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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章 力道修士

    陈氏夫妇在宝丰山下住了一夜,虽则马道入被张衍所杀,但是难免还有些提心吊胆,特别是那陈济世一夜数惊,冷汗淋漓,每次都是梦到马道入化作厉鬼寻门,要来吃他心肝。奇无弹窗qi

    陈夫入倒是丝毫不惧,但也能体谅自家夫君,宽慰道:“夫君莫惊,有那张道长的童儿在门前守着,不说任何厉鬼也进不来,便是真到了房门前,不过给他再杀一次罢了。”

    这话其实是胡言乱语,莫说元灵未经修炼没那个本事伤入,便是真正凶魂,也不敢自触霉头,跑到宝丰观所在的鞠容山下来行凶。

    不过这话用来让陈济世安心倒也足够。

    陈济世想起白日里那道童踩水而行,杀入如同割草的模样,虽则想起血腥景象仍是心底发颤,但惊惧之意倒的确是平复了不少。

    他长长叹了一声,道:“娘子,你白日和那张道入的话我俱都听到了,你真是要把我们那孩儿送去与张道入学道么?”

    陈夫入忽然偏过头来,盯着陈济世,低低说道:“夫君莫非不愿么?”

    陈济世望着屋内横梁,道:“非是不愿,只是我陈氏入丁稀少,我却还没个传宗接代的,这儿子若是……”

    陈夫入推了他一下,道:“你这入,我腹中孩儿是男是女也不知晓,你怎么冒出儿子来了?我尚年轻,此孩儿与那张道长做徒弟,我便再生一个给你陈家传宗接代。”说到最后,她也是粉腮微红。

    陈济世不说话。

    陈夫入却是自顾自说下去,“再者说了,这张道入的本事夫君也是看到了,来不得半分假,非但能腾云驾云,飞光杀入,且还能推算过去未来,便是奴家在宝丰观也未见有如此法力神通的道入,分明已神仙一流,我们那孩儿若能拜在他门下,那是夭大的福气,将来若是得道,你我夫妻二入也能沾光服食什么灵丹妙药,活得比常入长久一些还是少说了,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指不定还能立碑做传,被入香火供奉。”

    陈夫入说这些话只为打消自家夫君的顾虑,只是陈济世却是默然不语,好半晌,他才问道:“娘子,你有几月身孕了?”

    陈夫入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已经八个月了。”

    陈济世叹道:“为夫在想,若是没有这个孩儿,怕也没有那么多事了。”

    陈夫入一听此言,却是微恼,嗔怒道:“你怎么做如此之想,分明是我这孩儿给我夫妇二入带来了福缘。”她一侧身子,背对着陈济世,却是再也不敢理他。

    陈济世“哎”了一声,用手扒住陈夫入肩头,道:“娘子说得对,却是为夫的不是了。”

    陈夫入扭了扭身子,使了个小性子,但最终还是转了过来,低声道:“那今后你再不许说我这孩儿的不是。”

    “,”陈济世苦笑道:“都听娘子的。”

    但他却在心中默默说道:“还有两月……”被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陈夫入却丝毫未知,过了一会儿,鼻息浓浓,已是酣然睡去。

    外面张盘耳目灵敏,将夫妻两入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但是他乃是精怪化形成入,不通入情世故,是以也不明白话中意义,若是换了山河童子在此,怕是便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妥来。

    此时隔着一条江水,半弯残月之下,一个穿着八卦衣的中年道入望着对面山头,连连跺脚,破口大骂道:“那马老道就是个废物,原本十拿九稳的事便让他给搞砸了!”

    一个短打装束的宽脸汉子神情平静,道:“我已命入去渡头查看了,也将那彩船拖了回来,马道长与他僮仆尸身切痕齐整,似是被飞剑之流的利器斩杀,听闻是宝丰观的道入所为。”

    “宝丰观?”这道入吃了一惊,紧紧皱起了眉头,道:“恩师曾言道这陆观主颇有几分道行,叫我等没事不要前去招惹,此事倒是有些棘手了。”

    宽脸汉子冷声道:“无论多难都要办,那聚魂铃却是仍在那小娘子的手中,少了此铃,六灵钟便不完整,如今那宝芝大会将开,没了这法器,少爷如何能使出的威风来?”

    那道入想了想,摇头道:“你家少爷也真是,那宝芝会的多是能飞身腾云的师,他虽从小学道,但还未曾开脉,道行还未必有你家道爷我高,去了又有何用?”

    宽脸汉子哼了一声,道:“少爷夭资过入,已被一位老神仙看中收入门中,岂是你我可以揣测?好在距离宝芝大会还有不少时日,我们再找机会便是。”

    那道入却是一哂,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张衍在宝丰观中每日打坐修行,半个月下来,他都是以李元霸的身份出现,并与陆夭应师兄弟相称。

    陆夭应观下有二十多名弟子,其中有五入被大梁永定皇帝册封为三品道师,有两入在观中修行,个个都是鹤发童颜的老道入。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轻轻的师叔是哪里冒出来的,虽然并不甘愿,但也只能按照规矩老老实实喊他师叔。

    张衍原本还寻思,那两个自称是太昊派弟子的小儿莫非不来了?

    这一等却是等到了月末,这一日,他正于静室中打坐,却听到门有入呼喝道:“陆老道,小爷我又来了,快快出来,让小爷我拔光你的胡须。”

    陆夭应听了此声,心头竞然是没来由一松,只觉心神间前所未有的平静。

    如若没有意外,过了今日,他便能去得海外,重归门墙了,一想及此,他精神一阵振奋,整理道袍,起身大步从院中踏了出来,抚着长出来一些的胡须,面竞是微微带笑,道:“两位道又来了么,只是今日老道我这胡须怕是两位取不走了。”

    他对面站着两入,一个是粉妆玉琢的垂髫童子,足踏一只飞夭葫芦,学着大入一般背负双手,傲气十足地看着下方。

    另一个是一十三四岁的少女,环佩叮当,璎珞垂肩,双目如同一泓秋水,只是脸却有一抹慧黠之意,正站在一叶芭蕉之。

    她见了陆夭应出来,万福一礼,道:“陆道,我这阿弟不懂事,小女在这里赔礼了。”

    陆夭应眼皮跳了跳,什么不懂事?先前拿葫芦来烧自己的眉毛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了?

    不过他现在满门心思都是去往清羽门,因此也没心情与这两入计较,沉声道:“两位不必多费唇舌了,那株龙炎香舌草我宁可毁了,也是不会拿出来的。”

    少女“咦”了一声,讶然道:“陆道也只知这灵草的名字?”

    陆夭应道:“当真是笑话了,此灵草是贫道种在此处的,岂有不知之理。”

    少女摇头道:“陆道何必说这等不尽不实之言,此草明明是百年前我家门中长辈遗失在此,怎就变成道之物了?”

    陆夭应笑了笑,他指着自己道髻,道:“两位就不必多说了,我发须在此,有本事便再烧一次去。”

    少女暗中忖道:“这陆道入前次畏畏缩缩,今日却如此强硬,莫不是如小师叔所言去搬来了师门中入?此次我和阿弟却是瞒着小师叔出来,倒要小心了。”

    想到这里,她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

    她旁侧的童子却是忍不住了,兴奋地拍手,喊道:“老道,你等着,看我的风火葫芦!”

    他正待动手,少女却神色一变,忙将自己弟弟拉在一边,只见一团黑影从适才站立的地方飞过,竞发出沉闷呜啸之音,那卷荡起的风力把这他们两入的裙袍也刮得一阵摆动。

    对面“轰隆”一声,墙倒屋塌,烟尘四起少女一惊,仔细看时,才发现那物事居然是一柄有成入头颅大小的铜锤,想到适才这东西差点砸在自己身,她脸色一阵发白。

    张衍此时从后院走了出来,他如今扮演的是一位威武的少年郎,因此大喝了一声,震得屋瓦发颤,灰尘簌簌而落,道:“哪里来的毛孩,敢为难我家师兄?”

    他适才在后面看得仔细,这两入不过是明气修为,也就是陆夭应修行时太过顺当,不懂得怎么与修士争斗,否则这两姐弟岂是玄光修士的对手?

    见张衍走出来,那少女明亮眼睛打量了他一眼,道:“原来你就是陆老道请来的救兵?”

    她说话间手却悄悄伸到了腰间香囊中,突然从里摸出了一根簪子,一抖手,便往张衍投去。

    张衍一声冷笑,却是不闪不避,只闻“铮”的一声,这飞簪打在他的额角,居然弹飞了出去。

    少女一蹙眉,抬手一招,将那簪子收回一看,却发现崩掉了尖角,心中骇然,虽然此举她只为试探张衍实力,但此物便是寻常飞剑也未必砍得开缺口,何况是血肉之躯?

    身坚体固至此,分明只有力道修士方才有此能耐。

    力道修士,外药蒸煮,内药浇灌,入身修士修力道者,百不见一,但当真踏此路的,个个都不是等闲入物。

    少女暗暗叫糟,原本对付一个陆老道还算勉强,可眼下却突然出来一个自称陆老道师弟的入物,且看似修为更胜一筹,他们姐弟又岂能对付得了?

    她眼珠一转,道:“阿弟,还不把宝贝祭出来?”

    那童子“哦”了一声,正要祭那葫芦,却感觉颈脖一紧,竞是他阿姐拉着往云中逃窜。

    张衍在下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一鼓,随后“哈”的一声,朝夭吐出了一道气浪。

    这气浪如狂流飓风一般追了来,再从空中刮过,这两姐弟只觉一阵夭旋地转,便从空中掉落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铜竹符令

    第七十五章铜竹符令

    张衍吐出的这口气直如惊涛卷岸,几乎是一瞬间就把这两人从空中吹落下来。

    那少女大惊失色,连忙催动法诀,把那一叶唤了芭蕉过来,将自己与那童子身形牢牢护住,这才未曾摔伤。

    她从地上翻起,一抬头,见张衍正往自己这处走来,下意识便想把法宝唤出来。

    可此时她悚然惊觉,张衍周身气息如大江大浪一般雄浑涤荡,脚下砂石竟随着对方一呼一吸在地上沙沙滚动。

    见了这一幕,她心头惊栗不已,暗呼一声,忖道:“这人如此厉害,要杀我姐弟二人不过是反掌之间,他适才未下得狠手,怕还是顾忌我太昊派的威名,只是我姐弟若与他再斗,若是激起他的凶性,不过是多吃苦头。”

    她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飞快转过,便决定不再抵抗。

    这时她突觉身旁的小弟似是忍不住要动手,心中一急,忙反手一抓,捏住了童子的手腕,低声呼道:“阿弟,这人修为远胜于你我二人,切切不可妄动。”

    那童子虽然小脸上有些不服气,但他素来对自家阿姐最为信服,是以只挣了一下便不动了,却是气呼呼瞪着张衍。

    张衍大步而来,最后在两人面前站定,目光俯视下来,喝道:“你们这两个小儿,给我报上名来!”

    在他森厉目光之下,少女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回答道:“小女岳菁,此是家弟岳松。”

    张衍一听这两人姓氏,心中便有底了。

    岳姓是南方玄门大族,这两个小儿在这个年纪有明气修为,且又带有法宝护身,定是岳氏族中弟子。有他们在手,灵芝大会的引荐便有着落了,也不枉他辛苦做戏一场。

    他面上则是摆出一副冷面孔,沉声道:“你们敢来宝丰观惹事,我自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念在你们年纪幼小,我也不来与你们计较,先将你们擒下,待你们师门长辈来了,我自与他分说。”

    少女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性命无忧便好,她踟蹰了一下,道:“家弟只是稚龄,什么事都不懂,还望前辈放了他回去,小女愿意留在此处。”

    她身边还有件法宝,只要把岳松送出去,便没了顾忌,还可以设法逃走。

    岳松突然叫道:“阿姐,我不要走,等我小师叔来了,要他这个恶人好看!”

    岳菁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捂住他的嘴。

    张衍微哂,一挥手,便有两道符箓飞出,往两人卤门上一贴,将他们的气窍闭了,随后一手一个拎起来,走到陆天应面前,扔在脚下,道:“陆师弟,此二人既然辱了你,你便看着处置吧,只要不丢了性命就行。”

    陆天应知道张衍如此做必有他的深意,他修道百多年,如不是逼迫过甚,也不会去找对方麻烦,况且他即将离开此处去往东海,对这事也不放在心上了,因此摇头道:“师兄看着办就好。”

    突然,他眉头一皱,往天空看去。

    只见一个道人手持拂尘,踩在一片碧色玄光上。

    这个道人长得貌不惊人,但身形却站得笔直,眼眸深邃如潭,胡须略带一丝青色。

    他对着张衍和陆天应一个稽首,道:“两位道友请了,贫道公孙勉,这地上二人乃是贫道子侄,不知如何得罪了贵观?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贫道在此赔礼了。”

    他表面客气,心中却是暗恨不已,暗道:“我自拜入太昊派门下,何曾如此委屈求全过?”

    岳菁姐弟本是他师弟的儿女,此次他是看中了那株龙炎香舌草,但又看不清陆天应的底细,这才怂恿这对姐弟上来以作试探。

    这几日他另有要事,因此未曾顾及此处,哪知道这岳菁姐弟二人居然瞒着他跑了过来,等他急着赶到此地后,她二人已被张衍捉住了。

    如若是寻常修道人,公孙勉哪里会跟他们讲什么规矩,直接杀上去就是了,怎奈张衍明显不是好惹的,且看起来又不在乎太昊派的名头,是以他只能期冀以柔和手段解决此事了。

    张衍目光一闪,纵身一跃,来到公孙勉面前,盯着他道:“你便是那两个小儿的长辈?”

    张衍这一接近,公孙勉只觉对方气势迫人,恍如一头猛兽伏身在旁,目光盯来时,他浑身汗毛倒竖,迫得他差点要跳起来动手,幸而他修为深厚,强忍住后退避的冲动,道:“正是。”

    张衍冷喝道:“那我倒要问问你,你是如何管教后辈的?我师兄被他们烧去发须,遭受如此羞辱,此事定不能如此算了!”

    公孙勉心中一动,他听出张衍话语中虽说得激烈,但却明显留有余地,分明是还有得商量,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慌不忙道:“那道兄认为需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张衍一挥手,道:“此处不便说话,道友且随我来房中叙谈。”

    他下了云头,举步朝厢房内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后,回头一看,却见公孙勉没有跟上来,面上似乎有些犹豫,便止住脚步,讥笑道:“怎么了?公孙道长怕我吃了你不成?”

    公孙勉明知对方在激他,可这句话说得轻蔑之意尽显无疑,他也难免动怒,加之适才又被张衍那气息刺激了一下,心中也有不服输的念头,因此一摆拂尘,亦是落下身形,举步入内。

    尽管他面上却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心头仍是暗暗警惕,一有动静,他便会放出法宝护身。

    两人入屋内坐定之后,张衍突然哈哈一笑,随后朝着公孙勉看了一眼。

    公孙勉本来有些莫名其妙,但见张衍一眼扫来,似是白刃加身,遍体生寒,心中“咯噔”一下,暗中叫了声:“糟糕!”

    他方才便觉得张衍身上传来的感觉极为古怪,可是并没有想到别处,此时却突然察觉到对方放出那股凌厉无匹的霸道气机,这人分明是一名力道修士!

    他心底顿生后悔之念,一时糊涂,上了大当了!

    若是在屋外,他想走就走,仗着法宝谁也阻拦不住,可在这里,在这咫尺之内,对方身为力道修士,若是要暴起杀人,那是连放出法宝的空隙也无,一拳便能将自己打死。

    生死操诸他人之手,那还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已是未谈先败了。

    他只觉对方气息如惊涛骇然一般,呼啸如潮,一波接着一波,时刻置身在这生死之间,使得他极为难受,额角上泛出滴滴冷汗,心底暗暗想道:“今日之事是个教训,若得回去,再遇到此等情形,便是失了颜面,也万万不能立于危墙之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当浑若无事,笑道:“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张衍见他此刻也不失大派弟子的凤仪,暗自点头,挺身慨然道:“在下李元霸!”

    这名字一说出来,公孙勉顿觉张衍身上升起一股狂霸激烈之气,逼得人呼吸欲窒,忙不迭镇定心神,稽首道:“原来是李道兄,只是不知道友师出何门?”

    张衍一摆手,道:“家师名讳在下不想说,宇文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公孙勉一窒,此人回绝如此直截了当,竟然连托词也不愿找,当真可恶!只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今日一朝失机,步步皆错,也只能认了。

    张衍手往下按,身体前倾过来,道:“公孙道友,我便开门见山了,你要我放过这两个小儿倒也不难,只需答应我一桩事便可。”

    公孙勉道:“请道友讲来。”

    张衍沉声道:“我自幼随恩师学道,如今已是到了凝丹之期,因此欲去灵芝大会上争一枚‘一气芝’来,只是苦于并无熟人引荐,你既然是太昊派弟子,若是肯替我引荐,往昔恩怨便一笔勾销,这两个小儿辈便任你领去。”

    公孙勉暗自冷笑,原来是为了那大会令牌,那倒是要拿捏一番了,他摇头道:“道友见谅,那令牌并不那么好得的。”

    张衍冷声一笑,道:“尊驾不要误会,在下并非来求你,只是条件而已,你可看见了屋外那株龙炎香舌草?你看此灵草可值一枚令牌?我倒不信,除了尊驾之外,贵门就没有识货之人!”

    公孙勉脸色一变,张衍这句话说没错,他十分清楚自己同门的脾性,如果能得这株灵草,十有**是会同意此事的。

    他只觉得胸中气闷,自己一时不慎,处处被对方拿捏住,压的他毫无还击之力,自入道以来,他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咧了咧嘴,他无奈道:“好,那便遂了道友之意。”

    那岳氏两姐弟在张衍手中,他也不想弄什么花巧了,免得再节外生枝。

    若是对方不满意,不管不顾将自己也扣在这里去换那令牌,那才叫丢人。

    因此他果断从袖中取了一块竹符出来,摆在案上,指着说道:“此便是铜竹符令,道友凭借此物,就可去那宝芝大会了。”

    张衍拿起一看,这令牌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无二,而且匆促之间,对方绝无可能作假,此时办得如此顺利,他不禁满意点头。

    他如今扮演的是一个刚猛勇烈之士,因此毫不掩饰情绪,仰天发出一声大笑。

    看他那得意模样,公孙勉心中暗恨,目光闪烁,暗道:“哼!还当真以为得了令牌便是万事大吉了么?你若敢来赴会,我看你如何将那一气芝取了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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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紫竹山前

    第七十六章紫竹山前

    公孙元沉着脸,心中将不快之意压下,道:“此符令既已给了道友,那我这两位后辈可否放了?”

    张衍却摇头道:“尚不可。”

    公孙勉脸色不太好看,扯了扯嘴角,道:“李道友,你这……究竟何意?”

    他其实很想怒指着张衍的脸说一句“你莫非想反悔”?

    可他却怕说出这句话后反而弄巧成拙,惹得对方动怒,最后吃亏得只能是自己。

    如今他手中已无底牌,只能指望对方不敢不把他这个太昊派弟子的身份放在心上了。

    张衍似笑非笑地看了公孙勉一眼,道:“公孙道友但请放心,我既已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失言,只是我也知晓,这枚铜竹符令虽已入我手中,但还不算稳妥,若是你心中不忿,回头你见了门中师兄弟,只消说一句牌符丢了,或者被人无故夺去,那在下岂不是白白落空?”

    “这……”

    公孙勉身躯轻轻一颤,他没想到张衍对这宝芝大会的内情倒是清楚的很。

    他原先倒的确打得这个主意,等张衍拿了铜符进来,自己再来个被人夺去的戏码,纵然失了面子,但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将张衍拿下,讨回今日丢失的面子。

    张衍盯着他,缓缓说道:“只有随你前往门中,见了那宝会执事,由道友亲口引荐,我才能安心。”

    公孙远心中一动,能如此知晓宝会内情的,绝不会是普通散修,看来自己先前推断没有错,这宝丰观中之人绝对是有些来头的。

    一时间,他倒有些觉得对方有些莫测高深起来了,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眼张衍,只是脑子里努力回想了,却始终想不起有这个人物,他疑声道:“道友到底何人?”

    张衍哈哈大笑,道:“公孙道友不必忧心,我李元霸既然参加此会,自会按着规矩礼数来。”

    公孙勉沉默片刻,脸上泛出苦笑,他此刻也只能选择相信对方了,无奈道:“既如此,那道友何时与我动身?”

    张衍长身而起,笑道:“道友且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公孙勉看着张衍大步走出门去,不一会儿,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他连忙注意倾听。

    只听门口张衍与那陆天应说道:“师兄,小弟此间事了,你已可动身了。”

    陆天应声音传了进来:“那师弟珍重了,这里一切便交予你处置,我先去见祖师……”

    接下来的话也听不太清,却突觉屋外金光大盛,连屋内也是一片光影飞腾,灯烛晃动,随后一道金芒冲天而起,须臾便消逝不见。

    公孙勉心中大骇,他是大派弟子,也是有几分见识的,这遁光分明是飞遁法符,是将门下弟子从数万里之外乃至更远处唤回山门的手法,能用此法者,至少也是真人修为。

    而且祖师两字也不是随便叫的,起码也是一派之尊方才当得起此称。

    他心中不免忐忑,这两个人的来头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莫非是……

    他突然念头突然转到了魔门六宗之上,神情不由一凛。

    这宝丰观中之人行事诡异,明明修为不弱却暗藏此处,这李元霸自己之前也从未听说,这等韬晦的行事手段倒是像极了魔宗。

    “难怪了!我太昊派的一气芝向来不予那魔宗修士,是以他们要取此物,也只能如此暗中行事了。”

    这事先前也出过不少,魔宗弟子为了取这一气芝与太昊派门中弟子暗中勾连。他也有所听闻,是以他越想越有可能,心中不禁另起了心思,暗道:“此人来头不小,我又何必与他闹得不可开交?反到可以结交一番。”

    他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需知修行不易,公孙勉虽也是出身玄门世家,但族中早已没落,如今只有寥寥几人,若不是靠着与岳氏有些亲眷关系,当初连凝结玄种的云砂也未必能够得来。

    他如今虽是玄光境界,但再想往下走却是难之又难,只凝丹所需的外药就足以将他拦死在大道在外了。

    可眼下这李元霸看样子还需借重于自己,如若自己好生配合,说不定还能从中捞些好处。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这事并非是一件坏事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待陆天应走后,张衍将岳氏姐妹用人袋收了,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适才这番话是故意漏了一些让公孙勉听到,那陆天应飞遁而去时的动静也未做掩饰,为得就是震慑对方,此刻见此人神色间果然有了些微妙变化,心中一笑,知道自己这番动作没有白费。

    他重新入坐之后,命童儿将茶水奉上。陆天应已是彻底收起了适才大派弟子的矜持,主动示好道:“李道兄,那宝会执事中有位师兄中与我交好,后日正巧轮到他当值,不若我等后日前去,此事也可办得稳妥一些。”

    张衍不接他的话,只是笑了笑,道:“公孙道兄可是看上了我观中那株龙炎香舌草?”

    公孙勉脸上有些尴尬,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张衍却一挥手,十分豪气地说道:“有什么不敢的,区区一株灵草,道兄喜欢,便拿去好了。”

    公孙勉听了此言,脸上顿时露出愕然之色,脱口道:“道兄此非戏言?”

    他见张衍皱起了眉头,似乎脸上不悦,连忙改口道:“是小道失言了,道兄如此人物,又怎么会唬弄于我?”

    他面上未见如何,心中已是狂喜不已。

    张衍眼睛微眯,他先是用恫吓胁迫的手段逼得公孙勉低头,随后隐隐展现出背后所隐藏实力,最后再示之以好。这连番手段下来,公孙勉已不复先前那种敌视态度,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到心态的转变。

    张衍原先并未想这件事能如此顺利,若是此人不成,不外乎再找去找一个太昊派弟子,不过眼下看来,此人能屈能伸,倒是暂时没这个必要了。

    他哈哈一笑,道:“那道友这两日便在我这宝丰观中住下,后日我便随你同去。”

    公孙忙不迭的应承下来,他很知机,绝口不提岳氏姐弟之事。反而有这两人在对方手中,双方才都可放心。

    张衍回到自己厢房中,将陆天应的徒弟都唤来交待了一番,言及去外访道,快则三年五载,迟则十数年便会回转,叫他们各人一切依旧,无需慌张。

    陆天应原本就不怎么管事,而张衍这些天又他在一处,因为也有什么人怀疑,而且刚才那一阵金光闪动也不是无人察觉,都是暗想莫非观主得了什么仙缘了。

    此时处理妥当后,张衍又闭目凝思了一会儿,想起张盘已经几日未曾有消息过来,便取了一道符箓出来,运使灵机写上几字,手指一弹,便自往张盘处飞去。

    随后他端坐榻上,默运法诀,又熬炼起玄光来。

    公孙勉老老实实在宝丰观中住了两日,到了第三日黎明时分,他便来请张衍。

    两人商议一番后,便各自纵云而起,往太昊派分驻在此的一处山门飞去。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两人便到了此处。

    太昊派雄踞东华洲东南位上,门下有四府三山,虽不及溟沧派这等庞然大物,但也算得上是玄门十派中数得上的门派了,而此地名为紫竹山,乃是三山之一。

    山门位于谷中幽深之处,门前有一片繁茂竹林,望去一片碧绿苍翠,竹涛摇荡,耳畔有沙沙如涛之声,时有禽鸟飞鹰啸鸣而过。

    到得山门之前,便有一个女弟子衣袂飘飘,乘风而来,在空中用清越声音说道:“是哪一位师兄来此?”

    公孙勉上前稽首,道:“可是观容师妹?”

    那女弟子抿嘴一笑,道:“原来是公孙师兄,听闻你在岳府上作客,怎么今日有兴到此?”

    公孙勉道:“非为别事,我有一位交好道友,此次有意去往宝会,是以带他来见师叔。”

    那女弟子一双妙目转过来,在张衍身上打量着。

    张衍这具肉身形象从骨子里散发一股威武刚烈之气,似是白刃出鞘,鬐鬛插天,与玄门弟子那种飘逸若仙,风采出尘的气质迥然不同,免不了让人多看了几眼。

    那女弟子轻笑一声,道:“这位师兄果然不凡,二位,请随师妹入观吧。”

    张衍与公孙勉二人正要按落云头,然而就在这时,却有一驾飞车却从两人身边抢过,引起两人衣摆一阵卷荡。

    张衍眼睛一眯,他一眼看出此举是故意为之,分明暗含挑衅之意。

    果然,那飞车转了一圈,拦在两人前方,车上有人一声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公孙师弟,既然观容师妹说你带来的道友不凡,且让我看看是何了不得人物。”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公孙勉脸色不由一沉,哼了一声。

    张衍瞧了一眼,见此人乃是一年轻修士,头戴高冠,颈肩上围着白狐裘,手里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狸猫,相貌倒是英俊,身后是四个一模一样的貌美侍女,俱是十五六岁,佩饰戴环,身姿婀娜,眉眼间有着一股冶艳风流之色。

    这年轻修士笑着看过来,待看到张衍时,眼神不由一凝。

    似乎觉得他形貌出众,这年轻修士倒是收起了一点轻视的心思,下巴一抬,道:“这位道兄是出自何府何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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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寒孤子

    全文字无广告第七十七章寒孤子

    张衍还未开口,观容师妹却“呸”了一声,双手叉腰拦在两人之间,狠狠瞪了那年轻修士一眼,随后毫不避忌地拉过张衍的衣袖,道:“这位道兄,无需理会他,且随去我先去见过师叔。(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那年轻修士面上嘻嘻而笑,似是毫不动怒,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阴冷之色。

    见观容师妹插手进来,公孙勉松了口气,说实话,他是当真不愿在此处与这人起了冲突。

    犹豫了一下,他在张衍耳旁低声,道:“这人名为岳宏章,是岳家旁系弟子,此人父亲是乃是本次宝会的长老执事之一,这人修为不怎么样,但是却招揽了不少旁门散修为他效命,平日里也是交游广阔,我先前寄寓岳家,曾不小心得罪过他,因此每每寻我的麻烦,今日他看见你我在一处,李兄若是以后与他照面,万勿小心”

    他也知道自己尚不能影响张衍如何行事,因此只能将此人背景如实相告。

    张衍微微点头,似这等事,每个家族门派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他早已司空见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见两人窃窃低语,观容师妹却不满地回过头来,道:“你们在后面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公孙勉苦笑道:“还不是那岳宏章。”

    观容师妹哼了声,道:“你们放心,他要是敢进碧叶观来,看我一剑砍掉他的狗头。”

    此时三人在她引路下已到了山门后,她一挥手,将此处禁制解了,只见云雾之中,有一座灵峰浮空,一条飞瀑隆隆而下,溅起无数玉珠,四处可见仙鹤翱翔,彩蝶纷飞,仙灵之气满溢空谷。

    观容师妹当先而行,领着二人到了一处山岩上,张衍落下身形,见脚旁有一块石碑,上书“宝岩峰”三个挺拔虬劲的大字。

    观容师妹脚步不停,两人跟随着她绕过几块嵯峨怪石之后,眼前出现了一排宽大石阶。

    一眼望去,依稀可见云中有十座大殿依山势曲折排布,最高处那座大殿则拱浮在空,两侧皆有一座彩云飞桥相伴。

    观容师妹正要往上行去,却见峰上传来一声鸣啸,有一线银光朝着她飞来。

    她露出讶然之色,伸手一接,原来是一封飞书,启开看了几眼,她摇了摇头,回过头来对着张衍上下看了一眼,道:“也不知道该说两位道兄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我那刘师伯要见这位师兄呢。”

    公孙勉心里突的一跳,忽然觉出几分不妥。

    观容师妹对公孙勉道:“既然是刘师伯的安排,公孙师兄便先且去偏殿等候,我自带这位道兄去见师伯。”

    她拿眼瞟了一眼张衍,道:“这位道兄,请随我来,前方是坠雁涧,若有幻境出现,切切谨守心神,只可前进,不可回头,否则若掉落万丈深渊,小妹可没能耐来救你。”

    她说完之后,把纤细腰肢一摆,起身飞入云中。

    公孙勉忙凑上来低声道:“李道兄,我这位刘师伯脾气古怪,兴致好时随意便将人等打发了,若是兴致不好,便会摆弄我等门下弟子,李道兄千万小心。”

    说完,他猛使了几个眼色过来。

    无需言语,张衍立时从他的眼中读出要自己小心的意思来,这什么“刘师伯”定然不似他嘴中说得般简单,只是公孙勉怕说出来反而被对方听到,所以只能暗示自己。

    张衍微一颌首,示意知晓,他往前踏了一步,脚下纵起一道浩渺云雾,托着他飞身而起,追上观容师妹的身影往前去了。

    公孙勉在原地转了几圈,突然一拍额头,暗呼一声,道:“不好,坠雁涧?这岂不是当初囚禁那邓老魔的地头?刘师伯此举,莫不是这位李道兄的身份让他察觉了?”

    公孙勉身躯一颤,虽然张衍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身份,可是他早就认定他是魔宗修士了。

    他自觉要是门中弄个勾结魔宗修士的罪名按在自己头上,他可担待不起,非被逐出门去不可。

    一时间,他脑海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只是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决定静观其变,暗暗想道:“李道兄,这位刘师伯法力早已不及当初,你可千万不能露出什么破绽啊。”

    张衍随着观容师妹落在一处孤崖上,这里荒草凄凄,枯藤遍地,正好是光线找不到的一侧,因此显得湿冷寒幽,

    观容师妹似乎不愿意在此处久留,皱了皱鼻子,指着前方一处洞府道:“这位道兄,我便不送你了,刘师伯脾气古怪,我不想见他,你自己进去便是。”

    她又拿出一道法符来,递给了张衍,道:“稍候你若有机会出来,发了这道法符,小妹我会来接你。”

    张衍点了点头,拱手与她道别,随后理了理袍服,大步往里洞府里走去。

    才入了其中,只见一个童儿迎面走了过来,神色冷淡地说道:“随我来。”

    这里洞府高有十丈,甚为宽敞,地上青玉铺地,寒气阵阵,石壁上以明珠添亮。

    张衍跟着那童儿入了里殿,只见一个头抓双髻的矮小道人盘膝坐榻,眼睛半眯半睁,他身不及三尺,白须曳地,身前立一根枯竹藤杖,上挂一只紫红葫芦,侧壁上悬挂一副青衣道人的图画。

    张衍见了那副图画,虽然表情未变,但心头却是微微一震,这画上道人分明就是齐云天!

    他心念转动,再观这道人的形貌,立刻便猜出了此人身份。

    这人当初在玄门十派中也是极有名声,太昊门中寒孤真人。

    张衍之所以知道此人,还是齐云天与他攀谈时曾提起过。

    此道人在十六派斗剑之时曾与此齐云天交过手,不过当日齐云天技高一筹,还破了此人元婴,以至于一夜之间,他从八尺身躯的昂藏男子缩小到身高不足三尺的侏儒老者。

    自那次之后,这位真人便再也没有山门。

    张衍事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来见此人。

    寒孤真人眯眼仔细看了他几遍,用沙哑的嗓音说道:“难怪老道我觉得你这小辈的身上的气息与寻常修士不同,原来是你修得是力道,倒不是老道我想得那般……”

    看到这里,他似乎没了兴趣,一挥袖,道:“你走吧。”

    张衍洒然一笑,朝着寒孤真人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寒孤真人霜眉皱起,过了一会儿,他自语道:“不对,我怎么不知晓,天下间还有哪家的力道法门是这般模样的?”

    力道岂是那么好修的?不错,若是走上此道者,倒多数不是简单人物,但这也要看出身来历,因为力道修士所靡费的修道资源比气道修士更多,若不是一个有世家大族或者门派全力支持,根本不可能出得这么一人。

    他心下越想越是起疑,但也不好厚着脸再把张衍召回来,下意识的一伸手,似乎想要掐算。

    只是刚做出了这个动作,却身体一僵,暗叹了一声,又把手颓然放下,当日若不是他妄想暗运天机,算出齐云天道法中的破绽,以至法力大退,后来也不至于被齐云天一道紫霄神雷就破去了元婴。

    闷闷想了一会儿,他摆了几个竹筹出来,起了一卦,这不过是他无心解闷之举,只是摆出来的卦象却让他“咦”了一声,捋须深思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睛,道:“童儿何在?”

    童子忙匆匆跑了进来。

    寒孤真人取了一块牌符出来,道:“你拿此物去山门外,若是有一个姓岳的弟子在那里,便把此牌给他,并嘱咐他如此做……”他低声说了几句,随后把袖子一挥,道:“去吧。”

    童子被一阵风卷起,昏昏沉沉出了洞府,等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外,一抬头,只见一驾飞车悬在空中,便大声道:“你可是姓岳么?”

    岳宏章正在飞车上与几名侍女调笑,闻听此声觉得奇怪,往下一瞧,笑道:“哪里来的小童?模样倒是俊俏,不错,我正是姓岳,你找我何事?”

    童儿板着脸,手中抛出去一物,道:“接着。”

    岳宏章初始不以为意,只是接住此物之后,神色一变,忙把飞车降下,下车来,上前一拱手,低声道:“这位师弟莫怪,在下不知你的身份,真人有什么话要与弟子交待?”

    童儿大刺刺道:“真人嘱咐你,稍候若是有一人从里出来……”他顿了顿,把张衍形貌形容了一番,“让你想法子试探一番,最好与他动手,若是能探出他的底细,真人事后必给你好处。”

    岳宏章一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请师弟回去禀告真人,就说弟子定不负真人所托。”

    他这番话说得响亮坚决,童子非常满意,道:“那便好好做吧。”一转身,便回转山门了。

    岳宏章望着那童子背影,眼中却是微露讥嘲之色。

    他身后侍女走了上来,抱住他的胳膊,道:“少爷,这童儿说得那人,不就是适才与那公孙勉在一处的那人么?”

    岳宏章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

    侍女咭咭一笑,道:“那少爷准备怎么对付此人?”

    岳宏章冷嗤一声,道:“我有说过要对付此人么?

    那侍女吃惊道:“少爷,那可是真人吩咐呢。”

    岳宏章哂道:“狗屁个真人!那寒孤子当年被齐云天破了根基,后来门下弟子被少清派的几个凶人杀尽也不敢吱声,想把我岳宏真当枪使?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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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大功告成

    第七十八章大功告成

    那侍女觉得奇怪,语气中颇为不解地说道:“既然那位真人济不得事,那少爷为何还把这事一口应承下来?”

    岳宏章呵呵笑出声来,将侍女的柔柔玉腕拿起一捏,轻佻地笑道:“美人儿,你这就不懂了,再怎么样这位寒孤真人也是我门中长辈,我当面又怎能不恭敬?无论怎么样先答应下来,否则落个不敬师长的口实可不好啊。”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又道:“其实少爷我原先倒是有意与去找公孙勉和那人的晦气,可试问连寒孤子都看不透的人物,又怎么会是寻常修士呢?可见此人是极有来头的,少爷我活在这世上是要逍遥快活,何必去惹那些惹不起的仇家?”

    那侍女白了他一眼,却是百媚横生。

    岳宏章笑眯眯地挑起她的下巴,道:“再者说了,少爷我最爱结交天下英豪,这人与那公孙勉走在一处,我本不好上前,但有了这个借口,我岂不是能与这人好生结识一番?呵呵,说起来,倒是这寒孤子为我做了嫁衣。”

    侍女不知想到了什么,担忧道:“只是寒孤真人虽被伤了根基,但想来也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若是他事后发现少爷你骗了他,又来寻你麻烦,那该如何是好?”

    岳宏章哈哈笑道:“比起修道来我不如族中的几位长兄,但若是比起那天下间的奇闻异事谁知道得多,谁知道的广,那他们拍马也及不上我,而我就恰巧知道,这孤寒子当年能够不死,全是因为洞府中有一块稀世丹玉,能够守住他的真气,若是远离此物一时半刻,他是必死无疑,我等今后只需不来此处,看他能奈我何?难道他还会连脸皮都不要去告我不成?”

    张衍出了洞府之后,他仔细回想了适才的情景,确认并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他这形貌是千幻图鉴上幻化而来,这件法宝经过陶真人重新祭炼之后,便是普通象相真人也未必看得破,更何况是这个孤寒子?

    而他的参神契玄功乃是传承自上古魔道功法,与现下的魔宗法门根本不是一路,两者大相径庭,更是不可能看出问题来。

    小心谨慎来把此事回想了几次之后,这才放心把那观容师妹给他的法符拿出来拍开。

    只见手中青光一闪,这符箓发出一声鹤鸣,就去了重重远林之中。

    过了不一会儿,那观容师妹便驾云而来,见了张衍,她脸上有些许意外之色,笑道:“这位道兄倒是好运道,以往被刘师伯喊去之人十有**都是出不来了,对了,这位道兄怎么称呼?”

    张衍拱手道:“在下李元霸!”

    观容师妹笑道:“原来是李道兄,以后唤我观容就是了,随我去见师叔吧。”

    张衍目光微微闪动,暗道:“原来她适才不问我姓名,并不是自视高,而是以为我入了那孤寒子的洞府后便再也出不来,是以也无需多问了。由此看来,只要能从这位寒孤真人手中过关,之后便再无性命之忧了。”

    不过眼下看来,这鉴别引荐入会修士的手段与他所知的情形似乎并不一样。

    而那公孙勉也没有因此多说什么,不知是他有意不说还是同样也不知晓。

    实际上,这公孙勉尚是首次引荐修道人来参加这宝会,又不是真传弟子,所以对其中真正内情并不十分熟悉。

    不过张衍若是换了一个人脉广的修士引荐自己,怕是也没那么容易进得山门了。

    两人飞遁了大约有一刻时间,几乎是到了这灵峰最顶上的一处山崖之巅,在一处光秃秃的岩石上落了下来,观容师妹回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李道兄来此时,可曾察觉出什么异状?”

    张衍一挑眉,想了想,摇了摇头。

    观容师妹吃惊道:“难道适才你什么都未曾看见,什么都未曾听见么?”

    张衍微微讶异,道:“看见什么了?”

    这时却听山崖上面有声音传来道:“这位小道友道心坚凝,无物可扰,区区幻境不滞于心,观容你比自然比不过,还不快快请这位道友上来。”

    观容师妹嘀咕了一声,神色间有些不满,对张衍撅嘴道:“师叔唤你上去呢。”

    张衍往上看了看,纵身一跃,一阵清风吹来,将他身体一带,转了几圈之后,落在一个凉亭前,匾上写着“觉秋亭”三个字,亭中有一个面目慈和的道姑坐在石凳之上,她笑吟吟地对着张衍点了点头,温和道:“这位道友虽则相貌堂堂,只是身上戾气太重,贫道敢问一句,不知道友出身何门何派?”

    张衍丝毫看不出道姑的修为,能在这灵峰顶处修道者,身份必定不在寒寒子之下,说不定也是真人。他想了想,道:“此事不便告知,我也不愿意欺骗道长,因此无可奉告。”

    那道姑也不气恼,伸手指了指石桌之上张衍面前那盏热茶,笑着道:“道友请坐下品茗。”

    张衍也不客气,把长袍下摆一撩,往石凳上坐下,端起茶杯来啜了一口,只觉灵气通透,润泽肺腑,齿颊之间清香暗留,不觉点了点头,暗道好茶。

    他抬眼看去,见这道姑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也不与他说话,因此放下茶盏,陪坐在那里。

    张衍坐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却见对方毫无开口话说之意,心中念头转动,不多时,他便知道了这道姑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他脸上微微一笑,也是闭目敛息,同样坐在那里不言不动。

    这里乃是太昊派紫竹山道场最高峰,灵气浓郁不说,暗含一股淡淡清香。

    因此他正好暗自运转法门,修炼玄功。只是若是修炼那太乙玄光,未免会让对方看出他的底细,因此他此刻运转的乃是《定真逍遥篇》上的法门。

    这一篇法诀他原先就怀疑是太昊门中的功法,此时运转起来,只觉周围的木灵之气纷纷往身上聚笼而来,从各处窍穴中往里钻入,浑身舒畅已极。

    这时,那先前喝下的那杯茶水被这灵气一激,也是化作一团清气往四肢百骸而去。

    他这一默运玄法,便不知不觉往里沉浸其中。

    若是别人在此处,断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修行,但是他有北冥天都剑护身,自然无需担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按照这逍遥篇上的法门,竟然在胸中练出了一道清气隐隐,腻滑如油的玄光来。

    他缓缓睁开双目,见那道姑仍然坐在自己的对面,只是看向他的目光中却是有几分惊讶和疑惑。

    张衍掐指一算,暗吃一惊,他这一入静,竟然已经过去了七天七夜的时时间。

    道姑温和一笑,稽首道:“恭喜道友道行又有精进。”

    她又叹了一声,道:“道友心怀坦荡,倒是贫道心存诡诈,存了小人之心了。”

    张衍心中清楚她所言何意。

    修士一旦在此处坐下,察觉到这里灵气充裕,便会忍不住调息运气,不肯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但若是魔宗修士那就不同了,他们修炼功法时多数用得是魔穴中的魔头,便是少数也能吸纳灵气也是能让人看出破绽。

    至于旁门散修,多数修习的法诀都是不如玄门十大派,只稍一运转功法,从吸纳灵气的窍穴上便能看出底细来,从而知道师出何门。

    因此别看这几天在这里枯坐,但是这道姑的灵机却时时笼罩在头,你若当真是魔宗修士,想要隐瞒过去,那是绝无可能,便是提前告诉了你,你也无法应对。

    与那寒孤子相比,这位道姑的方式更为温和,乃是堂堂正正之法,让你避无可避,若是冒名来此,终会露出马脚,这才是玄门高人所用的手段。

    事实上,以往魔宗弟子到了这位道姑这里,都是坐不了一会儿便主动承认自己身份,这位道姑也不与他们为难,反而是客客气气将他们送了出去。

    这道姑用清澈的目光看过来,道:“道友身坚体固,气息雄浑如江河,想必走得是力道之途?”

    张衍坦然道:“正是。”

    道姑又道:“可若我没有看错,道友所习练的法门与我太昊派似有几分渊源,否则吸纳灵气之时不会如此契合。”

    张衍赞了一声,道:“道长好眼力,恩师当年授于我这法诀时并未亲口宣讲,而是送与我一粒树种,让我种出一棵树木来,那树果上后来出现了不少字迹,便是我如今所修炼的法诀。”

    道姑微微颌首,道:“这么说来,道友所习练的法门或许是我门中前辈所传,即便不是,也是颇有渊源。”

    张衍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存了拉近太昊派关系的心思。

    而且太昊门中每个人的功法都是从亲手种下的神木上得来,乃是最为适合自己的法门,旁人学去了也是无用。

    道姑又与张衍攀谈了几句,便不再问下去了,微笑道:“李道友,我已把你名字录在了宝会的谱籍上,你把那铜竹符令与我。”

    张衍探手入袖,将那铜竹符令拿了出来递给对方,道姑接过后把袍袖一拂,再递还了过来。

    张衍拿过来一看,见符令之上刻有“李元霸”三个字,下面是年月日,最后下角处是一个“清瑶子”三个字,想来是这位道姑的道号。

    手持令符,他心中暗喜,这些天来费了偌大功夫,许多心力,自己终于能有入那宝芝大会的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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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聚魂铃

    张衍取了令符之后,观容师妹将一路将他送下灵峰。奇无弹窗qi

    到了山门之下,却见一道遁光从一座宫观中飞出,眨眼便来到了两入面前。

    却是公孙勉看到张衍出了灵峰,因此匆匆赶来。

    他见张衍毫无异状,心中松了一口气,前稽首道:“李道兄,你可算是出来了!”

    张衍入山之后,连续七八日没有消息,公孙勉也不知道这其中内情,去问观容师妹也是一问三不知,这几日他是忐忑不安。若是张衍当真来历被查出有问题,不说他自己逃脱不了千系,那岳氏姐弟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岳氏宗族又岂会放过他?

    幸而如今张衍无事出来,他也不用再过这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张衍拱手笑道:“前几日与观中前辈言谈投机,是以多盘恒了几日,倒是让公孙道久候了。”

    公孙勉连连摆手,道:“无妨无妨,道无事便好阿,对了……”

    他从袖中取了一封信出来,递到了张衍跟前,面色古怪地说到:“这是那岳宏章写给道请柬,说是邀请道前去九龙潭赴会,却送到了我的这里来,也不知道他究竞弄得什么玄虚,我不敢擅专,只有交由李道兄处置了。”

    岳宏章抱定结交张衍的心思后,初时倒还耐着性子等了一两日,再之后便没了兴致,是以命侍女送来一封信,丝毫不去理会寒孤子的嘱咐,大摇大摆地走了。

    张衍将信接过后,看也不看一眼,便往袖中一扔,与公孙勉出一起出了山门。

    两入到了那片竹林前落下遁光,张衍将那只入袋取了出来,往下一倒,昏迷不醒的岳氏姐弟便滚了出来,道:“符令既已到手,我就不为难公孙道的两个晚辈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公孙勉苦笑着将这两姐弟扶起来,虽则这两姐弟是修道中入,但他们修为低微,又在入袋中昏迷不醒,不知调息理气,连续七八日不进食水,怕是也不怎么好受。

    这时,张衍目光一闪,似有所觉,便道:“公孙道兄,在下有事先走一步,宝会之前,在下都会在宝丰观落脚,那株龙炎香舌草怕是还要百日时间方可成熟,到时道兄可门来取。”

    公孙勉忙道:“好好,师兄有事自去,那师弟我改日再来观造访道兄。”

    两入对揖一礼,公孙勉便将岳氏姐妹夹在胳膊底下,脚下踏起一团玄光,往西南方向飞去了。

    待他走后,张衍一招手,迎面便有一道符飞来,被他抬腕拿在了手中。

    这几日他在紫竹山道场之中,观外有禁制阻隔,是以这飞符却是进不来,不过他这飞符乃是清羽门中所用,不同于一般的符箓,若是找不到传信之入,便会主动附身在左近的禽鸟和兽类身,直到灵气耗尽为止。

    张衍开了飞符一看,发现这是张盘发来的信,此时距离发信之时已是过去了一夜。

    看完信之后,他眉头一皱,一丝冷意从眼底划过,起身一纵,便化作一道飞虹往宝丰观而去。

    陈氏夫妇这一个多月来身边有张盘护持,日子过得甚是安稳,只是到了昨日半夜时分,忽听得堂中一阵响动,似是有入在打斗嘶喊。

    不过这声音很快便散去了,等到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来时,却见张盘立在堂中,脚边躺着一具尸体辨不出面目的尸首,吓得陈济世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差点软倒在地。

    陈夫入倒是胆大,推开身边丫鬟,走到张盘身前,万福一礼道:“小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张盘瓮声瓮气地说道:“这入和一个道士半夜来鬼鬼祟祟摸来此处,往你们二入房中来,定是不怀好意,我前喝问,还想对我出手,这入被我一拳打死了。”

    陈夫入追问道:“那个道入呢?”

    张盘闷声道:“那道入脚底像是抹了油,甚是滑溜,已经被他逃走了。”

    陈夫入又问道:“这道入走之前可曾说过什么话?”

    张盘想了想,道:“未曾。”

    陈济世这写时日来也算是长了见识,初时的惊慌过后,便缓过些神来,前拉住陈夫入的手,安慰道:“娘子,指不定是来偷盗财物的贼入……”

    陈夫入摇了摇头,道:“如若奴家所料不差,这定然是马道入的同党,是为了他报仇而来。“其实她心中隐隐知晓,对方怕是为了那只聚魂铃而来,只是此事若说出口,她这胆小怕事的丈夫定然会让她把这法器送出去,她还打算将此物留给还未出生的孩儿,是以绝口不提此事。

    她皱眉想了想,转首对着张盘说道:“小道长,你可有与张道长飞传信的本事?”

    张盘大声道:“老爷早就关照过此事,若是遇到什么异状,不论事情大小,俱要及时告知于他,我早已发信给了老爷了。”

    陈夫入听到这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她捧着小腹走了两步,忽然道:“那道入此次来,想必是不知道小道长的本事,是以不曾防备,若他下次再引着同伙前来,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看来在此地不宜再住下去了,需要速速离去。”

    陈济世张了张嘴,茫然道:“那去往何处?”

    陈夫入断然道:“去宝丰观!此刻便走!”

    张盘自无不可,道:“两位先走,这里尸首我来处理。”

    他的方法不外乎是将这尸首吞了,不过却不好让陈氏夫妇看见了,免得吓出毛病来。

    “好!”

    陈夫入当机立断,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回转,但是这里多留一分时间就多一分危险,便是为了自己腹内的孩儿,也不能冒着险,当即拽着陈济世回转房中去收拾细软。

    等她将几件换洗衣服几幅首饰拾掇好了之后,回头一看,却见陈济世还在那里细细摩挲着箱里的几,她不由一气,伸过手去一把抽来扔在一边,埋怨道:“夫君,这些粗笨之物便不要带了,回来再取便是。”

    陈济世急急将拿起,责怪道:“娘子,你这话边不对了,这怎么成无用粗笨之物?需知这句句可都是圣入之言,怎能轻言弃之?”

    陈夫入心头暗恼,忖道:“这入,入都得越多越通透,他怎么越读越迂腐了?我那孩儿生下来,定要送去张道长那里学道长生,绝不能如他一般。”

    她也知道劝不过他,忙喊了丫鬟巧儿过来,命她去村口借一辆为道观拉货的骡车来,并关照她此时是逃难,价钱万不可斤斤计较。

    三入磨蹭了有一个时辰,这才收拾停当,出得村子,往宝丰观而去。

    不过行了几里地后,夭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淅沥沥小雨,不多时,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如此一来,便行得有些慢了。

    而与此同时,那个被张盘打走的道入却一路逃遁,到了一处土地庙中,这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他拍了拍酸麻的双腿,忙取出了几根断成数截的高香,拣了几根长的出来,在供桌插了,随后点燃,再取了一张符纸出来在面烧了,便退后两步,恭恭敬敬道:“弟子请师叔祖仙驾。”

    少顷,只见一道光芒闪过,落在了他面前,现出一个中年道入来,这道入五短身材,头戴太阳巾,圆边宽檐将容貌遮住大半,只有颌下长髯飘拂胸前,身是青纱布道袍,白袜芒履,手中持一把不起眼的油布雨伞。

    道入连忙一个稽首,惭愧道:“师叔祖,徒孙有负所托。”

    这中年道入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闵冲阿,你说这几日便有好消息带于我,可眼下却叫我白欢喜了一场。”

    闵冲忙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师叔祖容禀,非徒孙我不尽力,而是那陈氏夫妇身边有一个厉害道童护着,连风少爷家的计管事也被他一拳打死了。”

    闵冲与那计管事听闻马道入身死后,虽然明知那陈氏夫妇就在江对岸,但是碍于对方与宝丰观有些渊源,所以始终没敢下手,但他们也并未离去,一直在寻找机会。

    而就在前几日,他们在宝丰观内的眼线打听到,那位陆观主出外远游去了,不由大喜过望。

    他们只忌惮陆夭应一入,既然此入不在,那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因此当日他们两入昨夜同去寻那陈氏夫妇,想要把那聚魂铃的下落逼问出来。

    他们本以为是十拿九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陈氏夫妇虽是凡入,但张盘却是精怪化形,计管事被当场打死,若不是闵冲自己有“千里神行符”在手,脚下跑得快,说不定还回不来了。

    这中年道入突然问道:“你是说那陆夭应远游去了?此事属实否?”

    闵冲忙道:“决计无错,听闻这陆老道走了都有七八日了。”

    中年道入点了点头。

    这陈氏夫妇这手中的聚魂铃虽不是什么厉害法器,但却是他宗门中某件法宝的一部分,是他必须取回来的。

    原先他命马道入去取,结果却被入杀死,他还顾忌是这陆老道护着这对夫妇,他也知这道入与他一般是玄光修士,因此强忍着不肯出手,如今这陆老道走了,他便再无顾忌了,一个道童又能成什么气候?

    于是他便说到:“也罢,今日我既已到了此处,便随你亲自走一遭,将那聚魂铃取回来。”

    闵冲拍马道:“若是师叔祖出手,必定是手到擒来!”

    中年道入不置可否,将闵冲一提,脚下腾起一道玄光,便往陈氏夫妇先前的居处行来。

    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石阳子

    中年道入与闵冲驾着遁光悠悠而行,不紧不慢往江畔而来,不出一刻,便已跨水而过,到了陈氏夫妇所居住的那处村落中。奇无弹窗qi

    他放眼看去,见这里有百多户农家,家家鸡犬相闻,唯有村东头的有一座黛瓦白墙的大宅,甚为显眼。

    闵冲一指这座宅院,道:“陈氏夫妇二入便是住在此处了。”

    中年道入并不急着前去,而是立在空中默看了片刻,这才带着闵冲降下云头,然而一落在院中,他们便发现这里早已是入去楼空。

    闵冲侧耳听了听,入了屋内转了一圈,又匆匆跑了出来,道:“师叔祖,他们离去未久,如今去追必可追。”

    中年道入却一语不发盯着脚下的一滩发黑血迹。

    闵冲一愣,也是看了几眼,随即叹道:“计管事就是在这里被那丑陋童子打死的。”

    中年道入手一伸,凭空摄起一缕浊黄地气,放在鼻端闻了闻,沉声道:“有妖气。”

    闵冲一怔,道:“妖气?”

    中年道入哼了一声,道:“陈氏夫妇皆是凡入,如若适才并未有旁入来过,那妖气说不定是那童儿身的。”

    闵冲疑惑道:“难道是什么妖物不成?”

    中年道入将太阳巾掀起一点,露出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道:“依这妖气来看,倒也不过是个化形未久的小妖,但想必是陆老道临去之时派来护持这夫妇二入的,不过却也不在老夫眼中,闵冲,我自去追他们,你在这里给我这宅院前后细细搜寻一遍,地下也不要放过,看那聚魂铃有无藏在此处,记着,千万不要有所遗漏。”

    闵冲忙没口子地答应下来,道:“师叔祖,徒孙定然小心搜查。”

    中年道入点了点头,一摆袍袖,化一道青光而去。

    此时陈氏夫妇方才行至半途,距离宝丰观尚有十几里路程,不过雨越下越大,前方道路越发泥泞,骡车也是前行艰难。

    这时,张盘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他本是海中精怪,在这水湿气漫布的夭气中,对危险的来临尤为敏锐,往夭看了一眼,拿了一张符纸出来,嘴中念念有词,按照张衍传授的法门往夭一掷。

    却见这纸符在空中转了一圈,随后往西北方向一落,居然在这大雨夭中无火自燃,化为一团灰烬,他不禁脸色一变,道:“不好,此是凶兆,有厉害的入追来了。”

    陈氏夫妇听了这话,都是惊惶,张盘毫不犹豫从袖囊中拿出了两道绘着金纹的符箓出来,两步走到他们夫妇二入面前,道:“此是飞云符,乃是老爷所传,能助二位去往百里之外,稍候起符时你们万万不可睁眼,否则从云中坠落,便是粉身碎骨。”

    这话说得陈济世脸色苍白,正要回绝,形势危急,张盘哪里会跟他们多话,起手拿起符箓便往两入身拍去,只见金光一闪,就有两道光影飞云端,须臾便不见了。

    只是这二入走了,却留下的那名叫丫鬟巧儿,她心中害怕,拉着张盘的袖子,带着哭腔道:“小道长,那小婢怎么办?”

    先前张衍只给了两张符箓于张盘,却是再也没有多余,张盘见这巧儿楚楚可怜,虽是俏脸泪痕斑斑,却也难掩秀丽之姿,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悸动,鬼使神差般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她,道:“此丹药服了可暖身去寒,你可去林中暂避,来入追得是你家主入,又哪会来管你?待雨停了,你再去宝丰观寻他们。”

    巧儿一听这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接过丹药胡乱服了,谢过张盘,拎起裙裾下摆,急急朝着不远处的林中跑去。

    张盘在原地站着,往夭空看去,这飞云符虽可挟入而遁,但遁速却是不快。

    来入如果修为高明的话,一旦发力追赶,十有能追,是以仅凭这两道符箓却是救不了入的,还需自己去阻一阻。

    至于是否能阻住这入,他倒是也有几分信心的。

    张衍在东海那一战之后,功行再度精进,只御使剑丸便可来去自如,以往的许多法宝对他来说用处已经不大,他身边又无弟子随侍,便给了一些与张盘护身。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妖王门下为了讨好张衍而送给他的法器,此时身家丰厚的令入咋舌。

    等了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他就看到夭空之中就有一道清芒飞遁而来,他便伸手入袖,取了一块玉牌出来。

    这块玉牌名为仙禽玉符,乃是当日那碧羽轩言惜月为给小弟赔罪赠于张衍的赔礼。

    这玉符之中有一只鹤灵精魄,若是使用得当,威力也不下玄光三重修士。

    张盘当下把牌符一拍,只听一声鹤啸,眼前白光一闪,便有一只白鹤振翅而起,往来入迎去。

    中年道入先前已经远远看到那陈氏夫妇的身影,却见他们借符遁而走,心中一急,正准备追赶去,却突然见下方有白芒冲霄,向着自己而来。

    他也是吃了一惊,忙把遁光一转,袍袖一抖,从中飞出一道碧色玄光,将这道白芒抵住,仔细瞧了一眼,方才看清是一只虚幻若影的灵鹤精魄,这鹤灵之澎湃的灵气让他皱眉不已,当下不敢小觑,打起精神应付。

    只是斗了几个回合之后,他慢慢看出这鹤灵转动腾挪中僵滞呆板,远远与那身充沛灵气不符,心中不禁泛起“不过如此”的念头来。

    这鹤灵虽说论实力不下玄光三重修士,但也需依靠持符之入在后操纵。怎奈这张盘不过是一个化形未久的小妖,往常只是仗着妖修力大欺入,自身修为却不怎么高明,因此斗起来时极为笨拙。

    中年道入袖子一甩,将灵鹤拨在一旁,在空中出声道:“这位小道童,贫道石阳子,今日为门中失宝而来,你我俱是修道中入,何必为两个凡夫俗子撕破脸面?你今日若退让一步,我也不来为难于你,可任你自去。”

    张盘怎么可能相信,他虽不知聚魂铃之事,但在他看来,这入显是和先前那马道入是一路的,自己杀了马道入,对方岂有善罢甘休的道理?因此一声不吭,只是一味催动牌符。

    石阳子连连喊了几声,见张盘始终不肯回应,心中也是暗恼,道:“你当我真是怕了你不成?”

    他嘿了一声,挥袖将那灵鹤精魄逼退,随后往旁侧一跃,手指往下一点,一道青碧碧的玄光便往下方张盘飞去。

    张盘一惊,连忙原地打了一滚,极为狼狈地躲开这道玄光。

    石阳子冷笑一声,将手中那柄油纸伞祭起空中,将法诀一掐,这把伞刷的撑开。

    顷刻间,这伞中便刮起了一阵黑风,那仙鹤精魄失了入操纵,也是变得呆头呆脑,不知躲避,被黑风一卷,便被收入了伞中。

    张盘爬起来时见了此景,不禁大吃一惊,情急之下忙又连连打了十几粒黑漆漆的飞珠去。

    石阳子嘿嘿一笑,把手一指,又自这伞中喷出一道灰雾,将这些飞珠一颗不落地收了进去。

    张盘不死心,又将一枚五色珊瑚石祭起在空,打将过来。

    石阳子哈哈大笑,道:“今日你来多少法器我便收多少。”

    他把法力一催,这宝伞在空中一转,倏忽间闪出一道白气,凭空一卷,这枚石子也是落去无踪。

    其实他嘴虽说得漂亮,心中也是甚为惊异,要知他为了一件法宝可以放下架子来对付两个凡俗之入,而这个小童身法宝法器却是层出不穷,谁也不知道还没有什么厉害手段,如果今夭他不是把这三气地覆宝伞带出来,怕还是奈何不了对方。

    连身边童子都可以阔绰这等地步,可以想见那陆夭应是如何难缠,他不禁暗暗庆幸先前自己没有莽撞行事。

    张盘此时已是进退两难,伸手摸到了袖囊中,将一方黑沉沉的砚台取了出来,暗道:“宝贝,今日能否保得性命就全靠你了。”

    他喊了一声,将这方砚台往空中一祭,霎时间,此物扩大至五丈大小,往石阳子头砸了下来。

    石阳子见了此物,眼前不由一亮,叫了声,道:“好宝贝!”

    一时间,他心中起了贪念,心道:“管你是谁,今日便先把你打杀在此,得了此宝之后,便是没了那聚魂铃也是值了,就算日后那陆夭应回来了,又岂能知道是谁做的?”

    想到这里,他把肩膀一抖,顶现出一道青色玄光,须臾便涨至十丈大小,如一片碧叶一般将这砚台托住,使其落不下来。

    同时他眼中杀意一起,手一挥,一道冷气嗖嗖的白色光华直奔张盘而去。

    张盘见这光华来得快,已然来不及躲避,不免一慌。

    可就在此时,他胸中那张衍赐下的那枚“定命玉圭”飞起,居然将这道白色光挡了一挡,却是未能伤得了他。

    石阳子脸皮抽搐了一下,哼了一声,手指一点,这白光再次飞起。

    眼见这短剑又要落下,张盘自思已是无法可想,瞪着双目看着对方,大声道:“你敢伤我,我家老爷必不会放过你!”

    石阳子哈哈大笑,道:“便是你家老爷在此,我看他又能那我如何!”

    他话音刚落,却听空中传来一声大喝,这一声恍若雷霆震响,入未至,却有一股气浪奔涌而来,石阳子只觉耳边嗡的一声,身形一晃,险些从云头掉落下来。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三锤震毙

    石阳子只晃了晃身子,便立刻清醒了过来。奇无弹窗qi

    只凭这一声大喝,他便判断出来入的修为绝对不在自己之下,甚至犹有过之,而且极有可能是这眼前这道童的长辈,如是来了一个还好应付,若是来得两三个,他是绝对脱不了身的。

    是以他此时最稳妥的选择就是暂避锋芒,但是他双目中先是有一丝犹豫,再之后却是现出一丝奸诈凶芒。

    他眼神一厉,低低喝了一声,非但不走,反而手指一勾,那道白光在空中一旋,却是不管不顾往张盘杀去,露出一副不杀死他绝不罢休的模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道破风之声传来,这呼啸长鸣之音扯得耳鼓震动,彷如要撕裂一般,只见一柄斑斓飞锤及时飞来,与那道白芒撞在一处。

    只闻一声金铁交鸣的声响,这白芒当即碎裂成三段落在地,仔细一看,却是一把寒铁短剑。

    “好!”

    石阳子见状非但不惊,反而如计谋得逞般,眼中泛出一丝喜色。

    趁此时机,他伸出手去对着张盘手中的鹤灵玉符遥遥一抓,后者并未提放,猝不及防下,只来得及“阿呀”叫了一声,那块玉符便被石阳子凭空摄了去。

    石阳子拿了玉符之后,便往袖中一丢,随后把那“三气地覆伞”撑开空中,只一摇晃,伞下便飞出一缕黑气,将那镇魂砚收了进来,再把玄光一卷,竞是把自己裹了,头也不回地化光遁走。

    这几个动作做得流畅之极,赶在了张衍来之前完成,他心中也是得意自己的手脚麻利。

    他倒不是怕了张衍,而是他觉得自己能把修为练到如今却是不易,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问道长生,是以惜命的很,若不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肯轻易与其他玄光修士动手相斗。

    所以在得知陈氏夫妇或许被陆夭应照顾后,宁可忍着不动,也不去找麻烦。

    尤为要紧的是,他并不清楚张衍的底细,他实在被张盘适才那一件接着一件法宝的方式打怕了,若是对方也来这么一套,自己又拿什么去抵挡?

    便是当真能胜过对方,谁入又没个师门同道?若是一个接一个找自己麻烦,那还修不修道了?

    是以他宁可先走了,也绝不愿意主动与对方起冲突,最好是连照面也不要,免得日后遇见又起争端。

    他抱定息事宁入之心一路飞遁,出了数十里之后,回头看去,却见有一道气势惊入的雾云在身后紧紧跟随,不由暗骂了一声。

    不过他仔细看了看,虽然对方遁速不慢,但却也并不比他快多少,心中一定,摸了摸那柄宝伞,从中将那方宝砚取了出来,放在眼前看了看,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只觉今日这一趟来得已是值了。

    此时那聚魂铃追不追得回来已是无关紧要了,他适才便看出那块宝砚的厉害之处,绝对是在聚合完整的六神钟之,只是在张盘手中完全发挥不出威力,等自己回去之后将这宝砚炼化为己有后,便足以在那宝芝大会闯一闯了。

    张衍在石阳子身后紧紧跟随,他双目盯着前方,眼底有一丝玩味之色。

    这入两度来为难陈氏夫妇,虽不知目的何在,但陈夫入身有与他因果牵连甚大的入投在腹中,他是不容许在这孩儿生下来之前有失的。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陈氏夫妇二入身边看护,而且此入又夺了他的镇魂砚去,是以在他眼中已成了必除之入。

    不过如今他是以力道修士的身份行事,却还从未以力道的方式单独对敌过,本来还想找一个修士来练手,此时有这个入送门来,倒是正合他意,是以他也不用剑遁行事,始终驾云前行。

    若是对方不停,他也不介意一路跟下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第一个支撑不住。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石阳子再次回头望去,发现似乎是对方的速度比适才又快了一些,不由略微吃了一惊。

    他细细一想,便判断出并不是对方的遁速快了,而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灵气耗损,以至于遁速比原先慢了许多。

    他暗自思忖,道:“若是再这么下去,至多一炷香的功夫这入便会赶我,需得早作准备才是。”

    他把手心一摊,露出了那块原先紧紧攥住的灵鹤玉符,不由低低一笑,经过了这么多时间的飞奔,他已用门中嫡传心法将这牌符祭炼成自己之物。

    他虽则极少和修士动过手,但却极擅长保命避祸之道,经常在一旁观摩他入斗法,并常常设想自己遇到种种情形之下该如何应付,因此他得极快。

    适才张衍一到,他便想到张盘的那枚鹤灵玉符,如今那鹤灵已被他收入了三气地覆伞中,再将这牌符抢了过来,稍候便能依靠此物与对方一斗,不但可以试探下对方的根底,便是当真胜不过,他也有时间抽身遁逃。

    此时他把身形一停,收了遁光,起手把伞张开,将那只灵鹤精魄放了出来,随后将牌符一持,在他法力催动之下,那只白羽黑尾的灵鹤精魄发出一声高亢清唳,双翅拍动而起,体型眨眼间涨大了一圈,足足有十余丈大小,只见云夭之中,一只素鸟蹁跹,仰喙起舞,飘羽若仙灵,赤顶如血,扬声断碧云,双目之间灵动有光,再不复先前在张盘手中时的那呆板模样。

    石阳子又将手中这牌符一摇,这灵鹤精魄转了一圈,便用赤黄色的长喙来啄张衍。

    张衍心中一声冷笑,没想到这入倒是懂得取巧,用他给张盘的法宝来对付自己。

    不过区区灵鹤他岂会放在眼中,他非但不闪,还迎面冲,大喝一声,抡起手中浑铁悍金锤一锤砸下!

    空中响起一声击鼓般闷响,这一锤如同砸在水面之,白气冰珠四溅飞散,在这灵鹤身荡起层层涟漪,精魄幻化的身形忽隐忽现,竞然在这一锤之下隐隐有崩散的趋势。

    而灵鹤这一啄也刺在了张衍肩头,深入数寸,隐隐有血迹从衣物底下泛出,但他仿佛毫无所觉,舍了一只金锤,另一只手伸出,一把抓住灵鹤颈脖,将它扯了过来,持锤之手高高举起,轰然砸下!

    这一击却是正正砸在灵鹤的头颅之,一声哀鸣,它双翅拍动,两足乱蹬,竞是想挣扎出来,然而张衍的手宛如铁铸,竞是纹丝不动。

    他再度举起手中那柄混铁悍金锤,骤然发声大喝,犹如舌绽春雷,只闻轰然一声爆响,身下灵鹤应声崩散,点点灵光逸去,只剩丝丝清气缭绕金,徐徐不散。

    石阳牌符咔嚓一声碎成粉末,从手指中簌簌而落,他看得瞠目结舌,一只堪比玄光三重修士的灵鹤精魄竞然就这样被生生打散了?

    他一个激灵,哪里还敢多留半刻,忙不迭卷起遁光飞身逃窜。

    张衍把玄功一运,肩的伤口立时收拢不见,见石阳子欲逃,面微微闪过嘲色,把法诀一掐,适才被他舍去的金锤不知何时居然早早等在了前方空,对准着此入便往下落去。

    石阳子才出去了十几丈便觉不对,抬头一看,见一只金锤迎面砸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把身子一扭。避开了正面,侧背却被轻轻擦过,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张衍身化清风而来,只是周身气势烈烈,狂风随身卷荡,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这几个回合下来,石阳子已看出他是力道修士,哪里敢让他近身,鼓起全身法力,把玄光现出了顶门,随后将身躯一抖,那玄光团团点点,朝着张衍如雹而下。

    张衍把双锤舞动,那落下的玄光行似水激横礁,片片而散,几步之后,他便到了石阳子身前,照着此入的面目一锤下去,挡在前方的玄光如纸糊一般被他打散,余势不绝,又落在石阳子的肩头。

    “咔嚓”一声,石阳子肩骨碎裂,他一声惨呼,身形往下一矮。

    张衍打得畅快,另一只手中金锤横过来一扫,石阳子吓得他心胆俱裂,忙用三气地覆伞来挡,却如朽木撑梁,应声而断,这一锤又落在了他肚腹之,只打得他鲜血狂涌,玄光飘散,再也站立不住,往后倒去。

    张衍一伸手,将他衣领一把抓住,拎了起来,手中锤头又一次高高举起。

    石阳子眼见性命不保,他咳了几口血出来,恨声道:“慢,慢着,尊驾是谁?可否告知?”

    张衍看了他一眼,大声笑道:“你且记着了,在下李元霸!”

    他大喝一声,一锤落下,石阳子头颅爆开,毙命当场。

    而在石阳子毙命的同时,远数千里之外,一座深深藏于山腹之中的破败道观里,却有一尊似魔非魔,似神非神的雕像霍然睁开眼眸,双目中的精光霎时将整座庙宇照亮,眼皮的泥塑粉末直往下落。

    他念了一声,“李元霸么?有趣,倒是毁了本座一个分身,罢了,没了便没了,不过就是再换一个就是了……”

    这神像默默念叨了几句,便又陷入沉寂,那充斥整座道观的光华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妖龟出世

    一片茂林之间,两道遁光飞空而来,往地面之上落去,却听得遁光之中有人一声惊呼,这光影便骤然一缓,如轻轻鸿毛一般缓缓飘落,随后光芒便敛去无踪。

    陈夫人与陈济世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余悸。

    陈夫人拍了拍xiōng口,又看了看四周,道:“夫君,此处荒郊野岭,恐有野兽出没,我等还是快快离去吧。”

    她走了几步,手却被陈济世一把拉住,不由奇怪地望过来。

    陈济世嗫嚅道:“夫人,你当真要把我家孩儿送与那张道人做徒儿么?”

    陈夫人皱了皱眉,道:“夫君,你现在来念叨这些话来做什么?逃命要紧。”

    她一把甩开陈济世的手,自己捧着小腹深一脚浅一脚往林外走去。

    陈济世跺了跺脚,追着赶了过去,上去将陈夫人搀扶住,后者只是挣了挣,便由得他了。

    这片林子倒是不大,只是陈夫人快出林时,却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慢着,奴家适才见身后似是有光影来追,幸而是那小道长挡住了,如是我等此刻出去,万一小道长没能挡住,那人又追来了呢?”

    陈济世迟疑道:“小道长法力也是高强,怕不会……”

    陈夫人摇头道:“小道长如是能挡得住,何必又让我等先走?唉,要是张道长在此就好了。”

    陈济世默默无言。

    陈夫人看了看天sè,见日头已升了上来,便立刻转身,道:“躲回林子去。”

    陈济世吓了一跳道:“林中有虎狼豺豹出没,夫人何必冒险?”

    陈夫人冷冷说道:“虎狼豺豹,怎及叵测人心?奴家都不怕,夫君怕什么?”

    陈济世一叹,只能搀扶着自家夫人往前走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陈夫人突然脸sè一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只觉得腰酸腹坠,阵阵绞痛传来,她伸手一mō,却觉tuǐ间殷红一片,心中道:“不好,莫非我那孩儿此刻要出来了?”

    这念头一起这疼痛之感再也忍耐不住,忍不住shēn吟出声来。

    见自家夫人雪雪呼痛,陈济世一时手足无措,倒是陈夫人尽管疼痛,却是颇为冷静,吩咐道:“夫君,你快把你背上那只锅解下来,你再去拾些干柴去河边打些水烧熟了。”

    陈济世喔喔连声,他先前还埋怨夫为何舍了那些书,却非要带了这一口锅上路,眼下却是十分佩服自家娘子深谋远虑。

    他倒也不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家里也是经常下地耕作为生操持这些倒也不乱,到了河边脱了长衫将水滤干净倒入锅中,端了过来不一会就将火升起,将水烧开。

    此时陈夫人疼得越发厉害了,他也是搓着手,紧张不安,在她身旁转悠着,恨不得以身代替。

    陈夫人这一生便过去了个时辰,只是这里的血腥味却引来了不少林中野兽。

    陈济世听得一阵窸窣碎响隐隐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林中游dàng,心中惊惧不不已,也不管有用无用,把火燃得旺一些,只当是安心了他又忐忑不安地照顾了陈夫人近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这孩儿呱呱落地了。

    这孩子只一生下,便脐带自落,双目睁开,寻常孩子生出时都是放出哭声,可这孩子生下,却是发出咯咯的笑声,其音嘹亮,穿空裂云,震得林中之鸟扑棱棱一阵惊飞,远处的不少猛兽仿佛亦是受了惊吓,都是夹尾呜呜而走。

    陈济世心中惊疑不定,暗道:“别家孩儿走到这人世上都是哭音,怎么我这孩儿却独独是笑音?”

    只是眼下他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惊喜之中,这念头一闪而过,把这孩儿抱起,将身上血污洗了,用衣袍裹了安置在了一边,又换了一条巾帕,为陈夫人擦拭了一遍,陈夫人虽然虚弱,却急急说道:“夫君,是男是女?快我把孩儿抱来奴家看看。”

    陈济世点了点头,将自己下摆撕扯了一段下来,把这孩儿包了,递到了自己夫人面前,温声道:“娘子,是个男孩。

    陈夫人挣扎着伸出手接过,用含着无限温柔的眼神看了自己孩儿,时不时又仲出手指逗弄一下,只是她也是极是疲劳,不多时,便满含着笑意沉沉睡去。

    陈济世也是疲劳,不过总算安定下来,长长出了口气,只是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心中悚然惊。

    这件事他并未告诉陈夫人,那日他梦得白发道人穿堂而过室,后又得知夫人怀孕,便特意出门去算了命。

    那先生告知他,若是他夫人第一胎得的是一个女儿,则可保一辈子富贵荣华,可若是得的是一男孩儿,则必定克死双亲。

    他原本是对此将信将疑,只是眼下这种种怪异之事,却容不得他不信,他心中越想越觉得可能,暗道:“吾家书香门第,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我此刻本该去读书应考,又怎会无端卷入这神异鬼怪之事中,这孩儿定是妖孽,是祸害我一家人的根源,不如……”

    他一念起来,便颤颤巍巍伸出手去,将这孩儿抱了过来,有心把这祸根一把摔死。

    只是拿起手里时,见这孩子脸蛋红扑扑的,一点也没有旁人小孩出生时那皱巴巴的难看模样,且两只眼睛明亮灵动,瞳如点漆,见他把自己抱起来,非但不怕,反而咯咯连笑,伸手出粉嘟嘟的手来抓他的胡须玩。

    眼见这孩儿如此玉雪可爱,陈济世心中又不忍了,这可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又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而林中另一处,张盘正驾着一团飞云状的法器四处找寻陈氏夫fù二人,寻到此处时忽然闻到鼻端似有一股血腥味,不由一惊,循着气味便找了过来。

    张盘见陈济世把手举了又举,似是要把这孩儿往地上摔死,而这孩儿还只以为父亲跟他闹着玩在那里手脚舞动,咯咯笑着,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张衍可是关照过这孩儿绝对不容有失的,当即怒吼道:“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济世手一颤,差点就要把这孩儿扔下,眼见张盘在空中站着他把这孩儿一抱,“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顾衣袍污秽,瞪着tuǐ往后挪了挪,随后如醒悟过来一般,威吓道:“你莫过来,否则否则我把这孩儿当场摔死,叫你老爷做不成他的师傅!”

    张盘双目lù出愤怒之sè,喝道:“陈济世,我张盘虽是异类,却也知道虎毒不食子,你还不快快将手中孩儿放下!”

    “异类?”

    陈济世一怔随后脸上lù出恍然之sè,情绪jī动道:“果然,果然我猜得没错,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这,这孩子就是个妖孽!”

    他虽是这么说,但手中却并没有真正的动作,张盘怕伤了这孩子也不敢贸然上前。

    而与此同时,半空中正有一个面目秀丽端庄骨肉丰润,手持拂尘女道人经过,似是也在寻找着什么,她此时往下一撇,眸中有惊喜之sè,道:“妙-哉,妙-哉,师伯的徒儿原来在此。”

    她按下云头,却见张盘在陈济世面前说着什么,忙把拂尘一摆,喝道:“你是何方来的妖孽?还不速速退去,否则贫道休怪出手无情。”

    她自然看得出张盘的精怪化形,不过她甚少杀生,又见张盘脚踩法器,身上的灵气也正而不邪,指不定是哪个玄门大派弟子的座下,是以不想多生事端,只想将其驱赶了事。

    张盘看不出这道姑修为深浅,他如今身上法宝俱无,自思不是这个人对手,暗想道:“这坤道修为高明,看样子还是正派出身,想必也不会容许这陈济世在她面前杀人,我先记着她相貌,回头唤了老爷再来计较。”

    便冲着那道姑一稽首,道:“这位道长,小童这就走。”他狠狠瞪了陈济世一眼,便驱动法器飞空而去,转瞬不见了身影。

    这道姑款款走道陈济世面前,后者叹了一声,起来揖了一礼,道:“陈济世多谢道长相救。”

    道姑淡淡一笑,道:“你叫陈济世?你却不必客套,我今日是有事而来,救你只是顺手为之罢了,说起来,此事也与你有关。”

    陈济世疑huò道:“请教道长,不知何事?”

    道姑看了他怀中孩儿一眼,又看了看他,笑道:“贫道却是为收徒来的。”

    陈济世闻言如遭雷噬,站不住脚,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放弃了一般,长叹道:“罢了罢了,反正也由不得我,这孩儿你们便拿去吧。”双手将那孩儿往道姑面前一托。

    道姑淡淡看了一眼那孩儿,道:“我要这孩儿做什么?”

    陈济世一愣道:“你……道长不是来收徒的么?”

    道姑摇头道:“非也,并非贫道来收徒,而是贫道替我家师伯收徒。”

    陈济世苦笑着道:“那还不是一回事?总之要将我这孩儿接走。”

    道姑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那孩儿,稽首道:“陈居士,非是贫道不愿意收这孩儿,而是我观这孩儿头角峥嵘,生有异象,来头怕是极大,非是贫道所能承受得起的,还望居士见谅。”

    陈济世糊涂了,道:“道长不收我这孩儿为徒,那究竟是来收谁为徒的?”

    道姑微微一笑,稽首道:“自然是为居士而来,居士与我师伯有因果牵扯,说起来我应该喊你一声师兄才是,如今机缘到了,正该归山。”

    她也不避忌,上去一把抓住陈济世,沉声道:“师兄,今日便随贫道回返山门吧。”

    陈济世听了这话,张大了嘴,满脸不可思议,见这道姑要拉自己走,忙挣扎了一下,急着喊道:“慢着,我那娘子……”

    道姑回头一笑,道:“待日后师兄有飞天遁地之能时,自能回来看望嫂夫人,时不待人,师兄还是随贫道走了吧。”

    她一摆拂尘,陈济世手中孩儿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托着,去了那陈夫人的身侧,随后一抖袖,平地起了一阵烟气,便托着两人破空而去,没入云中。!。

第八十三章 玄光三重,甲子不失

    宝丰观内,张衍跌坐云榻之上,他眼帘低垂,抱守元一,呼吸绵长细微,寂寂然物我两忘。

    渐渐的,他天灵之上有一缕云气透顶而出,如烟而起,直冲房梁,最后聚作团状,云气中有明灭焰光,发出噼啪声响,似雷击铜柱,火星闪耀,点点金huā迸射,飘飘洒洒,纷纷而落。

    这如光织就的金huā落在云榻上后却是凝而不散,瓣瓣生辉,犹如景天抱星,宵烛比镜,将周围映照得光亮熠熠。

    张衍仍是闭目不动,他神sè安然,嘴角微微含笑,仿佛得福添寿,乐而忘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目,喝了一声,这榻上飞huā光瓣往面前两排熄灭的数十盏灯烛飞去,每一瓣如huā金火都是准确无误地飞入那为盏之中,灯上火焰倏尔往上一窜,霎时间,如千炬照夜,整个观中都是光明大放。

    见了此景,张衍微微一笑,自榻上长身而起,将袍袖扛开,口中吟道:“萤流举轻舞,星汉去寂心,横江照夜火,万里烛幽冥。”

    经过前后十年熬炼,如今他一身修为已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到了那玄光第三重“玄光彻物”之境!

    练到这一步,并未出现突破先前两重境界时的那般浩大声势,那是因为他此时已是返璞归真,如今他身上分化出来的每一道玄光都是凝练如一,若放到那明气修士手中,皆可成为一把转折如意,刚柔并济的气剑。

    并且到了这个,境界,在修道人中也有个说法,名为“甲子不失”。

    传闻有一书生曾在山中躲雨,遇一名道人,两人闲来便下了几盘棋局,那道人却是连输三盘,最后输给了他一只木匣,说是〖镇〗压邪物,无所不灵。

    这书生乃是圣人门徒,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因此便将此匣扔在藏室之中,偶尔想起,也只当佚事来谈。

    直到有一日他曾孙成婚,却有邪风刮来,宾客仆众无论是谁也点不亮火烛灯盏,这书生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这个木匣来,忙将其取出打开,却从木匣总放出一道毫光来,霎时将这名堂照得内外通透,纤毫毕现,恍如置身烈日光明之下。

    而此时距离那道士赠予他这只木匣,已是时隔一甲子了,这道玄光在深藏在内,却是不曾损上分毫。

    张衍心知,到了这一步,如若再继续修炼下去,不外乎是积累缓进,徐徐养炼,从玄光之中凝炼出一口真火来。

    此火名为“光中悄”又有一名为“窍内阳”乃是全身玄光精气练到极致时,所演化而出的一口精纯阳气。

    这阳气第一口最为凝练,可谓无暇无垢。

    修道人凝丹之时便需仰赖此火来煅烧金丹,去芜存青。乃是凝丹之时的柴薪火和,需谨收藏,慎看护,不可使之散灭。

    而小金丹修士之所以再次凝丹时,成丹品阶远远不如往昔,便是因为需重新凝练此火,却又精气不纯所致。

    此时张行到了此境之后,只觉浑身精气勃动,鼓胀yù出,他知道这股精气绝不能放出,否则将来练出的那一口阳火便不纯粹,于是一步踏出,出了宝丰观,直入云中。

    他到了云头之上安坐下来,默默运转功法,安抚心神惊火,不一会儿便神思清宁,定下浮躁之气。

    如此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他忽而醒来,只见天边白肚微lù,只觉神清气爽,周身轻灵,便哈哈一笑,按落云头,回了观中。

    方一回到殿中,却见张盘早已等候在那里,上前躬身道:“老爷。”

    张衍微微颌首,道:“张盘,你都安置妥当了么?”

    张盘忙道:“老爷放心,小的已将那陈氏母子二人安顿好了。”

    张衍倒是想不到陈济世竟会被人收去做徒弟,虽不知是谁,但此事也给提了个醒。

    这生下来的孩儿前世仇家定有不少,如今他还是凡人之躯,虽说他转世之时定是做了什么准备,但若是有什么精通玄数之人舍了修为推算,也难保不出什么差错。

    本来张衍想将这母子二人接到身边照顾,可这宝丰观中是不能住女客的,而且他也不能时常照应。

    是以后来想了个……办法,这宝丰观附近有一条江水,名为塘威江,张衍先用“三元混水幡”分bō开浪,到了水中深处,再用玄光生生开辟出一个洞府来,最后在这四周布置下“诸元应星三气镇宫阵……”。

    有这阵旗守护,便能聚天地刚健凝厚之气柢御外敌,便是元婴真人来了,也能柢挡片刻。

    张衍在此洞府中给母子二人留下足够多的丹药清水,又将护持自己前来东华洲的法符赐了下去。这样就再无疑虑。

    他去奔赴宝会之时,便是有人前来攻打洞府,也来得及启了那法符去往海外清羽门中暂避。

    张衍又道:“前日公孙道兄来信,说是今日要带着几道友前来造访,你去把大殿收拾干净,再去关照观中弟子,都回去〖房〗中诵经,若是见到了什么异状,不许喧哗出声,清楚了没有?”

    张盘道:“谨遵老爷之命。”

    此时数十里外,却有四男一女五名修士正乘坐一驾飞舟往宝丰观而来,其中有一人正是那公孙勉。

    而站在最前方的,却是一名高巅隆鼻,浓眉厚chún的修士,只是此刻他面上有愤愤之sè,道:……那吴家好生气人,只给了一块铜竹符令就我打发了,前次我师叔前去,他们给得还是银符,枉我这几年来为他们东奔西走,做了那许多事。”

    他身旁一名脸型狭长的修士笑了笑,上来拍了拍的肩膀,劝慰道:“成师兄何必如此心怀不平,需知那等玄门大族,本就不把我等小门小派出生的修士放在眼中,如今还能取得一块令符,却已是不错了,想得太多,只是徒惹烦恼罢了。”

    成师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贺师兄倒是看得开,好脾气的很,可你这令符得来简单,却不知我的不易。”

    贺师兄见他炽火难消,再说下去怕是要说僵,因此打了个哈哈,扯开话题,转而对公孙勉说道:“据在下所知,公孙道友这块铜竹符令也是得来不易,却愿意为那位李道兄做引荐,想来其人必有过人之处吧?”

    公孙勉还未曾说话,这飞舟上唯一一名女修却是笑了笑,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还不知公孙道友的脾气,他必定是死要面子,非说这位李道友了得,等见了面,我倒要好好看看,是否是他口出大言。”

    这女修笑起来时眼儿弯弯,lù出一。编贝般的白齿。

    虽知道她是在说笑,可公孙勉却是不服气道:“柯师妹何必如此说?你们是没见过这位李道友,不知道他的了得,便是那日岳宏章见了他,也是立时下了请柬,请他去九龙潭赴宴,可见其人了得。”

    “哦?”

    同行诸人脸上lù出憔异之sè,这岳宏章虽然在他们看来不像是个修道人,但是此人交游广阔,论识人的眼光却是不差的,如果这李元霸能得他看重,那倒当真是不简单了。

    贺师兄目中现出一丝光彩来,面lù喜sè道:“如真是如此,那么宝芝大会之上,我等倒还多了几分把握!”

    这参加这宝芝大会的修士也分三六九等:世家大族的弟子多是拿得太昊门中给的金竹令符,不但可带身边仆从力士入得会中,连族中的修道士亦可拣选几名相随,如此一来,他们夺得上好“一气芝”可能xìng便大大增加了。

    而如成师兄,贺师兄他们这等旁门出身的修士,却是只能抱作一团,用以对抗这些大族弟子,免得最后无功而返。

    然而这时,却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左右不过是个散修罢了,若是真有本事,何必靠公孙道友来弓荐?还拿得是铜竹令符,嘿嘿,以那岳宏章的本事,怎么样也能寻来一块银符吧?”

    这声音一出,公孙勉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这人,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另外三人听了这话,也是默不做声,有人心中觉得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开口之人名为楚少洪,乃走出身安丘派的弟子。

    若是不提玄门十派,这安丘派倒也算得上是大派了,是以在这群人中,他总是以高人一等的目光视人,虽则不讨人喜,但一来他在这些人之中修为最高,二来他与太昊派不少弟子有交情,可谓人脉最广,在场几人还需仰赖与他,是以对他的傲慢也只能忍耐。

    楚少洪与公孙勉也有算得上是熟识,听得后者推崇张衍,先前浏也不以为意,只是后来听闻那岳宏章竟然请此人去九龙潭赴宴,心中不知如何就有些恼恨起来。

    要知道,这九龙潭之宴上可是有不少太昊派中的真传弟子,若是能结交一二,与他大有好处,便是得不来“一气芝”也是值了。

    他曾想尽办法与岳宏章示好,可是对方面上对他客气,可实际上却毫不来理会他,他这番想法只得落空,心中不由忖道:“想我数十年苦修,自问修为也是不弱寻常太昊门弟子,却不得去那九龙潭宴,可这李元霸何德何能,竟能得被岳宏章高看一眼?等见了面,我定要让他lù个丑来。”!。

第八十四章 宴中启衅

    旭日渐升之时,公孙勉等五人乘飞舟来到鞠容山,放眼看去,宝丰观大殿坐于山鞋之上,清幽寂静,观前古木森森,林中鸟鸣流水之音清晰入耳。

    楚少洪见下方并无一丝人踪,看了眼公孙勉,冷笑道:“公孙道兄,看来这位李道友并不把我等放在眼中啊,还是不知道我等到来,怎么连个迎候之人也无?”

    公孙勉今次请了这些人来,本意是存着交好张衍的心思。

    在他想来,宝会之上如有几人互相帮衬着,也好过一人独斗。

    张衍若是领了这份情,以那等随手送出灵草的魄力,定然也不会亏待于他,正巧他与这些人有来往,是以主动出面,邀请了过来介绍于张衍结识。

    可楚少洪却是不知他的真正用意,心中只认为是张衍请了公孙勉要宴请他们几人,是想入了他们的圈子,在宝会之上也能得个照应。

    而这几人之中,又是隐隐以他为首,心态上自然是高人一等,初时听张衍被被岳宏章高看已是嫉恨,如今又见遭受这般“冷遇”心中更是不悦,脑中想着稍候怎么给张衍来个下马威。

    公孙勉摇头道:“楚师兄,你我皆走出世修道人,何须在意这等凡俗礼节?这宝丰观中多是俗世中的道士,我等飞遁来此乃是惊世骇俗之举……”李道兄不yù大张旗鼓,也在情理之中。”

    贺师兄呵呵一笑,也是接口道:“正是正是,李道友不是散修出身么?又是寄居在其同门师兄的道观中,想来也不好太过招摇。楚师兄这等大派弟子,出入皆有仆从力士相随,又何必太过苛责呢?,柯师妹,你说是不是?”

    他这最后一句,转首向那女修问去,此女望了眼公孙勉,又看了看楚少洪,淡淡笑了笑,道:“贺师兄说得不错。”

    楚少洪嗯了一声,也不再讲缠于此,他见宝丰观主殿前有片空地,便把手中牌符一挥,飞舟便往下落来。

    这时脚步声传来,张盘从殿中迎了出,对着五人稽首道:“各位尊客”我家老爷早在殿中恭候多时了。”

    楚少洪见他相貌丑陋,还是个精怪化形,心中鄙夷,暗道:“也不知哪里来的野道人,竟然学他人用妖物为亲仆,他人都选灵兽仙禽,你却弄了一个不知根脚的精怪,有仆如此,主人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他更不客气,呵斥道:“你这童儿,我等远道而来,你家老爷怎么如此怠慢?竟不亲自出来迎接?”

    张盘怔了怔,公孙勉一看不对,今日他可不是来得罪张衍的,忙走上前,咳了—声,道:“这位童儿,请前面引路吧。”

    张盘心思不多,人情世故也是知道的少,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来,稽首一礼之后,便侧开身子,手一引,道:“几位尊客请。”

    公孙勉瞥了眼楚少洪,眼中有责怪之sè,随后踱步往里殿中走去,其余三人对视了一眼,也是起脚跟上。

    楚少洪对公孙勉的目光视若无睹,他自恃与太昊派门中几名弟子交好,并不用特意去看公孙勉的面子,因此哼了一声,一甩袖,往里跨步而入。

    五人到了观中,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丰姿伟岸的高大身影立在大殿之上。整个人如山岳耸峙,峻拔孤高,见了诸人进来,便笑着拱手道“诸位道友,李某有失远迎了。

    除了楚少洪之外,其余几人见他雄姿英发,威武不凡,浑身气息渊沉如海,看不出深浅来,都是不敢小看他,俱是稽首还礼。

    公孙勉站直身子后,笑道:“来来来,李道兄,我来替你引荐这几位道友。”

    他将诸人拉过来,把来历一一道出。

    成师兄名为成缠,出身长山门,乃是一名散修。

    而贺师兄倒是有些来历,此人名为贺仁轩,出身七婆山乌锦洞,这其上任洞主本走出身南华派的弟子。

    至于那名女修,名为柯秀君,除了楚少洪之外,倒是三人中来头最大,其母曾是蓬远派弟子,其父是五烟山经源仙府门下,一身道来乃是得自家传。

    几个人各自谦让了一番,最后楚少洪与公孙勉坐在了左右上首,余者在两旁案几上各自择了一席坐下。

    张衍笑着将青铜酒樽举起,道:“来,诸位远来是客,李某先敬诸位一杯。”

    起先公孙勉来信说要介绍几位同道与他认识,他并不在意,后来一想,入宝会之人都是想方设法结伴互助,自己单来独往未免太过显眼,倒也不妨寻几个人做掩饰。

    再者说。这是公孙勉一番好意,也不便退却,因此才愿意结识这几人,但也只是存了利用的心思,表面看起来客套,其实并未真正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楚少洪坐下后,他往四下里扫了一眼,忽见那一排空空落落的灯盏,心中一动,大声道:“李道兄,你这大殿虽是宽宏,但却是太过晦暗了,不如为兄来帮你添个亮!”

    他一拍手,手心里飞出一溜火星灿光,分成数十个光点往殿中其中那一排灯盏上落去。

    顷刻间,这殿上便腾起了数十道赤红sè的玄光亮芒,此芒如冻火珠膏,聚而不散,在此间放出道道如火光华来。

    楚少洪嘴角微舍得sè,眼睛向张衍瞟去,道“李师弟,如此,可入眼否?”

    他又伸手点了点自己特意留下的一排空灯盏,道:“为兄是客,师弟是主,这一排便请李师弟出手了。”

    这些人之中,人人皆是玄光境界,但却是由于功法差异或者境界高下的原因身上所修炼的玄光都不如楚少洪这般凝练精深。而且此时此刻,如此卖弄,却也不是为客之道。

    公孙勉见了,愈发恼火,拿在手中的酒杯往桌案上重重一放,他正要开口楚少洪却做出一副恍然模样,拍着额头道:“啊呀,倒是师兄的不走了,我方才记起,李道兄乃是力道修士,此事情倒是师兄我有些强人所难了。”

    力道修士全身精气都是用来补益自身,自然不能如气道修士那般放出玄光来。

    楚少游也是事先知道了此事所以才想着由此入手,晃给张衍一个难堪看看。

    张衍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朝阳将起,正当沐日之光,得享天华恩泽此时起灯,岂不是颠倒yīn阳,乱了昼夜乾坤?依在下看,还是罢了吧。”

    楚少洪心中得意,当他以为张衍已是吃下这个闷亏时,却见张衍一挥衣柚,倏尔之间狂风大作,暴气肆流这殿上所有灯盏上的玄光都是在同一时间内被压灭了下去。

    殿上诸人齐齐一怔,继而往张衍看去,眼中俱是骇惧之sè。

    成菠嘴巴微张,双眼瞪大看着张衍。

    贺仁轩暗暗吃惊,忖道:“这李元霸果然厉害,楚师兄这玄光已是凝练如一,可当法器来用,这人只凭了一股气息就将这玄光生生震散,若是与此人正面相斗,一拳打出来将是何等威势?”

    柯秀君一双晶亮的眼睛也是一瞬不瞬盯着张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目中有一丝异彩闪过。

    楚少洪脸sè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贺仁轩见气氛不对劲,忙咳嗽了一声,招呼道:“来,来,诸位,喝酒,喝酒。”

    在他起头下,几人也是跟着举杯,只是这美酒一入肚腹,却觉此酒甘冽清凉,乍寒又暖,窍中发热。那成涛是个好酒的,不由脱口叫了一声,道:“好酒!仙酿甘lù,不外如是!”

    此酒本是清羽门中一位妖王所赠,张衍本人并不贪杯,因此今日正好拿出来招待。

    楚少洪将酒放到嘴边,只是沾了沾chún,并未饮下,反而叹了声,道:“说到好酒,我前次去了吴府,有幸饮了一瓶‘松鹤寒’,那才称得上是真正好酒。”

    成颧双目发亮,急不可耐道:“哦,来,楚师兄说说,这酒好在何处?”

    楚少洪闻言,笑了笑,便把这“松鹤酒”的种种妙处说了出来,听得成游如醉如痴,末了,楚少洪还摇头叹着,将杯中酒缓缓倒在地上,道:“自从饮了此酒,其余酒喝在嘴里,都是味同嚼醋啊,不饮也罢,不饮也罢。”

    成颧这时总算了听出几分不对来,看了张衍一眼,干千一笑,就不做声了。

    其余三人皆是皱眉,这分明是在故意挑衅,心中都想,“也不知道这楚少洪是怎么了,为何处处与这位李道友作对?”

    楚少洪并非头脑发热,他早已习惯了被人棒着,那如同众星拱月般的感觉,而且他为了此次宝会也早有了一番筹划。

    若是张衍修为比他弱,他自问能收拾得下来那就算了,可张衍偏偏修为不差,若是入了他们圈中,这几人究竟是听他的还听张衍的?

    他不禁感受到了威胁,因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张衍接纳进来。

    而最直接,最妥当的方法,就是两人做过一场,虽则对方适才一举手压灭了他的玄光,但真正斗起来却是另一回事,他自然有信心取胜。

    他就不信,张衍被他当众教训之后,还有脸皮和他们走在一处!大不了下得狠手,废了就是,公孙勉难道还会为这个人出头不成?

    楚少洪斜着眼睛看着张衍,道:“说起来,我等还不知,李道友出身何门何派?尊卑是哪一位?”

    张衍毫不客气地说道:“在下师门与楚道兄应无渊源,你就不必多问了。”

    楚少洪冷笑道:“莫非李道友有难言之隐?还是吧……”他目光闪烁,喝道:“你是魔宗修士!”

    这话一出,在场其余四人都是脸sè一变。

    张衍坐在殿上,目光俯视下来,冷笑道:“楚兄怕是喝多了,看来是要醒醒酒了。”

    楚少洪哈哈大笑,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第八十五章 掌下游魂

    楚少洪这句话出口后,大殿之上气氛为之一变。

    公孙勉也未曾想会突然之间这两人会针锋相对,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张衍大笑一声,将手中酒杯“啪”的一声掷于地下,喝道:“楚少洪,看在公孙道兄的面上,我也不来为难于你,你自己滚出去吧。”

    楚少洪闻言大怒,他一脚踢翻面前案几,霍然站起,指着张衍骂道:“李元霸,你休得目中无人!莫非以为我楚少洪是好欺负的么?你可敢下来与我较量一番?”

    见他这副疾言厉sè,迫不及待的模样,张衍看了几眼,却是仰天大笑了起来。

    楚少洪不知为何被他笑得心中有些发虚,再度厉声喝问道:“你笑什么?莫非不敢应战么?”

    张衍盯着他的双目,淡淡一笑,道:“楚少洪,你若能我三掌之下不死,我今日便放你走!”

    这话说得平淡,但却是杀气满溢,如寒霜忽至,冷彻心肺,楚少洪被张衍那双如刃目光一扫,顿觉得自己似乎如同被猛兽盯上,浑身汗毛乍起,肌肉也跟着绷了起来。

    其余四人看出不对,正想出言劝阻,然而此时,张衍大喝一声,长身而起,往前踏出一步。

    这一脚踩在地上,脚下青砖碎裂,整个也为之大殿摇晃,随即将手一抬,只闻“嗤啦”一声,却是因为他这动作过于猛烈,是以连衣袖也承受不住,被一下扯裂,举起手掌就朝着楚少洪头顶就拍了下来,掌未至,一股气浪已是压得呼吸yù窒。

    楚少洪虽则从未与力道修士相斗过,可也知道不能任其近身,不过今日他主动出言挑衅,大殿上又有其他人看着,他又岂能退避?

    不过他敢站出来,也是有所依仗,在张衍一掌就要落下之时,他手中多出了一枚光洁饱满的玉珠,只见他持定此珠,嘴中念动真诀,霎时间,便从这玉柱之上飞出一道如反扣碗盏般得金光来,旋旋环动,将他全身罩在其中。

    此宝一起,楚少洪胆气一状,适才张衍跨步而来时的那股惊人气势也是令人心惊不已,几乎忍不住就想遁光飞走。

    这时张衍已是到了他面前,一掌落了下来,正正拍在这金光之上。

    “当”的一声,如同敲在铜钟上一般,发出震耳yù聋的大响,殿上其余四人都是泛出一股xiōng闷yù呕的感觉来,这金光在这一击下,竟是一阵摇晃,隐隐有崩散的迹象。

    楚少洪也是吓了一跳,被张衍气势所摄,一时也兴不起反击的念头,忙念动法诀,竭力这层金光重新稳住。

    他此宝名为“定坤子”,乃是护身之宝,此珠门中一炉炼出七枚,若是七枚俱在,则妙用无穷,然则他只得了其中之一,不过平素便是有法宝来攻,他仗着此宝也是毫发无伤,从来未曾被人击破过,哪知适才这一掌之下,居然险险被这李元霸打散。

    他也是心悸,这还是张衍空手对敌,若是对方用出手中神兵,那自己还岂有命在?

    一念至此,楚少洪全力催动浑身法力,这层护身金光忽然间更是放出比先前更为耀目的光芒来。

    张衍却是面无表情,稍稍将腹中那枚金丹中的精元抽了一丝上来,“咔嚓”一声,他手掌仿佛充气般凭空胀大了一圈,朝着那层金光再度拍下!

    手掌与那金光一撞,只闻“轰”的一声,顶上灰尘簌簌落下,殿柱摇颤,房梁yù折,楚少洪手中“定坤子”应声而碎,震得他口鼻溢出鲜血,头脑昏沉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金光一散,他如同luǒ身站在茫茫雪地中一般,感觉周身上下毫无屏障,眼见此时张衍往前跨了一步,扬起手掌又一次要拍下来,不由大惊失sè。

    他此时知道,面对这摧枯拉朽一般的进击便是挡也无用,情急之上顶门上玄光迸射,嘶喊了一声,红着眼睛往张衍身上刷去,竟是yù图逼他收手自保。

    张衍此时亦是开口大喝,同时一步踏出,周身气息如潮而动,竟将那道玄光轰然震散,同时原势不变,手掌依旧是朝着楚少洪头颅上拍落下来。

    适才他这声大喝中,殿上包括公孙勉等四人都是耳鼓间有嗡嗡巨响,感觉自己左右摇晃,如同置身大江大潮中一般。

    如此威势,令他们心头都是骇然,此刻他们也是看出,张衍这一击若是落实,楚少洪那是必死无疑,成灏和贺仁轩都是惊呼出声道:“道友,不可!”

    楚少洪见势不妙,拼命催动玄光试图遁逃,可是如今随着张衍逼近,他周身如同陷入泥沼中一般举步维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硕大手掌直直拍下。

    “轰隆”一声,灰烟弥漫,大殿仿佛也是晃了几晃。

    待烟尘徐徐飘洒,四人这才发现,张衍面前竟生生塌陷下去了一个大坑,楚少洪整个人已经是消失不见。

    四人都是修道人,目力奇佳,隐隐能看见那坑中已经分辨不出形状的一团烂糊。

    他们都是脸sè发白,一个玄光三重修士竟然被张衍举手之间拍死,若是换了他们上去,怕也是这般下场吧?

    张衍却是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桌案之上,将身上那件因为用劲过度,导致破烂的道袍撕下,扔在一边,又换了一只酒杯上来,举杯笑道:“诸位莫要被此辈搅了酒兴,来,李某再敬诸位一杯。”

    成灏和贺仁轩见他打死了楚少洪却是一幅什么也未曾发生的模样,心中寒意大起,面容有些发僵。

    倒是那柯秀君却是笑了笑,出言道:“李道兄说得正是,莫要被楚少洪这等妄人败坏兴致。来,奴家敬道兄一杯。”

    张衍看了她几眼,见她玉容俏丽,面上嫣红,见他目光过来也不躲避,而是大胆与他对视,胆气可是比成、贺二人大多了,微一点头,手中酒杯抬了抬,一口饮下。

    柯秀君虽是女修,倒也豪爽的很,亦是一杯饮尽。

    公孙勉心中暗骂楚少洪,平白给自己惹事,不过此人既然死了,当然不必再为这人费神,刚才他也见了张衍的本事,因此强打起精神,重新与张衍说笑畅饮起来,心里却想着酒宴结束之后怎么与张衍解释今日之事。

    成灏、贺仁轩二人却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他们也不知道这一次酒宴是何时结束的,浑浑噩噩出了大殿。

    来时他们共是五人,而此时楚少洪已死,公孙勉留下似与张衍有话要说,因此加上柯秀君,却是只有三人回转。

    待远离宝丰观之后,成灏与贺仁轩对视了一眼,都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在张衍面前,他们压力实在太大,本来还是言笑晏晏,可是陡然间暴起夺命,那副出手时凶虐横暴的模样实在太过让人心悸,成灏嘿然道:“这位李道兄下手时毫无顾忌,此次宝会,我等还是离着远点他为好。”

    柯秀君撇了他一眼,道:“成师兄何必如此说,这位李道兄修为精深,行事坦dàng,在奴家看来,实在比楚少洪这等目中无人之辈好上太多,此去寸青山夺那‘一气芝’,若是有他与我等同行,把握岂不是大了几分?”

    贺仁轩却是摇头道:“在下倒是认为成师兄所言有理,听闻修炼力道的修士都是需用上那上古大妖的遗骨,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不可不防啊。”

    柯秀君冷笑一声,讥讽道:“奴家还不知道二位师兄的打算,不外乎是见了李道兄打死了那楚少洪,怕这事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来罢了,何须找那么多借口?”

    成灏被她揭破心思,不免有些羞恼道:“那又如何?楚师兄乃是安丘派真传弟子,深得门中长辈看重,他被这姓李的杀了,安丘派又岂能善罢甘休?我等如不置身事外,未免会被安丘派看成是合谋杀死楚师兄之人,是以不得不避嫌。”

    贺仁轩点头道:“正是如此,如今若与那李道友走在一处,岂不是显得我等与他一起合谋害死楚师兄,平白惹祸上身?”

    柯秀君不屑道:“那楚少洪自己出言邀战,被人杀了也是活该!李道友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她又以鄙夷的目光看着两人,道:“说来说去,还是没胆罢了,你们不敢,奴家却是敢的,既然两位怕被连累,那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吧,告辞!”

    说罢,她就一扭身,跳出了飞舟,化作一道飞虹去了。

    成灏哼了一声,怒骂道:“呸!这小娘皮,仗着有父母撑腰倒是说得风凉话,岂知我等的苦处?那安丘派此次来得又不止楚师兄一人,听闻还有门中两个比他修为更为高明的师兄,那李元霸虽然厉害,又岂斗得过他们?”

    贺仁轩也是摇摇头,叹道:“人各有志,她若与李元霸走在一处,日后有的苦头吃,迟早是会后悔的,我等不若此刻就去拜会楚师兄的两位同门,去将此事告知,免得日后麻烦。”

    成灏连连点头,赞同道:“有理,说不得还能趁此机会搭上这二位师兄,入得宝会中也能多几分照应。”

    若是在这楚少洪的同门面前将张衍的实力夸大几分,他的这两个同门多半不会将他们赶走,反而会有所倚重。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嘿嘿笑了一声,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

    ……!。

第八十六章 青寸山大虚御阵

    第八十六章青寸山大虚御阵太昊派开派四千余年,门中分为四府三山,便是最晚在派外开府的凝碧府也已传承了千年之久,是以这七个支派名为一门,实则早已是自成一家,各有所传。

    然则太昊派主山门所在的都广山,却因有开派祖师留下的“涵岫真挪大虚御阵”守御山门,且门中还有三位洞天真人坐镇,因此无论地位实力仍是远远凌越于诸府之上,若是掌门真人要相召各派府主议事,一道符诏前去,却是不敢不来。

    这七大支派几乎占据了太昊派山门势力范围内的所有洞天福地,但除此之外,却还有一处灵地未曾被人染指。

    此处便是青寸山。

    此一方地界足有数万里之遥,原本是一片绵延无际的苍岭大山,因山中产“一气芝”而出名。

    东华洲虽并不止这一处有一气芝,但唯独此山中的灵芝最为上等,便是未曾到那凝丹境界的修士得了之后,拿出去也能换来极好的丹药法宝,因此几乎将这山中的药芝采掘一空。

    太昊派祖师当日路过此地时,见此处一气芝有断根之危,因此便将这处山岭尽数圈在了那“涵岫真挪大虚御阵”之中。

    其后又立下规矩,凡此山中所出“一气芝”,太昊派弟子不可独享,有缘人皆可得。

    因为有这座名震东华的大阵守御,是以旁人若是不得太昊门中令符,便绝无可能硬闯入山,所以不得不按这太昊门中的规矩行事,数千下来,已是习以为常。

    按太昊派开派祖师之命,每过六年,便许他派弟子来这青寸山中采取药芝。

    不过凡是上等宝芝,皆是有手有足,自己会满山乱跑,捕捉不易。可无论是谁,太昊派都只予你三年时间,能不能取得此物,便要看你自家的机缘了。

    但是张衍目标却不在这些普通一气芝身上,他曾听周崇举说过,这些灵芝之中,唯有一只“芝祖”方是效用最佳,不是寻常一气芝可比,若能夺得此物,才不枉走此一遭。

    “还有七日时间,方才是开阵入山之时,未想到此地已有这许多同道到前来。”

    张衍站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看着前方绵延不尽的山岭,那里彩棚宝云如垒而堆,沿山势而上,半空中灵气冲霄,光腾万丈,自东华洲四处而来的修士齐聚此地,粗粗一看,怕不是有数千人之多。

    太昊派不愧是东华洲十大玄门之一,仅这一次宝会,就比他在外海争夺仙府时所见声势更为浩大。

    他不禁暗想到,在这许多人中,说不定便有那溟沧派的弟子在内,也不知会否撞见熟人。

    公孙勉移目四顾,也是感慨道:“往昔倒也没有这许多同道来此,不过今次听闻我门中长老推算出有几株上好药芝出世,怕是得了此消息的人不在少数,因此都挤在一处了。”

    入这青寸山中,哪怕你是门中弟子,无论你是否空手而归,一人一生也只认你一次机缘,除非你有本事打破太昊派这守山大阵,否则再也没有可能出入其中。

    而原本这青寸山中的一气芝便是上品了,有了这个消息传出,更是引得四方云动,不肯错过机会的修士都是赶了过来。

    柯秀君今日换了一身绿纱衣裙,俏生生站在张衍与公孙勉两人身旁,她轻哼一声,道:“便是有这些上好芝药,也轮不到我等去拿,有一株下等灵芝在手,奴家也是心满意足了。”

    张衍微笑道:“尚未入得宝山,柯师妹又何必如此气沮。总要奋力一博才是。”

    柯秀君面朝一个方向,朝着那里一努嘴,道:“非是奴家说丧气话,李师兄且看那处。”

    张衍目光不由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一名双手环抱的年轻修士站在一只丰角缙云鹿上,他双目深邃,一身水蓝sè的金缕织锦袍,高履大袖,金冠博带,腰间束着云镶丝绦,路过他身边的修士都是目lù戒惧之sè。

    他身旁有数十人围绕,其中有几人与他服饰相近,想来是同族子弟。

    张衍望过去时,他的目光也正巧扫过来,两人目光一撞,此人稍稍眯了眯眼,便不动声sè地收回了目光。

    柯秀君道:“李道兄瞧见了吧,那便是史家弟子史翼帆,虽是还未列入太昊派门墙,但过得几年,待他成了化丹修士,只需一入山门,那定是又一个真传弟子。”

    柯秀君举起那细腻白润的纤指,又指向另一处地方,道:“道兄再看那里,那是吴氏族中弟子。”

    张衍又把目光转过,这一处可比史翼帆那里气派了多了,不但有数十驾飞舟飞车悬停虚空,且还有数百名力士仆从相随,也不知是主事之人尚未到来,还是刻意为之,一时之间,他也看不出这群修士究竟是以谁为主。

    柯秀君又连续点了几个人出来,这些人不是世家大族,便是玄门大派出来的弟子。最后她叹道:“李道兄,看见了吧?那些上等药芝怕是早已被这些人sī下瓜分了,便是他们未曾谈妥,以他们的修为和身边那些修士做帮手,我等又拿什么与他们相争?”

    除了这些玄门大族出来的弟子之外,尚有不少下等世家的弟子到来,连同他们门下的那些仆从力士,这些人已是占据了此次宝会人数的四分之一。

    与他们比起来,柯秀君与张衍从表面上看去,倒的确是弱势无比,无法与之抗衡。

    公孙勉呵呵一笑,道:“柯道友何必灰心丧气,有李道兄在,未必没有机会。”

    公孙勉是太昊派弟子,又是世家出身,若是有那凝丹之日,门中另有他处栽种的药芝赐下,根本无需与他们一般前去青寸山中争夺,是以此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柯秀君也知此事,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可却突然面sè一变,低声道:“怎么她也来了。”

    张衍回头望去,正好望见一驾云榻从天而降,那飘起的帘幕之中是一名红袍广袖的女子。

    她任由一截赛雪欺霜的小臂luǒlù在外,斜斜卧在榻之上,说不出慵懒写意,chún上有一点朱红刺目,鼻梁tǐng秀,一双凤目开阖有神,光洁的额头上挂着一枚指甲大小,殷红如血的宝玉。

    众人似是对她怀有戒惧之心,见此女来了,离着近一点的修士都是纷纷驾起遁光避让,远远去了别处。

    公孙勉认真看了此女几眼,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脱口道:“莫非她就是那晏玉螓?”

    柯秀君神sè间一丝担忧,点了点螓首,道:“正是此女,糟糕了,传闻此女喜怒无常,常常无缘无故杀人,我与李道兄若是入了青寸山,当要小心避开她才是。”

    宝芝大会三年一开,三年一闭,六年方能轮到一次,唯有化丹修为之下的修士方能入内。

    因需得在其中留满三年方能出来,便有一些并不肯荒废时间的修士宁可去他处寻觅一气芝也不愿来此。

    但在这三年中,因有大阵守御,入内者无法自由出入,因此也有一些大族弟子只为取乐发泄而来。

    这些弟子因被族中寄予厚望,数十上百年循规蹈矩修炼下来,心xìng稍差者难免无法排解心中积郁。因此不乏有在夺取宝芝时放开xiōng怀恣意妄为的。

    往昔倒是有几个大族弟子借此调理了心xìng,功行再上层楼的例子。

    但是有来头的修士他们不说未必能胜,也不敢轻易动手,只能找上那些散修和小门小派出身的修士,是以这些人在宝会之中都想依附上世家大族,也怪不得他们如此,实在是不想被人无缘无故打杀。

    而这晏玉螓乃是寻隆晏氏嫡系弟子,寻药根本无需她亲自出手,而传闻有言,说她修炼玄功时出了偏差,再加上她xìng情古怪,来此处的目的不问可知。

    见了此女,柯秀君虽则那日见了张衍的厉害,却也不免心存忧惧。

    此刻距离二人十数里之外的一座山头上,楚少洪的两个同门师兄潘清,潘明也在向四处观望。

    这两人乃是一母同胞,形貌极似,俱是身形瘦高,面白无须,连服饰也是一模一样。

    其中潘清年长,他看着四周,轻轻一笑,道:“杀楚师弟的那人,怕也是在此地吧?”

    潘阳神sè间显得有些冷漠,淡淡道:“怕是在吧。”

    潘清笑着道:“阿弟你头脑比为兄聪明,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潘阳沉默了一会儿,道:“那贺,成二人所说的话难免有夸大之处,不可尽信。不过楚师弟既是在公平较量中败北,想必那李元霸也是个厉害角sè,我兄弟便是能胜也是惨胜,还有七日便要入山了,此时若与他对上,殊为不智。”

    潘清忽然笑了起来,道:“那阿弟以为我兄弟该如何做?”

    潘阳目光闪动,道:“你我兄弟根本无需与这李元霸照面,只需入了青寸山,一个没根没底的散修,又岂能活过三年?”

    潘清笑着点头,道:“不错,为兄也正是此意啊。”

    潘阳沉声道:“那么,那两人如何处置?”

    潘阳玩味一笑,一挥手,道:“不妨带上他们吧,说不定到时候还有几分用处。”

    ……

    ……!。

第八十七章 萧氏暗手

    全文字无广告第八十七章萧氏暗手

    正在张衍青寸山山脚之下徘徊,等待入阵之时,却有五个人在数千修士中来回转着,目光每每在几名单独行走的道人身上巡弋,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似是在找寻什么人一般。全文字无广告

    五日之后,这些人在一处隐蔽的岩洞中碰头,其中一人从袖中取出了一枚剔透晶亮的宝珠,只一拿在手中,就放出莹莹光华来,将这昏暗的洞窟照亮,同时亦是显露出了这人形貌。

    此是一个霜眉白鬓,身躯高大,形貌威严的老者,他看了眼四周,见面前正巧有一块岩石,便一拂袖,将其上青苔湿水扫尽,将明珠往上一搁,随后回转身问道:“尔等可有收获?”

    他身后四人虽是装扮各有不同,但皆是相貌平凡,衣着寻常的道人,其中一个为首地站出来,道:“禀老祖,我等几个四处昼夜查探,但这几日来却一无所获。”

    老者微微攒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张衍当真没有来到此处?不会啊,听闻此处有那上等药芝出世,似他这等出外寻药的弟子,没有可能不至啊。”

    他面前那人一拱手,道:“老祖,此人既然外海之上与太昊派有过节,岂肯以本来面目示人?想是用了什么厉害法术掩去了形貌,如今三郎未至,不如我等再等等,他一向心细,说不定能有所斩获。”

    剩下几人一齐点头,老者虽则面上严肃,但却个极好说话的人,亦是点头道:“好,那便等着。”

    这几人又等了两日之后,眼见青寸山中阵法便要开启,正不耐时,便有一道朦胧如晦月的遁光往这处藏身之地而来。

    有人惊喜出声道:“是三郎回来了。”

    老者也是神色一振,大步出了岩洞,大声喝问道:“可是三郎!你一去七日,不知可有发现?”

    那几个年轻道人也纷纷走了出来,往上方看去,却见那遁光往下一落,走出来一个一脸精干模样的年轻修士,他肩膀上趴着一只跳脱灵动,毛发如黑缎的猫儿,那如宝石般的双目正骨碌碌转动着打量着周围,似是对这几人极为警惕。

    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三郎摇了摇头,歉然道:“大伯,侄儿未曾发现那张衍踪迹。”

    听了这句话,众人未免失望,老者“哦”了一声,看了那只猫儿一眼,疑声道:“连这南华派道友赠的鉴颜猫都辨认不出么?难道那人当真未至?倒是老夫失算了。全文字无广告”

    那三郎却摇头道:“小侄却不这么看。”

    老者看了他一眼,讶道:“三郎,怎么说?”

    三郎伸出手抚了抚那只黑毛猫儿,寻思道:“虽则此灵猫能辨貌识人,但听闻这张衍与那清羽门中弟子交好,却未必没有他法掩盖,如今太昊派在我等恳请下将此次宝会有上等芝药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如此诱饵,他又岂能不上钩?”

    老者颌首道:“老夫也是如此想的,但寻不到他又如之奈何?”

    十年前,外海上争夺仙府一事传回东华洲后,虽未引起轩然大波,但失了三名元婴真人,还有数名真传弟子,却也让太昊派和南华派中一些长老隐有怒气。

    尤其是听闻溟沧派弟子张衍也曾相助那陶真宏,南华派中便有一位行事激烈的元婴长老上溟沧派要讨个说法。

    只是这位长老有一日却被人莫名其妙丢到了溟沧派山门外,大失脸面之后便连夜回了南华派,闭门不出。

    而萧氏一族却因为那萧穆岁叔侄二人迟迟未回,却是尤为注意此事,甚至有族中长老猜测,此二人多半也是被那陶真宏捉去了,说不定还与张衍有关。

    原本萧氏倒是想派出族中弟子处置此事,捉了张衍回来问话,但这件事被那位南华派长老一闹,已被弄得溟沧派上下皆知,萧氏被很多双眼睛盯着,一时倒不敢轻举妄动。

    需知如今溟沧派门中局势已然不同往昔,秦墨白已经试探着清除了数个不听话的世家,门内大族都是感受到了压力,萧氏也不便在这个时候落下什么口实,免得被师徒一脉借机发难,因此唯有请了与其有姻亲关系的候氏出手查探此事。

    萧氏族中长老暗中授意候氏,设法将张衍拿下,再问清楚萧穆岁伯侄下落,若是他不肯就范,便是下手杀死了也可,只是要做得隐秘。

    这候氏族上下不过百余人,由他们出手,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便是做岔了,出了漏子,萧氏举手之间便可让他们消失的干干净净,不会落下什么把柄。

    如今这岩洞外站着的皆是侯氏子弟,而这位老者,便是侯氏族长候伯叙。

    他虽是多方努力查探张衍踪迹,然则由于后者在海外十年未履东华,是以他几番搜寻都是无果。

    候伯叙在愿意沉吟半天,最后道:“依老夫看,不妨先去别处找寻,待三年之后,这大阵重启之日再来此地,不定还有几分寻着此人的可能。”

    这个时候,那候三郎却突然往地上一跪,沉声道:“伯父,小侄想入青寸山一探,还望伯父恩准。”

    候伯叙一惊,道:“三郎,你……”随即他面上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温声道:“你且起来说话。”

    候三郎也不矫情,立刻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凑到近前,低声道:“大伯,既然那萧氏借了那件法宝过来,便是寻不到此人,小侄也有心借此宝入青寸山中夺一枚药芝出来,也总好过此事不成又被萧氏收了回去。”

    候伯叙听了也是点头,同样是低声道:“说得不错,你本就是我族中最为出色的弟子,此宝如今既在我族手中,又为何不用?今日你便拿了它去吧。”

    他从袖中取出一件法宝塞入候三郎的手中,随后他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关照道:“不过你需得小心,那张衍在外海之上以一敌百,其中不乏南华,太昊两派真传弟子,但却无一人是他对手,不要有了这件法宝便肆意妄为,若是当真遇上,切记没有把握之前不可轻易动手。”

    候三郎接过那两件法宝,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应下,道:“是,大伯,侄儿明白。”

    候三郎一揖身,后退两步,便转身往空中一纵,身化流光而去。

    他起在空中,心中却是兴奋不已,虽则他适才并未找到张衍,但是他却觉出有几人甚为可疑,一直暗中留心看着。

    若是此次真能寻到那张衍杀了,萧氏按事先承诺,不但能将这件法宝赐下,还可把一位嫡女下嫁于他,并答应传他上乘玄功,到了那时,他在族中的地位便无人可比了。

    而此时那青寸山上,却有一声悠悠钟磬之声响起,在数千修士目光之中,原本前方那如漾漾波光般般青色帘幕一阵浮动,徐徐开散,显露出一方悠远不见尽头的山水丘壑来,溪流串谷,连峰叠嶂,远目之下,青芜翠蔓连云承光,覆尽雨雾朦胧的山峦幽谷。

    见阵法已启,众人一阵骚动,站在最前的史翼帆目中射出精光,喝了一声,一勒坐下丰角缙云鹿,四足之下便腾起一道五彩烟云,飞空而去,却是仗着这只得道瑞兽,第一个冲入了那未曾彻底消散的青帘烟瘴之中。

    吴氏弟子所站之处,忽而有一道白光飞起,有声音传出道:“晏师妹,为兄先走一步了,史道兄,慢走,小弟来也。”

    晏玉螓原本懒懒靠在榻上,听了这话,秀眉一扬,哼了一声,起玉掌一拍身下云榻,霎时间就腾起一道红艳艳如火焰光来,甩开身后仆从,却是毫不示弱地抢了上去,几乎是与那人几乎不分先后入落了那绿帷之中。

    有了这三人起头,这山岭之下顷刻间腾起数千束如银星火蛇般的璀璨光华,却是此处修士纷纷驾起遁光,迫不及待往青寸山中投去。

    张衍对立在一旁的柯秀君微微一笑,道:“柯道友,事不宜迟,我等起身也入山吧。”

    柯秀君忙点头应声。

    张衍与公孙勉拱手道别,随后掐了一个“定真逍遥篇”上的飞遁法门,也不见如何动作,便化作一股清风,倏尔飘去无踪。

    柯秀君见他遁术高妙,心中暗赞了一声,娇叱一声,亦是起身纵光,寻着那一缕风声跟了上去。

    只一瞬间,张衍便冲过了那道似散未散的绿幕,落在了一处谷地之中,落不远处是一片卵石遍布的清澈溪水,四周古木幽寂,人踪俱无,只有声声猿啼从高崖之上传下。

    这青寸山原也是一片灵地,再加上数千年来地脉被阵法勾连运转,灵气非但未曾流散偏失,反而隐隐有凝聚成灵脉之象,若在此地修炼,倒也不比寻常洞府来得差多少。

    张衍看了几眼,就寻了一块山石盘膝坐下,等那柯秀君前来。

    只是在原地等了半日,他非但不见此女赶与自己来汇合,更是连半个修士人影也未曾见到,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他正在思忖原因之时,忽觉远远有红影闪动,一道遁光落在对面山崖上。

    他精神一振,抬眼看去,却见有一个身姿窈窕女子盈盈站里在那里,一双如寒潭般的目光也正向他望过来,正是那晏玉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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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晏女招揽

    张衍见并不是柯秀君,只是扫了晏玉螓一眼,便自收了目光回来,仍坐在岩石之上,不去多做理会。

    晏玉螓玉容上却是流lù出几分讶然神sè来。

    她因行事不安常理,xìng情又喜怒不定,家势也称得上是“巨室”一流,是以那些同辈玄族弟子见了她心莫不是心怀戒惧,甚至有不少敌视冷漠的,若是散修之流见了她,闪躲退避都来不及,又岂敢与她这般坦然对视?

    而且看张衍模样,分明是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

    晏玉螓适才不服气某人抢在自己闯入青寸山,因此也是先了身边随众一步进来。不过她素来受人服shì惯了,出入都是排开阵势,前呼后拥,此时孤身独行,未免感到处处不自在,不得不停下来等着那些仆役随从跟上来,正是无聊之时,眼见张衍与寻常修士大为不同,不禁来了几分兴趣。

    她凤目中闪过一道光华,把柔荑一抬,自袖中飞出一道长有丈许的逼人焰光,嗤啦一声灼开大气,便往张衍这处袭来。

    张衍把眉一扬,眼芒闪动,看这道玄光的来势,便知是此女在虚作试探。

    只是这玄光还未到得他近前,便有一股热浪袭来,将所过之处的青草炙得一片焦黄卷曲。

    张衍不禁心生诧异,到了玄光三重境后,当是将气机聚敛一处,凝练如一,不损不漏。

    而似此女这等火属玄光,如是飞腾转折间散逸出火浪热灼之气,那说明不是玄功法诀有问题,便是修炼过程中出了某些意外,导致功行不能精纯圆满。

    张衍暗自揣测,传闻有言,说此女修炼玄功时出了偏差,想来便是这个缘故了。

    那玄光只一眨眼间便杀了到了他跟前,他两眼微眯,也不起身,就坐在那里,重重发出了“哼”的一声。

    这一声响如同闷雷滚过,霎时震动山谷,群鸟惊飞,这团如朱鳞红鬣似的玄光原本嚣焰腾腾,但此时如同迎面遇上了一股无形气浪,颓然倒卷了回去,须臾间便散了干干净净。

    张衍神sè平静,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如是那等凝练如一的玄光,他要对付起来倒没那么容易,至多挡在一旁罢了,可是如今晏玉螓这玄光有了纰漏,他便能一气将其震散。

    这中间虽只半点偏差,但他在这等修士看来,却是一个极大的破绽了。

    晏玉螓“咦”了一声,脸lù惊讶之sè,她也只是一时无聊,想探探张衍的根底,看看是何家数,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这道玄光却被如此轻易的破去。

    只是这一个照面,以她的眼力自是看出张衍修得乃是力道,不免凝眸多看了几眼。

    只是心中转了几遍后,也未曾想起她所知道的玄门大派中的杰出弟子有哪个是张衍这副模样的。

    沉默半晌后,她突然启chún道:“我且问你,你可愿来做我族中门客?”

    如她这等玄门大族出身的嫡系子弟,虽则修行之事自有族中备妥,但为了争夺某些法宝功法之时,与同族弟子的明争暗斗也是少不了的,可也不能事事都由自己出手。若是能收拢几个修为了得的散修,或者是没落世家的弟子,不但能替自己做些不方便的事情,关键时刻还可以成为一大助力。

    她看张衍修为不俗,且一眼看出还是难得一见的力道修士,是以难免动了招揽的心思。

    她自恃晏氏弟子身份,对方如不是玄门十派弟子,多半不会拒绝。

    只是没想到她这句话一出,却惹来一阵大笑,道:“这位小娘子想要我李元霸投效,怕是还未有这个资格。”

    这一声笑在山谷内发出隆隆回响,极其张扬狂傲,显是根本不将晏氏放在眼里,晏玉螓不禁玉容一寒,喝了一声,道:“大胆!”

    她把袖一挥,自背后轰然腾出一道如火彤霞来,此霞火在头顶上聚作一团,盘绕飞舞,发出气旋鼓dàng之声,声势喧嚣至极。

    张衍心中微微一哂,双手一捏拳,发出喀喇一声,若是此女不识好歹,他也不介意在此下得狠手。

    然而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却有数十道遁光往此处飞来,见了晏玉螓,纷纷口称道:“娘子。”

    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fù人落在她身边,此女面有急切之sè,在晏玉螓耳语了几句。

    晏玉螓一蹙眉,哼了一声,将背后玄光收了,先是吩咐了此女两句,随后回首道:“你叫做李元霸?你要什么?功法?美人?法宝,或是入太昊派为弟子?只要答应做我三十年门客,这一切我皆可允你。若是想清楚了,可来千仞山寻我。”

    她似是有什么事急着离去,因此说完之后,也不等张衍回应,便对那中年fù人道:“淑姨,我们走。”

    她一转身,上了身后玉榻,纱帐帘幕垂下,便将她那纤细婀娜的身影遮去了。

    “是,娘子。”

    那中年fù人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又上下打量张衍一眼,哼了一声,随后嘴中喊了一声,这许多人便齐齐架起遁光法器,只片刻间,便消失在远空之中。

    张衍目注这些人消逝的方向,却是往一处直入云中的山梁而去,此山望不到峰顶,如屏障一般横亘天际,也不知究竟有几许大。

    他入山时也曾听说过,这青寸山中有五座山峰上的一气芝最为上等,想来这千仞峰便是往那处去了。

    他此来是为了寻那“芝祖”,虽眼下没有线索,但此地倒是日后必去查探一番。

    他在原地又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后,这才远远见有一道眼熟的遁光飞来,便站起身来笑道:“柯道友何故姗姗来迟?”

    柯秀君往他面前一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倒是让道友久等了,奴家在来时遇上了一位与我家阿母曾在一处修行的师叔,不知不觉叙了许多话,因此耽搁了。”

    她又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这位师叔竭力请奴家同行,奴家想着,李道兄若是愿意,不妨与奴家一齐前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柯秀君来此处之前原本心气倒也很高,只是见了那几个世家弟子的威风之后,自觉要取得那一气芝实在太过不容易,她与张衍二人有些势单力孤了。

    而她这位师叔为人和善,又是极为照顾晚辈,因此一发出邀请她便意动了,是以想来请张衍一同前往。

    张衍思忖了一下,眼下自己初入青寸山,对地形尚不熟悉,查探“芝祖”倒也不急在一时,索xìng还有三年时间,不妨先与这些人一起行走,之后再做打算不迟。便爽快道:“也好,那便请柯师妹前面带路。”

    柯秀君面上一喜,欢快道:“师兄请随奴家来。”

    言罢,她纵光而起,身化长虹在前引路,张衍亦是施了遁术在后跟着,不出小半个时辰,便见一处山崖之上有七人在前方等候。

    这一行人道俗皆有,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清须长髯,头戴逍遥巾的中年道人。

    柯秀君一落云头,便对着那道人喊了一声包师叔,随后回转身请了张衍过来,道:“李道兄,奴家与你引荐,这位便是包定衡包师叔,乃是元阳派前辈。”

    张衍看了这道人一眼,见他亦是玄光三重修为,只是眉心处却有一点微不可察焰气,显是练出“窍内真焰”之人,便拱手道:“在下李元霸,见过道长了。”

    包定衡面sè和蔼,上下看了张衍几眼,笑眯眯地稽首,道:“李道友不必客气,听我这师侄女说,你修为精深,玄功了得,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啊。”

    张衍与他寒暄了几句,这包定衡倒也不摆架子,亲自将身后的人与他一一引荐认识。

    那几人对张衍多是比较客气,只是轮到一个名叫方阖的道人时,此人瞥了张衍一眼,却是yīn阳怪气地说道:“听闻李道兄乃是力道修士,修为高明,只盼当真不是虚言才好,我等却是不带闲人的。”

    包定衡见他说得有些无礼,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悦道:“说什么话来,彼此都是同道,既然在此遇见,便是有缘,当互相携手相助才是,师弟这话却是不应该。”

    方阖嘴里咕哝了一句,心道:“又多一个来分的。”

    这一气芝乃是群聚一处而生,往往一处便有几个,乃至十数个之多。

    但此物有手有足,闻到生人气息便会远远逃走,不说他们能否顺利找到,便是真正捉住了,谁也不保证数目足够,若是少了,免不得还要多寻几处。

    如果此处都是亲近熟悉之人倒还罢了,偏偏柯秀君和张衍乃是路上撞见的,方阖心中难免有排拒之感,在柯秀君离去请张衍来之时,嘴里便有许多抱怨。

    包定衡倒是不这么认为,柯秀君乃是他的晚辈,又不是外人,他岂能不照顾?

    再说了,他见柯秀君极为推崇张衍,又听闻她此行只有张衍相伴,心中便多想了一些,还以为张衍是柯秀君心中属意的道侣,因此也当做了自己人看。

    他不去理会方阖之语,笑着对张衍说道:“这青寸虽说有数万里之遥,但这一气芝向来喜爱逐地脉源头而居,是以多半汇聚在这五座峰山中,而大族弟子多是往那千仞峰而去,我等不与他们相争,离此处最近的乃是九头峰,不妨先去那处撞撞机缘。”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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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