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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零三章 金锁玄柱越千年

    孟真人还有一礼,言道:“原来是大界道友,贫道九洲修士,溟沧派孟至德。≧UU小说,www.uu234.com”

    所谓大界,非是指周域之大小,而是指此界之下,另有天地臣从,可容那下界修士破空飞渡之所在。

    此中情形,要么是因为灵机盛衰盈昃决定上下之分,要么就是这些界空中有生灵彼此往来交通,年长日久之后,自然而然形成的主从关系。

    郭昌禾不由点头,他从孟真人回言之中不难判断出来,面前这位同道能够明白自己话语中所传递出来的信息,那不是同样出自某处大界,就是宗门传承来自某位大能。

    司马权在旁言道:“听闻天鬼部族万余载以来不断杀戮捕拿天外修士,不知道友在此被困了多久,可另有同道幸存么?”

    郭昌禾叹道:“贫道在此已是被困千余载,至于同道,却是无有,当年我逃来这青空界时,只是孤身一人,那天鬼族主炅蛰因见我擅长打造机巧之物,对其有用,这才将我留下。”

    “青空界?”

    司马权一转念,明白这当是钧尘界中修士对山海界的称呼。

    孟真人却是听得微微动容,他当年也是在那虚空元海之中行渡过的,明白这里面的凶险,沉声道:“穿渡两界,尤为不易,道友居然能一人到此,着实了得,孟某冒昧问上一句,不知道友当年是如何过来的?”

    郭昌禾道:“这并无什么不可说的,贫道能到得此地,靠得是一件名唤‘大擎犀如舟’的法器,此乃是我宝桓宫千名大匠宗合力炼造而成,只因缺少一种珍稀上金,等到得这里。撞开天地关之后,便就崩毁了,当时贫道亦是身受重创,而且不巧是的,恰恰落在了西空绝域之上,若非如此。也不会那般容易被天鬼部族所擒获。”

    孟真人道:“道友虽是被困千年,但也因此保全了性命,如今脱困,劫数已满,未来当可得享逍遥了。”

    郭昌禾摇头道:“未必啊。”

    司马权看他神情沉重,眼眉之间还有一丝忧虑,问道:“道友为何出此言?”

    郭昌禾抬头看来,道:“我知两位道友心中有许多疑问,不过贫道需先把那天鬼族主炅蛰藏在此地‘通天晷’和‘两界仪圭’找了出来。待看过之后,方好言语。”

    司马权问了一下那两物模样,便心神一转,命各个魔念分身注意留意察看,不过一会儿,他言道:“道友所言之物已是寻到,就在这座宫城之后。”

    郭昌禾肃然言道:“不知两位可是信我,那两物需得妥善处置。在下必得亲去一回。”

    就在这时,孟真人耳畔忽然响起秦掌门声音:“让此人去便是。”于是他一点头。道:“可如道友之愿。”

    郭昌禾目光一亮,他一抬手,锁在其上的金链顿时传出碰撞之声,“在下法力被制,可否劳烦两位助在下解脱此物?”

    孟真人看了看那金链,并不识得是用何种宝材炼造。只是感觉坚固异常,恐怕不是寻常之法可破,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无有办法,略一沉吟,将浑还幽水祭了一滴出来。起指点去。

    郭昌禾只觉手腕一轻,那金链便在无声无息间被化去了,不单单是当中截断,而是把一整条全是消蚀的干干净净,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而孟真人手中那一滴幽水也是正好用尽,无有半滴剩下,足显其法力转运,已是到了入微入化之境。

    郭昌禾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是吃惊不已,那根金链这可是天鬼部族从钧尘大界之中换来的,名唤“紫须金锁”,莫看表面无甚出奇,内中可是串着数以千万计的筋须索,其每一根皆是由钧尘界中机巧大匠炼造出来的,彼此扭合炼化到一起,既韧且坚,几乎无物可以斩开。

    他本来以为,自己想要恢复自由之身,唯有将那玄柱推到打碎,或许将来很长一段时候都需戴着这金链行走,但未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就能化去。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些他界而来的修士,恐怕来历也是大不简单,此念一出,对待孟真人的态度更是郑重了几分,不过眼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告歉一声,对着司马权道:“那两物不知现在何处?可否劳烦这位道友带在下前往那处,

    司马权站着未动,转目去看孟真人,待后者点了点头,才侧身一步,道:“道友请随我来。”

    三人行出此地,出去数里路,转过数条山道,眼前陡然一阔,前方露出一方高大祭坛,上方可见茫茫虚天,万星挂空,正是那天鬼族主炅蛰用来沟通上界的承泽祭台。

    这高台分为三处台座,中间那处最高,置有许多不知用途的祭祀器皿,而在左右两侧,则摆有两物,便是那郭昌禾口中所言的“通天晷”与“两界仪圭”。

    “通天晷”乃是一方圆台模样的大玉,外有难观数目的金轨环裹,正自缓缓转动,似在演化宇宙星辰之妙。

    而“两界仪圭”则仿佛是一个镂空玉球,凭空悬在那里,往里望去,仿佛可以窥望到另一界空之中。

    在祭坛之下,正堆放着不知多少宝材灵药,还有许多沉眠不醒的凶兽妖物,皆是以锁链栓住,看去是准备祭天之用的。

    郭昌禾到了这里,神情更是严肃,他迈步行上台去,走至那“通天晷”之前,闭目凝神,伸手按了上去,可以感觉到四周灵机正在缓缓聚集。

    孟真人在旁处看着,他能看得出来,这名郭道人似是在察看什么。

    这人虽是被天鬼囚禁之人,但他绝不会因为几句话便就轻易予以信任,好在秦掌门等人此刻也当关注这处,却也不怕其耍弄什么花招。

    过去许久,郭昌禾睁开眼目,摇头道:“已是迟了。”他感叹一声,“看来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司马权目光闪了闪,道:“不知道友所言,究竟何意?”

    郭昌禾并未回答,而是想了一下,转身过来,望向孟真人,正容稽首,道:“不知道友可否带在下前去拜见贵方主事之人?在下有紧要之事相禀。”

    孟真人闻言,略略一顿,似是在倾听什么,随后点头道:“敝派掌门已是同意此事,且容孟某将此处稍加安排,便就带道友过去。”

    郭昌禾心下暗暗吃了一惊,这才知晓,原来自己一举一动都已落在了九洲大能眼中,幸好他也确实没有什么不轨举动,便道:“多谢道友,贫道便在此等着了。”

    孟真人关照司马权道:“孟某去去便回,有劳司马真人在此招呼郭道友。”

    司马权打个稽首,道:“在下理会的。”

    待孟真人离去后,司马权看了看郭昌禾,道:“我观道友一身修为,倒也与我辈相当,不知钧尘界中,修道之法是如何模样?”

    郭昌禾知是对方在借故打听自己底细背景,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而且他知道,下来两界之人必是会有是接触,是故并无隐瞒,只要知晓的,便都是如实相告。

    钧尘界修道人与九洲修士一般,皆是同属气道一脉,故两者修炼方式倒是大致仿佛,不过因修道之人与俗世相连紧密,是以到了如今,早不言境界之分,而是以道官品阶相代。

    修行之人未曾修开得玄脉之前,一律称“刍郎”,一旦开脉,可授箓赐印,自此可称法师,能行走四方,布道传法。

    而往上一步,便称“渡筑”,可起庙享祀,但亦有兴云布雨,观理水土,制节四方气候之责。

    渡筑之上,名为“开常”,到这一步,已如凡俗之中诸侯国君,对辖下生灵有生杀予夺之权。

    在那开常之后,则为“尚御”,最次一等,也可享百名开常供奉,此等人物,只要不是犯了那等反叛帝廷之罪,若无正谕下来,则无人可将其夺职斩命。

    而到了“真君”之位,又不一样,由帝廷供奉诸般外药,平日坐卧仙山云海,吐纳天地清灵,无需理会外事,只有遇到敌方真君来犯,再会请其出面。

    而每一种道官之内,又有三等化别,各以服色修为定阶从。

    至于真君之上,郭昌禾却是只语不提,看去是在避讳什么。

    司马权这番听了下来,也觉眼界大开。

    他又问了问钧尘界中大体情形,方才知晓此界与九洲、山海都是不同,宗门大派分布在不同星辰之上,彼此也有往来,至于此界之中究竟有多少门派势力,连郭昌禾也说不清楚。

    孟真人到了外间之后,与婴春秋商量了一阵,认为郭昌禾存在现还不便透露出去,决定将此间余下事宜交由门下弟子处置,由他们亲自送此人去往通天都御宫城中。

    于是把齐云天、清辰子二人唤了过来,仔细嘱咐了一番

    谒天宫城虽破,天鬼大半族人也是投降,但在云原之上还有百数妖魔大圣,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还需他们抓紧时机前去收服,一旦玄术效用过去,做起来就要困难数倍。

    交代完毕之后,他们转回了后殿,孟真人祭了一座大魏云阙出来,请了郭昌禾上来,便腾空往虚天之中而去。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零四章 取夺一界炼天地

    大巍云阙穿去气障之外,徐徐往通天都御宫城挨近。○

    郭昌禾立在云阙之中,边与孟、婴两位真人说话,边是打量前方宫城。

    钧尘界中诸位为在星辰之间飞渡,也有行渡虚空的法器,而他本是擅长机巧之术的宗匠,眼力自是极高,从这些飞渡法驾之上也是看出了不少东西。

    “这九洲界中炼器手段倒也高明,法器炼造得宏广精丽,坚稳异常,怕是用上个万载也是可以,与我钧尘界如今却是大为不同。”

    钧尘界中法器,常常一次就炼造得成千上万,并未经过精雕细琢,自然粗糙易损,往往一次征战,就要坏去八成以上。

    自然,这也并非是说钧尘界修道士炼器本事不高,而是双自用途各有不同。

    钧尘界中征战频繁,还多是局限在开常之下,而所有法器皆是由帝廷之中的抱守使处分拨,战过之后,不管损毁与否都要收了回去,不得私藏,唯有到了尚御这一品阶,才能自行炼造。

    这般情形下,自然只以数目取胜,优劣便就无人在意了。

    不过郭昌禾一直在猜想,这些九洲修士到底是利用何物穿入天地关中的,他到来山海界时可谓九死一生,差一点就亡在虚空元海之中了,可方才略略一阵感应,至少有二三十股清盛气机,放在钧尘界中,也俱是真君这等人物,能把这许多人一齐带来,可着实不简单。

    转念之间,只觉脚下倏尔一顿,却是这云阙已然在宫城前的大台之上降下。

    孟真人道:“郭道友,已是到了地界,请随我来。”

    郭昌禾落后一步。随他下得云阙,踏上阶台,往前而行,很快入到大殿之中。

    他目光飞快一抬,见得玉台之上似是坐有三人,只是一感那浩瀚宏大。仿如潮涌而来的气机,就知晓对方是修为到了那一等层次之人。

    不过他心中早有所料,天鬼族中可是有数位鬼祖的,若无这等人物,怕也无法攻到惊穹山来。

    他是见过恒帝之人,知晓厉害,不敢多看,立刻把头低下,上来躬身行礼。道:“宝桓宫修道士郭昌禾,参见三位上真。”

    秦掌门坐于玉台正中,他目光一落,已把郭昌禾修为功行看了个分明,他语声温和道:“郭真君身上内气不足,法体亏虚,心神亦是有些不稳,看来是被天鬼部困锁千载之故。”

    郭昌禾躬身道:“惭愧。在下一朝不慎,遭那天鬼擒拿。其等自不愿看到在下法力得复,那炅蛰又把四周灵机隔绝开来大半,只留下些许吐纳,这千年下来,功行不但未有长进,反还倒退了不少。”

    秦掌门拂尘一摆。一道灵光落下,道:“这一瓶辅气清灵丹,便赠给郭真君调理元气。”

    郭昌禾知这般人物所赐丹药,那定是珍贵无比,接过之后。深深一揖,感激言道:“多谢上真赐丹。”

    早在山海界中时,孟至德、婴春秋也是看出郭昌禾气息不振,应是虚弱已久之故,那时二人身上有几瓶上好丹药,但他们不知郭昌禾所修功法为何,故是不曾拿了出来。

    岳轩霄言道:“听闻郭真君有要事要与我等言说,不知是何事?”

    郭昌禾把容色一正,道:“我钧尘界正面临大灾,短则百载,长则千数年,钧尘界中定会有修士跨渡虚空元海,来犯山海界。”

    岳轩霄问道:“不知是何等大劫?”

    郭昌禾神情沉重,道:”我钧尘界有一下界,名唤‘烟阑界’,此界之中万年前闯入一名真阳大能,这一位手段通天彻地,可吞尽一界之灵机,而这方下界灵机稀少,势必难以满足其胃口,到时定来我钧尘界中,我界中诸国众派知晓此事之后,为避劫数,皆是开始祭炼渡空法器,好往他界避祸,而贵方所在这处山海界便是最好选择。“

    “真阳修士么?”

    秦、岳两位掌门都是神情凝重起来。

    张衍目光也是变得幽深了几分,此等修士,传言有抓拿周天星辰,炼合天地之能,说吞尽一界灵机,并不为过。

    他在九洲之中时,曾深入虚空,那时并未发现有一座星辰,唯有不知多少万年前留下来的星光残影,后来看了太冥祖师所留道书,才是知晓,那是被此等大能给采去了。

    那一位先辈大能不知是谁,不过其至少未曾做绝,至少九洲仍是保全下来。

    秦掌门沉思一下,问道:“不知你钧尘界中修士,可曾与这位大能修士有过交言?”

    郭昌禾摇了摇头,道:“曾也有一位神通不小的先辈前去问询,只是未到近前就被吞了,这一位视我辈如蝼蚁,真身也是不明,出身极可能是妖魔。”

    张衍点首言道:“难怪万年以来陆续有修士到来这山海界中,原来是有这等缘故,不过道友说钧尘界修士进犯在即,而先前却不曾大举来攻,想必那时是有什么难处,而现下已然解决了。”

    郭昌禾连连点头,道:“上真法眼无差,我界修士,要前往山海界,却有两个难处,其一是需那‘通天晷’指引,或是设法炼化出接引法符,否则必会因此而迷途。故在下方才一脱困,便要先去查看此物。”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本来在下是想将此物合闭了,那钧尘界中之人便再也无法过来了,可惜的是,方才查验过后,却是发现,此晷落在一家势力手中至少已有千多年了,已足够其等凝化接引法符了。”

    婴春秋开口问道:“此二物落在山海界中已有万载,莫非此前不曾有人炼出过法符么?”

    郭昌禾道:“道友有所不知,那‘通天晷’和‘两界仪圭’皆是我宝桓宫前辈先人所打造,这一位当年游渡虚空元海之时,无意中发现了山海界,便将这两物投入了其中,正被那天鬼部族拾了去,那时我宝桓宫与其交换了不少宝材外药,使得此部得以崛起,我也得了不少好处,不过后来被人得知此事,屡屡过来相逼,不得已交出了此物制御之权,但却也因此躲避了大灾,后来时日之中,这两物经历了三十几位主人,故长久以来,无人有足够时日祭炼法符,不想如今一任主人却是执掌此物千年。”

    孟真人沉声道:“那第二个难处,可是那飞渡虚空之事么?”

    郭昌禾点头道:“正是,来往山海界,便是一切顺利,也至少要在虚空元海之中行渡数十上百载,似在下这等修为,为抵挡那“先天混灭元光”,便需采摄一种名唤“天母”的宝物,并将之炼化为法器,只是此物甚是稀少,我钧尘界中为了此物和这等宝器,万年来相互攻征不断,不知死伤了多少修道人。”

    “千数年前,经过万载攻伐,界中只剩下寥寥几家势力尚存,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玉梁教,教主孔赢,一身修为惊天彻地,达到前人未有之境,钧尘界中无人能挡,我宝桓宫也曾归附其教下,只是后来在下忍受不了其门中规矩,故一人乘渡法器,遁破天地关,冒死闯入虚空元海,最后侥幸才来至这山海界中。”

    “听闻那时孔赢已是收缴了上千宗门的飞渡法器,又得了许多‘天母’,在炼造一座渡空大舟,如今恐差不多已是炼成了,那接引法符想必就落在其等手中,其为躲避灾祸,广大教门,必来会来攻打山海界。”

    张衍这时道:“不知那玉梁教是何模样?致道友不惜以身涉险?”

    提到此教,郭昌禾脸上却是露出痛恨之色,他道:“玉梁教认为天地皆有法度,认为天下无不可规矩之人,无不得称量之物,教中规矩森严,凡俗中人,饮食着衣,步马行车,皆有规矩,如一顿饭食,必在半炷香内用完,多一息不可,少一息亦是不成,你出外一日,可言多少句,几问几答,何时可言,何时闭口,都有布告明示,甚至连那夫妻私密之事,亦在其管束之内,稍有逾矩,立遭重罚,全家受连坐之罪,天长日久,其治下之民皆是如牵线木偶,毫无人性可言。”

    孟真人皱眉道:“对修士也是这般苛待么?”

    郭昌禾道:“以往对修道人倒不如此严苛,小节不理,只问教规,其实只如此,倒也能忍受,但自从换了那孔赢为掌教后,一切却又不同了,渐渐便多了许多约束,而至后来,更是到了规限寿数的地步。譬如在下受敕封为真君,寿有三千春秋,若他判定根底潜力非在一等,则不可长寿,二千寿时便来杀你,若再次一等,寿过千五便就夺去性命,若你敢反抗,族亲后裔,门人弟子一并杀了。“

    婴春秋道:“如此做岂非自毁根基?”

    郭昌禾摇了摇头,道:“若是入教之人,肯吞下一枚灵识法玉,他便不来管束你,可一旦这等物事到了身上,你一举一动皆可为其所察知,再无任何**可言,试问这怎能忍得?”

    说到这里,他更是愤愤言道:“我辈修行之人求得本是逍遥超脱,岂能受得这般拘束?我宁可丢了性命,也要与其拼斗到底!”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零五章 御渡天南斩遗患

    宫城大殿之上,郭昌禾将自己所知关于钧尘皆中诸事逐一说来,殿上两位掌门也是不时问几句话,在这一问一答之中,九洲这一方对钧阳界的了解也愈发清晰起来。UU小说,www.uu234.com

    大约一天过去,秦掌门见郭昌禾神气略疲,便命他将请了下去,并嘱咐好生招待,随后道:“岳掌门如何看?”

    岳轩霄道:“此人言语当大半属实,但有一些,还有待商榷。”

    秦掌门沉吟一下,道:‘敝派祖师所留道书之上,关于那真阳修士,也有几笔记载,其上曾经有言,此法亦有不同路数,这一位如此激进粗暴,说是妖魔出身,当无差错。”

    岳轩霄冷声道:“这一位若是取了钧尘界便就退去,那还罢了,要是仍不满足,山海界不定也会成为其目标。“

    秦掌门同意道:“不无可能,不过此事当以万载计数,眼前需应付的,却是那钧尘界中修士。此辈直面那真阳修士威胁,若无法抵抗,确也如那位郭道友所言,只能去往他界避祸。山海界地界广阔,灵机也足,土著生灵只修气血,实力略逊,定为其等首选。”

    张衍心下不禁感慨,这位真阳大能才一出现,就已搅动的两界动荡不安,可若己方这一边亦有如此修为之人,自是无所畏惧,是以修道人唯有神通足够护身卫道,方可真正超脱逍遥。

    岳轩霄道:“当务之急,是弄明白钧尘界中详情,而后才能决定如何应对。”

    郭昌禾虽然交代了不少,但有些毕竟是其一面之词,而且此人离开钧尘界也有千余年了,界中如今是何模样。他也无从知晓。

    张衍略一思忖,道:“天鬼部族之中,曾留下两张接引符诏,可通往那钧尘界,我可派遣修士前往,若得顺利混入此界之中。则不难将这具体情形探听清楚。”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觉得何人合适?”

    张衍想了一想,钧尘界中可是有凡蜕修士的,任何人闯入进来,都有可能被其察觉,寻常洞天真人目标太大,根本并不适合去,玄灵两家之中,目前最为合适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他打个稽首,道:“冥泉宗司马权乃是天魔之身。此回剿灭了天鬼部族,其也是立下了大功,此人可分身无数,又能侵占神魂,玩弄人心,弟子以为,此番可遣他前去。“

    秦掌门颌首道:“司马权既是立下过法契的,那足可信任。”

    张衍道:“至于另一张符诏。弟子愿遣一分身前往,设法拜入此界宗门之中。再设法见机行事,如此与司马道友一明一暗,彼此相互配合,当不难成事。而万一事机有变,也可设法把水搅浑,阻其到来。”

    他与两位掌门都是明白。两界修士共存的可能实在太小。

    若过来的只是钧尘界中一家宗门,他们尚可以接纳,但若是一界修士,这便需有大为提防了,尤其是当对方整体实力还高过自己这一边的时候。

    如是放此辈入得山海界中,那定要设法做好防备,各派先前一切布置要重作安排不说,日后还必定要面对各种有形无形的争端。

    这还罢了,更为关键的是,会有更多修士来与他们争抢天地灵机。

    是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拖延或者把此辈遏制在钧尘界中,而他们则可利用这段时间不断积蓄实力。

    其实若是可以,他们宁可乘坐大鲲,飞渡虚空元海之中与对方交手,但实际这是无法做到的。

    虚空元海并非绵延相连,而是断续不定的,若有两人以上并行,同时遁破天地关,那么彼此便会发现,二人很可能上一刻还在一处,下一刻就已是相隔极遥,有时甚至近在咫尺,也难以发现对方,这等情形会还不断重复,两者便是侥幸照上了面,也无有可能动手,除非那等天生在虚空元海之中存在凶物,方有可能追逐在后。

    秦掌门沉声道:“此事需得尽快,早一刻便多一分准备,此去钧尘界,渡真殿主可有什么需用之物?”

    张衍思考了一下,道:“有一事需得解决,撞破钧阳界天地关时,必会引起灵机动荡,那很可能会引起如孔赢那般人物的感应,故需设法加以遮掩。”

    秦掌门道:“司马真人和渡真殿主那分身当都在凡蜕境下,我可炼得两道法符,助你等避开感应。”

    张衍又道:“弟子还要一座‘通天晷’,如此可把所得重要消息传了回来,若是可以,‘两界仪圭’也要一座,好方便两界换取外物。”

    秦掌门道:“上极殿中有二代掌门留下的十多种宝晷图,有不少是原来西洲修士所留,只那时历代飞升之士自有去处,故门中从无有人用过,渡真殿主需用,我稍候便可下谕着人炼造,除此两件事,可还另有所需?”

    张衍打个稽首,道:“只此两件,便已是足够了。”

    秦掌门这时沉声道:“我可去人,他亦可来人,我等这处,也需得有所防备,若按郭道友所言,那一位孔赢真人果真是到了那等境地,说不定已是可以窥破混沌迷障,这便是说,只要有确切去处所在,其一入虚空元海,就可去往自家想去之地。“

    岳轩霄冷静评价道:“若此人到来,以其功行,我等合力,或可勉强与之一战,但胜算却是不高。”

    他虽不惧敌手,但也不会刻意去抬高自己,敌人不会因为几句言语就被抹平了功行差距,事实便就摆在那里,故是没有任何遮掩的说了出来。

    他看向秦掌门,道:“此人先前不至,那许是山海界中无有威胁此辈之人,且其人身为教主,也无法轻易离得教众,可现如今却是不同了,天鬼被灭,他若察知,许不会给我立稳壮大的机会,我等当要做好迎战准备。”

    秦掌门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确要做好准备,嬴妫若能恢复几分,可以与之对敌。”

    岳轩霄道:“他若是来此,我必有所察觉。”

    界外之人要破开天地关门而来,对其等来说只是一瞬。到实际会用上数十上百载,而界内大神通者必会有所感应,且所至之人,功行越是深厚之人,则动静越大,他们此刻未曾察觉异状,就说明此人还未到来。

    秦掌门沉声道:“我在忌惮此人,此人亦在忌惮我,他便是来,也不会如此之快,我当还有许多时日。”

    张衍在旁点首,他对此也是明白的,孔赢这人身为一教之主,纵然权柄极大,但同样也会有种种俗务牵绊,是不可能随心所欲行事的。

    而且其人即便知晓九洲修士已来至山海界内,也不清楚他们具体实力为何,是否可与他一战的大神通者,在未曾彻底弄明白之前,其人定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不过转念到此,他却想起了一事,道:“天鬼鬼祖已亡,余下部族已是不足为患,但那南罗百洲之上妖祖也是一个威胁,此前种种,足以说明此辈与钧尘界中特有勾连,断然不可放其再存于世上。“

    那一位牛蛟妖祖手中,很可能亦有一座通天晷,不然两界无法传递消息。便是只有这个缘故,也要将之灭去,否则山海界中一举一动,等若都在钧阳界修士眼皮底下。

    岳轩霄道:“此次既然出来,那便将其一并解决便是。”

    这时一道灵光飞了上来,到了近处,化为一道飞书,悬停在台殿前方。

    秦掌门目光看去,飞书便就是飘至身前,他取来待看过之后,便道:“云天来书,众妖圣得知天鬼部族大势已去,愿意改投我辈门下,他建言留下此辈,以为我用。”

    张衍想了想,稽首道:“掌门,弟子以为齐真人此议可行,这毕竟是百数妖魔大圣,其力量不可轻忽,如今不同于与以往,未来我辈万一与那钧尘界修士交战,其等也可为身旁助力,只此辈本就无有多少忠诚可言,眼下不过屈服于实力,

    是故必得令其立下法契,以保为万全。”

    岳轩霄淡声道:“张真人此法可行,有不从者,诛杀就是。”

    秦掌门把书信放下道:“此回缴获甚多,天鬼部族库藏之中有不少外药,俱是气道修士所用,放在我九洲修士手中,足可用上千载,这定是准备借用‘两界仪圭’送去钧尘界之物。”

    天鬼因时常要祭献上界,求得一些秘法宝器,是以拥有的宝材外药数目也是极为庞大,九洲修士虽这数十年来,采集了不少外药,可与天鬼族万年积蓄却根本无法比较。

    张衍笑道:“此却是一份大礼,钧阳界那些道友却也是做了件好事,这些天鬼部族搜罗外药万数年,想必已是熟门熟路,日后这些事可交由其去打理。”

    实则只要查证这千数年来送出去的外药数目,就可对玉梁教实力有个大致推断,不过既然要往此界之中派去人手,此事总能打听清楚的。

    与两位掌门又商谈几句后,张衍见再无事,就一弹指,通天都御宫城一动,霎时挪遁出去,便往南罗百洲方向行去。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零六章 百洲之海难藏身

    契回岛洲,海上波浪翻滚,白沫飞腾,此处是芦氏族人主要栖居地之一,眼下却是聚集着成千上万头牛蛟。

    时不时有一头在嘶鸣声中飞腾出海,高高到了半空之中,尽情将身躯舒展开来,再任由自己轰然落在海水之中,任凭四周掀起滔天巨浪,再化作无数水滴降落下来,半晌方歇,这等模样,好若把一座山峰狠狠砸入海中,声势极为惊人,

    牛蛟一族食量惊人,偏生数目又多,为满足其无比巨大的胃口,总从一个地方迁居到另一处地界,其所过之处,往往大鲸巨兽俱是被吞吃一空。

    每当这等时候,就有无数水族跟在后面,争抢那些被吃剩下的残尸,弄得海面动静极大,好如煮沸一般。

    此时大多牛蛟都将背鳍露出水面,随着时间推移,可以见到,其中有一丝丝血线游动,便变得愈发晶莹透亮起来。

    这等妖蛟并不完全依靠血气,也还可被动吸收一些日月精气,也是因此,此族自上到下,都是认为自家才是伯白、伯玄的正统后裔,对于那些地陆之上那些妖魔异类却是丝毫看不起。

    随着一声浑厚悠长的哞叫,一根巨大独角伸出了海面,只此一角,就有数里长,不难想见,那背后躯体当有如何庞大。

    所有牛蛟在看到这根独角之时,都是主动靠拢过来,准备往下一处海域迁徙,有几名幼小牛蛟恋恋不舍地打量四周,这次离去,可能下一次回来时,已是百数年后了。

    此族之中,能长出角来的只是少数。说明已是达到了妖圣层次,已随时可以化变人形,其也是肩负着照看族群的重担,带领着无数未曾成长起来的族人前往各处猎场觅食,直到下一个妖圣出现,才可卸担离去。

    而如这般的族群。在南罗百洲之中还有十数个。

    若非山海界实在太过广大,南方这片海域根本无有边际可言,海中生灵更是数不胜数,恐怕也是经不起他们如此折腾。

    而在此时,天中正有一座悬空宫城往这处过来。

    张衍与两位掌门坐于玉台之上,看着下方动静。

    此回来至南罗百洲,他们都是遮掩去了自身气机,这是出于谨慎考量,与鬼祖斗战时。他们直接将三名鬼祖引到了虚天之外斗战,未曾在山海界中显露出真正修为,炅蛰便是与钧尘界有联系,也无法说清道明。

    可南罗百洲这处通天晷不知在何人手中,若是为牛蛟那位妖祖所执掌,只要气机泄出,此妖即便看不出他们修为为何,可若将消息传了出去。钧尘界中之人。如孔赢之辈,却是不难由此推断出他们三人的实力。

    张衍打量着四周岛洲。当他注视之时,那些妖魔异类都是感觉身躯一颤,生有一种莫名恐惧之感,但往四周望去时,却什么也未曾发现,可那等感觉却实实在在的。本能不敢在外逗留,还是退缩回了洞府巢穴之中。

    于是当这宫城一路过来时,许多妖魔都是变得老实无比。

    这时他心下微微一动,往一处气血汇聚之地望去,言道:“掌门真人。岳掌门,前方当就是那牛蛟一族盘踞之地了,当可从其那处得了那牛蛟妖祖的下落。”

    与寻常妖祖那等数十万里外就能感觉到的冲天气血不同,牛蛟族这位妖祖却是深谙自保之道,其是将自己气息深深隐藏了起来。

    山海界中妖魔少有会这等法门的,这很可能是其通过通天晷从钧尘界中得来的。

    而在无尽大海之中,此妖若是躲着不肯出来,想要找到却是极难。

    不过这却难不到他们,只需找到一名牛蛟族中的妖圣,则不难从从其血脉之中找到其所在。

    那下方牛蛟大圣也是感觉到了一股不安,似有危机即将降下,硕大头颅抬出水面,不停扫视着四周,忽然之间,却有一只大手自天穹之中探了下来,将他一把捉住,而后在众多牛蛟惊骇目光之中被提了出去。

    此妖只觉身躯一轻,头脑也是一阵晕眩,再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宫殿之内。

    张衍一点指,取了其一缕鲜血过来,稍稍一辨,道:“找到了,此妖却是在北海六洲那处,难怪遍寻不着。”

    岳轩霄冷笑道:“这妖魔倒是狡猾。”

    北海六洲如今已在九洲实力范围之内,躲在那里,稍有气息泄出,就必会为张衍他们所察知,到时很可能单独会面对九洲一方所有大神通者,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若不是刻意去寻,事先也绝不会有人想到其会躲到哪里去。

    张衍转了转念,道:“其即不在此处,也是好事,那通天晷当还在南罗百洲这处,可先设法寻了出来,合闭之后,再去料理此妖。”

    通天晷无法放入任何乾坤宝囊之中,而且此宝动用之后,便不可轻易挪动,一旦换了位置,那下一次再想传递消息,恐就要在数百年上千年后了。

    至于如何找到此物,却也简单,总不出牛蛟一族往日盘踞之地,这般地界,最易找寻。

    他随意问了殿下那牛蛟大圣几句,后者在三人气机压迫之下,瑟瑟发抖,惶恐不已,只感觉这三位比自家老祖更是厉害许多,不敢不答,未有多久,就将其芦氏一族占据之地一一交代了出来。

    张衍听完之后,抬眼认准一处方向,一抬手,通天都御宫城立时往那处挪遁,大约有半个时辰,便能感觉到海水之下有一层厚重血气,只很是隐晦,若不靠近,倒也极难发现。

    他略作感应,双目一闪,便伸手往下一抓,霎时之间,下方传来巨大震响,岛洲沉陷,海水翻涌,不知多少牛蛟被余波搅动而亡。

    不多时,他法力便撤了回来,而一方金轨环绕的玉台已是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岳轩霄看了两眼,道:“此物与那天鬼部族所藏略有不同,但看得出来,当是出自同一界。”

    张衍道:“这座当是另有来处,非是那宝桓宫打造,这里只得了这通天晷,并未见那两界仪圭,不知是不曾摆在此处,还是本就无有。”

    秦掌门沉声言道:“寻得这一宝晷便已足够,至于两界仪圭,待解决了那牛蛟妖祖,可再回来仔细搜寻。“

    张衍笑了一笑,道:“此妖不定已在回来路上。”他一挥袖,就驭动通天都御宫城,往北海六洲转来。

    某处海域深处,牛蛟族妖祖芦浑正静静卧伏在那里,它把浑身气息血气都是收敛得半分也不外泄,甚至周围还有不少水族游来荡去,如此完满无缺的遮掩,只要他自己不暴露,几乎无人可以寻得它藏身之地。

    只是忽然之间,它心中起得悸动,却是醒转了过来,凶眸往南方望去。

    就在方才,它感得自己布在老巢附近的气血屏障已破,不难想见,这定是有强敌来犯。

    只是它思来想去,却猜不到来者是谁。

    “那些九洲修士正与天鬼交手,此刻当还未曾分出胜负,莫非是有人找了那老妖残尸回来,用血祭之术令其活了过来不成?这也无不可能,若真是这老妖,却必得回去一趟了。”

    它知晓两地路途遥远,自己此刻回去,恐怕也是晚了,可却又不得不回,唯恐去得晚了,子孙后辈会被人屠戮干净,而且那座通天晷涉及到破界之秘,也是万万遗失不得。

    于是一晃身,化作人形,全力往南方飞遁。

    行有十数日,离南罗百洲还有一段路程时,却是不由一震,却是有三股宏大气机一下罩定在了自己身上,而其中有一道,还曾在北海之外有撞见过。

    它心下大吃一惊,哪还不知是自己判断出错,此回居然是九洲修士过来寻他,对方能到此地,那么显然是天鬼那处已然落败了。

    以一敌三,绝无胜算,它心中毫无斗志,把头一埋,变化为一头身长万丈,足生四爪,头撑三角的灰鳞大蛟,其上半身壮硕无比,肢体粗大,而下半身却如龙似蟒,尾鳍颀长,现了原形之后,它就一头就往海水中扎去。

    便在此刻,一道剑光已然斩落下来,只一闪之间,就将他半边颈脖切开,顿时鲜血喷涌,将海水染得一片猩红。

    他忍住疼痛,却是不去理会。

    区区小伤,只要气血一运,自能复原,而此刻若是停了下来,就可能被捉去斩杀,若日后无人血祭,那与真正死了也无甚区别了。

    这时又是一只巨掌落下,正正按在了它的背脊之上,霎时把它打得筋断骨折,鲜血也是从伤口及七窍之中喷涌出来,而后那五指一舒,探了过来,似要将它拿在手中。

    芦浑深知命在顷刻,哪敢被其抓取,一口气吸入进来,顿时爆为团团血雾,自那指缝之中分散逃开,去得远处,再是一聚,轰隆一声,已是入得海中,随后把尾一摆,就往深处遁走。

    张衍与岳掌门见到此景,皆是收得法力回来,这刻已无需他们再出手。

    此妖若是遁空而走,或还能与他们斗上几合,可偏偏要躲入汪洋之中,那却是自蹈死地了,

    秦掌门望去一眼,把拂尘一摆,底下亿万顷海水顿时翻涌起来。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芦浑正往下逃窜之时,忽感身上骤然一紧,仿佛四周包裹自己的,再不是水流,而是坚实厚墙,且还在那里不断合拢收缩,似要将他压扁挤垮。UU小说,www.uu234.com

    他哪还不知,这定对方神通秘法所致,忙把血气一鼓,庞大身躯轰然粉碎,化作无数小蛟,每一头都是细长坚韧,挣扎游动,似是要从那厚实水流之中挤了出去,好往四下逃窜。

    而在群蛟之中,却有一条躯体内隐隐有晶红光化的血蛟,把尾一摆,隐去了身形,停在原处未动,

    此回它明着是要四处破围,实则在暗中把大半精血运化到这头血蛟身上,待得对方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小蛟身上时,自己便可趁隙逃脱,

    这番应对,厉害之处便在于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那些小蛟确确实实是它气血肉身所化,若都被斩去,损失也是极大,没个千来载休养,损失也无法补回来,不过只要这血蛟之身能够顺利逃脱,总能保全了性命,舍去这些也是值得。

    只他毕竟非是天鬼,这一个极为简单的虚实变化之术,至多能维持十来呼吸,再长便无济于事,故他必要在这短短时间内冲了出去,否则便再无机会。

    可它自认为隐秘,其实却并未起得任何效用,秦掌门御动浩大水潮之时,那被困里间之物,其一举一动,无不在他感应之中,察得此变,向下一指,一缕北冥真水便化入那海流之中。

    而下方水势一缓,却是由刚变柔,任得那些小蛟离去,转瞬又逼迫上来,将那条血蛟围裹住了。再拂尘一扫,便将之摄拿了上来。

    把手掌摊开,但见手心之中,悬浮有一晶莹水团,里间有一条手指长短的小赤龙正惶恐不安地游来转去。

    芦浑左冲右突,却是无法冲出这层屏障。知是短时内无法破去,心中不由惊惧异常,他虽还有手段,但是面对三位大神通者,便是出来了也无用处,索性便停下动作,发声告饶道:“还望三位道友怜我修行不易,饶小妖一命,小妖愿立誓顺服贵方。”

    秦掌门道:“岳掌门与渡真殿主以为如何?”

    岳轩霄淡声道:“今日能投我。明日也能投他人,还是杀了干净。”

    芦浑骇道:“不敢,不敢,万万不敢,小妖是真心投顺。”

    张衍当初见这妖祖时,此妖还未见他之面,便就逃遁而去,而且从来也未曾与天鬼有过联手。足见其极为珍惜自家性命。

    他笑了一笑,传音道:“掌门真人。这头牛蛟能修行到此般地步,的确是不易,且其还是南罗百洲一方妖祖,若是留着,未来若迁几个宗门到此,足可保此处安稳。用处极大,再则,钧尘界修士若来进犯,能得一名妖祖助战,也是好事。”

    秦掌门道:“就如渡真殿主之言。”

    他一摆拂尘。将那团真水化开,放了芦浑出来,此妖脱了束缚,却也不敢妄动,极为老实地悬在那处。

    张衍心意一起,就有一张法契自袖中飞了出来,落至此妖面前,“签了这张法契,可允你活命。”

    芦浑十分干脆,一口精血喷了上去,喷在那契书之上。

    张衍见他动作利索,目光微闪,道:“你可是先前见过此等法契?”

    芦浑如实回道:“不瞒上真,先前有界外之人传得一张契书下来,要小妖立下血契,只是小妖寻思着有些不妥,故是未敢答应。”

    张衍笑道:“他许你何等好处,却要你立下法契?”

    芦浑道:“此位上真言可授我破界而去之法。”

    张衍闻言一笑,道:“原是这般,所幸你未曾签下,否则便是得了此法,也未必能够脱去。”

    芦浑身躯一震,小心问道:“莫非上真亦知此法?”

    张衍不置可否,道:“好好为我九洲效命,我可允你,待时机一到,可放得你自由之身。”

    芦浑听了,把身躯一晃,将散在外间的气血分身收了回来,变化成了人身,而后叩首一拜,道:“若当真如此,小妖便在此拜谢三位上真了。”

    如是寻常生灵,寿数短暂,这方天地之中那数之不尽的精彩,终其一生也无法领略,可对他这等几乎寿数无尽的大妖而言,却等若被困在一个囚牢之中,而因气血耗损之故,还不能随意妄动,是以无不期盼能闯了出去,看一看外间那更为广阔的天地。

    方才他无论表明上再如何顺服,心中终归是有些不甘的,然而张衍这番言语,却是令他看到了几分希望,觉得跟着这些九洲修士倒也是一个不错选择。

    张衍收了那法契回来,放入袖中,又问道:“攻袭东荒的那些妖魔,可是你授意安排的?”

    芦浑一阵惶恐,道:“是小妖所遣,小妖先前也是受那界外之人蛊惑,才做出了这等错事,真人若是准许,小妖这就把他们唤了回来。”

    张衍却是摆了摆手,道:“我九洲各派如今已是荡平天鬼诸部,唯有东荒国那里,还有一部天鬼未除,你也无需把它们撤了回来,命其将此部天鬼剿杀干净便可。”

    芦浑听的天鬼已被灭去,心头又是一跳,他低头道:“上真放心,那些天鬼一个也不会逃脱。”

    张衍看着他道:“我此刻放你回去,待安顿诸事后,再来我寒玉海州听用。”

    芦浑恭敬应下,就矮下身去,投入海水之中,其又变化出了原身,只是一晃,就游遁不见。

    岳轩霄打个稽首,道:“这里之事既已了结,山海界中,暂已无有外敌,现下夺了惊穹山,我少清派在上方要重立山门,还有不少俗事需为,便就不与两位同行了。”

    秦掌门回有一礼,道:“岳掌门敬请自便。”

    张衍也是打个稽首,立身恭送。

    岳轩霄把身躯骤化一道宏盛清光,遁划长天,眨眼便飞去西空了。

    待其去后,张衍与秦掌门二人则是回了通天都御宫城,驱动此座法驾,往北而行,数十天后,又回得寒玉海州。

    张衍心下清楚,眼下虽山海界中再无威胁,待还有天外大敌随时可能到来,到时能依仗的,唯有一身神通法力,故别过秦掌门之后,便就回得渡真殿中,用功修持。

    一晃两月过去。

    这****正打坐之时,景游在外言道:“老爷,司马真人求见。”

    张衍睁开眼帘,这些天中,各派修士已是陆续回返,他本就想寻了司马权过来商量前往钧尘界一事,不过天鬼那处却还少不得此人,故是想缓上一缓再提,不想其主动前来拜见,便道:“有请。”

    他又运功一会儿,就起得身来,踏开阵门,来至正殿之上。

    司马权见他出来,稽首道:“见过张真人。”

    张衍目光一落,见他身边携有一个箩筐,里间蹲着两名女童,双目清澈,长相十分乖巧,只是其等背上长着两对娇小羽翼,他讶道:“这两名女童是何来历?”

    司马权稽首道:“此是两个从浑天青空之内得来的女童,本为天鬼炉毒氏所擒,后来落到了在下手中,如今算来已有数十载了,但其至今仍是孩童模样。因其心防甚严,似被人下过禁术,在下唯恐施展过手段,会致其丢了性命,故至今也不知具体来历。”

    张衍转了转念,道:“司马真人在天鬼部族之中长久,可知这山海界中原来有此等生灵么?”

    司马权道:“倒有几种异人与其类似,但后来在下加以查证,发现两者间并无半分亲缘关系。”

    张衍哦了一声,言道:“如此看来,许是浑天青空之内独有生灵,既有生灵,想来那处也是自成一片天地了。”

    灭明氏的浑天青空他曾进去看过,荒芜一片,至多算是一座囚牢。

    至于那些偶而流落到北天的浑天青空,这些年来也被各派真人捉来一些,但入内看过之后,却是发现,其中虽有妖魔异类,但多是外间而来,只是将此占据为了自家巢穴,而真正自青空之内诞出的生灵,却还一个未曾见得。

    司马权回道:“在下也是作如此想,如是自成天地,这青空之内必有许多天材地宝,若能取来,对我九洲有大为有利。”

    张衍问道:“那处青空现在何地?”

    司马权道:“在西空绝域之上,只是被无边雷罡所笼罩,少有人能去得,便是洞天真人前往,也需小心。”

    张衍考虑片刻,道:“此事不急,可容后再议,今日司马真人到来,贫道正好有一事与你商量。”

    司马权稽首道:“不敢,如有事,真人吩咐就是。”

    张衍点了点头,请了他坐定下来,便将钧阳界中之事与他详细说了,最后道:“不知司马真人可愿去往此界?“

    司马权未有任何犹豫,起得身来,深深一揖,道:“承蒙真人如此看重,在下愿意一行。”

    张衍看着他道:“司马真人可要想清楚了,此去十分凶险,且无人帮衬,稍不小心慎,便是万劫不复。”

    司马权呵呵一笑,道:“在下所修功法与他人不同,除了汲吸地阴之气,便需得吞吃神魂,方能有所进境,其中还以修士神魂为最好,山海界中皆是同道,难做此事,倒是钧尘界可以大展手脚,此番却还要感谢真人,给了在下如此一个机会。”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零八章 万古荒蛮种青木

    惊穹山往西去十万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雪原,放眼望去,除了灰白色的沙砾粗岩,便是一座座庞大的妖物骨骸,再往里深入,谁也不知会去往何地。

    这山海界内,天地俊秀好似都集中在乱磁天堑辟分出来的四块洲域之上,其余地界灵机虽也算得上充盛,但比之四域却是大有不如,也是因此,不断有远陆之上的妖魔异类被吸引到此。

    而万数年前,天鬼部族便就蜷缩在这片地界之上,那时天鬼始祖分化出许多族裔之后,因气血耗损不少,便就陷入了沉眠,只是其气血屏障在经历数千载岁月之后,便就逐渐消散而去,此后每隔百十来年,部族就要应付来自极西之地的妖魔族群进犯。

    待得后来,天鬼诸部等得了钧尘界落下的通天晷和两界仪圭,渐渐强盛了起来,只是为了向东扩张,这背后之扰总是要设法解决。

    于是用血祭把天鬼始祖唤醒过来,这一位便使动神通,化身烈日炙烤大地,水流断绝,草木干枯,将原先荒芜之地又扩大了百倍。

    这却是起到了立竿见影之效,那些大妖固然可以御空飞遁,可麾下族群只能老老实实在地陆上行走。

    即便妖王之流不顾族群,只是自家飞来,可这荒原之上无有任何生灵草木,想要果腹也是不能,没有血食,更无宝药,气血消耗就不足以支撑其等跨过荒原,便是侥幸有一二头到得惊穹山外,也是虚弱无比,驻守在此的天鬼部族可以轻易将之杀死。

    可即便如此,万数年来,仍有妖魔源源不绝地朝此过来。以至于这片广阔地界之上堆满了无数妖物骨骸,看去苍凉壮观。

    这一日,有百多道遁光自东而来,纷纷降落在此片大原之上,而后自里行出来一个个身着青袍的修士。

    这些人等皆是当年被姜峥挑选出来,承继了太昊功法的弟子。其等到来之后,聚在一起商量了许久,便分散开来,纷纷自袖囊之中搬出一株株巨大灵木,就地载下。

    两个月前,少清派占据了惊穹山,但是着眼四方,却发西空绝域大多数妖魔已是顺服天鬼部族,极少数一些野性难驯的。也分布稀疏,构不成什么太大威胁。

    这虽是好事,这却非常不利于门下弟子修行。

    山海界不比九洲,妖魔异类数不胜数,未来更可能有钧尘界修士进犯,不可再像以往一般闭门比斗了,需得用尽一切办法提升门中修士战力。

    婴春秋与门中几位真人商议了一番后,便把目光投向了这极西之地。

    只要把这片荒原还化为原来面貌。不但可以使少清派地界继续往西扩张延伸,还可借那处数之不尽的妖魔异类磨砺弟子剑锋。

    眼下这些弟子所栽种的。乃是从九洲携来的万生木。

    此木生机极强,可在坚岩之中扎入根茎,能生出万丈之广的大叶,以摄取日月之光,而那枝干,更可去穹宇高处接引天水。

    太昊派修士当年于山门之外开辟四府三山时。也多是依仗此木。只要天地间尚得灵机涵布,凡有此木所在,哪怕是干涸沙漠,过个上百年,亦可转为一片青山绿水之地。

    眼前这些习得太昊功法的弟子之中。最为出色的乃是荆上川,如今已是修炼到化丹二重境,除他之外,只有两人亦是到了此境之中,一个名唤林祝,另一个名唤曾阐,如今皆在此地。

    林祝再载下一棵灵木后,自觉法力耗损不少,便坐下运功调息。

    许久之后,他精气神又是变得完满,自地上一跃而起,看着自己面前这一株高大灵木挺立在无边荒野之上,想到此是自己亲手栽种下来的,胸中只觉充实异常。

    他振奋言道:“今日只要把再把那些犮木载下,便可回去了,嘿嘿,想来等下次再到此处,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曾阐嗯了一声,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等便是那前人了。”

    林祝一怔,随后有些不满起来道:“师兄是说,日后这里成得灵地之后,我等便不能来此了么?这可不成。”

    曾阐自顾自忙活,头也不抬道:“这处已是少清派地界,来与不来,师弟做不了主。”

    林祝正要反驳,随即嘿嘿一笑,道:“师兄何必说这些没影的,再如何,那也是数十年后之事了,现下去想这些做什么,再说了,若小弟我能修到洞天之境,便来看一看亲手布置之地,也无人会来说三道四?”

    曾阐道:“师弟好志气,不过这一句算是说对了,只要你修为到了,一切不能为皆可有为。”

    林祝哈哈一声大笑,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拿一个法诀,一股青气从袖囊之中飘了出来,消散之后,露出一株巨木,比那也小不了万生木也矮不了多少,一枚枚果苞饱满结实,有些几乎要垂落在地。

    此是犮木,果实鲜嫩,芳香无比,可无论是何等生灵吞食下去,立刻会被其扎根于肚腹之内,不断汲吸血肉精气,直至精元耗尽而亡。

    万生木栽种不易,为防被凶妖坏去,他们才特意了留下这些怪木守御。

    数日后,林祝亲手种下最后一株灵木,带着一丝疲惫望着地陆远空,道:“曾师兄,你说我若这般飞去,可能到的天地尽头?”

    曾阐瞥了他一眼,“你做不了此事。“

    林祝不服气道:为何?

    曾阐悠悠道:“恐是还未到得那处,便已寿尽而死了。”

    说到这里,他拍拍手,站了起来,道:“但若能脱出天地之外,回头再观,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了。”

    林祝露出无限神往之色,感叹道:“那可太过遥远了。”

    曾阐道:‘我等修炼的乃是太昊功法,原是九洲界中西洲正传,听闻以往亦有飞升之士,我从九洲到此,山海界灵机如此丰沛,诸派大兴,指日可待,这等机会可是万年难遇,我等若能抓住,许也能达得那一步。”

    西空绝域挨近乱磁天堑某处,漂浮着一团堪比洲陆大小的浑天青空。

    而在挨近青空之处,有阵阵雷芒闪烁,而天穹上方,好似如破碎琉璃一般,有五颜六色的光华闪烁。

    田坤此刻正立在一处山头之上,目注看着上空,此回他奉张衍之命到此探查这处青空,看能否寻到出入门户。

    感应了一下那罡雷之力,自忖自己若是不用守御法宝,只凭法力虽可挡住,但要是那个时候遇得妖魔大圣,便就难以应付了,而谁也不知那青空之中到底会有什么,不必要的冒险他不会去做。

    于是转过首来,对着立于身旁的懈青衣言道:“便是此处了,懈道友,能否探明其内情形,便全看你的本事了。”

    懈青衣欠身道:“青衣敢不尽力。”

    他被九洲修士擒获之后,本来自忖难逃一死,但没想到最后却是活了下来,签立法契之后,便命他过来听从田坤吩咐。这却是要利用他那分身神通到此探路,哪怕亡在浑天青空之内,也不会当真死了。

    施礼过后,他把气血一转,就往上空遁走。

    他乃是妖魔大圣,对寻常天雷并无任何畏惧,只是此雷似是另有玄妙,随着逐渐接近,就被那阵阵轰鸣震得浑身发颤,体内气血更是变得四处游窜,暴躁异常,好似随时可能从身躯之中挤了出来。

    好在此来他也不是无有防备,将溟沧派赐下的一枚丹药吞下,又将气血安抚了下去,再祭了一件同样是溟沧派给予法器出来,一头就冲入其中。

    在罡雷之力奋力前行有半个时辰,他发现自己距离那青空已是不远。

    只是他并未急着上去,而是小心翼翼打量四下,这一番看了下来,却是心下一跳。

    前方罡雷之威比先前所经历的大上数倍不止,而身上这法器挨了不知多少次雷击之后,已然有所破损,恐是不足以支撑他冲了过去。

    他犹豫了一下,并未往前去,而是转身往回退,不久之后,就出了雷云,落至田坤面前,学着九洲之礼,躬身一揖,就把里间情况如实交代了一遍,最后心下有些忐忑道:“小妖见那雷力极大,只凭身侧法器恐难过去,故是私自退下,还请上真责罚。”

    田坤一思,沉声道:“懈道友做法并无错处,反很是恰当,你虽有分身神通,但也不必随意折损在此。”

    他把手腕一抖,甩了两道符箓过去,道:“此是恩师所赐法符,你可携上,待调息好后,再去一试。“

    懈青衣忙是上前接过,连连称谢不已,接着拿了数枚饱满晶亮的血药出来吞下,再鼓荡气血,把药力化开,以此尽快恢复实力。

    天鬼部族臣服后,供奉上来不少上等血药,但九洲各派修士用不着此物,都是拿来做赏赐,此番既要他前去开路,自然也不会有所亏待。

    半刻之后,他自感气血已复,对田坤一礼之后,再度腾空上天,很快没入那片雷云之中,此次因有法符护身,很是顺利闯过了那片雷云,到了青空之前,他把气血鼓起,奋力一冲,只觉浑身一震,就已然入得那片青空之中!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零九章 行渡元海入钧尘

    司马权自那日与张衍殿上密议后,便就回去洞府之中做启程准备。

    他虽嘴上说得轻松,心中对钧尘界中修士可未敢有半分小瞧。

    因前回吞吸了不少天鬼妖魔的神魂,这些天用功下来,其中小半吞入己身,实力已是略微恢复了几分,还有许多,皆是被他炼作了魂丹。

    他自袖中拿了一只陶罐出来,这里间放着冥泉宗送来的浊****气。

    这回攻灭了天鬼族部,他居功至伟,终是重归了冥泉宗门下,不但可以在门中授徒传法,就是修行所需诸物也从此由宗门供给,再不必再自己去辛苦搜罗。

    他一拂袖,开了罐中封禁,便见一团浑幽浊气在里翻滚,起法力轻轻一吸,此气滚滚而来,混入他身躯之中,过得数个时辰之后,便俱被这具法身所吸纳,一转法力,发现自己已是原来**成的实力。

    而他袖囊之中还有两罐精气,若是用上,不难尽复旧观。

    这时洞府之外有侍女声音传来道:“老爷,方真人来了。”

    司马权道:“叫他进来吧。”

    方心岸踏入洞府,深深拜下,道:“弟子给恩师叩首了。”

    司马权起法力一托,道:“起来说话吧。”

    待方心岸站起,他看了看,点头道:“修为又有长进了,看来陶真人待你不错。”

    到了元婴境后,修士想要功行增进,除了自身天资根底,还需用到许多外药,他心下清楚,若不是陶真宏照应。方心岸万无可能进境如此之快。

    方心岸道:“若非恩师的脸面,弟子也无今日。“

    司马权摇头道:“陶真人看得可不是为师的脸面,你若不是一心精进,相信陶真人也绝不会对你如此照拂。”

    方心岸稍作思索,点了点头。

    司马权道:“为师唤你来此,是此回受几位上真所托。要去往一处隐秘地界探查,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是以有些事需嘱咐你。”

    方心岸道:“恩师请说,弟子听着。”

    司马权道:“我座下如今只剩你一个弟子,不过你所修乃是玄门功法,修行之上为师也指点不了你什么,但外药法宝,却可为你谋取。”

    他掷了两件法器下来,道:“这两件玄器。一攻一守,你且收着。”

    方心岸躬身一拜,收了下来。

    司马权道:“天鬼诸部之中有不少被为师魔念侵染的族主宗老,几位上真知晓此事,并未叫我解去,那是默许了此事,你若有什么事自家办不成,大可叫他们遣得族人出来相助。”

    方心岸心下一动,道:“多谢恩师。”

    九洲各派如今在补天阁阵图之上立了一个封功楼。立下大功者,皆可赐下宝材外药,法器功诀。

    而诛杀妖物,便是其中立功最快的,若能得天鬼部族相助,凡是妖圣之下的妖魔他都可设法斩杀。

    不过他也知。此事不能做得太过,只能偶尔为之,否则必引人非议,对自己必是不利。

    司马权又道:“若遇得什么难为之事,你可去找寻宇文掌门。他自会替你出头。”

    方心岸当即应下,他能察觉,司马权似是要去做一件极为危险之事,是以才如此郑重,不过他也不敢多问。

    司马权交代完后,便道:“你退下吧。“

    方心岸拜了一拜,退出了洞府。

    司马权待其远去之后,自袖囊之中取了一张青铜面具出来,面上明明两眼空洞,但是再仔细一看,却似在对人发笑,笑容诡异阴森。

    此是宇文洪阳送来的一件法器,传言乃是陵幽祖师所留,唯有修习了《相真灵通**》的修士方能使用,而在以往,修炼此法之人到了最后无不是失了本性,故是从无人用到过,不知为何,他总对此物有些忌惮,但去到钧尘界,必要趁手法器,也唯有此物方才最为合适。

    他起手在面具之上抚了两下,而后往面上一扣,瞬息之间,此物便隐去不见。

    他默默坐了一会儿,又取了一罐精气出来,吸了下去,徐徐运功炼化。

    在闭关有一月后,门外侍女道:“老爷,奴婢方才收得一封飞书。”

    司马权手一招,那飞书自外飞入进来,看了一眼,知是出发时日已到,就出得洞府,化一阵阴风浮游天宫而来。

    他修持之地本就距天宫不远,须臾就至,到了殿前,得有通禀,就被请入进去。

    到了大殿之中,见两派掌门与张衍皆是坐于玉台之上。

    而殿台下方,却是站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人,浑身透着一股聪颖灵秀,看去身上并无半分修为,但却是稳稳站了在那里,并无任何不妥。

    司马权联想到张衍此前说过之话,忖道:“这莫非就是真人所言那具分身?可两者气机迥异,若不是事先知晓,怕是我怎么猜之不到。”

    他乃天魔之身,可由神魂寻得人之根本,寻常修士分身再怎么变化,在他眼中也无所遁形。

    但此刻任凭他怎么看,也瞧不出两者有什么关联,好似彼此本来就独立为一。

    不过再一想,也唯有如此才能保得万全,不叫那钧尘界中修士看破了。

    张衍这分身用得是力成五转之时所用之法,将一缕分魂投入念种之中轮回,是以表面看来,与他关系已是不大,就是到了孔赢面前,也不会露得破绽,除非那等能观见过去未来之人,方能看出来历。

    但若完全变作了另外一人,也无法达不到原来目的,是以他将一些识忆经验灌入其身躯之中,随着时日推移,会潜移默化的在背后推动其去做那些该为之事,不但如此,其修行也会比常人快上许多。

    其实若不夺舍之法只会让人断了自身前路,便送一缕神魂过去便可,也用不着如此麻烦了。

    秦掌门在上拂尘一扫,投下两枚法符,道:“司马真人且收好了,此符可助你隐去气机。”

    司马权忙是小心接住。

    脚步声响起,有两个道童走了上来,皆是托着玉盘,其中一个将遮布掀开,却见上方摆一枚有棱有边的晶玉。

    张衍言道:“此是宝阳院中打造的飞渡法器,内中有大鲲一滴精血,再又那接引符诏,便可护持你过得虚空元海,去往钧尘界中。”

    另一名道童这时也是掀开遮布,却见其上摆着一个物件,只有巴掌大小,看去玉佩模样。”

    司马权瞧了瞧,问道:“通天晷?”

    张衍点首道:“通天晷无法放入乾坤囊中,只能携在身侧,故是打造了玉佩模样,司马真人,若是钧尘界中有异动,你需得速速回报。”

    司马权正容言是,随后将这几物都是一并收了起来。

    秦掌门待他整束停当,问道:“司马真人可已是备妥了?”

    司马权道:“在下已无余事,可以启程了。”

    张衍投去一眼,那少年走了过来,来至司马权身边立定。

    他道:“贫道这分身并无任何法力,飞渡虚空元海时需司马真人多加照拂,入了钧尘界后,就不必管了,生死由得他自家。”

    司马权点头称是。

    秦掌门道:“我三人会为你打破天地关,助你去往虚空元海,只是钧尘界中天地关却需你自家打破,无人可以帮你。”

    司马权回道:“那位郭真人可以凭一人之力往来两界,在下自认也不输于他。”

    秦掌门颌首道:“如此便好,此去他界,司马真人一切小心了。”

    司马权把头一低,打一个稽首。

    岳轩霄淡声道:“既已妥当,那便动身吧。”

    他言语方落,但见一道光华飞去,一山之间,轰隆一声,这方天地好似被劈裂开一个缺口。

    司马权当初飞入山海界时,早已遁入了小界之中,并未能见得这等景象,此刻仰头看去,不觉震撼异常。

    张衍目光投下,道:“司马真人,愿你此去一路顺遂。”

    司马权吸了口气,一手伸出,搭住那少年道人肩膀,而后将那晶玉一祭,此物顿化一方明光,将两人罩住,他在言道:“几位真人,司马去了。”

    语毕,腾身一纵,就见一道光芒拔地而起,眨眼间便自裂缝之中冲了过去,那关门倏尔合闭,只是片刻之间,这方天地又恢复了原状。

    司马权方才过了天地关,便见得周围无数光芒射来,自身好似在急骤飞驰一般,举目望去,皆是一幅幅前所未见的瑰丽奇景,他略略一定心神,运转法力,撑住那身外那道光华,转头看那少年道人,试着问道:“张真人?”

    那少年道人回头看一眼,笑道:“司马真人不必试探,到了钧尘界后,我此前经历会被从此身之中抹去,不会叫人看出破绽的。”

    司马权点头道:“如此便好。”

    他将那接引符诏祭出,还未动作,却见此符忽然消失不见,而后四周那无数生灭不定的玄洞齐齐不见,只存一个尚在眼前,心下顿生明悟,这等去处便是那钧尘界了。

    于是催动晶玉法器,往此处行去。

    若是觉得法力渐损,便就停了下来,取出一枚魂丹吞下,待恢复了几分法力,就又继续上路。

    在这虚空元海之内,不觉时日流转,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所有魂丹几乎用尽之后,他只觉前方忽然生出一股莫大阻力,知已是到了地界,便猛喝一声,催动起全身法力,往上撞了过去!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一十章 人魔分道历星尘

    天地关这一撞破,司马权只觉天旋地转,好似有一股浩大力量压了上来,一时又似下坠,又如漂升,感应之中,也是一片浑噩,难明自我,不知来去。

    直至前方陡然乍开一丝光明,身躯倏尔震动,再是一轻,视界陡然开阔,他似从深梦之中觉醒过来,方才意识到,已是闯过了那处天地关门。

    略略一察,自己觉法力受损不小,不过并无大碍,调息几日,当能恢复过来。

    当年郭昌禾落至山海界时,却是身受重创,那是因为其出入两界都是依靠自身功行,而且飞渡法器也远不及他此刻所使,一入山海界中,便就损毁。

    而他手中这件,那层光芒还是好端端地围护在四周,试着法力入内转了一圈,发现内外俱无半分损折,他暗暗点头,此宝之中还藏有一丝大鲲赢妫的精血,毕竟不是他物可比,照眼下情形来看,哪怕是他回程之时再用,也当可无碍了,转念到此,不觉放下心来。

    他往旁侧看了一眼,发现那少年道人此刻正在沉睡之中,探看了一下,见其浑身上下并未受得任何损伤,同样也是安稳过得那天地关。

    他打量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却是落在了虚空之中,远空还可见得有点点闪烁星辰。

    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天地关在虚空之中打开,再加上他身上那符诏遮掩,哪怕是钧尘界中修士神通再大,手段再高,也无法得知有他界之人到来。

    坏事身陷此处,不知多久才能到得有生灵驻守的星辰所在,要是运气不好。也许永远只能在虚空之中飘渡下去,

    当然,这只是最坏设想,他在出发之前,就已预想过这等情形,早便有所准备。把袖一挥,一道光亮闪过,却是祭了一座形如飞梭,大有百丈的法舟出来。

    此是郭昌禾当年所用之物,别处也无甚出奇,只是内中藏有一枚牵机玄针。

    钧尘界所有被宗门占据的星辰之上,大多都会埋有一块“鼻玉”,此针自然而然会指向那最近一处有修士存驻的星辰,下来只要照此方向前行便好。

    至于到底要用上多少时日。这却难说得很了。

    他收了飞渡法器,带着少年道人步入法舟之内,见里间明珠彩照,地漫云光,对修士来说并不宽敞的居处,却被衬托得如仙境一般。

    郭昌禾是敕封真君,地位极高,便是逃遁路上。也不会亏待了自己,这驾法舟外表看去只是寻常。并不引人注目,但内里装点却是非比俗流,很是豪奢。

    司马权左右一望,伸手将那少年道人轻轻一推,后者不自觉就没入一处玉璧之中。

    随后行至那正座处,在厚垫之上坐定。此刻正前方那一块晶石变得通透起来,渐渐将虚空之外的景貌显露出来。

    他撇了一眼,便无心多看,自袖中拿出一枚玉简,起指一敲。上面就有光影闪动。

    此物名唤“观过简”,也是郭昌禾所赠,内中载有钧尘界先人所历的种种趣闻轶事,只需法力一激,就可重现眼前,因需识意与之沟通,是以修士往往有如身临其境。

    修道人一个闭关,常常数十上百年,有时遇着关碍,便需停了下来,缓一缓再往前走。

    而有得此物,不但可聊以解闷,自身也等若亲身经历一遍他人过往,不但增广了见闻,也从中磨练了心境,算得上是一件好物。

    只是这其中毕竟留有前人留下的志气情感,若是出自大神通者之手,修为不足之人贸然去看,轻则性情大变,重则丢却性命。

    司马权于一口气连观看了百余根玉简,他乃是天魔之身,自然不会为其上识气所惑,却是在借此查看钧尘界中风土人情,以便自家日后更好融入其中。

    半月之后,他将所有玉简都是看遍,自觉对此方天地人物已是有所了解,看了看那半浮在空的玄机牵针,仍是指去某一处,未有任何变动,知是距离那地界尚远,便把双目一闭,入得定坐之中。

    忽有一日,耳畔有玉磬之声响起。

    他悠悠醒转过来,看了一眼那牵机玄针,发现此针身微微颤动,针尖之上有一股氤氲烟云飘出。

    目光一转,透过晶石往外望去,远远见得前方出现一座星辰。

    他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过之后,目光闪动了一下,暗道:“这星辰之上不见郭真君所言的‘阐龙阵道’,应是未受帝君敕封,是一处无品无阶之地。”

    钧尘界中大派,往往得数座星辰供奉,而为方便彼此往来,便会在天外布置下阐龙阵道,如此可转挪往返,不必再受那虚空飞渡之苦。

    在郭昌禾口中,几乎每个大宗门占据的星辰之上,都会有造有此物,若是未见,要么是此星太过偏僻荒凉,要么就是势力一般,不入品流。

    司马权发现此星灵机也算充盛,应不是什么荒僻之地,当只是宗门势小。

    他转念下来,觉得如此也好,若是大派,镇守一方星辰的必是真君一流,而小宗派,至多只有十余名尚御,而且防备也不森严,此等地界,更是适合自己行事。

    他行至一边,往玉璧之中望去,见那少年道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只是双目闭合,气息似断非断,

    他闭关许久,无法算定到底过去多少时日,但有一丝模糊感觉,至少也过去十数载了,可此刻看去,这少年仍然是十一二岁时的模样,并无有任何变化。

    他心中明白,这当是张衍早先留下的手段。

    毕竟这少年道人不管来头如何,只是一具凡人之躯,万一落在虚空之中,可不像他一般能忍熬下去。若是一不小心,行渡个百十载,那早便老死了,而在这深沉长眠之中,就不难安稳度过。

    他对着那玉璧打个稽首,道:“真人,在下决定在这处落脚,就此现行一步,来日有缘再见了。”

    言毕,他将牵机玄针一拨,自己几步出得大舟,就化一道无形阴风,往那处星辰落去。

    而那法舟随那牵机玄针指引,舟首一转,却是往另一个方向折去。

    此舟在浩瀚虚空之中孤独漂浮,一晃眼,又是十余年过去,在牵机玄针的指引之下,却渐渐靠近了一座大星。可见星表之上灵机充盈,上空更是浮荡着一层浩瀚云海。

    而在这大星之外,有着数十圈玉轨环绕,在那更远之处,却有一条条或曲或折的星尘虹光飞舞在虚空之中,忽明忽暗,跳跃不定,看去形如龙蟒腾空,恢宏壮丽。

    此时此刻,少年道人身躯微微一颤,却是自沉眠中醒了过来,目一睁,便现出灵动聪慧,他舒张手脚,用力挤出玉璧,在原地默默站了片刻,他依稀记得自己名唤张翼,因族中遇得大敌,不得已乘渡飞舟出逃,至于其余事情,却是模模糊糊,好似都忘了一般。

    不过他并未纠缠此事,望了眼那颗大星,来到法舟机枢之地,伸手一按,身上数枚丹玉发出亮光,这法舟飞驰之速顿又加快几分。

    此刻就在大星之外,有两名道人驾乘着一座角状法器正在四处巡弋,其中一人看道:“林尚御,那可是一驾法舟么?”

    林尚御顿时警惕了起来,他侧头看去,随后拿出了一面大镜,对着那法舟一照,见镜上毫无反应,笑了一笑,不以为意道:“来者修为低微,不必理会了,许是自域外而来的修道人,由得他去吧。”

    先前那名道人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也就不去多看了。

    这数百年来,星域之外几处大势力混战,几乎每过一段时日,便有修道人乘渡法舟,来此避灾,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张翼驾驭法舟而行,因无人阻拦,很是顺利便撞过那一层气障,而后往地表投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只觉法舟一震,身上丹玉灵光黯去,就知已是到了地头,起身行步,推开舟门出来,见自己正站在一处山势平缓的峰丘之上,脚下一条河流奔腾,天地壮阔,一望无垠。

    压吸了一口清气入腹,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好像又多了一些东西。

    他隐隐觉得,那大敌很可能会追了过来,唯有投入大派,修成神通道法,方能与之对抗,只是自己一个外来之人,不得门路,仔细思考下来,暗忖道:“先去招贤馆中宿住下来,再作打算。”

    郭昌禾曾经有言,凡是钧尘界大星州城之中皆是设有招贤馆,那些自觉资质不差,但是出身平凡之人,可到去往那里修行,若能脱颖而出,馆主自会引荐你去宗门修道,故是张衍把这等识忆也时灌入了他脑海之中。

    张翼自袖囊中拿出一张法符,往那法舟之上一拍,此物便被收入进去,这法舟价值也是不菲,他一个少年人,只是粗粗习练过几年炼气之法,无力护持此物,故是先将其收起。

    只是此地人迹罕至,要去往州城,需得另行设法,摸了摸袖口,袖中就一道云烟透出,而有一头赤翎大鹰现在空地之上,他疾步过去,翻身往其背上一坐,那大鹰舒展双翅,就腾空上一天,兜空一圈,便望得一处地界,一声啸叫,便往那处飞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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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门重开定界疆

    山海界内,自天鬼祖部被众真平灭之后,诸部大圣与九洲修士结立法契,尽数归附在了诸派门下。UU小说,www.uu234.com

    此辈一个个被分散开来,其中大半都被调遣去看守各地法坛,而有十数人则被灵门众真带了回去,准备使唤此辈开辟地渊。

    至于诸部族众,也是各是调拨到诸派弟子门下听用。

    东荒百国此刻正在积极扩充疆域,需往外修筑许多宫城祭台,此刻正好缺少人力,闻得此事,拿了不少宝材外药,交换了大批强力壮的天鬼族民回去,其数足有千万,若不是怕血食供养不起,他们恨不得再要去更多。

    南罗百洲有芦浑镇压,那处妖魔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如今山海界中,实际已无与九洲各派相抗衡的大势力,四疆四域实际已为其等和东荒百国所统御。

    数月前,两家在天都门前定盟,以苍邯山与乱磁天堑为界,划定北、西二域皆归九洲诸派所有,而东荒地陆则永为百国之疆,并以约言,每隔二十载,百国便送百数名公卿弟子前往诸派门下修道,而各派修士,也可受百国延请,为其修筑阵法,炼造法器。

    这一日,补天阁阵图之上,钟磬声声,异香阵阵,各派真人齐聚于此,一个个皆是羽衣星冠,大氅罩身。

    秦墨白、岳轩霄、张衍三人各是坐于玉台之上,在那殿台之下,却是浮有一张山海界四疆舆图,其上山水地陆并非图画,而是立浮而起,甚至连草木河流都是清晰可见,宛如真实,好似此方世界陡然缩小了无数倍。

    早些时候。此图除了东荒国那一部分,其余三块地图都是显得粗糙模糊,只有大致轮廓及几处灵秀之地,更多的胡泽山水,山峰洲陆都是无从见到。

    待溟沧派占据了寒玉海州之后,就从灭明氏那处得了北天寒渊地陆详图。而天鬼祖部一亡,西空绝域那副山川地理图自也落入诸派手中,之后芦浑又进献上了南罗百洲海图,至此算是补上了最后一块。

    秦掌门于座上言道:“我九洲各派历经三劫,携弟子门人乘大鲲穿渡虚空到此,今妖患俱除,山海已平,当重开山门,划定诸派周界。“

    孟真人站了出来。对众真打个稽首,望向舆图上方寒玉海州所在,道:“我溟沧派重开山门,为敬祖师,宗门所落之地,自当改回‘龙渊’之名。”

    “龙渊大泽”之称乃是当年太冥祖师所取,如今至山海界重开山门,把此名易换回来。是为向天下同道示明不忘自身根本。

    孟真人一语说毕,那舆图之上骤然有光华亮起。显出了溟沧派如今所据疆界,不但涵盖了寒玉海州,也周围一大片灵秀山水圈入了进去。

    座中婴春秋上前一步,上来一礼,道:“我少清派于西空绝域惊穹山立派,自今日之后。此方山川便我为山门所在。”

    他话声一起,舆图之上的惊穹山也是同样放出光芒,见那一座山峰如剑一般穿入高空,好似能划破天地。

    宇文洪阳此时也是一个稽首,言道:“我灵门六宗。立派山海地渊。”

    地渊在地表虽有几个出入口,所占周界并不广大,不过若往下方探索,却是深邃无尽。

    随他言语,那舆图之下现出一处天坑,只见一团幽气在那处徘徊,虽不明亮,但无人可以忽视。

    戚宏禅言道:“我平都教,定派寒渊西南,关梁洲涵袖云窟。“

    濮玄升打个稽首,“我还真观,立派西空东南,灌云洲雷寂山。”

    陶真宏一礼言道:“我清羽门,立派北天东南,翼空洲凤鸣峡。”

    一名英气勃勃的高髻女子站了出来,正是骊山派如今掌门云素菡,虽站在一众洞天真人之中,但她神态自若,却丝毫不见气怯,她稽首言道:“我骊山派,立派西空西南,紫英洲晓微湖。”

    随着各派各家定下山门周界,舆图之上,诸多山峰渐渐由虚影变得清晰凝实起来,此刻看去,不但诸派大宗,亦是点点浮现出,而后放开出道道光亮。

    这时殿上玉磬一响,众真齐往座上看去。

    秦掌门缓声言道:“诸位真人当已是知晓,那天鬼诸部本受天外钧尘界修士所指使,才与我辈为难,如今天鬼虽灭,但不久之后,此辈极可能大举来攻,到时我等需面对的,当是一界修士。”

    他声音平和沉稳,但是回荡在大殿之内,却是使得众真心头震动,神情之中更是一片凛肃。

    一界修士,谁也难说到底有多少,但可以想见,其势力必是远在那些天鬼之上。

    此番敌手,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张衍道:“钧尘界修士固是势力不小,但既知其到来,各派就可早作准备,山海界为我辈主场,我与两位掌门商议下来,决意布下守界大阵,以此护御此方天地。”

    此是一个大手笔,他与两位掌门准备派遣各派修士,在山海界四疆四域各处布置下法坛禁阵,牵连地脉,化合统御,如此便可将山水地陆灵机全数调运起来,并作一座大阵。

    这大阵一旦转动,各派弟子可随时跨阵转挪往来,不必再耗时费力飞渡万山千水。

    而且若以那虚元玄洞镇压阵枢,那么天地关门可在一段时日内,变得坚牢许多,天外之人想要闯了过来,势必要付出更大代价。

    不过寻常修士无法轻易过来,如孔赢那等人物,却是不难闯过。甚至究竟能消耗其多少法力,眼下也难以揣测,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只需过其他一人,就可决定两家胜负。

    是以归根到底,双方比较得还是上层战力。

    只是两界斗战,一方若败,那是真真正正的万劫不复,哪怕这些手段只能为己方增添一丝优势,也不可放过了,不定最后决定胜败的,就是这分毫之差。

    与诸派真人言明利害,又交代完各派需为之事,两位掌门便就令众人散去,各自回去早作准备。

    本来若无钧尘界之事,各派山门重立之后,便要着手点化灵穴之事,只是此非旦夕之功不说,还会损折法力,故是只能先安在一边了。

    众真出得殿门之后,三三两两走在一处,皆是在商量如何应付未来之敌。

    有人心下感叹,若是当年十六家宗门当年未曾在人劫之中耗去半数实力,而是举界而至,今朝或许能从容许不少。

    而大殿之内,张衍言道:“掌门真人,山海界现下无事,弟子欲卸下俗务,回得洞府潜心修持。”

    秦掌门笑道:“渡真殿主斗战之能为我九洲第一,若可在界外修士到来之前功行有所精进,那胜算可大上许多,门中俗事,我二人会安排他人主持,只是钧尘界那处,若是消息传来,却要劳烦渡真殿主多加关注了。”

    张衍自座上起身,打个稽首,道:“此事不敢忘,掌门真人若无他事,弟子这便告退了。”

    秦掌门站起身来,“渡真殿主慢行。”

    岳轩霄也是同样站起,立在殿上相送。

    张衍再是一礼,大袖摆动之间,便就出了大殿,放出步出殿门,就感觉后方响动传来,回首一看,就见有两道清光飞起,往虚空之中去,知是两位掌门为使功行更进一步,再度去往虚天采摄紫气,

    他略一沉吟,脚下一点,化一道清光遁走,不过瞬息之间,就已转回了渡真殿中,他对景游交代几句后,就合闭洞府,便入定坐之中。

    这一闭关,就是十多年过去。

    忽有一日,那摆在案前通天晷之上放出一道灵光,辉煌明亮,直冲殿宇。

    张衍心中有感,睁目看去。

    无论是穿渡虚空,还是跨越两界,皆是存有许多凶险,稍不小心,就会身死魂消,他虽看好此行,但也曾做过万一失败的准备。

    此刻既然有所动静,那必是司马权已是顺利达到了那一方界空之中。

    他心意一转,那一道灵光就飞入眉心之中,同一时刻,便从中知晓了那一边具体情形。

    司马权果是成功到得钧尘界,并在一处诸多势力遍布的星辰之上寻到了落脚之地,如今一切安稳,正在设法打听与玉梁教有关的消息,目前已是有些眉目,一旦闻得紧要之事,便会及时将消息传递回来。

    张衍略一思索,也是传了几句话回去,并关照他尽可能先把法阵建立起来,以方便两边联系。

    动用通天晷极耗灵机法力,先前此物虽曾得他们三人灌注法力,但司马权也至多说上百来句,之后再想动用,就需得积蓄灵机了,如是钧尘界灵机丰盛,那用时十数载就可传递一次消息。

    再言几句之后,他便一挥袖,消去灵光,而后神意一动,将此事传告两位掌门知晓,待心神落回,他把景游唤了进来,问道:“田坤可是回来了?”

    景游道:“田真人三载前便回来了,只是闻得老爷正在闭关,故是未曾敢来打搅。”

    张衍点了点头,田坤既然回来,那么浑天青空之事想是有了眉目了,道:“你去传命,唤他前来见我。”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远去天星觅生灵

    张衍传令下去后,过不多时,田坤就步入殿内,到了阶前,正容朝着座上躬身一拜,道:“弟子见过恩师。”

    张衍笑道:“你一去这许多年,为师听闻你亲自入得浑天青空之中,此行可还顺利么?”

    若是别的弟子进去,他当时或会过问几句,不过田坤向来沉稳,敢去做此事那一定是有把握,无需为其挂虑。

    田坤回道:“回禀恩师,此行并无什么危难,浑天青空之中那方天很是广阔,而且处处山明水秀,四季如春,灵机也是不缺,故是弟子多待了一些时日。”

    张衍看着他道:‘你功行未见多少长进,气息倒是浑厚澄净了许多,应是那处得来的收获了。”

    田坤道:“是,那一方天地之中,有许多背后生有羽翼的族众,其等自称羽民,虽能飞空遨游,但在一处定居之后,数百上千年也不愿挪去他处,据弟子接触到得一些来看,多是性情平和,无世无争,不会丝毫功法,但是个个寿数长久,且还有一种独特本事。”

    说到这里,他从袖中取出一物,往上一送,道:“那是其中一位最为长寿的长者送与弟子之物,还请恩师过目。”

    张衍目光一移,却见其手中一片碧绿树叶,心下微微起意,此叶便飘飞过来,起指一捉,拿至面前。

    乍一眼看去,此是一枚树叶,但实际完全是以一块青玉雕琢而成,并且可以看得出来,雕刻之人往里倾注了许多自己的心血情感,故是看起来生机勃勃,仿佛方才采摘下来的新鲜嫩叶一般,他道:“你方才说此间之人不通任何功法?”

    田坤道:“正是。”

    张衍笑了一笑。道:“我若猜得未错,其等当已是稍微触摸到一些法道的门槛了。”

    田坤讶道:“法道?”

    张衍颌首道:“此叶看似浑然天成,实则这上面残留还有几灵机雕琢的痕迹。因制器之人顺意自然,连其本心也是如此认为,其所出做出得器物,便是有外法侵染。寻常修士难以分辨。”

    田坤寻思了一下,道:“其等躯体之内并无丝毫法力,这么说来,是心气外感,借用天地灵机了?“

    张衍笑道:“正是如此,气、力、法三道之中,以法道最难修炼,这是最为耗磨时日的一条道途,人磨岁月。岁月磨人,行此道者,往往还没有寻到真正出路,就已然寿尽而亡了。不过你言其等皆是长寿之人,当是如此,才于此道略有所悟,不过也仅此而已,其人并无任何求道之心。故是手中之术,仅止于技。便再是如何高超,也无法寻得大道,更无法法借此明了自身。”

    他一弹指,那树叶之上冒出一道亮光,而后漂浮起来,接着往下坠落。到了殿阶上时,发出了轻轻一声微不可辨的金玉撞响之音,“若是当真把法道修到了一定境地,那么此物自内到外,皆会如同一枚真正叶片。而不是只是形似。”

    田坤道:“恩师,九洲无人走此路,也不知此法修行到高深处,又是何等模样。”

    张衍道:“三道殊途同归,不分高下,也无所谓强弱,只是法道路数极难有所成就,且火候未成之时,修士自身还无有什么护道之力,更何况,此道连功法密册都是极为稀少,难得有一些,所说还皆是艰涩难明之言,云遮雾绕,玄之又玄,自然少有人去修习。”

    田坤不觉点头,他又从袖中拿出一根玉简,道:“弟子在青空之内游历数载,见识了诸多奇物,携了出来一些,或许对宗门有用,但亦有不少,也不知价值几许,只是暂以画影图形记下。“

    他自认眼力一般,故是将所见诸物识都是以法力描摹下来,并以识意灌入玉简之中,想回来请自家老师看过之后,再做具体计较。

    张衍取了玉简过来,神意一扫,便就全数看遍,道:“确有一些宝药天鬼图谱之上也不曾有见,该是此处独有,如是可以,你可设法取来一些,送去九院,自能找出用途。”

    田坤道了声是,又言:“那青空之内自成一方天地,弟子游历数载,也不见边际,本来欲再多留几年,只是见得一物,似就是恩师所提及的元浑,此物不断吸纳灵机,致使不少地陆崩塌,还有不少部族想要恳求弟子出手相助,并愿意拿珍藏之物交换,弟子自忖一人无法对付此物,并未贸然答应,故是采得其一缕气机,出得青空,回来请示恩师。”

    说着,他拿一个法诀,袖中就有一道璀璨光亮生出。

    张衍稍稍一辨,,笑道:“的确那浑元未错,此物当及早斩除,不然又是一头妖祖,不想在青空之内也能蕴育出此物来,不过以你采摄来的气机来观,其当尚未生出灵性,不过徒有躯壳而已,难以使出多少神通来,只需与两名同辈助你,便就足以对付了。”

    田坤应下,只在这个时候,他心中感一阵气机波动,此等感觉异常熟悉,分明是有人即将迈入洞天,致使气机上扬,

    他偏头过去一看,道:“恩师,那处是姜师弟么?”

    张衍看着那个方向,欣慰点首道:“看这气机,也就是这三四年间事了,如此,你不妨等他一等,待你姜师弟出关之后,可与他一同前往那处青空。”

    田坤点头称是,他想了一想,躬身一拜,道:“恩师,弟子近来感觉功行进境缓慢,功法之上也有许多不明之处,想请恩师解惑。”

    他修行到了洞天境界后,前身留下的遗泽也差不多将要耗尽,而那门《坤灵造化功》有许多繁难之处,如今也是难得见到自家师父一面,故是趁此机会当面请教。

    张衍看他几眼,笑了笑,道:“你这门功法,一潜一动,暗含阴阳起伏之妙,有不明之处可暂放一边,不必强求领会,只需顺其自然便可,此中言语无法明述,为师可送你入我洞天之中一观,你自当明白。”

    他拿一个法诀,身上雷芒环绕,却是开了洞天之门,一挥袖,便将田坤送入其中。

    过有数天之后,却见光芒一闪,田坤从中走了出来,躬身道:“多谢恩师指点,弟子此番收获良多。”

    张衍微笑道:“你能有所体悟便好。”

    这个时候,景游在外言道:“老爷,张蝉求见。”

    田坤打个稽首,道:“恩师,那弟子便就告退了。”

    张衍点首道:“去吧。”

    未有过久,张蝉入得殿来,到得阶前,跪下一个叩首,道:“小的见过老爷。”

    张衍道:“你可是有事么?”

    张蝉抬起头道:“上回听老爷说起,有事要交由小的去办,小的方才闻得老爷出关,便就急着来拜见。”

    张衍笑道:“未想你还记得,以你如今功行,倒也可以一试。”

    张蝉兴奋言道:“还请老爷吩咐。”

    张衍思索片刻,道:“山海界气障之外,有无数星辰,我与两位掌门皆能感到,许那些星辰之上有灵机蕴藏,要设法找了出来,若有生灵,可指点开慧,传下道法,若是无有,亦可迁宗门居其上,只是眼下有大敌在外,不得空暇前往探访,既然你主动求请,此事便交由你去做了。”

    若说以前只是为看一看那些星辰之上是否藏有灵机,现下却是有更深层次的考虑,将来若钧尘界进犯,要是万一挡不住,有星辰在外,许多不能遁出天地关的修士还可有一条退路。

    张蝉一听,马上道:“老爷,小的愿往。”他挠了挠头,道:“只是那虚空之中无有山水风光,小的一人前去也是无趣,老爷可否再派遣几人同往。

    张衍笑道:“我本也未说要你一人去往那处,此事宗门之中有不少修士自请前往,只是此辈修为尚浅,不足以横渡虚空,就由你护持他们安稳,若是寻到合适地界,需得由他们在那处设布阵坛洞府,采摘宝材外药。”

    张蝉喜道:“如此便好,只是小的知你在西空绝域时,着实收服了不少妖魔异类,使唤起来很是顺手,不知可否一并带了去?”

    张衍言道:“自无不可,但你需记得,约束好此辈,不可在外留下任何血脉后裔。”

    遇到那等生灵尚是孱弱的星辰,若是留下一个大妖,后果着实难料,是以不能由其胡乱作为。

    张蝉正容道:“老爷吩咐,小的记住了。”

    张衍点点头,又道:“此去你需携上一头云鲸,寻得星辰之后,也可方便未回来,还有这一件宝物,与我已是无用,前次你立大功,还未得赏赐,便就赠了你,带着一并上路吧。”

    他一甩手,一道灵光落下,张蝉接过一看,却见是那真宝“渡月飞筏”,有此一物,飞渡虚空可是容易许多,还不会折损法力,不觉大喜,俯身拜下,道:“小的谢老爷厚赏。”

    张衍不再说话。

    张蝉知道该退下了,叩了一个头,就倒退着出了殿门。

    张衍待他离去。便一振衣袖,起身回了丹室,继续坐观修持,以争取早日破开下一重障关。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雷声尽处见玄光

    张衍闭关到第七个年头时,在玄泽海界之中修行的姜峥也是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UU小说,www.uu234.com

    随他呼吸吐纳,四方灵机被源源不断地收入到身躯之内,天上风云相逐,满空皆是灿烂霞光。

    岛屿周围的海浪受灵机牵引,往陆洲之上纷涌而来,潮动之声满界皆闻。

    这处小界之中的诸多生灵,这些年来屡屡经受此等天海变乱的考验,也是知道该如何应付了,纷纷把身躯潜入海底,准备等了动静过去再出来。

    姜峥头顶上方有道道光气飞来,越聚越多,过去数十天后,这一道光芒已是如同朝阳初升,气象宏大,可望去却并不刺目,反是和煦异常。

    在那光芒之下,垂有十重煞气,起初暴乱无比,乱冲乱窜,可在他法力安抚之下,却是顺服下来,环聚在他四周,逐次壮大,再由浓入浅,依序堆高,渐渐化入天地,此等变化,犹如笔墨舒展,似暗含意去无穷之妙。

    那气煞涌动许久,终是炼合为一,忽听得轰然声响,光芒四射,霞辉熠燿,电雷闪烁之间,一尊如云似火,高入穹宇的法相已是显于半天之中,光暖如日,霎时染遍千山。

    似受得气机所激,那一座本是藏伏在姜峥身躯之中的惊辰天宫倏尔跃了出来,门开六角,上下十重殿宇,巍巍悬在高处。

    姜峥只是看去一眼,便明悟此座天宫可为自己护道法器,可趁此机会将其一同炼化了,于是法相一动,在心意变动之中,霎时转化烈火煞气,围着这宝物转动起来。

    而此宝之中。亦有清气喷吐而出,反过来浇灌他这法相。

    这一番炼化,又是三载过去。

    终有一日,那惊辰天宫一声清鸣,变作一点灵光,就落入他眉心之中。

    他睁开双目。自峰岳之上站起,只是轻转法力,就把那气煞云火一般的法相收入了身躯之内。

    他看着远处壮阔海潮,心下感慨一声,修道近千载,终是成就洞天。

    遥想当年,自己不过一个落难少年,差一点就被大水淹没,若不是得自家老师相救。又哪里有今日之造化?

    那时场景,他至今忆起,仍觉历历在目,不由心生感怀,低头一思,口中吟诵道:

    “山崩地裂洪涛漫,卷千浪,声拍岸。

    晓映星辰只寒衫。孤丘残观,雨飘云暗。零落风吹散。

    乘虹倚剑开波澜,水瀑声声过平川。

    一纸金符得道传,茫然顾去,雷音寂处,唯有玄光转。”

    在岛上伫立许久,他待把气机全数抚平后。就身化金虹飞起,往渡真殿正殿之处而来。

    不多时,来至殿前,却见景游却是笑眯眯地站在那处,他拨开光虹。落下身形,拱手言道:“景师弟,恩师可在么?”

    景游还了一礼,道:“老爷正在闭关,此番需要用时长远,姜真人暂且无法拜见了,不过老爷有过吩咐,真人若出来,便将此物给了你。”

    他自袖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姜峥接入手中一看,却是一张护身法符,他心思一转,想到门中但凡有弟子成就洞天,便会被指派出斩妖除魔,便就拱手问道:“景师弟,不知恩师需我去做何事?”

    景游笑道:“姜真人果然看得清楚,小的要往刘真人处一行,不妨边走边言?”

    姜峥一听便知,此事当非他一人能够做成,还需同门相助,欣然道:“我方成洞天,大师姐处理当前去拜见。”

    两人乘坐法舟出了渡真殿,往下方那一座通天柱地的山峰过来。

    随着景游详细说来,姜峥才是知晓缘由,原来是要他们前去降伏一头元浑,他心念暗转,难怪自家老师给自己这张符箓。他虽已是持有惊辰天宫在手,但此物是偏于进袭,守御之能倒是差了几分,而且他功法运转还不纯熟,需得在斗战之中加以磨练,有得此符相护,就可从容许多。

    法舟行至那高山之前,就见那禁阵已是敞开,刘雁依一袭素白衣裳,银环束发,立在山巅,脚下有清浪涌动,身外剑光环走,显在时时祭炼,她微笑道:“云破气冲天,功举动海山,恭喜师弟了。”

    姜峥赶忙下得法舟,上来一礼,道:“见过大师姐,小弟只是侥幸得成。”

    刘雁依摇头道:“师弟可非侥幸。”

    她是知道的,姜峥在他们同门九人之中,资质只是排在最末,但是从来都是正意心诚,哪怕明知自己成得洞天的可能极小,仍是一往无前,并无丝毫后退之念,这等坚韧道心,才是最为难得,也是其能走到这一步的关键,不然得再多外物帮衬,也无用处。

    景游这时也是自舟上下来,他打个稽首,道:“刘真人,老爷闭关前曾有交代,着小的将此宝送至你手。”

    说到这里,取出一物,起双手一送,就有一道灵光过来。

    刘雁依素手一抬,一泓清水凭空动来,托住那物,却见一尊兽足灯盏,古朴纤细,体态流畅,里间隐隐约约有一个女子身影,对着她万福一礼,便就消去。

    她眸光注视其上,道:“这是那盏能定拿灵机的‘貔兽仙灯’么?

    景游道:“正是此物。“

    刘雁依嗯了一声,将这仙灯收入香囊之中,道:“姜师弟既然已是到了,我这便命人将田师弟请来,好尽早降伏那头妖物。”

    钧尘界。

    张翼正在一条玉石山道之上缓慢行走,此间除他之外,还有许多与他一般的少年人,粗略一数,却是足有万余。

    此座星辰之上,最大的势力的名为积气宫,要想拜入,唯有经过道考。

    在此宫之下,州城为国,划地封建,每一名州城之下都是设有招贤馆,专以接纳那些出身不高的弟子。

    而在数月之前,他成功拜入毅州招贤馆,得了心法之后,不过一日之间,就感得气机入身,于是在一众馆阁弟子之中脱颖而出。

    馆主对他的资质禀赋大为赞叹,这次诸州大考,特意将他推荐出来。

    这回馆**出选一十三人,除他之外,其余弟子天资禀赋也皆是不俗。此刻其等正与他走在一起,只是攀走山道之时,却是一个个神情疲惫,步履沉重。

    这是入宫第一考,这条山道之上布有禁制,走动之人,需得承受自身数倍之重,需得不饮不食行走千里,只有到得这条山道之顶,方可过得此关。

    不过能来这里的少年,大多都是各洲招贤馆荐举而来的英才,至今行过半途,还无一人退出。

    就在众弟子顶上,却有两位道人站在云中,看着下方,此二人一名姓安,一人姓邵,皆属常帝座下敕封真君。

    安真君抚须言道:“这些弟子倒是比往年好上许多,不定能从中找出君上满意之人。”

    邵真君却是无奈道:“只是些低辈弟子,又能看出什么来?本是一个开常道官便可做之事,却偏偏要我等前来。也不知君上是如何想的。”

    安真君笑道:“君上所想,谁也不知,既要我如此做,那必是有用意的。”

    这时他眉头一耸,自袖中拿了一尊香炉出来,只见青烟袅袅之中,有一个修士对他们一揖。而后在那里说着什么,

    两人听着,却是眉头渐皱,神情之中也是多了几分凝肃。

    邵真君听罢之后,叹道:“不想玉梁教已是镇灭了长逍宫,安帝降伏,如此说来,孔赢麾下,已是有四位帝君了。想来过后不久,就会找上我积气宫了,大战已然不远了,你我要早做打算啊。“

    常真君唉了一声,道:“这些事,我辈我也插不上手,但愿君上能把孔赢挡在域外,不然我等也只能设法逃去蛮荒天域了。”

    一旦归入玉梁教中,要么遵守教内规矩,要么就吞下识玉,他不知别人,自家却是万万不愿的,哪怕远走无人荒星,也不肯受此束缚。

    邵真君道:“勿要如此丧气,我积气宫也是不弱,君上修为只比孔赢差了一线,何况我宫中还有至宝在手,这一斗战,纵不能赢,自保当是不难。”

    一转眼,十余日过去,张翼终是走入了位于山巅的道宫大门,约有三成少年未能到得此处。

    门前执事看他仍是精神十足,好似丝毫不见疲惫,不觉露出惊喜之色,上来一搭他腕脉,却是遗憾道:“可惜了,气机稍弱了些,只能归入中流,把你籍册拿了出来。”

    张翼把自己籍册递上,他在这星辰之上并无身份,此是后来馆主为他补录的。

    那道人拿过翻了翻,“唔,不过十二岁,你此刻气机虽不顶尖,亦算勉强过得去,好好修行,仍是可造之才,进去吧。”

    说着,他把身子一让。

    张翼对他一礼,就往里走去。

    以他资质,实则只需稍稍用功,就可凌驾诸人之上,只是他却刻意将气机维持在中游水准。

    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此处与州中馆阁不同,出身不凡的弟子比比皆是,若是他上面有人遮护还好说,无甚出身,又太过惹眼,那就只会遭人嫉恨,到时恐怕就无法安心修炼了。

    只需稳步而上,到得有一定自保之力后再显露出天赋,自然不难在积气宫中获得一席之地。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卦中显像见潜魂

    正午过后,孟真人洞府之外有气海雷光闪动,只是一晃之间,俱是不见,孙真人自天中飘落下来,向着守门弟子问道:“孟师兄可在么?”

    那弟子躬身回道:“祖师闭关已有十来载,一直未见出来,真人可要弟子入内禀报?”

    孙真人一挥袖,道:“去吧,我在此等着就是。UU小说,www.uu234.com”

    那弟子一揖,匆匆入内。

    孙真人目光一顾,见洞府门前不远处有一座石亭,正矗立在悬崖之边,倚山临渊,气象不小,便行步过去,到了里间一坐。

    这时自有仆从过来送上清茶。

    孙真人拿起品了一口,便就放下,忽闻水流之声,他转眼看去,见不远处恰有一个天成石坑,内有清泉泊泊流淌出来,且皆蒸腾暖水,望来雾气氤氲,别有一番情致,他目中一亮,笑道:“大师兄倒是寻得好地方,此处烹茶煮酒,臧否人物,却是极妙。”

    他为洞天真人,早可移山造陆,改换天象,但是他一向少做此事,因在他眼中看来,唯有这等自然天成,造化钟灵之所在,才能真正品出趣味来。

    大约有半刻之后,闻得洞府石门一开,孟真人就自闭关之地走了出来。

    孙真人站起身来,方要上来行礼,然而一见孟真人,却是一怔,随即神情之中露出惊讶之色,忍不住道:“师兄,你可是蜕去凡身了?”

    孟真人颌首道:“也算是水到渠成,少清派的婴道友与我功行相近,此刻应也是快至这一步了。”

    成就凡蜕乃是寻得自身根果,继而法身彻底脱去凡胎,再无肉身拘束。

    而经过先前破开数道障关的磨练,此辈法力早已精微入化。故是反而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

    在九洲之时,凡是成得凡蜕之辈,也无有一个是引起大动静的,若是宣泄出来,那不但容易让人看出根底,也是证明自身修为不足。尚无法压住气机法力。

    孙真人目现奇光,看了孟真人两眼,再是笑了一笑,道:“他少清派的弟子,自有执着之处,小弟以为,婴真人人怕是会比师兄晚上许多。”

    孟真人不置可否,只道:“师弟寻我何事?”

    孙真人道:“那位郭真君先前曾言,钧尘界修士最早一二百年之后便会来我山海界。师弟以为,若他推断为真,那我等只是一味闭关,却是无法应对那钧尘界修士的。”

    孟真人点了点头,他同意此言,若真是只剩下一二百年,哪怕在这山海界灵机丰盛之地,众真也无法提升多大实力。他道:“师弟既如此说。那是有所打算了?”

    孙真人道:“想那钧尘界,斗战万载。战力当也是不弱,我等与其枯坐闭关,那为何不寻几位同道去往虚空切磋论法?好提升自身斗战之能?”

    他知灵门有“心象神返大灵碑”,可以演化心象之中敌手,不过入得此碑,恐怕自己底细都会被灵门诸真知晓。哪怕现在九洲各派已是和睦异常,他也不愿意暴露所有手段。

    孟真人一思,山海界灵机要盛过九洲,而且如今有那紫清灵机之助,法力精气恢复起来也是极快。这提议倒是可行。

    他望向孙真人,见其斗志高昂,沉声问道:“若只这事,师弟不会特意来为兄这处,莫非你准备去寻少清那几位真人切磋么?”

    孙真人负手言道:“正有此意,若是约书斗战,此辈定不会推脱,来与师兄说上一声,是提先打一个招呼,免得他派生出什么误会。”

    孟真人沉思片刻,道:“以师弟手段,为兄可以放心,但恩师赐下的紫清灵机便那许多,要谨慎动用。”

    孙真人长笑一声,打个稽首,道:“那师弟这便告辞了。”言毕,他顿时身化雷光,倏地一闪,就已是消失不见了。

    孟真人看着天空,他在成就凡蜕之前,若要磨练斗战之能,也只能寻一对手切磋。

    而到了眼下这一层次,斗战经验虽是要一些,但并不是十分重要,神意一起,大可从容思忖对手路数后招,真正考校的,反是自身功行法力,斗法时所能够动用的神意越多,自便越是高明。

    他在破境之后,便一直在思忖如何应对钧尘界修士,只是此前未曾真正拿定主意,方才与孙真人一席话后,见其如此积极应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待下去,决心先试上一试,于是关照身边弟子道:“去把云天唤来,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

    钧尘界,积气宫下宫。

    张翼已是过了三次道考,最后成功拜入道宫,并得赐道服宝药,玉符法蝶,不过上山时是万人之多,此刻却是十去其九,只剩下了千余人。

    但这仅仅只是入门而已,那道书他已是翻看过了,比先前所学高明一些,不过对他而言也并无什么难度。

    唯有一处却需得注意,道宫每年都有大考,三年下来,只有入得前五十之人,才有道宫供给外药开脉,否则只有自家设法筹措。

    那些有身后有族人长辈支持的弟子,不会去在乎这些外药,可出身平凡之人,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或是现出自身价值,投拜到某方势力之下,或是努力修持,设法把他人挤了下去。

    他记得自己会有一门功法,无需任何外药也能开脉,只是修炼起来稍微艰难一些,不过既然打定主意不去出头,这门功法倒是正好。

    这时听得外间有隐隐约约的动静传来,那一墙之隔,似有人在说话。

    他心下一动,“莫非在说什么隐秘之事?”

    他不似其他弟子,对此处了解不多,自不肯漏过任何消息,于是屏气凝神,倾听起来。

    这副身躯耳聪目明,强健之处远远超过寻常人,此刻气机一转,那声音立时变得清晰起来。

    对面似有两人,方才只是在打招呼,此刻才转入了正题,有一人言道:“林道兄,可是听说了么,徐青之被两位真君带走了。“

    被称作林道兄之人嘁了一声,语声之中满满都是羡妒,“当真是好运,”

    先前那人笑道:“哪是什么运气,徐青之明明是第一个入得道宫之人,听闻后面两考,他也是俱是得了头名,啧啧,万数人中第一人,难怪得宫中如此看重。”

    林道兄哼声道:“起得越高,摔得越惨。”

    张翼听到此言,不由庆幸此前未曾表现的太过,他总觉自家身上藏有隐秘,不能让人察觉,要是让真君带走,不管对方初衷是好是坏,只要时时处在对方眼皮之下,那任何秘密都是掩藏不住。

    此刻另一边,安真君方一进殿阁之门,便见邵真君手中拿这一封书信,神情沉沉地坐在那处,不觉一凛,道:“邵真君,发生了何事?”

    邵真君摇了摇头,关照身边童儿,道:“去把徐青之找来。”

    不一会儿,一名少年人便走了过来,头也不敢抬,在那里作揖道:“拜见两位真君。”

    邵真君一句话也不说,举袖轻挥,那徐青之顿时身化飞灰,随后被一阵清风卷去,似是世上从未有过这么一人。

    安真君愕然道:“道兄这是何意?”

    他不在意一个弟子的性命,但是不理解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安真君起手一抓,在原来徐青之立身之处,有一粒微尘大小的脂玉飞来,道:“安真君拿去看就是。”

    安真君一看,目起厉光道:“识玉?此人是玉梁教弟子?”

    邵真君点了点头。

    安真君恨声道:“该死,徐青之是颍秀城城主徐芳后辈,莫非其等已投靠了玉梁教不成?”

    徐青之区区一个未曾开脉的弟子,绝然不可能接触得到玉梁教,不用多想,这后面定然还有其他人。

    邵真君道:“已是有人去往那处了。”

    安真君叹了一声,道:“难怪先前君上要我等前来,原来事关这等大事。”

    邵真君冷笑道:“玉梁教自以为得计,殊不知,在君上那巡天法器面前,识玉无所遁形,只是君上书信中还有言,他适才偶起一卦,却是算到,此些弟子之中,很可能会有天外之人神魂夺舍入身而来、”

    安真君吃了一惊,道:“什么?是哪一人?”

    邵真君摇了摇头,道:“卦象模糊,不知是谁,不过君上从来不会算错。”

    安真君沉声道:“方才那千余弟子我二人也是看过,并未有任何异样,此人若是夺舍而来,还未叫我等看出破绽,遮掩之法当是极好,莫非要将这千余弟子都杀尽了不成?这牵连着实也太大了。”

    他们与玉梁教之争,算起来仍是界内之事,但对那天外之人不约而同怀有深深忌惮,谁知其等会来了做什么?

    钧尘界自玄道兴盛起来,一旦对此等人物有所发现,都是设法斩杀,绝不留下任何后患。

    邵真君道:“不必如此,等三载之后,可请君上用法器再起一卦,到时若是无法推算到此人下落,那么这天外之人必是藏在那些开脉弟子之中,但若还能寻到痕迹,那应是在余下之人中,如此至多用个十载,当就能寻到此人下落。”

    安真君不觉点头,这个办法极好,开脉之人,便是修士了,哪怕是帝君想要推算其根脚,也必要付出不小代价,但若不曾开脉,那就不在此列,以此反复甄别,就不难将之找了出来。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绝渊阴地隐魔物

    三年之后。

    孟真人洞府之前,泊有一驾千丈大小法舟,齐云天、周宣等弟子则都是站在门前相候。

    半晌,孟真人从洞府之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眼那艘**舟,转过头来,对齐云天言道:“为师此去,不管能否得到结果,百年之后必会回返。”

    两位掌门与张衍皆是卸去俗物之后,主持各派之事就落到了他与婴春秋头上。

    在其位,总要谋其职,他有感于钧尘界修士威胁,认为只眼下这些布置尚还有些薄弱,需要再多准备一些应变手段。

    于是他想到了当年郭昌禾那位宗门前辈,这一位游走虚空元海之时,曾将通天晷投入山海界之中,若无此举,其后人也无法寻到了此处天地中。

    他认为此法值得借鉴,故是在年前下令,命宝阳院和方尘院合力打造通天晷和飞天法器。

    他自己则是用了数年功夫,去往虚空之中采摄得来不少紫清灵机,不过皆是未曾炼化吸纳,而是全数留了下来。

    数日前传来消息,这些法器皆是炼成,便就准备乘渡飞舟去往天外。

    当然,此行未必可成,想在虚空元海之中再寻到一方灵机涵布之地,那希望很是渺茫,但若万一成功,就可为九洲各派再寻得一条退路。

    齐云天打个稽首,道:“弟子祝恩师此行顺遂,能早日归来。”

    周宣也是跟着施礼,他已是快要到了寿数尽头,又不准备吞服延命丹药,这回送别孟真人后,就要设法转生了。

    孟真人颌首道:“你等也不必挂忧,为师有通天晷和接引符诏在手。不难寻到回来之路,”

    又再嘱咐几句后,他就上了飞天法舟,腾空飞去,到了上方,轰隆一声。便见天穹之上破开了一道裂口,霎时清光大扬,照得山海皆明,但只一瞬之间,便自消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玄泽海界之内。渡真殿正殿深处。

    摆在案座之上的那一尊通天晷,忽然发出一声悠长鸣音,而后就有灵芒隐现,似要喷涌出来。

    张衍本在持坐。察觉到这里有异动,把眼帘一睁,伸手上去一抚,就放了那道灵光出来,道:“司马真人可是紧要消息传来?”

    通天晷灵机积蓄不易,最近一次联络,是在数载之前。

    他本以为下次再有交通,当是在十数年前后了。

    而对面这么快又传递消息。那必是司马权动用了原先他与两位掌门灌注在里的灵机法力,若不是得到了什么重要之事。对方定然不会这么做。

    司马权身影自灵光之中显现出来,他打个稽首,道:“真人,在下最近收到一个消息,玉梁教已是在准备讨伐积气宫了。”

    张衍目光微微一闪,道:“按司马真人上次所言。这积气宫应是钧尘界最后一个能与玉梁教相抗衡的势力了?”

    司马权道:“正是,在下将此辈之事俱是记述下来,请真人一观,真人若有事,可再传命过来。在下已是在落身之处筑造起了一座法坛,并布置好了禁制阵法,无我谕令,任何人无法靠近过来。不怕钧尘界中之人发现端倪。”

    说完之后,他身影退去,而后就见那灵光之中有一张符纸现出,上方有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两边只沟通过一次之后,便就认为,用通天晷沟通传递,言语远不及文字来地方便,故凡是重要消息,现下都是直接示以文书。

    张衍一眼扫过,便就记下。

    这个时候,那通天晷上灵光也慢慢消去,要等下次传来,想来要等对面积蓄起足够灵机了。

    至于主动联系司马权之事,他认为还是要尽量不做为妙,一次两次尚可,多了难免会引得孔赢之辈有所感应。

    他神意一转,看起那文书来,此书之内,司马权先是说了最近一段时日的进展,其暗中控制了三个宗门,并且利用这些人四处攻伐,局面展开颇快,再有几载,就可完全把那处星辰纳入执掌之中。

    而接下来,方是说到那积气宫之事。

    这积气宫并不简单,在玉梁教未曾崛起之前,十数万年来,便是钧尘界中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其宫主杨传修为高深,据说也仅比孔赢弱了一线。

    而在积气宫所辖制的星域之外,更有历代宫主布置下来庚行大阵,除此外,还有一件威能无匹的镇派之宝。

    许是倚仗了这两物,哪怕在诸方势力被玉梁教四处讨伐之际,积气宫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而不愿投靠玉梁教的修士,这些年中也多是陆续投奔到了积气宫门下,此派实力,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壮大了许多倍。

    司马权推断下来,如果抛去双方高层战力不提,如今两家至少也是实力相当。

    而关键就是那守御大阵,只要阵势不散,积气宫便一直可以支撑下去。

    张衍思忖了一下,从积气宫所作所为来看,那杨传说不定同样也是打着玉梁教的主意,两者是在彼此各施算计。

    但不管如何说,只要那名真阳大能的威胁尚在,其最后就只能做出一个选择,那便是迁往他界。

    是以无论哪家胜出,山海界都将面临此界修士的威胁。

    九洲各派目前实力尚还不足以对抗此辈,需要更多时间用来壮大自己,想要如此,唯有设法让两边将这场斗战拖延下去。

    他相信以司马权的城府阅历,哪怕不用自己提醒,也应该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下来定会着手去做此事。

    张衍方才已停了功行,此刻也不再急着入定,一弹指,殿前磬玉发出一声轻响,远远传去,而那封闭石门也是隆隆开启、

    少时,景游走了进来,躬身一拜,道:“小的拜见老爷,恭贺老爷出关。”

    张衍问道:“雁依他们三人还未曾回来么?”

    景游道:“三位真人去往浑天青空,数年前有传书送至,说是已是将那元浑杀灭,不过那处似还有其他妖物盘踞,三位欲在那浑天青空中也立下几处宗门,故还未曾回来。”

    张衍点了点头,“这些时日可还有他事么?”

    景游忙道:“正有一桩,年前宇文真人来了一封书信,说得正是上回老爷交代过之事,小的本来想立刻禀告,只是老爷闭关,锁了石门,也就只好暂且放下。

    张衍听到此言,精神一振,道:“把书信拿来我看。”

    景游忙是从袖中将书信拿出,上前摆到了案上。

    张衍探手拿起,打开细观,这一封书信着实不短,为宇文洪阳亲笔所书。

    内中有言,灵门因得十多名天鬼大圣,在众真驱使之下,已是一口气贯通了三十层,将此间虫豸凶怪不是斩杀,就是驱逐,只是再往下去,却是遇到了阻碍,不过同样也是有所收获。

    他们在此处撞见了许多魔头,甚至还发现了天魔踪迹。

    气分清浊,有清气上扬,必有浊气下沉。

    而在那浊气汇聚之地,自然而然就会有魔头蕴育而出。

    灵门不停往地渊深入,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为寻到此物。

    然而有了天魔存在,那在地渊深处,或许就还存在有更为厉害的玄阴天魔。

    这已非是灵门目前可以单独对付的,故是宇文洪阳不再往下继续推进,而是把阵门布置到了此处,并命弟子捕捉魔头,用来祭炼神通道术。

    因张衍先前曾有过提及,如发现天魔等物的踪影,必要设法通传于他,故时把书信送到了他这处。

    张衍把书信收好,目光变得无比幽深,天魔等物,或者对于他人而言,唯恐避之不及,可在他看来,这却是一个大好消息。

    钧尘界有孔赢那等人物,要想与之斗战,只是依靠大鲲是不成的,唯有想尽一切办法把自身修为法力提升上去。

    其中一个,就是他眼下在做之事。

    若是能在钧尘界修士赶来之前,及时成就气道凡蜕,那么许多气道法器都可动用,并且有根果护持,再凭借力道之身,就可上前一战。

    不过若能修持到力道六转圆满之境,那局面又不一样,只要孔赢未到真阳之境,他就有信心正面与之搏杀。

    但要成此法很是不易,需要以饵药仍引来那莫名之物锻炼肉身。

    算上青璎大圣、灭明氏妖祖,还有那火鬃妖祖,他前后共是吞下了三个妖祖的神魂。

    但是他能感觉到,哪怕再多吞下几个,对自己帮助也是不大。

    这些妖物神魂固然也可以作为饵药,但却还不足以将那莫名之物引。。

    说到底,唯有魔道中人的神魂灵机,或者干脆便是那玄阴天魔那等魔物,方是效用最好。

    眼下灵门之人既是发现了天魔,他心下便有所决定,稍候就动身往地渊一行,设法将这魔物捉来,炼化为饵药,要是能撞到玄阴天魔,那是更好。

    他又仔细考虑了一下,地渊越往下去,情形越是不明,而且谁也不知下面妖魔到底有多少,自己纵然不惧,也应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心念一转,思忖道:“还真观有数件宝物可以镇压魔物,若是可以借来一用,此行把握当能大上许多。”

    想到这里,他嘱咐了景游几句,就自闭关之地出来,腾身一纵,一道宏盛清光遁去天穹,便就西空绝域方向遁走。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携宝镜入魔渊

    灌云洲,雷寂山。∈↗UU小说,www.uu234.com

    这里重重山丘如云,起伏波涌,波澜壮阔,气象万千。

    就在洲中深处,那一方万炼雷池铺开在大地之上,无遮无掩,占去万里之地,可见无数雷芒在里翻腾窜动,此处明明看去声势极大,但在近处却偏偏没有泄出半点声息,反而在极遥之处,有阵阵雷鸣反复回荡。

    还真观山门如今就建在了雷池正中那座孤山之上,另有万千浮峰岛洲悬空环绕,有如众星拱月,此刻可见有不少修士在飞空来去,似在布置着什么禁制。

    此派山门大阵到如今也尚未完全布好,但有这雷池护持,却不怕任何妖魔异类侵入进来。

    张衍遁光行至那雷池之前后,为示尊重,就远远在外停下了身形,此时就见一方浮岛自还真观飘移而出,知是观中修士已知自己到来,散去身外清光,负袖在天中一立。

    浮岛之上,张蓁一袭交领广袖衫,双绶长裙,小带佩玉,帛带飘飘,正盈盈站在那处。

    她肌肤白皙如玉,眉目如画,背后隐隐约约有一只庞大无比的貔兽虚影,一缕缕雷芒电光在身外不断循走,而在足下,却是踏着一圈金虹法纹,可见成百上千的降魔符箓在里忽缓忽疾地穿梭来去。

    待到了近处,她上来一个万福,道:“小妹见过兄长。”

    张衍看她一眼,笑言道:“小妹,自家人不必多礼。“

    张蓁美眸看来,道:“掌门真人和师尊闭关潜修,不能出来相迎,还望兄长见谅。”

    张衍道:“无妨,谁也不知钧尘界修士何时到来。提升功行修为才是正事,既然濮掌门和庞真人都是闭关,如今还真观中可是小妹你做主么?”

    张蓁回道:“正是由小妹主理俗务。”

    张衍唔了一声,道:“为兄此番来你这处,是欲向你还真观借一降魔至宝。”

    张蓁稍作思忖,道:“兄长要对付何物。可方便告知小妹么?”

    张衍言道:“自是天魔之流。”

    张蓁心念一转,差不多已是猜到,这魔头多半是出现在地渊之中。她道:“若是克制寻常天魔,有伏魔双镜便可,但是若厉害魔头,只有万炼雷池才可对付、”

    张衍笑了一笑,言道:“此物为兄可驾驭不得,有伏魔双镜便已足够。”

    万炼雷池是还真观镇派之宝,只有此观掌门才可运使自如。而且现下还有护持山门之用,他也未曾想过要借用此物。

    张蓁嗯了一声,道:“兄长若是借用伏魔双镜,小妹就可做主,请兄长稍待,小妹这就作法请两位真人过来。”

    她一掐法诀,念了几句法咒,随后对着山门方向遥遥一拜。

    稍事片刻。就见两道金光自观中飞出,一闪之间。就已到了两人头顶之上,化作两只古朴宝镜,悬在上空。

    张蓁一礼,道:“两位真人,小女兄长此回需对付厉害魔头,要借用两位之力。”

    若是寻常修士要借用双镜。两镜真灵必会出言贬损一番,可在张衍面前,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轻轻一震,表示应了。

    张衍把手一抬。那两只宝镜迫于只是一晃,就落入他袍袖之中,他再一弹指,三道紫光飞出,道:“此间三道紫清灵机,便赠给小妹与两位真人了。”

    张蓁未曾推辞,大大方方收下三道紫光,又万福一礼,道:“小妹代掌门真人和恩师谢过兄长。”

    张衍点了点头,随后叮嘱道:“钧尘界修士不是以前那些对手可比,小妹也要尽快提升功行,为兄这便走了,

    张蓁微微屈膝,道:“小妹恭送兄长。”

    张衍心意一转,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恢宏清光,霎时冲天而去。

    到了高处,他一个踏步,便就接连遁破虚空,往灵门六宗所在之地而来,二十余天之后,便是到了地渊之前。

    宇文洪阳感应到他到来,亲身迎了出来,至于其他真人,此刻皆是在闭关之中。

    两人在浑阴障前说了几句话,便就往地渊之下而来,随后一路往下而行,很快就到了那第三十层中。

    张衍举目看去,见这里天色幽暗,只有微微波光,一道道阴暗浊气流溢蔓延,这等情形,与当年在小魔穴中见到得景象倒有几分相似。

    此刻他们是在一处高坡之上,万里方圆内,筑有一座座法坛宫室,不少灵门弟子正在那里出出入入,四面走动。而在更远处,还有那些个天鬼大圣气息存在。

    宇文洪阳道:“此些弟子是在四处搜捕魔头,地渊这一层我等发现时间尚短,还未曾完全制拿掌中。”

    张衍问道:“前次发现天魔时,贵方可有人手折损?“

    宇文洪阳道:“有两名天鬼大圣被天魔吞食了神魂,不过已被我等除去,只是有一头天魔察觉到危险,如今已是逃去了下一层。“

    张衍道:“这里天魔比之九洲如何?”

    宇文洪阳沉吟一下,道:“我入道之后,九洲已无什么天魔存驻,只从典籍记载上来看,与山海界这天魔也无什么两样,其灵智虽有,但显见不曾吞食过智慧生灵神魂,只要功行足够,对付并不困难,可若是被其浑入了俗世之中,通晓了人心变化,后天智慧压过本性,那便极难对付了。”

    张衍稍作思索,地渊此前也是有智慧生灵的,最早的便是那些炼造吞石的“步句氏”,既是这些无有魔头灵智,那么不是早前那些魔头早已不在,就是两者之间也没有接触过。

    这等时候,算得上是这些魔头最为虚弱的时候,不过玄阴天魔又不一样,哪怕不经人心侵染,也可慢慢增长智慧,若是那些个存在年岁极为长远的魔头,那也是狡猾异常,不可等闲视之。

    他问道:“下一层入口在何处?”

    宇文洪阳道:“张真人请随我来。”

    在他引路之下,两人很快到了那第三十一层入口之前,这一处窟洞极大,有万丈之宽,被三段绵延山岭所包围,望来深不见底。

    宇文洪阳道:“便是此处了。”

    张衍打量了一下洞口,却见下方一条缓坡,指着言道:“那处可是贵方修筑的?“

    宇文洪阳看了一眼,否道:“非是,我辈上下,用不着此物,寻常弟子也无法到得此地。”

    张衍目光微闪,这处坡道有后天修葺的痕迹,也就是说,此前定是智慧生灵到过这里,若是他气道修为入了凡蜕,得了根果在身,一眼看去,就能知其所历岁月,现下却无从判断了。

    只是既然到了这里,又做了充足准备,此刻去计较这些也无什么用处,他与宇文洪阳打了声招呼,就脚踏清光,往下一层遁去。

    这出入洞口宽阔,但下去之后,却渐渐变得狭窄起来,他丝毫未有停下身形的打算,身外清光扩展,一道气光过去,无论是坚岩泥壤,还是夹杂在内的古怪金石,都在顷刻之间化作一片虚无。

    半刻之后,他终是到达了下一层地渊,目光一顾,此处景象,与上一层别无什么太大区别,远处浊气滚荡,人影憧憧,似有无数魔头藏身在其中。

    他立身之地,所有魔头都是远远避开,没有一头敢靠近过来的,甚至不及避开的魔头被那股宏大气机所压散。

    但也不是无有东西敢靠近,听得沙沙声响,他目光一瞥,就见一个个身高百丈余,头四臂,独目三足的怪物缓缓移动过来,只是那干瘪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之上,看去俱如干尸一般。

    他一挑眉,“腾族?”

    在那吞石所显现出来的过往景象中,正是这些自地表而来的族类,才最后导致了步句氏灭亡。

    看来此族并未完全消亡,还有一部分不知什么原因,居然到了这里。

    他不禁想到,当年此族举族进入地渊,说不定也不仅仅是避祸那么简单。

    这些腾族其实早已失去了生机,只因身躯异常强横坚韧,数万年不朽,故是被魔气侵染之后,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其等无法辨别气机强弱,只是依循本能,朝着有血肉生机的地界挪来。

    张衍抬起手来,只是随意一弹指,发了一个五行诛魔神雷出去,顿时有成千上万团玄色雷光迸出,在四周不断炸裂窜动,

    数个呼吸之后,千里方圆之内所有腾族尸骸及那些魔物俱是被清扫一空,便连浊气也是消散了一大片。

    他再一点眉心,一道灿烂灵光飞了出来,天中似有仙乐响起,却是那九摄伏魔简现了出来,只是转有一圈,就将残余下来的精气灵机全数收入进来。

    此处地域广阔,若是按部就班,要找出天魔怕要费一番手脚,他眼下有两个办法,一是放出伏魔简下去找寻,二便是利用这些魔头既然灵智不高特点,设法将其引了出来。

    他考虑了一会儿,便决定用第一个办法。

    纵然这样做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许有天魔察觉到危险就会远远避退,但这般做无疑主动许多,远远胜过了原地守株待兔。

    他于心神之中一个催动,伏魔简轻轻一颤,腾空飞起,在原地转有几圈后,忽然发出一声轻鸣,就往一个方向急骤飞驰。

    他微微一笑,立刻纵起遁光,跟了上去。

    ……

    ……(未完待续。)

第二卷 造化残玉衍天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化引外药再炼躯

    这地渊之下也有山岭峰峦,水河流瀑,而且怪石奇岩极多,九慑伏魔简沿着山隙洼谷穿行,七曲八回,一气穿去了万数里。

    张衍身旋清光,乘动云气,从容跟随在后面。

    他在行遁之是,却是留意到一个情形,几乎所有魔头都对那明光灿烂的魔简毫无反应,哪怕从其等身边穿过,也无有半点异状,似是看不到此物一般。

    不过相比而言,他那一身纯正清气,在这满是浊烟的幽暗地底之下,可谓显眼无比了。尤其是身上那气血旺盛,勃勃生机,对此间所有魔头都有着莫大吸引力。

    只是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强横气息也是做不了假的,大多数魔头非但不敢上前,反还远远躲开,只有寥寥几个开了灵慧的真魔试图跟来。

    一时之间,这寂静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地渊,陡然被搅动了起来,引发不知道多少乱潮。

    张衍并不去收敛气机,这是他有意而为之,若有天魔被吸引过来,那是最好,用不着自己再找上门去,至于其余魔头,就算到了面前,也随手就可以打发,无需多加理会。

    这其中真正需要在意的,是那玄阴天魔。

    这等魔头神通极是厉害,连凡蜕修士一个不小心,都可能失陷而亡,不过他此来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此辈,其若是躲藏了起来不动,那也是极难寻到的,但要是反过来盯上了他,那却是他乐意见到的。

    前方飞驰的伏魔简陡然向下一落,往一处山坳里转去。

    张衍目光微闪,跟着过去,方绕过面前山坡。就见一个残破祭台映入眼帘,台上有一座巨大石像矗立,因被两山包夹,身处隘口之中,是以在外无法见到。

    伏魔简此刻正围绕着那祭台飞绕不停。

    张衍打量了一下,那一座石像双头四臂。独目三足,分明就是那腾族人的相貌,其双手紧握旌矛,正作那仰天怒吼状。

    而在石像脚下,则掉落了一块块碎玉残片,看得出来,其身上应原本还有玉甲披挂,只是天长日久。金线穿绳俱都腐蚀干净了。

    那腾族居然能在这魔头肆虐之地建造出如此大的祭坛,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不管其等来到此地的目的为何,只从心神守御的手段上来,便就过人一等,除了灵门修士,寻常修道人也不敢在这等地界停留过久。

    他又略作感应,发现因那祭台牵引之故,四方浊气都是往此处汇聚过来,这里本应是魔头喜爱之地。可却偏偏没有一个在此,这足以说明那有一头大魔就躲藏在此。

    只是此刻既然不见出来。因也是其觉醒了智慧,知道他不好招惹,故是躲藏在里间不动。

    他笑了一笑,魔头可分身无数,要是见了他面便就跑去,倒要多费一些手脚。眼下情形,却是正合自己之意。

    将一面面阵旗撒了出去,再随手一甩袖,把伏魔双镜抛去了阵眼之中。

    通常而言。禁阵对天魔无有什么用处,但他此刻有伏魔双镜在手。有此宝镇压,足可对其造成威胁。

    要是司马权那等人物,或是和修道人有过接触的魔头,显然不会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此做。但此间躲藏的魔头显然不知此举何意,仍是潜藏不动。

    张衍待做好布置后,起得法力,往禁阵之中灌入,少顷,就见有两道金光升起,往那祭坛之上照去。

    霎时,一声凄厉惨叫响起,这声音并不自耳而入,而是直接泛起在心神之中,但他却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就见那石像之中,有一股无形阴风窜出,而后在金光照耀之下左右冲撞,但每每到了禁制边缘,就又被逼迫回来,而其自身,则在双镜伏魔之力下被不停消杀。

    张衍淡淡看着,对那魔头而言,此地唯一一个生路,便是他所在之地。

    只要这魔头能纵入他身躯之中,成功吞去他神魂,就能避过此劫,这也是他特意留给对方的破绽,纵然此魔能猜出这是陷阱,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最后必得乖乖入得彀来。

    而一旦入了他识海之内,那任何变化都是无用处了。

    在坚持有十来呼吸之后,那魔头见无法闯出,转起一股阴风扑来,而后往他眉心之中一钻,就此不见。

    张衍闭目站在那里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双目睁开,却是利用伏魔简已将那头天魔炼化了。

    他一招手,将双镜收了回来,而后心意一转,伏魔简再度射去,化一道灿烂明光,转去另一个方向,他也是纵身再度跟上。

    不久之后,伏魔简却是来至一个洞窟之前,不过并未立刻下去,而是在等待他做出决定。

    张衍看得出来,这是地渊下一层入口,心下一思,灵门众真当日灭杀了两头天魔,只有一头天魔逃走,该就是自己方才遇到那头。

    想必是此一层天魔已然不存,要想找寻,只能往深处去。

    他并未迟疑,立刻驱令伏魔简继续前行,但闻一声清鸣,已是往里没入,自己也是一振大袖,踏光而下。

    十多日后,他又是遇得一头天魔,不过这魔头却比上一头主动许多,并未坐以待毙,一见他过来,立刻阴风一起,变得万丈之高,化天魔恶相,居高临下俯视而来。

    张衍在其身前,却是尚不及其一趾之高,但他却是一脸淡然。

    此只是外象变化而已,不管魔头身躯大小如何,实力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天魔可采修士气机,若是意志不坚,或是守不住心神,那一个不慎,自家亲近之人的身影形貌就会被照显了出来。

    他气息虽在外,但心神抱守如一,毫无半分破绽,天魔映照他身,如同面对一块浑然无暇的顽石,除了单纯表象,什么不未曾获得,如此这魔头能耐自然无从发挥,只能用出这等以大欺小的粗糙手段来。

    要是换了寻常修道人,面对无比巨大的身影,心神也难免会受得一丝震动,而只要一露出破绽,魔头就可趁虚而入。

    张衍却是心镜不起丝毫波澜,当下把将伏魔双镜一祭,光虹照出之际,一声大响,偌大一个天魔之身立刻镜光照散,化散为滚滚阴云,而后就见其分作万千身影,往不同方向飞去。

    张衍未曾迟疑,立祭飞剑追索,毕竟双方差距太大,一方又全无还手之力,就将之捉入囊中,不过用了半日功夫,就将之成功灭杀,将那灵机精气摄入伏魔简中。

    这一处解决之后,他不作任何耽搁,驱驭伏魔简去找下一头所在。

    下来三个多月中,他不断四处搜捕魔头,此时他已是冲到了地渊第三十六层之中,落入他手中的天魔,前后共有一十二头之多。

    不过他能感觉到,这些魔头一头比一头狡猾,越到后面,越是难以捉摄,甚至有些似是能提前知晓他的手段

    心下判断下来,魔头之间,不是能以特殊神通手段互相知晓彼此动静,那便是有一个更为厉害的大魔,能够看见他一路过来的所作所为。

    而这两者其实皆有可能,他这般大张旗鼓的动作,此处若果真有玄阴天魔这等层次的魔物,那么绝不会无动于衷,其此刻躲藏着不曾出来,想必是要利用这些天魔一步步看清他的手段。

    他不以为意,这些时日来,他剿杀天魔时并未用出真正神通来。天魔再如何厉害,也只是相当于洞天真人这一层次,又如何与他力道六转之身相抗衡?

    只是在收了十二头天魔之后,他心下有感,自己已能再度设法提升功行,虽可回去地表再做此事,但却可利用此事做个试探,假设那背后魔头果是存在,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其很可能会忍不住出手。

    心下盘算停当后,他用了十余日,寻了一处妥帖之地,在四周布下阵势,并将伏魔双镜摆在外间。

    随后坐定阵中,起心意一唤,伏魔简飞入眉心之中,霎时间,整个人被一股仙灵之气所包裹。

    过去片刻,他微微一震,却是感觉到,随着那天魔所化精气不断消耗,那莫名之物又一次跨空而来,不断灌入到他身躯之中,每过一刻,肉身凝练一分。

    前回引来此物时,因正身处人劫之中,只求入得六转之后,与灵崖上人一决高下,未能有机会细细体悟,这次却是沉下心神,默默感受身上一切变化。

    不过片刻,他就觉察到,那莫名之物过来之后,自己身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这就好比同一条河流,但过去之水,却绝非眼前之水,表面一般,内里却是变动无终。此中唯一不动的,就是那一丝魔性、

    待过去一个时辰,那天魔精气逐渐耗尽,此物也就不再过来。

    张衍审视自身,发现功行比之前提升了些许,虽然不高,但终归是有所壮大,以魔头炼法显是可行之道。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丝明悟,或许等自己修持到了一定境地,那莫名之物就可以随时牵引而来,如此只要此物不曾耗绝,便万法难以沾身。

    正在寻思之间,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窥视之感,虽只是一闪而逝,但断然不会出错,与此同时,在那神意之中,已是多出了一个模糊身影。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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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