，便缠上了其中几名天魔。
而这时，一道道光羽犹如天将流星，朝其中一名天魔激射而下，速度快到了极致。身体被拖住无法闪避的天魔，在面前结下一层层防御光盾，却在眨眼间就被光羽一一击散，最后它自己也被瀑布般的光羽洗刷，消散于无踪。
李晔的身影犹如闪电，在几名天魔中快速纵掠，手中天子剑不时击出，或刺或撩或劈或砍，每一击都快得不可捉摸，每一击之后又迅速离开，恰如蜻蜓点水。
有的天魔防御及时，用法宝或者气盾挡住了这一击，有的天魔身法矫健，堪堪避过了他的袭击，也有的天魔应对不及，被长剑击伤。
没伤到要害的，自然是无伤大雅，可有一名天魔被剑气洞穿了气海，就是非常严重的伤势，已经被迫后退。只是它想离开，却没有那么容易，安琪儿的光羽尾随而至，趁它病要了他的命。
周拔山、塞万提斯冲锋在前，在圣人境天魔中横冲直撞，不求一招一式能够把谁怎么样，要的就是扰乱它们的阵型，让它们被迫腾挪转移，无法维持队列。
李晔则左右穿插，出手迅速，在将混乱进一步扩大的同时，像毒蛇一样，不时咬上它们几口。跟周拔山与塞万提斯不同，他的攻击凌厉有效，没有哪个天魔敢忽视，否则就是身死道陨的下场。
三人相互配合，在何洁各种术法的加持下，速度、防御都有加强，将几名天魔圣人境缠住了不说，还让它们一时无法组织有效进攻，而安琪儿的光羽则瞅准合适的目标，便集中力量点杀。
在这样的态势下，八名天魔圣人境刚出现了没片刻，便相继陨落在半空。
上次五人对战十三名天魔圣人境，何洁受了不轻的伤，塞万提斯的灵气消耗也很严重，而这回战斗就轻松很多，没有任何人感受到负担、压力。除了眼前的天魔圣人境少，也有众人配合愈发娴熟，更加有默契的原因。
没了这八名圣人境天魔，地面在承受舰队炮火持续轰击的三万天魔大军，境遇自然就非常凄惨，它们没能拥有结下防御法阵的时间，就要承受更多的压力。
然而，四万多艘战舰虽然以逸待劳，火力凶猛，但优势也没有大到，可以将三万天魔大军，钉死在原地不能动弹，靠着远程炮火就直接将其尽数灭杀的地步。
要达成这一点，起码也得有四五倍的兵力优势才行。如果有十五艘战舰
，那么靠着不间断的猛烈炮火，三万天魔圣人境在来不及结下防御法阵的情况下，会被直接轰杀成渣。
现在，知道已经陷入生死绝境，不放手一搏就会全军覆没的天魔修士，索性放弃了结阵的打算，它们成群结队，以千人队为单位，每个都在身前布置下厚厚的防御气盾，从地面向上逆势冲起！
它们不管不顾，只想要杀到战舰阵型中来。
只有到了舰队中，靠着灵活的身法，它们的各种术法才能发挥最大优势，而这种情况无疑是舰队不想看到的。之前在面壁者星域外，至暗深渊的舰队就吃尽了这种战法的苦头。
天魔的这种攻势很有效，虽然队列前部分的天魔，在冲锋路上不断被炮火轰成渣滓，但因为速度很快，后半部分带天魔，还是在不断接近舰队。
但随着天魔开始冲锋，舰队也开始调整火力，蔚蓝文明跟天魔文明作战多年，彼此都很熟悉，而蔚蓝系统的强大功能，在这一刻也体现出来。
几万艘在高空环形布阵的战舰，于瞬息之间就完成了火力的统一调整，原本呈网状轰击的炮火，汇聚成了百十股。每四股火力长龙，以微小的方位差，从四个方向齐轰天魔向上飞进的队伍。
这样的火力配置，不仅最大限度保证了火力强度，也能最大限度应对天魔队伍转向的可能，即无论天魔队伍怎样调整前进方向、试图摆脱火力压制，都会是徒劳。
这个时候，李晔等人各自带着一支修士队伍，就在舰队阵型中没有动。此刻冲下去，难免冲撞己方的战舰火力长龙，怎么都不明智。现在也不是他们逞威的时候，待会儿有的是他们出手的时机。
过了一阵子，天魔队伍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成功接触到了战舰。
以往这个时候，舰队就会调整阵型，应付接下来的短兵相接，但眼下情况不同，李晔等站在战舰上的修士，在面前出现天魔修士的时候，当即出手，阻挡在它们面前，跟它们捉对厮杀。
一个个一群群接触到战舰的天魔修士，被好整以暇的修士大军迎头猛攻，就像攀上城头的凡间甲士，莫说挥刀破坏城头的床弩、狼牙拍等防御工事，连站稳脚跟都做不到，便被城头守军接连砍倒，一个接一个坠落下去。
后续的天魔修士，还在持续接近，不断跃上战舰，可这样的努力换来的，只有它们自身的巨大伤亡。虽然也有空子被它们寻到，亦或是靠着自身勇武拼搏，杀伤了人类修士，摧毁了战舰，但数量毕竟很少，无关大局。
舰队里的李晔等圣人境修士，一旦发现哪里防线被突破，就会立即赶过去，靠着自身强大的修为，配合彼处修士、战舰稳住阵脚，将天魔修士杀倒。
三万天魔修士大军，在四万多艘战舰，四千余名人类修士的围攻下，很快就伤亡过半。到了这时候，它们已经完全无法应对眼前局势，兵力的劣势让它们只能被阵斩殆尽，连逃跑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