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兽灾
泗水城并不大,不光是城不大,城墙也不高,与周围的山一起,被大雪覆盖,银妆素裹,独立荒原。
雪才停了三天,天又积起了一厚厚的灰云。
从中午开始,雪就如一点点灰尘一样飘落,直到晚上的时候,雪慢慢的变大,一片片的雪花变成了鹅毛般大小,片片簌簌有声。
这一下就就数天,突然有人来找,说就今冬难过,因为雪下的太久,食物不够,还有不少的屋子被雪压垮了。
雪景虽美,却已经酿成天灾。
涂元倒是想管来着,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大雪封山,往常即使是冬季,大家也还是会上山打猎的,捕鱼打猎是泗水城中很重要的一项食物来源。虽然不会立即断粮但看这天色,即使是停雪了,没个月余时间是融不了雪的。
而且,他还告诉涂元一件事,如这般的雪灾年,山中野兽会出山,会来泗水食人。与山中之野兽是一样,雪灾天要难以捕食,那些山中野兽同样如此,他们会在一些已经有了灵智的妖带领之下围攻人类的城池。
这是涂元不知道,但是姚瑶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些,转念一想,涂元也就明白了,姚瑶从小在这一片地方行走,当然知道这些现象。
涂元心中不知道到那些小的村寨,能否在这大雪之下平安,天灾往往不只是单独一个的存在。自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涂元就注意起山中来,一连几天过去了,发现泗水城前的那一片靠近山的田里之中,竟是不时的出现一些野兽了。
在地球上,冬天的野兽大多都冬眠了,即使是没有冬眠的,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也会花了眼。但是这个世上的生灵独特,完全不同,而且多为食肉性的凶兽,无论大小,对于人类都是威胁。
对于这些凶兽来说,这茫茫群山之中一座人类城市,就是食物的来源。
不过,出现在山下的野兽,大都被涂元斩杀了,然后带入泗水城中,也算是食物。
但是没过多久,涂元就发现了山中出现了强大的气息。他定神去看,只见山中一只瘦小的豺出现在那里,一身灰色的毛,长而杂,尖瘦的嘴,一双眼睛透着狡诈和凶残。
它站在那林中一处高地上打量着涂元,没有半点的惧色,涂元也打量着它。
这是妖。
有些妖会努力化形成人,有些则不会,这是妖的两种修行道路,并无高下之分。但是性情却会有差别,化形成人的,性情难免会偏向于人,而不化形的,则是依然如兽,残忍凶恶。
涂元盯着它的双眼,伸手在符袋口一探,镇魂钉已经缓缓的从符袋之中抽出来,只是才抽出一半左右,那豺便感觉到了危险一样,突然转身转身一棵树后,朝着雪林之中的暗处跳去,跳在空中之时身体迅速的淡去,消失。
涂元地现它走过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脚印,
回到飞天观之中将自己所见的告诉姚瑶,她并没有惊讶,而是叹了口气说道:“兽灾来了。”
兽灾是这一片大地上人们对于成群山中凶兽围攻人类聚集之地的叫法。
“你见过?”
“我小时候见过一次,一座小城中的人直接被吃光了。”
涂元心中一凛。
“那这泗水城能不能挡住。”
“城当然挡不住,主要还是要看我们,我们能够挡住兽群里的妖,那泗水城就不会有事,如果挡不住,那这泗水城就会覆灭。”
无论是涂元还是姚瑶当然都会尽力守这泗水城,但如果来了太多的妖,那也就没办法。
……
一天之后,涂元站在泗水城的城头,看着从山林之中冲出来的成群的野兽,心中不禁有些发麻。
无论是什么生灵,一但多了起来都是让人畏惧可怕的,即使是蚂蚁也是如此。
原本无论在一起的各种野兽,这一刻竟是都汇在一起,东一簇西一簇的围在城外,虽然彼此之间也会发出威胁的低吼,但是却像是受到什么约束一样,并不会打起来。
泗水城的四门紧闭,城墙上已经站满了青壮,都带着自家的弓箭刀斧。涂元站在其中,他算是守城的主力,面姚瑶则是在飞天观之中没有到城中来。
这飞天观与泗水城算是形成了一个倚角之势,而且飞天观也不是那么简单,这一座道观之中是凝刻了符法的,可以说比起泗水城来,飞天观更难功破。
“唔……”
一声兽鸣响起,一群豺从山中奔出,其后是那只涂元见过的瘦小的豺,两眼如鬼火一般,幽幽的看着城头。
也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山中传来沉重的声音,一只巨大的蜥蜴从山中走出来,所过之处积雪翻飞。
随着这巨大的蜥蜴从林中出来,一片虫蛇怪鸟从林中飞钻出来。
涂元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左边主要为野兽,右边主要为虫豸,没有一样善类。
他很清楚,如果其中没有妖物驱御的话,那些普通的兽类是根本就不可能聚集在一起围攻人类的城池的,主要的威胁在于那两只妖物。
他当然不会妖语,那只豺妖与蜥蜴妖各自发现怪声,一个高亢,一个低沉,随着这两声发现,那野兽与无数的虫子朝着泗水城涌来。
黑压压的,如潮水一样。
泗水城的城墙并不高,一只豺竟是直接朝着泗水城的城墙窜上来,这一窜竟是已经窜了一半的城墙那么高,然后四爪在城墙上面一扒一蹬,竟是要跃上城墙。
守在那里的兵士,直接用枪刺在它的身上,却并没有刺进多少,只是将它冲下城墙,从城墙上摔下去的豺竟是在地上滚了滚,又爬了起来,虽然看上去有些受伤,胸前还有血,但是却并没有受大伤。
这一只豺只是那涌上城头中许许多野兽中的一头而已,但却敢偈是先锋,许多的冲上城头,大多都被打下去了,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冲上了城头,但是却又被城头的守卫乱刀斩杀。
另一边,却是万片的虫子朝着城头爬来,天空之中黑压压的一片怪鸟扑来。那黑色的巨爪如铁勾,悄临上空之时,一片腐臭传来。
这是食腐鹫。
一片箭射出,大部分被射出的箭都没有能够射杀食腐鹫,只有少部分的箭矢建功了,不过,那些食腐鹫却也不敢落下,下面的刀松刺中的话,它们也是死,所以它们往城中飞,去袭击城中的那些老人小孩了。
涂元站在城头,岂能容它们这般做,手挥手,虚空之中隐隐有白光闪动,那几只飞入城中的食腐鹫的头便突然之间断了。
食腐鹫掉落在城,很快就被一些手脚灵动的小孩喜滋滋的捡起,拖入自己的家中。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一只这样的鸟吃,是极好的事,至于味道怎么样,那是另外的事,因为每个人的家里的粮食都差不多快没了。
看着这城下密密麻麻的虫兽,涂元心想要有一面什么毒幡或者是拘神幡之类的法器,这些东西全都要死。姚瑶那里倒是有一面血魂幡,是上一次他去请长明道长来之时从四个偷袭飞天观的人身上夺来,涂元并没有要,因为他正想将这些野兽都杀了,然后给城中的人当作粮食。
如果用了血魂幡的话,那么这些野兽即使是被杀了,也会成为干尸。
而那种血魂幡对付强大的妖物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关键还在于,将城下虎视着城头的两只妖给杀了才行。
这两只妖虽然没有结丹,但都不会比那鱼妖差多少。妖类虽不像人类这般可以学很多的符法手段,但是它们的本命天赋和肉身都强大,之前的鱼妖,无论是符法法器击在它的身上,都没有什么用。
若不是有吞天青纹虫的话,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手。
这一次,这两妖并不比鱼妖差,不过,涂元与姚瑶两人都已经种火。无论是符法的威力还是御器的威力都要大许多了。
那些虫豸要爬上了城头,而空中飞着许多小虫子,涂元不能让人们靠近,因为不清楚都是一些什么毒虫。
一片火焰自涂元的手中挥出,火焰红潮,朝着下方滚滚而起,所过之处,虫豸尽落,又披散开来,那些飞虫瞬间燃烧。烈炎符是对付这些虫豸最好的法符,但是其间却夹杂着一道道封灵符,那些虫豸散开之际,一道封灵符过后,虚空都像是短暂的凝结了,一只只的虫子凝止不动,然后便是成片的炎火涌过,成片的虫豸死去。
另一边,那些野兽在攀爬城墙,被守城之人一次又一次的打下去,涂元祭起飞剑,在那些看上去强壮的野兽的额头刺出一剑剑,只见黄芒闪动,一闪一逝之下,便有一只野兽从城头掉下去。
就在这时,两妖同几乎同时仰天长呼。
一个高亢一个低沉。
这是两妖要进攻,但也正是涂元与姚瑶约好的时机,一只巨大的青虫体突然从大地之中钻了,钻出的地方正是那豺的脚下,那吞天巨口,竟是一口中就将豺要吞入嘴里。然而那豺也十分的警觉,在堪堪要被吞入嘴里之时,身上涌生妖异的光,朝前一跃,竟是已经从吞天青纹虫的嘴里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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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杀妖
群山环绕,一座泥石筑就的孤城,城上站着一排排的人,身上都穿着兽皮衣,手中所持武器各种各样。城外的野兽凶恶无比,有豺狼虎豹,还有各种涂元叫不出名字的怪兽,在这个世上修行这么久,到底不如大派弟子,没有那样的底蕴,虽然修行了,但其实很多的东西并不是很清楚,只能够靠时间来摸索和积累,而如果是在大派之中,除了修行之外,其他的东西也是一同合理教导的。
城头很多人都在发抖,虽然平时他们也是会去山中打猎,但是面对这么多的山中凶兽的围城,自然会害怕,尤其他们从小就知道,若是发生了兽灾而无法抵御住的话,整座城中的人都将成为野兽的食物。
更有的是虫子会在他们的身体里产卯,孵化幼虫。
他们甚至还听说,有些人类的城池村寨直接被妖占据之后,会被妖强行交尾,会生下妖孽,半人半兽。这们的城往往在深山之中,又叫妖城。
其实很早以前,在飞天观之中的并不是那鱼妖,而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但不知道为什么被鱼妖吃了,飞天观也被占据了。
只是泗水城的人并不知道而已,即使是在城中听到飞天观之边的争斗,也不敢出来看。就这样,被鱼妖占据了飞天观,然后被间接的奴役了。
此时,他们看到那些野兽和毒虫都死了许多,城中的人却并没有放松,因为城外明显有两只妖存在,只有这两只妖退走了之后,泗水城才算是安全的。
看着突然出现的青色巨虫,城上有人惊呼,以为又出现了一只妖虫,但是看到妖虫攻击豺妖之时,那带着惧意的惊呼立即变了,变的兴奋起来。
因为泗水城之中有传言说姚瑶其实是虫妖,不过,没有人敢当着姚瑶与涂元的面这么说,但是私下里还是会有传的。虽是这样,但是当青色的巨虫出现之时,一个个都知道在飞天观的姚瑶来了。
只见那豺妖刚跃出巨口范围,一道符光自城头飞逝而去,符光落在豺妖身上之时,瞬间散开,一片玄光在虚空之中如网一般,那豺妖身形一顿,像是被禁住了一样,一道黄芒从城头飞刺而出,剑刺在豺妖的身上。
涂元感觉到一股妖力阻挡,那剑竟是无法再刺进去半分。
豺妖大吼一声,挣脱了封灵符的束缚,朝虚空之中一跳,落在远处的地上,突然吐出一团妖异的光华,妖光之中带着一丝的火焰,妖光直接冲在吞天青纹虫上,却只将吞天青纹虫身上的一层粘液冲开,露出青色焦黑的一片肉身。
吞天青纹虫似乎怒了,再一口向那豺妖吞下,豺妖身形一扭,周身风似灵光在涌动,间不容发之间躲开了。
一道红色的红光自城头划落,在要落在豺妖的身上之时化为片火焰,火焰包裹而下,却又化为一只火焰巨手,将那豺妖抓住。
吞天青纹虫巨口吞下,豺妖惊恐的大叫,身上妖光涌动,将火焰巨手挣脱,朝着虚空之中跃去,又要消失虚空之中时。
姚瑶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她的手突然挥出一道黑光,细看黑光之中的话是一只虫子。
涂元知道,她这是虫符,以虫为符,也可以说是祭虫术。虽说天下万物皆可为符,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所以大多数人都修练一些常行的布符方式。
那黑虫落在豺妖的身上,豺妖那要隐去的身体显化出来,也不再有那种跳跃于空有风缠裹的灵动,朝着大地落地,却有吞天青纹虫的巨口落下,一口将之吞没。
顿时,那些普通的野兽,一个个都失去了控制,朝着山中逃去,涂元祭起飞剑,黄芒闪动,刺死了十多只之后,其他的都逃回了山里。
另一边还剩下那蜥蜴妖,它看到豺妖直接被吞了之后,立即转身便走,他的身体看上去沉重奔拙,但动起来之时,却又有一种怪异的灵动,身体在进山的一刹那便像是与山融为一体了。
涂元一跃而出泗水城的城墙,在跃出城墙的一刹那,他的手中涌生一团风,风凝而不散,直接被他拍在身上,刹那之间整个人就会像被风灌满了一样,衣袍鼓鼓的,缓缓的朝着城下飘落。
姚瑶踏在巨大的青虫身上,青虫的身体在大地之中游动着,张口吞吸,那些各种怪虫毒蛇都被吞入嘴里。
城头上的人看着姚瑶强此强大,一个个高兴的大呼着,如果没涂元与姚瑶两人的保护,整个泗水城都将在消亡,将成为那些野兽食物,最后的话,这泗水城可能会成为各种毒虫的巢穴。
追着那蜥蜴妖进入山中,冰雪覆盖的山中只能够看到各种毒虫爬过的痕迹,却没有看到那蜥蜴妖的走过的脚印,而且也没有见到它的身影。
姚瑶自虫袋之中拿出一只古怪的粉色蛾蝶。蛾蝶在她的掌心之中微微的挥动着翅膀,并不飞起,只见她虚画空符,最终指尖一道灵韵点在了彩蝶身上,彩蝶像是受到了命令一般飞起,在虚空之中飞了一圈之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涂元看着站在吞天青纹虫身上一身青蓝法衣飘飘如仙姚瑶,心中颇为羡慕,只想着自己要尽快修成踏雾御空之法。现在已经种火有成了,无论是神念还是丹田灵气都更为精纯,也就能够修蹑空之法了。
跟着那粉蝶,一路朝着山中而去,翻过了两座山之后,那粉蝶来到了一个山洞前。
一道红光突然从洞中飞逝而出,那粉蝶在红光之中瞬间化为粉末。
涂元看清楚了,那是蜥蜴的红舌。
但是涂元与姚瑶打定主意杀了这个蜥蜴妖,上一次追来便有这个打算,只是当时两人没有打握,这次两人都是种火修为了,与上一次不同。
黑洞之中发出低沉的嘶吼,沉重的脚步从洞中传来。
涂元居然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他明白,这是因为这蜥蜴在这山中修练时间极长,可能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气息与这整个大山都无比的契合,所以能够妖气与这整座山相通。
与姚瑶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一只巨大的蜥蜴从山洞之中缓缓的走出来,随着它走出来,周围的雪林之中竟是爬出无数的毒虫蛇蚁。
雪地之中一只巨大的青虫钻出来,石土纷飞,发出轰轰巨响。
“嘶……”
“噜……”
蜥蜴妖和吞天青纹虫同时发出声音,声音之中透着让恐惧的威压。
涂元与姚瑶当然不怕那些毒虫蛇蚁,但也不想在与蜥蜴妖争斗之时被他们碍手碍脚,反一被他们咬上了,也是个麻烦。
涂元突然抬起了脚,他抬起脚的一刹那,整个人刹那之间变得无比的肃穆,又似无比的沉重。
“嗵……”
一脚踏下,白雪纷飞,以他为中心四溅开来。
比起刚刚蜥蜴妖走出来之时仿佛地动山摇的感觉更甚。这是涂元修的震穴之法,这一类道法的修行,全看个人的努力和悟性。
周围的虫豸蛇蚁瞬间沸腾了,毒蛇在翻扭着,似乎极为痛苦,有些扭了一会儿便不再动了,而树上的一些毒虫直接掉落在地上死了,而远一些的则纷纷的后退。
涂元却并不停,第二脚又已经抬了起来,重重的踏下。
“嗵……”
原本还有些在扭动的蛇虫嘴里出现的血。
涂元并不停,又是抬起一脚,一步踏下。
“嗵……”
附近的虫兽蛇蚁都在地上不再动了。
姚瑶有些惊讶,他看的最多的是涂元练符法,而练这震穴之术并没有怎么看到。她不知道,涂元怕打气她的修行,又怕天长日久之下把那一处崖壁踏倒,所以修行这震穴之术时都是绕城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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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遇战
蜥蜴妖睁着一双混浊的眼看着涂元,它也感受到了那三震的的震荡,只是它鳞甲厚实,这种震荡并不能够给他造成半点威胁。
它的注意力大部分仍然是在那吞天青纹虫身上。
一声低吼,吞天青纹虫体突然毫无征兆的动了,它没有手脚,全靠一张大嘴吞噬,而这蜥蜴巨大,它的嘴张的更大。
他整个虫身高高立起,大约两丈左右,如巨蟒一般,大嘴一张,一个血红色的圆桶般的巨嘴,巨嘴之中长满了倒刺。
虫嘴一张,一吸。
“唦…嘶…”
刹那之间狂风乍起,大地上的雪朝着吞天青纹虫的嘴里涌去。
涂元突然有一种错觉,若是他蜥蜴妖就在那里不动,那这吞天青纹虫是否会把一山的积雪都吸光。
但是蜥蜴妖身上却有妖气涌动,被吞天青纹虫吸出,蜥蜴妖突然扑出,那看上笨拙的身体极快,极凶猛的扑在了吞天青纹虫的身上,青虫竟是直接被扑倒在地。
蜥蜴妖的红色爪子锋利无比,在吞天青纹虫身上划拉一下,竟是将它身上的那一层粘液给抓开。
涂元知道,吞天青纹虫的身上有天生的道纹,这道纹让他能够遁地如钻水一般的轻松,而那道纹让一般的道法打在它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效果,涂元就曾想自己用镇魂钉打在它的身上,根本就伤不了他。
但是这蜥蜴的一爪之下,不光是爪破了青虫的护身神通,是让它的青皮有了伤痕。
同时,它张嘴死死的咬住青纹虫,不再松口,任由青纹虫疯狂的翻动。
看到这个结果,涂元一怔,这蜥蜴妖竟是一点也不比那鱼妖弱。而且,比起鱼妖来,这个蜥蜴妖有四爪,更加的适合近战撕杀。
吞天青纹虫将蜥蜴妖紧紧的缠着。
只见妖气翻涌,雪花纷飞,大树断折,地上泥土翻飞。
涂元连连后退,青虫的大嘴贴在蜥蜴妖的身上,却并不能够吞下,疯狂的吞吸着,他吸的是蜥蜴妖身上的妖气。
涂元手指之间夹出了一道封灵符,这封灵符也有两种用法,就像是咒法一样,一种汇集于一点,一种是朝外扩散,这也是他自己摸索出来。
封灵符灵光如焰,缠绕于指尖,挥出,灵光飞逝,灵动的落向蜥蜴妖的头额。妖气涌动,阻挡着法符,如月白焰光的法符朝着妖气之下的蜥蜴妖额头钻去。
蜥蜴妖突然之间僵住了,原本紧紧的抱着青虫的四肢松了,嘴也松了。
姚瑶突然动了,她几乎是涂元施出封灵符之时动了,在封灵符没入蜥蜴妖额头的一瞬间,她来到了蜥蜴妖的身边,掌心之中一道血色的符拍在了蜥蜴妖的额头,那血符瞬间你是凝刻在它的额头一样。
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并没有商量,但是在相互施法了之后立即能够接连到符法。并且涂元已经猜到她要将这蜥蜴妖收了。
一连之间,姚瑶在蜥蜴的身上连拍几道符,又自虫袋之中拿出一只白色的蠕虫般的虫子,软软的,像是没有半点的危险,被姚瑶放在蜥蜴的额头血符那里,蠕虫在额头竟是像水一样的朝着蜥蜴的鳞甲之中渗进去,越来越淡,越来越薄,最后消失在了蜥蜴的额头。
涂元知道,这是她祭练的一种可以用来控制别的生灵的虫符,像之前阴魂谷的好传讯的魂蛾一样的东西,并非是纯粹的生灵。
突然,雪山顶传下来了一个声音。
“蜥蜴妖的洞穴就在下面山腰之下,快到了。”
涂元眉头一皱,这种情况可不太好。随着这声音的出现,一个人如纸片一样的从山顶飘了下来,在风中没有半点的重量,随着风飘飘荡荡的在雪林之中。飘落在地上。
涂元的眼中当然能够看到纸人上的灵光,当纸人落在地上之时,灵光无声的炸开,化为一个人。
这个世上有一种符法叫‘拟灵’,可以拟化万生物灵、日月星辰,据说曾有人以拟灵之法演化了一方小世界。而在这‘拟灵’一脉又有许多小的分支,其中有一个分支便是‘拟人’。剪纸为人,以纸人代自己躲灾劫,这是‘拟人’一脉的特别之处。
从地上站起来的人是一个年轻人,相貌在二十许左右。身上穿着白纸一样的袍子,腰间有一条有金丝纹绣的腰带系着,那是可以藏收法符的腰带。
他看到涂元与姚瑶之时,很是疑惑,随之后脸色露出恼怒之色。
“你们是什么人?”
姚瑶仍然是蜥蜴妖的旁边,凝神控制着那蠕虫,无法分神的样子,涂元知道她在关键之时。当下便回答道:“我们来自泗水城,因为兽灾,追来此地除妖。”
“这蜥蜴是我们已经早就已经准备要捉的,你们离开,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年轻人说道。
涂元看了看还在蜥蜴妖旁边不言不动的姚瑶,他是很不想与人发生冲突,在那个世界养成的习惯,如非必要,何必生死搏杀,人又不是动物。但是现在这个年轻人一来,口气就这般的冲,理由还是这般奇葩,这让涂元心中很不舒服。
“你是谁?”涂元问道。
“别管我是谁,你们最好快点离开,否则修要怪我们不客气。”
又有一个从山上下来,是一个中年人,手持一把五彩的伞,他看到涂元与姚瑶两人,并没有意外,大概是已经听到年轻人的话,但是脸色很严肃,眼中闪着一种审视的神情,似乎在想着是要杀涂元与姚瑶,还是只是把他们赶走。
紧接着又有一个从山上飘了下来,衣袍鼓起,同样是一个年轻人,不他身上穿着的一身黑色衣袍,黑色的衣袍上面绣符纹。手中有一把黑鞘金吞口的长剑,面色冷峻。
“滚。”
那黑衣年轻落在雪地上,像没有重量一样,一停住便冷冷的喝道。
涂元原本还缓和一下彼此之间的气氛,却被这一声滚给呛的怒气翻涌,他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冷声说道:“你们未免也太霸道了。”
“霸道,你们是走,还是死。”黑袍持剑青年冷冷的喝问着。
中年人则在旁边摸了摸胡须说道:“年轻人,修行不易,望自珍惜。切勿贪婪。”
涂元心中愤怒,直接说道:“我们若是不走呢?”
“不走就死在这里。”黑袍年轻人话才出,涂元一挥手,便有一道白光飞逝而出。
白光在离涂元一丈左右之时迅速的消失于虚空。
蝉翼飞刀瞬间祭出。
黑袍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危险涌上心头,手中剑还未出鞘,人已经先朝地上扑滚而去,一道白光掠过他的耳际,鲜血飞溅,一只耳朵已经被削去。
“尔敢。”
旁边有中年人大怒,只见一道白光在空中一盘施,追着那黑袍中年人刺下。
他大惊,手中的五彩的伞进膡黑袍年轻人罩去,伞张开的瞬间,五彩的光华垂下,将黑袍年轻人罩住,然而在这一瞬间,那道白光却突然朝他的咽喉抹来。
中年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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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灭杀
荒山雪地,彼此不识,但是却在生死搏杀。
蝉翼飞刀隐迹无形,只能够隐隐的感到一丝白光,在这雪林之中更是难以捉摸,诡秘无比。
中年人要救黑袍年轻人,但是却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刀光极快,在虚空之中一隐一现之间,白光便已经抹了下来。
中年人手衣袖挥起,衣袖上涌生符光。
他身上的衣服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法衣。
蝉翼飞刀划过他的衣袖,竟发出一串金铁交鸣般的声音,无法穿透,但是飞刀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停止,绕手而过,盘旋着朝那最开始下来的那位年轻人掠去。
那位年轻手中已经多了一块乌黑的铁牌,铁牌上纹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他将手乌黑的铁牌祭起,朝自己的前方一推,小小的铁牌竟是化为一座比门还要大的巨盾,巨遁上灵符光华涌动。
他整个人都缩在了巨盾的后面,让涂元根本就无法看到。
那中年人脸上涌上怒火,喝道:“找死。”
他手的手中已经多了一道玉符,夹于指间,灵光涌动,那玉符在灵光之中像是活了过来,一只怪兽自符光之中出现。
一挥手,灵光在虚空之中涌动,一只巨大的怪兽从灵光之中扑出。
先是见头,头生一对白色的角,朝天竖起,尖锐无比,头如牛,却有着一张狼狐般的嘴,扑出之时,嘴张开,发出凶恶的吼声,露出锋利的獠牙。
随之整个身子扑出,身如狮,四蹄却如牛蹄。
怪兽自法符灵光之中扑了,就像是从天而降,整个身子扑出之是时已经到了涂元的上空,直朝他的面门扑下。
这是拘灵符,拘住不知是什么怪兽,涂元曾在那黑芝岭上曾遇上过这种法符,只是那时一道法符之中拘的是了头巨蟒。
只不过,这一次的拘的灵明显更加的强大。不过,现在的涂元也更加的强大,当时他才丹气凝神,现在已经种火了。
在那怪兽自符法灵光之中冲出之时,他朝后退步,随之右手已经扬起,成爪。爪上黑雾如焰,焰似老人脸。
一手抓下,原本虚幻的‘兽灵’竟是被他一手抓住了头颅,拉下,直接按在了地上,随之灵光消散,兽灵消失。
“怎么可能!”
中年人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涂元居然能够破掉自己的符法。心念动间,那五彩的伞灵光一闪,在虚空之中快速的旋转,飞速的出现在涂元头顶。
这伞名叫五行禁神伞,既可禁敌,又可护身。
涂元左手早已经有了一道符,这一道符形状是鱼鳞状。这正是之前斩杀鱼妖之时用鱼妖的鱼鳞做成封灵符。
一道法符的强大与否,不光是要看施法和行符之人,还要看那法符的载体,而这道封灵符就是用鱼妖的鳞做成的。
鱼妖鳞片制成的封灵符泛起灵光的瞬间,便涌生如焰,挥手,鱼鳞朝着那五彩的伞而去,在靠近的一瞬间没入了虚空。
刹那之间,那五彩的伞竟是凝止住了,伞上五彩的光华就像是原本一盏灯被封罩住了光华。
中年人一愣,随之大惊,心念动是,满脸通红,他正在通过神念驱动着五彩伞上的法符,要挣脱禁锢,然而就在挣脱禁锢的瞬间,他看到对面那个年轻人的手已经抓住了伞柄。
“猖狂。”
这是他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念头,五彩禁神伞可禁人神魂肉身,他已经在伞下,竟敢来夺伞。
御法器四个境界,一为驱,二为御,到了御器这个境界,便能够御这种高阶法器,能够随心所欲的御使法器。
他心念动间,便要御使五行禁神伞之中符法,只见伞上五彩的光华涌生,,便要朝着下方蔓延而去,却又瞬间消失,因为伞柄已经握在了那个年轻人的手上。
他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
就在刚才伞被抓住的一瞬间,他原本维系于伞中的一缕神念便断了。
他的双眼盯着对方的那只手看,只见对方的手上黑雾如焰,紧紧的抓着自己的五行禁神伞,并快速的将之收起。
就在这时,那黑袍年轻人已经回过神来,这一切都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他拔剑出鞘,大吼着朝涂元扑来。
突然,一声低吼出现,一阵狂风涌生,一个乌黑巨洞将他吞没,是吞天青纹虫。
姚瑶终于是好,她站起来,脸上冷冷清清的,但是另外两人一看,中年人惊惧的转身大叫道:“走。”
他自己率先而逃,转身之间手中已经有了一道灵光拍在身上,随之身形快速的隐去,初时还有脚印,但是很快脚印越来越淡,随之完全消失。
而那位之前化为纸人从山顶随风飘下的年轻人转身就跑,跑出的过程之中,突然之间挥出一片纸人,纸人灵光涌动,将他淹没,一张张纸人涨大,朝着雪林之中随风而飞,而那年轻人本身也消失化为纸人,在那十余张纸人之中,分不清哪一个是他本人。
姚瑶一拍虫袋,一只符袋之中虫子涌出,朝着那中年人消失方涌飞而去。
另一边涂元的蝉翼飞刀已经祭出,白光在林间飞逝,所过之处纸人瞬间被斩破,纸人被斩破的一瞬间灵光散去。
一转眼之间,十多个纸人都被斩碎,其中有一张纸人在被斩碎的一瞬间,一个人掉了出来,背上一道伤口。
在他从纸人化为真人之时,突然转身,一片炎火朝着涂元涌了过来。
这是烈炎符,当年涂元凭着一道烈炎符杀了两人。在涂元的心,烈炎符是一种非常暴力的法符,若是心中杀意炙热的话,那这烈炎符将会极强。
无论是法术还是符法,都不是简单的施展,而是需要本身的精气神的一个融入,尤其是这种五行类的符法。。
但是涂元一直非常的谨慎,在烈炎涌上身来的一刹那,他伸手往前一挡,涌生灵光,一抓,那一片火焰便已经被他抓入手中,瞬间熄灭。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杀我。”年轻人大恐大叫道。
“为什么不能杀你?”涂元问道。
“我是连云寨的人,你杀我的话,我们连云寨不会放过你的。”年青人眼中满是惊惧。
“但我已经杀了你们一个人,放你回去,你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涂元说道。
“不,你放我回去,我一定不会来找你报仇的。”年轻人说道。
“可惜,我不信。”涂元说道。
“不,不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杀你虽非我本意,但我必须杀你。”涂元话落,手中的红光涌动,手散开,一片火焰从他的手中挥出,涌扑在那年轻人身上。
“啊。”
炎火扑上的一瞬间,年轻人已经成为一具焦尸。
回头,姚瑶已经站在那里,旁边是一只巨大青虫立在那里。她整个人冷秀安静,但是身边那一只巨大青虫,却让她有着一种反差的神秘。她点了点头,告诉涂元那个人也死了,令吞天青纹虫将这一具焦尸吞食之后,涂元又将散落在地上的一些纸人烧掉,然后便与姚瑶两人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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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从天而降的城
连云寨座落在泗水城西北面七十余里之处,相隔重山峻岭。相比起泗水城来,连云寨并没有小多少,不过,连云寨与泗水城不同的是,它是建在山上,寨中之人盘山而居,所以叫寨,而非叫城。
一直以来,连云寨的猎场都是北面那一带,往泗水城这一带的路山多有山石,所以他们很少往这泗水城这边来,而且,在他们的心中泗水城这边一直被一群妖物盘踞着。直到有一天,连云寨之中有人往泗水城这边探走,遇上了蜥蜴妖,除此之外,并不见还有别的妖,遂回寨中,与人一起来此处除妖。
然而,去的三人却一去不回。
“去把犬生叫来。”
连云寨的一个房间里,一位老人对令一位老人说道。他是这连云寨的主人,名叫云牧,而那位离开的老人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仆人。
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个人来,是个全身都被黑袍罩住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像是狼或狗的眼睛。
他是被牵过来的,在他的脖子上有一条链子,链子漆黑,上面刻有符文。
云牧手里拿过来一件衣服,伸到犬生的面前,说道:“你去找到他,找到了回来告诉我,没找到三天之内也要回来,如果三天之后没有回来,我会亲自动手把你招回来。”
那处于黑袍包裹之中的犬生被听到云牧说会亲自招他回来之后,浑身一颤抖,原本死灰的眼睛出现了一丝恐惧。
“去吧。”云牧的声音之中不带半点的感情。
犬生那衣服罩在头上,仔细的闻着,闻完之后,转身便朝山下去而去。
犬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听主人的话,要不然的话,就会被鞭打挨饿,他曾试过要离开这座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以来自己逃离了这座山时,却突然会浑浑噩噩的回到这山上,然后被主人关押鞭打。
每一次被鞭打都是他的恶梦,在他的心中,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主人。
他四肢着地,朝着山下奔去,在他奔行的过程之中,有一团黑色的雾笼罩着他,他纵跃之时,像风一样。
翻山跃岭,一直来到了涂元与姚瑶两人诛妖杀人的地方,他在虚空之中闻着,眼中生出了一丝的恐惧,他在这里闻到了自己所要找的人的气息,但是同样的闻到了其他的强大气息,有妖有人。
他不太敢再往前走,但从来没有来过这边,也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地方。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一种探索与好奇之心让他顺着那气息朝向寻去,终于,他看到了一座城。
一座不同于连云寨的城,他绕城而走,不敢进入到城中去,来到一条河边上,看到了一座道观,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面很危险,不敢靠近。来到一条河边,却看到了一个人在水中行走。
一步一步的踩在水里,像是非常的吃力,每一步都将脚完全的抬出水面,然后再缓缓的踩下去,直没膝盖才踩实,又抬起另一只脚,朝着河的深处一步步的走过去,一步一步,很缓慢。
‘扑咚’,那个人掉入了水中。
犬生站在河边的一个小山坡上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一座城这一条河,非常的安静。
连云寨整个就像处于长年不化的雪中,让他感到寒冷恐惧,时刻都是狂风呼啸。
他站在那土坡上看着,看着泗水城之中出出进进的人,看着那一直在河中行走又不断掉入河中的人,他突然觉得这个人很有趣。想要去问问对方为什么老是往河里去,但是他又不敢,因为他喉咙无法说出人类的话。
直到三天的时间快要结束,他才转身离开,离开之时,远远的对着泗水城发出了一串’呜鸣’的声音。
涂元并不是如犬生那般想的没事老是往河中跑,这么冷的天,河岩边上还有积雪没有化去,尽管他是修行人,仍然会觉得冰寒刺骨,只是不会像普通人那样了受风寒而已。他不断的向河浪之中行走是在练蹑空之术,也就普通人所说的飞天。
先踩水,再踏雾。
无论是什么本事,都是需要付出精力去努力练习才能够做到的,世间有天才,但是天才并不代表他不需要努力。在涂元的眼,姚瑶其实就是那种天才般的人,总觉得她的手段层出不穷,但是同样的,她也非常的努力,总是在飞天观之中修行。
白日练法,晚上吞气炼神。
正当他以为自己将会平静在这泗水城飞天观之修行到自己再无寸进之时,却在一天晚突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心悸感,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无尽恐惧将他淹没。
他瞬间从那吞吐天精气的状态之中惊醒过来,抬头看天空,天空像是被破开了一样,一片华光之中,有一座巨大的城池浮现,紧接着便是无尽的雷霆电芒涌生。
城池在雷电光芒之中,显露出方方正正的轮廓,漆黑,深沉,就像存在这个天地之间已经亿万年之久,城头斑驳。
姚瑶也出了飞天观,抬头看着天空之中黑城,那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压下来,她的心中同样的涌生了恐惧。
“快走。”
她的手突然被涂元拉着,朝着泗水城的北面而去。姚瑶被涂元拉着跑,而她本人却像是被那天空之中充满了死机的黑城给慑住了,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涂元拉着姚瑶向北跑,路过泗水城之时,竟是见到城中的人一个个都跪拜在地上,像是恭迎觐拜一样,整个泗水城之中没有半点的声音。
他的耳中仿佛听到了声音。
“亡者之城,死灵恭迎……亡者之城,死灵恭迎……”
涂元猛的抬头,只见那巨大漆黑的城池竟是已经落到了头顶上空,铺天盖地的雷霆,狂风暴雨涌起,大树连根拔起,在雷霆之中化为灰烬。
大山在雷霆之中裂开,他拉着姚瑶想要远离,但是姚瑶眼中却像是失了神一样,脚步越走越慢,甚至,涂元觉得只要自己一放手,她就会向后跑去,看着姚瑶的眼睛,涂元看到她心中无边的恐惧,她似乎想努力的张嘴说话,但是却说不出来,她浑身颤抖着。
大风之中,泗水城之中的人被一团黑风卷入亡者之城中,雷霆落下,成片的人在雷霆之中灰飞烟灭。
雷霆之中突然传来暴喝的声音,一道剑光从天际劈斩而来,斩向亡者之城,黑漆漆的亡者之城中冲起一片黑气,托着剑光。
剑光斩落,无边黑气排开,那一剑直接斩在城头。
“咔……”
亡者之城的城头出现了道巨大的裂痕。
当涂元看到这一切之时,他的耳中才听到一道由远至近的剑吟声响起,绵绵不绝,先是柔和,到最后的剑啸。
他知道,这是因为声音的速度无法追上那剑光的速度。
同时一股张烈的剑意涌上心头,只觉得心头冰寒,那是斩在城头散开的剑意。
涂元发现自己跑不掉了,因为那座巨在的亡者之城是就在自己头顶,将会把自己完完全全的镇压着。
一只金色大手从遥远的高空天际出现,朝着那巨大的亡者之城抓去,手落在城头,将整个亡者之城抓入掌中,似乎要将之提捉走。城中涌起一片黑气,缠上那黄金大手。
黄金大手似乎要将黑城拔起,然而那黑气沿着他的手缠上去,虚空之中,显露出了一个金甲巨人来,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惊诧,随之恐惧,手连忙松开,缩回去,虚空之中的手已经是一片焦黑干枯。
这一切涂元都看不到,他只能够抬头看着那黑城罩下,抬头看到的是一片翻腾的黑雾,雾如海,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手中拉着的姚瑶突然挣脱开了他的手,消失在了黑雾之中。黑雾之中隐约传来飘飘渺渺的传唱,让人心生无边的恐惧,但是身体却在这个声音之中,朝着那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而去。
……
亡者之城降临大地,一片死亡之气朝着四面八方卷去,大地之中的生机快速的被抽吸,那城头的一道深深的剑痕快速的愈合着。
以亡者之城为中心的地方已经生机全无,所有的生灵都被卷入了城中,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一片地方已经成为一片死地。
城池周围出没的都是死灵,并且都是被那亡者之城控制着的死灵,每天那亡者之城都会开城门,城中有死灵列队而出的巡逻。
同时,四面八方的大修士都赶了过来,却没有人敢靠近,那些之前靠近想要查看这座亡者之城的人都一去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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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竹卷
这一座死城所在之地已经是一片黑色。
原本的青山绿水都成了一片黑沼般,黑雾腾腾,短短的时间之人,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原本的泗水河依然在流淌,只是这泗水河流的却不是清澈的河水,而是带着血色的黑水,流出那一片范围之后,便由黑血之色转淡,再化为清澈。
有人想要通过水遁之法从这泗水河之中遁入那座黑城之中,然而大多都没有回来,回来的几个也是身怀宝物护身的,或是妙法玄奇才堪堪保住命,问他们这河中遇到什么,他们只说遇到无数的亡魂撕扯,无法抵御。
亡魂对于所有的修行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挥手之间便可灭之,但是在这河中有无数的亡魂,却让这些身怀高妙法术的修士死于其中,可见那亡魂绝对不是一般的亡魂,或者说是这条黑色的泗水河不是一般的河。
还有敛去全身的气息,变化成亡者朝着那亡者之城而去,后面的人凭借神通或是法术看到他进入城中,却没有出来。
没有人敢飞到高空去看城中的情形,因为亡者之城的上空笼罩着黑黑的雾,雾中电光闪耀,而且,盘旋着着的黑雾如黑柱一般,仿佛直通九天之外。
只要是稍稍靠近,都会被卷入那黑雾之中,然后被不断闪动的雷霆击的灰飞烟灭。
当一个一个有想法的都去试过之后,余下的人不敢再轻举枉动了,但是围着这一座亡者之城的人却越来越多,少有人离去,在他们的眼中,如此这般诡异之城,即使是城中没有重宝,能够见到这座亡者之城的降临到覆灭,也是人生一大快事,百十年后,说与后辈听,也是一大谈资,而且,他们还在等着这溟州大派的人到来。
溟州有两个大派,分别龙池天宫和巨灵神宗。这两大派在这溟州,自然有着守土之责,亡者之城自域外降临,他们必定会到来。
城外的情况涂元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自己很不妙,他觉得有东西往自己的神魂意识之中钻来,似乎要控制着自己,要将自己的身体占据。
朝着那响自灵魂深处的声音走去,声音隐约像是咳嗽声,眼中雾越来越薄,越来越淡,最终消失,眼中看到的只是一片昏暗,他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房间之中,房间里的摆设老旧,仿佛已经经历了万年岁月。
这是一个卧室,一张床,旁边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盏油灯,油灯是灭的。另一边是窗户,窗户外面是水,那是一个深池,池中的水却是血色的,没有闻到血腥味,他来到窗户旁边,朝着那血色的池子看去,感觉那池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定睛去看,血池水突然翻动起来,一个头颅从血池之中探出头来。涂元大惊,因为那头颅是涂元心中龙的头颅,细看,发现它的身休似蛇,有爪似鹰爪,尾似狮尾。
这是龙?
一头小龙竟是养在这血池之中。
看着那龙的双眼,血腥,凶戾,仿佛要窜出来吃人一样。
涂元心中又惊又恐,比起他突然之间穿越来到这个世上更加的惊恐,朝后退了几步,不再与那小龙对视,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神之后,发现自己背已经汗湿了,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他心跳的极快,不由的想去关那窗户,但心中竟是不敢。退了几步,来到床边的桌前,桌前有一卷竹书。
旁边有砚,砚中的墨已经干枯,但是细看那墨,却有暗红色,似乎有血调入其中。砚上有一支笔,笔却不是架于砚台上,而是直接放在桌上,像是还没有来得及放好。
看起来就是人写的好好的,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涂元心中忍不住的去看那卷竹书。
伸手去打开,触手冰凉,泛黑的竹书缓缓的打开,里面的字迹显露在眼中,那字泛着血光,让人恐惧。
细看那字,竟是认得。
“七月初三,城中突然有人了怪病,一声声的咳嗽不止,心痛如虫咬,见人则发惊恐叫声,如鸡犬受惊般的躲藏,嘴里大呼鬼,不几日,则身瘦如干尸,却不再如往日那般咳嗽,也不再见人便惊叫,而是低头在家中徘徊,仿如失魂,不食不饮,不眠不休……。”
“七月初四,……”
“七月初五,……”
“七月初六,几日之间,城中竟是出现了许多失魂之人,城主命人焚烧之,然则烧之不绝,所去烧尸之人回来都发病,后失魂。我今晨奉命烧尸,现已午时,并无不适。”
“七月初六,晚,今日见父亲言语透着诡异,我心甚惊,又见母亲杀鸡之时,脸孔扭曲,极其残忍,我伏于书桌上假寐,母持血刀入内,若非我醒,母亲似要杀我,她的眼中透着冷漠。”
“七月初七,离烧尸已过一天,我依然没事,但父母却更加可怕,似有魔鬼附身,我身为城中小校,必须斩妖除魔。”
“七月初七,晚,我杀附父母之身魔鬼,魔鬼不死不灭,我碎之,肉如虫在蠕动,使窗外池中烛食之。”
“七月初八,食父母之内的‘烛’似也被魔鬼附身,我需再斩之。”
……
这后面就没有了,涂元心中发凉,他看了这日记之后,心中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自己其实被魔鬼附身,所以见父母像是魔鬼,杀了父母,将父母的尸体斩碎喂了窗外血池之中的龙。
他自己被附身却不知道,还在这里写日记。最后的一段日记是去斩杀那名叫烛的龙,但是后面的日记没有了,而那烛龙还活着,说明他死了。
“咳咳……”
突然,涂元忍不住的咳出声来。
咳出来的一瞬间,他心中大骇,他想到了这日记之中所记的,最开始发病是有人咳嗽,心痛。
自从修行以来,他还没有咳嗽过,每日食气练神,咽喉清凉。
突然,他伸手唔着嘴,但是仍然捂不住自咽喉的深处涌起的咳嗽,当咳嗽一起,他另一只手忍不住的按在心口,因为他那咳嗽仿佛牵动了心脏,心痛如虫咬。
他眼中涌上了骇然之然。
“怎么回事。”
涂元站起来,后退,撞上了那椅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那椅子上了。
他后退,捂着嘴和胸,咳嗽着朝门外而去。桌上的竹书上的字如血,散发着诡异的光韵。
出了房门,是一个院子,院子的另一边是血池所在,朝那血池看去,只见那名叫烛的龙头抬在池边朝自己看来。
想到这烛龙吃了三个人,涂元只觉得它的眼中似乎充满了一种要将自己吞食的贪婪。
在院中,抬头看天,只看到一片昏暗,隐隐之间,似乎不断的有电光从遥远的天际落下,但是却无法落入城中。
他接开院门,门外就是街,只见街两边的房屋都是似乎过了许多年,岁月斑驳的痕迹深深的烙在上面,仿佛大风一吹就要倒了。
“嗵嗵嗵……”
耳中突然听到鼓声,他心中竟是瞬间明白这是城主的聚兵将的鼓。
他不由自主向着鼓声响起的地方而去,身体竟是不受控制。
一路上,有不少的人朝着鼓声所在的方向而去,涂元看他们的衣着,并不是自己没有见的,其中还有泗水城的人,那人还在自己那里听过讲经,只是现在他们一个个身上满是死机,充满了邪气,如死灵。
不一会儿,竟是来到了一座校场。
校场之中黑压压的站着一片充满邪气死机的人,那都不是活着的人,而是死灵。
看向那校场前的高台上,一个女子坐在那里,涂元心中震惊,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姚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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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双石
苏景玉终于来了。
苏景玉是龙池天宫这一代之中最为耀眼之人,修行不过百年,便已经触摸天人之道。手中一柄剑斩出之时,万千符法衍生。
当日亡者之城降临之时,便是他一剑斩在地死城之上,让那死的城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他的到来非常平静,静的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似景如玉,他的眼神也是如此,温润又深邃,让人看到他的眼睛之时,不由的会想要一直注视探寻他眼中的景色。
他的面容不似及冠之人那么稚嫩,又不似而立之年人那般开始显露沧桑,他的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味道,像一道传世之画。
站在那泗水河边看着黑沉沉的亡者之城,一袭宝蓝法袍,玉白青天冠,腰间一柄水蓝长剑。
“苏先生,这座城是从哪里来的?”
在苏景玉的旁边有一个女子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道。
“域外神国,至于究竟是哪个地方,我也不清楚?”苏景玉说道。
“哦,那这座城中难道都是死灵吗?”女子问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座城应是神国信民住的地方,是受神灵庇佑的。”苏景玉说道。
他看上去温润如玉,而且性格也极好,这姑娘虽然是在问关于这座亡者之城的事,但是眼睛却是盯着苏景玉看,心思完全不在那亡者之城上。
“受神灵庇佑怎么会坠落到此。”姑娘瞪着一双眼睛,很惊讶的样子。
“神灵同样会陨落,虽然它们寿元绵长,但是也不是不能斩杀的。”苏景玉说道。
听着苏景玉淡淡的说着神灵也能够斩杀的,这位女子的心跳的厉害,在她看来,这种温润如玉,却又强大无比的男子,才是世间最完美的男人。
又过了一天,来了一位大汉,光着脚,上身虽然穿了火红的袍衣,却是敞开的,裸露着胸膛,裸露的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团团火焰般的图案道纹,他相貌与苏景玉相比起来,是完全相反,显得粗犷无比,刚正如岩石一般,身形高大,裸露的身体也是如大地深处的岩石。
给人的感觉像不是人,而似一块从大地深处的地脉毒火之中捞起的岩石雕刻而成的人。
“苏景玉,你说怎么办?我们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将这座鸟死城给清除掉,要不然的话,别的州来人,不光是我们两人面上不好看,更是丢祖师爷的脸。”
他们两人当然不是单个人前来,他们都属于大派之中正当盛年的顶尖之人,身后有弟子和同门跟着一起来的。
“此城落地便摄取溟州一地之生机,需将此法斩断。”苏景玉说道。
“你准备用什么法?”
“我龙池天宫有一阵名叫周天禁神大阵,当是能用。”苏景玉说道。
“好,你苏景玉说能用,那就是真的能用,不过,既然用了你的大阵,那么破城之时就该我来。”岩石般的大汉说道。
“段兄既然开口,那便由段兄破城,我在后面为段兄掠阵。”苏景玉说道。
“哈哈,好,你这人看上去娘,但是做事一点都不娘,痛快,哈哈……”岩石般大汉摸了一圈自己那光洁的头顶,大笑着说道。
他名叫段红岩,是巨灵神宗的人,修为惊人,与苏景玉一般,不到百年的时间内,便已经触摸天人大道。与苏景玉一起,被人们称之溟州双石,玉是石,岩也是石,所以被称为双石,两人的修为究竟孰强孰弱,没有人分的清楚。
“破去此城不难,难就难在那些被摄入城中的人,段兄,你觉得该当如何?”苏景玉问道。
“那日你剑斩此城,可窥见城中景象?”段红岩反问道。
苏景玉遥遥的看着这座黑沉沉的大城,说道:“见是见到,只是无法确定此城是降临,还是坠落。”
这两个词代表着的是两种意思,也是两种结果。若是降临,那么便是有预想谋算的,当有后手防备这个世界的人,而若是坠落,那便不用多想,直接破去便是了。
“你见到什么?”
“我见到城中有座神像,气息诡秘,不知是否有神灵存在。”苏景玉说道:“不过,段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日成国长老出手,与城中之灵真正的交过手,不知成国长老怎么说?”
他所说的那成国兄正是当日里朝着这死城出说的那位金手大汉。
“成国长老的金甲混元身受创,在我来时曾交代,一定要小心,他说这城中至少是有一位受创的神灵,应是受创之后带着他的神国信民降临这里,当是想要趁机想在我们这里开辟他的神国,重聚香火愿力,恢复自身。”段红岩说道。
虽然,他看上去粗犷,但是苏景玉却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一位会胡言之人,相反,他的心思却极为精细,只不过脾气直爽而已。
“想在我们溟州再辟神国,那是不可能,关键在于那被摄入的人怎么办?”苏景玉再问到这个问题。
“他们应是都被城中原本亡灵夺舍,城破之时,一个都不能放过,若有那位神灵藏在某一人之中逃离,岂不惹人笑话我们。”段红岩说道。
站在山巅,他的火红的衣袍被吹的随风飘扬。
苏景玉没有出声,但也没有反对。
两人商议之后,各带着自己的弟子与同门去做准备,苏景玉让门人弟子准备布阵的材料,他自己则是绕城而走,确定如何布下这周天禁神大阵。
周天禁神大阵,先要禁五行,这是禁地,再引周天星辰之力结禁纹,这是禁天。最终则禁人神识和丹田灵气。所以最终要靠段红岩来破城,因为巨灵神宗修的是神通,不受这大阵的禁制。
处于城中的涂元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此时他站在一群的不知是否还活着的人中间,一动不动。
校场上姚瑶是站着的,她的手上端着一本黑沉沉似金属的书,一动不动,眼眸之中是一片死灰色,涂元不知道她是否还是她自己,不知道她是否和身边这些站着的人一样,都已经被另一个意识所替代。
“嗵嗵嗵……”
鼓声骤急,所有的有跪倒在地。
一声一声像是敲击在涂元的神魂之上,让他神魂激荡。
他只觉得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往自己神魂之中钻,在外则是一声声的鼓荡声撞击着自己的神魂,让他无法去静心的抵御。
一声一声的鼓点,一声一声的鼓声震荡,涂元和其他的人一样跪在地上,低头,他在观想那一道神印符图。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并没被占据身体,只能是猜想那一道神印符图。
这一道神印符图缠绕于神魂之中,跨界而来,曾将要烧入神魂反噬炎火瞬间镇灭,能够拘束香火愿力,透着无尽的神秘,也是这一道神印符图,给了涂元一丝希望。
他观想着,那鼓声仿佛慢慢的远去,不再是一槌槌击在心头的感觉。
就在这时,鼓声散去,城中一片死寂,他悄悄抬头,耳中却听到了一个声音。是姚瑶,她捧着那书开始诵读起来。
那繁杂的音节,或重或轻或长或短字词,透着一种生硬却又虔诚的赞美感。
经文的声音在虚空之中透着一股独特韵律,往灵魂深处钻,涂元发现自己竟是能够听得懂。
“于惟我主,原居婆罗,时逢魔乱,亡者相伴,传道一域,德功天地,教化苍生,引灵入道,建城安魂,消灾且难,世人信仰,奉之为主,信仰愿聚,神火燃空,驱魔逐妖,庇护一方。……”
姚瑶的声音没有半点的生机感,生硬无比。当她念完之时,所有的人都跟着大声念唱。
涂元怕被这城中神秘的存在注意到自己,所以紧守着自己心中一点灵光不灭,任由外在一团意识包裹着,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同样在跟着念唱。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
念唱一句,拜一下,拜下一又念唱一句。
每拜一回的抬之时,涂元突然看到那高台上有一座神像,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姚瑶的身上去了。
只见那神像之上竟是泛起了黑光。
黑光明灭不定,就像是要一堆火星在那里要重新燃烧起来,却怎么都差那么一点的感觉,而下方众人的跪拜和念唱则像是风在吹动着火星,要使之重新燃烧起来。
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最后,仍然没能够重新燃烧起来。
鼓声再响起,校场上的人都散去,涂元想要看看姚瑶怎么样了,只见她跪在那黑黑的神像前,虔诚的,诵着经文。
涂元看着那神像,突然觉得那神像的双眼在注视着自己,连忙顺着缠绕于神魂之中的那一股意识离去,不敢再停留。
一路朝着原本出现在这城中之时所在那座院中而去,小心的看着两边的房屋,突然,一座神殿出现在眼中。
神殿阴沉而古旧,黑暗一片,没有半点生机。他心中突然一动,决定去这神殿之中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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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老人与犬首人
神殿高大,但是却更加的压抑。
涂元一走进里面,竟是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老人,面容灰败,满头银丝,白发散乱,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破败,就像是已经在风雨之中存在了上百年的老房子。
在他手中紧紧的拽着一根黑色的铁链,铁链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符纹。铁链的另一端栓着一个人,一身黑袍罩身,只能够看到一双眼睛在外面,但是涂元看到这一双眼睛之时,第一念头这是一头狼或是犬的眼睛。
他的身体佝偻着,瘦瘦的身形,眼中一片血色,然而却不是那种死灰。
他没有被这城中的亡魂附身吗?
涂元不清楚,因为旁边有那个老人,涂元从他的眼中看到是一种死寂的疯狂。
涂元感受到了敌意,这敌意越来越浓。突然,那老人低吼一声,神殿之中灰色的死气涌动,他眼中的疯狂与恨更加强烈。
他突然缓缓的伸出手,指着涂元,说道:“是你,杀了我儿。”
这声音嘶哑,涂元皱眉,他向后退,要退出这神殿之中。
“是你,杀了我儿。”声音再一次的响起。涂元没有回答,他盯着这个老人看,白发遮着的眼睛下面,可以看到他的眼中不是正常人的眼神,他不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这个城中的亡魂,还是原本这个人的意念,或者两者相互融合在一起。
“是你,杀了我儿。”
老人一步一步的追上来,走路很慢,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又像是不是熟悉自己的身体,他的手上紧紧的拉着那铁链。
涂元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城中的人都是从泗水城这一带摄来的,那么这个老人也是来自于这一片地方,如果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的泯灭,而是与这个城中的亡魂融合了的话,那么他见到自己就说自己杀了他的儿,这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伸手在腰间一抓,一把纸人出现在他的手上,当涂元看到这一把纸人之时,他瞬间明白了眼前的老人可能身份,他应是来自于连云寨之中。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杀过能够拥有‘拟人’符法的人就是来自于连云寨的。
那纸人出现在他的手,一片黑气缠绕。挥手而手,那一把纸人在空中纷乱飞舞,凌乱没有半点的秩序。
然而就是这凌乱没有半点秩序的纸人却让涂元有一种身处刀丛的感觉。
纸人身上黑光涌动,诡异无比的突然没入虚空,涂元只看到淡淡的影子,看到一张纸人手中的小剑朝着自己的咽喉划来,他甚至不知道这纸人怎么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那纸人像是能够穿梭于虚空之中。
他的双眼看到的那纸人突然有了面孔,面孔依然是纸的苍白,但是双眼却像是那老人的眼睛,死寂之中透着疯狂,疯狂之中又迸射着强烈的恨意。
涂元在这一个纸人出现在面前的刹那,便一手抓了过去,摄灵擒拿手就专门摄拿这些诡异之物,那纸人瞬间被他抓在手中,掌心火焰一吐,纸人燃烧,那火是太**火。
那纸人在手中被烧为灰烬,一声直冲灵魂的尖叫响起,涂元措手不及,仿佛魂都要惊散了,意识之中,那一双疯狂而又死寂的眼睛朝自己神魂冲来。
也就是这一瞬间,其他的那些纸人都缠绕着黑气,仿佛一个个有生命的生灵,邪恶无比的朝着涂元扑涌上来。
四面八方,涂元的耳中听到了仿佛小孩一样的怪笑,又有着‘还我儿命来’这样的声音,邪意无比。
这涌来的纸人让他措手不及,然而在每一道纸人发现直冲神魂的尖叫之后,他的手已经探入了符袋之中。
一片清光在这压抑黑暗的神殿之中,如一盏灯。
涂元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柄如意,如意前端弯曲如勺,如勺之处形似云,内却是方的。七宝如意一出现,那些纸人身上的邪意便被冲散,整个神殿之中的压抑也淡去了。
七宝如意有辟邪镇神之能,那纸人之上的邪意像是被镇住了,缠绕着纸人的黑气也散去,刚刚还是邪意无比的纸人,此时却如失去生命一样,在七宝如意的灵光冲荡之下,有些飘落在地上,有些则是远远的躲在了黑暗的角落之中去了。
然而那个老人则只是朝后退了几步,避躲到了七宝如意的灵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丝的清明,但随着退入黑暗,又被死寂与邪意淹没。
他的手一扯身边的那黑袍人,黑袍人应着他的手中黑链窜出,窜出的一瞬间,老人将手中的链子放了。
黑袍人扑出,身上涌生诡异的黑雾,仿佛整个神殿都活了过来,与黑袍人一起朝着涂元扑压而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涂元的心中竟想到这应是一种势,与周身天地相合而结成的势。
一个人施法需要法意,而若是能够形成一种势,那也是无比的强大。
黑袍人在空中,罩着头的黑袍被风冲开,竟是一只张长满了毛的脸,似犬又似狼,他的双手在虚空之中朝着涂元扑抓而下,虽是五指,却与常人五指略有不用,他的手指在短不少,似狼爪。
涂元抬头看着,这黑沉沉的神殿在这一刻像是化身为一只黑犬之口,朝着自己吞咬而来。人即是神殿,神殿即是狼嘴。
涂元手中镇魂钉不知何时出现,祭出,一道尖啸响起,朝着虚空扑下来的犬首之人洞穿而去,然而那犬首人在空中一个翻身竟是躲开了,那镇魂钉直飞扎入神殿的正梁之中。
那股神殿与人同扑压而下的势顿时破了,而涂元根本就没有停,手中一道灵光挥出。
封灵符直接没入了犬首人的眉心,犬首人身上的那种邪意威势顿时散去,朝着地上扑落,涂元还不等他落在地上,右探爪而手,朝着他的面门一抓,却并没有抓到他的肉身,然后一道血色的魂魄却被他扣抓在的。
低喝一声,用力一扯,竟是将那血色的邪魂直接扯了出来,而扑在地上的犬首之人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一样,就地一滚,朝着神殿之外钻去,铁链拖在地上,一串金属拖地的声音中快速的远去。
涂元手中抓着那一道血色的魂,没有放,原本封印在他手中的树魅将这血魂吞噬着,不断的撕扯,最终竟是全都扯入了掌心之中,手掌上的封灵法符变得血光隐隐。
转眼之间,神殿之中只有有涂元与这个老人了。
老人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笑,头顶黑暗之中,突然之间出现两张纸,一黑一白,纸人的手上各拿着一根纸棒,朝着他打来。还没有到头顶,涂元便听到呜呜的哭丧之音,勾魂摄魄。
他一左一右,两道纸人就像是黑白无常一样,那纸棒仿如哭丧棒。
手中七宝如意灵光一涨,那哭丧棒便落不下来,那一黑一白两个纸人也只得围着涂元打转,而无法靠近。
然而涂元却没有半点的轻松,因为那老人发着邪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他眼中一片血灰色,一股强烈的危险涌上心头,他转身便逃,他感觉到这个老人的身上有了变化,他变得更加的黑暗邪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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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无惧观
人生百年,匆匆而过。
每一个人都是由单纯到成熟,再到世俗,甚至再到奸滑,然而最终又会慢慢的归于平淡,虽不再是单纯,却也看透了很多,不在乎。
在前世之时,涂元就曾遇到过许多非常豁达的老人,大概是知寿命无多,所以对人对事反而更加的放得开了,更多的老人是与人为善,教导儿孙,这是要为家里留下最后的一点惠泽。
当然,也有人因为老了,反而处处抓得极紧,就像是要抓住从自己面前流逝时光,要抓住那流逝的寿命。
前世,涂元不过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未在红尘之中历练。来到这个世上,面对阴魂谷波云诡谲的环境和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的心其实是慌的,是乱的。他努力的要融入这个世界,但是曾经在那个世界二十来年的所学所见,已经深深的印入到了他的骨子里,他的价值观、人生观,都是已经成型了的。
所以在阴魂谷之中时,多数时候他是被动的接受,被动的承受,因为他不知如何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他虽然自己心中猜测加琢磨,知道了阴魂谷的一些争端,但是他根本就无法参与其中,只能够避,避的越远越好。
张默师兄交给他一张烈炎符之时,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张默是否是别有用心,但是想了那又怎么样呢。人家拿出来给你,要或不要,都是一个选择,既然选择了要,那是因为当时他选择了玉石俱焚。
即使是后来回思起来,自己杀高虎,到后来高龙的逼迫,也是有许多说道的,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裘百节在主导,或是半真半假,自己若是死了,那就正好,不暴露他的秘密,如果不死,也仍然可以实施他的计划。
大难不死,是一个洗礼。现在的涂元,与刚来到这个世上的涂元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
身陷于这座死城之中的涂元,心思突然之间想到了遥远的阴魂谷,也不知道阴魂谷归属于段家又怎么样了。
从那神殿之中逃了出来,出了神殿,那个老人便不再追出来,穿过街道,重新回到自己先前来到这城中的屋子之中。进入院中,在那血池边上驻足,又看到那烛龙将头抬出血池的边缘看着,却并不爬出来。
一步一步的靠近,涂元非常的小心,盯着那烛龙的双眼看,生怕他突然暴起扑向自己。他突然很想知道,原本住在这里的那位写日记的小校究竟有什么本事,竟是能够在家里的开一个血池,养一只这样的恐惧的生物。
难道,他们将龙当鱼来养吗?
来到血池边上,烛龙已经潜入了血池底上,但是依然能够看到它的身体在池底缓缓的扭动着。
突然,他发现这烛龙的尾部竟是有一个铁环,而铁环又被紧紧的扣在池底。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这烛龙不离开,不是不离开,而是被锁住了。
谁锁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写日记的那个小校?涂元不清楚。他不打算放它,既是不敢,也不想节外生枝。
回到屋子里,他开始在屋中查看起来,发现了一个书房,就在小校睡房的隔壁,是有一道门,若是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书房加兵器坊更好,这里面兵器比书更多,只是无论是书还是兵器都已经腐朽了。
这让涂元想到了那桌上的那一卷竹书日记。
他没有再去翻那日记,在他的心中有一种排斥感,尽管是觉得那竹书应该有独特之处,但是他还是没有打算再去碰他。
在书架上翻看着,将一卷卷腐朽的竹书拔弄着。突然,一个放在书架角落里的合子出现在他的眼中。
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竹书,拿出,入手沉重,打开一看,右边一竖的字,看起来应该是这本竹书的名字,但是他发现自己竟是看不懂。书上的字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这书不知多少年了,依然完好。涂元明白,这不是灵书。或者说这是一本灵意已经失了的灵书。
如要是灵书的话,即使是不认识那字,但是在看的过程之中也会知道那书中的文字意思。他在阴魂谷之中抄写的就是灵书。一本灵书,在被人看得多了,上面的灵文法意也就会散的差不多了。
他将这卷竹书收入自己的符袋之中,又翻找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看到一块拳头大小的淡金色的金属颇为特别,也收入符袋之中。
从书房之中出来,一眼便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看。那被锁住的烛龙竟高高的抬着头正盯着房中的自己看。
涂元背脊发凉,心中升起莫名的寒意。
他有心避开它的眼睛注视,但是心中又生个念头,想着我是修行人,怎能畏惧这些。以那个世上就是习武之人,也要练胆,练功夫时要做到拳剑迎面而来不眨眼。
而现在这个修行世界之中,有很不少秘法若是因为害怕了,那么神魂被侵,十成的本事也使不出三成。
而且,前世的那个世上流传着什么不净观、白骨观之类的,都是练心练神之法。现在在死城之中,无边的死寂包裹,外有死灵徘徊,内有邪物注目,他来到院中,在院里的血池边上坐了下来,盯着那烛龙一双血眼看。
有些事如盯着去看的话,会看的很仔细,然后会觉得恶心,还会有恐惧,曾有人盯着蚂蚁看,心中想了很多东西,比如想着蚂蚁趁自己睡着了,从眼耳鼻中钻入身体内把自己咬死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后来见到蚂蚁就怕。
这是自己的心灵原因。涂元坐在那里盯着血池之中恶龙看,在这种环境之下,他整个人就像绷着的一根弦。修行人讲究的万事在心,却又随意,像水一样,静时秋月寒潭,怒时则怒涛狂澜。
他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
坐在那里许久,他努力的放松,许久之后才慢慢的松了下来,那份恐惧却更加的浓烈了。
就这样,每天朝暮时分,那校场会有鼓声响起,然后所有的‘人’都会被招聚到校场去诵经,其他的时间,那些人都散在整死城的各处。
一次一次的,涂元发现,那些人眼中的死灰色竟是慢慢的化开,而出现了邪意的灵动,慢慢的,有些人眼中有了血色,就像是那天在神殿之中见到的那位老人一样,不再是麻木的。
心中一突,涂元觉得可能是那些死灵真正的把原本这些人的灵魂吞噬或是融合了。现在他们可能就要真的成为另一个人了。
他也越发的小心,有别的人时就低着头,不让人注意到自己,好在到现在整座城中还没有人说话。
慢慢的,那些人之中,在校场那里诵经结束之后,竟是主动前往那校场的神像前唱念祭神经文。
有几次,涂元都偷偷的去看姚瑶,想看看她究竟怎么样了,想看她的眼睛,看她是否已经彻底的沦陷,但是她一直在那神像座下,没有动过,他不敢靠近。
每一次的鼓声与诵经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又是一次次的锤炼。第一次的鼓声都像处于暴风雨之中小舟,好在一次次的挺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挺不住了,因为城中的人越来越邪异,那些人越来越可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认出来。更主要的是,他觉得那座神像之上的气息越来越重。
这个环境,这种将要可能发生的事,影响着他,但是每一次的回去,他都要静坐,放松自己的神意,慢慢的,竟是真的不再恐惧了。
这并不是像吞吐天地灵气那般的直接修行,但是却又是对于自身心灵的洗涤,这种修行虽然看不清摸不着,却影响深远。
他自己将这种方式命名为‘死城血池前观恶龙存神独坐法’,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名字太长,万一以后收个弟子什么的,这个名字叫说不出口,想着这种修行练心的方式本就是让自己在大凶大恶之地也不要惊惧,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又改名叫‘无惧观’。
第五章:城破
“头顶黑风雷霆动。”
“眼前血浪恶龙伏。”
“耳闻亡灵祭唱语。”
“独坐孤院养心神。”
这不是诗,这是他心中对自己现在状态的在心中的描述。
这一天,他发现校场的鼓声越来越急,城中的这些‘人’也都和往常不同,所有的人在鼓响起的那一刹那就地跪倒,那叩九拜的朝着小校场而去,每一拜都要念一段祭神经文。他们的身上,整个黑色的死城之中都像是躁动,虚空之中有黑气弥生,朝着城中心汇聚而去。
涂元知道,这是愿力,汇聚而去的地方是城中的那一座黑色神像。
他也和别的‘人’一样在三叩九拜,然而,他却觉得这鼓声之中有一股焦急之意,似乎有着一种今天必须神火重燃,神胎再结的意味。
满城的‘人’朝着中央的校场三步一拜的而去,若是能从城头向下看,会看到极为壮观而诡异的景象。
当来到校场那里之时,已经有黑压压的一片人在跪拜着,跪拜的同时,抬头看天空,发现城头原本黑压压的乌云似乎淡了一些,其中的雷霆电芒似乎也弱了些。
他心中疑惑,周围已经满是‘人’了,他不敢再分神,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是否会有别的气息被人出现不是他们的‘同类’。
伏在地上,心中无惧之心观想神印符图,抵御着那一波一波的鼓声。
“嗵嗵嗵……”
“嗵……”
“嗵……嗵……”
那神像上黑色愿力凝聚,玄光隐隐,似乎要化为火焰燃烧起来。
突然,就在这时,天空之中响起了一道巨雷般的声音。
“禁!”
涂元抬头,只见原本乌黑的云层之中仿佛有点点的星光闪动,星光缠结在一起,化为一道通天连地般的禁符,点点星光凝而不散。
那盘旋着通天黑柱般的乌云竟是在星光中快速的散去,而那雷霆转眼消失了。
随之,他感觉到整座城都在颤动,跪拜在地上的涂元有着最直观的感受,原本光亮带着一丝湿润的地面瞬间干枯起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能够知道肯定是城外有人处理这一座从天而降的死城了。
愤怒,无边的愤怒自心中涌起。
伏在地上的‘人’都朝着天空怒吼,一个个焦躁愤怒起来。涂元知道,不是他们愤怒,而是那座神像愤怒了,是那神灵愤怒了。
黑色的神像之上有一道邪影在躁动着。
突然,涂元感觉到了大地在颤抖。
“咚咚……”
一声一声颤动着这声音而来。就像是一个巨人在行走。
又一声巨响,黑城颤抖。
涂元悚然,发自心灵的恐惧,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比这黑城还高的人正俯视着城中,那如雕像一般的脸,燃烧着腾腾的火焰。
他的双眼盯着城中,一片审视。
伸手掿在城中,然后用一扒,城头便裂开一大块。
城中的‘人’对着那个有城高的巨人咆哮着,散发着凶狠的恶意。
“轰……”
那巨人一拳砸在城上,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那裂痕从城头一直蔓延到城中,竟是直朝那一座神像而来。
就在这时,城中突然响起一道宏大的声音:“卑微的人类,阻吾回返神域之路,必将受到惩罚。”
“苟延残喘罢了,来我溟州摄夺生机,当我天元大地无人吗?”城外的巨大声音嗡嗡做响,似乎每一个音节都能够将虚空震裂一般。
城中的那位域外神灵沉默了一会,才突然说道:“原来这里就是弑神之地。”
他的声音之中似乎有一丝的叹息,又有一丝的惊讶和认命的感觉。
“这片大地,曾有无数的同行者,但是却都被你们这些卑微之人杀死,我的神国被攻破,降临于这片大地上,那就会一会你们这些弑神之人。”
“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神灵,见一个杀一个。”巨汉冷冷的说道。
城中的神灵不再说话,唯有滔天黑雾涌起,
黑雾自城中各自涌生,涂元盯着那神像看,只见神像之上的玄光窜起,藏于黑雾之中,朝着那城外的巨人涌去,巨大却哈哈大笑,大笑之中,他的嘴里张的巨大,一片如洪浪一样的火焰涌出,从城头朝着城里淹没而下。
涂元大骇,在那火焰之中,靠近城头的那一片的屋子已经燃烧了起来。
水火无情,涂元可不想在这城中没有死掉,反而死在这火焰之中。
他转身便逃,要逃之时,看那神像之下的姚瑶,却发现她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不再停留,转身便逃,城中的这些‘人’同样的如受惊的蚁一样的朝着城门散去。
原本一直以来,看不到的城门出现了,黑雾涌动,他大步的奔逃着。
冲出黑雾,便是城外,但是出了城,看到的却不是青山绿水,而是一片灰白的雾。根本就看不到远方是什么,抬头,根本就看不到天,脚踩在大地上,只觉得硬而干涩,这种干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干涩,而是没有一丝的灵气的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片大地无法遁行。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够有些不确定的猜想,心中并没半点从死城之中逃生的庆幸。
试着用了符法,发现法符才脱手便在虚空之散去,就像是点燃的灯火扔进了水中。
回头看那死城,只看到一片乌黑的邪雾朝着那巨汉缠去,却又像狂风一样极为灵动,一忽儿在左,一忽儿在右,而那巨汉动作并没多,只是一手一手的朝着那黑雾抓去,涂元猜测他是要抓那一片黑雾之中的黑色玄光,那才是城中这位神灵未灭的神魂。
城外茫茫的白雾,他猜测自己陷入了某种法阵之中。符阵他自己也布过,但是跟这种能够封禁天地的大阵比起来,那是小物见大物,不可同日而语。
左右都有死城之中出来的‘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着。
他心中有计较,也不急着朝外而去,而是慢慢的小心的走着。
在这白雾之中,走了许久,感觉离那死城远了,然后依然在白雾之中,这时,他突然听到前方有人打斗。
一男一女两人围着一个浑身邪气森森的人。
那邪气森森的人便是死城之中出来的,只是似乎也不能够用任何的符法玄术,只能够凭肉身战斗。但是那一男一女两人手中各持一剑,而且是用剑好手,只一会儿,便将死城出来的人斩杀。
离了那死城,这些被占据肉身的似乎也并不可怕,斩杀起来也不难。
涂元没有靠近,但是那两人却发现了他,直接持剑走来,看看着涂元,其中那个女的惊讶道:“咦,这个人眉心并无邪气笼罩,眼睛清明,不似被夺舍的啊。”
“管他是不是,反正师叔说了,只要是从死城出来的,统统杀了。”男子说道。
“这我知道啊,我就是说说。”女子说道。
涂元心中大惊,说道:“等等,我不是被夺舍的死灵。”
“咦,看上去很清醒,那更了不得了,是个厉害的家伙,巧巧,小心一点,之前几个都神志混乱,这一个很特别。”
“知道了,师兄。”女子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我是这泗水城的人……”涂元还待再说,那男子已经持剑朝他冲了过来,手中的剑符光如焰,若是被斩上了一剑,必定伤及神魂。
他根本就没有要听涂元解释什么的意思,已经认定了涂元是被夺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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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远去
涂元眼看着朝自己刺来的这一剑,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快。
他心惊,却睁着眼睛看清了剑尖,看清楚了持剑之人的眼睛。这是在死城之中修习无惧观的好处,虽会心惊,却不会让自己心中的恐惧蔓延开来让自己无所适从。
恐惧能够让人神散、僵硬。
这个男子手的剑一眼看去就知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一把反复用符法祭炼过不知多少回的法剑。剑上流转着如焰一般的符光,刺出的一瞬间之间,便已经到了眼前。
涂元整个人就像被踩了尾的猫一样,往后一蹿,自符袋之中抽着黄芒剑来,迎着那刺来的法剑挡去。
“叮……”
一声轻扬悠远的双剑撞击声传出。
涂元虽然练过技击之术,但是并不强,也没有怎么与人对战过。然而,对面那个男子的却像深韵此道,手中的剑在相撞的一刹那,竟是顺着剑身斜切而来,涂元他自己手中的剑不知怎么被对方的剑给逼的打了横,剑尖也被撑到了身外,根本就无法护身。
他眼见那剑尖朝自己的咽喉抹来,立即朝侧面一扑,一道剑芒几乎是顺顺着他的脖子划过,若是不是这扑躲得快,已经被划破了咽喉,甚至可能切了脑袋。
“嘿嘿,溟州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这些域外亡灵,受死吧。”男子说着,极为兴奋,手中的法剑光华再振,朝着刚从地上站起来没有站稳的涂元刺去。
涂元转身便跑,男子哇哇的大叫着追上去。旁边的女子却并没有出手,看着那男子追上去,只是在后面跟着,喊道:“师兄,师兄……”
也不知道她是要喊自己的师兄别追了,还是要他小心一点。
男子身形有些胖,但是却一点也不笨拙,在地上奔路,虽也不用法术,但是跑起来却比涂元要快,涂元知道他大概是长年修习技击之道。而涂元自己虽然也黑芝岭上练过,但是并不精纯,更多的是修法。
只是这白雾很浓,而且,这白雾之中还有许多从死城之中出来的‘人’,他在白雾之中钻动着,没过多久,身后追的人便撞上了别的死城出来的人,让他得以逃脱。
他躲躲逃逃,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了这座大阵,出不了这白雾笼罩之地。向外的方向虽然一直都在,但是自己朝一个方向逃,却像是在围着死城打转,怎么也走不出去。
只是死城已经在那巨人与死城之中的神灵激战之中毁得差不多了,他根本就不敢靠近那死城,因为那神灵与巨人还在激战,不过现在那巨人不再是巨人,而是一个正常人的模样,但是全身都笼罩着赤红的火焰,而那一片黑雾也被烧的差不多了,只有一道黑色的玄光缠着那人,也不知道是神灵缠着那位巨人,还是巨人抓着那神灵。
他在这茫茫白雾之中躲避着,凶险无比。
原本他以为城破了自己能够逃出生天,但是没有想到,城破之后,面临的是一场围杀,没有人愿意听他解释,见面即杀,尽管是有人见他的身上并没有死气,但是并不会饶过他,存着的都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作法。
他们无法确定涂元是真的没有被夺舍,还是被更强大的东西夺舍了他们看不出来,所以就要杀掉。
他不知道这片茫茫的白雾之中有多少人正在猎杀从死城之中出来的人,他每一步都小心谨慎。
浓浓的白雾之中突然人说话的声音。
“这一大片白雾,我们都看不了多远,还有没有躲这雾中避过搜索我们都弄不清楚了。”
“应当差不太多了,不过,就算是躲着一些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出不去,周天禁神大阵只有东南西北四道门可以出去,每一道门都有人把守,他们怎么出得去。”
“不过,我听说不少师兄都到那城中去了。”
“他们当然会去,毕竟是域外神灵的神国城池,谁知道里面会有些什么好东西。”
“要不我们也进去?反正已经肃清的差不多了。”
另一人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娘的,这杀死灵又不是我们的事,凭什么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他们去在寻宝,我们也进去,爱谁谁……”
涂元心下明白为什么到后面搜索力度怎么瘦弱了这么多,原本很多人都进入了那死城之中去了。他此时只想怎么离开个什么周天禁神大阵之中。
只是听说有四道门,可是在这白雾之中的涂元,根本就找不到那四道门。
他只得在这阵中小心游走着,他不会破阵,也没有办法。到最后,他在地上挖了一个洞,将自己埋了起来。
虽然大地很干很硬,但这阵法只是禁住了大地之中灵气,并没有让这大地变成石头或金刚,所以挖一个洞虽然艰难,但是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用土将自己掩埋,闭住气息。
心中却在想着,姚瑶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又是否逃得出去。又想那死城之中与自己战过一场的那个老人,后来再也没有见到了,还有那个犬首人从自己的身边跑过,后面还特意的留意,并没有看到他。如果他后面没有被附身的话,那么应该也像自己一样要四处的逃。
又想到那院中的那一条恶龙,不知道会死在那巨人喷吐的火焰之中还是被后来入城的人收走。
他心中想着这些,慢慢的又想起自己穿越来这之前的人生,然而这一次,前世的经历就像是遥远的梦境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黑暗之中,他仿佛听到有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仿佛听到了打斗声。他没有动,只是观想着神印符图,收敛自己全部的心神。
半睡半醒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大概是那些围杀的大派弟子并不是很仔细,他竟像躲过这劫,但是他不敢出来,仍然躺在土里许多天之后。
他自符袋之中拿出一张土遁符,灵光在符上泛生,周围的土在灵光之如冰化为水一般的融了,涂元心中大喜,能够施符了,那说明那个周天禁神大阵辙了。
他的身体在像是从深水之中飘浮了起来一样,出现在大地的面前,睁开眼睛,看的是一片略显灰暗的天,他心中的那份劫后余生的喜悦像蜜一样的化开了。
那白雾消散了,远处的那一座黑城,残破的厉害,是仍然可以从那黑城之上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气息,不负神域神灵的神国城池之名,那里的每一块砖石都蕴含着来自于域外神灵的气息,所以现在涂元看到竟是有不少人在城中走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过,看他的衣着,显然是散修,并非是之前围杀死城之中人的大派弟子。
每一个散修都有着捡得宝物的心,不过,涂元现在没有半点回那城中寻宝的想法,他只想远远的离开这里。
他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而走,没走多久便看到一座高大的辕门,辕门之上布满了符纹,只是现在那符纹并没有灵力,只是普通的好看的花纹了,在那辕门之下有人高声的说道:“当日苏生先亲手在这辕门之画符,剑起烟云生,剑落风雨休,那风采,一辈子也忘不了。”
“苏先生是触摸天人之道的人,连神灵都能够禁住,你们不知道,当日那亡者之城自域外而落,那滔天威势,千里之外都能够感受到,啧啧……”
“苏先生确实厉害,但是火焰君王也不差,他一个人就将这域外擒住了,这可不是光说说的。”
……
涂元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那位布下周天禁神大阵的人叫苏先生,至于真名不知道,而另一位可以化身为撑天巨人的,则是号火焰君王的。
突然,其中有人说道:“我听说,那位域外神灵并没有完全的被抓住,他还逃出了几缕神识,现在龙池天宫的弟子和巨灵神宗的弟子都在追杀那神识附生的几人呢。”
“我也听说过这样的事,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
他们不知道,旁边有一个从城中逃生的人正悄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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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四人
“有一日,天外神域有神国香火之城坠落于溟州,龙池天宫与巨灵神宗合力,共诛域外神灵,杀无数被夺舍之死灵,然而那神灵毕竟是神灵,虽说受了重伤而坠落于这溟州,但仍然是逃出数缕神识。那神识已经侵入数人神魂之中,若今日不杀,他日将再祸害天下,所以龙池天宫与巨灵神宗已经派出诛神者,追杀被那域外神灵夺舍之人。”
在一个酒馆之中,一个白须老人正会声会色的讲天下时事。今日所讲是那死城之后的域外神灵之生死之迷。
说到关键之处,那说书之人,身边有一个孙女,打扮像男孩一样,举着盘子开始在各座之间游走,不断的说着一些吉利的彩话,有大方的给得多,即使是小气的,也会给一点意思一下,因为这老头说的正在关键之处,想要他快点说下去,这钱一点要给到位才行。
“……”
“在龙池天宫之中有一面镜子,叫着道天镜,有着一镜道尽天机之说,龙池天宫的掌教秋月源先生在那域外神灵抓住之后,觉得这神灵似乎有些不劲,便以心问道天境,而后得出了一个答案,那便是那位神灵早料到自己可能要被擒,所以早早的分出一道神识,而那一道神识又一化四,进入了四个人的身体之中。”
“等等,不是三个人吗?怎么变成四个人了。”
坐在下面的人之中突然有人高声问道。
“这位官人勿急,听小老儿慢慢道来。”说书老人不急不慢的说着,现在传流于坊间的是三个人之说,而他说的却是四个人。
“先说那亡者之城自天而落之时,不知摄入了多少生灵,他从中选了这四人,说明这四人不简单,个个天赋异禀,非是一般人可比。”
“先说那第一人,此人是个女子,不知从何处而来,不知要往何处去,她神秘无比,爱穿一袭蓝裙,像是深夜里的鬼焰之花,清静、冷秀。她挥手之间,有满天虫豸飞舞,人称虫魔仙子。”说书老人说到这里顿了顿。
“再说这第二人,这第二人听说是来自于被死城毁灭的连云寨,这连云寨虽说是一个小寨,但这连寨的寨主却有一样特别的符法,名叫‘拟人’符法,他逃离之时,曾使用过一次这符法,满天纸人,个个栩栩如生,仿如分身万千,竟是硬生生的闯过了巨灵神宗的围杀,被号称为纸魔。”
说书老人说到这里慢悠的喝了一口茶,下面有要大喊着快一点。
“话说这第三人,他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畜生,他是人与犬妖结合出来的半妖,号犬首魔,一根锁魂黑链所过之处,鬼哭神嚎。”
“第四人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原本那道天镜之中只看看到三个那域外神灵附身之人,这第四个是最后很晚才出现的,而且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等龙池天宫的人找到,他已经消失了。”
涂元坐在那里喝着茶,在那位像男孩子的女子端着盘子来到自己身边之时,自怀中拿出一些钱币放入盘中。
在听完最后关于第四人的介绍之后,起身离去。
一路回到将军府,才一进门,那位名叫瑞华丫环便说道:“道长,老爷有请。”
涂元点了点头,让她在前面带路。
在将军府之中,府里的下人们并不是称将军为将军,而是称之为老爷。
一般在府里,将军谢安澜穿着一身黑色便服坐在那里,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着。涂元进来之后,他将手一引,示意涂元坐下,然后有下人上茶,在茶上完之后,他才放下书说道:“今日请道长来此,是想问道长有何打算?”
“我居无定所,并无一定要去之处,不过,既然将军开口,我自当同夫人辞别离去。”涂元说道。
“道长误会了。”谢将军抬手说道:“道长应是见过我的一对儿女吧,不知道道长觉得他们如何?”
“自是见过,公子憨厚,小姐聪慧。”涂元说道。
“我欲请道长为他们的老师,道长意下如何?”谢安澜将军说道。
涂元有些意外,诧异的说道:“将军若要为公子小姐请老师,只需传出消息,想必整个通溟关的人都将盛传,不出三日必将有德才兼备之人应召而来,为何会选我为来为公子小姐的老师?”
谢安澜将军说道:“若是真的召募,确如道长所说,不过,那些人所能教的我与夫人亦能教之,我虽为将军,但祖上却为朝中大夫。近日来与道长相谈,只觉得道长言词独特,常有悲悯之心,却又爽朗大方,不拘泥,又不逾越,必定出声名门高贵,所以想要请道长教导我那一对儿女,还望道长勿要推迟。”
看到谢安澜将军这个样子,涂元只是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
……
将军府之中的公子和小姐分别叫谢晋之和谢宛容,是一对双生兄妹,然而性格却差别极大。公子谢晋之性情憨厚,沉默,常常想一件事要想的很细很明白。而妹妹谢宛容则是思维敏捷,言词锐利,有一些得理不饶人的意味。
将军并不是没有请过老师来,但是来这里的都被谢宛容小姐给气跑了,慢慢的,这通溟关之中的一些有名望的经师便拒绝来将军府了。
通溟关之中有一座三才园,据说是曾经开辟这通溟关这一片地方,当朝大将军亲手布的天地人三才焚天大阵,将这通溟关的一个大妖给活生生的炼为灰烬。后来那三才大阵虽然撤掉了,但是却保留下了下最中心的一部分,被命名为三才园,又经修葺加工之后,成了这通溟关之中世家名门子弟常来游玩的地方。
这三才园之中有一个荷塘,其中有一座大亭子,若是人来得多了,能够进入这大亭之中的才是整个这通溟关之中世家子弟的核心成员。
谢宛容坐在那里,用手撑着下巴,双眼失神的看着桌上的一盘棋,在这石桌上有两个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位是谢晋之,而另一位则是个美少年。
在谢宛容的对面有一个明媚少女,手持一柄红丝绒扇子,看着谢宛容说道:“是什么人惹得我们的宛容这般的思念啊。”
旁边的下棋的美少年看了看谢宛容,谢宛容眼睛一睁,说道:“烦死了,我的将军父亲为我又请了一个老师,明天开始就不能够出来玩了。”
“那你再用办法将他气走不就行了。”对面的少女说道。
谢宛容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哎,现在整个通溟关都在背里的说我们将军府里的人都是舞刀弄枪的,不通文墨,不明事理,我娘前天把说了我整整一个上午,头都要炸了。”
对面的少女以扇掩嘴笑道:“宛容你也有头炸之时啊。我倒想你的这位先生能够降住你,天天给你念经,让你再也出不来,成为一个贤良淑德之人。”
谢宛容杏眼一瞪,站起身来,说道:“黄玉妍你别高兴的太早,再过一年就到了你嫁人之时,到时好好的服侍你的男人,早早的生儿育女吧。”
她的话让对面的少女脸色一变,然而谢宛容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拍闷声在那里想棋怎么走的谢晋之的后脑,说道:“走啊,留在这里生根啊。”
话未落已经转身大步的离去,她的心中颇为气恼,决定要给那位被自己的母亲救来的道人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让得了自己谢宛容的老师的。
黄玉妍脸色有些潮红,这是被气的,知道她的人都知道她最讨厌这一门亲事,然而这亲事是小时便已经定下,若无意外,是无法改变之事。
她的双眼看着离去的谢宛容背影,闪过一丝恨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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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风雨中人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落在屋顶,顺着瓦沟淌下,很快便已经在屋檐处形成一道雨帘。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风雨之中走来,风雨卷在他的身上,仿佛瞬间被吞噬了一样。他每一步走在街上的积流之中,都像是盛开的一朵朵水莲。
涂元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风雨之中走过的人,在那街上匆匆奔行或是撑伞急行的人之中,闲庭信步、轻松自在,像是在享受一样,他周围的人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玄白大袍衣,袍衣上有着暗布的法纹,这是一件强大的法袍。他的头发并不是盘着,而是直接扎着,如马尾一般,显得简单高洁。
他的脸看上去却非常的秀气,少了几分男人的阳刚,却因为头发干净利落的扎着,多了几分英气。朦胧的风雨之下,涂元竟是一时之间不好确定对方是男是还是女。
涂元看到他感应到自己的目光,朝自己看来,涂元并没有躲避,对方为修行人,自己只是看得到他,没有必要心虚什么。
风雨之中,他的双眼若两点灵犀星辰。
这是涂元看到他双眼的第一感觉。
涂元微微笑了笑,对方并没有什么回应,只是转过头并不再看,朝着长街的尽头而去,消失在了风雨之中。
涂元是出来买些画符所用的纸笔朱砂,画符也能够养神,并感悟天地间的符法之意,若是精纯了,能够一念生起,在手才动之刹那,那符法便已经出现了。
传说中有个境界叫念念生法,所触所碰,所见所想,皆有法生。这虽然是传说之中不可测之境,但是涂元现在不能够随意的驱动丹田之中的灵气,也就多练练简单的符法。
只是才出来买好东西,便遇到了这大雨,让他一时回不去。
大雨来得快,也去的快。
而涂元的目光却看向街道的尽头,这一阵风雨,在涂元的感觉之中就像是在为那个不知男女的人铺路一样。
回到将军府之中,他并没有去就着这雨后的清新灵气来画符,而是拿出了符袋之中的七宝如意。
七宝如意拿在手中,清凉,微沉,如意上面的云纹如自然生成,自前到后,一团一团纠缠在一起,或稀或密,或浓得层层叠叠,又淡的只有淡淡的痕迹,那是一道道符盘结在一起的,最终结绵延至如意的顶端,所有的符意都在那里凝结,而那里则是有一道印般的符图,就像是一座天宫一般,镇在天地中央。
这并不是单纯的七宝如意,而是加入了神印符图的七宝如意。
刚刚他在买符纸笔之时,看到那售卖这些的店家之中的神龛之中的一座小神像,小神像前有香炉,香炉之中插的有供奉的香火。
涂元能够看得出来,那不光是一座神像,其实还是一件法宝,享受着香火的日夜供奉,那件法宝之中如果是有器灵的话,那这件法宝将会不段的升华,最终蜕去凡胎,成为一件灵宝。
这是一种炼宝的方式,那件法宝是既能够用来对敌,也是可以用来布阵,在那家店中,有那一座神像在,只怕没有人敢起任何的邪念了。
受到那供奉法宝而来祭炼法宝的方式启发,涂元心中自己手中的这个七宝如意是否也能够这样祭炼。
因为这七宝如意之中,有一道神印符图是能够吸纳香火愿力。
不过,具体的祭炼方式他并不清楚,也只能够是自己先按自己想的方式来试一试了。
在他的心中,供奉祭祀应是讲究个心诚,而不应讲究外在的形式,于是他将七宝如意话在桌上,然后便来拜一拜,但是做到一半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当然了,便又收了起来,心想着,看来还得找机会看看能不能从那店主手中学到这以香火愿力祭炼法器之法。
不过祭炼法器的法门向来都是修行人之间的不传之密,非是亲传弟子和血缘至亲不会传,自己这样一个外人想要别人传这法门,那几乎是做梦。
将七宝如意收了起来之后,再练了半天的符法,然后收手,在心中准备着明天给这将军府的公子小姐教些什么。
他既然有心借将军府暂住,那么这府里的主人希望自己教他们的公子小姐东西,那自然也不必拒绝,做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并没有什么敝帚自珍的想法,修行人千千万,得道者几何,可见修行真正的是在于那修行之人,而不在于各种功法。
当然,若是自己能够早一步知道,在别人需要之时,指引他人,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没准多少年之后,说起自己这个人之时,有人会在某处说那是我老师,或者说他对我有引路之恩。
再或者是,有一天如果自己名满天下,即使是不收徒弟,却会在自己大寿之时有八方来客祝寿,那也是一件美事。
涂元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爱虚名的,但是大多只是在心中想着,并不会为了名而去做一些出格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来到了将军府里专门来供那公子小姐学习的偏院里。
他到那里之时,谢晋之与谢宛容两人都还没有到,他在里面等着,虽说并没有过多的紧张,在泗水城之时,他也是给许多人讲过经,但是那是讲经,与现在又不同,现在要正式的多。
过了好一会儿,那公子与小姐才姗姗来迟,涂元有些皱眉,因为他看到谢宛容的小下巴是抬着的,似乎在挑衅的说,我就这么晚来,你想怎么样。
而谢晋之则是低着头,偶尔与涂元对视的目光之中也有着躲闪。
谢宛容坐下,然后谢晋之后坐在她的身后低着头,而谢宛容先是看着涂元,然后看向别处,一声不出。
整个屋子里非常的安静。
涂元以前没有学过怎么教学,但是此时他觉得非常有意思,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对抗。而主谋就是这位年仅十五岁,却已经开始长开的少女,她的身上遗传了她母亲的美貌,但是气质却又大不相同。
她的母亲温柔如水,知书达礼,而她则像是野火一样,即使是只坐在这里,仍然透着一股不安份的气息。
“今天,我在整个通溟关之中打听了一下,在我问过的人之中,他们都说将军保卫通溟关,是一位好将军,不过可惜,却有一位不懂事的女儿。”涂元突然开口说道。
他的话才出口,谢宛容顿时杏眼圆瞪,瞪着涂元,但没有开口,嘴巴动了动,似在极力的忍着要说话的冲动。
“不光是不懂事,他们还说,公子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却被小姐给带坏了。”涂元说到这里,那小姐却已经忍不住的冷笑道:“编,接着编。”
涂元一沉吟,说道:“当时我便跟他们打赌,说一月之内将小姐教成一个知书达礼的,如若不成,愿割首级供其为座。”
谢宛容再一次的瞪着眼,不过这一次她眼中满是惊疑,和不可思议之色。
“先生,这是真的?”后面的谢晋之忍不住的问道。
“当然,……是编的。”涂元笑道。
谢宛容一拍桌,喝道:“轻浮,谢晋之,走,跟娘亲说去。”
她大步的离去,留下谢晋之站在那里,不知是走还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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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教学
“娘,你看看爹爹请的什么人啊,一个九流道士,却请来做我们的西席先生,而且,不明来历,言词轻浮,娘,你赶他走吧。”
谢宛容来到自己的娘亲的住处,娇俏的说着,最后音拖的很长,拉着夫人的一只手臂,摇动着。站在谢夫人身边,不像是母女,反倒像是姐妹。
谢夫人不理她,坐在一边,调配香料,她出生于制香世家,所制之香有能够驱虫驱兽,驱灵,与一些符法相合一起用,更是有着强大的慑人心神之能。
她现在配的当然不是什么强大的香,而是女子用来配戴于身上香囊之中所放的香,这种香有安神宁魂的作用,还能够驱蚊虫,防外邪入侵。
“娘,你怎么不管管。”谢宛容从谢夫人的左边又转到右边。
“回去听道长讲学。”谢夫人说道。
“哎呀,娘,我是要你管管爹爹,让他不要老是请写不知名的野道士来,不是要你管我啊。”谢宛容急了。
“你的爹爹说过,道长虽然修为不高,但是言词颇为清奇,却又不出格,往往着意大气,却又不刻板。”夫人说道:“每一人皆有所长,你爹爹让他为你们讲学,不是为了让你跟他学那些经藏术算,而是要学他那种行事看物之风,你有没有觉得他与众不同?”
“他跟别人还有什么两样,不就是见我们将军府好,就赖着不愿走吗?”谢宛容不服气的说道。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这样,我陪你去,你要坐在那里好好的听,如果道长真的如你所说那样轻浮,到时我再跟你爹爹说。”夫人说道。
“好啊,娘亲陪我一起去,再把谨秋阿姨叫上。”谢宛容说道。
夫人那当然知道她要把谨秋阿姨叫上是想到时候,找机会让谨秋教训涂元道长。
谨秋是与夫人一起嫁到将军府的,当时涂元第一次见到谨秋之时,就是她走在前面,站在院门口,回声说涂元只穿着中衣,不合礼数,然后夫人命人去拿衣来给涂元穿的。
大概是谢夫人原本的家中从小说觉得夫人的性子温柔,所以给她小培养了一个半姐妹半护卫的人,谨秋她的性子与安静且锋利,就像是一把藏于鞘中的剑。
谢宛容大步的走在前面,她要在自己的娘亲和谨秋姨面前拆穿这个野道人的轻浮面目。
只是当她走进这个书香院之中时,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一片安静。
走进去一看,只见涂元站在那书架的边上正翻看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而谢晋之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像是受罚一样。
谢宛容一进门,便大声道:“娘亲,你看看,你看看嘛,他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先生呀。”
谢夫人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朝涂元点了点头,而谨秋倒是眼中精芒闪动。
“见过夫人。”涂元放下手中的书说道。
“宛容不懂事,还望先生勿怪。宛容坐下,听先生讲学。”谢夫人说着,竟是在这里座下了,虽然坐的颇远,但是却是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
涂元心中讶异,但是嘴里却说道:“哪里,小姐天性率真。”说完便又看着因为有自己的母亲在,而不再出声,只一心等着自己讲学的谢宛容。
“我是个修行人,但修的也并不是什么大道法门,本没有资格来做你们老师,不过将军和夫人抬举,那我就将心中所知的一些说与你们听,你们可以当故事听。”涂元开口说道。
谢宛容倒没有想到涂元说的这么谦虚,不过,她认为是因为有自己的娘亲在,所以他才这么说,肯定是并没有什么真学识。
“若论这世上典籍经藏,我所知甚少,通溟关中对于这一方面强于我的人有许多,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我所知的,他们定然不知。”
谢宛容嘴巴厥了厥,显然是觉得涂元在吹牛。
“我曾有过一个梦,梦中有一个真实的世界,我在那个世界之中生活二十余年,现在我要讲的便是我在那个梦中世界所学。”
见涂元说的奇异,像是真事一样,即使是后面的夫人与谨秋也是一脸的诧异。谨秋皱眉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涂元可以肯定,若是自己有半点迟疑,显露出是欺骗的话,只怕她就要把自己赶出去了。在这将军府之中,这谨秋的地位可不低,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若是他说出来的话,无论是将军还是夫人都不会拒绝于她。
所以谨秋在这将军府的地位其实是很高的。
“当然,在我小的时候,我曾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梦境。”涂元很认真的说道。
“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谨秋问道。
“那是一个与这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涂元说道。
“具体是什么样的?”
显然,谨秋是在帮谢宛容在问,也是在帮夫人问,通过这种直接的逼问,看涂元到底是说慌还是真的曾神游过那样的一个世界。
因为这天元大地并非是唯一的天地世界,域外有神域,有九幽黄泉之地,有各种小千世界,也曾有过人很长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等再清晰过来之时,却说自己神游异界,并且将那个世界描绘的清清楚楚。
这并不算是什么绝无仅有之事,但也稀少。
“那个世界,人类占有绝对的统治之位,然而人类的寿元多则百年,少则六七十年。他们那里的人自六七岁便开始上学,男女同学,每年皆要大考,年年上升,至少学九年,无论贫穷,皆可入学。”
“男女皆可入学于一室之中,那置人伦大道于何地。”谨秋说道。
……
涂元这一天都在与谨秋辩论着,都是谨秋在问,涂元在回答,她将一切她心中觉得不合理之处都问了出来,一个世界若是真实的存在,那么每一个风俗的形成都是圆融的,每一个现象和世界的环境,都一环一环的,不可能会有破绽的,若是有涂元回答不了的,那么就可以认定涂元说的是谎言。
然而,最终涂元的话在他们的面前勾勒出一个独特的世界,与所有修行的世界不同,那是一个奇特,但又同样强大到可怕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人都弱小,然而若是有一天天元大地发现了那个世界,想要侵入那个世界的话,也许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谨秋仍然对涂元所描述的那个世界将信将疑,但是谢晋之却对那个世界极为感兴趣,而谢宛容虽然仍然不想相信,但是经不起好奇,坐在那里听着。
“时间已过许久,我所能记得的所剩无几,只能够将我所记得说一说。”
涂元说到这里,看着的却是夫人,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转告将军,你尽管放心。”
时间在与谨秋的责问论辩之中竟是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在门口处竟是汇集了不少的下人,其中是有来找夫人的,在夫人的示意之下站在门口没有打扰,最后变成了听。
当涂元宣布今天的教学结束之后,所有的人才散去。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自己将前世的那个世界在这个里描绘出来,让夫人他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还是有几分得意的,这得意不是因为自己将之描绘之出来而得意,而是因为那个世界的强大和与众不同,得意自己曾经出现在那个世界,即使是这个强大的修行世界的人也会感到震惊。
心中又想着,会不会有一天,这个世界有强者能够神游他界之时,出现在了地球了,如果真得出现在那里了,地球上的科技是否能够侦测得到人呢?
想着想着,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的实在太远。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时,他就决定明天开始给他们讲《诗经》,这个世界的风气与诗经之中的风气颇为类似,应是能够得到认同。
中午有人送吃食到他的住处,他在吃过之后,便朝那一家名叫马老三杂货铺的店子而去。
他要再去看一看那个祭宝的方法。只是,那位马老三虽然没有喝斥涂元离开,却也从来不讲关于那座神像的事,即使是涂元看得多了,他也会不奈,这使得每一次涂元都要买一些东西才行。
就这样,每日在将军府之中教学,然后食气练神,再练练符法,又去那马老三的店铺之中看那座神像,久了,也发现那整个店铺的布置其实都不简单,那是一座藏于城中的法阵。
正所谓阵无大小,大可藏山纳海,小则化微尘肉眼不见。
这是处于红尘闹市之中的一座静室,涂元突然觉得这个马老三非常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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