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仪元天祇分阴阳
积气宫大御执蒋参正坐长案之后,正观览一封下面呈送上来的符信。UU小说,www.uu234.com
他身上道袍朴素整洁,道髻一抓,相貌只是中人偏上,但是坐在那里时,目透辉芒,顶上却有龙虎翻腾,两气奔烈旋回,笼盖殿宇之上,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势。
此刻大殿之上,距他最近之人也在二十丈开外,不仅仅是畏惧他身上威势,却也是怕被那股卷入那气漩之中。这并非是他压制不住身躯之中内息气机,而是其人强势无比,故是有意如此。
在积气宫中,他功行仅次于杨传,但与后者不同,他进取心十足,对玉梁教一直很是强硬,若不是此次为对付龙君,杨传嘱咐他这几年中尽量不要生事,两家局面早不是如今这般安稳了。
这时他把手中那封符信看罢,就往下一丢,道:“此信上说,数日前,受我宫中敕封的全瞑真君夺占了叁辰天域,并将此间玉梁教吞下识玉的弟子斩尽杀绝,诸位以为如何?”
这话一说出来,下面顿时议论纷纷,许多人都是露出惊容。
一名宫中参执真君站了出来,对座上一拜,道:“此人手段太过凶狠,玉梁教必会记下,未来我宫中弟子落入他手,也必是落不到好下场。”
“王真君是这般想的,”蒋参目光扫去左右,道:“那么你等之意呢?“
见堂下无人开口,他冷声道:“我以为杀得好,杀得还不够多,如此宫主回来就不会拿不定主意了。”
那先前说话的参执神色不由微微一变。
蒋参看向了他,言道:“王真君还敢说实话,可笑许多人连实话也不敢说。胆子如此之小,难怪不敢与玉梁教相争。”
在座之人被他这一言说得都是有些尴尬。
有一名参执真君想了想,出来一拜,言道:“御执,那位全瞑真君既然占了叁辰天域,下来便会面对玉梁教围攻了。我等可需派人前去援救?”
蒋参冷言道:“既然自己做下那等事,便该自己解决,宫中却不惯着他。”
这名参执真君一怔,本来以为会蒋参会赞同其人举动,当会派人去援救,没想到居然毫不理会,“
蒋参道:“我非是不讲情面,先前宫中严令,只需他镇守天域。无故不可擅动,便是玉梁教来犯,他打回去也就是了,谁令他主动进袭,攻打叁晨天域的?若不是我念他也算有功,必是罚他!”
底下又有人站了出来,躬身道:“御执,近日不少玉梁教弟子前来侵入我天域之中。想来与此事不无关系,那不知是我等继续紧守阵门。还是打了出去?”
蒋参冷冷言道:“宫主去时,与玉梁教有约,在他们回来之前,双方都不可妄动,可既然玉梁教先不讲规矩,那我等也不会客气。传令各方天域,不必再恪守前命,只管动手就是。”
此刻另一边,司马权在把叁晨天域攻破之后,先是把服下识玉的玉梁教弟子尽数杀死。而后使用神通**,将此处地星地脉灵机坏去,如此再有人停驻此地,那必须先花费极大代价重新梳理灵机,做完此事后,他将此处余下之人都是裹挟回了琼舟天域。
数日后,他收得胡真君传来的消息,说是蒋参对他所作所为很是赞赏,但同样嫌他不遵谕令,要是玉梁教来犯,宫中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援助到来,只能靠自身之力对阵玉梁教,要他尽量小心一些。
司马权听得此事后,却是嘿然一笑,他从未指望过宫中援助,本来他此番作为,也只为挑动两家争斗,好为山海界争取到更多时间,如今目的已是达到,其余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按照他估计,玉梁教攻袭当很快就会到来,自己必然抵挡不住的,那便需得借助泊合大舟之助退去蛮荒天域躲避,等到饶散人回来,便直接投至其门下,到时只要不是孔赢亲自追来,那就不用畏惧了。
山海界中,再有几日,便是那最后大比。
此回溟沧派此次只是遣得一人出来比斗,其人名唤殷鹤遥,乃是一名元婴一重境修士,修道三百年,若论辈分,应是孟真人座下六代弟子,也是唯一一个此次溟沧派派遣出来比斗的修士。
九洲诸派早有默契,这一回是为了借此契机统合各处势力,好为将来对阵钧尘界做铺垫,非是真正要诀出什么胜负。
那头名之赏也只是为了吸引诸域势力到此,变相给予出来的好处与支持,是以诸派会稍作退让,入得前三十之后便就会纷纷罢手,若不如此,恐怕最后会演变成九洲诸派斗法。
或许未来大比,诸域所派遣出来的弟子能让九洲诸派拿出真正实力来,但眼下尚不必如此,不然下回便有人再来参与大比,想来也不会如何情愿。
此刻补天阵阁之内,诸域来人皆在运法修持,只是忽然间,所有人是身躯一震,俱是察觉到天上有所异动,不由都是仰首看去。只见天上风云卷荡,轰隆一声,开出一个豁口,不觉都是动容,这分明是有人自天外而来。
如今诸域之中,功行得到一定境地之人皆知钧尘界即将进犯,此辈都是不由自主流露出戒备之色,浑身气血也是鼓动起来。
只是片刻之后,却听齐云天宏亮声音传来道:“诸位莫慌,此非是他人,乃我恩师孟真人自天外归来。”
众人一听,才知是虚惊一场,一个个收去了身上澎湃气血,阵图之上一座座宫阙也光芒敛去,逐渐恢复了原来模样。
齐云天则是从殿内行出,来至殿前空地之上,待那天中那一道清光自天穹落下,便上前一礼,道:“弟子拜见恩师。”
孟真人散开周身光华,微微颌首,道:“云天,如今界中情形如何?”
齐云天道:“恩师离去之后,界中无甚太大变化,只是不久之前,去是有钧尘界有修士到来,欲探听我九洲底细。”
孟真人神情微肃,钧尘界之人到来,这显然是图谋山海界的前奏,不过他也知道,既然派中知道此事,那此刻该已是顺利解决了,便道:“为师需先去拜见掌门真人,待回来后,云天你再与我详说此事。”
说完之后,他便身化清光,来至正殿之前,无需传告,就被请入进去,到了里间,他对着座上秦掌门一揖,“弟子见过掌门真人。”
秦掌门温和言道:“坐下说话吧。“
孟真人打个稽首,就到了一旁坐下。
秦掌门道:“至德你前回留言,去往天外找寻他界,这一去几近六十载,并无任何音讯传回,如今平安回返,为师也可放心了。”
孟真人稽首道:“弟子惭愧,劳动恩师挂念,此番本是想为我九洲寻得一界,以作退路,只是此去运数略欠,平白耗费数十载光阴,却是无有收获。”
秦掌门道:“要在虚空元海之中寻到一处合适界空,此事何其不易,寻得是我九洲之运,寻不得也无需挂心、“
孟真人道了声是。
秦掌门又道:“你下来欲做何等打算?”
孟真人道:“弟子此番回来,想用心修持一段时日,待功行稍有长进之后,再去天外一探。”
他虽去往天外许久,但启行时带了足数紫清灵机,功行其实也未曾落下多少,不过虚空元海之中毕竟不是修炼之地,还有各种凶怪,自然比不得界内安稳。
秦掌门笑道:“你此行可曾见得恶界么?”
孟真人回道:“见有几个,只是气毒弥漫,甚难存身,弟子此回出行带了数座两界仪晷在身,倒是投入了一座在其中,也是姑且一试,或许未来可有所得。”
所谓恶界,乃是天地辟生之后,因两仪不衡,以至阴阳胶着,诸气浑动,那等地界无法诞出任何生灵,就是凡蜕修士也无法在里久驻。
事实上大多数天地都是如此,这等地界,若能自行抚平暴乱,或还能分理清浊,定住五行,可那通常需以亿万载来计数,放在眼下,却是毫无用处。
秦掌门道:“二十余载前,我界中发现了一处古时修士遗宫,渡真殿主搜寻过后,却是自那处携回一物,为师后来仔细查探,证得此物当是前掌门曾提过一句的‘仪元天祇’,此物投入恶界之中,可梳理两气,调运五行,于那浑恶所在开辟出一处善居之地来。”
孟真人讶道:“竟有这等好物?”
秦掌门道:“此物乃是大神通修士取天材地宝祭炼而来,那代价也是极大,想来本就是准备投入那恶界一用的,只是其主尚还未曾来得及如此做,便就因故亡在了山海界中了。”
孟真人沉吟道:“要是有此等物事在,便是恶界,也可成为修道人存身所在了,只不知效用如何?”
秦掌门笑道:“自是有限,至多只能于那界中开辟出万余方圆,但若作为退路,却也是足够了,只是要此物一旦立定,却需一人在那处镇守,时时以法力调运,方可做成,这乃是一个苦差事,既然你未来有意再去天外,可愿主持此事么?”
孟真人打个稽首,正容道:“回禀恩师,弟子愿往。”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功满法转十二关
几日之后,补天阵图诸域弟子大比,东荒百国如愿拿去了头名,不过胜出之人却并非是公氏族人,而是一名来自申方国墨氏弟子。
齐云天当场将那一头尚在沉眠之中的龙妖赐下,不过这等凶妖胃口极大,想要豢养至妖祖那等境地,不知要喂下去多少血药,仅凭一国之力尚不足以供养的,唯有百国合力,方有可能做到。从这个方面而言,无论是哪一国得了,结果都是一般。
而此回凡是在大比之上显露过身影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有赐赏,前三十名更是尤为丰厚,恨不得能够立刻再比一场。
芦屈角与芦引此刻正返回南罗百洲的途中,芦引却是一脸懊恼,道:“只差一点,当真只差一点,我芦氏子弟便可得了头名,怎么偏偏让东荒国占去了便宜?”
芦屈角道:“莫要抱怨了,这未必不是好事。”
芦引神色动了动,看过来道:“屈角,这话怎说?”
芦屈角闷声道:“心蝶部传闻有妖祖沉眠,九洲有数位上真,我芦氏有老祖在,唯独东荒国中并无妖祖,故是他们最适合得去这头龙妖,要是我等得了,怕是无有足够血药供奉,最终可能只是多了一个妖圣而已,不是好处,而是一个包袱,如今得了第三,那赐赏也是不错。”
芦屈角想到自家老祖在不沉睡时吞去的海量血药,不由打了个颤,道:“确实如此,不过输给东荒,我仍是不甘啊。”
芦屈角道:“斗法之会又非只此一次,此次输了。下回再争回来也就是了,何必计较过去之事。”
芦屈角一琢磨,赞同道:“是这个道理,“他拳头捏了捏,暗中下定决心,”若是下回比斗。那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一局板回来。”
上极殿中,齐云天在殿中翻看下面递送上来的呈书,诸域来人虽在这一月之中逐一离去,但门内门外还有许多事需他主理。
关瀛岳步入大殿,在席前站定,道:“恩师,弟子方才检视了一番,为招待诸方来使和其等下属,此回用去血药不少。自天鬼那处得来的缴获,此次用去了足有六成,再加前次耗,余下已是不多,因还需维持各部赐赏,怕是只能够数载之用了。”
齐云天毫不在意,“无妨,北地妖魔无数。如今进展颇顺,又有天鬼部族供我驱策。用不了多久,便可将库藏补满。”
关瀛岳嗯了一声,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摆在案上,道:“此是郭真君送来的一门炼造之术,以此换取一块地界。好在我山海界立下宝桓宫道统。“
齐云天放下呈书,道:“郭真君虽是钧尘界修士,不过及时向我九洲透露了钧尘界内诸事,使我早有防备,也是立下了大功。我当厚待于他,可知他意欲在何处立派么?”
关瀛岳道:“郭真君属意浑天青空。”
齐云天考虑了一下,道:“你稍候可代我告知郭真君,浑天青空虽是安稳,无甚争斗,但如今是渡真殿主两名弟子辖制之地,他若执意选在落山门于此,那需得等渡真殿主出关,才好决定,如是不愿,我可在临近东海之处赐他一块地陆。”
他起手一拂,案几之上浮出山川水陆,而在东南方向一处尤其显眼,有百余座山峰,其中有一块陆土突入海中,散落成数个岛屿,还可见得某个大岛之上有一个火口,正是适合建立地火天炉之所在。
关瀛岳看了一眼,这一处地界被诸派势力围裹在中,较大的妖魔异类早已被剿灭干净,而且四面都是平原山林,没有高山险泽,显得极为稳妥,但是同样,如有任何变故,九洲诸派也可及时作出反应。他道:“郭真君不是不知进退之人,想来他当知该如何选择。”
郭昌禾提出浑天青空,这便是好若讨价还价,故意提出一个高价,然后再退一步,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等作法,他自也是看得出来,故是觉得,有这一块灵机丰盛之地,其人该是十分满意了。
齐云天伸手将玉简拿起,识意入内一扫,见并无什么问题,便交给候立在一旁的弟子,道:“送去经罗院,洞天真人直传弟子方可翻看。”
那弟子一个躬身,捧着玉简退了下去。
齐云天这时言道:“听闻你近日收了一个徒儿?”
关瀛岳道:“是,只是记名弟子。”
齐云天乃是溟沧派下一任掌门,而关瀛岳身为其门下大弟子,收徒自然不是自己一人可以做主的。但记名弟子便无碍了,譬如孟真人,在未收得齐云天之前,就有不少记名弟子。
便是齐云天自己,在收得关瀛岳前,也有几个记名弟子了,而且这是十分有必要的,以免将来要做什么事时,手下无人可用。
齐云天问道:“那弟子是何处人?”
关瀛岳道:“乃是我溟沧派九城子民,那日弟子奉恩师之命巡察比斗诸事,恰有一名弟子失手,法器打出斗台,围观之人尽皆慌张退避,唯有一个少年人立住不动,徒儿见他心性不俗,就有意将他收入门下。“
此次大比,并不只是那些元婴修士,诸域那些低辈弟子也是同样也有斗法之地,只是其等修为太低,并不值得洞天真人这一层次的修士去关注罢了。
齐云天点了点头,道:“我听闻诸易近来豢养了不少虫豸,你身为大师兄,可是知道此事?”
关瀛岳不敢隐瞒,躬身道:“恩师,师弟上次去往东荒时,恰好见得虫群围攻一座宫城,认为这等妖虫利用好了,也是一大助力,故是取了一些回来豢养,弟子以为只这只是小事,未曾禀报,请恩师责罚。”
齐云天道:“我溟沧派海纳百川,不介意弟子修行派外法门,更未说过不可豢养虫妖,你回去告诉他,大可光明正大的拿了出来,不必要做那等躲躲藏藏的举动。”
关瀛岳心下一喜,由衷替自家师弟高兴,道:“是,弟子代诸师弟谢过恩师。”
齐云天站了起来,起袍袖一挥,面前现出了原来九州地陆,他看有片刻,才缓缓言道:“瀛岳,你以为十大弟子之制如何?
关瀛岳躬身道:“恩师,弟子人微言轻,不敢言语。”
齐云天道:“只说上几句,并无大碍。”
关瀛岳大声道:“十大弟子乃是当年四代掌门所立,但那只适用在九洲之上,如今到了山海界,时移世易,弟子以为,格局已然小了。”
齐云天露出赞赏之色,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如今我溟沧派洞天真人之数,已不是在九洲那时可比,便连那九院也是一扩再扩,这规矩是该改上一改了。”
关瀛岳心下一动,十大弟子格局若改,那么下院可能亦会随之而动,而再进一步,溟沧派恐怕自三殿以下,都会有所变化,这事却是不小,门内诸真很可能都会因此被牵扯到。
不过如今这个时候,山门重立未久,根基虽固,但许多规矩其实在将定未定之间,正是一个改易的好时机,要是错过,过个数百年,不说做不成,那定然更是困难,用时也必更长。
这时殿外有弟子进来,回禀真人道:“方尘院送来消息,为孟真人打造的法舟已成筑成。”
齐云天道:“倒是极快,方尘院此次是用心了,命其将那法舟送去恩师处,赐黄掌院灵丹百枚,玄慧法袍三领,玄器一件。”
待那弟子领命去后,齐云天对关瀛岳道:“瀛岳,你替我一行,去请昼空霍殿主,杜殿主,以及渡真殿左右二殿殿主到此,说我有事商议。”
关瀛岳神情一肃,道:“是,弟子这便前去。”
诸域大比之后,各方势力回得自家地界之中,一时间,除了少清、溟沧两派还不在向地陆西、北不断开拓,山海界再度平静了下来。
时日匆匆流逝,三十载一转而过,渡真殿内,传来一声隆隆震动。
张衍双目睁开,在殿中一振袍袖,只是法力轻挥之间,外间阵禁便被轰然震散,虽其在那里徐徐弥合,但看得出来,在那法力余威之下,此一过程变得缓慢了许多。
他点了点头,破开障关愈多,修士所得法力愈是强横,此刻他已是顺利冲破了第十一重障关,与十重障关时相比,他法力又是强盛了许多,便是可以挡住寻常真器轰击的大殿禁制也能被他随手轰开。
到了这一步,他并不准备停下,而是想着继续突破下一关。
如今门中有掌门坐镇,外间之事无需他来主持,故是稍缓几日,待气机理顺之后,便就坐定运法。
这一闭关,又是七十载过去。
这一日,殿上突然光芒大放,而后五色光华轮转而过,连那禁阵也遮挡不住,甚至渡真殿外殿,那些结庐修行的长老也是感异状,不由自主从定中醒来。
张衍举目望去远空,身上道袍轻轻摆动,第十二重障关,却是在无声无息之间被他破开了,到此一步,法力止住了上升之势,不再似之前那般每破一层便大大增进,变得混融合一,故反是显得毫无动静。现下他若愿意,随时可以炼就元胎,迈入象相三重境中。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章 真种一落化元胎
张衍目光落去殿中,那一株石玉瑚如今只剩下了小半,而以他此刻法力,若是再借用此物,想来在继续藉此修炼下去,到得凡蜕之境,就会彻底消失。↑UU小说,www.uu234.com
不过下来炼化元胎,倒是用不着此物了,于是一抖袖,一道清光过来,凭空一卷,将之送去了后殿。
元胎之“元”,乃是一元伊始之意。修道人修行到这一步,好似从头轮转,舍死入生,肉身之用,已是走到了尽头,要再往下去,就要解开桎梏,蜕去凡身。
然而人身乃是渡世之舟筏,若是去旧,便是杀己,故而需在去死入生,阴阳不动之际,使得精气神抱合为一,于其中提炼出一元之气,由此牵住生阳不灭。
这一元之气乃是开脱之根本,神出之依凭,无有任何宝药珍丹可比,但其不可受得身外之气沾染,故需将之载入自身洞天之内,渡下真种,就可炼出”天地之胎“。
此间之“胎”,是言未来道途之根底,一切俱从此往,一切也俱从此出。
而这里“天地”,也非是指那身外宇宙,无方域空,而是心主之象,身内世界。修道人要是在此等过程中出了差错,那登时入寂,再也无法醒来,与亡去也无有什么太大区别。
但这一关其实并不难过,历来记载之中,凡是修炼这般境界的修士,还无一个倒在这上面的。
尽管如此,张衍也不会有任何大意,唤了一声,一道灵光飞出,却是那山河图飞了出来,其旋转一圈。落地化为一个童子,稽首道:“见过老爷。”
张衍道:“我今需炼化元胎,洞天之内不能容得外物,你且在殿后驻守便是,待我功成之后,可再回来。”
山河童子打一个躬。道:“小童领命。”语毕,身影一动,就化灵光往后殿去了。
张衍把气机稍作调理,再次坐正之后,很快便入到了定中,随着法诀运转,心神法力渐渐合抱在了一处。
不知过去许久,于那极静虚无之中,忽有一股生机忽然诞出。此便是那一元之气,在他刻意引导之下,此气才一现出,便极为顺利的被渡入了洞天之内,一落其中,但见一片晦暗之中,随这一点元气,便渐渐便有明光自混沌之中照显出来。开辟出一重界空,与先前所辟天地即在一处。又不在一处。
与此同时,他身躯微微一震,法力不由自主在那界空与自身之间流转起来,好似生生不绝,而走上了这一步,他便已然是一名元胎修士了。
过去不久。又是一缕元气炼出,同样渡入进来,但与先前那一缕气机并不相融,同样也是自化一界。下来随着一缕缕元气进来,洞天之内。先后有十二重天升起。并一个个与他沟通到了一处。
在行功之前,他已是看过溟沧派诸位先人所留笔录记载,对此并不感觉意外。这等情形,其实与修士先前破开的障关有关。
通常而言,气道修士破开六重障关之后,有了足够庞大的根底,就能炼出那一元之气,如此可顺势开辟出六重天地,但他破开的是十二道障关,自是生出十二重天宇来。
他隐隐能感觉到,在层这境关之中,自己已然是到达了极致,哪怕在这一境关中,世上当真有法力比他更为雄厚之人,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再往下去,一元之气虽还是继续落入此间,但不再是辟生新界,而是不断滋养壮大那十二重天宇。
这时他心神一引,自那十二重天之中有浩**力涌出,一十二道清气自身上齐齐升腾而起。
若他愿意,每一道清气皆可汇做一具分身,若是一起放了出来,足够同时对抗一十二名洞天真人,且每一个都算得上是他法身,不全数灭去,就无法将他杀死,哪其中一具被杀,只要那十二重天尚在,用些时日,还能再运化出来,这便是元胎真人真正强横之处。
但每回放出分身,等若是从元胎之中抽借元气,此会拖累进境,若不是有必要,倒不会如此做。所幸他已臻力道六转之境,就是遇上危机,也不用再以此对敌,于是心意再是一动,将分身全数收回。
到了这等境地,只要按部就班修行下去,再得了根果,就可成得那气道凡蜕。
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修道人那根果,便是那“一”,是自元胎之中得出。
一将之寻到,便立可自那原先界空之中超脱出来,自成一天地,随时随地破空飞去,不再受那先天混灭元光所伤。
但一步并无法一蹴而就,这里面还有许多讲究,古往今来,炼就元胎之人有不少,但却未必能个个成就凡蜕,原因也是在此了。
张衍心下清楚,自己方才破境界,不必急着往前走,还可再积蓄一段时日,于是振衣而起,推开殿门,往外走来。
钧尘界中,司马权乘坐泊合大舟,在茫茫虚空之中飘渡已有近百载了。
与他判断的一般,玉梁教在他退回琼舟天域后就立刻有所动作。
那一回共是来了五名真君,他自认抵挡不住,利用阵法稍作拼杀之后,就遁身飞走。
他自身遁法高明不说,还有大舟在手,那五位真君拿他无法,追了一阵,便皆是放弃了,但各方天域仍是围追堵截,故他每到一处,都停留不了多久,甚至一些蛮荒天域也被玉梁教寻到,最后只能顺着泊合大舟指引而走。
至于那些弟子门人,为了保全实力,不使白白受损,早在玉梁教到来之前就令其分头散去了。
聚人心难,散人心易,若是寻常教派,可不敢如此做,可是他在每一名弟子身上都是种下了魔毒,一念之下,就可叫他们乖乖听命,是以并不在乎这些。
他此行并不回去积气宫,一是怕玉梁教遣出人手,埋伏在路上等着自己,二就是怕失落琼舟天域,被宫中问罪。
虽然他以真君身份,最后也不会把他如何,但多半会有一段时日受得拘束,那什么事情都无法做成,甚至无法联系山海界,是以他宁愿游荡在外,等待合适时机回去。
正行进间,忽然有一股莫名意念笼罩他身上,心下一动,顺着那意念指引,转动泊合大舟,往一处地界行去。
用了百余日,明明是空无一物之地,去见得一处地星,与他处不同,还未挨近,就觉得有一股浊气灵机弥漫四周,显然此间是布置了地气盂环的。
他目光来回一扫,就见地陆之上最高一座山峰顶端,浮有一座倒悬大山,正对虚天那一面,被人法力挪平,形成一个宽敞大台,上方正泊有一驾宫城。
饶散人就站在那宫城之前,他身后还站有一人,看身上气机,应也是此界魔宗修士。
司马权在天中把大舟一收,再是化遁光落身下来,方一站定,急前几步,稽首道:“散人莫非是等候在下么,却万万当不起。”
饶散人却是大笑一声,道:“道友怎会当不起,若无你提醒,我也不可能收拢那头老龙的身后遗泽,从此处来说,我却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他侧过一步,指着身后之人道:“此是邓真君,原来与我一般,也在那龙君治下效力。”
邓真君以自嘲语气道:“那老龙只信任他那龙子龙孙,如邓某之辈,不过只能替他看家护院罢了。”
司马权上来一个稽首,道:“邓真君有礼了。”
邓真君不敢托大,也是正容还有一礼。
他可是知晓的,这位神通不弱不说,而且麾下还有一股极大势力,若论在饶散人心中的分量。可是比自己重多了。
司马权问道:“敢问散人,不知此是何地?”
饶散人此回得了不少好处,如今把司马权真正视作了自己人,对他并无隐瞒,道:“这是那老龙经营的巢穴之一,其曾花了偌大力气在外布下了禁制遮掩,如今已是落在我等手中,积气宫与玉梁教便是打得再厉害,也是危及不到此处。”
司马权道:“在下在虚空之中行渡十余载,不知如今是何形势?”
饶散人道:“不论是杨传还是孔赢,其等皆是在争斗之中损伤不小,到了现下,都是未曾露面。”
司马权吃惊道:“以孔赢、杨传两人之能,莫非还不是那老龙对手么?“
饶散人摇了摇头,言道:“非是如此,孔赢似是有事无法脱身,故是此回只是派遣一具分身到来,不过若是其正身前往,杨传可未必敢与他联手。
司马权不觉了然,那头老龙能与孔赢正身一战,还能遁身逃脱,显然实力不弱的,与杨传相比,说不定还要胜过一筹。不过他更关心另一件事,道:“这两人既然联手,以散人之见,这两家会否握手言和?”
饶散人沉吟一声,道:“此可能或许有,但却不大,至少眼下,两人还是彼此提防的,否则孔赢又何必派遣分身杀敌?而且这几年中,两家也是彼此征战不停,不是说停便能停下的。”
邓真君出声言道:“散人,这正是我等壮大之机。”
饶散人笑道:“说得不错,我在老龙处得了不少好处,却也不愿一人独享,你二人乃我左膀右臂,此回也当得利。”他一挥袖,打开可宫城大门,就见里间有一池灵液,”此是那老龙费尽心思炼造出来的还微灵池,本来它是要自己享用的,现下却是便宜了我等,机缘难得,两位入内修持便是,能到哪一步,就看自家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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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似见天外昔日痕
张衍自内殿行出之后,候在殿外的景游面上一喜,上来一揖,道:“恭贺老爷出关。UU小说,www.uu234.com”
张衍问道:“我闭关之时,司马真人有消息传来?”
景游回道:“有过三次,先前是言孔赢,杨传二人联手杀败了钧尘界中那位龙君,后又说为挑起两家争斗,不得不行险一搏,最后一次,乃是在六十载前,说是要此前惹怒了玉梁教,为躲避其等追剿,不得不遁去蛮荒天域,此后便不曾收得音讯了。“
张衍点了点头,他行步来至那放置两界仪晷的偏殿中,伸手上去一按,其上顿有灵光闪动,但等了许久,对面却未曾任何回应过来。
他思考了一下,若不是司马权那里出了变故,那就是其所处地界并不合适动用仪晷。
司马权乃天魔之身,又在钧尘界中经营了许久,除非孔赢那等人物亲自动手,否则很难将其彻底杀死,故很可能是后一个缘故。
不过除开司马权之外,当年他还埋了张翼这一个暗棋,如今过去这百多年,其一些记忆当也觉醒过来了,那时就可从法舟之中取出两界仪晷,并把消息传递回来,故也不怕无从知晓钧尘界中动向。
他收手回来,一摆衣袖,便转身往外行去。
闭关百载对他而言只是短短一瞬,算不得什么,但毕竟外间天地广阔,此时既不用修持,却可出来走动一番。
景游忙是在后跟了上来。
张衍方一步出殿门,本在上空盘旋的豚牛就察觉到他气机,哞声一叫,就从天落在了殿前之上,匍匐在了前方,浑身软厚长毛俱是垂拖在地。
这等生灵。最是忠于主人,在他闭关这一百年中,一直守在殿外,不曾去过其他地界。
张衍笑了一笑,道:“我尚要在门中修行,你不必候在此处。可去外间畅游玩耍,我若需用你时,自会相唤。”
那豚牛智慧不低,低声哞叫一声,身躯缓缓飘起,就往界外飞去了。
张衍看着其远去,此时却是想到了一事,言道:“张蝉那里可有什么动静么?”
景游一个弯腰,道:“回禀老爷。张蝉这些年中陆续有消息送回,最近还有言,说那芜星之上的‘湮沉禁障’、‘星璧玉环’,还有那‘阐龙阵道’等物已是营造好了,可如今却极缺人手,九洲所去之人只是占据了那地星之上几处山水灵府,而芜人方才开智,数目也是不多。那余下广袤地陆都被妖物所占据,甚是可惜。“
张衍一思。道:“当还是人手不足之故,嗯,记得当年东荒百国曾赠我溟沧十万仆奴?”
景游回道:“确有此事,不过各岛真人习惯了用自家门中人手,便就将之安置在了一座岛陆之上,后来有天鬼可以使唤。也就未曾再去过问。”
张衍道:“你速去一查,如今有多少丁口,”
景游道一声是,唤了一名靖人过来,交代了几句。后者便躬身退下。
不过半刻之后,就有一道灵光过来,景游上去接过,打开一看,便抬头道:“老爷,如今那岛上已有五百万众了。”
张衍颌首道:“倒是不少。”
景游道:“按照管束此的岛执事所言,这些仆奴当年送来是俱是青壮,每一人都是修行过气血壮身之法,岛洲之上有我山门禁阵笼罩,无有天灾地劫,也无妖魔侵扰,土地还适宜耕种,故才有了这许多,并且近年来也有不少门中修士去那里挑拣弟子的。”
张衍道:“既那芜星已是修筑好了‘阐龙阵道’,你可设法从岛中抽调出十万人,送去那处,再从昭幽天池中找出百名弟子,与之一同前往。”
景游道:“小的遵令。”
张衍又问:“我闭关百载,山门内外可有什么变动么?”
景游想了想,道:“这百年之中,无甚大事,倒是十大弟子之制如今已改,”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此是左右两位殿主送上来的呈书。”
张衍哦了一声,他也料到十大弟子之制会有所改变,不想动作这么快。
原先在九洲时,溟沧派只占据龙渊大泽一地,而且因灵机不足之故,灵穴可以供奉的真位十分有限。
如今到了山海界,只寒玉海州一处,也就是此刻称作龙渊之地,便有九洲一般广大了,那出于实际考虑,原来规矩也是不得不变。
他把拿呈书拿了过来,待看了一遍下来,不觉点头。
齐云天当年召聚两殿殿主商议过后,易十大弟子为十六峰主,每一位峰主,必要有元婴修为才可坐得。
而为了不使在骤然改换规矩生后又出什么变故来,故是在十六峰主之下,又设了二十四正传弟子。此位类似于原先十大弟子,只需入得化丹境便可上去一争,不过与原来定规一般,至少需得下院修炼出来的真传弟子才有资格坐了上去。
张衍在这里观览呈书,然而忽然听得远处岛屿之上有吼呼之音,更有金铁锻打之声传来,问道:“那是在炼造什么?”
景游看了看,道:“回禀老爷,那该是佻人部族奉了左右两位殿主之命在那里打造镇元金锁。”
张衍目光微闪,道:“镇元金锁连此界大圣都可拘束,可是门中在北地遇到了什么大妖?”
景游道:“老爷说得极准,近日好似在北地遇得一头白狮,此妖盘踞山中,若遇得我门中弟子遇险,会现身帮衬,但此妖对自己那一座地界十分看重,并不允许我溟沧派弟子入内,但凡靠近,都会被它神通卷了出去,曾有三名天鬼大圣前去讨伐,但俱被击败,但其也未曾伤人,都是被放了回来。”
“小的听闻,门中有真人以为,对于这等知道进退的大妖,既其未曾造成什么妨碍,那处又距离山门极是遥远,任得它去就是了,可亦有真人觉得,现下此妖不伤人,未必以后不伤人,哪怕不取此妖性命,也要设法将之擒捉,好用规矩管束起来。”
张衍一转念,起袖一拂,山海界山川水陆图立刻在面前显现出来,他问道:“把那白狮所在之地给了指了出来。”
景游起指一划,点在北端,“老爷,就在此处了。”
张衍一望之下,却是双目微眯,这乍一看来,似也无甚问题,但从四域正中那道地壑往外看去,那头白狮所在地界恰在正北方向,有意思的是,那金鸾教所坠遗宫,乃是在正西,而且两者与地壑相隔之距也是极为相近,分开看无有什么,但合在一起就颇显微妙了。
他冥冥中有种感觉,这头白狮来历似不简单,不过现下有秦掌门在上,想是能够看出其中端倪,也不必他来过问此事。
一挥袖,将那山水之景震散,就又转身回了殿中,翻看起前人在突破凡蜕境后留下的诸多记载笔录。
虽在此前已是大致观览过,但这里间还夹杂有不少蚀文,未到元胎,难以真正理解其中玄妙,
他这一沉浸入内,不知不觉就是数天过去,待停下来时,自觉收获不浅。
景游这时在外言道:“老爷,魏真人听闻出关,特来拜见。”
张衍放下玉简,笑道:“唤他进来。”
不多时,魏子宏步入丹室之内,躬身一拜,道:“弟子拜见恩师。”
张衍看他几眼,点头道:“瑶阴派功法也是不凡,你方入得洞天未久,功行却已是如修炼了数百载之久。”
魏子宏回道:“弟子侥幸而已。”
张衍微微一笑,道:“你如今也是一派执掌,不必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魏子宏道了声是,在下首蒲团之上坐定。
他虽是修炼到象相之境,但前人所留遗书稀少,在修行之上仍是有许多疑问,此回机会难得,故是言说几句后,便抓紧时间请教。
师徒二人这一问一答,一晃就是一天过去。
魏子宏待醒觉过来时,才发现竟已是过去如此之久,忙是起来一拜,道:“弟子无状,耽误恩师修行了。”
张衍道:“无妨,你修行到这一步不易,如今又是掌门,日后有何疑问,若是脱不开身,大可来书问我。”
魏子宏心下一喜,道:“多谢恩师。”
他顿了一顿,却是从袖中取了出来三封书信,道:“恩师,此是两位汪师姐还有韩师弟托弟子呈送上来的书信,还请恩师过目。”
张衍心中已有预料,取过翻开一看,微微叹息了一声,
汪氏姐妹,韩佐成俱是寿过千载,寿数将尽,三人如今都是有意转生而去,但是未得自家老师允准,不敢私下行事,此回听得张衍出关,便就托得魏子宏代为求问。
张衍嘱咐道:“子宏,你回去之后,唤采薇、采婷、还有佐成他们明日过来见我。”
魏子宏道了声是,他也是一叹,道:“两位师姐待弟子甚好,韩师弟与弟子也是亲若兄弟,如今过往一切,还是历历在目,做了千年同门,现下乍然说要分离,心下却也有些不舍。”
张衍抬目看向外间天地,言道:“为师既是收了你等做弟子,自不会令门下沦落凡尘之中不得超脱,况且这也非是坏事,有为师在此,待其等转生再来,就又该是另一番气象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灵池洗身壮元真
还微灵池之中,司马权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莫名灵光都向外发散。
他这具身躯乃是侵占而来的,一开始还担心这灵池对自己无有用处,倒不是怕得不了好处,而是唯恐被饶散人看出根脚来。
等入得其中后,才发现根本不必要有这等顾虑。肉身只一与这池水接触,就有无数精纯无比的浊阴灵机涌入进来,稍作运转,不但此具体身躯本命元气渐渐变得充实饱满,居然连那天魔之身也都是为之壮大。
待见得另一边邓真君也是如此,他这才明白过来,不管是谁人入得此池之中,恐怕都会得到对自身最为有利的补益,于是放下了心思,全力吸取此间灵机。
六载之后,邓真君自觉已是到了极限,任凭再怎么运转法力,都是无法得到什么好处了,便带着些许遗憾之色自池水中走了出来。
他袖袍一抖,有数道池水被装入了进去,转头一看,见司马权还在闭目运转,显然还有提升余地,感叹一声,也不去打扰,就走了出去。
实际只以功行而言,司马权并未超过邓真君太过,但区别在于,他不仅是肉身在得到灵池补养,连天魔真身亦是在收取灵机,更难得是,他还有许多分身,皆可从中得到好处,自然会用时更长。
唯一可惜的是,那些距离过远,又不在感应之中的分身,却是无法得到这等好处了。
晃眼间,又是四载过去。
司马权此时已是感觉到,自己无法再从灵池中得到什么好处了,也便不再多待,自里站了起来,
这几年下来。他功行固然有所提升,但也只是比平日修行快上少许而已。
修士修为需得一步步修炼而来,哪怕得了足够外物补入,也不会一气壮大多少,非是无法做到,而是怕打乱了自身修持节奏。除非是那等天资无双,根基委实雄浑之人,才不在此列,那等人物,已不可能用常理来衡量,譬如玉梁教主孔赢,便是这般。
他此回真正所得好处,乃是被那灵池加深了潜力根底,意味着未来可以行走更远。更易去到高深境地。
因这等能改换天资禀赋的物事委实太过惊人,甚至能把一个庸才造就成俊才,他心下忍不住忖道:“也不知这池水山海界中能否造得此物?”
随即又暗自否定,先不说低辈弟子根本承受不住这等灵机渗透,就是以真龙之能,好似是数万载才炼得这么一池之水,有这等功夫,那还不如多找几个资质杰出的弟子。把其浪费在庸人身上,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他把手一张。一只青铜小鼎飞出,将池水收取了一些,准备日后带了回去,看看是何物造就。
做此事时,他并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解释起来可以说是带给门下弟子的,而先前邓真君也曾如此做,饶散人明明见到,也未曾阻止,显然是默认此举。
片刻之后。他把小鼎一收,就走出内殿,对着盘膝坐在那里的饶散人打个稽首道:“多谢散人成全。”
饶散人笑道:“不必谢我,我钧尘界修行浊气灵机之人本就稀少,但有一个成得真君,我都会出手相助,更何况此番造化,也是全瞑道友先前提醒所致,是你该得之物。”
邓真君在旁凑趣道:“说起来邓某还是沾了全瞑道友的光。”
饶散人又笑一声,道:“这话倒是不假。“
他往还微灵池中望去一下,发现比邓真君出来时又耗去了许多,可他非但没有不悦,反还很是满意,司马按实力提升越大,未来对他助力也便越大,而且有这番表现,也说明了他之前眼力不差。
邓真君言道:“散人,邓某有一问,这灵池对我辈有用,可对那头老龙来说,怕是收效甚微,其却又为何造得此物呢?”
饶散人道:“你等不知,这头老龙有一秘法,可解炼自身,从初而返,此池是他未来留给自己提升根底之用的。”
“解炼自身,从初而返?世上还有这般秘法?”邓真君不觉惊奇,随即又感叹道:“那龙君已是站在此世之巅,又何必如此呢。”
饶散人摇头道:“再是厉害,后来还不是一样被孔赢胜过?那老龙那些徒子徒孙曾言,其实在此之前,这老龙便早是有所预见了,知道自己未来很可能败在人修之手,故是用了不知多少万年才炼就这么一潭灵池,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司马权嘿了一声,解炼自身这等法门,等于是杀得自己一次,除了性命,说不定一身法力神通都要抛却,那龙君不知用了多少万年才修炼到而今地步,却居然说舍便舍,显也是极有胆魄的,换了他设身处地,可未必有这等决心。
他想了想,道:“散人,不知我等下来该如何做?“
饶散人沉吟一下,道:“眼下我等势力尚弱,对两家之争还插不进手去,二位且在此好好修行,不要随意外出,杨传与孔赢之间若不联手,那来日终有一战,到时再依局势而定。”
司马权点了点头,心下却思忖道:“看来这段时日,我却不能再与山海界交通了。”
方才在修炼之时,曾感得两界仪晷有动静,但在这里他可不敢动用此物,甚至还不能取了出来,只能等得机会再做打算了。
寒光天域,离王地星,积气宫在此共设有一百九十六座庙观,其中十座为“尚御”镇宫,而余下皆为“开常”所治,而张翼便是其中之一。
他用了百多年时间修炼化丹三重境,功行不上不下,既算不上好,也不算太坏,不过这也正是他需要的,尽可能不使人关注自己。
到了今时今日,他记忆已是渐渐多了起来,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不过身为张衍分身,若有人想要从他神魂之中找寻东西,那会就会立时忘却一切,不会让人抓住破绽。
此时他坐在内室之中,正对着一纸书画细看,这是以积气宫前人以摩观之术所绘,只需对其观想,功行就不自觉照此运转,越来越契合宗门路数,若不是他神魂有异,修炼得越深,心中便越会认同积气宫,历来如此修行之人,也是最得此宫上层器重。
一声玉击之音,一名捧香弟子走了进来,稽首道:“观主,宁州府官送祭表来此,说是州中天旱一月,有请观主前去作法,施得甘霖雨露,以济生民。”
钧尘界修道人与世俗联系紧密,张翼身为“开常”,便需调理统摄治下四时气候,要是一县之地,那门下“渡筑”就可代以施为,可一旦涉及一州,就非得他出马不可了。
莫看他现下权柄极大,甚至诸侯国主也需看他脸色,但每半年宫中就有专使评考,若是连续三次下等,便要去位,遣去边僻天域听用。
他此刻这个身份很是重要,还不想丢掉,故也是不得不上心,问道:“供奉可是给足了么?”
那捧香弟子道:“已是查看过了,俱是给足了。”
诸侯国通常給得是两份供奉,一份是交给积气宫主宫的,另还有一份是孝敬是给开常的,只是后面一种不能明言,彼此心中有数便可。
其实张翼那法舟之内有不少外药,他对这些不怎么看重,可既然所有同辈都是如此做,他也只能和光同尘,不能坏了规矩,否则便会寸步难行。而且多拿一份供奉也无甚不好,便他自己不用,大部分也可拿来收买人心。
他掐指算了算,言道:“你可去回言,三日后,隅中之时便会有雨水降下。”
他毕竟不是元婴修士,此去行云布雨,还要稍作准备。
那捧香弟子依言去了。
张翼收起书画,正要回去准备降雨法器,忽听得上方叮叮响动,抬头一看,有一只木鸟在那里啄食铜镜,心下一动,立刻驱了一道法力上去,几息之后,铜镜之中有一个中年修士身影现了出来,对他一个稽首,道:“张师弟,许久不见了。”
张翼露出笑容道:“原来是袁师兄,今怎有闲心寻我说话?”
他是经过道考之人,乃是积气宫正经门人,一众同辈有不少在主星授职的,比如这袁善就是其中之一,与他关系甚好,宫中有一有什么变动立刻就会来告知他。
袁善却是摇头道:“我哪来什么闲心,听闻玉梁教前日大举进犯昌德天域,那里距离你寒光天域已是很近了,师弟千万要小心了。”
张翼点头道:“多谢袁师兄告知,不过玉梁教要真是打过来,小弟又能到何处去呢?”
“说得也是。“袁善叹一声,随即又压低声音,道:”你最近可曾听说了么,说是为免门下弟子折损过多,宫主与孔赢已是约定,百年后在大定天域一战。“
张翼笑道:“这消息是确切么?可不要到头来又是假的。”
袁善道:“谁又知晓呢,我辈职位太低,只能做这等捕风捉影之事了。”
张翼与袁善再聊了两句,便就断了镜光,他皱了皱眉,其实这类消息他先前听过不下数次了,不过每回都被证明都是谣传,但一回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极有可能为真,要是如此,那便是牵涉两界的大事,心下暗道:“看来需寻个时机向门内禀报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或有恶客叩门关
张翼将法器准备之后,便就驾丹煞而出,去往宁州行云布雨,此行十分顺利,只七日之后,就又返回了开常观庙。》UU小说,www.uu234.com
此时他闻得一事,说是本来入侵到寒光天域前的众多飞舟已是退了回去、
寒光天域之中的低辈修士在知之后,无不是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大战一旦发生,高高在上的真君若是不想死拼,只要不是做下天怒人怨之事,都可以走脱,可是他们这些人却是无力逃走。
玉梁教以往对待被俘之人都是一概拘押起来,而后劝言入教,可自从司马权杀尽叁晨天域之上的此教嫡系弟子后,这就难说得很了。如今此教修士主动退去,却是再好不过了。
这本来是个好消息,但张翼却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他来至铜镜之前,主动联系了积气宫中一个同门,询问其玉梁教退去原因。
可连续问了数人下来,却皆是不知何故,并且又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玉梁教此回不但是退走,还将原来占去的昌德天域也一并舍弃了。
他顿时紧张起来,这等情况,若不是积气宫降顺了对方,那么就很可能是两家达成了什么默契。
那会是什么?
他念头急速转动,若是孔赢、杨传二人当真约定了百年后一战,那么就能找到合理解释了,因为两人只要分出了胜负,那么赢家必然可以接手一切,现下无论攻伐去多少地界都无有任何意义。
但要是决定暂止干戈,两家携手,一同攻伐山海界,那就十分危险了。
本来他还想多方探听,再往山海界传递消息。可此刻看来,已容不得自己慢慢细想了。
他与观中弟子稍作交代,就匆匆飘飞出去,半个时辰后,落在了一处深山之中,来至一处崖壁前。伸手一推,那里顿时现出一个洞窟,走入进去后,拿一个法诀,把周围布置好的禁阵转运起来。
为防有人窥看,他又点了一根尘缘香,四周很快泛起了滚滚烟雾,这等高香,在凡尘之中有个别名。唤作“心想事成”,可以营造出许多幻境,因是十分真实,连修士感应也可骗过,有些积气宫弟子就索性用其拿来调理心境,磨练意志。
而有了此香遮蔽,不但可蔽绝外人窥伺,连他自己五感也是一起骗过。只有本心不乱,可以说是十分简单有用。
不过只此他还不放心。一抖袖,将送自己到此的那艘法舟放了出来,随后钻入其中。
到了这里,他才松了一口气,此舟是昔日郭昌禾逃出钧尘界时所用,乃是宝桓宫法舟。上面禁阵也同样有隔绝感应之能。
他举步而行,找到两段如同尖锥一般,泛着银光的物事,并将之摆放在了一起,而后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上面,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丝丝缕缕灵光从上绽放出来,最后变化为了一驾两界仪晷。
这座仪晷乃是宝阳院特意为他炼造的,只有他自身精血和法诀合在一处,方能使动。
他不似司马权那般法力高强,只有帝君那等人物才可胜过,若是被人得去两界式晷,很可能就会顺着源头找到山海界,故这等手段是必须的。
把手往仪晷之上一按,眼他下功行尚低,要使动此物,唯有依靠早已灌注在内法力灵机,少顷,一道灵光冲起,张衍身影出现了里间,他微微一笑,道:“等你许久,终是送消息回来了。”
张翼一见,脑海之中轰然一下,立刻知晓自家来处。不过等这番对话过去之后,他便会忘却此事,再回到先前轨迹之中。
他打个稽首,正容道:“我有要事告知。“
张衍点了点头,司马权暂无音讯,这分身此刻联络自己,却正是时候。
张翼立刻将所探听得来诸多事机一一道出,未免遗漏,他几乎是将将听来之言复述了一遍,
他自己并无法确定玉梁教、积气宫两家究竟会如何做,但他相信,山海界这边一定可以凭借这些做出正确判断。
张衍听完之后,言道:“我已是知晓了,若还有消息,需及时送来。”
张翼道:“这是自然。”
张衍一挥袖,就断了两界仪晷之上灵光,随后负手站在那里思忖起来。
假设玉梁教、积气宫两方携手,那山海界还有许多时间,因为这事不可能立刻做成,而且也不可能瞒过下面之人,一旦有这等动作出现,司马权哪怕暴露自身,想必也会发消息过来,哪怕其被杀死,分身也会想办法通知张翼,是以这等事在诸多可能之中可谓最小。
但若是孔赢、杨传二人真是约定在百年之后斗法,那么钧尘界之人不会很快过来,他们至少还有百年之机会。
怎么看来,山海界都还有充足时间做准备。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里实则有一个极易被忽略的地方。
如果孔赢、杨传两个猜到有钧尘界中有山海界派出的耳目,而故意放出这等消息,同时却是往山海界来,那又如何呢?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要知道,那头老龙不久之前才在此上栽了一跟头。
不过其等要如此做,就只能是寥寥几人过来,或者干脆就是孔、杨二和到此,方才能不惊动他人,若此这推断为真,那么孔赢等人此刻说不定已是在来往山海界的路上了。
张衍目光微闪,忖道:“若真是这般,我若布置得利,那么或许可以争取到更长准备时间,但若不成,可能两界之战便会提前开始了。”
他又考虑了一下,走出大殿,起得神意相召。霎时身入一处渺不可测的界空之中。
就在下一刻,秦墨白、岳轩霄,薛定缘三人也是出现在此,除了这三位掌门之位,这里又多出了一人,却是少清长老婴春秋,此一位也是在张衍闭关的百年之中成就了凡蜕。
秦掌门先是开口道:“渡真殿主以神意相唤,可是钧尘界处有紧要消息传来?”
张衍正声道:“确为此事。”
秦掌门看张衍这般郑重,那此番事机定然大不简单,便道:“渡真殿主请言。”
张衍一点头,先是将张翼所言照实说出,而后说出了自己推断,道:“假设此事与弟子所猜测的一般,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想一个办法应对了。”
秦掌门深思许久,道:“观此二人先前行径,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渡真殿主所言,并非妄语,而是极有可能发生。”
岳轩霄淡声道:“那龙君被斩,想来这二人已是没了后顾之忧。”
薛定缘、婴春秋二人虽未言语,但神情之中,却是一片肃然。
他们都是看得出来,此事的确可能为真,只要一个处理不好,山海界就很可能就会在短时间迎来一场大战,到得那时,他们就将直面孔赢、杨传这等大敌。
秦掌门依旧是神色镇定,他从容道:“这里亦不是无有转圜之机,在未弄清我辈虚实之前,以两人之身份,不会做那行险一搏之举,此番看似危险,实则界中若应对得当,却也可以避过。”
张衍赞同道:“掌门真人所言极是,这二人若是对我等全无顾忌,那就不会故布疑阵,放出那等消息来,是以此次很可能只是一次试探。”
说到这里,他略略加重语气,“如我等无有相应实力,或是干脆因此松懈,那么其等定会毫不犹豫杀入进来,但是相反,若此辈发现我等比想象中更是难以对付,在无有绝对把握之前,就不会轻易动手。”
秦掌门颌首道:“此事只能落在赢妫身上。”
张衍微微一笑,道:“弟子与掌门想法一般,不过如何该如何做,却需好好计议一番。”
众人在神意之中商量一番后,就各自退去。
张衍待把神意一收,就从定中出来,他目中有明锐光芒闪动,不管孔赢、杨传等人来与不来,他都必须抓紧一切时机提升功行。
眼下到了元胎之境,因需不断提炼一元之气,这全靠自身精气法力填补,是以需源源不断补入外药,其中自是以紫清灵机最为上等。
以往在九洲时,溟沧派便是全盛之时,也至多只能同时支撑三名元胎修士修行,称得上是一道极大关卡。
而今到了山海界,这里紫清灵机足够多,就没有了这等限制,是以这一步不是什么大问题。
待得一元之气补满,真种彻底蕴发之后,就可设法找寻根果了。
这里又有一个难关。
根果是在修士开辟的重天之内生出,但其很是飘忽不定,每时每刻都会在重天之中变动来去的,且你越是期望寻到,越会避而不见。
而修士开始每一次只能专注一重界空,随着浸淫时日长久,才能慢慢兼顾到其余,有时这里间十分看各人运数,若是运气好,则很快可以找到,要是机缘不至,则可能久寻无果。
只是寻常人至多只得六重天关,而张衍却有整整十二重,这意味着他在此道之上的困难要远超于一般修士。
但他是知晓的,修道人往上越走,则道路越窄,究竟能走多远,这取决于自身潜力根基,在修行之前根基扎得越牢,此后成道希望越大,而一旦耗尽潜力,便再无望往上去了,是以他若成功过去此关,那么将来所得成就,也将会大大超越此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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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门相隔辨虚实
在张衍闭关之时,秦掌门带着齐云天,已是来到赢妫那庞大身躯之前。…≦UU小说,www.uu234.com
这头大鲲作为太冥祖师坐骑,因之前封在照壁之内时日过长,导致实力未曾恢复,而到了山海界两百余年,虽有紫清灵机不断补入,可看去距离真正恢复元气还遥遥无期。
这里面有一个外人难知原因,当初这头大鲲来九洲界时,按其自身寿岁来算,也只是还处在幼龄之时。
但此等大妖,成长起来也很是不易。
九洲界内当时因无足够紫清灵机供养它,故是长久处在虚弱之中,如今解印出来,数百年时间差不多只能补足以往元气亏空,虽这段时间内实力也会所增长,可却是极为缓慢的。
好在大鲲实际寿数毕竟在那里,不论斗战起来实力如何,只论气机之强势,就足以与孔赢那等人物比肩。
当时勾月妖祖来到寒玉海州时,只一见大鲲,就被惊退,便有这个缘故在内。
秦掌门思索下来,要瞒过孔赢,杨传之流,无有那么容易,身为气道修士,其等在辨别虚实的能耐无疑胜过勾月妖祖百倍,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其等除非真正闯入到山海界中,否则只能在界外窥看,那就有文章可做了。
大鲲从来不曾刻意修行,只需持续生长下去,就能获得撼天彻地的强横实力,故它平日是极其疏懒的,但若是能督促其把自身那些散漫气机稍作调理,认真聚集凝练起来,那不但足以瞒过那些意图窥伺之人,连修补本元的速度也会因此而提升。
因其毕竟是太冥祖师从天外带来的,对溟沧派来说有着特殊意义,而且从辈分上来说也是极高。故是到了山海界后,溟沧派诸真并未去要求它去如何做,而是放任自流,可这个时候即将面对天外大敌,就不能再如此了。
秦掌门起得神意,与之交流起来。
大鲲起初虽懒洋洋的有些不情愿。但它毕竟不能违背溟沧掌门的谕令,只能照着要求施为。
过一会儿,秦掌门把神意收回,到了这一步,他并不认为便万事大吉了,认为还需要一些法器和外药做准备,以补上所有破绽漏洞。
这样算下来,就是最快,也差不多要用三四载的时间。
孔赢和杨传要是在这段时日之前赶来。那么这些布置就无用了。
这等可能不是没有,这二人要是在发出约斗消息之前就往山海界赶来,那此刻差不多快也是到了。
秦掌门考虑到这一点,不准备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大鲲身上,决定另外做一个布置。
他伸手入袖,把虚元玄洞拿了出来,默运法力片刻,把拂尘一摆。霎时之间,此宝便没入虚天之中。
有这镇派之宝悬在此界之中。孔赢等人就是闯入进来,也可以开加以威慑,若是到那退无可退之时,大可打开第三层禁制,以此宝那吞夺乾坤之力来应付对手,不过那等结局。很可能就是以两方同归于尽而收场,故是在此前,必须好安排一切。
他转过首来,对齐云天言道:“云天,你仔细听好了。今我传你御使这虚元玄洞之法,万一日后我等不在,你也可将之收取了。”
这镇派之宝若事先无有法力灌注在内,那就只有凡蜕真人才能接掌,本来孟真人是最好人选,但是此刻却是去了恶界,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至于张衍,身为渡真殿主,又是门中强大战力,要有来犯之人,必会第一时刻对上,也不合适,故这战后料理手尾之事就只能压在齐云天身上了。
齐云天肃容倾听,将此法诀用心记下。
秦掌门叮嘱道:“你回去之后可做些安排,若是钧尘界之人闯入进来,能确保门下弟子第及时撤走,但切记不可弄出太大动静。”
齐云天道:“掌门真人,可要先命一些弟子离去?”
秦掌门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宜自乱阵脚。”
要能提前撤走之人,那必是门中英锐。但孔赢等人还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甚至到目前为止,其等会否来此也只是仅限于猜测,莫非此辈一直不至,这些弟子便一直不回来么?那又谈何修行?
齐云天打个稽首,道:“弟子知晓该如何做了。”
渡真殿中,张衍不去管外间之事,只是一意修持精进,源源不断得一元之气从他身躯之内生出,再被渡入到十二重天之中。
在真正入得凡蜕之前,气道法身还不能与肉身真正割裂,是以整个人都算得上是渡蕴真种之元胎。
他先前的根基夯实的牢固无比,法力又是异常浑厚,最为重要的,他肉身乃是力道六转,几乎每一时每一刻,都能感觉自己的修为在往上提升,同时消耗的紫清灵机也是达到了一个庞大数量。
若是此刻将那石玉瑚拿了出来,恐怕数个时辰就会被他吸摄干净。
只是两载之后,他就可用上百数年的紫清灵机消耗殆尽,于是用了五载时间去了天外采摄,回来之后再度闭关,而又是两年之后,他心下忽有一股莫名感应到来,不禁一抬头,目光似在这一瞬间看到了虚天之外,“终是来了。”
他法力还未到那随时能察觉天外来人的地步,但是自从心中有了提防之后,便时时刻刻在用心留意,方才感应之中多出了一丝不谐,若无意外,当是钧尘界之人到来了。
虚空元海之内,一艘剔透莹亮的狭长法舟之上,此刻却是站有两名道人,正是玉梁教教主孔赢与积气宫宫主杨传。
孔赢一身纯白大氅,冠垂璎珞,玉润神秀,仪姿峻拔。他所透露出来的目光温和有礼,乍一看去,似是情感极是丰富之人,但是仔细再看,他眸光底下却是死寂一片,波澜不起,似乎那一一丝丝情绪在生出的同时,又在被不断消磨,杀去。
杨传则是满头白发,干枯苍老,但只是须臾间,他便又化作了一个稚嫩小童,而下一刻,又成了一个壮年之人,又一瞬,换成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他整个人似在从少到老不断转变之中,若不是他手中始终持着一柄玉尺,几疑有数人在此交替轮换。
此刻两人虽是走在一起,但这只是为了方便交流,如果有一位功行相若之人站在附近,就可以发现,杨传对身旁之人却保持着一股淡淡得疏离和戒备。
事实也是如此,尽管与孔赢携手对阵那头老龙,但心中对其并不信任,好在这是在虚空元海之中,在此斗战无任何意义,他无需太过惧怕这位对手。
他试着感应许久,却是感觉到,在对面那一处界空之中,有一股强大浑厚的气机在恣意宣泄着,因此气机太过浓郁强烈,其余一切气机都被其掩盖了,不由皱起眉头,道:“好生强横的气机,这些九洲修士莫非是知晓我辈到来,早有准备,故是放了这等异类出来么?”
孔赢道:“再有准备,也需有足够根底实力为依托,此刻看来,彼辈之中亦有大神通者与能我辈争锋。”
他并不在乎九洲是否看穿了自己的谋划,甚至可以说前面消息是故意释放出来的,因是如此一来,九洲修士若不想即刻开战,就不得不将自己最为强横的一面展现出来,如此就会露出真正虚实来。
若是比他弱小,那他便会毫不犹豫杀入进去,要是遇到足够强大的对手,那就选择谨慎对待,伺机待动。
杨传抚须想了想,忽然目中精光一闪,道:“我却以为对面是强撑出来的场面,要是真有这般实力,为何不示之以弱?如此将我与孔掌教骗了进去,岂不是能一并解决了?”
孔赢淡声言道:“这般强横气机做不了假的,而且其等不知我等会何时到来,若是功行不济之人,一直维系数载乃至数十载,哪怕有帝君修为也承受不住,只是有一点,这气机主人究竟是否在全盛之时,现下是无从判断。”
杨传哦了一声,他沉吟一下,道:“孔掌教是说那人可能无法发挥出全数实力,这倒也有几分可能,若是我宫中有一位大神通之人因意外变故受损,目前还不想动手,兴许也会摆出这么一副阵仗来,“说到这里,他转目看来,”眼下既是来了此处,孔掌教可要与我入界一闯么?”
孔赢平静言道:“今番有此收获,便已足够了,回去吧。”
杨传有些意外,但却也没有反对,只是哼了一声,一转舟首,就往钧尘界折返。
孔赢回头往山海界方向深深望了一眼,九洲修士的确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若他只是一介散修,无牵无挂,可以够凭借自己意愿行事,那只要有三分可能,就会闯入界中一探对方根底。
但他乃是一教执掌,就不能如此肆意而为了。
他不仅仅需考虑自己一个人,还需为背后亿万教众着想。
此刻玉梁教,几乎全是靠他一人之力支撑起来,若是他亡故或是失陷,立时便会变得四分五裂,被钧尘界其余势力瓜分得干干净净,身系此般重责,他是不会做出那等亲身犯险的举动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无法说出的理由了,若九洲修士自身实力低微,却反能请出这等大妖出来,这其实更为可怕,这说明其等背后有一个极其强大的传承,背后不知会牵扯到何等人物。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换一个对手,但事实无有选择,眼下钧尘界只发现了山海界这一处天外界空,而且极其适合修士迁居之地,且再如何,九洲修士也不会比那真阳大妖更难对付,两界之战,不是眼下,便在将来,早晚是会发生的。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可发此战落钧尘
孔赢、杨传二人在界外窥看之时,秦掌门等人也是一般有所察觉,并随时随地准备应战,待得其真正退去,这才把气机收敛。~UU小说,www.uu234.com似这等人物,行事很少反复,既然走了,便不太可能再回来,不过必要的戒备还是需要的,先前用来对敌的布置仍是保持在那里,并未撤去。
包括张衍在内,各位真人各把神意一起,同是入得一处界空之中。
相互见礼后,岳轩霄冷声道:“此辈今日退走,是为明日再来,那时其若至,必是准备更为充分。”
薛定缘微感可惜,道:“经此一事,玉梁教、积气宫这两家怕是不会再斗起来了。”
张衍点首道:“薛掌门说得是,此回孔赢、杨传等辈到来,不但是为试探,也是为确定两家之未来。”
钧尘界中长久以来始终存在着一个矛盾,那便是玉梁教与积气宫究竟该是携手还是彼此吞并。
若是合为一家,那么可力气往一处使,这等好处显而易见,可是这当中付出代价也是不小。
表面看去,积气宫是主守御一方,这个选择需看玉梁教,但其实不然,这其实取决于山海界。
以往山海界不过是天鬼一家独大,对孔赢来说反掌可灭,那么有无积气宫都无关紧要,但有了九洲修士,就需慎重选择了。
孔赢此回在见得九洲修士中有疑似能抗衡自己的存在后,那么恐怕就会彻底放下攻取积气宫的打算,转而倾向于联手了。
但这也没有办法之事,若是九洲这里不拿出大鲲威慑,那么也不用等到以后,现下就需面临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了。
说到底。明面上的实力有所欠缺,那可以做得选择就少。
秦掌门沉声道:“我当督促那赢妫,争取早日复原。”
九洲修士如今欠缺的就是时间,要是有个五百载安稳,那么也无需弄什么策略了,直接便可摆开阵势。正面一斗了。
张衍想了想,道:“孔赢、杨传等人若下回再至,那必会带上钧尘中所有帝君,不过按司马真人所言,还有如饶散人等寥寥几名不愿顺服的帝君远走蛮荒天域,不在两家之列,他们为使后路无忧,定会设法一一收服斩杀,其等何时理顺这些事。何时便会过来。”
两界相争,那必是凡蜕这一层次的修士先争胜负,钧尘界修士若至,门人弟子不会立刻带上,那样只会拖累自身,只有待占据上风,或者拖住敌方同辈之后,才会令其过来。而这等下层斗战,凡蜕修士通常不会再插手了。毕竟到了他们这般境界,地位尊崇,高高在上,若是事事都自己来,那又要手下门人何用?
而在此之前,为了不使自己教派总坛反过来被人威胁。就会先将这些界内不肯顺服之人全数清理了,以杜绝隐患。
秦掌门略略一思,道:“渡真殿主,司马真人是言他所投靠一名同为魔宗的饶姓散人?”
张衍回道:“不错,据司马真人而言。这一位曾一度依托在积气宫门下,疑似是那龙君麾下,如今也有自己的算盘,不过此人似是凭空冒出来一般,司马真人曾设法打探过其人背景,却是并未得到什么有用消息,弟子亦曾问过郭真君,他言自己过来之时,从未有过听闻这位,。”
薛定缘一皱眉,问道:“张真人,薛某有一疑,此人会否是他界来人?”
也不怪他这么问,钧尘界暂且撇过不提,金銮教之事至今还是余波未息。
张衍道:“这也难以说得清楚,不过可能倒是不大,此前积气宫愿意接纳其人,说明至少杨传心中是有数的。”
修到凡蜕之境,通常是不可能没有来历,背后一定是有大势力支撑,否则修炼功法何来?修炼外药何来?若是过去当真是一片空白,杨传又岂敢将之留在身边?
薛定缘沉吟一下,又言:“既然此人与两家不睦,那司马真人那处便就很是重要了,只要设法此人不去归附孔、杨二人,那么只要其在一日,两家就无法放心来攻,”
张衍道:“司马真人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两界仪晷也无法联络,不过这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我可试着再做一番安排。”
秦掌门言道:“此事可先由渡真殿主处置,若其中有什么需门中支持,可再来与我言。”
张衍点了点头,他已是想好,下来或是再遣一人前往,或是令那分身设法与司马权联络,若是后一种做法,无有什么,但若前一种,那就需好生斟酌了,至少人选就是一个问题。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除此外九洲修士无法做得其他事了,他抬头看向此间众真,目中光芒陡然锐利了起来,道:“掌门真人,诸位真人,我有一议,若是钧尘界那处能拖住那是最好,若是不可,我等为何不主动杀入钧尘界中?”
“主动杀入钧尘界?”
他这句杀气腾腾的话一出,此间几位在稍作思索之后,竟都是表示赞同。
秦掌门颌首道:“渡真殿主之议,未尝不可,”
岳轩霄赞言道:“此言甚合吾心,既然迟早要一战,为何非要等此辈杀过来,不如我等杀过去!”
张衍提出此议之前,已是仔细考虑过了,要是等着钧尘界修士杀上门来,那么不管胜负怎样,十位以上的凡蜕层次修士交手,必会对山海界造成极大破坏,与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就在钧尘界中开战,便有损毁,也碍不到自身。
而他之所以敢这么想,这里还有一个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那就是钧尘界因那真阳大能之威胁,已是准备弃守本界,举力外伐,故是毫无防范之心,并不像山海界一般营造了诸多大阵。
这也可以理解,本来就是一个将要抛下的地方,当然不必要有多少心思再来经营,至于防备布置,那更是多此一举了。
本来张衍还曾想过九洲诸派出得一人,携那虚元玄洞去往钧尘界,打开三层封禁,以吞灭此界。
从表面上看,成功机会很大,但这其实并不一个好主意。
由于此为溟沧派法宝,碍于规矩,能做得此事只有门中修士。秦掌门为一派之主,不可轻动,孟真人还在功行略浅,是以数来数去,唯他最为合适。
而先不说如何收回此宝,就是一界俱毁,也未必能杀得了随时可跳出界外的孔赢、杨传等人,反而只会逼得其等毫无顾忌得向山海界出手。
故是他仔细想了下来,只能放弃这个看似能一劳永逸的办法。
众真讨论了一会儿,便就决定采纳张衍的提议,在对方真正发动之前,就先一步提前攻入钧尘界。
至于如何知晓其何时到来,倒也不难,举界而迁不是小事,会涉及到方方面面,这般动静是没法隐瞒的,就是两家设法遮掩,所有凡蜕修士一齐离去,下来主持之人必会换做真君,有司马权这天魔在,也不难察觉到异状,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主动。
在商量好后,秦掌门这时道:“还有另一事,需告于诸位得知,至德不久前有消息传来,他已是在恶界之中开辟出一块千里方圆的界域,但那处气毒比想象之中更是难除,如今他仗着‘仪元天祇’可以维系,但随时有被逼压回来的可能,先前因为孔赢等人可能将至,诸派之中无法抽调人手,如今其等已是离去,需有一人前去相助,以稳住此番局面。”
恶界算得上是九洲修士给自己留下的最为重要的后路了,万一在与钧尘界斗战中失利,就能退至到此处暂避,是以这事也是极其重要。
岳轩霄出声言道:“此事也不可只让溟沧派道友出力,”他一转首,对婴春秋道:“春秋,你略作筹备,稍候就往恶界去。
婴春秋打个稽首,道:“弟子遵令。”
再言语几句后,各人见已暂无事,就各自告退而去。
张衍也是把神意回得身躯之内,他坐得片刻,就把景游唤来,问了一句,“近日可是有事?”
景游道:“有一事,上极殿送来一封秘书,老爷此前闭关,小的未来相扰,还请老爷过目。”说话之间,他已是将一封金书呈上。
张衍接过之后,翻看了一遍,忖道:“那白狮竟有这等来历,难怪薛真人方才有如此一问。”
秘书上言及,前些时日,溟沧派出动琴楠、陈枫这两位方才成就洞天的真人,在三名天鬼大圣协助围堵之下,已是将北地那头白狮擒拿了回来。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在那白狮盘踞之地,两人却是发现了一座宫城,其形制与西地坠落的那一驾极为相似,只是规模小了许多,只有十分之一,上面同样有宗传蚀文禁制。
陈、琴二人无法入内,本来想从那头白狮身上问出出入之法,奈何查证下来,这头妖物只是当时宫中之人从山海界抓来看守宫门的,而且也是经历数代了,也同样无法入到里间。
因是张衍上回曾破解开此等宫门关门,故是齐云天问过掌门之后,曾有来书,希望他能抽暇往此处一行,好除了这个隐患,不过那时他尚在闭关,故是耽搁下来。
张衍看罢之后,一弹指,那封秘书顿时化作飞灰,他立起身来,此刻钧尘界之人既已退去,暂无外间威胁,那这事要尽量处置才是。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见凤宫立界门
张衍出得殿门后,就乘坐豚牛往北而行,有十来天后,就来至那白狮所占之地。UU小说,www.uu234.com
他由天穹往下望去,见这里地形亦是如同西荒一般万里平阔,不见起伏,只有一处地界上堆起一座高大土丘,上方有建有不少宫观,周围有零零落落的遁光飞走,似在巡游之中,于是心下一催,那豚牛哞叫一声,缓缓往那处飘去。
丘上宫观之中,陈枫正在批阅文书,自成得洞天之后,他自然就成了新一任的陈氏族主,此刻不但是门中之事,连族中也有不少事需他来决断。此时他忽有所觉,见得天中灵光乍来,清气满地,看那方向自南方过来的,知是门中有修士来此,待见得那一头豚牛,忖道:“原来是渡真殿主来了。”
他当即出了宫阙,腾空而起,主动迎了上去,远远打个稽首,道:“渡真殿主有礼。”
张衍坐在豚牛背上回得一礼,道:“陈真人有礼。”
陈枫道:“渡真殿主到得这里,可是为解那宫城禁制么?”
张衍笑道:“正是为此。”
陈枫也是一笑,点头道:“早便等真人到来,便请随我来吧。”
两人自天而降,落至这一处山丘顶端,此间还有不少溟沧派修士,见他们到来,都是上前恭敬见礼。
陈枫一摆手,吩咐道:“你等都退下去吧,好生看顾四周,莫要让妖魔接近。”
众人躬身一揖,自去了外间戒备,溟沧派虽是占据了这片地界,但毕竟此处距离山门太远,周围这里有不少妖魔异类的。
张衍发觉一到这里,便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感应遮掩了去。使他无法察看到底下之物,这与上回在西所遇到得情形极是相似,不过范围比较起来,却是小了一些。
陈枫在前引路,两人顺着土丘往下走,来至在一山壁内凹之处。这里杂草丛生,侧壁之上有一个洞窟,有十丈高,说来也是宽敞,但位置却极其隐秘。
往窟门里走,沿着一条盘旋曲折的甬道往下行,有半刻之后,面前出现了一处粗糙石门。
陈枫道:“那座宫城乃是埋在地下的,先前我与琴真人到这里时。只以为是一寻常妖物的巢穴,若不是为了查清楚里间是否藏其他妖物,想也难以发现。“
张衍看了眼那石门,勉强可容两人并行,上面无有任何物事,若是不知内情之人到此,怎么想不到里面竟会藏有一座大城。他又一扫四周,见除了这一条甬道。别无他物,问道:“曾闻那头白狮先前曾居于此地。不知它平日又宿住在何处?”
陈枫回道:“那白狮祖脉气血之中似被种下过符咒,一入此间,便化作石狮镇守在门前,唯有生灵靠近,才会醒觉过来。”
张衍点了点头。
陈枫一挥袖,那石门便被推开。却见有一排玉阶,两边都是镶嵌有明珠,顶上挂着铜盏,状如一展翅金凤。
张衍那在眼中,心下忖道:“果然与那金銮教有关。”
两人迈步下行。不过百十步,就被一座恢廓石门挡住了去路,他稍稍一辨,上方刻画有古怪纹图,与在西地所见几乎无甚区别。
陈枫道:“真人,便是此处蚀文禁制了,不知可能破解么?”
张衍看有一会儿,才道:“需得几功夫,劳烦陈真人为我护法。”
陈枫打个稽首,就退至进来那处石门外。
张衍盘膝坐下,起心思推演,因此前做过一次,故而此次极快,过得两天之后,他站起身来,伸手一按,轰隆一声,那大门便轰然开启,只是里间顿有数十光芒射出,他却目光淡然,任凭这些光芒从身上穿过。
这些不过只是幻象而已,站在原处不动方是正确应对,若是胡乱躲避,才会激发出更深层次的禁制,那府门会重新合闭,上方蚀文也会产生变化,这一回,却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打开了。
若非金銮教弟子,难以知晓这其中的玄妙,极可能会上了当,可惜那设布禁制之人也想不到。会有凡蜕层次的修道人到此,这些布置俱是无用。
陈枫此刻察觉到动静,十分警惕地走了进来,问道:“真人?”
张衍笑道:“无妨,陈真人,这府门已开,不妨随我进来一探。”
陈枫看了里间一眼,点头道一声好。
张衍当先迈步入内,与西荒所见宫城相比,这里就简陋寒酸许多了,以金纹彩照来替代明珠,用来支撑殿宇的,也只是寻常金铜之柱,而非那等龙脊,倒是灵机很是清盛,维持着此间诸器不坏。
这里还只是前殿,便是有价值的东西,也不会堂而皇之摆在这里,故他没有多做停留,与陈枫交代一声,就脚下踏气乘风,很快来到第二重殿宇中。
转过一方照壁,只一抬目,就见尽处高台之上摆有一尊金鸾玉象,与他前回所见一般无二,也就是此物遮蔽去了他自身感应,而下方同样摆有蒲团,一眼看去。大约百来个,打理得很是干净整齐。
他明白这是金鸾教弟子祭拜场所,只看蒲团数目,便说明此宫之中当时有百来人。但这时有一个疑问出现心头,西地那宫观,所有弟子被左弘一道浑天无形真罡杀死,而这里弟子若未曾驾驭宫城离去,那到底又去了何处呢?
其等要是在此授法传道,那么山海界将不会是气血一道独大了,但要其等未曾遇到意外,却为何抛弃了此地?如今又会在何处?
若是尽数亡故还好说,要还躲藏在某地,那怕已是过去了十万载,那也必须找了出来。
他飘至那玉象之前,试了一试,果然无法收入袖囊之内,故没有立刻摄拿此物,而是准备把这里查看完毕后再回来处置。
左右一扫,见这里什么,继续向后殿去,这里只是一弟子修法之地,两侧壁龛之上有不少玉简留下,而且保存得很是完好。
他一招手,所有玉简都是飞了过来,差不多有两百余根,在外环旋飞舞,他神意一转,往里间探入进去,却是发现,里间记载的俱是功法道术,不过都很是粗浅,显然为低辈弟子所用,便是左弘收藏得那些,也好过此刻所见。
见同样没有收获,他一挥袖,将这些玉简放归原处,继续往后去,一连寻了数重殿宇,都无所收获,最后却来到一堵高大石璧之前,其上绘有金鸾壁画,只是这凶禽此刻正怒目振翅长大尖喙,似在与什么物事搏斗,只是对面那一处却是缺失了一块,好似有意被人刮了去。
张衍留意到,就在金鸾眼眸之处,有一股异样灵机传出,他微微眯眼,“小界?”
他一转念,不定这里间藏着关于此座宫城主人的线索,只是此刻隔着那一座出入门户,他能感觉到,这小界分明已是到了堪堪崩塌边缘,随时随地有可能化为一片虚无。若是此刻进去,一个不巧,就很有可能会被失陷其中,虽不至于有生死之危,但也不也见得能找到回来之路。
他把法力一转,变化出一个化影分身,令其往里走了进去。
许久之后,有脚步声过来,却是陈枫这时也是步入此殿,他同样留意到了小界,不觉目光一凝,沉声问道:”真人,莫非这里之人躲在里间?”
张衍摇了摇头,“这处小界无人维系,如今已是到了尽头,里间是住不得人的。”
陈枫问道:“听闻真人在西地荒原宫城中,也是遇得一处小界?”
张衍道:“不错,不过此间所见,当比我在西荒所见那座更为久远,但这也不出奇,金鸾教是先有前人找到此界,后人方才能循此而来,这一处极有可能便是其等前人所留。“
陈枫眉头一皱,道:“未知除此之外,会否有其余小界?那些弟子会否现下还躲藏其中?”
张衍笑道:“不定还有,不过从辈便是在,这十万载以来未曾有什么动静,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就是不愿露面。”
陈枫以坚定语气说道:“要真在山海界中,那一定将之找了出来。”
张衍一转念,把袖一挥,将山海界山川地形在面前演化出来,他一点北端,再一点西地,道:“这两处便是那西荒宫城与我等此刻所在之地,陈真人可曾看出什么来?“
陈枫望有片刻,神情凝重道:“照此两处来看,莫非东、南两侧也有两处相同地界不成?”
张衍点首道:“有此可能。”
陈枫吸了口气,道:“看来此事当尽快禀明山门了。”
张衍眼道:“我曾听闻,东荒之外那片汪洋之中盘踞有不少蛟龙,只是很少到陆上来,若是以地堑为中正,东海与西地相对那一处,正与这些蛟龙所在之处有所重合,此等生灵之中若是生出大妖,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去往那处探查,需尽量小心了。”
陈枫打个稽首,道:“多谢真人提醒。”
张衍这时神色微微一动,却见那界关门户之上光芒亮起,而后那分光化影已是出来,但其手中却是托着一座银光闪烁,如同雕笼的法器,正是那两界仪晷,拿入手中一探,却是目光微闪,这上面居然做了封禁,仿佛是怕别人藉借此物发现自己一般,却不知其为何要如此做,这里缘由,委实值得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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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分身传言递危讯
因宫城之中已是查探不出什么,张衍就将那两界仪晷收起,对陈枫言道:“此间之事,或许另有隐情,我将此物带了回去,交予门中处置,这里已无镇守必要,陈真人可要一同回返么?”
陈枫打个稽首,道:“此处还有些许事情要做安排,需晚些动身,真人请自先行。”
张衍一点首,登时身化清气飞去,离去之时,也将那金鸾玉像也是一并裹了去,到了天穹之上,在那豚牛身上落座下来,便往龙渊折返。
十余天后,重是回得浮游天宫,他把法力一转,自有一具分身出来,持拿那自宫城中得来的两物往上极殿而去。
现下最为紧要的是提升修为,至于余下之事,门中自有办法处断,他已不必要去过问了。
起手轻轻在座下一拍,那豚牛须臾入得玄泽海界,落在渡真殿中,他飘身下来,脚下一踏,已是跨过阵门,来至那两界仪晷之前,试着又呼唤了一次司马权,但等有许久,仍是无有回音。
他不禁思忖起来,若是再遣一人出外钧尘界,一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一个,便是灵门中人,存生法门也不似司马权那般高明,且稍有不慎,失陷在钧尘界大神通者手中,恐怕连九洲根底也会因此而暴露出来,是以最为合适的办法,便是找到张翼,让其设法与司马权联络上。
于是起手一按,候有一个多时辰之后,见张翼身影随一道灵光自里浮现而出,便道:“有要事寻你。”
张翼道:“猜到了,不然也不会这般急着唤我,不知我此回该如何做?”
张衍道:“孔赢、杨传二人不久前已是来探过山海界,我与诸位真人推断下来,其等回去之后,定会着手准备那征伐之事,很可能会对界中那些不肯顺服的帝君采取手段,只是司马真人暂且联络不上,我需你寻到他,告知其尽可能留意界中动向,并不惜一切代价拖延两家脚步。”
张翼道:“司马权真人虽与我一同到来,但我却不知他在何处,不知又该如何通传于他?”
张衍道:“司马真人可分身不少,他为人极有城府,为防意外变故,定会在你身侧留下一个分身,只需寻到,自不难与他取得交通。”
他伸手一划出一道法符,“此是以往玄阴宫所用印记,他人不知其意,司马真人分身若是见到,必会主动来寻你,到时拜托他便可。”
张翼点头道:“我当尽力而为。”
张衍道:“此间问话过去,你自会遗忘此间一切,我传你一个解禁之法。”
张翼疑虑道:“若是如此,我如被人擒去,恐是有失,甚至会连司马真人的消息一并泄露出去。
这并非说笑,他功行太浅,只要有丝毫破绽露出,哪怕只是擒拿到真君面前,恐连自解身躯都是不能,那来路立刻被人察知。
张衍言道:“这却无妨,我再传你一个护持之法,除非孔、杨二人亲自察看,否则难以窥破,不过这二人此时当还在虚空元海之中未曾回返,故是此段时日不必担忧。”
他嘴中动了动,便将那两道法诀念了出来。
张翼当即依言施为,先是解开了那道禁制,待法力转过之后,顿觉神智一清,好似去了一层尘垢,至于另一道,却不是那么简单的,需他每日修持才可。
张衍见他目中多了几分灵光,颌首道:“如此便就无碍了,若有大事,可随时报我。”
张翼点头道:“我知晓了。”
此时事机交代完毕,随着对面声音逐渐消失,仪晷之上光华也是一并黯去。
张翼没有耽搁,立刻出了庙观,以拜访道友之名在外转了百多日,所过之处,俱是留下了玄阴天宫的印记,随后便返回宫观耐心等候,若是司马权当真有分身在近处,当不难留意到。
不过两日之后,就有捧香郎过来言道:“观主,外间有一位自悯州来的阴乔开常,说是观主当年故旧。”
张翼精神一振,道:“有请。”
少顷,自外进来一名矮小老道,其人来至台阶之前,对着他笑眯眯打个稽首,道:“张真人,一别百数载,近来可是安好?”
张翼看他几眼,一挥袖,令旁处所有人都是退下,随后试探问道:“阴开常?”
那老道打个稽首,笑道:“张真人,非是阴开常,而是司马权。”他起指一划,凭空将“玄阴天宫”四字写出。
张翼这才放下心来,感慨道:“司马真人果然神通广大,阴开常名声我亦有过听闻,不想已被真人附身。”
司马权道:“区区小计而已,与张真人一身神通相比,却还是天差地别。”
张翼一扫四周,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真人请随我到丹室来。”
司马权道了声好。
两人转入里间丹室,张翼布下禁制,隔绝外人窥探,郑重道:”今寻司马真人到此,是因事机重大,不得不做此冒险之举,还望真人勿怪。”
司马权回道:“玄阴天宫符印,除了我那弟子,知晓之人,也只有真人正身了,在下猜测也是有十分紧要之事,故才现身,真人有话,尽管吩咐就是。”
张翼点点头,也不迟疑,立刻将张衍交代之事告与他知晓。
司马权听完后,肃容道:“如今我那正身去得极远,若要将消息传递过去,怕是用时不短,只期望还是来得及。”
张翼道:“不知需用多久?”
司马权道:“这却难言,或许十来载,也或许数十载。”
张翼皱眉道:“太迟了,”他转了转念,“若是借用那阐龙阵道之助,可能快些否?”
司马权道:“我主身那处所在,不在积气宫疆界之内,不过有阐龙阵道相助,大约也能免去七八载奔波。只是司马知晓,那阵道不得真君之命,寻常弟子可无法动用。”
张翼道:“真人不知,我乃是积气宫正传门人,按照门中规矩,我若能成就元婴,则有一次动用阵道之权,我可寻一个借口,送真人分身前往宫域边界。”
司马权道:“真人此身快要成就元婴了?”
张翼道:“我为免得显太过惹眼,本是一直压着功行,现下已顾不得这些了。”
司马权道:“好,若有必要,我可舍去这具肉身,到了地界之后,再占得一具也就是了。”
蛮荒天域深处,一座被浑厚烟霾包裹的地星之上,司马权主身正在于此处修炼。这里浊气灵机满布,随着时日推移,他自感这具身躯的法力节节攀升,用不了许久,就能步入象相二重境中,不过此身修炼的再好,对他来说也仅仅与法器相当,只是可以利用的物件而已。
在过去时日中,他又感觉到了两界仪晷之上传来感应,不过碍于饶散人也在此处地星之上,却是不敢冒险。
就在坐观之中,十一载转瞬而过。
这****忽感心神震动,仰头看去天中,身化灵光,自闭关之地出来,眨眼到了天穹之上,拿一个法诀,有数日后,随着一道无形阴风涌入身躯之中,顿时知晓了来去因由。
随后他神情之中也是多出了几分凝重,只是困在这座地星上,自身固然安稳,但能做得事却是少之又少,现下也只有耐心等待了,于是他把身躯一沉,又回了洞府之中。
晃眼又是四载过去,忽有一日,一名侍从在外言:“真君,散人有事相请。”
司马权在漆黑洞府之中睁开眼眸,道:“知道了,我这便前去。”
他动身出外,乘光来至正殿。
饶散人此刻坐于正位,面色似不太好看,见他到来,便伸手一个示意,道:“全瞑道友请坐,今有一事与两位商议。”
司马权对先到一步的邓真君一点头,就在一边席位之上坐定。
饶散人沉声道:“一月之前,玉梁教与积气宫同时传下诏谕,召界中所有帝君前去议事,其言若是不愿,也不勉强,但却需立下誓言,日后若未曾受得逼迫,则绝不可损得两家弟子分毫。“
司马权心下一转念,暗道厉害,此誓一发,便这两家斗个两败俱伤,饶散人也拿其无可奈何了。
而且这是阳谋,立时就可辨明敌友,你若是并未准备对两家不利,也不想与其等掺和,那大可立下誓言,但若不愿,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可以名正言顺来收拾你。
邓真君急劝道:“散人万万不可同意,若是答应下来,我魔宗再也无法对这两家出手了,那日后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
饶散人沉声道:“可若不答应,孔、杨二人怕要来杀我,休看此地隐秘,可他们真是要查,也未必不能找到。”
邓真君狠声道:“若这两人到来,散人不用管我等,不妨遁去天外,他们又能拿散人如何?等到那合适机会再回来也就是了。”
饶散人叹了一声,摇头道:“当年饶某投奔积气宫时,为了能获得天材地宝打造法器,曾立下过一个誓言,只要积气宫有生死危难,需得帮衬,但只要其派不亡,就不可随意遁出天外,若违此誓,不致有性命之危,可一旦出去虚空元海,千年之后才得返回,此举等若流放,当时未曾多想,只以为捡了便宜,现下看来,恐怕杨某人早有算计啊。“
司马权知道必须让饶散人与两家作对,若是其无心抵挡,那便很是不妙了,以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阻住两家动作。他仔细一想,沉声道:“散人,为今之计,只有设法拖延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平波之下藏隐锋
“拖延?”饶散人琢磨了一下,并没有否定,而是道:“全瞑道友可否详细说来?”
司马权打个稽首,道:“在下说之前,可否冒昧问上一句,散人功行比以往可是增进了不少?”
在他猜测之中,饶散人此前只是依附于积气宫,虽有谋划两家之心,可行事仍偏向于保守,直到接手了那老龙所留之物后,对抗之意才愈发明显,显是得了莫大好处,故信心也是随之增长。○
饶散人唔了一声,不过他觉得到了这时候,自己也该是露个底了,便道:“我也不瞒二位,我有一件魔宗传承的法宝,只要功行一到,凭借此物,不敢说与孔赢相斗,但与杨传放对当是不难,只此前功行不济,无法用出此宝威能来,自从得了那老龙那还微灵池水之助,功行大有长进,只需修持下去,不用多久,就无需看人眼色了。”
司马权道:“那在下再斗胆问一句,不知散人到得那般境地,还需多少时日呢?“
饶散人没有隐瞒,不假思索道:“本来还要四五百载,现下根底重筑,大约只需原先一半时日。”
司马权稍作盘算,饶散人得到老龙遗泽差不多是在百年前,如此说来,到得其所言那一地步,至少还要一二百载,不过他看得出来,饶散人虽然信任他们,可毕竟出身魔宗,所言之语多半是会有所保留的,故这时间可能会提前一些,但也不会太多。
他想过之后,才道:“如只是两三百载,那在下之策就有几分把握了。”
饶散人正色道:“愿闻其详。”
司马权道:“两家既要散人立誓,那我等大可要求其拿些好处出来,空口白话,谁来听你之言?散人可派遣一人为使,与两家相商此事,如此就可将此事拖下去了。”
邓真君皱起眉关,怀疑道:“这般果真可行么?便是两家耐心再好,怕只能忍耐数十载,那又有何用?”
司马权笑道:“若只是我一家如此,结果很是难说,但界中不归两家号令的,可不止散人一位帝君,此回他们被迫立誓,口中不言,可心里未必会如何情愿,散人可再遣一人,去往各位帝君处,申言联起手来讨要更大好处,只要能与那几位能够抱团来,孔、杨二人若不想立刻宣诸武力,那就只能采取商议一途。”
他猜测两家现下多半是想着如何保全自己实力,以备将来征伐山海界,要是先与诸位帝君做过一场,定不可能毫无损失,当是在竭力回避此事,而其余帝君自不难看到这一点,所以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饶散人考虑了一下,这番计议虽未必能够成功,但确实值得一试,至少此番表面上的目的只是为了讨要好处,并没有说要与两家对抗,那么事情就有挽回余地,便道:“全瞑道友所言,也算是一个办法。”
邓真君道:“只是散人,如此一来,那使者人选就十分重要了。”
去往两家的说好,不外是只是申明一个态度,谁去都可,而去往几位帝君处的使者,就十分考验其人本事了。
司马权站了起来,对座上打个稽首,道:“在下受得散人恩惠,愿意亲去一行,”
饶散人沉思起来,老实说,司马权表现出来的潜力令他很是看重,他本来还有更要的事情需他去做,但此刻看起来也没有其他合适人手,便正色道:“那此回有劳全瞑道友了。”
司马权一个欠身,道:“散人言重,只是谁也不知那几位帝君此刻是何想法,在下以为此事需得尽快。”
饶散人也知迟疑不得,道:“我知晓了,这便会遣使去往积气宫。”
司马权道:“那在下回去稍作收拾,便就启程。”
饶散人道:“全瞑道友,勿要小心,此事你尽力便可,得失不必太过计较,你回来之后,我还有许多事要交托于你。”
司马权道:“多谢散人看重,在下记下了。”
他自殿中告辞出来,回得洞府,准备了许久,见再无需要携上之物,而后乘动法舟,往虚空中来。
自觉已是离开足够远后,就将两界仪晷拿出,他此回愿意充当使者,也是为了能离开脚下地星,好尽快与九洲取得联络。
起手在仪晷之上一按,好一阵后,灵光浮动,见张衍身影在里显现出来,便打个稽首,道:“真人有礼了。”
张衍微一颌首,道:“司马真人,想来你是收得张翼通传了。”
司马权道:“正是,在下被饶散人请在他藏身之地修炼,有此人在,我却无法与山海界通传消息了,现下请了个差事,却不得不放我出来。”
张衍道:“哦?莫非是遇得什么大事了么?”
司马权道:“不错,正要与真人详说。”
接下来便他将两家要求几位帝君立誓之事说了一遍。
张衍听罢,目光微闪,道:“司马真人,你等可曾想过,若是孔、杨等人此回要各处帝君立誓若只是一个借口,其实是为了蒙蔽你等,而暗中则是去往各处,将隐患一一抹平,那又如何?”
司马权悚然一惊,他反应也快,只一转念,就知确有此等可能,不觉神色微变。
张衍淡声道:“先前对龙君用此一招,对我山海界亦用此一招,可谓屡试不爽,今若对饶散人也用此法,却也无甚奇怪。”
司马权沉声道:“此一节确实是疏忽了。”
先前之所以不曾往这里去想,那是因为今回那事用得是两家名义,积气宫从来都不曾用什么强硬手段,这极具迷惑性,而且包括饶散人在内,他们都被那立誓一事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下意识否定了两家会动以狠辣手段。
可要知道,舍去积气宫不提,玉梁教可从来就是不讲道理的,自此教崛起后,灭去不知多少宗门,杀戮了多少修士,又哪里会在乎他人看法?之所以要几位帝君立誓,恐怕真是为了能暂时稳住他们,好逐个击破。
他道:“在下需得尽快回去通传一声。“
张衍点了点头,并言:“司马真人需得注意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让饶散人投靠了这两家,此事事涉我山海安稳,至关重要,需记在心上。”
司马权沉声道:“司马知晓,会尽力而为。”
他打个稽首,撤去仪晷之上灵光,而后把法舟一拨,就掉头回走,很快又折返地星,此间修士见司马权折返回来,不禁有些奇怪,不过以他们身份,也不敢过来动问。
司马权下得飞舟,身化光虹,直奔正殿。饶散人此刻还在与邓真君商议事宜,见到他来,不禁有些奇怪,道:“全瞑道友去而又返,可是有什么事么?”
司马权顾不得其他,他行至前方,打个稽首,道:“在下在路上想起一紧要之事,才不得不赶了回来。”
他不等饶散人发问,便将两家可能暗中遣人来攻的猜测说出。
饶散人听闻,不禁神情一变,邓真君也是霍然从座上站起,他们方才只是未曾想到这一点,现下一经提醒,立刻醒悟过来。
饶散人在殿内走了几步,带着一丝凝重道:“是我疏忽了,龙君当年经营了许多巢穴,而我在这里一待就是百年,恐怕对两家来说,这里早就无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说不定我与那老龙的关系也已被其等察觉到了。”
司马权叹道:“尤其在下还被玉梁教视为必惩之人,散人收留了在下,怕是连借口都不用找。”
饶散人一摆手,道:“道友何必说这些,我若连底下之人都庇护不住,又何谈与两家相争?”
邓真君道:“散人,现下也只是推断,事机未必如此。”
饶散人摇头道:“可万一是真呢?我等眼下根底不厚,只要走错一步,就再无翻盘机会,万万不可存有任何侥幸之心。”
从道理上说,两家有数位帝君要对付,未必会先来对付他,可他却不敢冒这个险,又想了一想,当即果断言道:“两位,此地不宜久留,速随我走,去往别处躲避。”
不过数个时辰之后,一座宫城便从地星之上腾升而起,往茫茫虚空投入进去。
三人走了不过十来天,一座法舟就穿破烟霾,驾临到这处地星之上,舟首之上站有一名道人,正是原来山海界大祭公,如今钧尘界成帝公肖,这回他是奉教中之命,来此擒捉饶散人的。
此番玉梁教与积气宫除了孔、杨二人坐镇山门之外,可谓人手尽出,便是要以最快速度将余下几位不肯归顺的帝君压服或是除灭,不但是为扫平后院,也是为能将界中所有大神通者聚合起来,好与九洲修士一战。
只是他往下方一阵感应,却是意外发现这里竟然空无一人,有些诧异,道:“倒是跑得快。”
不过他却不急,自乾坤囊中拿出一只拓象盘出来,早前饶散人在积气宫时,曾被暗中摄去的一缕气机,如今便藏在此间,只要没有禁阵遮蔽,便不难追摄到其人去向。
过有一会儿,那盘上牵机玄针自然指向某一处,公肖淡淡一笑,把舟首一转,就向那里追去。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渡去浑灵保此身
宫城之内,饶散人正在一潭金色波液池中闭目持坐,尽管在遁逃路上,他仍是不肯错过一丝一毫错过提升实力的机会。UU小说,www.uu234.com
在虚空中飞渡有一月之后,他忽感有异,开目一望,见身前一株金铜柳树正在颤动,其上柳叶也是晃动起来,他哼了一声,这心柳之上有示警之用,而眼下他们尚在虚空之内,便是法舟崩裂,也算不上什么太大威胁,那么余下可能,就是有人追上人来了。
他神情略显阴沉,对方能跟在后面,说明自己在疏忽间气机被捉摄在外,这极可能是从积气宫那里泄露出去,敲了一下案前铜钟,招呼一名侍从过来,道:“把两位真君请来。”
司马权和邓真君来得很快,入到舱室内,就上来见礼。
饶散人道:“请两位来,是说一事,此刻当有人追摄在我等身后。”
两人都是一惊,不想先前猜测成真,两家不但来人,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邓真君问道:“散人可知追来几人?“
饶散人道:“我不知来者身份,也不知到底来了几人,不过来人只要不是孔赢、杨传等辈,我倒也是不惧,可我不能停下与其动手,否则便很难脱身了。”
想要在短时内杀死一名同辈真人,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可一旦停下交手,想要离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两家很可能会派遣更多人手到此,是故要尽量避免斗战。
司马权打个稽首,道:“散人若有什么交代,我等必是尽力去办。”
饶散人叹道:“原本我打算去一处先前所居之地,顺便再去取回一件法器,可现下看来却是不成了,此去月余路程,有一处阵道,可送我去老龙另一处隐秘巢穴,定可闭绝来人追索,只是老龙在那里留下的东西不少,布置下来的禁制也很是厉害,我此这百年陆陆续续解得一部分,但并不完全,此去很可能会遇得极大危难,不见得能保全二位,若你等想走,现下随时可以离去。”
邓真君毫不犹豫道:“我愿跟随散人。”
司马权道:“散人莫非忘了,玉梁教早已恨我入骨,至于积气宫,见我守御地星被围攻,却毫无相帮之意,情分早尽,唯有散人前后助我甚多,如此恩德,岂能不报。”
饶散人看了眼二人,道了声好,他方才未曾说虚言,此去的确有很大危险,未必能护住二人,不过二人甘愿冒着性命危险跟随自己,他也很是满意。
其实若是未曾得到龙君所留之物,他便是归顺在两家门下也没什么,
可是他早已把这些遗泽视作自己所有,甚至是钧尘界魔宗复兴之望,要是现在投了过去,这一切物事无疑要上缴了出去,这叫他如何情愿。
而且此刻他也不是没有后退之路了,仗着龙君此前布置,他有信心与两家周旋,只要自身修为到得可以驾驭法宝的地步,那就无所畏惧了。
宫城飘渡半月之后,他于观井之中已可察觉到后方有一驾法舟临近,显然对方遁速远比他们来得快,不过他没有去理会,对方要追上他们,至少还有半月,而差不多三日之后,他们就可到得那处阵道了。
公肖此刻同样在通过观井观察对手,他能感到饶散人一行人很是镇定,而从逃遁路线也从来没有变过这一点来看,显是要去往某一处地界,那里极可能助得其等脱身。
再追一日后,他喝了一声,身形纵出飞舟,便化一道光虹遁空追去,须臾就拉近了两者间的距离。
饶散人立生感应,神色一肃,不过借观井看后,发现来人只有一个,却是一声冷笑,将案上一只铜缶拿来,稍稍一晃,就有一蓬细碎金沙漂出,他起袖一扫,其便化许多金光射出宫城,一到外间,就变作一条条四爪金龙,张牙舞爪守在了后路之上。
此是龙君以自身血肉精粹所炼,每一粒砂尘都可幻化出一头龙影,除了没有神通之能,都可当做一条真龙相看待,极是不好对付,他明白仅靠这些是不可能压服对手的,但却可以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司马权看在眼里,暗道:“看来此人真是从龙君得了许多好处,连这等好物也是毫不眨眼扔了出去,不过如此也好,此人所能掌握的手段越多,也便越不易被为两家所镇压,山海界那里便可有更多时日。”
公肖正追击之时,忽见得前方有光影闪动,知是对方看见自己逼近忍不住出招了,凝目一看,却见那光中浮现出许多金龙,细数一下,竟有三十余头,再一感应,却是察觉到那些金龙之中所蕴藏的庞大血气。
他来至钧尘界七千余载,方至此处时,到处游荡讨教,见识可以说是极为不俗,不难认出此是龙血精粹,
他以往修行的乃是气血之法,不觉来了兴趣,等飞舟逐渐靠近之后,心意一动,背后就有血红光幕飞起,朝着那些金龙罩了过去。
他本是想试着将之磨碎之后收纳进来,可一压之下,发现此物凝练之至,内外如一,根本不是短时内可以撼动的,不觉有些遗憾。
那三十余金龙受他攻袭,凶眸光华闪动,俱是往他这里盯来。
公肖淡笑一下,毫不犹豫往后飞退,心下则暗想道:“看来这位饶散人果真有逃遁去处,但你要是真能逃走,我放你一马又有何不可。”
眼前这些金龙说白了只是死物,在灵机彻底耗尽之前根本不会消散,与之对斗毫无益处,自是不愿在这上面耗损法力。
其实这个结果在他看来很是不错,他也未想过要与对方拼命,便是不曾功成,只要回去之后有充分理由交代,那孔赢也怪不了他。
饶散人见观井之中见公肖身影逐渐退后,似是并无多少战意,不觉讶然,可再一琢磨,不由露出恍然之色。
这其实理所当然之事,到了帝君这一层次,识玉对其作用极小,吞与不吞皆是一般,孔赢对其约束手段不多,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大节之上不被抓到痛脚,玉梁教中想也不会拿其如何。
察觉到这一点后,他也是放下心来。
此后路上再无波折,似彻底甩脱了对手,一连三日过去,他似发现了什么,自座上站起身来,道:“前方就是那阵道所在了,我如今只是知晓其中半数禁制运转之法,要是一个不稳,极可能会坠去虚界之内,若是到那一步,我也不知自己何时能回来,能否安稳过去,就看各人运数了。”
他一甩袖,给了两人一人一枚玉简,道:“我在极环天域之中藏有不少功法密册和历代先贤所遗记述,若是此去出了变故,存身下来之人可去那处寻出来,以保我魔宗传承不绝。”
司马权和邓真君都是正容接过。
饶散人不再说话,而是目光凝注前方,随着越来越接近那处阵道,原来遮蔽雾气已是不起作用,只见一条黑色巨臂横驾在天域之前,其长不知多少万里,前后都是不见尽头。
司马权忙把那天魔主身退到了神魂最深之处,谨慎守住此具身躯本元。
邓真君肃容坐下,并在那里呼吸吐纳,尽量把自身调息至最是完满之态。
过去有百多呼吸,饶真人忽然道一声:“小心了!”
司马权只觉耳畔轰隆一声大响,而后面前一阵阵白光浮动,感觉自身好似在被倒乱撕扯,最后此身识意骤然失去,等到从浑噩之中醒来时,发现又回到了茫茫虚空之内。
他抬头一看,见饶散人好端端站在前面,不觉放下心来,只要此人性命不失,两家始终不会放心去攻伐山海界的。
邓真君身躯一震,也是醒了过来,他先见得饶散人,神情一松,随后又看了看四周,知已是过了阵道,不由感叹道:“方才感觉过去了百载之久。”
饶散人沉声道:“虽非过去百载,但二位中了阵道之中禁法,的确是损去了百年之寿。”
司马权不在意这些,身躯坏了,再换一个就是了,口中则言:“能过去阵道,已是万幸,不敢再奢求这些。”
饶散人此刻也似放松下来,道:“两位不必忧心,我日后定会为两位寻得延寿之物。”
邓真君道:“我等这是到了哪里?”
饶散人一指外间,“两位一望便知。”
司马权顺着他所指方向外一望,见远处飞星碰撞,无数绚烂光虹奔走飞窜,不觉一怔,道:“浑灵天域?”
浑灵天域非是天域之名,而是专指灵机暴乱之地,每时每刻都有强横威能在互相冲撞,生灵难居不说,修道人见了,往往会远远避开,以免被卷了进去。
饶散人道:“不错,不过只是外围如此,这里间却是安稳的很,我等由阵道穿入进来,自不会受其冲撞。”
邓真君不禁欣喜起来,道:“散人,此处是好地界啊,有外间这屏障,别说一百年,就是两百,三百年也可捱了过去。“
饶散人却未对此报多少希望,摇头道:“孔、杨二人的手段非是你等可以得知,此处至多保我六七十载,或许还无有如此久,一旦被找到,便需立刻换一处地界,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他眼神一厉,“这两家既然想要谋我,那我便与他们奉陪到底!”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六十章 为用功行借清灵
张衍挥袖一拂,面前仪晷灵光缓缓散去,随后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才与司马权一番对言,知道时间已是异常紧迫。两家清除异己的举动会用时多久并不好猜测,或许长一些,也或许很短。其等要是能顺利扫平界内所有内患,那么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开始征伐山海界的一系列准备了,这倒是要一些时间。
以司马权之前送来的消息看,两家合计起来,明面上至少有三百多处天域,彼此又相距遥远,要想把所有势力整合理顺,再拧成一股,那至少也要百多载时间。
但他久居上位,十分明白,两家是绝对不会如此做得。
由于亲疏远近的不同,两家不必要理会所有人,只需整顿好最为嫡系的门人弟子便可。
并且因为玉梁教、积气宫乃是钧尘界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两处宗派,其门下教众无论从资质禀赋还是潜力根底来说,都应该是界中最为顶尖的那一批。
哪怕此一次战败,只要这些人保证不失,只要还有一处灵机兴盛之地,不用多少年,又可再度成长起来。
至于余下之人,他们多半会先放在一边,或以言语抚慰,或是干脆不理,用句不客气的话说,不是自家人,哪怕是任其自生自灭也无关系。
这般推断下来,以最坏情况情况来看,九洲修士能够用以准备的时日,可能只剩下数十载,那是丝毫也耽误不得了。
想到这里,他便决定下来闭门潜修,不到此界有所动作绝不出关。
但在这之前,却需解决两个问题,
一个是由于他在洞天内开辟出了十二重天用以渡化真种,紫清灵机着实用得太快,先前采摄的差不多已是用尽,需得再去天外采摄。考虑到屡屡中断闭关并非是件好事,故这一次要取得足数灵机才可。
还有一个,也是他前些时日修行才发现的问题。
那十二重天先要以一元之气填补圆满,才好蕴化根果,可这里便遇到那处了。
他是以力道之身和那千年精修而来的浩**力为根底,从中提取元气。而气道修士一旦入得凡蜕,完全是可以摒弃肉身的,故是不在乎肉身精气消耗,甚至恨不得将每一缕元气都榨取出来,化做渡化真种的宝材资粮。
但他乃是力成六转之躯,这么肆无忌惮的提取元气,固然气道功行增进很快,可无疑是以损折肉身根基为代价的,这便需慎重对待了。
他不知道这般积蓄还要多久,十年数十年或无甚问题,要是上百年,甚至数百年这么下去,却是大为不妥。
是故此二事需得在闭关之前都是理顺了。
在殿中思忖片刻,他摆袖出得渡真殿,直奔天宫正殿而去,无需通禀,便入得殿中,见了秦掌门处,叙礼之后,就将司马权所报钧尘界之事详细说了。
秦掌门沉声道:“这么说来,我九洲能获得多少时日准备,全看那位饶散人了能抵御多久了。“
张衍道:“确实这般,目前我所知晓的,钧尘界中明确露出谋取两家之意的,也仅此一人而已,或许还有他人,但我等显是不可期冀于此。”
秦掌门微微颌首,道:“这般看来,快则数十载,迟则一二百载,钧尘界当便会过来犯我了。”
至于再往后推移,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只是孔赢、杨传二人也当能够想到,给九洲修士越多时间准备,便越难以对付,故万一拖延到那等时候,其等恐是不会再去理会界内之事,转而强行来攻,是以留给九洲修士的时间,当真是不多了。
张衍这时道:“弟子今回来此,还有一事需向山门求请。”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但说无妨。”
张衍道:”弟子动行到了紧要关头,需得许多紫清灵机,不知能否问三殿借用?”
秦掌门笑道:“我入那二重境不久,距那三重境尚远,至德又不在此处,紫清灵机用不了那许多,如今便是放在殿里也无用处,渡真殿主若需用,可以全数拿去。”他一摆拂尘,就有团团紫光自玉台之上涌出。
张衍一抖衣袖,以法力将之全数收摄下来,随后站起身,稽首言道:“多谢掌门成全。”
秦掌门道一声无碍,又请了他坐下,便说起另外一事,“前回渡真殿主推断,除却北、西两处,那东、南二地也可能与金銮教有些关联,我得陈真人禀告之后,便遣门中几位真人分别查看,南方如今还未有结果,倒是东向那一处,盘踞在那里的青蛟生性刁恶,死战不退,在斩杀了百数条后,于其巢穴之下寻得一处宫城,门内几位真人疑其中亦是藏有两界仪晷,需再劳动渡真殿主一回,解开那禁制。”
他一挥袖,一片光幕浮起,将那一处宫城府门照见出来。
张衍目光转去,见那门上又有不少宗传蚀文,与前面两回所解并无什么太大区别,便道:“待弟子稍作推演。”
其实那宫城禁制经由十万载岁月,便是靠着灵机补入不曾损坏,却也远不及以往了,甚至只能护持宫城自身,难以扩张到外界。
这般情形下,强攻也不是不可,但就怕其中藏有什么东西暴露出来,反而引发恶果。
约有半日之后,他目光一闪,伸手一点,便凭空凝聚了一个法符出来,送去秦掌门处,道:“此符可解门上禁制。”
秦掌门把拂尘一摆,将法符收了,问道:“渡真殿主以为,那金鸾教留下这几处宫城用意何在?”
张衍思量片刻,要留下宫城什么地方都是可以,可眼下来看,其选址极可能在四角之上,这一望就知是带有明确目的的,于是道:“弟子以为,金鸾教之事,当还无有那么简单,只是目前线索尚少,无法推断,但其用宗传蚀文为那禁阵开启之法,显把自身传承看得十分重要,那不妨挑选几名弟子,专以修习金鸾教所留功法,不定日后有可得什么意外发现。“
秦掌门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一试。”
等那弟子修到高深境地,怎么也要千多年后了,到得那等时候,当已是有足够实力去应付外来之敌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要能斗赢钧尘界修士。
张衍见再也无事,便就告辞出来,回得渡真殿中,稍作检点,认为这些紫清灵机可能还是不够用,万一到了关键之时用尽,到时再想办法却是晚了,
转了转念,他把神意一放,入得一处莫名界空之内,只是片刻之后,岳轩霄身影便出现在此,他打个稽首,道:“岳掌门有礼。”
岳轩霄回得一礼,问道:“张真人寻我,可是有事么?”
张衍道:“我因修持之故,目前紫清灵机略显不足,故有意向贵派借用一些,日后当加倍奉还。”
岳轩霄没有丝毫迟疑,朗声言道:“张真人斗法之能为我九洲第一,你若提升功行,对我九洲俱是有益,你唤一弟子过来,我这里紫清灵机你可全数取去。”
张衍打个稽首道:“那便多谢岳掌门。”
再言说几句之后,神意便又落回身躯之中,他思忖了一下,暗道:“少清门那处紫气当与秦掌门所给差之不远,为防意外,需再去采得一些,当是能支撑过此回闭关了。”
至于薛定缘那处,他本也想过,但是考虑到对方成就凡蜕时日不长,而且其能有今日之成就,全靠六宗支持,现下正是反哺同道之时,想也无多余紫清灵机剩下。
此事解决,接下来就是一元之气化用过多,导致那肉身伤损之事。
精气灵机不足,大可以外物相补,最好便是引动天外莫名之物,不过这等物事唯有天魔或干脆是玄阴天魔那等魔头方可引来,是以有必要再去地渊百层之下一次。
他先发一道符书去往刘雁依处,嘱咐其代替自己去往少清取回紫清灵机,随后纵空上天,唤来豚牛,坐定其身,直入虚天之中,待寻得一处清灵汇聚之地,便起得**力采摄起来。
不久之后,见周遭紫气逐渐稀薄,便又换得另一处地界,如此循环往复。
一晃五载过去,他自觉眼下所得灵机,再加上先前自两方借来的,应已是够自己所用了,便就下得天宇,驾驭豚牛往地渊方向而去。
数日之后,他到得六宗守山大阵门前,魔宗众修早有感应,薛定缘与宇文洪阳一并出来相迎。
三人寒暄几句,待听闻他要去往地渊之下,两人并不去问他目的,宇文洪阳伸手一点,就有一道灵光飞去,他道:“我已命前面弟子打开阵门,真人可随意行走。”
张衍道一声谢,也不耽搁,直往那神秀大柱所在而去,一路之上,见得不少阵门,重重密布,层层禁锁,不过这非是对外,而是为了防备地下魔物的。、
到了那大柱之前,此地镇守道人早已是退开一边,他走了上去,伸手一按,只是数个呼吸,随那灵光涌来,身影便就没入其中。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放得长饵为己利
张衍入至神秀大柱之内,借得宝柱灵光,很快去至百层之下,而继续往深处走,就是那一片无边无际,孕育无数魔物混沌气海了。
只要沉陷在此气之中,魔头本元精气几是用之不竭,他就算能将之捉摄炼化,也不知要用多少时间,在此间与其等交战,那是不智之举,最好办法就是将之引了出来。
所以他仍如同上回一般,先是在上方布置下了禁制阵法,而后化出一具法力分身。
这里是由最为纯粹的浊阴灵机汇聚而成的,这一点清灵之气,可谓醒目无比,好若黑夜之中一盏明灯,顿时把无数魔物体吸引过来。
不过其等还未到前,却是先自争斗起来。
魔物也是会相互吞食的,事实上有一大部分是被同类所杀,但有这方无尽浊气存在,却还是会源源不断自里生出,若不如此,怕是一些大魔早往地表之上涌来了。
好一会儿,场上最终有三头魔物存活下来,彼此互相不再撕咬,而是冲着那分身而来。
这几只魔头都还未达到大魔境地,无甚灵智,就凭借本能行事,充其量也只是与低辈修士相当,连撼动分身气机都是不能。
张衍也是来者不拒,将其一个个引到阵禁之中杀死绞散,余下一点精气便被他用伏魔简收摄进来。
接下来数天内,他又去别处布下了阵法,甚至还找寻到了上回到来这里时留下的禁制,由于所用阵器皆属上品,尽管过去了百多年,被那浊气侵蚀了不少,但大致尚还完好,稍加修补便就能用,这使他省却了许多功夫。
他望着这处阵禁,心下忖道:“不定还会用到此处,既然难得下来一回,索性就多做些排布。”
他此回带出来的阵器虽是不少,但要按照心中谋划行事,怎么看来也是不够用的,不过上方就是灵门六宗,如今其等占据了神秀大柱,为防备被魔物误入,几乎每一层都有阵法看顾,并派遣弟子镇守,往来极是方便,他大可向其借取,于是心意一转,遣了一具分身上去,自己则坐镇此处。
只是两月之后,那分身就转了回来,并携带回来大量阵器,下来他便开始在四处游走,每至一处,便设下阵禁。
由于魔宗法器多是利用浊阴灵机催动,而且大多都只是针对魔物的,还能针对无形之变,放在此处当真是十分合适,甚至有些设下之后,根本不必他来看顾,自发就将涌入进来的魔头杀灭,至于那些残留精气,自是被收入伏魔简中。
至于天魔之类,便无有那么好杀了,因其灵智已生,十分狡猾,并不会莽撞冲入阵法之中,必须有足够诱饵才行。但这里面也是有些讲究,需让发现的魔头先尝到一点甜头,而后方能引其上钩。
他上回做过一次,这回已是熟门熟路。心念一起,就放了数个法力分身出去,这些都是法力显化,只以一缕识意存驻,时间一长,或是争斗多了,便会自己散去。
他这是故意如此施为,天魔也能察觉到分身变化,这些魔物长久在浊阴气海之中徘徊,未曾接触过凡俗世界,自是不知其中的门道,只知抢在分身彻底消散前吞了下去,才是对自己有利的,哪怕再是狡猾的魔头,有时也不得不屈从本能,前番就是如此,屡屡被他捉摄了去,这回又是重拾故技。
在这百层之下停留有一载后,张衍不但收摄了大量魔物,也先后捉得四头天魔在手,且皆是以伏魔简炼化入内,以备将来之用。
本来到此一步,他差不多该是收手了,但是正准备离去时,却是动作一顿,冥冥中却是有股感觉,那莫名之物若能再多引来一些,或许能日后斗战之中起到作用。
然而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多更多强横魔物,那意味着要在这里停留更久。
在经过了一番慎重考虑之后,他决定再在此停留三载,届时不管收获如何都要离去,至于少去的那段修炼时间,却可用石玉瑚补了回来,至少再用个数十载,此宝也不至于被耗尽。
想到这里,他重又坐下,继续守住禁阵。
很快又是一年过去,随着他法力分身去往更远之地,所布下的阵禁范围也是越来越广,期间还重又问灵门要来了一些布置法器,这里已然称得上是一座大阵盘了。
这****忽觉有异,有一具法力分身居然在顷刻之间断去了感应,神情一动,心意转过之际,身躯已是遁破虚空,来至那法身消失之地。
在检视了一番后,却是发现此处禁阵毫无损毁,这说明来者是通过阵门进来的,那其人至少应该明了此间阵禁之变,寻常魔物那是休想,便连天魔也是不行,唯有玄阴天魔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目芒顿时深邃了几分,本来对于这一次他对玄阴天魔并不是十分热切。这般魔头并不容易对付,那些禁阵虽好,但落其等身上,作用便就十分有限了,
其生有智慧不说,有时还可驱驭天魔为己所用,前回为对付此辈,他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的,二十年中,也只四头落入算中,也见其中之难,而眼下他缺得就是时间。
可再是一想,这一回既然主动撞了上来,倒是不能坐视了。若是不做理会,任其一直在旁盯着,哪怕不曾出手,也是一个极大威胁,而别处天魔到此,也极可能被其利用或是驱赶,反倒会打乱他的布置,思定下来,他盘膝一坐,将伏魔简放了出来,只等其再度上门。
钧尘界中,公肖回得伯还地星,却发现早有教中派遣过来的使者早是等着自己,并询问可曾捉到那饶散人。
公肖道:“你回去告诉掌教,饶季枫早有准备,此次我竭尽全力也未能追上,待我找到他下落后,自会再去追剿,绝不会让掌教失望。”
那使者也不敢多问,一揖之后,就告辞离去。
近处一名白发道人走了上来,看着那使者离去,问道:“君上,如此说话,孔掌教会否降罪?”
公肖却是一脸自若,道:“孔赢现下正分头消除隐患,便此事了结,征伐青空界还需我来出力,我便强硬一些,他也不会拿我如何。”
与他所料一般,不久之后,又是一名使者到来,但带来的谕书之中,却连半句训斥之语也没有,反还好好把他安抚了一番。
送走这名使者后,白发道人有些担忧道:“现下掌教如此好说话,就怕日后打下青空界,对君上有所不利。”
公肖目光转来,道:“你认为此次必胜?”
白发道人犹疑道:“有掌教在,莫非此战不能胜么?”
公肖道:“此次是有胜算不假,但依我看,也就是****之数,那些九洲修士要真是那么好对付,上回他与杨传二人便可解决,说明那边至少有一个可以威胁到他的大神通之辈。”
白发道人心下一颤,道:“君上是想……”
公肖却是大笑道:“本王能想什么?本王什么也未曾想,只是我来问你,若有一个天大机会出现眼前,你是否会错过呢?”
白发道人登时不敢接话了。
公肖看他这模样,又笑一声,就撇过此节不谈,道:“孔赢此人做事还是讲规矩的,只要你做成了事,哪怕你对他不恭,也不会来寻你麻烦,我若是使出全数手段,饶季枫却也未必能够逃脱,但我为何要如此做?若无人带路,那头老龙留下的好物我又哪里去找?“
白发道人怔了怔,随即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道:“君上说得,可是那位龙君么?”
公肖道:“饶季枫曾以龙血精粹拒我,分明就是得了老龙身后遗泽,而其他所居处,正是龙君巢穴之一,后又借一阵道逃得不知所踪,界中除了我教和积气宫外,能造得此物者,也只有那一位了。”
白发道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激动言道:“王上,若我等占下这些,族门定可因此而大兴。”
公肖点头道:“那位龙君不知活了多少万年,手中积蓄的天材地宝数不胜数,饶季枫所得便不是全部,也该是得了一部分,我不可逼迫的太紧,否则他自觉无法敌对,定会投顺过来,那反而都便宜了我等掌教,本王却得不到好处了。”
白发道人兴奋道:“王上,不知下来该是如何行事?”
公肖从容道:“自是等着,我已寻人去破解那处阵道,到事成之后,不难寻到其等去处,在此前便先容得他们逍遥一阵了。”
白发道人低头一想,有些不确定道:“那……掌教知道此事后,会否也来插上一手。”
公肖道:“掌教并无意染指,否则方才过来那使者,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白发道人顿时醒悟过来,原来公肖方才所做一切,也只是在试探孔赢态度,唯有教中默认老龙遗泽归自己所用,方会继续出力。
公肖又把声音放沉了一些,道:“不过也切莫想得太好,孔赢不会留给我等多久时间,本王猜测,至多三四十载,教中应可平靖诸方天域了,到时见不得什么结果,当就会找人来接替我做此事了,是以要抢在此之前将此人灭杀。”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六十二章 气满灵足入定观
地渊尽处,一晃六载过去。
张衍闭目盘膝,而那阵禁之中,却有一阵阵响动,好似有荒古凶兽在里翻滚冲撞,不断咆哮,持续有一会儿,却又是变作了嗡嗡之音,好似有亿万虫豸一起飞舞。
他充耳不闻,不去作任何理会,过得许久,那声息终是平息下去,此间又恢复为一片寂静。
但他仍是不动,直到眉心之中一颤,伏魔简自里飞出,化一道清光往阵中深处飞去,才是睁开双目,自原处立起,踏步穿过阵门,来至一处空地前,却见这里只留下了一团玄雾,分明是玄阴天魔本元耗尽后所留精质,伏魔简此刻已是钻入其中,正在大快朵颐。
他当初发现这只魔头时,曾几次设伏,不过此魔狡猾异常,也不知是与地底族类有过接触,还是侵吞过其他魔头忆识,迟迟不肯上钩。
后来他经过一番深思,决定以正身作饵,这才成功将之诱入了阵中,到了如今,终是将这只魔头杀灭。
此次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亲自下场,甚至没有出过一次手,而是巧妙利用大阵变化,将之困住,当然,若无他这一身实力摆在此处,也无法做成这等事。
这也是他第一次单纯利用阵法困杀一头大魔,虽用去时日不少,可却是避免了自身法力消耗,并且借助此前采摄来的紫清灵机,他在重重禁阵保护之中亦可修持,功行并也未因此停滞不前。
他又转目看了看,这里已是到了阵法边缘处,要是精通阵法之人到了这里,差不多已等于是破阵而出了。
但也不是说这只魔头就可由此闯了出去。为了对付此僚,他特意挪动了上百个阵法过来层层包围,并循环往复,游动不停,能破一阵,也还需面对第二阵,第三阵,事实这魔头能到得这里,已是极不简单了。
不过从其过阵破禁的种种举动作来看,先前当是接触过阵法之类的东西,不然难以摸到其中窍诀,魔头本事都取决于其过往经历,如此判断下来,此魔至少也是见过类似之物的。
在这里等有两月之后,伏魔简将这魔头吞尽,化作清光自里飞出。
张衍将伏魔简收了回来,他发现前数回剿杀玄阴天魔,哪怕其等本元耗尽,也至多一月就可吸尽,此回用时这般长,说明此回擒捉来的魔头本元极厚,超出前面那几头不少,可同样自浊阴气海之中诞生而出,其又不曾去过人道世界,差距理当不会这么多才是。
他想了一想,这可能这魔头不曾遇到他,未去展开玄阴幻域的缘故,心下道:“如此说来,以后若来这里捉摄魔物,最好不要与之照面,只以阵法困顿,反还能收获更多。”
正思忖之间,目光一瞥,在那玄雾散去之后,地上有一物吸引了他的注意,此物呈圆盘模样,正中挖空,嵌有一点朱红,好似一滴凝血,鲜艳夺目,外围则是白玉之色,形制很是古拙。
他心意一动,此物飘飞而起,缓缓来至面前,伸手一点,法力入内一转,里间虽有几分脉络可寻,却不见有任何反应,显是早已损毁。
“此物看去倒与阵图有几分相似,也不知这魔头从何得来的,或许出自那些地底族类身上,但这等土著生灵,当是不通阵法才是,唔,这混沌气海就在山海地陆之下,不定什么地方就藏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不过当下需面对的是来自钧尘界的威胁,这些事需得以后再来寻思了。他一反手,将此物收入袖囊中,既已是捉得一头玄阴天魔,就不必在此多留了,脚下一点,乘风而起,袖袍飘飘,过去重重阵门,回得神秀大柱之前,上去伸手一按,整个人就没入其内。
不久,他便回得地渊之上,与薛定缘等灵门真人打过招呼之后,就离了此处,乘豚牛往山门回返。
只数天之后,他便回至渡真大殿之中。景游迎上前来,喜道:“老爷回来了。”
张衍问道:“雁依可曾来过么?”
景游道:“回老爷,刘真人十载前来过。”说话间,他小心捧出一只琉璃玉壶,道:“刘真人言说,自少清派取来的紫清灵机俱在此处,请老爷检点。”
张衍拿了过来,默默一察,此间所藏紫清灵机果与自己判断的相差无几,加上三殿所予,已差不多够自己修行所用。
他沉吟一下,此回闭关不知会用多少年,门下弟子那里也当略作指点才是,于是行步入殿,来至桌案之前,起笔画下六张符箓,每一张皆是用蚀文写就,并且里间含有他一缕神意,若遇什么功行障碍,却是可以动用此符问询,一弹案上磬钟,清清声响传出,莘奴自外进来,万福一礼,道:“老爷有何吩咐。”
张衍起袖一拂,将这六张符箓挥送下去,道:“你按符上姓名,将这些送到我六名弟子处。”
莘奴揽入怀中,脆声道:“莘奴定会送到。”
张衍待她离去,又把景游换至近前,郑重嘱咐道:“你在此看好两界仪晷,若是遇上紧急事宜,直报两位殿主便是,不必过来问我,”顿了一顿,又道:“丹鼎院如今为朱凝儿执掌,她手腕尚缺,但这里万不可出差错,若有疑难,你可交代雁依妥善处置。”
景游回道:“老爷,小的记下了。”见张衍再无什么要说了,便就躬身退下。
张衍见此刻已是万事具备,就一祭殿主印玺,关了内殿府门,须臾,四周禁阵俱是转动起来,将整个大殿俱是护持在内,不仅如此,此刻若自外而望,这座云中大殿却是消去不见,似是再也无法寻得。
他趺坐下来,在蒲团之上调息有数个时辰后,就将那株石玉瑚拿出,安放在了殿中,而后整个人就入至定中。
同一时刻,把宝树之上有灵光涌来,在配合着他气息吐纳一同转运起来。
只是随着时日一天天过去,这株宝树不断萎缩消退,渐渐由原来高大树木彻底倒退为一株晶草。待得还有寸许来高时,张衍察觉到这等变化,主动从坐观中出来,就将此物收了,虽此宝余下还有一些,但也无法维持多久了,他还要从中窥探出那门神通一应变化,若是用尽,便就彻底无有用处了。
他略略一察,这一番闭关,不知不觉间,却已是过去三十载,但无任何人来通传自己,说明眼下局面还算安稳,此刻他十二重天尚未补满元气,距离蕴出根果更是还远,不过因外药充足,以眼下修行之速,相信再有个数十载当就可做到那一步了,于是再度把心神收摄,继续修持吐纳起来。
钧尘界浑灵天域之内,有无数漂浮来去的陨星,其中有一块却与其余截然不同,形体巨大无比不说,外间还有一根根遒劲藤枝,好如龙须盘结,便暴露在虚空之中,也仍是一片青翠,生机旺盛。
此星内里早被挖空,化作一处处彼此沟通相连的洞窟廊道,饶散人占据了其内最为宽敞的一间石室,他顶上悬有一颗光华灿灿的明珠,一缕缕如烟似雾的光气飘散而下,洒落在他身上,泛起层层灿烂烟煴。
此是自龙君身躯之内蕴养出来的一颗宝珠,有壮大内元,理顺气机之效,用此修行,哪怕稍稍急躁冒进一些,也不会出得任何变故,凭借此物,这数十年,他修为明显又提升了许多。
忽然间,石府门前久无动静的心柳又一次晃动起来,他眉头一皱,睁目道:“这么快?”
想有片刻,抖手发了两道灵光出去,不多时,司马权和邓真君先后走入进来,俱是对他一礼。。
饶散人看向二人,肃声道:“有外敌闯入进来了,应是玉梁教遣来之人,此处不可再留,需得尽快离开。”
司马权与邓真君都很是镇定,因饶散人早就明言,这里也并不稳妥,故在进入此护的第一天,两人就有撤离的准备了。
邓真君稽首道:“我等该如何做,还请散人吩咐。”
饶散人立起身来,道:“全瞑道友,我吩咐你寻来的那些陨星,可是准备好了么?”
司马权沉声道:“按照散人嘱托,在下这些年里共是寻得一百二十余个合用陨星。”
饶散人闻言一喜,道:“道友做得极好,只要将这些依次送入阵道之内,再送去不同地界,就足以将我下个去处遮掩了去。”
这时听得洞府内悬挂的一只铜钟上传来一阵阵隆隆响动,连脚下这颗陨星也是颤动起来。
邓真君神情一变,道:“有人穿过阵道了,正在撞击散人布设在外的气爆乱流,来得好生快。”
饶散人依旧沉得住气,道:“其距离此处尚远,我等来得及布置,“看向司马权,”全瞑道友,你速去将些陨星搬挪至阵道之前。“又一转目,对邓真君道:”邓道友,你去将此间所留气机消杀干净,免得被来人捉摄了去,以致暴露了我等行踪。“
两人都是躬身应命。
饶散人自信言道:“龙君所留隐秘之地不少,此间还算不得最好,却可以阻他们四十载,如此看来,撑过两百载想也不难,到时我功行一成,就无需畏惧来人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