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零七章 自有真光镇元星
孟真人与那幻影有来有往斗有半天之后,九洲众真却是看出了不对,那元星比原先比较,只是被耗去少许一些。而那气机所化幻身开始还有些呆板僵滞,可随着斗战时间延长,两目却是变得渐渐清明起来,且连一身斗法之能也有些许提升。
婴春秋沉声出言道:“照如此下去,这元星要被完全耗尽,只靠孟真人一人,恐要数月时日。”他转过身来,对岳轩霄打个稽首,“恩师,不若弟子上前,助得孟道友一助。”
岳轩霄一点头,道:“也好,此战不必顾忌太多,便再有外敌到来,我与几位道友亦会挡住。”
婴春秋再打一个道躬,就飘身而下,方至半途,身躯骤化一道剑光,倏尔一长,已是冲入了那战圈之中。
张衍一直在外观战。他发现这元星很是奇妙,明明只是一缕神意附着,但是由于其中所藏的庞大灵机为后盾,每每神意消去一点,就又会再一次被补足,时时保持在完满之中。而且其本身浑然若一,无论外力落在哪个部位,都会为其整体所承受。
“此物若能收得一个过来,弄明白其中玄妙,可用之对敌,亦可用来镇守山门,总之可以大大加强己方实力,比获得一个禁星都是有用。”
这等物事,其实就是用来拖延时间和消耗对手法力的,在某些特定情形下,可以收得奇效。
当然,其也不是没有缺点,转挪之速比较凡蜕修士来说甚是缓慢,对敌之人若自感不敌,大可以远远避开,九洲一方若依仗遁法之利,对其不作理会,那么就不难从这里绕了过去。不过此一战旨在摧毁钧尘界上层战力,这元星若发挥得当,完全可以当一位帝君来看待,既然撞上了,那就必须将之摧毁。
因多得一人加入斗战,那元星消耗顿时加剧,在两人围攻之下,那幻身被频频打散,尽管靠着元星内庞大灵机可反复重聚出来,可也无法如方才那般肆无忌惮施展神通了。
三四日后,元星变得只有原先半数,而且随其逐渐缩小,所能发挥出来的威能已是愈来愈弱,再无法和最初相比。
杨传在宫城之中看着战局变化,神情有些阴沉,九洲一方只有两人加入斗战,且还都是一重境中人,便就可以压制住一座元星,而且其余人还不曾出手,这般下去,根本无法达成消耗对手的目的。
他想了一想,以手指在天域图上点一点,道:“来人,传我谕令,着大御执把所有元星都摆到这处来。”
站在旁处的乃是他的亲传弟子解英,他看了一下位置,却全是面向九洲修士过来那一处,禁不住吃了一惊,略略迟疑了一下,壮着胆子言道:“宫主,元星若都是挪去那处,万一九洲之人从别处绕道,主宫岂不危矣?”
元星遁行缓慢,一旦调去了某一处,短时间内可挪不回来。
杨传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做事自有安排,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置喙?还不给我退了下去。”
那弟子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躬身一揖,就慌慌张张下去传命了。
蒋参、商昼、段粟三人此时正驾驭法舟,藏身在阵势之中,时刻留意着九洲修士的举动,在接到传令之后,也只是稍有迟疑,便就借助令符,祭动所有元星,借阵道穿渡,以最快速度往凉业天域后方挪动过来。
这十数万年来,积气宫几乎每一任宫主继位之后,都会设法炼造一座元星,除却过去斗战之中损折的,现下还留存下来的还有九座,而并非司马权所知的四座。
若是一股庞大力量,但除却他们三人可以直接驱驭的几座外,余下几座虽亦有宫中过往帝君神意寄托,可毕竟人已不在,神意用去一点便少一点,根本无法取用元星之中的灵机补纳,在斗战之中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委实不好说。
凉业天域之中,又是数日过去,随着一道剑光劈落,将只有原先一成大小的元星一斩两段,同时有滔滔水浪过来一冲,便将之彻底化为虚无。
灵机一去,那气机幻身也是没了依凭,不用外人来动手,不多时就消失不见。
众真抬首望去时,见虚天之中空空荡荡,对面好似没了任何阻碍。
秦掌门对孟、婴二人言道:“杨传在主宫附近定是还有厉害布置,你等可先调理气机,待回复法力之后,我等再往前去。”
孟、婴二人打个稽首,便就坐下运法。
张衍暗暗点头,他们此行并不急于求成,只要保持着每一人自身战力处在完满之态,随时聚在一处,那么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杨传除非这个时候冲出来与他们交手,或者另施手段设法阻止,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婴二人慢慢恢复法力。
他心下判断,杨传只要不曾放弃,那么十有**级是会有所动作的,否则先前所为就是成了无用之举了。
很快半月过去,因这时还不到动用紫清灵机的时候,故孟、婴二人只是凭借自身调息恢复法力,想要完全复原,还需不少时日。
至于其余九洲真人,则一直在大鲲背上调息理气,防备随时可能到来的攻袭。
忽然,张衍心头微微一跳,他目光一闪,转首往虚天某一处看去,忖道:“来了。”
不但是他,在场众真也是不约而同感应到有数股庞大灵机正往自己这处过来,却是发现此回过来的竟又是那元星,而且数目似还不少。
岳轩霄冷笑一声,道:“既然一起过来,正好一并解决了,省的我辈事后再去一个个找寻。”
薛定缘考虑片刻,道:“这数股灵机看去并非来自一处,或可分头截击?”
秦掌门笑言道:“这十多日来我试着查探,这四处望去空虚无着,其实暗中还布有阵禁,只是未曾发动罢了,杨传一直想以转挪之阵把我等分散开来,却不必去冒这个险,在此等着就是了。”
等有数日后,便见八座元星逐个出现在了众真面前。
张衍注意到,每一座元星之上都有一个气机幻身,便朝司马权问了一句,“司马真人,可认得这些人么?”
司马权道:“除了蒋参等三人外,其余人在下都是不认得,许是此些元星过往主人气机所化也说不定。”
张衍点了点头,又问:“杨传不在其中么?”
司马权望了望,道:“只此刻看来,此人却是不在。”
薛定缘沉思片刻,道:“这般利器只需一缕神意就可掌制,那杨传却不曾出现,当是有什么谋划。”
张衍笑道:“想必这里面总是有缘故的,或许是不愿,也或许是不能,我等此刻势胜与他,不管其如何布置,只需堂堂正正压过去就是了。”
岳轩霄道:“张真人说得不错,不必理会那些细枝末节,先将眼前这些扫清,再言其他。”
秦掌门起拂尘在大鲲赢妫背上一敲,后者稍稍一仰首,只是顷刻之间,此间所有人包括前方元星都被它一齐拖入了过去未来之变中。
张衍眼前一个恍惚,发现旁处之人俱是不见,而自己面前只飘荡有一座元星,上面站有一名白发老道,乍一见得,发现其气机深邃莫测,但是在他又感应片刻之后,却发现对方神意非但不强,反而比先前所见的商昼更是弱小,犹如那微弱火焰,似是稍稍一压,就可扑灭。
他立刻意识到,这等情形,当是这神意主人早已亡去,只是有一缕寄托于此间而已,其不过是无源之水,根本经不起大一些消耗。
“可我眼下神意即便可压过对面,要将之磨去也非短时之功,还要防备其出手攻我,按那寻常路数,我便知道这弱处,也难作利用。”
只是他再一寻思,心中却是有了一个主意,觉得可以试上一试,往后一退,把衣袖一振,背后一道水光若柱升起,而后往前一个冲奔,轰隆一卷,似就要将面前这元星整个收入进去,
那老道人一见,立时向下一拂,顿有气瀑流淌而下,所及之处,却是将水光稍稍驱开了一些,而那元星也是在向外拔出。
张衍手段却不止这些,他伸指一点,一道“太玄清一元涵真罡”轰在了这老道身上,顿时将之打散,不待其再次幻化出来,一声大喝,把浑身法力一个转动,那水光之势顿又大了数分,轰然一声,这一座元星已然被他拖入了水光之中。
只是这等时候,他却能感觉到一股莫大力量在与自己对抗,那元星也是在水光若隐若现,好似要从中挣扎了出来。
他盘膝往天中一坐,起得全力镇压,同时放出神意与对方不断碰撞。
元星之中神意虽是积气宫前任宫主所寄,但此人毕竟已不在世上,无法主动化演灵机。补纳自身折损,故是在与他比拼之中愈来愈弱,仅仅只是坚持了五日,便就损折殆尽,再不复存,而那元星失了气机驾驭,也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零八章 吞落虚元亿兆尘
张衍眼中光华骤然一盛,法力猛然高涨了一下,那水光也是随之收去,片刻之后,光散芒收,他又重新立起身来,
他略作察看,这回虽是成功将元星镇压了下去,但神意也是消耗了些许,不过以方才那般情形为参照,就算再是降伏三四座元星也是不难。
他立以神意沟通大鲲,下一刻,又出现在一座元星之前。心意一转,身后水光倾天而来,再如上回一般施为,霎时又是圈了一座元星进来。
此次镇压比上回稍慢了一下,用了大约七日,方才将这第二座元星收了。
本来还可继续施为,但他却没有再动,而是在原处调息起来。
他猜测杨传应该明白,就算这些元星数目再多一些,对九洲一方来说也是威胁有限。因为他们大可以在解决所有元星之后在原地调息恢复,直至战力恢复至巅峰再往前推进。
对方若不想看到这等局面,那么下来当还有后续手段,他需得留下足够法力应付突发变化。
斗战在又进行十多日后,元星九洲诸真攻杀之下,已是先后被解决了五座,而剩下三座有蒋参三人神意寄托,却难对付许多,因他们还在世间,元气不枯,则神意不尽,故是未曾败落,不过在众真围攻之下,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刻另一边,蒋参等三人坐在同一艘法舟之上,正以神意遥御元星,元星之上的气机幻身可得灵机补入,可这并不是说他们自身就无有损折了,不过这点代价,与亲自上阵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商昼叹息道:“九洲一方攻势猛烈,我等已是落在下风,最多只能再支撑三五日了。”
蒋参道:“宫主方才给我等的谕令是必须缠住九洲修士,尽全力消耗此辈法力,若是元星被毁,宫主还未至,那么我三人就要亲身上前与此辈一战,”
商昼委婉言道:“大御执,此恐与原来计议不符。”
蒋参冷言道:“战局瞬息万变,岂能事事如人意?宫主谕令既下,那我等就必得完成。”
段粟沉默片刻,道:“不错,我积气宫实力本来就不如九洲修士,只能依靠精心谋划削弱对手,积累胜势,此中不能出得任何意外。否则必输无疑,段某愿与大御执一同上前与此辈斗上一斗。”
商昼还是认为此法太过激进了,但见两人都是同意,他一人也无可奈何,只得默认下来。
虚天深处,此刻正有一团璀璨星云挪来。若仔细看去,可见其是由一大六小数座地星构成,彼此之间还有金气链锁相结,宛若七彩虹霞,星芒灿烂,而在外围,则是漂浮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陨星。
此便是积气宫主宫室,钧尘界赫赫有名的“玄六天宫”。
十余万载以来,在历任宫主不懈努力之下,将天域之中所有地星都是搬挪到了一处,并与主星一道,合炼成了这一件无比庞大的法驾。
不但如此,其等还把地星之中的灵机都是结连起来,布成了一座可以用来抵挡帝君进袭的“阐星积气缺匀大阵”,只要这座天宫不曾被攻破,积气宫就不会被毁。
玉梁教崛起之后,曾有几次杀至玄六天宫之前,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便强如孔赢,在未曾扫除界内所有敌手前,也不曾和积气宫真正翻脸,这实在是因为此派底蕴太过深厚,无法做到一举灭杀之故。
杨传这刻正坐在正殿之内,他之前虽有一番计划,但也没有想过这么九洲一方明明占据了绝大优势,居然还这么保守,逼得他不得不临时调整具体策略,主动催动玄六天宫往前迎战。
转眼又是过去七天,蒋参看着那最后一座元星崩消瓦解,就自座上立起,冷声言道:“既然元星已毁,那便该是我等上前之时了。”
商昼正要答应,忽然神情一动,急忙喊住他道:“慢来,大御执,宫主已是到了,”
段粟转头一望,道:“既是宫主到了,我等不必再擅作主张,待请示宫主之后,再做行动不迟。”
蒋参冷冷看了两人一眼,未再说什么,起法力一催法舟,往玄六天宫过来方向迎去。
如此庞大的天宫移近,九洲诸真这里也是远远察觉到了,他们把目光投去,先是见得一点光亮,然而随其移近,却见是一团光芒四溢的星云,其内所蕴藏的灵机如火如焰,辉煌浩大,炽烈逼人。
岳轩霄一扬眉,道:“司马真人,你可认得过来的是何物么?”
司马权法力不及众真,看了许久,才道:“岳掌门,那应是积气宫主殿‘玄六天宫’,过往有传闻说此宫可在虚空之中遁挪转游,本以为夸大之言,不曾想当真如此。”
孟真人沉声道:“把数座地星合炼为法器,此中非穷数万载之功不可,所化代价更是不可想象。”
司马权叹道:“好似积气宫历代宫主从都在修筑宫室禁制,从未真正停过,只是究竟到了哪一步,外人无法知晓,今次也算是见识了。”
此时大鲲赢妫忽然身躯一顿,闷闷发出一声低吟。
秦掌门神色微动,言道:“这宫禁之外有转挪之阵存在,诸位真人稍候需得小心了,不可距离赢妫大远,以免照应不及。”
众真闻言,都是暗暗提高了警惕。
薛定缘道:“方才那一战,诸位真人用去不少法力,何不暂退一步,稍作调息,再来与他一战?”
秦掌门言道:“不必如此,与此等法器正面对攻非是上策,此辈有法宝,我等亦有,待我用祖师所授至宝破他,只是祭动此宝非是易事,还需劳动诸位真人为我护法。”
岳轩霄道:“秦道友尽管施为,这处有我等抵挡。”
秦掌门打个稽首,又对孟真人言道,“至德,你来助我、”
孟真人道一声是,便行至秦掌门对面,就一同在大鲲背上坐了下来。
过有一会儿,两人身上俱有气机缓缓攀升,过得片刻,便见一枚龙眼大小的玄色气珠凭空浮起。
秦掌门起拂尘轻轻一拨,此宝就不疾不徐往玄六天宫方向飘去。
这是溟沧派镇派之宝“虚元玄洞”,此刻在秦掌门施为之下已是解开了第二层封禁。若还是在九洲之上,那么需得数位凡蜕修士一起驾驭,方可自如运转,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将自己一同埋葬。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秦掌门已是到的二重境中,现下又有大弟子孟至德在旁相助,在他们师徒二人合力之下,驾驭此宝已非是什么难事。
早在在攻打积气宫之前,便知其中有无数禁制阵法,不是那么好拿下的,若是按部就班破阵,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唯有借助此宝威能破除守御,方是最为省力。
杨传一直紧盯着前方,见九洲修士竟然没有躲避,似有与己方正面接战之意,不觉精神一振,心中冷哂不已。
玄六天宫经过十余代掌教经营,阵势已趋完满,有此为后盾,他可率领蒋参出面相斗,哪怕不敌,也不难退了回来,依托大阵回复法力,
这一战之下来,天宫若被攻破,那么按照先前谋划,远遁赤疆天域,利用那里布置再战一场,要是天宫仍存,对手退走,那是最好不过。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在与对手比拼消耗,积气宫家底丰厚无比,他却不信九洲修士能坚持得过他们。
这时弟子来报道:“宫主,大御执和上督正回来了。”
杨传道:“传命下去,着他们不必来见我了,去各处守住阵禁便可。”
那侍从领命退下。
杨传望着前方,负手站在那里,静静等着双方挨近。然而就在此时,他心头忽然升起一股警兆,骤然间胸闷气短,好若自身将要大难临头一般。
他神色不觉变了变,这等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脑海之中念头急转,暗道:“不对劲,莫非九洲修士有那将我杀死的厉害手段么?”
这个猜测令他也是变得不安起来,毕竟敌手是外界之人,以往对敌经验不能完全照搬,说不准就有这等本事。
他目光四扫,心下则是努力思考有什么地方不妥,不经意间,却是瞥见一枚玄色气珠飞来,此物明明不过龙眼大小,但带给他的感觉却是危险无比,有那么一瞬间,好似整个天地都在往里沉陷,不止如此,随着那玄色气珠越来越近,那危险感觉也越来越是强烈。
“不好!”
他此时终是知晓那警兆来源于何处,只是难以相信这历代宫主打造的天宫挡不住此物,可涉及性命之事,他却更愿意相信自身感应,故是在挣扎片刻之后,还是一跺脚,纵起遁光,往外飞走,同时不忘起得神意,传告蒋参三人不可再留在此间。
蒋参等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既有谕令,他们也不得不遁身外走。
杨传去到远处,只是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回头一望,却见到了令他惊怖的这一幕。
随着那一枚玄珠撞入玄六天宫,在无声无息之中,整座宫室仿若纸糊得一般被撕烂,一大六小七座地星瞬时崩塌,无论璀璨光华,还是那亿兆星石,都是如被巨漩吸引,齐往一处投去,最后一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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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零九章 飞渡诸域转阵轮
蒋参等三人自天宫出来后,便与杨传汇合到了一处,他们似感觉到了后面动静,回首望去,却是见得历代宫主辛苦经营得来的宫城大阵居然在瞬息之间被化至虚无,俱是大惊失色。
商昼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微颤道:“宫主,下来我等该如何做?”
无论是谁,在目睹这副景象之后,除非立时斩杀了凡心,否则难免会生出敬畏恐惧之心。
杨传也是产生了一丝动摇。
尽管此刻面对的只是九洲修士,但掌握了这般法宝的修道人,背后又岂会没有来历?
这般强敌又叫他如何对抗?
虚元玄洞之威委实大至不可思议,在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了就此放下一切,不再与对方作对的念头,但转眼间又被他掐灭了。在积气宫历代宫主之中,他虽不见如何出色,但自认还算合格,这十数万载传承,绝不能在断送在他的手中。
他毕竟是一方主宰,很快冷静下来,言道:“此处事不可为,不可在接战了,火速退往赤疆天域退走,那处还有我事先做好得布置,等到了那里,再与此辈周旋。”
商昼担忧道:“宫主,可如何对抗那摧破天宫的宝物?”
杨传哼了一声,道:“你等不必过于畏惧,此物看着厉害,但发动甚缓,只要提前躲避便可,我等不就是遁行出来了么?”
蒋参道:“宫主说得有理,那物飞遁不快,只要小心一些,便沾不得我身,并不适合用在斗法之中。”
段粟道:“不过毁去一座宫城,我等人在还此,也并不曾输了,等下回再寻机会与其一战就是。”
商昼没有说话,只是望向杨传。
杨传此刻神情已是平静下来,好似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他道:“你等说得不错,我积气宫十数万载传承,可不仅仅只是倚靠一座宫城,辖下几处天域还有先辈师长留下的后手,我稍候便去启了出来。”
尽管他嘴上说得轻松,但玄六天宫被毁,对他们而言却无疑是一个重大打击,不是几句话就可抹去的。心中暗叹一声,放出一驾法舟,便道:“速离此处。”
蒋参随他三人上得法舟,少时,一道光虹就往赤疆天域方向遁走。
而另一处,玄六天宫一破,秦掌门与孟真人合力,将那虚元玄洞缓缓往回引渡,并把一道道法诀打在其上,尽力将其上灵机安抚下去。
众真则是立各个方向之上,为二人护法。
张衍行出数日,却见五座元星漂浮在四处,其上神意虽是耗尽,但若给积气宫之人拿了回去,不定又能给己方造成麻烦,他一展水光,就将这些元星都是收了去,并在神意之中与众真招呼了一声,准备带了回去之后,再商量如何处置此物。
薛定缘这时以神意传言道:“可惜了,元星可收,那玄六宫城不知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却不能为我九洲所用。”
张衍笑言道:“那玄六天宫也是积气宫先辈修筑而成,薛掌门若是看中,等压服此界之后,只要摘取来足够多的宝材,也一样可以炼造出来。”
薛定缘摇头笑道:“据闻此宫可是营造了十万载,是否太久?”
张衍笑道:“只要我辈功行足够,十万载却也不算如何长久。”
薛定缘缓缓点头,“的确不久。”
婴春秋听得二人说话,却道:“只是这宫城一毁,那杨传与其麾下之人若就此分散躲藏起来,不敢再与我对战,追逐起来可不是轻松之事。”
大鲲可穿渡虚空,若只是追击杨传一人,自不怕其遁逃,要是四人分头躲避,那就麻烦许多了。
张衍笑了一笑,道:“若真是这般,我等只需盯着杨传便可,其余人可暂不做理会,待斩杀此人之后,那贝向童和饶季枫为保自身性命,十有**会来投奔我九洲,此事大可交给他们去处置。”
婴春秋一转念,点头道:“此法甚好。”
这时那虚元玄洞已是飘回到了秦掌门身前,他把拂尘一卷,就将此宝收了,随后轻轻一敲赢妫后背,道:“追。”
大鲲得他催动,微一晃身,霎时遁破虚空,往杨传等人逃遁之地追去。
众真只觉眼前景物一变,已是能望见前方正在飞遁的法舟,在秦掌门授意之下,大鲲也不急着挨近,只是吊在后方。
众真不去理会对面之敌,都是盘膝坐下,调息理气。
方才与元星一战,各人法力也耗去不少,这刻趁着追敌之际,正好修持恢复。
在大鲲遁出虚空之时,杨传便就察觉到了,他到现下还未曾放弃击退对方的念头,故是任由九洲修士在后面跟着。只是回头一望,看到众真皆是在大鲲背上持坐,哪会看不出来对方在设法回复元气,可明知如此,他也不敢回头一战,只能当做未曾瞧见。
商昼叹一声,心中自嘲道:“当日孔赢遁逃之时,怕也是这副狼狈模样吧。”
二十余日后,张衍法力先一步恢复完满,他见载渡杨传等人的那艘法舟始终不曾变幻过方向,便问道:“司马真人,从此处过去,共有几处天域?”
司马权回言道:“若照此行进,会路过三座天域,最近一处乃是殷灼天域,再有几日便可达得,穿过之后,便是彻章天域,过去此处,就是最远端的赤疆天域了,这两处天域由于相与积气主宫相隔遥远,皆是此派势力难及之处,听闻并无有多少弟子驻守。”
张衍淡笑一下,杨传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往这里跑,而且到这个时候还不曾放弃,那处多半是有所布置的,他又问:“司马真人,以你看来,到那赤疆天域还要多少时日?”
司马权想了一想,“眼下遁速若是不变,那么需要一年。”
张衍微微点头,如此也好,不用一年时日,只要数月,众真实力便就能恢复了,那时什么局面都可应付了。
飞舟之内,商昼离了蒲团,来至杨传身边,低声言道:“宫主,快要路过彻章天域了,可有什么要吩咐么?”
杨传睁开眼目,道:“我记得这里有一处三代宫主埋下的小阵道,可助我渡去寒厉天域,稍候你往那处去。”
商昼一怔,若说此刻在往前走,那么寒厉天域便在后方,两处可谓是南辕北辙,他问了一钧尘,道:“不去赤疆天域了么?”
杨传淡声道:“自是要去,只我方才思量了一下,觉得还不是时候。”
商昼不清楚他作何打算,不过宫主谕令不好违背,道一声是,问明那阵道所在方位,便就驾驭法舟,往那一处转去。
九洲修士自无法知晓他到底要去往何方,自也是跟了上来。
又是数天过去,商昼道:“宫主,已是到了,”
杨传抬目一望,就见前方渐渐有一条赤练横跃虚空,此处小阵道唯有他这个宫主方能开启,于是一弹指,一道法符飞出,便见赤练之上灵光泄溢,宛若活了过来一般,再驱使法舟往里一钻,霎时便跃渡虚空之障,转挪到了另一处天域之内。
可是行渡不久,他忽感得后方灵机震动,知是九洲众真又一次追上来了,立刻传命道:“速往都盖天域阵道赶去。”他将阵道所在一说,商昼没有多问,立时遵照谕令行事。
杨传之所以如此做,那是因为他经过几次观察,发现九洲修士之所以能追上自己,完全是依靠那头形若大鱼的异兽,而并没有其他手段。
而此兽气机与孔赢相仿佛,又听得蒋参三人言语,其似还能演化过去未来之变,也是因此,先前元星未曾发挥多少作用就被九洲修士轻易打坏。
他判断此头异兽应是九洲修士的重要依仗,但故是决定带着其在积气宫诸域之内兜转,以喜爱好其本元。
九洲诸真在跟着他越渡数处阵道之后,渐渐看出了端倪。薛定缘言道:“这一位在各个天域之中游走,想必是打着拖垮赢妫道友的主意。”
张衍淡笑一下,道:“这却容易,积气宫但所占天域不少,不过阵道数目却不会很多,下来我等见的一处阵道便毁去一座,看他还能往何处转挪。”
秦掌门颌首道:“便按渡真殿主之意行事,先由着那杨传遁逃,待诸位真人法力恢复之后,再上前与之接战。”
杨传在度过九座阵道,再转回某一处天域,在这里拿了一件前任宫主留下的宝物,正准备再往前行时,却是收到宫中弟子灵讯传告,说是法舟经过的那几处阵道俱已被九洲修士毁去,无法再用。
他心下对此早有准备,闻听之后并不觉得意外。其实在积气宫治下,他也还有一门手段可以往来挪转,并不需完全依靠阵道。
只是这时感应下来,却是发现到现下为止,那大鲲身上气机竟是半点不减,显然这一路遁行,对其而言根本不曾有多少消耗,他不由有些失望,思索片刻,决定放弃此举,便言道:“不必再绕圈子了,给我转去赤疆天域,你等好生调息,到了那处之后,再见机行事吧。”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章 天行返空相隔望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一章 神魂一搅乱敌我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二章 踏错天关失至宝
杨传见张衍转瞬之间就破开束缚,自忖再无手段可以制住后者,见场上局势不利,为了使得商昼解脱出来,只好下决心先收拾了那鱼虫王。
他阴沉着脸,把袖一抖,便有一张法符飞出,鱼虫王早在沉眠之时就被种下了符咒,这法符一启,就可将之制住。
起两指在符上一点,那鱼虫王本是横冲直撞,这时却猛地一颤,身上竟裹上了一层厚重灵光,与此同时,它浑身灵机竟是在以极快速度往外宣泄,不久之后,这头凶怪动作却变得僵硬起来,再过一会儿,随着那膜翅也是收回了身躯之中,就静静飘在那里不再动弹了。
虫王一陷入沉寂,所有鱼虫也是一齐失去了生气,一头头变得僵硬起来,很快就没了动静。
商昼没了鱼虫纠缠,松了一口气,他转首望去,见蒋参、段粟正在苦战之中,忙是祭出法器,踏步遁光,便是上前助战。
薛定缘感应了一下,暗叫可惜,这鱼虫浑身灵机转眼枯竭,已是陷入半死不活之中,任他幻境再是了得,也不好利用了,不过他却不会让商昼这般轻易脱身,把身一晃,化遁光飞去,将其半道截住。
张衍没有去理会场中变化,九洲这处占据优势,他只要在这里牵制住杨传,积气宫就不可能有取胜的机会。因他是力道之身,便偶有厉害神通道术着身,也是丝毫不惧,无论杨传如何出手,都被他阻拦下来,
在斗有数天之后,薛定缘、孟至德、婴春秋三人忽觉身上一轻,似是解脱了什么,再观过去,见杨传又是自家立在了同一处界空之中,哪还不明困扰自身的法术已破。
秦掌门见气障之术被解去,知是此关已过。他对此术十分重视,那是因为先前虽只是着落在薛定缘三人身上,但未必能不能用在他与岳轩霄或是张衍身上。要是斗战关键时候中此神通,那便极其被动了,故是宁愿不让大鲲参与斗战,也要设法破得此术,而被大鲲化解过一次,那么下回便无需再惧了。
他神意一引,与大鲲勾连到一处,并道:“赢妫,当可用神通制敌了。”
大鲲得他授意,一声低吟,顿将场中所有人俱是笼入过去未来之变中。
此法一出,蒋参三人立时被分别孤立起来,彼此之间不得相见。
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是,九洲诸真却未曾被分开,仍是身处同一界域之内,此刻他们可以借助大鲲之能,随意择选一人围攻,而不怕他人搅扰。
只是他们并未立刻发动攻袭,而是俱起神意,跃入那莫名界空之中,商议该是先解决哪一人。
薛定缘提议道:“三人之中,以蒋参功行最高,蒋商昼此之,但两人差距不大,最弱者便是那段粟,薛某以为,可以先易后难。”
秦掌门道:“那便先取此人。”
众真也无人反对,他们现在势大,先弱后强,先强后弱,都是无有关系。
张衍这时想了一想,对秦掌门打个稽首,道:“掌门真人,弟子以为,当继续牵制住杨传。此人即便拥有那等时时转挪根果的法宝,却也不可能毫无限度的使用,弟子准备时刻盯着,不叫其有放松下来的时候。”
秦掌门一思,微微颌首,道:“便按渡真殿主之意行事。”
众真商议好后,神意各是落了回去,随大鲲一声长吟,一个恍惚间,便见前方只有段粟一人,就纷纷展动神通法器,对其攻袭而去。
五人围攻一人,这几乎没有任何悬念,段粟无奈之下只得持定根果,用以躲避。
秦掌门借用大鲲神意推算,只数日之后便寻得他根果落处,段粟被逼之下,不得已转易根果,但未有多久便被再次算定。
到了这一步,他已无逃脱可能,只能继续转挪,然而这不过是饮鸩止渴,在持续有数日之后,本元几乎耗尽,再也无力支持。
他长叹一声,任由对手攻势落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顿被打散,爆散为无数灵光。
凡蜕修士只要还有一点元气残留,就有可能复还原身,是以九洲诸此刻并未停手,继续消杀那些余下灵机,未过多久,那一缕气机终是消散而去,已是被彻底杀死。
秦掌门等人稍作调息,又以神意沟通大鲲,下一个又找上了商昼,这人功行也是不低,但却没有杨传转挪根果的至宝相护,哪里可能是九洲诸真的对手,几回之后,就感坚持不住。
他察觉到在此死斗不是办法,持定根果,便化一道遁光从战圈之中跳出,试图往虚天深处遁去。
九洲修士见状,却是乐见其如此,乘坐大鲲不疾不徐在后追来,并时不时以法宝神通招呼。
商昼明白这么下去,自己定会先把元气耗尽,反而便宜了对手,于是一咬牙,又转身回来再斗,只是十来天后,他便步上了段粟后尘。
杨传发现段粟、商昼二人气机先后消失,知晓不好,此刻只余蒋参尚在,可以想见,其必然是下一个,而待蒋参也被解决之后。那么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了。
本来他是打算此处若是不成,便就边战边退,仗着积气宫丰厚积累与对方比拼消耗。
然而事到临头,心下却生出了一丝顾忌。
他固是有法宝护持,可每回运持此宝时心下也是极为忐忑,生怕如那些先辈一般,莫名其妙消失无踪了。
“罢了,既然胜不过此辈,不如趁着还有机会破去天外,看能否寻到机缘。”
这是他先前设想中的最后选择,只是虚空元海并不是什么好去处,虽他不惧先天浑灭元光,可那里却有许多虚空异种,且还不能修行,功行只会衰退,不会长进,待得久了并非是好事。除非能找到一处可供修道人存身界域,可此事谈何容易,他若能找到,又何必留在钧尘界?
但去到天外,好歹是保全了性命,日后有了机会,还可以再回来,他却不信九洲修士一直留在这里不走。
只是去到天外需得打开天地关门,期间若有同辈相扰,那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脱的,所幸他有至宝护持,称得上是万法不沾,自可从容做得此事。
这一番权衡之后,他终是下定了决心,拿个一法诀,运法片刻,便见虚天之中骤然裂开一隙。
他抬首看了张衍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远方,冷声言道:“既然你九洲势大,那这钧尘界便就先交给诸位了,望你等看顾好了,日后杨某自会再取了回来。”
说完之后,他哼了一声,一扬袖,就遁起一道宏大清光,朝着天地关门飞去。
可方至半途,却是神情大震,这一刻,他却惊骇发现,那一直护持自己的法宝骤然消去不见了。
不但如此,连一身浑厚元气灵机也是变得空空荡荡,仿若此刻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这个时候,他陡然醒悟了过来,此宝唯有坐得积气宫宫主之位才可取得,而当他做出遁出此界选择的时候,分明就将亿万弟子生死交到了九洲修士手中,这般行径等若是自行放弃了宫主之位,那法宝自是不会再认他为主。
张衍见杨传遁身去得天外,已是在思忖未来如何防备此人了,可忽然发现此人根果居然不再转挪,而且浑身气机骤然下降,几乎在一瞬间便到了那等极其微弱的地步,心念电转,猜出是此人身上宝物出现了变故,
他目光一闪,先前是无法阻止,此刻既然有了机会,又怎么会容许对方逃去?于是伸手向前一拿,使了一个五行遁法,同时千万剑光随心意纵出,霎时越过虚空,尽数斩在杨传身上,顷刻间便将其法身斩碎。
而杨传这里气机一断,那天地关门又是轰然合闭。
张衍见此,心下一定,若再无变故,那么对方已然逃不出去了,两指一骈,运转全身法力,霎时气机暴长,少时,叱喝一声,对天一指,一道“太玄清一元涵真罡”纵出,轰在了那些灵光之上,顿将之消磨去一大半,而余下一些仍是试图聚合。
他一摆袖,正要趁胜追击,将之一扫而空时,却觉有一道神意过来,不禁一挑眉,稍作思索,也是神意一放,刹那间,便到了那莫名界空之中。
却见那杨传正站在前方,只是看飘忽不定,仿若随时可能散去,他对张衍打一个稽首:“此战是我积气宫败了,杨某愿意将宫中秘星一应修道外物都是献上,还望贵方能留下我积气宫道统。”
张衍淡言道:“只要积气宫修士愿意顺服,并立誓不再与我九洲作对,那我等自也不会赶尽杀绝,”
杨传神情放松下来,躬身一揖,道:“多谢道友了。”
下来他就将那秘星所在以及修道外物藏纳之地交代了出来。
那至宝离去之后,他本身元气已是不足,再被张衍神通所伤,这刻神意交流也是勉强为之,待说完之后,身形便就散去。
张衍知道他定然还有所隐瞒,不过他不在意这些,只要除去了这些帝君,钧尘界便尽入九洲各派之手,与一界之广大比起来,这些不过只是小利,无需去认真计较。他心思一动,也是把神意退了出来,见面前那灵光仅余一点未逝,便一挥袖,一道雷芒闪过,便将其彻底消杀干净。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三章 昔日紫阳不可留
杨传这一身死,其一缕气机便消失于天地之间,蒋参在察觉到之后,心下重重一沉,知是大势已去,可他为人强硬,并不开口求饶,决意死战到底。
就是这个时候,他心下蓦然生出一股古怪感觉,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快些回积气宫中,并且还告知他,且只要得亿万徒众承认为宫主,便能承接法宝历代宫主所传至宝。
可他此刻正遭受九洲众真围攻,纵然知道了这一事,也却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做到了。
而且这法宝之所以选择他,那只是因为此刻他最适合继任宫主之位,便是死在此处,只要积气宫不亡,那宝物自会去选择下一个合适之人为主人。
“罢了,有秘星在,还有那些遮掩身份秘密暗藏起来的弟子,就算留在外间的宫中弟子全数死绝,我积气宫传承也不会因此断绝,道时此宝当还寻得寄托之人。“”
转念到这里,他不再去多想,将自己凡心斩却,尽全力与九洲修士拼杀起来,只是双方实力差距巨大,结局早已注定,七日之后,他气机便就沉寂下去,最后消散不见。
九洲诸真各是把法宝一收,将自身法力灵机缓缓平复了下去。
随着积气宫这最后一个帝君被杀灭,钧尘界玉梁教、积气宫这两大势力已无力再与山海界争锋,虽说余下几名帝君,但已不成气候。
到了今番地步,九洲修士先前定下的掌制钧尘界,并将之納为下界的策略已然成功了大半。
下来就是设法探查那真阳大妖之动向,待有结论之后,再调遣界内一众修士过来征伐此地,彻底将此界占住。
秦掌门与岳轩霄商议片刻,便把众真唤了过来讨论后续事宜。
待商量完毕,秦掌门一摆拂尘,积气宫天域图浮现而出,其中光芒耀目之地,皆为紫清灵机之所在,他道:“诸位真人可先去此些地界恢复法力,待来日再议归去之期。”
紫请灵机虽是有数,可以此界之底蕴,便是九洲修士全力以赴,数万载之内也无法取尽,若到那时还无人能与那真阳大妖对抗,恐怕也只能是忍痛舍弃了,在不确定结果之前,此刻能取多少便是多少了。
众真对两位掌门打个稽首,便各自散去,他们彼此有神意相传,哪怕有什么事也可立刻赶来。
张衍则是单独行到一旁,请了司马权过来,道:“司马真人,现下还要劳烦你一事,你先前曾言饶季枫有归顺我九洲之意,今可设法说服此人,其若愿归顺,可带他来见我,如其犹豫不绝,可由得他去。”
司马权道:“在下也正有此意,稍候便去做此事。”
张衍道:“还有一事,眼下我九洲弟子未到,你需调遣心腹之人,扼守住各处阵道,若不得我辈谕令,任何人都不得通行往来。”
司马权想了一想,道:“在下手中之人虽多,但此事却不太容易。”
寻常弟子不难阻住,他担心的是那些真君,其等若要硬闯,那非得有同辈修士上前抵挡不住,如给他足够时间,可以一个个以魔气侵染,但要一下看住那么多处阵道,也是有心无力。
张衍笑道:“却不会叫真人为难。”他把手一张,缕缕灵光飞射,霎时便有百余张符箓逐次飞出,列于天中,他道:“司马真人可着人将这些法符摆在阵道之上,此辈便再难穿渡。”
司马权喜道:“如有真人赐符,那当可无碍了。”
他伸手一拿,将所有法符收起。
见张衍已无什么要交代的了,便告辞离去,随后放出一驾法舟,往最近一处阵道赶去。
按原本打算,他准备直接传信四方,令各处分身势力前去看守阵道,可既然收得这些法符,那却需亲自走一趟了。
行出数日后,他忽觉有股熟悉气机过来,心下一动,转去一个方向,远远见得一颗陨星之上站着一个黑发白袍,相貌清俊的年轻道人。
他立刻自法舟出来,飘身迎上前去,稽首道:“原来是薛掌门,可是有什么事要司马去做么?”
薛定缘道:“是有事要问一问司马道友。”
司马权道:“真人请言。”
薛定缘道:“听你所言,那公氏二兄弟还是活着?”
司马权道:“是,饶散人虽将他们二人囚禁起来,但未曾杀死,并承诺百年之后,会将这二人放了出来。”
薛定缘语含深意道:“此辈与山海界公氏大有渊源,虽是早已断绝了往来,可若两方再得联系,对我九洲而言,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司马权目光闪烁了一下,道:“司马明白薛掌门的意思了,只是司马却有一问,这二人功法特殊,未必需用紫清灵机修行,为何不让其等订立法契,为我所用呢?”
薛定缘摇头道:“这二人确有一些价值,不过以此两人在玉梁教中的所作所为来看,其等便肯投顺了过来,也只是暂且屈从我辈而已,心中定然仍是不逊,再兼此辈有无数族人在山海界,便眼下无事,将来也是会出得变故的。”
目前山海界中九洲各派无疑是最大势力,东荒诸国名义上是友盟,可因无有与凡蜕修士相比拟的战力,无疑是屈居下位的,这等情形,除非其国中多得一二紫阳境方可能稍稍扭转。,
若紫阳玄士是东荒百国中人倒也罢了,至少承过九洲之情,又有联手对敌之谊,可公氏兄弟便就不同了,这二人刻薄寡恩,偏又境界高深,还不知能活多少寿数,若放任不理,百千年后,定可在东荒百国之中造成极大影响,便面不说什么,只要背后做一些小动作,使得东荒诸国子民敌视九洲,也并不是不可能之事。
九洲各派是要掌制一个可以听凭使唤的下界,而不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对手回来。
司马权也是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薛定缘找他单独说此事,这显然是九洲众真不想自己动手,而是要驱使饶、贝二人去做此事,他道:“请薛真人回复诸位真人,司马知晓该如何做了。”
薛定缘点了点头,又从袖中拿出来一枚玉简,道:“此中有不少前人遗笔书录,是临行之前宇文掌门托我转交给道友的,或对道友修行有所帮助。”
司马权心下一动,郑重接过,打个道躬,道:“还请薛真人代在下谢过宇文掌门。”
然而待他直起身来之后,却是发现薛定缘已然不见,而自己仍是好端端在法舟之中,以他之能,竟然也分不清楚方才究竟真的遇上了薛定缘,还是此前对方在自己身上种下蜃气。
他摇了摇头,这等凡蜕修士的手段也无从去窥测,除非有朝一日能修成玄阴天魔,才可能真正明了其中玄妙,当下起法力一转,驱逐催动法舟前行。
大约四十日后,他渡过阵道,来至原来玉梁教辖界,到了这里,便立刻将消息通过诸多分身及灵讯配合传递了出去。
虚天深处,司马权一具分身正随一枚星石飘渡,忽然间神色一变,便一转身,往近处一个玉壶投去,只一晃眼,整个人便就没入其中不见。
未过多久,司马权所化身的全瞑道人身躯一震,从深层定坐之中醒了过来,心下忖道:“杨传已死,积气宫其余三位帝君俱亡,说服饶散人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要求除去这二人,却是有些难了。”
先不说饶散人本身就是守信之人,而且修为到了一定层次,对承诺之言极其看重,说只囚禁二人百载,那便绝不会做出那等反悔之举。
“此事饶散人做不成,但贝向童却可以做成。”
思虑之后,他没有耽搁,出得洞府,乘起一道乌光,瞬息掠过平原山川,往界中一处高峰行去。
九洲修士侵入界中后,贝向童怕波及自身,不敢在外驻留,也是一样躲入了玉壶小界之中,他与饶散人乃是正经签契之人,却不用担心会彼此谋害,而饶散人也是大方,将自己原来修行之地让了出来,供给其做洞府。
司马权修行之地本来就与这处不远,不过半个时辰,就来至峰上,他落下身来,在洞府门前打个稽首,道:“安帝可在?全瞑前来拜访。”
过有片刻,那洞府石门一开,里间有声音传来道:“全瞑道友可进来说话。”
司马权把袍服一理,步入其内,他对这处洞府很是熟悉,三转两转就来至正殿,见一名蓝袍道人坐在高处,便稽首道:“见过安帝。”
贝向童知眼前这人是饶散人最为倚重的心腹,故也很是和气,请了他坐下,才道:“全瞑道友来此,可是饶道友那处有什么事么?”
司马权呵呵一笑,道:“这次来寻安帝,非是为散人之事,而是在下受了他人嘱托而来?”
贝向童有些意外,看了看司马权,随即神情认真起来,眼神深处多了一丝慎重,道:“却不知是何人?”
司马权呵呵一笑,他起得来,再是一个稽首,道:“九洲冥泉宗修士司马权,见过玉梁教贝上真。”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四章 荒星石窟寻秘地
贝向童乍闻司马权身份,心底不禁一惊,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问道:“尊驾是九洲修士?”
司马权道:“不错,早年得知钧尘界即将伐我,诸位上真便派遣司马来钧尘界中探听消息。”
贝向童目光幽幽,道:“如此说来,那六处阵道损毁,应是有道友的手笔在内了?”
司马权并未回答。
贝向童自嘲一笑,摇了摇头道:“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他叹一声,试着问道:“饶散人他?”
司马权正色道:“饶散人与我九洲并无任何关系,至今也不知晓在下身份。”
贝向童默然片刻,缓缓问道:“不知积气宫那一战结果如何了?”
司马权一笑,坐了下来,好整以暇道:“此一战我九洲全胜,积气宫四位帝君已亡。”
“杨传亡了么?”
尽管这结果早已料到,贝向童还是微微一个恍惚,数载之前,还与四位帝君前来围攻追杀自己,这才过去多久?未想已然是身死魂灭了。
此时他对司马权的出现,反而生出了一丝庆幸,与饶散人的判断相符,只要不对九洲修士造成威胁,其等的确不想斩尽杀绝,反还愿意坐下来商量。
他把心神略定,看向司马权道:“司马道友今在贝某面前坦言身份,可是有什么要与贝某交代的么?”
司马权打个稽首,道:“诸位上真遣在下来问一句,两位上真下来打算如何,是求战,还是求和?”
贝向童摇头道:“贝某有自知之明,既然此前不曾与对敌贵方,现下尘埃落定,又哪会做这等蠢事?自是愿求一和。”
他心中十分明白,如今九洲占据绝对优势,又哪敢提什么条件,能保全自身就不错了,所谓求和,应也只是对方抛出来的委婉说辞,当和投降无甚差别。
司马权点头道:“既然上真愿和,那么下来之事也可言语了。”
贝向童露出郑重之色,饶散人与司马权之间更是熟悉,可对方却偏不去找,反而来寻他,想来那要说之事不会那么简单。
司马权道:“上真当知,散人把公氏二人擒捉之后,便拘困在此,用其气血供我与邓道友修行,只是散人曾经应允,百年之后,就将这二位放归,司马以为,此举却有些欠妥了,这二人毕竟是帝君,受此屈辱,又怎么会善罢甘休?但若是能绝此后患,未来就可少得许多麻烦了。”
贝向童目光一凝,他不难理解话语中的意思,只是有些难以判断,九洲如此做得用意是什么,会否借他们之手对付完了公氏兄弟后再来料理自己?
司马权看出他有所疑虑,稍一转念,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笑道:“贝上真,以我九洲之能,便是公氏兄弟都是出来又能如何?只是因某些缘故,不便出手罢了,况且司马多说一句,上真若是什么不做,又能指望日后有多少回报呢?”
贝向童听了这句话,不觉深以为然,连孔赢、杨传都是败了,公氏兄弟就是出来,也的确不可能对九洲一方造成什么威胁。
而玉梁教与积气宫俱是崩塌后,原先所有定会被推到重来,想必一切都要按照依照九洲的规矩,
譬如紫清灵机这等修道必用之物,那定是会被牢牢把持在九洲修士手中的,他将来要用,想来必要得其等允准不可。
而唯有做了此事,对方方才可能对他另眼相看。
权衡了一番后,他吸了口气,答应道:“好,我愿代贵方解决此事,只是现在不宜动手,饶道友与我定立过法契,我不会去坏他之事,唯有等百年之后,那两人放了出来之后,才可行事。”
司马权道:“百年时间,却也不长,上真只需记得此事便好,还有,这万不能让散人知晓,以散人的性子,若是知晓,那多半会出手阻止。”
贝向童道:“贝某知晓轻重,只要贵方不提,自也不会多说半句。”
司马权道:“公氏两人功行不弱,而今我与邓真君皆需借用此辈气血修行,但总觉慢了一些,不知贝上真可知有什么办法应对?”
贝向童怔了一怔,失笑道:“原来道友是惦记上我身上这法宝,也好,本来我就准备找个机会赠给饶道友,以还他供我栖身的人情,今日索性便给了道友。”
他是下界飞升之人,烟澜界中却是有魔宗存在的,早年游历时曾得了一件来历不明的法宝,倒非是什么杀伐之器,而是辅助修行之用,此宝持拿在手,只要有足够修炼之物,就可以使魔宗修士的功行转运快上数倍。
那日与饶散人闲谈之时他曾偶尔说起,不想被司马权听了去。
不过此事也符合他的利益,公氏二人两人出去之后还需要他来解决,实力被削弱越多,他做起事来也越是方便。
想到这里,便就从乾坤兜囊之中托出一枚朱红色的丹丸出来,起法力往前一送。
司马权接了过来,方一入手,便察觉此物似有呼吸生命一般,在那里一颤一动,这具身躯之中的法力灵机也隐隐被其引动,不觉点头,将之收好后,道:“再过几年,在下会与饶散人言明利害,若是散人同意,在下可替两位引荐一位九洲上真。”
贝向童神色一振,道:“据我所知,贵方分为数派,不知这一位是何身份?”
司马权道:“具体在下不便言说,不过无论是孔赢还是杨传,最后都是在这一位手中绝命。”
贝向童闻言,心头重重一震,孔赢、杨传之强他是深深知晓的,由此可以推断司马权口中这一位的厉害,他神情郑重了几分,拱手道:“那就拜托司马道友了。”
张衍此时乘渡法舟,正在虚天之中飞驰,他并没有前去采摄紫清灵机,在与积气宫一战之中他法力消耗并不大,眼下已然复原。
此去他是想把孔赢神意之中印存的那处所在找寻出来,看一看那处秘窟之中到底藏了些什么。
当日在那神意中他曾特意记下了天中星辰之序,在经过一番细心推断之后,又结合司马权此前献上的诸空星域图,差不多已是找到了那处地界。
那里虽僻处蛮荒天域,但距离玉梁教所辖天域并不是太远,他先是借助阵道去往玉梁中天域,而后往天域图所指南向行走,
这里不似积气宫修筑有许多散碎的小阵道,出了中天域后,除了微微闪烁光亮的星辰,便只余空空荡荡,死寂一片的虚天。
他估算了一下,若那处地界不曾变化,那么以眼下速度到得那里需要两载时日,故是把一缕神意渡入法舟之中,便就闭目持坐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仿佛只是过去一瞬,那法舟轻轻一震,他从定中退出,一望天中星空,便知已是到了地界,又一扫四处,忽然目光定住,却已是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地星。
不过虽然在神意之中见得这隐秘之地,但他却不知道孔赢之后会如何处置此处,更无法得知此人之后是否再是来过。
孔赢若是真在这里得了机缘,那么把这处搬空,或者干脆将这一处地星毁去,这都有可能的。
如今里间究竟是何模样,这唯有到了那洞窟之内才有答案。
他先是围着地星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一遍,倒不是怕有什么厉害禁制,而是唯恐孔赢布下什么手段,外人一至此地就会引起崩塌损毁,那就不妥了。
在确认并无什么异状之后,他收敛了身上法力气机,以免一不小心震塌了地表上的山陆,出了法舟,往地星之上落去,方才飞转之时他已是看到了那处孔赢此前踏入过的洞窟,这刻正正落在此地门前。
当日在孔赢神意之中只能凭借感应所见去观望四处,等若隔了一层,眼下他亲身到来,却是另外有所发现,
此处荒废了至少十万载以上,而且在万载以前,他脚下之地当还有禁阵护持,只是最后不知是灵机耗尽还是阵法被人破解,这才显露了出来。
站有片刻后,他举步往里去,不过百步,就见得有一块无字石碑在前,观察片刻,忖道:“这当是孔赢最后一次离去后留下的,当是他行走至此处后,心下略有所得,是以又试着描摹了一番。”
念至此处,他目微动,若真是如自己判断的那般,说不定这上面还有孔赢神意附着,上前两步,略作感应,果然有微弱一缕神意在内,只略作察看,便就从中退出,而那神意也是随之消散了,心下转念道:“看来孔赢自那一次离去之后,便再也未曾来过此处。”
他一摆袖,绕过石碑,继续往前走去。随着越发往里深入,分叉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他按照那记忆中所走的道途行进,但其余道途也并没有放弃,随手打出一道道法符前去探路,看除了神意之中所见,是否还有其余值得一行的地界。
在行有十日之后,甬道变得宽敞起来,前方则是出现了一座断壑,便立住脚步,不再前进,抬首看去,便见一枚百丈大小的晶石高高悬浮在了那里。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五章 守青洞中藏龙心
这晶石高悬半空,周围有无数细丝连接,高处直通穴顶,有浓浊烟雾遮笼,而下方却是深不见底,有如无底渊壑。⊥UU小说,www.uu234.com
此番景象张衍早在孔赢神意之中便就见过,他当时曾有判断,这物并非是先天生就,而是人为炼造而成,只是不能确定,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看有片刻之后,忽见此物仿重重颤动一次,并有微弱灵机从外间引来,全数汇聚其内,再过一段时间,却有一股精气往外散去,如此形成了一个循环。
他察觉到灵机到了晶石之内似是产生了某些变化,但具体如何却在外无法窥看出来,而那丝线所去之地却被一层薄雾遮掩,起法眼望去,却能看得清楚,连接尽头乃是一只只红色大茧,怕不有百万之数。这些古怪物事与那蟒鳞鱼虫一般,能吸引星辰天光,并将之化为己用,也是因此,才能源源不断把灵机提供给那晶石。
“此物似并不简单,一时却难看出底细来,”他稍作思索,决定先找到那处孔赢闭关的洞府,至于这晶石,大可回头再做深研。
起目往下方一扫,山崖之下有左右两个耳洞,前回孔赢所去之地,便是那左耳洞,于是脚步一转,便左手边行去。
走过一道向下的缓坡,到了洞门前,依旧谨慎看了看四周,确定无有禁法,这才走入洞中,一到里内,第一眼望见得便是一座高大石碑。
此物当日在神意之中看时,上面并无一字,而他亲身站在这里时,却可望见有一个个蚀文在上若隐若现,漂浮不定,好似光中沙尘。
张衍目光幽深,心中明白,孔赢所得的机缘许就在此了。
在碑面上凝注片刻,发现这些蚀文虽也高深,但给他感觉,比之金鸾教所刻传下的那些来,似还浅了半分。
这倒并非是言上面内容定然差了,但却可以由此判断出,从传承根源上来说,留传此碑的宗门定是不及那金鸾教。
不过金鸾教来历莫测,背后更似隐藏着强横大能,这处若是钧尘界土著所立,那自是无法相比。
他随手布下一个警阵,而后盘膝坐下,心神沉入残玉之中,试着推演起来,
十余日后,他双目一开,结果并未出乎他的预料,这上面记载的是一篇可以通向三重境界功法,但是这门功法并不完整,不知是本来就有所缺漏,还是故意只留下这许多。
据说钧尘界中从未有人能修炼到孔赢这般境地,这应不是什么虚语,因为各门各派从无记载过这等人物。
是故这门功法要么是凭空推演而成,要么就是有此成就之人不曾显露人前,但这个可能着实太小,修士修行需要海量外物,还需要那正传功法,洞天福地,但凡功行达到一定境地之人,哪个不是有来历出处的?关起门来修炼就想成就上乘功果,那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当然,若留下此等功法的不是钧尘界之人,就需另当别论了。
只是他看了下来,认为这等可能性极小,蚀文之中内容与钧尘界中功法许多脉络相通之处,应该就是出自此界土著之手。
他微微感叹了一声,若是孔赢只凭借这些残缺法门斩却未来,踏入三重境中,那真是十分不容易。
功法再有相通之处,但毕竟是别派家数,想将之化归己用,还得在原先基础上有所突破,这比照着功诀按部就班修行还要困难上十倍,百倍,此人足可称得上是钧尘界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他将这篇功法记下,准备回去再仔细揣摩。
虽然溟沧派中有修至凡蜕三重境中的法门,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哪怕是别家之法,一样也可拿来做参鉴,乃至相互印证,价值同样也是不小。
见这洞府再无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他便起身向外走,到了门前,略略一思,放出百里面阵旗,布下一个阵势,并打入了一道法力以维系其运转。
这并非是为阻挡他人进来,而是护住这座洞府,稍稍延阻此间朽损,他算是在这里得了好处的,此举权当是回报了。
跨步行至外间,他朝外看了看,就往那右侧耳洞行去。
两处耳洞彼此并列,相距不远,不多时,就入到洞窟之内,见这里却是摆放着一只青铜圆鼎,鼎身有一人高下,鼎耳不在上方,而是列在两旁,大而雍容,直垂于地,鼎身修长,口沿略张,下方三只鼎脚撑开,望来好若一杯盏,
此鼎铭刻纹饰极尽华美,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处一对狭长眼目,似经过特殊手段祭炼,内中有雷光暗藏,似隐赫赫神威。
张衍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一弹指,打了一缕灵机入内,便就有丝丝缕缕清气自鼎口冒出,并缓缓往一处聚拢,好像要生出什么变化来,只是差了一点什么,始终未能成功,半晌方才散去。
他不禁目光一亮,走近两步,见鼎中以特殊手法存放有不少天材地宝,这当是上回祭炼后余下的。想了一想,把袖一挥,这一回,却是送了一道紫清灵机到了鼎中。
此气一到里间,整个大鼎嗡嗡震动,并有龙吟凤鸣之声传出,那鼎上双目也是开阖不定,等有半个时辰之后,有白光腾空而起,照亮整个洞府,并最在上方凝结为一枚米粒大小的丹丸。
他心意一动,这丹药如受驱使,自上飘下,拿入手中察看片刻,不觉微微一笑,又望向那大鼎,点首道:“得此一物,当真是不虚此行了。”
他已是看了出来,此物当是用来聚炼那凡蜕修士所用大药的。
炼造大药的方法九洲亦有,只是到了东华十六派这一段时期,紫清灵机几是用尽,只能束之高阁。后来虽是到了山海界,可九洲修士忙着四处征伐,开立山门,还要防备天外修士,根本没有这等时间去做此事,况且可要想炼得此物,需用许多外药不提,动辄要数百上千年,那还不如直接取用紫清灵机。
但有了这个宝鼎便就不同了,只消投入清灵与宝材外药,再有一名凡蜕修士出手,就可祭炼出来。
他一拂袖,就将这座宝鼎收入了小界之内,再度转到外间,重新来到晶石之前。
这一次他不再是于远处观望,而是缓缓飘身而上,同时竭力收束法力,免得灵机溢出,震坏了此处。
到了近处,这回却有了不同发现,竟有一缕神意隐藏在内,心下微讶,“方才我观望时不曾察觉,显然留下神意之人功行当是与我挨近,那便待我来看上一看,看可否探出此处来历。”
他心念一转,心神投入其中,便就观览起那缕神意来。
只是下一刻,他便从中退了出来,却已是大约弄清楚了前后因果。
这座地星本来为钧尘界中一个上古宗派守青洞所有,此派并非功传一家,而是由数个大宗为定盟而成,目的却是为了对敌那玉壶君。
这些人自知不敌这位龙君,便想要集合诸人之力祭炼出一件至宝,参与此事之人不仅个个来历不凡,且投入代价之大也着实让人心惊。
其等为此事不惜将十数座天域灵机抽取一空,并在虚天之中擒捉了上百种凶怪,而为了能有合适一用承载宝胎,最后却是寻了那晶石过来。
此物来历也大不简单,乃是玉壶君二子昌纯之心,古怪的是,这一位居然是其心甘情愿拿了出来的。
当时守青洞功行最高之人名唤西吾道人,在此人主持之下,众人躲到了这处蛮荒天域炼宝,本来计划一切顺利,但是在宝成之日,却是出了变故。
那西吾道人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抽手而去,以至前功尽弃,不仅如此,其还取走了数件关键宝材,当场破空飞去,从此不知下落。
经此一事,其余帝君都是心灰若死,他们为祭炼这法宝几乎耗尽了本元,因怕玉壶君找上门来,不敢在此多留,匆匆离去,各自躲藏了起来,自此之后,不但守青洞因此不复存在,还连累十余个宗门由盛转衰。
张衍心下转念,这事处处透着一股古怪,倒像是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那玉壶君了,不过这过去之事,真相早被掩盖在诸多迷雾之中,他也无需去弄明白。
他转目看向那昌纯之心,从神意中得知,此物方才取出来时,其大小足可比拟地星,后来经过西吾道人与这些修士一番祭炼,得其纯精,才是如今这模样。此乃是一个上好宝胎,要是带了回去用心祭炼,便出得一件镇派至宝也不无可能。
孔赢到此之后,却未曾将其取走,这当不是此人看不上这两物,而恐怕是不想牵扯上这里面因果。
张衍淡然一笑,他对此却无所畏惧,似这等无主之物,若是对自己无用,他不会随意去动,但若是能帮衬自身或是壮大宗门,那根本不会有所犹豫,便是因果接了又如何?来日一剑斩断就是。
他一抬手,便把那昌纯之心拿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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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六章 荡平凶怪转秘城
张衍这一掌拿住昌纯之心,便觉上方隐隐有挣扎之力传来,震得玄气大手上有阵阵烟雾涌动,
他很是清楚,这并非是昌纯之心还有意志,而是因此物与那些红茧连做了一体,这数以百万计的异类皆视此心为宝物,此刻察觉到被人挪动,自是产生了反抗。
这宝胎是介于活物与载器之间,便再是了得,无人祭炼,无人灌入灵机蕴养,数万载下来,一样会坏死朽损,之所以至今如故,那是因为当初有一名参与炼宝的道人不忍自己心血被白白废弃,悄悄于暗中回到了这里,也正此人把神意留在了此间。
因摄于玉壶君之威,他不敢将龙心带走,便就布置了这些虚天异类在此,并与其连接到了一处,以维系其灵机不坏。
此中却是巧妙利用龙心可转挪灵机的特点,既能维系自身不坏,也能在这荒芜地星上反哺这些异类,而天长日久,那些异类得了好处,自会设法对其加以维护。
张衍不去理会那些挣动,稍稍一催法力,那玄气大手只是一攥,就将这龙心从无数丝线上扯了下来,随后就被他顺势丢入了小界之内。
这里气机一断,四周顿时到处都是震颤,整个地星上所有虚天异类都是暴动起来,
隐藏在沙土之下的红茧一个个破开,一头头古怪异类飞了出来,其等有头颅四肢,亦有五官长尾,但是只有半尺大小,但极丑陋,双目占据了大半头颅,身躯做粉红色,如同剥去了皮一般,口中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尖利高亢嘶声。
此物被钧尘界中人称之为“有候”,明明只需吸取日月星光就可存活,却偏偏喜食生灵之脑,常常到无有大能之士镇守的地星之上肆虐,是虚天异类中较为凶残的一类。
其实这凶怪原来并不是此等模样,身上还长有绚丽毛发,只是得了龙心灌入精气,便就蛰伏在了这里,这是为使自身能产生更深一层的蜕变。
这个过程可能要数十万乃至上百万载之久,可如今龙心一失,却是被迫中断,自然要出来找寻罪魁祸首了。
张衍法眼透过层层壁障望去,可以看见有无数有候正朝着自己这处冲来。他并不想在这里动手,否则不但会把这洞窟弄得崩塌,甚至整个地星都会受到连累,心意一转,身周围有精煞冒出,将全身上下都是裹住,眨眼化为一头仙鹤,振翅向外飞出。
这等变化之术在力道五转之时他便就会使,只是到了他这个层次,如此变化在斗战之中无甚用处,所以从来不曾显露人前,在这个时候用出却正是合适。
“有候”族类在地星之上存身了十数万载,早已把四处都是凿通,先前张衍望见得那些分叉甬道,其实就是这些异类凶怪为了方便上下通行所用,这刻却是通过这些捷径,纷纷上来阻截。
张衍却是理也不理,只管往出口飞去。那些有候一个个跳了出来。试图将仙鹤羽翼撕下,然而却被精煞阻挡,无法破开不说,反还被其上厉气反激而亡,甬道之中,这些凶怪的尸体几如雨点而落。
张衍虽化仙鹤之身,但速度极快,很快飞出洞府,而后往一道灵光虚天之上纵去,到了高处,凭空一个盘旋,身上玄烟一腾,就又变化回原身。
回首往下看去,就见地星之上腾起一团红云,却是百万有候汇成一股追来。
他立在原处未动,等这些凶怪冲至近处,心意一转,背后滔滔水光冲出,只是一个扫荡,就将所有冲来有候都是卷入了进去,而后这真光一闪,就隐没消去。
就在这时,地星背面烟尘蔽天,而有一处处山峦崩塌,未有多久,站起来一头身长万丈的凶怪。其短脚长手,赤肤细尾,颈脖及肩背处皆有骨甲环裹,面目类似人猿一般,却光秃秃不见毛发,眼瞳泛出死死碧芒,只是两腮鼓胀,不停有口涎挂落,好像含嘴里吞了什么东西。
张衍目光微眯,他知晓每有一个异类族群之中必会有一名族王,只是先前不曾感受到其气机所在,还以为是其隐匿之术甚是高明,但此刻一观其口中之物,才是知晓,原来是得了这宝物相助的缘故,
这处地星是当年守青洞的秘地,有一二宝物流传下来倒也实属平常,
那有候王口不能言,便朝着张衍所在发出一声闷哼,双手高举,双足一蹬,就自原处跳跃起来,霎时间,脚下地陆开裂,山峦俱崩,随之腾起一股硕大烟尘。
张衍平静看着,他站着未动,只把法力一转,背后便有一尊高大魔影缓缓显现出来,其身往前俯,盯着下方,只是轻轻一吸。
有候王顿时察觉到不对,还要试着对抗,但这却丝毫没有用处,只是片刻间,其神魂被生生拖拽了出来,最后落入魔影口中,其庞大身躯摇了两摇,就从天中无力坠下,又轰然砸落在地星之上。
张衍察觉到其生机已然断绝,于是把法力一撤,那魔影就缓缓散去,他再拿一个法诀,水光一卷,将此怪躯壳刷入了小界之内,准备带了回去填入山海界。
这时他忽觉眼角有光华闪过。目光一转,却见下方有一枚几可比拟山峦的明珠,分明就是有候王方才含在口中的宝物,只是其毙命之后,便就滚落了出来。
他心意一动,身外玄气顿时汇成一只大手,下去一抓,就将此珠拿至近处,稍作检视,发现此珠纯粹只能用来蔽绝气机,除此之外,就无他用了。心思一转,差不多已是明白此物之用了。守青洞有这么一枚宝珠,就有可把地星上所有灵机都是遮掩了去,使得这处所在便无法被玉壶君找到。
他摇了摇头,便找不到又如何?祸起萧墙,乱生于内,玉壶君根本不曾露面,守青洞就自先崩亡了,再是强盛的宗门,若是内部人心不和,那不用外敌来攻,便先已是输了一半了。
就如当日玉梁教,若是所有帝君赶来相援,九洲修士不说会输,但必是会付出惨重代价。
张衍一挥袖,将此珠也是一并收了起来,随后起诀作法,自小界内唤了一座宫城出来,到了大殿之内坐定,而后把那百丈大小的龙心拿了出来,目光凝定其上,已是开始考虑起如何祭炼这此物了。
他身上并不缺少真器,故是想将其祭炼成可以维护玄元一脉的至宝。
实则这等宝物就可以称之为镇派之宝了,此中没有明确层次划分,全看炼造之人功行和背后门派的底蕴。
一般来说,镇派之宝大致可分作三种。
第一种是威极宏大,有惊天裂地之能,倘若用了出来,立刻能扭转乾坤,或者同归寂灭,叫敌方不敢轻举妄动。如溟沧派的“虚元玄洞”、冥泉宗的“九幽冥河”就是归属于这一类。
不过有利就有弊,宝物威能一大,就只有门派之中功行高深的修士才可动用,少了此等人物,再好的宝物也只能成为摆设。
通常而言,这等至宝不会出现在修士斗战之中,而是放在那里用来威慑他派的。
而第二种,就是契合自身宗门的功法神通宝物,如少清派“太卓剑”,血魄宗的“血神瀑”、元蜃门的“心象神返大灵碑”,乃至九灵宗的“九灵幡”都在此列之中。
这等宝物就需看执掌之人如何利用了,若是用得好了,甚至比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的至宝还要让人忌惮。
至于第三种,就是偏向守御辅佐,玉霄派的“真一玉崖”有镇定洲陆之能,元阳派的“玄机阳璧”可增长灵机,传闻玉陵真人试图祭炼的骊山派镇派之宝也属此类。
当然,除了上述三种,也不是说就没有其他选择了,最初祭宝之人往往还要视宝材而取舍,不是想如何做便就能如何的。
张衍看着这枚龙心,脑海中已是有了一些想法,但其中涉及很多问题,需得放在后面慢慢解决。
首先最为紧要的,祭炼这至宝只靠一颗龙心可是不够,此物现下只是一个宝胎,还需找寻更多宝材。
他伸手按住殿内机枢,往里灌入法力,整个宫城一震,速度陡然一块,继往蛮荒天域深处行进。
杨传临亡之际,为保下积气宫弟子,主动献出了一座秘星,那里有积气宫十万载以来的积蓄,正好找寻一下其中是否有合用的天材地宝,如此就免得再回山海界中搜罗了。
这一行,又是三载过去。
有杨传留下神意指引,张衍很是顺利就找到了秘星所在,其表面上看着与寻常陨星无甚差别,要是没有指引,哪怕从近处路过,也难以察觉出任何异状,由此看来,要找到一派秘星是何等不容易了。
张衍出了宫城,到了秘星前方,按照杨传所言之法打了数个法诀,便见那陨星表面一闪,有一道光虹自穴坑之中射出,这当是便是那出入门户。他飘身上去,一步踏入光虹之内,便觉眼前一晃,已是被转挪到了一处无比宏大的殿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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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七章 外道可鉴前行路
张衍自身脚下所站之地,是矗立在大殿正前方的一座高台,由此处往外观望,殿内情形一览无余。¤UU小说,www.uu234.com
殿台左处摆放着的乃一座钧尘界天域象球,此刻正在那里缓缓旋动,此物有三十来丈高,其中每一颗星辰转动变化,都是清清楚楚地照现出来,令人一观便明。
他心下暗暗比较了一下,发现论详细完整,先前所见天域图没有一副及得上这座象球。而且随他意念过去,甚至可以往每一颗地星之中深入,还可清晰观看到地表上的山川洲陆。
不过看了一会儿,却是发现这上面的地星天域的定名却是与自己所知有出入,特别是玉梁教所在天域,只是占了极为偏远一隅。心下忖道:“这应是玉梁教尚未崛起之前的天域象球,不过此等法器可受星光牵引而变化,只要能拿了出去,就能改正星序,也算是有用之物。”
目光一转,又往右侧挪去,见大殿右壁之上则有两只形似龙首的凶怪头颅探出,吐出氤氲雾气,可以感觉到其中蕴藏有浓郁灵机,但范围只局限在百丈之内,并没有向外散逸。
张衍来时已是察看过,这座星石上没有山川地脉,亦并没有任何灵机存在,故是这后面不是有天生灵物存在,就是暗藏有一处甚至数处小界洞天,用以源源不断提供灵机。
考虑到这天生灵物无法维持太过长远,那么后一种可能性就极大了。
他于心下稍作推算,发觉果是如此。再往正前方看去,见是一座宽大石门,府门敞开,可见一条大道向前,直通通延伸到极远之处,便沿着阶梯走下,才踏到大殿之中,前方就有一道灵光闪过,却是现身出来一个拄拐老者,有些警惕又有些惶惑地看着他,颤巍巍拱了拱手,道:“这里是积气宫地界,敢问这位帝君,缘何到此?”
张衍看得出来,这不过只是一个阵灵,便淡声道:“积气宫已亡,杨传宫主临亡之际将此处交予贫道,故是此处已归我山门所有,再非你积气宫之物了。”
老者叹息一声,道:“花开花落,生长寂灭,再是辉盛的宗派也难免有此一日,只不想却来得如此之早。”
他并不怀疑此言真假,似张衍这般功行之人根本无需虚言欺他,而且就算他想拦也阻拦不住,再一个,张衍能如此顺利达到这里,那已足以说明一切了。
张衍言道:“你为此殿阵灵,当对这处很是熟悉了?”
老者道:“大致去处小人都是知道,但有些地界不曾去过,唯有得了继传之人方能入内。”
张衍伸手一指右壁,道:“我观这处有座小界,未知其中放了些什么?”
老者回道:“只是栽种了一些算不上品次的草木,堆垒起来不少山川,以增补此间灵机缺损,往常宫中有人来此,通常都会嫌殿中气闷,多会到小界之中修炼。”
张衍点点头,不过便小界中藏有什么,他也无心现下去看,现下最为紧要的,是先控制阵枢,此间便有大阵其实也困不住他,不过却怕引动什么禁制,以至于损毁了什么重要之物,那便不美了,于是道:“这秘星当有阵枢所在,你且引我前往。”
老者恭敬道:“是,帝君请随小人来。”说完,他腾空飞起,就行在前面引路。
张衍足尖一点,玄气绕身飞起,不疾不徐的在后面跟来。
一路行进,他瞧见廊道两边俱是一座座门户,足有上千之数,虽有阵禁遮掩,可在他法眼之下却无所遁形,发现俱是一些格局相同的弟子洞室。
他若有所思,秘星除了能继传道统,也是一处上好的藏身之地,这些洞室本来当是给逃亡至此的弟子准备的。
半刻之后,老者在一个阁楼之前停下,并道:“帝君,楼中有一转挪阵门,穿了过去,那便是那阵枢所在了,小人碍于此身,却是无法人内相陪了。”
张衍略一思索,道:“你在此等候。”说着,便举步入至阁中。
老者忙是一躬身,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大约过去半个时辰,他忽感一些变化,不由得叹了一声。知是此处从这刻起当真不再属于积气宫了。
阵门凭空一开,张衍自里走了出来。
他此刻已是把大阵之中主攻伐禁制的俱是合闭了,只余维系灵机及阵门的阵势还是留存,不止如此,还把原来此中留藏的神意驱逐,往里渡入了自身神意,如今这秘星任何一处对他来说都是畅通无阻。
来至外间之后,他又问那老者道:“此间典籍书册落在何地?”
老者道:“回帝君,俱是收在东南方向见古经窟之中。”
张衍心下一思,已是知道那处所在,一挥袖,开了一处阵门,随后踏步往里走,再出来时,却是站在了一处洞窟之中,这里也算宽敞,只是形制很是特别,由上至下如同深井一般,高远之处可上去千丈,壁面打磨光洁,并整整齐齐开凿出来的一排排龛洞,里面俱是摆满了书册玉简。抬首看去,一直延伸至上方尽处。
光华一闪,那老者也是同时出现在旁处,他身为阵灵,只要在阵势所及之地,自可随意挪转。他走了上来,指着正中一座高台由金铜大架支撑的琉璃玉球,道:“帝君,用此法器可观览这处所有书册,不再去辛苦翻看。”
张衍看有一眼,走至近前,伸手一按,往里渡入法力,那琉璃玉球绽立时放出一道灿灿明光,而后无数文字画面在眼前闪过。
此处经窟之中记载的主要是积气宫心法秘传,因目的是为了传法,故是哪怕一个凡人到了这里,都能观读。
不过开始所见得只是最为浅显的心法,唯有功行精进,到了下一个境界之中,方能用气机引动这法器,窥看下一层法门。
杨传敢把此处交了出来,也是看到九洲修士自有传承,根本不会在乎自家这些功法。
也正如他所料,张衍的确没有把积气宫之法放在心上,他来至此处,是试着看看是能否从中找出有一些价值的功法神通,虽他不会去习练,但可作为参鉴,看能否更进一步完善自身玄功。至于外药宝材,摆在这里也不会消失,大可走时再去收拾。
一连十五日,他都是待在这里,并不曾到别处去,然而收获却是不小。
他气道修为如今方才是凡蜕一重境,而钧尘界修至三重境中的尽管只有孔赢一个,可到得二重境的却着实是不少,这里不但有积气宫前人留下的经验窍诀,还有他派修士的笔述心得。
看罢之后,他目中神光湛湛,自觉前方道途变得更是清晰宽敞起来,相信只要等自身功行法力积蓄足够,当是不难踏入此境之中。
本来他准备就此离去,但是再随手翻了翻,却是发现,因积气宫算得上是钧尘界中传承最为久远的宗门之一,是以这里除了功诀秘录之外。居然还藏有不少纪事玉简,记载着界中数十万载以来所历大事及诸多了得人物。
这却使他来了一些兴趣,将这些按时序看了下来,发现钧尘界兴旺繁衍的脉络很是清晰,几乎不存在什么断层。
而在这方面九洲就有所不如了,尽管修道人存在的时间比钧尘界更为久远,但因有过许多变故,导致上古记载缺失极为严重,只往前推数万年就极为模糊了,再往上叙述,那就只有只言片语存在。
而在这些书册里面,还意外还找到了不少关于守青洞的记载,尤其对于当时几名上层修士的描述极为详细。
可他也留意到,这里有这个古怪之处,本来很清楚的事情,可一旦涉及到那位西吾道人时,就立刻变得语焉不详起来,有的地方甚至还前后矛盾。
看到这里,他心下判断,若不是这位西吾道人本就行事鬼祟隐秘,那么就是这一位已然突破了那一层壁障,自身凌驾于过去未来之上,如此寻常修士记载其事时就极可能出现这等混乱不通的情形。
“如真是这般,这一位若不在钧尘界内,就是去了另一处界空之中,当年玉壶君也是破界而去,其等当是有一个去处,不然只能在虚空元海之中漂游。”
正思索之时,忽觉身上所携两界仪晷生出动静,便一抖袖,将之摆了出来,少时,其中就有灵光透出,司马权身影浮现出来,对他打个稽首,道:“张真人,我已与饶季枫、贝向童二人谈妥,他们皆愿归降我九洲,只是这二人却想见真人一面。”
张衍稍作思索,道:“你命他们到玉梁教中天域相候,我待处置了这里事机之后,自会前去见他们。”
九洲众真至今不归,在此采摄紫清灵机是一方面,另一个,便是还有两名帝君不曾处置。
此事若是妥当,就可安心返回山海界,故是越早处置越好。
与司马权交代过后,他将一些有用的书册收了起来,而后招呼来阵灵,命其带自己前往宝材外药放置之地,待到了那处,也不去细看,一抖袖,将之全数取走,而后开了阵门,纵光出了秘星,重回宫城坐定,就起法力一催,往那约定之地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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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八章 上下定界顺者昌
玉梁中天域,一艘法舟之内,饶散人正与贝向童对面而坐,两人之间乃是一口十丈来宽的水池,池水几乎要满溢而出,水面之上则是漂浮着万数枚棋子。
两人皆是手拿棋杆,时而沉思,时而持杆拨动一下,棋子彼来我往,却是变化出不同颜色。
此棋名唤“求道棋”,为钧尘界修士之中闲时喜好。对弈之时需修士以法力心念相配合,竭力把法力限于方寸之间,方不会使诸棋凌乱,一局下来,若是持续时间长久,那却不亚于与人斗法一场,对自身也是一种磨砺。
不止如此,因其中还暗含修士对自身道途的体悟,故弈棋之人往往能在交流切磋之中得到许多收获。要是帝君之间对弈,那一入局,至少要数年才会分出胜负。
饶散人再次拨开一子后,心下忽生感应,他放下棋杆,朝外看去,道:“那一位来了,贝道友,今便弈到此处吧。”
贝向童望了望池水之中的棋子,把棋杆收起,道:“也好,下回再与道友论个胜负。”
两人虽是收手,可那些棋子却仍似乎在变动之中,等未来再回到棋池前时,或许此刻占上风的胜家会变成输家。
不过钧尘界修士都认为万世万物俱可以此棋推演,输赢之中亦是含有天意自然变化,故是不会去纠缠这些,而到得不再受此扰的地步,才方算是真正下赢了。
两人到的外间,却见远空之中飘了过来一枚金色贝叶,上方站着一名身着玄袍大氅的年轻道人,神气轩昂,气机渊深,身外有滚滚玄气绕裹,背后有五色气光流转。
而那庞大灵机丝毫不下于孔赢,令他们心惊不已,互相看了一眼,便一起上前相迎,行至近处,便都是打一个稽首,待行礼之后,饶散人开口道:“敢问上真名讳?”
张衍回有一礼,道:“贫道溟沧张衍。”
饶散人道:“原来是张上真,此地不好待客,可否请上真移步法舟一叙?”
张衍一点首,道:“那便打扰了。”
他随二人到了法舟之上,便在主殿内坐定。
贝向童道:“还未恭贺贵方击败玉梁、积气两家,使我等这些非是正流的修士不必再受其等胁迫。”
从根脚上说起来,他是自烟澜界飞升而来,的确算不上钧尘界修士,后来加入玉梁教,也是摄于孔赢之威,不得已才如此做,说是受了胁迫也不为过。
而饶散人,便不提前身乃是龙君,就是这具身躯,也是魔宗传人,对界中修道人也只是抱着利用的心思,从来就没有把其等当做过自己人。
也正是看在此点之上,九洲修士才未第一时间把他们列做敌人。
张衍笑了一笑,道:“两位当知,我九洲攻伐玉梁、积气两家,是因为其等欲攻我山海界,为保我九洲各派安稳,不得不出手还击,倒非是了他人。”
饶散人言道:“不管如何,贵方败此二家,我二人才得以解脱,”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却要冒昧问上一句,未知贵方要下来要如何做?”
九洲一方掌制钧尘界那是已成定局,那么其等将如何对待他们,这却需弄明白了,
张衍并没有回答此问,而是看向贝向童,道:“听闻贝道友此前乃是烟澜界修士?”
贝向童回道:“是,贝某本是下界坛峰祭主,贝某也是侥幸修成一身修为,并祭献千万宝药,得了上界赐下符诏,这才得以飞升来此。”
张衍道:“烟澜界既为钧尘界下界,却不知这上下之分是如何划定的,
贝向童道:“我辈以往修道法门极是粗浅,后有上界修士到来,传我大道法门,并许下接引之诺,自此之后,我界中之人,皆奉钧尘为上界。”
张衍又问:“不知烟澜界中出过多少飞升钧尘的修道人?
贝向童回道:“烟澜界归附钧尘三万载,连贝某在内,共是出过三位飞升真人。”
“前面两位,今又何在?”
贝向童暗叹一声,道:“早已在门派争斗之中作古。”
似他这等下界飞升之士,若是界中一切安稳还好说,可一旦起了争战,那么一定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他是运气,方才飞升上来,就被逼着投入已然势大无比的玉梁教,才得以保全性命,
可也是因此,他在看到九洲修士攻来后应对十分消极,怎么样也不肯出来参与斗战。
张衍再问:“烟澜界中灵机比之钧尘界如何?”
贝向童道:“灵机倒是与钧尘界相仿佛,只是我辈修行需用紫清之气,在烟澜界中我却无有机缘见得。”
张衍微笑一下,贝向童说无有机缘见得,并不直接说无有,那应该是此界本是有紫清灵机的,只是俱被钧尘界之人掌握在手了,而且根本不容烟澜界之人染指。
他再问了几句,算是弄明白了钧尘界对烟澜界的处置方式,
钧尘在烟澜界中择选合适之人授以玄功秘法,并不许私下相授,且唯有通过两界仪晷祭献上足够得外药宝材,方会赐下更为上层的功法。
同时又命其设法平灭各处土著修道士,使得此界之人永无可能修行到上乘境界。
而那些资质极好,能够修炼到凡蜕之境的修士,则是给予机会接引上来界。
这也并非是出于什么好心,是怕其破空飞去之后当真找到一处可以存身的界域,那下界便很有可能不受自己掌制,而唤到钧尘之后,既能为自己出力,也可通过此等人物更好控制下界。
不过此等规矩,也与被其扶持起来的烟澜界修士利益相符,他们自也不愿有人能与自己相争,哪怕没有钧尘界吩咐,也会设法断绝其余修道人的机缘。
张衍本就来想,未来既准备安排钧尘界为下界,看可否视烟澜界情形借鉴一二,现下发现这等方式虽是不差,但是钧尘界与烟澜界到底不同,界中功法原本就可修行到破界飞升不说,还有那各门各派留下来的秘星传承,想要照着做却是不成的。
他仔细思虑了片刻,道:“不知两位可愿为我九洲效力否?”
饶、贝二人对视一眼,张衍虽不曾做正面作答他们疑问,但听他接连问起上下界之事,却不难理解这里面的意思,这看去是要把钧尘界当做九洲下界。
他们心下各自盘算起来,这样一来,倒算是好事,这意味着对方并无废弃钧尘界之心。而且若能去往山海界,来日也不必担忧真阳大能寻上门来了。
而且此刻若不答应,恐怕下场也颇是不妙,只对方一人,怕就能将他们两个压服。
贝向童道:“贝某等自是愿意的。”
饶散人也道:“饶某也愿奉上界上真为尊。”
张衍道:“既是如此,请两位在此等相候,待我与界中诸位真人言明此事之后,自会给两位一个明确交代。”
两人一听,微微放下心来,都是起身一礼。
得此一诺,至少他们再无需为自身安危担忧,下来需考虑的便是门下弟子了和如何延续传承了。
张衍也是起得身来,道:“贫道尚有事,也当离去了,待有消息之后,自会及时告知二位。”
两人忙称不敢。
张衍出得法舟,与相送出来的二人告辞之后,便乘宫城离去,同时起一道神意落去那莫名界空之内。不过片刻之后,便见秦掌门现身出来,他稽首见礼,便道:“掌门真人,弟子方才已是见过那饶季枫、贝向童二人,此二人已愿意向我归顺,只是如何制约其等,如何调理好上下两界之事,还要与掌门真人和诸位真人商量。”
秦掌门颌首道:“此是大事,不可仓促而定,的确需从长计议。”稍稍一顿,又道:“此回我等出来已是长久,待议定此事后,能可回转山海界了。”
张衍也是点头,道:“山海界如今甚是空虚,我辈的确不能长久滞留外间。”
秦掌门道:“钧尘界可说得上大致已定,只为应付那真阳大妖,尚需继续寻找天外界空,前番我与云祝族主谈及角华界之事,其曾言,虽无两界仪晷,但只要界中还有一脉族人生存,就能接引回渡。”
张衍神色微动,他曾听云祝提起过,云鲸虽不擅斗战,因身躯庞大,到了一定寿数,又可飞渡虚天,在角华界中无有什么大敌。
通常人为天地灵长,人身模样修炼起来方才事半功倍,故是无论何处界空,只要有灵机存在,总会有人种出现。
而角华界偏偏不存在任何修道之士,俱是妖魔异类,不过也有可能是此界之中本来有人种,只是在存身之战中未能争夺过妖魔凶怪,以至于彻底消失了。
但是后来却忽然冒出来一种名为“律吕”的妖物,其酷似猿猴,有八成与人身修士仿佛,可习练神通法术,其中出得几名大能,导致云鲸族众被屠杀了大半,这才不得已逃了出来,数十部族在虚空元海之中漂游了万载之久,最后只剩下数支,也是机缘,方才寻到了山海界内。
他想了想,言道:“距离云鲸出逃,至今已极是长久,也并不知那角华界中是何情形,而那律吕之妖且崛起极为突然,弟子疑其背后另有古怪,云鲸族众若不曾亡尽,仔细准备之后,倒是可以试着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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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一十九章 魔染清殿万气沉
张翼在一条光整平净的廊道之中从容行走,殿中侍从见他路过,都是躬身一揖,以示恭敬。》UU小说,www.uu234.com
玄六天宫虽被灭去,但杨传等人为怕积气宫根就此覆灭,早在斗战之前,便就安排门下弟子带着所有宫中修士撤到了偏远天域中来。
尽管是偏僻宫阙,可积气宫底蕴到底深厚,此间积蓄外物,足可支撑逃至此处的宫中修士修炼百载。
只是此刻数年过去,杨传等仍是没有消息回来,其实宫中真君早从四名帝君先前留下的手段中知晓了结果,但怕人心动荡,才联手将这个消息隐瞒下去。
当年孔赢一亡,玉梁教便分崩离析,可积气宫传承久远,上下是用合理合度的矩令维系,而不是依靠识玉这等违逆人心之物,宫中低辈弟子虽是心下惶惶,可因不知上层消息,也没见有人来攻打他们,是以一直还很是安稳。
而似张翼这等正传弟子却是有资格得知真相了,毕竟真君高高在上,具体执掌俗务的还是他们这些有者元婴修为的修士,不告知他们却是做不成事。
这时他脚步一停,却是到了一处高大宫门之前,门前有个小童上来一揖,道:“尚御何来?”
张翼打个稽首,道:“宣法使者张翼奉谕到此,请童儿代为禀告一声。”说话间,他取出一枚牌符递过。
童儿认得牌符,接过来,道:“请使者稍等。”随后转入门中,不过等了片刻,他又出来道:“使者,真君唤你进去。”
张翼走入内殿,望见座上坐着一名不着冠带,面容和雅的道人,这一位乃是蒋参座下三弟子,如今整个积气宫大局都是靠其维系,也正是他此前投拜之人,上来稽首道:“宣法使者张翼见过江真君。”
江真君神情之中略带一丝忧虑,不过很快掩饰下去,很是和气道:“宣法使者,可一旁入座说话。”
张翼与这一位并没有直接的师承关系,而论上下之属,所有正传弟子未经正式拜师前,都算是宫主门下道官,故里没有客气,道谢一声,就去了旁处落座。
江真君看了张翼几眼,他仔细翻看过后者以往功册,发现这名弟子不但是正传弟子出生,且自入得主天域后,所做一切事宜都是上考,功行进境也是甚快,这很是不容易,故心下很是欣赏,口中道:“张翼,可愿拜入我门下么?”
张翼自座上立起,拱手道:“多谢真君好意,弟子并无意改换门庭,还望真君恕罪。”
江真君叹一声,道:“无妨,说来我也是逾矩了,你且坐。”
他并未动气,正传弟子若是日后功行上来,依照规矩,将来地位怎么也不会比他差,若非宫中帝君都是不在,这等话他也不会问出口。
张翼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坐了下来后,问道:“真君寻弟子来,可是有什么要嘱咐的?”
江真君语气沉重,道:“杨宫主他们不见影踪,想必你已是知道了?”
张翼回道:“是,弟子也是听闻了一些。”
江真君语带嘲弄道:“如今宫中不少真君怕九洲修士寻来,都是暗中离宫避灾,只是他们自己走还好,却还把门下一脉弟子也俱是带走,这却令许多地域都是无人坐镇。”
张翼摸了摸袖口,道:“不说他们,弟子也一样担忧。”
江真君摇头道:“这般大神通之士,又岂会来与我辈为难?当年孔赢败亡,又未见九洲修士拿玉梁教如何,我以为这里至少二三十载内是可以无忧。”
张翼暗暗点头,江真君判断得不错,九洲众真的确不会与他们这些人做计较。具体之事,日后也只会安排门下修士过来处置。
江真君又道:“这二三十年乃是一个机会,我欲待闭关,求取上层功果,若能成就,那可带得弟子远离,再于暗中积蓄实力,等来日再战。”
张翼心下微微一跳,道:“真君要闭关?这……可有把握么?”
江真君叹道:“此事岂有必得之把握,我也不瞒你,此回共是六位真君一同闭关,只要有一人功成,便可做得此事,我等坐关之后,宫中诸事便需靠你等维系了,张翼,我知你做事尤为可靠,不要令我等失望。”说到最后,他语声严厉了起来。
张翼稽首道:“弟子一定用心做好此事。”
江真君看他片刻,才道:“除你之外,宫中又另外交代了几人,我知你一人独木难支,故是把几件法宝交给了你江师兄和曲师兄,你若遇到难以处置之事,可寻他们出手帮衬。”
张翼知道,因自己并不是江真君门下亲传弟子,是以此人对他并不是十分信任。只是看到他处置俗务的手段了得,宫中此刻无人能及,在这等情势下,却不得不加以倚重。而说法宝交给谁人,这半是威慑,半是警告,关键还是要他好好做事,勿起异心。
他若真是积气宫正传弟子,或许也只能乖乖从命了,也是现下么……他心下冷笑一声,口中则回道:“弟子记下了,有事会去请两位师兄做主。”
“嗯,”江真君对他态度甚是满意,道:“好生做事,虽是积气宫正处危难之时,可我还有秘星可以倚仗,并不是无有退路,蛰伏个数百上千载,当也有叫九洲修士正视的实力了。”
张翼哪会不明白他说得只是抚慰之语,当不得真,以九洲之底蕴,得了足够修道外药,数百年过去,只会比现下更是强横,哪怕孔赢复生,那时恐怕也不是对手了,表面上却做出振奋之色,道:“弟子明白。”
江真君挥袖道:“可以退下了。”
张翼这时却道:“弟子四处巡法时,下面有人进献上来一物,弟子看着非同一般,自觉留在手中不妥,唯有献给真君。”
江真君笑了笑,一个弟子手中能有什么好物,只是这是其一片心意,他也不好回绝,笑道:“便摆在那里吧。”
张翼取出一只玉匣,上前几步,将之摆在了前方平案之上,随后打个稽首,道:“弟子告退。”
他缓缓退了出来,只出了殿门之后,却是站在那里不动。
守门童子不禁奇怪道:“宣法使者不走么?”
张翼笑道:“真君稍候寻我还有事,我在此等候就是了。”
童子有些疑惑,但也不曾多问,看了看那大门,就又退守到一边了。
江真君本来对那玉匣不甚在意,只是看了几眼,却是咦了一声,那上面刻画有数个蚀文,他竟然一时难解。顿时意识到这东西恐怕不简单,对里间所放之物也多出了几分好奇。
他伸手上去一开,里间却是露出了一枚明珠,乍一看去,光润明亮,也只是寻常,但是再瞧几眼,却发现内中有一道龙影转走。
他心下一动,伸手将之拿了起来,只是就在这一刹那间,那明珠忽然爆散为一团烟气,并往他气窍之中钻来。
“不好!”
他心下一悸,知此不是好物,连忙起得法力守御,然而这时已是来不及了,只觉一个恍惚,好似就要昏睡了过去,可明明知晓不可如此,却偏偏无法保持清醒,逐渐陷入了浑噩之中。
张翼在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听得门内有声音道:“张翼进来说话。”
他冲那童子一点头,又是走入了门内,并对座上之人打个稽首,“司马真人可是功成了么?”
此刻江真君已被司马权所替代,他呵呵一笑,道:“此人功行虽高,可内心满是忧虑牵挂,思绪患得患失,无那奋力一搏之决心,司马敢断言,便是他闭关,也不可能臻至上层境界。”
在钧尘界这么多年来,他实力比以往大大增强,此回又出其不意,对方几乎毫无防备,才得以一击得手,若不是如此,还真拿不下此人。
张翼道:“江真君此人掌握了宫中诸事,真人占了此人身躯,便可执掌宫中上下大权,而那些闭关之人但凡有一个破关,不免碍我大事,望司马真人能将之用魔气侵染或是索性除去,如此积气宫这处便再无不妥了,也好给众位真人有个交代。”
九洲凡蜕修士虽不会来对付积气宫低辈修士,可却也不会放任其等不动,故张衍早是命司马权与张翼相互配合,设法将此宫掌握住了,好方便九洲修士过来接手,两人也是因此做了这一番谋划。
司马权道:“便真人不说,在下也要料理此辈,不过我却从此人识忆之中得了一些有用东西,似是关于那件此宫之中那件至宝的,倒也颇是有趣。”
张衍离开玉梁中天域后,便借阵道之助回得积气宫地界。
而众真也是陆续从虚天之中回返,待所有人到齐之后,他把饶、贝之事一说,众真商议了一阵,皆是认为可以接纳这二人投效,但在却不可单独留其等在此界之中。需得带回界中,等彻底平定钧尘界,再考虑后续之事。
至于具体到如何把钧尘界納为下界,因牵涉较大,还需调拨诸多弟子,决定回去之后,再唤上各派洞天真人一同商量。
众真议毕之后,秦掌门便对张衍言道:“渡真殿主,你现下便可起神意唤得那两位过来,待其到得,我等便动身回转山海界。”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二十章 小月别院落赤尘
张衍待与秦掌门别过,就回了自家法驾之中,随后盘膝坐定,便起得神意相邀饶、贝二人来与九洲众真会面。↑UU小说,www.uu234.com
饶季枫、贝向童两个在张衍离去之后就一直在等候消息,并早早把门内之事安排妥当,这刻得了传信,不敢有所迟疑,立时借助阵道往九洲修士所在之地过来。
玉梁、积气两家不在,阵道全是司马权在看守,此时根本无人穿渡,一路放行之下,两人行进极快,只是用时半载,就到了张衍所驻宫城之下。
此时早有侍从在外迎候,二人随其入得殿来,便又再次见到了张衍。
三人叙礼之后,张衍便道:“我等不日将要返转山海界,届时还要一议钧尘界之事,这非是一日两日可以定下,两位乃是此界帝君,这等大事,却绕不开二位,不妨与我等同是回去,不知意下如何?”
饶散人道:“我二人愿与诸位真人同去。”
贝向童也是打个稽首,算是同意了。
他们二个本就想离开钧尘界,虽心下免不了有一丝担忧,可此事他也容不得他们拒绝,还不如直接应承下来。
张衍微微一笑,道:“好,那这几日就委屈两位在此,到得启程之日,贫道会遣人前来相告。”
他把此间阵灵招呼了过来,命其带了两人下去安顿。
他十分清楚,此番商议之事很是重要,涉及到日后两界上下规矩的建立,若放任二人在钧尘界中搅风搅雨那是十分不妥的,故要一同带走。
五日之后。
张衍心下忽然有所感应,知是到了动身之时,起意一唤,在水池之中沉睡的玄武神兽醒了过来,低吼一声,身躯一道水气落去他袖中,他一揽袖口,便传命阵灵道:“去请两位道友到此。”
过有一会儿,饶、贝两人便就到来。
张衍与他们见过礼后,言道:“归期已至,两位请随贫道来吧。”言毕,他一摆袖,往而步去。
两人也是紧随而来。
到了外间,张衍一抖袖,将那宫城收起,驻足等了片刻,便见虚空之中缓缓浮现出一巨大身影,却是从他处遁空而来,而其背上,则是立有五名灵机辉赫的道人。
大鲲赢妫巨大身躯这一出现在前方,近在咫尺的饶、贝二人,立刻被其上如浩大灵机压迫的气息有些不稳,不觉相顾骇然,
他们本是有心见识一下九洲诸真的真实力,但待见到大鲲之后,顿时是意识到,哪怕不算张衍,只这一头异兽恐怕就可与孔赢相抗衡了,更何况功行稍逊的杨传了。
在他们想来,钧尘界此次恐怕当真是输在了实力不如人上,而不是遭人突袭之故,本来心下还有一丝不服的心思顿时散去。
张衍行上前去,打个稽首,道:“两位钧尘界道友已到。”
饶、贝二人首次得见九洲诸真,也是上来一一见礼。
秦掌门和颜悦色道:“两位道友可上来叙话,钧尘界中有不少事宜,日后还要向两位请教。”
饶、贝二人知这是客气之语,哪敢当真,连声说不敢,随后便到了大鲲背上小心站定。
岳轩霄这时问道:“两位当是开辟了小界?”
饶散人一怔,不知为何要问这个,这却无什么好隐瞒的,凡蜕修士之间要是有意,只需稍作推算,便可知晓此事,如实回道:“有劳岳掌门垂问,饶某在成就此境之时,便就开辟了小界。”
秦掌门言道:“两位道友莫觉奇怪,我等身下这位赢妫道友可裹挟小界跨游虚空元海,两位小界也可一同罩定,如此二位去往山海界,便无需再行开辟了,
饶季枫、贝向童闻得此言,不禁吃惊不已,难以想象,这世上竟有这般异兽,两人对视一眼,都是表示道:“我等听凭贵方安排。”
秦掌门见两人没有异议,就把拂尘一摆,虚天之中霎时裂开一道缝隙,却是打开了天地关门。大鲲赢妫往上升腾,一个恍惚之间,已是跃入了虚空元海之中。
饶散人看着身下巨兽,暗示思忖道:“竟连小界亦能携走,真龙亦无这等能耐,此物莫非是天鲲么?不过这一头似与记载有不同之处,”
贝向童见他一片思索之色,传音道:“道友可是认得这异兽的来历?”
饶散人回道:“只是此前从书册之上看过,有一种名唤‘末天鲲’的凶物与其有许多相似之处,天生便乃是虚空异种,可挪转小界,只是有一些地方无法对上,且身躯也无有这么巨大,还要小上许多。”
贝向童道:“听闻这等异种寿数越长,身躯越大,根底也越是雄厚,我面前这一位气机不下孔赢,许是在其族类之中也是族祖一流了。”
饶散人道:“或许如此吧。”
贝向童想了想,又道:“听闻九洲之中,是以溟沧、少清两派为主,如今看来的确是这般,那秦、岳两位掌门应还不曾斩却未来,不过气机却极是纯正,比我所见得任何同辈都是高明,门中传承很是了得啊。”
饶散人心有余悸道:“杨传曾疑心九洲修士背后大有来历,饶某亦是以为如此,先前我曾派遣一具分身去往双方斗战之地察看,那玄六天宫竟是半点残骸也未曾留下,那可是积气宫穷十万载之力筑造的出来的法器,哪怕斩却过去未来之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当是被某种法宝毁去。才致如此。”
贝向童心下一凛,这般威能宏大的法宝,钧尘界莫说见过,连听也也未曾听说过,望向九洲诸真的目光更显忌惮,
大鲲这一回在虚空元海行渡六载,才终是寻回至山海界前,随后一个耸身,撞开天地关门,一举返得此方界空之中。
贝向童待过去关门后,目光一转,望着下方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地陆,又看了看虚天之上亿万星辰,不觉点头道:“这便是山海界么,诚如此名,日月之下,唯山与海。”
饶散人感应了片刻,赞同道:“确实一处上好界空。”
他看得出来,若说钧尘界尚还处在上升之时,那么山海界便是方兴未艾了,未来一朝勃发,此界修道人必会来迎来一个兴盛时期。
这一刻,二人也是心中感叹,当年不论玉梁教还是积气宫,都想甩开钧尘界到此处,结果未曾实现,而因此落败身亡
而他们未曾参与斗战,最后却反而来到了此地,世事孰是难料。
秦掌门道:“我等先各自回返山门,百日之后,请各派真人来补天阵图之上,再一同商议那钧尘界之事。”
岳轩霄、薛定缘等人打个稽首,便就遁光离去。
秦掌门又在神意之中言道:“渡真殿主,你可带这两位去小月山暂住。”
小月山乃是当日天鬼之祖应誓暴亡之地,在血肉灌溉之下,那里已是成了一处福地,但应此被吸引而来的妖魔也是不少,因没有合适门派敢驻守此地,故是溟沧派索性将此地布置成了一座别院。
张衍心下一转念,立时明白秦掌门的用意。
钧尘界这两位帝君现下还未与他们签立法契,自身门派之中情形暴露出来太多并不好,而把两人带到小月山那既是偏远,灵机又极是丰盛的地方落足,却很是合适。
他于神意之中回了一声,就对饶、贝两人打个稽首,道:“两位请随我来。”
饶、贝二人没有说什么,随他遁光前行,往北行去许久之后,便见下方有一座高大山峰,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居然遍地是奇花异草,更有湖泊溪流点缀其中,到处洋溢着一股勃勃生机,灵机更是浓盛无比,在树木掩映之中,有亭台楼阁若隐若现。
张衍带着两人到了此处,便自天中缓缓落下身来,沿着一条山阶向上行走,道:“此处乃我溟沧一处客馆,我九洲诸派来此界不过数百载,基业草创,难免有些简陋,比不得钧尘界内诸般风光,请恕招呼不周了。”
饶散人忙道:“哪里,贝道友虽被胁迫入得玉梁教,可总算还有一处落脚之地,饶某整日东躲西藏,安生时日也未过得多少天,此处灵机兴盛,世间少见,着实是一块好地方,饶某若是未曾看错,应是有大妖在这里亡故吧?”
张衍略觉讶异,随即一想此人出身,点头道:“饶道友好眼力。”
他虽再未说什么,可饶散人哪会看不出来,能以血肉浇灌出这般福地的妖魔,那功行至少是可与帝君比肩的。再考虑山海界如此广大,这等妖魔定是不少,而九洲修士竟只用数百载就在此立稳脚跟,其中定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腥风血雨,无形之中,对九洲的忌惮又多了一层。
三人这时已是来到峰顶之上,张衍一挥袖,开了一处小界门户,道:“下来一段时日,便要请两位暂居于此了。”
饶、贝二人都无不满之色,他们心里早是有数,自己此回看去是客人,但实际上却是半个俘虏,不是奢求更多,而且双方还并未签立法契,谁知九洲修士会不会改变主意?而且这里还是在对方地界之上,还是尽量小心一点为妙,免得给对方抓到什么借口发作,到时反是自己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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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两百二十一章 借血炼宝诺人情
张衍安排好饶、贝二人之后,也同样是在这小月山别院中寻了一处洞府暂时驻留了下来。↑UU小说,www.uu234.com
小界对于凡蜕修士,或是帝君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任何阻碍的作用,哪怕有大阵封禁,此辈若想出来,也很是简单。请饶、贝二人住到里面,更多的是表明一种态度,就是要这二人遵守规矩,。
但若没有同辈在旁看着,也难保其等会否动什么异样心思,虽然这等可能性极低,可世上之事没有绝对之说,是故也要做好一定的防备。
这时府门之外有侍从声音传来道:“真人,审护法闻得真人前来,想过来拜见。”
张衍道:“唤他进来,”
过有一会儿,一名黑袍长髯的道人走入洞室之中,见了他面,深深一个躬身。道:“弟子审峒,见过真人。”
张衍看他几眼,颌首点头道:“我在去往钧尘界之时,就曾听闻成得洞天的消息,看你功行扎实,根基也算稳固,倒是不易。”
审峒垂首道:“得亏魏真人借以外药相助,否则弟子万难到得这般境地。”
张衍笑了一笑,道:“世上资质上乘之人何其之多,若非你自己有大毅力,大决心,一意向道,便有再多外物,又能如何?”
审峒求道信心之坚,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苦修士,入了山海界后,他通常是带着外药丹丸,常年累月在荒僻洞府之中打坐,又深入不毛,孤身一人对敌妖魔异类,磨练心性意志。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魏子宏认为他有破关之望,借了外药与修炼洞府给其人,在他不遗余力的支持下,审峒这才有了今日之成就。
只是如此,欠下的这份人情也是极大,特别是魏子宏本人功行更高,想要还清,恐不知要到何时,等若是将其审峒和玄元一脉绑在了一起。
不过审峒却宁可如此,因为这也意味着他同样可以得到玄元门下的照拂,以往虽在张衍座前也自称弟子,甚至和韩佐成交情很是不错,可终究是个外人,现下却是不同了,结下了这份因果,彼此却是更为信任。
张衍问道:“你怎到这里来做了驻守?”
审峒恭敬言道:“齐真人与弟子商定,只消在此镇守五百年,便可助我在海上建立宗门。”
小月山乃是天鬼之祖血肉精华浇灌之地,对凶妖异类有着强烈无比的吸引力,常常有成千上万的妖魔如疯了一般冲击别院。
因这里远离溟沧派山门,只靠一名洞天真人镇守实际是十分吃力的,但是他得知之后,主动找上门去,以镇守此地,并且不需要任何援助为条件换取溟沧派相助自己建立宗门。
虽是凭借洞天真人之势不难兴起一个宗门,可放在山海界却就行不通了,这里到处是强横妖魔,有无大派扶持完全两回事。
而他当年接受了归灵派的道统,重立门派是他的因果,但他本人却不愿被拘束在门派俗务上,只是想着一心修行,甚至存着扶持起一批弟子传下道统后,就此闭门苦修的打算。
张衍言道:“各人道途不同,此地对他人来说或许是个恶地,但对你而言,却是一个福地。”
审峒道:“真人说得是,这处灵机兴盛,比寻常洞天福地还要强上一筹,每日有妖魔练手,且还无人打扰,对弟子来说,的确无有他处可比。”
门外忽有一阵匆匆脚步声过来,到了门口停下,道:“真人,方才院中有弟子来报,说有万数妖物侵略,距离大阵还有万里。”
审峒听了,立刻站起,道:“真人,弟子有些俗事需去处置下。”
万里之遥,只要是懂得飞纵的异类妖魔,用不了多久就可赶至,这处大阵完全是他自己寻人布置起来的,若是任其冲击,很可能会经受不住。
张衍微微颌首,道:“去吧。”
审峒躬身一揖,退了出去。
张衍往外看了一眼,此次来得妖物之中暗藏有一名大圣,浑身白毛,形貌怪异,应是从极北之地而来,只那气血之道终究短板甚多,还没有任何法宝护道,以审峒之能应是不难应付。
其实有他坐镇在此,一个念头下去,就可令群妖退避,不过镇守此间乃是审峒与山门的约定,他不会去插手其中,而且妖物异类筋骨血肉同样也是极好的宝材。这里别院驻守弟子全靠这些换取功德外药,同时又以此磨练自身,他自不会去搅了这份机缘的。
把目光收了回来,不再去理会外间之事,轻轻一弹指,瞬息间便在四周布置下了一个警阵,而后便将那枚从得来龙心摆了出来,随后连连打了数个法诀上去,在他法力祭炼之下,渐渐从百丈大小变作了半尺来高,已可承托于掌心之上。
关于要把此物祭炼成何等法宝,早在钧尘界中之时,他心中便有了一些思路。
以此物的特性,要想炼成一个威能宏大的法宝却是无有可能做到,而且也无比必要。
玄元一脉终归还是溟沧派门下,来袭之人除非能攻破溟沧派山门,否则是打不到昭幽山之前。退一步讲,要是真到那时候,那再有什么法宝也无用了,是以自身无需掌握太过犀利的攻伐利器。
同样道理,那等守御辅助的至宝亦是不需要。
故他此刻要炼造的宝物,是要一件能镇守小界,并能在关键时刻相助到山门,还可自由转挪腾走,随时随地能发挥出自身斗法之能的法器!
张衍看着些宝材,积气宫十万年来的积累何其之多,几乎是囊括了界内已知的所有宝材,而且数目还是极多,他当时未曾细看,此刻检点下来,却是发现了少一物。
这宝物炼成之后,若只要求在一界之内游走,那么眼下这些已是足够。可他是凡蜕修士,所炼转挪宝物若无穿渡虚空元海之能,那又要来何用?
设想一下,他若是不在,门下弟子一旦对上凡蜕修士,便是界域再广大,此辈要是一心来寻你,总能把你找了出来的。
若是斩断过去未来的三重境修士,那是更不用说,无论你躲到哪里都是无用。
他不会让这法宝局限于此,唯有能去得天外,方具备无限可能,才算得上是镇界镇派之宝。
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从大鲲赢妫身上借到精血。
当年司马权和张翼所乘坐的法舟,就是靠大鲲赢妫一滴精血,才得以顺利无比的到那钧尘界。不用似郭昌禾一般自己弄得元气大伤,而后来飞渡虚空元海的法舟无不是融入这头虚空异种的精血。
张衍看了看手中这颗龙心,考虑了一下,自己所需要的大鲲精血数目恐怕极多,他身为渡真殿主,要数滴大鲲精血完全不是什么难事,要一旦超出一定界限,这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做主的了。心下转念道:“此事需与掌门真人商量一二了。”
他一卷袖,将龙心和所有宝材一同收了起来,而后以神意一动,却是已到了那方莫名界空之内,等有片刻,便见秦掌门已到来,打个稽首,道:“掌门真人,弟子已是把饶季枫、贝向童二人安顿在了小月山别院小界之中,百日之内,不会由得这二人出来走动。”
秦掌门点头道:“有劳渡真殿主了。”
他是知晓的,张衍来寻自己,当不会为了这么一点事,应当还有他事。
张衍又言:“弟子欲炼造一件护法小界之宝,宝材差不多已是集齐,只是此中却需用上大鲲之精血,由于所需数目不少,却不得不禀明掌门真人。”
秦掌门笑道:“此事我可允你,只是若取得太多,赢妫恐是不愿,这般,我与它打个招呼,余下之事渡真殿主你自去与他商议。”
张衍打个稽首,道:“那便多谢掌门真人了。”
秦掌门一摆拂尘,身影消失不见。
过去片刻,这莫名之地陡然一变,周围不在是混混冥冥的模样,而仿佛是回到了虚空元海之内。
张衍平视过去,却见大鲲在前面畅游,似在嬉戏,不过此刻看去,其身躯不似平日那么庞大,只是一丈长短。他来至近前,打个稽首,道:“赢妫道友”
大鲲转了过来,双目瞪着他,似乎有些不满,以一个小童般的稚嫩声音言道:“不好,不好,不是说好也称呼我为真人的么?”
张衍从善如流,笑着点头道:“赢真人。”
大鲲这才高兴起来,围着他游转了一圈,道:“渡真殿主,六主人和我说过了,你要借我许多精血用作炼宝?”
张衍道:“正是如此,”
赢妫嘀咕道:“精血拿去太多,我便要用更多年月才能长大。”
它身为虚空异种,身上的那些精血其实不是生灵之血,而是自身神精气的沉淀,取去太多,的确是大有影响的。
但以大鲲以几乎看不透尽头寿数来说,这点损失其实并不算如何大,便精血无损,数千年内实力也不会有明显增长,而有数千载时日,九洲修士恐怕只凭自身就可对抗那等斩却过去未来的修士了。
张衍笑了笑,道:“赢真人,你看如此可好,那若肯助我,我可许你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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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