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瞒天过海
既然是陶真人相请,张衍自不会耽搁,王英芳亲自将他送出观来两相话别之后……”张衍便驾遁光而起……”往玄灵岛最高峰处而来。
这峰顶之上有处金顶铜柱的宫观……”半隐在云雾之中”自山下望来”光耀千彩瑞霄纷呈……”如梦似幻。
张衍一路飞身上来见崖上青藤爬壁……”老猿攀枝时不时禽鸟翔空而过……”鹤唳声声。
未多久”他突觉股压力扑面而至……”似是要把他压将下去……”忙将遁光驾稳只是越往上去……”这压力便越是沉浊,到了后来,他身上几乎如同挂了一块千斤巨石。
张衍适才得了那王英芳的指点知道由此处来的路径当是无误……”可是之前却并未听她说起过会有如此遭遇……”也不知是对方有意说漏还是也不知晓。
不过这些压力”倒是极似修士用那戍土之气凝聚而成……”是以重若千钧”他也不是无法可解……”当即大喝一声”将剑丸祭出”展开剑遁之术”一路撕空裂气,直奔绝峰之顶。
到了那处山崖之上,他把遁光一收袍袖飘飘往下落去……”只是还曾落得实地眼前景物却忽而一变……”如同一张帘幕落下天上地下俱是茫茫一片……”mímíméngméng”不知远近高下。
张衍久历阵仗,心下顿时明白,自己一定是踏入了某一处禁制阵法之中。
不过既然是陶真人请自己而来,定然不会令自己失陷其中不理,是以他表情不变也不做什么动作只是安心等待。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便有道灿光熠熠的金桥飞出……”往他脚下一架。
他笑了笑”一挥衣袖,迈步而上不过数十步便到了金桥另一头见左右有两个大石墩……”其上各摆盏绿荷碧玉盘……”上面站两只颜sè鲜丽绿眼红喙的鹦鹉……”左边那只鹦鹉道:“客人请向左…”
右边那只鹦鹉道:“客人请向右。”。
张衍举步停下”笑道:“两位道友为何一个说左,一个说向右?“左边那鹦鹉道:“我们之中一个只说真话……”。
右边那鹦鹉道:“一个只说假话…”
张衍心中明白”这定是陶真人故意设下的路障……”乃是为了考验自己而来。
若是他人在此定会左右为难,不知往何处去,可是他却——,居然毫不犹豫就转身往回走。
只是他迈步过桥后,却并没有回到原先那处地界,而是灰méngméng的烟雾一分,不知不觉步入了一处空谷之中。
此处山雨朦胧天颜空青,眼前更走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道周围松拍苍翠……”青苔漫上石阶。
他面lù微笑将衣袍整了整……”拾阶而上,不多时到了坡顶之上抬眼一看……”只见一道飞瀑从数十丈高处而落气势雄浑的撞下……”jī起无数冰珠玉滴……”清潭之旁”有一个形貌腆丽,目如朗星的年轻道人在高石上端坐他手中掌持有一柄玉如意……”膝旁有一只雄姿顾盼的青鸾,两名童子shì立在侧见了张衍进来……”便淡淡说道:“既然来了”又何故急着离去?“张衍上前一拱手,神情自若地说道:“晚辈非是离去”而是来见陶真人。”。
陶真人把目光移过来……”凝定他面,沉声道:“既是来见我”又为何中途折返?“张衍摆了摆衣袖,洒然道:“真人yù见我”我自是能走到真人面前……”真人若是不yù见我,我再使力也是见不到真人。“陶真人闻言”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在这山谷中震发出隆隆之音……”道:“见诸本心”直指真意,难得难得。“他拿手中玉如意一指旁侧一块青石,笑道:“张道友”你且坐下说话。“张衍拱手一礼,正sè道:“那便恕晚辈无礼了。“他走过几步”在旁侧青石毫无狗谨地坐下。
陶真人改先前冷漠……”转而和颜悦sè地说道:“张道友”郭烈与我说起过你之来意……”把那两块禁印牌符拿与我吧。”。
他身旁一名黄子走了下来。
张衍此来玄灵岛便是为了此事,早已准备妥当,当下将那两块囚禁有卢俊拍和君悦妖王的牌符递了上去。
陶真人从童子手中接过牌符看了一眼……”只把手上去一抹”似有道流光一闪而逝……”随后也不见他有所动作……”那两块牌符便自向下飞来……”只听他道:“七日之后”此印自解。“张衍忙将两枚牌符接在手中……”又站起致谢道:“多谢真人相助。“陶真人笑道:“道友先别谢我且先坐下……”我也恰有一桩事想请你相助,愿与不愿,听完之后,你自择之。“张衍略一沉吟,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陶真人语气平静地说道:“道友想必也知在东海之上……”近日将有一座仙宫出世。
张衍谨慎说道:“晚辈也略微听过一些传闻……”只是众说纷纭”真假难辨据说这仙宫一出世……”便会有四十八道符诏现身……”若是有缘”便可得到一张”得以入那仙宫之中“陶真人颌首大笑道:“此话倒是不假”但道友有所不知”实则我在这仙宫之中居住……”已有百余年了。”
张衍闻言吃惊,讶然道:“如此说来”如今海上哄传即将出世的仙府已为真人所有?“陶真人呵呵一笑”摇头道:“是,也不是。在我之前,这仙宫另有一任主人如今已不知所踪……”可却留下了不少禁制我虽能入得此处……”但要彻底炼化此仙宫……”却要百余年不间断之苦功……”还不得须臾抽身”如同困坐牢笼一般。“张衍看了陶真人一眼……”见后者安然坐在此处……”却毫无那“不得抽身“的模样。
陶真人淡淡!笑,道:“道友不必疑huò此刻我并非是以肉身见你而是以元婴法身出行。我那真身,则还在那仙宫之中祭炼只要待到来年元月……”便能将此宫彻底炼化,成为我清羽门之根本。“听闻此言”张衍也是惊讶这位陶真人的元婴居然与生人一般无二……”显是功果已经到了极为上乘的境界……”他也曾见过那萧穆岁的元婴……”却是根本无法与陶真人相提并论。
陶真人风姿气度俱是不凡……”坐在那里说话”不温不火”让人如沐春风只听他继续说道:“此仙宫名为‘紫玉琅函仙府”乃是由四十九座深阁琼楼聚集而成每一座宫阙中皆自生有一道符箓我只持其中主宫符诏……”可若是感应到主宫即将易主,另四十八偏殿便会飞出符诏。另寻他主。“张衍皱眉道:“真人百年辛苦如此一来……”岂不是拱手让人?“陶真人微笑道:“不然”那些偏殿看来虽然与主宫一般无二但其用却不及主宫之万一……”便是被人拿去也没什么大碍。“顿了顿”他将语声放缓”道:“我所疑虑之事”乃是炼化仙府最后关头时我真身不能动弹我昔日有一位旧识乃是南毕派长老……”也略微知晓此宫之秘是以此宫一旦出世……”他定会上门寻仇”觅机抢夺主宫且到了那时……”东海上诸多势力”如崇越真观”无当灵殿之流必会闻风而动……”齐来抢夺。是以需一人持我主宫符诏,入我宫中,不叫他人辨出我在何处借以瞒天过海……”保得主宫不失此一劫若能过去……”我清羽门便可顺利开宗立派……”立足海上。“张衍暗暗想到:“原来陶真早有算计……”用假作真以开派之名聚集那些妖王前来……”不但能掩人耳目”混淆视听”且这些人还能为他所用共抗大敌……”可谓一举两得。可听他话中之意,分明是要我做那持诏之人。”。
陶真人向他看来,道:“道友心思灵透想必也知我意……”我且问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张衍心中存疑,于是开口问道:“此事虽不易”但真人座下也有不少俊彦……”却为何选中晚辈?”
陶真人一笑”道:“贫道原本也是属意符御卿怎奈他中了辟离勾神风……”如今我只能以妙丹护得他神hún不mí到时怕是无法醒转……”我那四个徒儿又太过显眼三代弟子之中……”我手边已无合用之人……”不得不如此耳。再者”选道友有一桩好处……”你并非我清羽门中之人……”你若持了我那符诏占了一处宫阙……”必定不会惹他人生疑。“张衍点了点头,这话不无道理他人的确想不到陶真人竟会将身家xìng命托付到外人手中……”且他还是溟沧派弟子……”那位南华派长老未必拉得下脸来以大欺小。
陶真人目光定定看着他……”笑道:“此事强求不得全赖道友诚心实意……”若是不愿”我不会阻拦道友半分……”只消发个誓言不泄lù此事……”你便可自行离去。可道友若是答应,我清羽门可聘你为客卿长老门中道术可由你任学一门……”除此之外”你未来若有所求,我亦可允你三事。“这话一出”张衍也是意动”清羽门中道术囡然精奇,但他溟沧派中自有真传到是不怎么在意……”只是若能得陶真人这位元婴真人亲。应承三事却是极为值得……”此险值得一冒。
但直到此刻”他仍是不急着答应……”而是开口道:“真人容禀晚辈只是玄光修为……”不说南华派那位长老……”便是东海中诸多妖王也未必抵故得住,又如何替真人遮掩?”。
陶真人朗声笑道”“我道什么事”原来是为此,道友无需忧虑我既请你为我奔忙……”当有办法助你。”
他伸手入袖”取了枚鹅卯大小……”金光灼灼的金丹出来……”道:“我可传你一道秘法……”在三个时辰之内驾驭这枚金丹为你所用,我知道友乃是剑修得此金丹之助……”便是化丹修士也能抵挡一二。”。
张衍目光闪动却觉此事大有可为……”当下不再犹豫,道:“陶真人”此事”我应下了。“!。
第六十章 三真人聚议
全文字无广告第六十章三真人聚议
张衍下得峰顶来,直往龙国大舟而去。全文字无广告
他允下仙宫之事后,陶真人当即传了他一道法诀,并将那枚金丹予了他。
这驾驭他人金丹之法颇为神妙,陶真人也是入了这紫玉仙宫后才得了,别家无处可寻。
此金丹也不知是得自谁人,以张衍如今修为,也看不出原先是丹成几品。
不过陶真人也告诫他,此法虽然不凡,却也只能用上三数回,每次不过一二个时辰,只能在关键时刻用上,不能倚为凭仗,是以张衍也并未指望用此法过关。
他真正的依仗,还是手中这两枚还未曾解开封印的牌符。
等到七日之后,卢俊柏和君悦妖王这两人破印而出,便能留下来相助自己。
他算了下时日,卢媚娘那时差不多也该回转了,届时就有三位化丹修士在侧,又有这枚金丹相助,只要不是元婴真人来攻,足以将那仙府主宫护持住。
只是唯一可虑的是,海上有诸多势力来抢夺符诏,可己方却只有陶真人一人独挑大梁,对方究竟有几名元婴真人尚不得而知,陶真人能否抵挡得住?
他心下寻思,这陶真人必定还留有什么后手,只是不方便与自己明说罢了。
他一路飞遁,未有多久,便到了海上,往停泊在那处的龙国大舟上一落。
张盘认得是他回来,欣喜迎了出来,口中道:“老爷回来了。”
张衍挺立甲板之上,一手负后,沉声道:“张盘,你去把顾楚儿唤出来。”
张盘应了声回到舱中,不一会儿,顾楚儿便走了出来,怯生生站到面前。
张衍仔细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气冲顶,两目隐敛光华,肌肤如白玉细腻,便点头道:“进境倒是可观,果是要到了那一关了,顾楚儿,我欲携你去一处玉液华池开仙脉,若是得成,日后你愿去哪里,便与我不再相干。”
顾楚儿心中又惊又喜,却还有一些茫然。
她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被张衍带到这里后,先是有些惶恐不安,可后来见张衍从不来管她,只是偶尔查看下她功行进度。因此也自放下心来。
那玉简每日在她体内温养血脉,调理气息,功行一日深过一日,她自家也能感觉得,这法诀甚是高明,比在崇越真观中当记名弟子时所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自小在崇越真观中长大,资质不佳,未来最好不过也去当一个真传弟子的婢女,倏尔得了这法诀,却是有望窥道,如今张衍居然还要带她去开脉,有此等恩情,便是别有用心,她也认了。
因此她鼓起勇气,真心实意说道:“多谢道长,楚儿愿意随侍道长左右,端茶送水,扫洒洞府,修剪花枝,还有洗衣叠被,楚儿样样都可以做得。”
“哦?”
张衍看了她一眼,张盘虽然忠心,但是毕竟化形未久,灵智始开,所以脑子不太灵光,办事也粗,若有这么一个乖巧侍女在侧,倒也不错。
只是想了想,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此女乃是为还朴鱼子送宝之情代收的徒儿,又是极适合补天阁的法门,未来也定是大有成就之人,自己又何必断她之路。
他便笑道:“顾小娘,无需如此,你有大机缘在身,岂能为我去做那粗使杂役之事,还是好生修炼吧,日后有仙云之上,或许能占一席之地。”
顾楚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张衍一招手,道:“你随我来吧。”
顾楚儿依言上前两步,他就将玄光放出,一团蓝芒将其一裹,纵起遁光,便往鸿雁观而去。
此时距离那玄灵山数万里之遥,皎月之下,一方十丈方圆的棋盘悬挂夜空,上坐两名周身清气缭绕的道人。
北方位上坐一名老道,须长垂腹,龟背鹤发,头戴鱼尾冠,身着七星踏斗衣,脚下有一头猛恶黑虎趴伏,正自闭目调气。
坐他对面则是一名年轻道人,他面如冠玉,头戴九阳巾,腰系丝绦,袖带飘飞欲舞,神情中自有一股矫矫不群,崖岸自高之意。
两人似是已在此枯坐了许久,那年轻道人有些不耐,道:“丘师兄,这叶风波好大的架子,怎要我两人等他那么久?”
老道眼皮微睁,沉声道:“林师弟,稍安勿躁,听闻叶长老回山门借宝,怕是有些波折,稍晚一些也在常理之中。”
年轻道人冷哼一声,道:“若他借不来,我自会要他好看。”
他话音才落,却有一道笑声穿云裂空而来,言道:“林道友好大的火气。”
随着这声话语,一名头挽道髻,长髯青面的道人踏云而来,眨眼便到了棋盘之上,稽首道:“让两位道友久候了,失礼失礼。”
棋盘上二人亦是站起回礼。
丘老道见他腰间系有一只颇不起眼的青皮葫芦,道:“叶道友,这莫非就是……”
叶道人拍了拍这葫芦,呵呵笑道:“不错,此正是我向师兄讨要来的九颠矢阳葫芦。”
丘老道眼皮一跳,道:“竟是此宝?”
叶道人道:“那陶真宏法力惊人,距离洞天之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且还有六甲玄龟相助,若无此宝,我等三人又怎么奈何得了他!”
年轻道人冷笑一声,道:“那是自然,陶师兄怎么说也是出自我南华派门下,岂是等闲之人可比?”
叶道人听出他语含讥讽,撇了他一眼,却是微微一笑,也不见半点动怒之意。
丘道人眉头微皱,不悦道:“林师弟,陶真宏之名早已从祖师堂中消籍,且他还伤了不少我派弟子,你怎能还以师兄弟称呼?以后不许再说了。”
林道人嘿嘿一笑,道:“师兄你也别来说这话,虽说陶真宏破门而出,但这些年来,但你可曾见他真正下得狠手,前次若不是他有意放过,魏师兄又岂能活着回去?”
丘道人知道他这位师弟的脾气,拿他无法,只是微微摇头,也不欲与他争执。况且如今在这太昊派叶风波面前,他也不愿意让他人平白看了笑话去。
叶风波一笑,左右一望,道:“陶真宏开派在即,此处怎不见萧道友?”
丘道人摇头道:“我等早已失了他的消息,便是放出鹰鸽也寻不得他所在,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叶风波讶然道:“莫非他回了溟沧派不成?”
林道人冷笑道:“这倒也难说的很,萧家玄门大族,与我等本不是一路人。”
叶风波和丘道人听了,倒也没有反驳,他们俱不是玄门世家出身,如不是为了共谋陶真宏,本也不想与此人打交道。
叶风波哈哈一笑,拍着腰间葫芦道:“不来也要,省得看他脸色,有了我这法宝,便是没有他,再加上我三人合力出手,也定能拿下陶真宏。”
丘老道捏着胡须道:“陶真宏有我三人对付应是无虑,只是他门下弟子诸如赵正诚,王英芳,杨麟之辈俱是化丹修士,便是最不成器的郭烈也是凝了小金丹,也不知他是怎生教出来的,我等门下弟子却是大大不及。”
林道人摇头道:“所幸如此,陶真宏惊采绝艳,若不是为了这几个弟子,怕早已是踏上洞天真人之位。”
丘老道沉声道:“需得再想个稳妥办法。”
他门下弟子丘居和叶风波门下褚纠都不过是玄光修士,若是一旦对上,他们能拖住陶真宏,倒是抽不出手来对付他门下弟子了。
本来有萧穆岁在,他们根本无需去考虑这些,可是眼下他却不知所踪,却叫他们有些犯难。
叶风波大笑道:“两位道友无需忧虑,我此来往无当灵殿走了一回,已说动了裴真人,他愿意带弟子前来相助我等。”
“无当灵殿?”丘老道皱眉不已。
林道人更是冷笑连连,道:“叶道友好生大方。”
无当灵殿乃是一群修为高深的散修所立的松散门派,因此也让玄门大派出身的修士颇为看不起。
而他们此来,一是为了对付陶真宏,二便是了为那座紫玉琅函仙府。
他们早已将此仙府视作囊中之物,如今叶风波却自作主张请那无当灵殿中人出手,势必要将那仙府分出去几座,两人心中难免不喜。
叶风波见他们脸色不好看,忙道:“两位道友请听我一言,此次那仙宫出世,陶真宏请了几名东海之上的妖王前去观礼,不定会仗着他的胆子与我等动手,且两位不要忘了,这东海之上,还有崇越真观,他们不定会在我等背后窥伺,以待坐收渔人之利,却是不得不防啊。”
丘老道仔细想了想,颌首道:“叶道友所虑甚是,比起崇越真观来,无当灵殿中虽尽是一些散修,但还颇讲信义,不至于背后使阴招。”
林道人冷声道:“我早就看不惯崇越真观以往行径,此次若是有机会,我定当要他们好看。”
叶风波笑道:“说起此事,我倒是听闻一个好消息,崇越真观中的徐和徐老道破境失败,已然身故,我等去一大敌。”
丘老道一怔,随后缓缓说道:“徐老道寿元将近,如不闯一回,也是必死无疑,只不知他那把‘阴戮刀’留给谁人了?”
叶风波道:“听闻是留给了一名玄光境弟子。”
林道人不屑道:“以玄光修为驾驭此刀,至多只能使出此刀十之一二的威力,简直暴殄天物。”
丘老道却摇头道:“便是如此,仗着此刀凶威,我等门下怕也无人能胜过他了,需得告诫他们一声,若是遇见此人,需以退避为上,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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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两妖脱困 四派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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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观一间静室之中,张衍端坐蒲团,目注飘在面前的一枚符箓,他频频吐出一口灵气,这符箓也是轻轻震颤,放出如烛之光,待到这光明越发明亮时,他一伸手,将袖囊中那团白芒抓了出来。
这东西他之前以看得明白,里面乃是一团地脉五金之气生成的精魄,也不知是谁人将其炼入了一小块星陨铁中,这手法似是想要蕴出一枚上好的剑丸来。
若是用真火反复锻炼,再在一处高台上每日吸收日月精气,罡风洗练,过得千百年,或许也能炼成就一枚上好剑丸。
不过张衍自有剑丸在手,自不需此物,如今他拿了这东西出来,却是要炼一道《符囊书》中所载的“斗门剑符”。
既要为陶真人护住仙宫主府,手段能多准备一种便是一种。
此剑符威力极大,因失了炼门法诀,是以只能做一次之用,就全当危急时刻的保命符了。
这七日来,他几乎下了血本,此符之中如今已经凝聚了不下万余枚灵贝的灵气,如不是已然到了极限,他就算将所有灵贝都舍了也不会罢手。
甚至他还将山河图从四象斩神阵中收摄的精气灌入其中。
这些精气前次在冥河中用去了不少,如今剩下的炼药炼器都是不够,索性一股脑全部炼入这剑符之中。
只是灵气已足,却还差一点五金之气,正可用这道精魄填补。
这精魄仿佛已知大祸临头,在张衍手中拼命挣扎,发出嘶嘶之音,锐气激射,将静室中的摆设纷纷割裂。
张衍哂笑一声,口中一道玄光将这团精魄拘住,连连催动内息,将金光烈火之气喷吐其上。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终将这一团五金之气炼散,随后他喝了一声,拿起手往那符箓上一拍,静室响起一声啸鸣,这枚金光符箓贯破屋瓦,冲霄而起。
张衍亦是纵身直入云中,见这符箓悬在半空,浑身透出森森剑气,冷射双目,他微微一笑,掐了一个法诀,这符箓化作一道金光在他身侧绕了一圈,便自入了袖中。
他也不急着回转宫观,盘膝往那云上一坐,海上来风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目光望去,见远处天际艳霞变幻,光雾迷离,铅云压海欲坠,直有天地苍茫,风云相聚之势。
从海底透出的那一道祥云彩光也愈发明亮,显见得仙府出世便在近日了。
虽说他能看得见这仙府光华,但这仙宫其实飘忽不定,没有固定之所,除了陶真人此刻谁也不知道到底藏在何处。
此刻落日西下,天幕晦暗,他却依旧闲坐云头,似在等待什么。
到了亥时,他原本置在玉榻上的两块牌符突然一声震响,冲开穹庐,两道霞光烟气飞出,照彻夜宇。
一道烟气中隐见一只彩雉鸣一声,烟气一收,现出袅娜之姿,一名红衣女子娉婷而来,含笑对张衍万福一礼,柔声道:“谢过道友助奴家脱那樊笼。”
一声大笑,尽复旧观的卢俊柏也是走了上来,拱手感激道:“此番过这劫难,全赖道友相助!”
张衍微微一笑,亦是还礼道:“两位道友,且随我进观一叙,在下另有要事相谈。”
夜幕低垂,皓月在空,一艘玄蛇九窍大海舟泊在海上,下方波涛翻涌,舟上却青气虹光耀闪不断,似是正争斗激烈。
丘居驾着遁光四处乱窜,他被一枚细如牛毛的飞针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眼见无论如何躲闪不过去,他不得不开口道:“曾师兄,师弟认输了,认输了!”
那飞阵倏地被人收了,对面白气一散,走出来一个年轻道人,玄袍裹身,脚蹬云履,手拿一朵三尺长的灵芝,冠盖有一丈大,有如一把碧色罗伞,他似笑非笑一个稽首,道:“丘师弟过谦了,你南华派本擅长驾驭灵禽异兽,如不是你那花隼被沈鸣孤夺了去,一身道术使不出原先七成,怕是我也无法如此轻易地胜你。”
丘居原本就是凹鼻厚唇,额头如树瘤,长相古怪,现在听了这话,被戳中了心病,更是面色难看。
那日与沈鸣孤对上,他一时受激不过,便与对方赌斗,最后大败,便是自己的灵禽也输了过去。
眼下对方明面上虽是替他文过遮掩,实则是暗中讥笑他南华派没了灵兽相助便没了本事,只是他又不善言辞,嘴皮子动了动,就闷在那里做不得声。
立在一旁观战的诸纠见气氛有些僵,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丘居肩膀,叹道:“丘师兄,莫要介意,我这位曾寒师兄入道一百三十五载,会过不知多少同道,根基打得牢固无比,如今只差一步便可凝丹结果,这‘璇星阴芒针’已是练到出神入化,修为远在我之上,你输了并不冤枉啊。”
丘居默然片刻,拱手道:“曾师兄高明,师弟我有所不及。”
曾寒自矜一笑,向一旁看去,那处正站一名静静站着一名白衣女子,犹如一朵出尘清幽的白莲,他问道:“辛师妹,你是元阳派高足,你来说说,在下这针法还有何漏洞?可否胜过那沈鸣孤?”
此女名为辛蝉真,乃是元阳剑派真传弟子,那日感应到了七绝桩所在,这才一路寻到了东海之上。她与曾寒本是旧识,是以走到了一处。
曾寒此刻问出此语其实也有心存卖弄之意,盼着听上几句好话,可她却认真想了想,启唇道:“我虽不认识沈鸣孤,但以丘,褚两位师兄所述情形来看,以曾师兄的本领,原先还尚有几分赢面,可如今却是输面居多。”
曾寒闻言,心中有些不舒服,皱眉道:“为何?在下倒想听听师妹高论。”
辛蝉真平静说道:“沈鸣孤那阴阳离元飞刀可近可远,凶煞异常,但却有个缺憾,那便是争斗时飞遁不易,若是你们骤然相遇,谁先出手谁便占上几分便宜。”
曾寒初时有些不以为然,只是听了这话后,脸上严肃起来,不禁点头赞同,道:“有理,两位师弟与其一战败北,我便知道若是与他正面放对,怕是一日夜也分不出胜负,唯有抢先出手方有胜算,只是辛师妹却为何又不看好为兄呢?”
辛蝉真淡淡说道:“那沈鸣孤也知自家缺陷,是以设下圈套,从丘师兄这里赢了花隼去,有此隼相助,他对敌时已是可进可退,暂且已无弱处可寻了。”
曾寒一怔,也是锁眉深思,他虽然自视很高,但却不是听不进良言的浅薄之人,因此立刻在心中重新审视起这位对手来。
辛蝉真玉指轻轻拂过腰间法剑,道:“如不是这沈鸣孤已是曾师兄拿定的对手,我倒是也想与他一斗。”
曾寒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笑道:“辛师妹不必失望,听闻那崇越真观有两名弟子最为了得,一个即是那沈鸣孤,还有一名是徐错,如今这海上仙府即将出世,各方势力汇聚,我等也要前去争上一争,到时师妹还怕遇不得好手么?”
褚纠在旁咳嗽一声,插言道:“师兄,你与辛师姐方至此地,是以不知,听闻那徐错前些时日与溟沧派弟子张衍在海上相斗,结果败北被擒,如今已是生死不知。”
“哦?”曾寒双眉挑起,道:“溟沧派弟子?师弟见过此人?”
褚纠点头道:“倒是见过,那日他不知用了何法斩了崇越真观长老北宫浩,甚是了得,我等那日恰在祈封岛上,是以与其见了一面。”
曾寒冷冷一笑,道:“我也曾与溟沧派中的几名真传弟子交过手,都是名不副实,此人既是来这东海之上,十有**也是为了争那仙府而来,恩师言那仙府最迟不过十日便要出世,若是与他遇上,为兄倒想与他好好讨教一二。”
褚纠曾与北宫浩交过手,张衍能杀了此人,显是极为厉害的,因此他犹豫了一下,道:“师兄,我等此去,只是奉师命对付那陶真宏门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曾寒一挑眉,正要说话,这时却有一道符诏飞空而来,被他眼角扫到,立刻飞身在空拿在手中,待去了禁制,放到眼前一看,不由精神一振,抬首道:“恩师已然推算出那仙宫出世所在,是以特来符诏告之,唤我等速去相会!”
听了这话,丘居与褚纠等人眼中都是泛出兴奋激动之色,若是能得到这座紫玉仙府,则大道可期!
只有辛蝉真玉容不变,美目透过波涛,凝望远方,身侧法剑正发出微微轻鸣。
此时这海舟船舱之中,单娘子和蔡师对坐品茗,蔡师姐艳羡道:“那位辛道友想来也是有意一争那仙府。唉,他们都是大派弟子,有许多话要说,原先还对我等假以辞色,可那辛道友一来,却对我等师姐妹不理不睬了。”
说到这里,她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嫉妒。
单娘子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劝道:“师姐,我等本是修道人……”
她还没说完,就被蔡师姐不耐打断,道:“住住住,师妹何必又来说那套清心寡欲的话来?师姐我修道只为青春永驻,再寻个体贴人的道侣逍遥天地间就够了,那什么长生不死的空话休来说,你师姐我不是那块料。”
单娘子叹了声,轻轻说道:“师姐,修道不能长生,到头来只是一坯黄土……”
蔡师姐冲她一瞪眼,跺脚道:“师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便是要轰轰烈烈活上一场,只消有个数百年欢娱,死了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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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霹雳一声惊雷起,彩波映霞仙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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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彩光一日盛过一日,玄灵岛上许多修士也是看得分明,知道仙府出世之日愈发近了。全文字无广告
王英芳闲坐在一只巨雁背上,极目远眺,手中掐算不停,似是在卜问凶吉。
忽有一名灵秀女童骑鹤过来,脆生生道:“师傅,风师叔来了,正在殿上候着。”
王英芳道了声:“好。”
她一拍雁首,按落云头,款步来了殿中,见殿上站有一人,乃是一女冠,双目细长,肩披彩帔,身姿倒也婀娜,只是眉间有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见她到来,却是站着不动,只是沉着脸道:“我那侄儿在何处?”
王英芳含笑稽首道:“风师妹,你那风贤侄无恙,在我后堂中,这几日修身养性,倒也少了几分浮躁,师姐想必也看了我那书信,你与那张道友只消解了这层误会,我便放他回去。”
女冠听此言,忽然大怒,她竖眉而起,一挥袖,呵斥道:“休说此言,王英芳,你未拜入陶真人门下时,我与你同在横山老祖门下听道,彼此也算亲近,我侄儿便如同你侄儿,怎么你如今却偏帮了外人,反要我上门赔礼?”
王英芳见她疾言厉色,原本尚算姣好的面上也扭曲了几分,心中不喜,蹙眉道:“风遥与人合谋要夺张道友法宝,如是换了别人,早被当场打死,也是他祭了我练就的白翎羽,又逃到我门前,这才出面救他一次,只因心念你我旧日情谊,想化解两家干戈,风师姐怎说我有意偏帮他人?”
女冠冷笑道:“便是如此,要我赔礼,却是不能,你若还顾念着往日情谊,也别来插手此事,让我与那姓张的来个了断。”
王英芳也是微恼,道:“本是一桩小事,双方说开便可化解,我好心好意师姐却不领情,难道非要动手杀得血淋淋方可?”
女冠哼了一声,道:“小事?我泰弥山风氏一脉虽然名声不显,但好歹也是数千年传承,岂有向人赔礼之意?”
王英芳摇头,她是知道对方底细的,泰弥山先前倒也出过几个了不得的大妖,只是这一脉到了如今不过只剩下两个化丹修士,勉强撑得住场面,可却把口气说得如此之大。
她心道:“这风枚与自己不过百载未见,先前也未觉她如此不明事理,怎么如今如此胡搅蛮缠?”
想到这里,心中却是一惊,仿佛突然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她并未拜入陶真人门下前,不也是这般昏血上脑便什么都不顾的性子么?只因修习了那仙宫中的玄门心法,这才隐去了这层戾气,收了妖性。
想到此处,她心中仿佛通透了几分,明悟了什么玄机,定下神来,灵台已是一片清明,隐隐觉得修行上的障碍似乎又去了几分。
她再仔细瞧去,见这女冠眉宇间有一层黑气隐笼,却是困劫在身而不自知。
当下心如止水,只淡笑道:“既如此,风师姐且自去吧,我允过张道友,人我却是放不得的。”
女冠大怒,指着她道:“王英芳,你休仗着投到了陶真人门下便可为所欲为,需知还有人治你。我是你四师弟杨麟请来了贵客,你若不放人,我自去请他去来和你说道。”
王英芳微微一笑,把拂尘一舞,道:“送客。”
女冠忽被一阵风推上身来,眼前一黯,不由自主倒退了出去,待睁目细看时,发现自己已然到了鸿雁观外,居然不知道是如何出来的,心中不由骇然,心道:“王英芳学了这等玄门**,我不是对手,还好她四师弟杨麟与她有些龃龉,我且去请他来主持公道。”
她一扭身,上了云头,未行几步,却见云层中有一年轻道人坐着,仔细一看,大喜道:“杨道友,你也来了?你可知你那师姐欺我,此事你定要为我做主!”
那道人浅浅一笑,道:“风道友,要我如何为你做主?”
女冠恨声道:“只消把那张衍发落我处置便可。”
道人面无表情,道:“你定要与那张道友为难?”
女冠心中正被恼恨之意填塞,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咬牙道:“正是!”
那道人大笑一声,袍袖往空中一挥,抛出一只头尾相衔的白玉蛇圈,往那女冠头上一罩、女冠猝不及防,被圈住颈脖,当即伏卧下来,化作一只白腹黑翅,尾如并剪的雨燕,在那里哀鸣不止。
道人上去一把扣住那玉圈,冷笑道:“区区扁毛畜生,不知天数,不明大势,那张道友干系重大,岂容你来搅扰?”
说罢,他提起这玉燕,大步往云中走去,须臾便不见了身影。
杨麟将那风枚逼出了原形捉去,王英芳并未亲见,但她好像知晓一般,写了道符书送去张衍那里,告知此事已了。
张衍看了符书,也没放在心上,他要为陶真人护持主宫,此时若有人要与自己来为难,那就是与陶真人为难。是以不需去多想,只管一门心思打坐调息,以待天时到来。
又过了五日,海上传来一声霹雳巨响,红霞满照,光晕透过禁制,直往岛上照来,映得人人脸上一片霞光暖意。
张衍知道是仙府即将出世,正在冲开原先封禁的那一道道禁制,这声响彻东海的震动就是第一道封禁开解。
他喝了声,道:“两位道友,且随我来。”
纵光而起,在云中放了一只殷氏赠与的小海舟出来,往里宝阁顶上一站,两道烟气袅袅降下,君妙妖王和卢俊柏一起落在了舟顶,立在他身后两侧。
张衍驱海舟飞腾上空,举目四顾,见玄灵岛上竟然纵起了上千道光华,众修士各驾法器遁光,浩浩荡荡汇在一处,海上浪涛,头上云层都被这一股翻沸的灵漩排荡开去。
只是那一声响动后,海上便再无动静,这仙府飘忽不定,并不拘于一处,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众修士正自茫然,这时,天上一声啸鸣,一道金符飞来,化作翩翩舞动的五彩神鸟在前向引。
张衍看出这是陶真人在指引众人,便点了点头,驾了海舟与千余名修士并做一道,跟着五彩神鸟而去。
他此次为护持陶真人主府,所以收了大海舟,混杂在众多修士之间,并不如何显眼。
向四处一望,见一名身高丈许的魁梧道人驾了一辆六鹤飞天车辇在前方引路,身后左侧是王英芳乘雁而行,右侧是一名骑大雕的年轻道人,再往后则是一众三代弟子,一眼扫去,卫丽华也身在其中,似是察觉到他目光,不由对他回眸一笑,只是眼中略有几分歉然。
张衍亦是颌首为礼,心中忖道:“想那领头之人便是陶真人二弟子赵正诚了,而另一个年轻道人应是排行最末的杨麟了。”
他心下明白,郭烈虽是陶真人大弟子,但修为只是小金丹,是以此事轮不到他,也不知此刻躲在何处。
这时,身后卢俊柏感叹道:“这些道友俱是陶真人请来的吧?此行若是能一鼓作气夺了那仙府,清羽门开派便再也无人可以阻拦。”
君妙妖王美目四下里瞧着,道:“陶真人好大的脸面,奴家还瞧见了几位妖王,可俱是东海上的厉害人物。”
卢俊柏嘿了声,道:“若不是为了得座仙府,他们又如何肯来?利之所在耳。”
张衍笑了笑,早在二十年前,陶真人元婴法身到海上时便早有定计,命座下弟子结交广纳各路同道,如今再以仙府之利诱之,只稍作牵头,自然是引得这些人趋之若鹜,为他所用。
那只引路彩鸟往前行了约有数千里,忽然身躯一摆,往一处海面投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行在最前的赵正诚一拂道袍,将六鹤飞天车辇停了,大声道:“诸位同道,仙府便在此处,想是不久便要出世,届时仙宫符诏飞出,自会择主,且先设下禁制符门,以防来犯之敌抢夺。”
他声音隆隆,身后清羽门下弟子听了,在王英芳与杨麒带领下便分头往各处插旗门,祭符牌,设置阵法。
各路来自东海上的妖王散修见了,也纷纷效仿,带了自家门人弟子分头各占一处,同样布置起来,虽说看来是早有准备,可是比起清羽门中那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做派却是显得凌乱了几分。
张衍很清楚,这些禁制阵法只能暂做护持之用,到时仙宫符诏飞出寻主,若有人前来争夺,最后终究还是要靠自家修为定胜负。
不过他此次只为护持主宫而来,身后又有两名化丹修士护持,自是无需设置什么禁制,因此站立不动。
可是那边卫丽华却一直频频往此处关注,见人人都在布置禁制,只张衍没有什么动静,心中忖道:“听闻前次傅红尘师妹未曾照应得好张道友,还被人上门寻衅,倒是我做差了,张道友初来此地,想是也没准备什么法器,他那海舟上虽也有厉害禁制,但却起不得云雾,掩不去身形,待我去送他一副法器,权作歉礼。”
她待将自己这里的法门排布好了,便纵光往这里飞来。
到了张衍面前,她万福一礼,道:“张道友,前次匆匆而去,未曾好好招待道友,倒是小妹我的错,我观道友身边好像没什么布阵法器,我这里正有一副,还望道友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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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道之争,何分是非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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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丽华说完之后,听得身后有同门在唤自己,应了一声后,便把阵旗牌符往张衍手中一送,笑了笑,扭身就走。全文字无广告
卢俊柏望了望她背影,道:“这位道友倒是好心。”
君悦妖王妙目在张衍身上转了转,抿嘴一笑,道:“张道友,我替你去把那阵旗布了吧,免得那小娘子又不安心。”
张衍洒然一笑,将阵旗递过来,君悦妖王抬起素腕接过,转身自去布阵。
此时这片海域之上,除了玄灵岛来的诸多修士之外,亦是有不少散修野道察觉到了仙府的动静,三三两两往这里赶过来。只是慑于这里聚在一处的千余名修士,都是远远飘荡在外,不敢靠前。
君悦妖王将阵旗细心布置了,又回转船头,望了眼远处,不禁讶道:“咦,怎么连东海壁礁府的人也来了,似这等万载世家,也觊觎仙府么?”
卢俊柏嘿了声,道:“这壁礁府弟子亦有嫡庶之分啊,也不是人人能获得正传。不说他们,便是大门大派弟子,若不是如张道友一般有一处道场在手,也是一般寄人篱下,而此次有四十九座仙府出世,只要得了其中一座,从此自立门户,逍遥自在,不再拘束于一岛一地,成道之路上去一难关。试问他们又怎会不动心呢?”
君悦妖王默默点头,如她这等散修,修炼到化丹境界已是不易,如是没有一处上好洞府,用以聚气藏灵,护佑性命,要想成就元婴功果,那是难上加难。
这数百年来,东海十八妖王看似威名赫赫,可实际却无一人能突破这层桎梏,可见这一步是如何艰难。
君悦妖王修道四百余载,亲眼见到有几名长辈寿元一尽便枯坐而死,任你身前如何神通了得也是化作一堆尘土。
她心中暗道:“张道友如今有一处洞天福地在手,若是我能好好相助于他,不定也能接纳我入那府中修行。”
这时,她神情忽然一动,往正南看去,见有一道白色烟气直往这里过来。
同一时刻,卢俊柏脸上现出喜色,道:“是家姐回来了。”
卢媚娘将自己女儿送去转生后,便欲赶来与张衍汇合,只是她不得门路,一直寻不到玄灵岛上,直至不久之前,才察觉到了卢俊柏留下的气息,这才觅迹寻踪赶了过来。
张衍也是精神振奋,卢媚娘这个时候回来,自己护持仙宫的把握无疑又大了一分。
卢媚娘本是化丹三重修士,她飞渡而至,声势自是不小,自然引起了清羽门中弟子的警惕,连赵正诚等人也是目注过来。
张衍忙发了一道符箓过去,清羽门中弟子见状,知道是自己人,便自收手不理。
卢媚娘一身白衣,黑发用金箍束了,披在肩后,此时乘烟云而来,飘飘若仙,到了张衍面前,先是看了卢俊柏和君悦妖王一眼,随后万福一礼,欢喜道:“张道友,今日得见我家阿弟和荆师妹脱困,媚娘实是感激不尽。”
张衍微笑回礼,道:“不必客气,卢道友却是来得正好,今日我要夺取一座仙府,要请道友助上一助了。”
卢媚娘也不去问缘由,只是郑重说道:“媚娘义不容辞。”
卢媚娘也是海上十八妖王之一,自是有不少人是认得她的,远处宣瞳妖王胞妹童颖见了,奇异道,“大兄,你看那处,可是荆妖王和卢妖王姐弟,那道人是什么人,竟能指使这三人,难道是陶真人新收的门人么?”
宣童妖王目光闪动,沉声说道:“那人便是张衍。”
童颖瞠目结舌,看卢媚娘和荆妙君两名妖王都站在张衍身后,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暗自庆幸。
若是那日不听兄长之言,与那张衍当真争斗起来,结局便很难预料了。
海上又响起了一声轰然巨响,闷如雷滚,这是那仙府第二道禁制被破,众人已听得分明,那仙府就距此不远。
清羽门下弟子此时已将旗门竖起,并抬了一座云筏出来。
赵正诚走了出来,命门下弟子摆案点起香烛恭候,随后往云筏下一站,王英芳和杨麒二人亦是肃立侧,四下里一众散修见清羽门下这般举动,知是迎候陶真人到来,也是纷纷凝神观望。
不出一刻,只听上空一声啸鸣,郭烈乘鹏鸟在前辟道,到了上空,他往侧道上一避,大声道:“清羽门下,还不恭迎祖师!”
三名化丹修士带门下近百数弟子忙恭恭敬敬站立,不敢稍有动作,齐声说道:“拜见祖师。”
只见头上云气一开,光华洒落,似有飘渺仙乐传来,陶真人坐青鸾而至,周身有青烟彩雾环绕,四九之数天鹤相随,犹如片片白雪,身后伴两名粉妆玉琢的骑鹤童子,一名手拿金圈银铃,印章香炉,一名手捧福寿松枝,拂尘如意。
陶真人往云筏上来,待坐定,他笑道:“仙府出世在即,必有强敌前来抢夺,尔等可做好了应对?”
赵正诚忙上前道:“禀恩师,弟子已按吩咐布置下去,各处旗门皆已立起,未敢有丝毫差错。”
这时,围在外处的散修突然一阵骚动,见远方海面翻腾,搅动狂风骤雨,一时风云变色,惊雷阵阵,一片浓厚阴云漫卷过来。
陶真人一笑,一抬首,双目放出神光,一青一白两道光柱飞上云端,霎时就将这层阴霾驱散,重又露出天日来。
前方狂风云雾亦是一散,现出四座飞天楼船,其上各站有一名元婴真人,身上隐现华光,瑞霭纷呈,其后更是有数百修士驾光乘云相随,声势煊赫。
这外海之上,寻常见一名元婴真人也是不易,如今除了陶真人外,居然一次出现了四人,四周散修皆是相顾骇然,纷纷避道。
这时扑棱棱一阵如雨落之响,从楼船之上飞出千余只灵雁,黑压压团在一处,驾了一座雁桥出来,四位真人各自起一道光华飞出,踏足其上,缓步往前而来。
丘老道用手指着下方,冷笑道:“三位道友,今日陶真宏为这仙府真灵蒙蔽,不识天数,过劫不避,而今天欲灭他,正可趁势而动,取了他性命,缴了那仙府回来,成就你我大道。”
叶风波双眉耸动,面上杀机隐现,道:“丘真人此言在理,天机托于我手,正要把定乾坤,诛杀此僚!”
林道人只是轻叹一声,摇头不语。
站在他三人左侧的是一名少年道人,他肤白有若处子,双目灵动有神,闻言轻笑一声,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陶真人见四人过来,他神情自若地站起身来,远远稽首道:“四位道友,别来无恙乎?”
四人之中丘老道和叶风波俱都面带冷笑,挺立不动,那林道人犹豫了一下,也是没有动作。
只那少年道人稽首回礼,他嘻嘻一笑,道:“陶真人,你与我无当灵殿俱在东海之上立派,我裴欢本也不想与你为难,只是我曾欠下叶道友一个人情,不得不来,今日若是有所得罪,你尽管下得狠手,我绝不怪你。”
陶真人也是微微一笑,道:“裴道人倒是真性情,贫道还想留得有用之身一窥大道,如是争斗起来,我自也不会认什么亲疏远近。”
丘老道目光阴冷,抬首望去,见陶真人身后千光映现,海舟大船排开百里,旗门分列,早已结阵而待,除了本门百数名弟子外,另有六股灵光毫不掩饰的冲霄而起,气焰嚣张,妖云翻腾,分明俱是一方妖王。
这番声势令他中也是心中吃惊,暗道:“这陶真宏倒也会拉拢人心,怎被他聚拢起如此多人来?”
他此次来,虽也有拉拢来的两三名妖王助阵,但与陶真人一比,却是相形见绌。
他喝了一声,一步走出,骈指往前一戳,远远叱道:“陶真宏,你屡犯戒条,掌门祖师将你逐出师门,本待你自新悔过,怎奈你不但不知道悔改,还妄想另立门户,现下贼心不死,又要来抢夺海上仙府,这你些门人弟子何其无辜,今日却枉受你的连累!”
陶真人面上云淡风清,只道:“道之争,何来是非对错?丘真人若想得那仙府,不必另寻借口,那不过是枉费口舌,只管来做过一场便是。”
丘老道被陶真人说得语声一噎,有心想要动手,怎奈眼下还不到最好时机,只得哼了一声,恨恨拂袖不言。
叶风波望了几眼,低声道:“丘道友,那些散修毕竟只是因利而来,只是仗了陶真宏的势而已,只消斩了他,必是星流云散,不复存在,道友不必有所顾忌。”
丘老道冷哂道:“这等披毛戴角之辈,不过我降妖圈中玩物罢了。”
裴真人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两位道友何须多虑,我无当灵殿今次带了百多弟子而来,也有几名是化丹修士,彼此也算势均力敌,足可与陶真宏一争。”
林道人却是一皱眉,突然出言道:“只是崇越真观至今还未出现,需提防他们在旁作祟,别为他人做了嫁衣。”
三人俱是点头,道:“自当小心。”
四人商议完毕,便将那雁桥一分,各据一方,闭目端坐,只待仙府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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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百年谋算,图穷匕见
海上两方对峙,沈鸣孤却立足在一片yīn气中,俯瞰下方。
这yīn气非雾非云,只是身上这把“yīn戮刀”的刀气所化,借以藏身敛气,便是元婴真人如不仔细查探,也未必能够窥破他的身形。
修炼离元yīn阳飞刀的修士本是攻势犀利,守御不足,然而得了此刀,他便能来去自如,瞬息间至百里之外。
眼下他修为未够,若是境界一到,其中刀灵能亦能听他指挥,那时同辈修士根本无需放在眼里,只是若想此刀威能臻至最大,必需饱饮鲜血,方能勉强请动刀中真灵。
眼下化丹修士他暂时招惹不起,只能临时选一个玄光修士祭刀了,他眼神如yīn鸷一般扫来扫去,似在搜寻猎物。
海舟之中,曾寒,辛蝉真、丘居,褚纠等一众玄光修为的弟子站于一处,对前方阵势之中的人物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那人便是张衍么?”曾寒看了一眼,点头赞道:“倒不愧大派弟子,如此风采不是寻常修道人能比。”
辛蝉真也是看过去,张衍立身海舟之顶,风姿伟岸,气息飘逸出尘,一身玄袍猎猎而动,直yù乘风而去,身量又足足比旁人高出一头,放在哪里都能一眼看出不凡来。
这与那沉香殿弟子所描述的形象一般无二,因此她已能确定,取去七绝桩的定是此人。
她此来虽为讨回此宝,然而在看到了张衍后,却感到此人是难得的对手,若能与此人一斗,对自身定能有所磨砺,于是手抚剑柄,静静说道:“此人是我的对手。”
曾寒无所谓的一笑,道:“既是辛师妹选定的对手,我等自当谦让,只是此人看来也极了得,你当需小心了。”
辛蝉真轻轻点头。
张衍适才将五位真人的争执看在眼中,心下思忖,若是这陶真人能压得住这四名元婴真人,那么一切好说,如是压服不住,他们之中只消出来一人,自己这一方便不好过。
这时,十数里外突然传来一声雷霆震响,倏尔冒出一道虹芒,须臾之间,便将半边海天染得红透。
海上众人听得心中骤然一紧,然而这阵阵轰鸣声并未停歇,犹如战鼓擂动般,一声响过一声,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又听得一声推山覆海般的爆响,仿佛天地也被震得晃了两晃。
海上陡然金光遍洒,浪huā一阵翻涌,继而海潮bō涛向两边分去,水下传来钟磬仙乐,只见灵云喷涌,四十九座宝殿仙府徐徐浮上海面,座座铜柱金顶,琉璃覆瓦,以回廊长桥相接,金红sè霞光耀天宙,紫雾瑞气承托玉阶,屋脊之上的瑞兽齐齐喷出霞雾,只见一道精巧符诏在其中隐现飞腾,放出灿灿金光。
若能得了这道符诏,便能炼化宫阙,得一宫为己用,在场修士无不心热眼红,蠢蠢yù动。
只是如今五位元婴真人都是恍若未闻,安坐不动,因此没一个人敢上前争抢。
这四十九座仙府被一派仙灵之气包裹,从外表上看俱是大同小异,难分伯仲。
然而张衍事先得了陶真人密语相授,知道其中只有一座仙阙是群宫之主,正位所在。
他举目望去,目光最后在东南角上一处不起眼的宫阙上凝定,眼睛不由稍稍眯了眯。
此时陶真人长身而起,身旁童子将拂尘递上,他拿过一摆,遥指一处宫观,喝道:“各路道友,紫玉仙阙四十九府,清羽门下只取一座,余者诸位皆可自取之。”
他话音一落,门下弟子以赵正诚为首躬身一拜,随后便起遁光选定一处宫阙落去,身后王英芳,百数道剑光齐皆跟上。
清羽门下弟子这一动,阵中六名妖王亦是不甘人后,也是带领门下徒众纷纷跃入场中,各据一处宫观。
海上众散修亦是按捺不住,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抢夺一座仙府,倒也声势喧天。
陶真人所聚集这些妖王散修先前早有约定,是以并不怎么慌乱,行动中可见章法,而这些散修却是一拥而上,混乱不堪,甚至不少已忍不住先自动起手来。
而另一侧四名真人却是没有立刻动作,丘老道闭目细思片刻,随后睁眼道:“百年前,我与陶真宏来此时,他曾从仙宫中无意得了一座刻星盘,能找准主宫之位,需小心他故布mí阵。”
叶风bō冷笑道:“不论如何,他门下弟子相中的仙府我等却不能放过。”
裴真人冷然一笑,道:“正是此理,管他占了几处,全都杀了便是!今日如不借天机大势将陶真宏一门上下尽数翻覆,我等又岂能得偿所愿?”
丘老道缓缓颌首,他目光中射出一缕精芒,喝道:“如此,便动手吧!”
这一声“动手”说出,仿佛金戈铁马驰骋漠海,撞翻大山,杀气四溢,身后数百修士如浪潮般汹涌而上,一时遁光飞剑如乱蛇飞舞,爆出万千华彩。
辛蝉真却是第一时间下了海舟,化作一道白光,直奔张衍而去。
裴真人看定陶真宏,眼中闪过一丝厉sè,只把袖袍一扬,一道匹练似的白虹便朝着后者劈面打去。
陶真人笑道:“道友慢来。”他脚下不动,手中玉如意轻轻一摆,将白虹架在一边。
丘老道喝了一声,一头四足踏烟气的黑虎应声飞来,他翻身而上,一声虎啸上了云头,来到北方之位上,双指一点,便有一道赤红光芒当头洒下。
陶真人肩膀一振,顶上飞出一道白光,在空中凝成天鹤形状,对着那赤芒上去就是一啄。
这赤芒往旁处灵活一避,昂起头来嘶嘶吐信,双目凶毒,竟是一条足有六丈长短,红鳞白肚,腹生双翅的怪蛇。
林道人一皱眉头,暗自一叹,一跺脚,一道火光中纵跃出一只浑身通红如血,头顶彩冠的朱鸟,鸣啸声中,亦是载他上了云头,往西方位上一立。
叶风bō早已冲至东方位上,脸上冷笑道:“诸位道友,此时还留什么手?”
他大喝一声,顶上两气开散,烟云弥漫,一尊手持碧玉荷叶,脚踏一团清气的淡金sè元婴跃出顶门。
其余三人也知陶真人修为远在他们之上,不是一人可敌,不敢犹豫,纷纷震开顶门,将自身元婴放了出来。
此时四人各自站定一个方位,将陶真人团团围住,可是他却并无慌乱之sè,一声大喝,身上放出金光,只把身体一长,亦是现了元婴之身,只见一名道人悬在虚空之中,脚下踏玄武,左手如意,右手拂尘,身伴天鹤祥云,一条吐珠长蛇环绕周身,身后悬有黑白两剑,剑气虹芒吞吐不定。
见了此景,这四名真人齐皆骇然,惊呼道:“元婴法身?”
丘老道眼中生出一丝惊颤,这陶真宏的修为何时竟到了如此地步?难道是……
到了元婴法身这一境界,不但元婴能离体而去,遨游四海。而且只差一步,或者说一个机缘便能成就洞天真人之位。可法身在此,那真身又去了何处?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终于醒悟了陶真人的打算,他第一个反应过来,跺脚道:“不好!陶真宏怕是早已占了主殿,他这是要借此成道,需速速找出他真身所在!”
另外三人中,林道人最为了解其中缘由,此时得了提醒,也是恍然醒悟,望向陶真人的目光中又惊又佩,暗叹一声,道:“陶师兄,好算计!”
这仙宫主府若是得了符诏,只需一二天便能炼化,但若强行攻破禁制,没有百年时间苦功那是休想。
虽然陶真人当年便得了刻星盘,但是丘老道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陶真宏竟这百年来在东华洲上四处开派,绝对无暇前往海上,因此他也放心。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陶真宏心机居然如此之深,不知何时便已成就了元婴法身。在东华洲上高调走动不过是为了míhuò他人耳目,用以掩盖真身在仙府中祭炼的〖真〗实目的,到了今日,他只差最后一步便能一举开派立道了。
陶真人知道一动手,这事情就瞒不住,他大笑一声,道:“诸位道友,此时得知,怕是为时已晚!”
他一摆拂尘,便有光雾撒出,身上天鹤、长蛇,黑白两气飞剑一齐飞了下来,竟将四人一起拉进了战圈。
丘老道与那两把飞剑斗了几个回合,见对方剑芒厉害,一时半刻脱身不得,心头不由发急,若是等陶真宏炼化了仙府,自己先前所有辛劳岂不是付诸东流?而且对方一旦炼成仙府,开派海上,十有*便能借此气运玄机一举成就洞天真人之位。
他心知此时此刻唯有找出那仙宫主府,或许还有一线之机!
可是四十九座仙阙,究竟哪一处才是主府?
丘老道一咬牙,顿时下了决断,于心中掐起“九元玄数”要算定那主府所在。
此数若是算凡人或许无碍,但如今所算之人乃是修道中人,牵扯因果又是巨大,只一恍惚间,他便“噗”的吐出一口血,居然被生生磨去了数百年道行,原本乌黑的头发顷刻间变得灰白,皮肉也是苍老褶皱,连那尊元婴也是变得朦胧稀薄,仿佛会随风化去一般。
林道人惊呼道:“师兄!”
叶风bō也是大吃一惊,道:“丘道友,你这是为何?”
裴真人却是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丘老道勉力将两把飞剑架开,颤颤巍巍说道:“东南角上,主府之位。”
四人抽空往那处望了一眼,却见那里足有八座宫阙,而清羽门下弟子,以及那六大妖王居然都聚在那里,显是早有防备。
林道人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往日情面却是不能再留了,大喝道:“诸弟子听了,予我全力抢夺东南角上那八座玄殿!”!。
第六十五章 漫渡急浪覆云履,脚踏罡斗握玄机
林道人下令之后,裴真人亦是冷然挥手,命无当灵殿弟子全数朝东南角上杀去,只是这两人刚指使完弟子,还来不及交代其余,便有一鹤一蛇杀到,使得他们不得不全力招架,再也无暇分神他顾。此时便听陶真人口中曼吟道:“长河奔流入海西,东来水分清浊气,漫渡急浪覆云履,脚踏罡斗握玄机。”
他拂尘一舞,面前景物俱都不见,却现出一片茫茫dàngdàng的无边大潮来,将四名真人一齐圈在其中。
四名真人只觉得这水不断摇撼自己身躯,隐隐有些站立不稳,知道定是落入了对方什么玄阵之中,但他们毕竟是元婴修士,心神把持得住,一时间倒尚能支撑。
先前他们四人围攻陶真人一人,也不过平分秋sè之局,现在丘老道元气大伤,却是出现了被压着打的窘境。
在这水中,陶真人似乎更是挥洒自如,但他也并非一味猛攻,而是极讲策略,丘老道现在为四人中最弱,是以他十成攻势倒是有六成以上往此人身上落去,逼得其他人不得不伸手相援。
要知如今勉强还可维持一个不胜不败之局,若是丘老道败亡,他们三人也是难逃xìng命。
这等局面,等若是被陶真人牵着鼻子在走,不过此时这四位真人也只能咬牙苦撑,指望座下弟子能找出那座主府,寻得陶真人真身所在,阻止他祭炼那仙宫主府。
只是这些弟子却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当这八座宫阙最为不凡,是以要将其尽数拿下来。
其中有一道白烟一马当先,直往清羽门下所占宫阙而来,其速竟比其余诸人快了数倍。
郭烈,赵正诚,王英芳,杨麟等人与门下诸弟子正据守一处,眼见这烟气竟似肆无忌惮而来,赵正诚微一皱眉,顶门之上现出一道昏黄烟气,结为一只足有数十丈大小的玄黄擒龙大手,如小山一般向着这道白烟抓来。
哪知道这白烟之中的修士却是丝毫不惧,非但不避不闪,反而迎头而上,两者霎时撞在一处。
只闻一声轰然巨响,黄雾滚滚,这只玄黄大手居然生生撞散,虽则一瞬之后,此手重又凝聚起来,却也无法阻挡此人靠近。
那烟气之中,走出来一名长眉入鬓,英姿〖勃〗发的道人,他负手立在空中,背后有一条撼山金棍,他双目中有精光射出,在赵正诚等人面上逐一扫过,沉声道:“在下无当灵殿弟子武寰辰,久闻清羽门下四大弟子个个了得,谁人先来与我一战?”
此时东南角上另一座宫阙之上,宣瞳妖王与他胞妹童颖两人立于此处。
其余妖王皆是前呼后拥,亲眷徒众莫不上百,而唯独是他,门下弟子却一个也未曾带来。
他望着瑞兽嘴中的那枚符诏有些出神,却是并未伸手去拿。
童颖走到他身侧,疑huò道:“兄长,你为何不取?”
宣瞳妖王摇了摇头,叹道:“现在取了,也是无用。”
童颖一怔,道:“为什么?”
宣瞳妖王意味深长的一笑,转眼望去,抚了抚自己手背,道:“来了。”
童颖急忙望过去,只见一道烟气正向此处而来,显是一名化丹修士。
此处只有宣瞳妖王与他胞妹两人,自然会被其他人盯上,但他无谓一笑,对童颖说道:“我们走。”
童颖大惊,道:“大兄,走?这符诏岂能轻易放弃?
宣瞳妖王淡淡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起身一纵,眨眼间,便化作一缕烟气遁走。
“大兄,你……”
童颖无奈,她极为惋惜地看了一眼那符诏,一跺脚,亦是跟着宣瞳妖王飞身而去。
片刻后,那名化丹修士落在屋脊之上,先是诧异,再是狂喜不已,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得了这枚符诏。
只是他并未想到,宣瞳妖王其实并未走远,而是立在云头之上,似局外人一般看着这场争斗。
他早已看得明白,此战至多数个时辰便能分出胜负,若是陶真人一方得胜,则该是他的符诏总能拿得回来。若是输了,便是得了符诏也会被人夺去,反不如先让出去。
没了符诏在身,自己便不会被人盯上,更没人会对自己穷追不舍,只需在一旁伺机而动便可。
他看似退让了一步,实际上却是脱身事外,进退自如。
而其余五名妖王要么不舍得放弃到手的符诏,要么有门下徒众所羁绊,却做不到如他一般的决断。
张衍先前混在诸多遁光之中,也是占了偏角一座并不显眼的仙宫,而此处正是那座群宫主殿。
卢氏姐弟和君悦妖王三人分别在其余三个方位之上,正神sè警惕看着四周。
张衍瞧了眼漂浮在瑞兽口中的那道符箓,此符乃是仙宫出世时显应感灵,化生而出,若是有人妄图带走此符,出得百里之外也会自行消散,此殿之上又会再结出一道符箓来。
他伸出手去,把那道金光闪烁的符诏摘下。
略一查探,发现果如陶真人所说,有此符在手,便能察觉到宫中每一道禁制所在。
而原先有三百六十五道内禁,现在已去了三百六十二道,只剩下三道内禁未解。
此时陶真人真身藏身于仙宫深处,正以*力强行炼化此宫内禁,此法虽然耗时绵长,但却能将前主人所留痕迹尽数抹去,不致留下任何后患。
等这些禁制尽去,便是功成圆满之时。
张衍此行,便是要护住这道符诏不叫他人夺去,免得被人看出其中破绽。
至于有人偷入宫中查探,他却是不用担心的。
此阵最后一道内禁名为妙光幻阵,无符诏者入阵皆mí。
如不是当年陶真人机缘巧合下得了那“刻星盘”也是无法轻易入得此宫深处。
张衍在殿脊上来回走了几步,正思索还有什么地方有所遗漏,蓦地,他神情一动,伸手入袖,将那“诸元应星三七镇宫旗”拿了出来,口中念动法诀,随后往下一掷。
这阵旗一落下,便自成阵势,可是此时还未等展开,便被一道灵气弹开。
这玄宫四处灵气翻涌,自生一股排拒之力,搅乱天地灵机,使得阵旗无法使用。
他一招手将这阵旗收回,暗自点了点头。
虽则他无法布阵,但也杜绝了他人在这四周布阵的可能,否则那也是很麻烦的很。
忽然,他若有所觉的一抬头,却见一道遁光直直朝自己这处飞来。
那遁光到得近前,旋即收敛,半空现出一名白衣长裙的女子。
此女容貌清秀,衣袂片尘不染,如一朵白莲孤立于世,清澈的目光中不带丝毫杂质,她静静看过来,道:“张道兄,小女元阳派辛蝉真,今日来此,不为仙府,只为讨回那七绝桩而来。”
张衍闻言一怔,随后莞尔一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我观道友神意jī昂,剑气盈xiōng,想必不论我是否肯交还此宝,你都是要与我斗上一场的。”
被张衍道一语破心思,辛蝉真却仍是神sè平静,轻轻点头道:“道兄发言无差,若是小女赢了,还请将那七绝桩交还,若是小女输了,则一切休提。”
张衍颌首笑道:“既然辛道友有此愿,在下此时有暇,倒也可奉陪一二,请吧。”
虽则张衍神sè一派轻松,辛蝉真却是不敢半点大意,她清叱一声,手指一点,一道剑气虹芒飞斩过来。
张衍一笑,双肩不动,自顶上飞下一道玄光,上前一刷,此芒便消弭不见。
辛蝉真玉容不变,一抹腰囊,抓住一团精气来,朝上轻轻吹出一口灵气,只闻铿锵声响,这精气自化百数道凌厉剑气,如芒雨一般席卷而至。
张衍喝了一声,顶上冒出一团三sè玄光,只是往下一落,任那剑气如何泼洒,却是丝毫近不得身。
辛蝉真这两番举动都不过试探而已,她见张衍身上玄光精深凝练,神情也是微微凝重了几分。
她皓腕一抬,自背后闪出五把金白sè的剑芒,一股肃杀之气霎时弥漫开来。
她把法诀掐动,五把飞剑旋作一团,往张衍处杀奔过来。
张衍神sè不变,自眉心处飞出一道光华,甫一出现,便现出天矫之姿,在空中转折腾挪,追风捉影,洒出道道星芒,居然只凭一枚剑丸便将这五把飞剑尽数接下。
张衍只是与其一交手,便看出辛蝉真用得是当日他曾领教过的“白虎真煞玄光”。只是此女与当日那陈赤钟相比,已将身后飞剑化作五把,修为却是略胜一筹。
不过此时的张衍,与当初也不可同日而语。
辛蝉真见始终突破不进张衍剑圈,秀眉微微一蹙,心念催动间,五把飞剑突然剑势一变,不再如先前那般循规蹈矩,而是展现出一路杀气漫空的剑招来。
只见一道道白光汇成剑芒闪烁不定,于空中穿梭来去,光雨如织,攻势却是连绵不断而来。
只片刻间,张衍便接下了百十剑之多。
他此时也看出,辛蝉真虽则修为上胜过当日的陈赤钟,但在剑法上却不及此人老辣。
在对方如骤雨般的剑光下,张衍仍是神sè自若,长笑一声,道:“辛道友,只凭此剑势,却是赢不得我!”
心念一转,那一枚剑丸倏尔化光而走,霎时间迅若电闪般在五柄飞剑上各自连点数次,撞开剑芒,生生杀出一处破绽来。
与此同时,那枚剑丸忽然一跃,凭空分出一道剑芒,直奔辛蝉真眉心而去。
辛蝉真心中一惊,急急躲闪,只觉一道冷意从耳边划过,伸手一mō,却是已被削去一缕鬓发。!。
第六十六章 争宫夺府 魔宗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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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蝉真怔怔不语,刚才那一剑,已显示出张衍比她技高一筹。全文字无广告
她若想取胜,唯有一法,那便是使出剑阵相搏,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握紧了腰际间的法剑。
元阳剑派的弟子不同于寻常剑修,他们能以“剑盘”为寄托,布置出剑斗杀伐之阵,此是元阳剑派的杀招之一,只是一旦使出,非一方身死不得收手。
当日陈赤钟因被逐出门去,所以被收回了剑盘,等若生生砍去了一条臂膀,待到他与张衍相斗时,其实已是战力大损。
否则布剑阵相斗,张衍也未必能胜得那么轻松。
辛蝉真此刻有心祭出剑盘,但思虑良久,最终只化作轻轻一叹。
她心思通透灵巧,看得出来,适才那一剑迅快无伦,自己其实根本难以躲避,只是张衍并未下得杀手,所以才逃过一劫。
在她想来,想是对方看在同为玄门十派弟子的份上,所以这才手下留情。
且双方不过是切磋较技,又不是生死相搏,自己既然输了一招,若还不是知好歹,死缠烂打,那也太过不要脸了。
想到此处,她深吸了一口气,在云头上万福一礼,轻声道:“张道兄剑法高妙,小女自愧不如,自此不再提那七绝桩之事,只是此宝为少清派仇昆仇师兄之物,道友需小心了。”
张衍倒是有些意外,道:“此物原来是仇道友的法宝,倒是多谢道友提醒,不过以仇道友的傲气,便是要向我讨回此物,怕是也要等到十六派斗剑之时了。”
辛蝉真讶然道:“原来两位道兄早就相识,倒是小女子多虑了。”
她又深深看了张衍一眼,又道:“希冀在斗剑会上再与道友一晤。”
张衍含笑颌首。
辛蝉真轻转臻首,见有数道遁光正在朝此处过来,而当先一人便是曾寒,她犹豫了一下,用细长的手指往后一指,道:“张道兄,这位曾寒师兄擅长‘璇玑阴芒飞针’,道兄要千万小心了。”
她鬓发被削,虽则无碍,但这副模样却不愿被曾寒等人见到,话说完之后,便再无一丝停留之意,与张衍一声道别,起身纵入云中,化作一道白虹而飞空去。
张衍与辛蝉真两人都是不知,在他们交手之时,却有一缕阴气在上空徘徊不去。
那沈鸣孤正藏身其中,准备等他两人激斗到关键时刻一举将两人斩杀,用以血祭手中之刀。
怎奈自始自终,张衍与辛蝉真人两人都未曾出得真正杀招,是以他并没有找寻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眼见辛蝉真抽身而走,沈鸣孤不由暗叫一声可惜。
他心念一转,眼见远处仍有遁光过来,倒也没有急着离去,仍是隐身暗处,等待良机。
曾寒、褚纠、丘居等人先前未得门中长辈之命,不敢妄自行动,是以比辛蝉真慢了一步。
然而此刻等他们到得近前,却见辛蝉真已化光而走,张衍负手立于宫观之上,也不知究竟谁胜谁负。
曾寒眉头皱起,他是清楚辛蝉真修为的。
若是他与此女手下见真章,虽自恃能赢,但也未必敢言能在区区片刻之间取胜,但看张衍模样,却又不像输了的样子,倒是叫他有些看不透了。
他入道百余年,根基牢固,只差一步便可踏入化丹境界,自信玄门十派之中,玄光修为一辈弟子中已是少有敌手,既然辛蝉真离去,便想上前邀斗,以争夺这座仙府。
可等他往张衍身后一扫,却见卢媚娘姐弟和君悦妖王站在不远处。
这三人浑身烟气缭绕,身侧有云雾相伴,分明俱是化丹修士,不由大吃了一惊,心中不由恍然,暗道:“我道辛师妹何故匆匆而去,原来如此,这张衍有这三名化丹修士助阵,想是辛师妹见事不可为,便无心逗留此地了,早早离去了。”
见得此情形,他不敢贸然上前了。
化丹修士岂是好相与的,三人中只消出来一人,便能将他们这行人杀得干干净净。
他摇了摇头,遁光一转,便欲往他处去。
此刻这东南角上,无当灵殿下武寰辰正带着门下弟子与赵正诚、王英芳等人杀在一处,正卷起漫天煞气,星火四射,漩流激荡,修为稍弱者根本靠近不得。
清羽门下百余名弟子也不知依靠了一件什么法宝,在郭烈带领下摆出一个玄阵,虽被众多修士围攻,却也是忙中不乱,不是一时半刻所能击破。
而其余数座宫阙,则大多被一方妖王占据,与其交手者无不是无当灵殿下的化丹修士,此刻双方鏖战正急。
曾寒环顾一圈,发现无论哪一处,似他这般玄光修士,却是丝毫插不上手,心中不由嘀咕:“这东南角上仙府究竟有何奇异之处?几位师长为何非要将此处宫阙尽数拿下不可?如是换了别处,我等此时怕是已得了几座仙府了。”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心头泛起一股烦躁欲呕之意,他毕竟功行身后,忙把气息运定,须臾便将此烦闷之感化解。
丘居、褚纠等人却是脸色一白,身形晃动,连连调息了几遍,这才在有遁光上稳住。
曾寒忽有所觉般往头顶上望去,只见天空中一阵波荡,有一道昏黄雾气沉沉垂降下来,在海上滚滚荡荡排开数十丈方圆,随后从里极为诡异地浮出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这两人并肩站在一处,俱是化丹修为。
那男修形貌乃是一名老者,眼窝深陷,披发无须,一身大红鹤袍,面带森然之意。
女子柳眉细腰,身着霓裳羽衣,手持金环彩带,姿容姣好,但眉宇间却是一片煞气。
老者目光朝在场每个人脸上一转,所有人心头都不自觉生出一股寒意,他目光最后在张衍面上凝定,用沙哑无比的声音说道:“你便是那张衍么?”
在这双碧光荧荧,直欲噬人的凶睛之下,张衍却是未有丝毫怯意,坦然说道:“正是在下,敢问尊驾何人?”
老者呵呵一声冷笑,道:“老夫乃小周山练气士徐公远,听闻便是你捉了我儿徐错,才致他被陶真宏门下拿去斩了。今日我便先收拾了你,再去围杀陶老儿弟子,以祭我那可怜孩儿!”
卢媚娘面色凝重地来到张衍身侧,低声道:“张道友,此人虽是崇越真观徐氏出身,但却是拜在六大魔宗之一九瞑教的门下,修为比奴家只高不低,你千万小心。”
徐公远目光扫过来,沉声道:“卢媚娘,你也在此处,怎么,你莫非想阻挡老夫报仇不成?”
卢媚娘对徐公远万福一礼,她正色道:“徐道友,张道友于奴家有恩,你若想寻他麻烦,还先需过奴家这一关了。”
徐公远眼中凶芒连闪,盯着她道:“卢媚娘,你虽是东海十八妖王之一,却也不在老夫眼中,若是执意求死,老夫自当成全你。”
他身边那女子尖声道:“老爷,何需与他们多说,谁欲阻拦我们为孩儿报仇,便一并杀了就是。”
徐公远冷森森笑一声,碧目一阵闪烁,道:“娘子说得极是,也罢,待我先将这些碍眼的收拾了,再去寻那小辈晦气。”
他话音才落,却突然眉头一皱,喝道:“大胆!”
手一挥,自袖中飞出一道黄烟,挡在身旁那女子身前,只见有一道清光射了上来,照入黄烟之中,却始终不得透穿,闪了几闪,便自行消散了。
卢俊柏将手中古镜一收,暗呼可惜。
适才在徐公远出现时,他便察觉不对,是以悄悄躲在了一旁,本打算来个出其不意,先用手中“障中迷”宝镜收了那女子过来,之后若再动起手来,胜算便多了几分。他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哪知临了还是被对方察觉了。
只是此举却是激怒了徐公远,他抬手一指,半空中陡然现出一把离元飞刀,往卢俊柏颈脖上斩去。
卢媚娘知道自己兄弟一人决计不是此人对手,檀口一张,吹出一道丹煞之气,此气出得三尺之外,就化作片片如絮飘飞的白羽,如花簇般团团舞动,将这飞刀挡住,落不下来。
与此同时,徐公远身旁那女子纵身一跃,化作一缕清烟飞出,便欲来寻张衍。
只是她还未到得张衍面前,冷不防斜刺里杀出一杆长枪,枪尖芒气四射,锐意袭人,使得她不得不往旁侧避开。
这道清烟绕场一圈,复又在另一处聚出身形,这女子尖声道:“荆妙君,难道你也要来趟这浑水么?”
君悦妖王轻轻说道:“陈丽桐,无需多说,有我在此,不容你伤得张道友半分。”
女子大怒道:“好,我看你能拦我到几时!”
君悦妖王也不作声,把手中长枪一抖,发出尖啸破空之声,直刺此女面门。
女子忙祭起手中彩带遮挡,只是君悦妖王枪势连绵不断,不多时便杀得她气虚力怯,不得已连退百余丈,这才堪堪抵住。
在一旁的曾寒见这五人搅杀在一处,不由心中大喜。
原本张衍脚下这座仙府有三名化丹修士坐镇,却是除清羽门之外最为不好招惹的一处。可偏巧徐公远杀上门来,一时间,倒是将这三人牵制住了。
此时在他眼中,张衍已是形只影单,独木难支,正可拿下逼问仙宫符诏!
此乃天赐良机,不趁机捏软柿子,又更待何时?
当下将“璇玑阴芒飞针”驭起,一声不吭便往张衍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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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独战群雄
第六十七章独战群雄
曾寒经历百多年的磨练,会过诸多同道,早不是什么拘泥成规之人。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阴芒飞针未必能快过张衍的剑丸,若是不抢先一步下手,便很难占到上风。
是以他这一针放出时极为隐秘,又快又疾,只有一道细不可察的银线从水面掠过,走了一个弧线,直往张衍侧背而来。
他这“璇玑阴芒针”乃是采太昊派中一株神松松针炼化,一旦刺入修士体内,外表不见伤痕,但只须臾间便能将对方穴脉闭绝,断去灵机生路。
此针并不擅长正面硬决,却是以诡道为主,往往令人防不胜防,因此曾寒这一次出手,却是深得御使针道的要旨。
他本待要一击奏功,哪知那飞针方才到得张衍十丈之外,便有一道如电剑光飒然落下,将此针挡住,霎时间,两者撞出一溜星火,又在空中缠斗片刻,这才分开。
张衍神念一催,那剑丸飞了回来,化作一抹流光在身侧盘旋飞舞。
他心中冷笑不已,莫说自己先前得了辛蝉真的提醒,便是未曾有所防备,他这剑丸中生有真识,危机时刻自会飞出护主,又岂会被他人暗伤?
曾寒见状,嘿然一声,也知此次偷袭不成,索性转暗斗为明攻,也不再掩饰实力,手指一点,将总共二十八枚璇玑阴芒飞针一齐放了出来,化成漫天飞芒,如泼雨般袭来。
张衍尚是初次与这般驾驭飞针的修士交手,见对方来势汹汹,也不托大,微微一笑,起手一点,剑丸倏尔震动,分作七道璀璨耀眼的剑光,往前迎了上去,眨眼间便与飞针绞杀在了一处。
那二十八枚阴芒针上下闪转腾挪,忽散忽聚,化作一根根银丝穿梭飞窜,如游鱼一般寻觅漏洞破绽,试图钻出剑光罗网,但每每总被那如浮空掠影般的剑芒抵住,使其始终不能突出剑圈。
这两人你来我往,只见空中银雨乱洒,金芒闪烁不定,长啸鸣音响个不绝,晦暗暮色之中,也是时时迸射出光耀火星,也不知一瞬间究竟交手了多少次。
在场诸多玄光修士见两人战得这般激烈,都是骇异不已,暗想若是自己上前,无论对上其中哪一人,怕是不出片刻就要败下阵来。
褚纠也是看得惊叹连连,道:“这几年来,曾寒师兄与人相斗,只消一出飞针,不出数个回合便能取胜,这张衍竟然如此厉害,居然能与曾师兄斗个平分秋色。”
丘居在旁也是频频点头,他先前也是曾寒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如今见了这副景象,却也承认这张衍不愧溟沧弟子,不谈门中诸般法门,只这一手飞剑之术便足以称道了。
他们身后,单娘子与蔡师姐也是看得目眩神迷,单娘子虽知道张衍曾一人斩杀九魁妖王两大分身,不是寻常修士可比,可也看得美目异彩涟涟。
曾寒却是越斗越是吃惊,忖道:“我也会过不少同辈剑修,甚至还有几人是少清弟子,但在这飞剑术之上,却也少有比这张衍更为高明之人。”
先前他见张衍把剑丸分光化影,也还不以为意,能击杀崇越真观北宫浩的人,又岂会那么简单?有这般本事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后见张衍剑势不但转动自如,完全是寻机而变,并无一定成规,便知道自己先前还是小看了对方。
他心中清楚,自己虽同时御使二十八枚飞针,看起来似乎更为高明,但飞针与剑丸不同,这本就是舍弃了正道,专注奇诡之法,因此驾驭起来这才更为收放自如。
况且就算如此,他也并未做到分神驾驭每根飞针的地步,哪里像张衍这般每一道剑芒都是心随意转,如臂使指。
更让他觉得不妙的是,虽然现在两人看上去分庭抗礼,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但他知道,剑修最擅长飞遁闪击,讲究如光而至,如矢而去,如火侵略,如雷下临。而此刻张衍却站在仙府之上身形不动,显见是游刃有余,还远远没有使出真正本事。
张衍此次只分化出七道剑光应战,这并非是小看对方,而是如今众敌环伺,总要留下几个后手防备他人。
而且对方飞针来袭时,妙招迭出,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钻来,使得他心头又多了不少感悟,对手难得,便特意将剑势放缓,暗中默查对方针法路数,进而弥补自己剑术中不足之处。
曾寒本是争斗经验极为丰富之人,虽然张衍做得隐蔽,但他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
虽只是片刻过去,可对方剑势已比之前更见犀利圆润,守御之中隐隐出现反击后招,但俱是引而不发,数次之后,剑路更是愈见深邃难测,他心中的压力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曾寒暗道不好,若是再这么斗下去,等张衍完全摸透了他针法变化,还谈何取胜?
不过他有一法,能在短时间内使得飞针之速暴增数倍,虽然不易持久,可一旦抢入数尺之内,对方几乎再无翻盘的可能。
只是此用出后,自己也会因为过度催发灵气而导致会气虚力怯,至少在十几息时间内缓不过来,若是这个时候被人暗袭,那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他心念电转,觉得再拖下去却对自己不利,而且自己同门师兄弟在侧,纵有危险也足以抵挡,仔细想了想,便拿定了主意。
他当下提起一口灵气,只把法诀掐起,这二十七枚飞针顷刻间被一道灵机催动,陡然发出湛湛青光,速度骤然一快,刺破剑网,往张衍处杀来。
张衍眼芒一闪,这针势来得异常迅快,自己化剑遁走或许来得及,但定然会被压在下风衔尾追杀。他岂肯如此,当即冷笑一声,非但不躲,反而骈指一点,那七道剑芒也化作长虹飞空,只奔曾寒而去。
见张衍居然用出这等对拼性命的手段,曾寒也是大吃一惊,眼见飞针就要袭杀到张衍身上,如是此时收手,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如若维持针势不变,他固然能刺死张衍,可若任凭七道剑芒杀到自己身上,那也是必死无疑。
这一刻,他脑海里千回百转,最终还是不敢赌上自己性命,慌忙把那飞针召回,拦在剑路之上。
可这毕竟是匆忙之举,因此有一道剑芒漏过,眨眼间便到了面前。
曾寒正想将手中那株一丈大的宝芝祭出,却突觉体内一虚,眼见那道森森寒芒斩向自己颈脖斩落下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已是在劫难逃。
然而就在此时,张衍却突觉头上飞来一道灰芒,他祖窍中那一团紫光一阵跳动,似是就要飞将出来,他猛一抬头,朝上方沉声喝道:“何方鼠辈,给我滚出来!”
他把手一指,光华一闪,斩在一片虚无之处,却见一阵气雾扰动,一黑一白两道刀光飞起,将剑芒格住,丹里面之人却也藏身不住,露出了身形。
沈鸣孤面色难看,适才见两人将要搏命,他看得真切,是以催动那阴戮刀前去斩杀张衍,然后再去结果那曾寒的性命。
他时机找得不错,判断也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阴戮刀只飞到张衍头顶上转了一圈,似是畏惧什么东西,便又转了回来。再想催动之时,索性不再理会他了,弄得他还被张衍察觉到了行迹。
然而被他这么一插手,曾寒却是逃过了一劫,那道剑光偏了偏,只在肩膀上斩出一道血口,虽则鲜血淋漓,但总算留下了一条性命,忙脱出战圈,取出丹药服食。
张衍瞧了那两把飞刀一眼,道:“我道是哪一个人如此藏头露尾,原来是崇越真观弟子。”
沈鸣孤心头恼火,沉着脸道:“张衍,前次你约战于我,我正巧有要事离去,倒叫你逍遥了一阵,今日我定要你知道我手中离元飞刀的厉害!”
“哦?你便是那沈鸣孤么?”张衍冷哂道:“既然要战,何必躲躲藏藏,只管出手便是。”
沈鸣孤暗道:“阴戮刀竟然不肯斩杀此人,这人身上定有古怪,不过我我便是不用此刀,难道还怕他不成。”
他起身纵身在上空中,一声大喝,顶门上喷出一道精光,上有一十二口离元阳刀,下有一十二口离元阴刀,俱是如气如芒,吞吐毫光,在精光中腾挪盘旋,明灭不定。
他一抖衣袖,如将点兵,那二十四把离元阴阳飞刀顿时以四数为一聚,分作前后六团,上下左右摆开三十余丈,这才起了法诀,向下斩杀过来。
张衍得了离元阴阳飞刀法诀后,虽未去练,却也对此中刀势变化知道不少,后来又曾观摩徐错交手,早就做到心中有底,当下长笑一声,袍袖一卷,将剑光震荡而起,化作七道流光漫卷而上。
沈鸣孤与张衍斗了几个回合,却忽觉不对。
他适才观战良久,早已看得清楚,张衍的剑路走得是沉稳守御的路子,因此心中也早想好了应对之法。
可对方剑路现在却陡然变得犀利无比,与石材大不相同,他只觉对方每一剑过来似乎都是着落在要害之处,专走空隙漏洞,斩在自己极为难受的地方,一开始便被逼得束手束脚,展不开刀势。
张衍却是得理不饶人,见剑势运转到极处,七道剑光咄咄逼人,不断抢攻,丝毫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沈鸣孤判断错误,一招失机,便落在了下风,初始似乎还能和张衍有来有回,刀芒渐渐被压缩制数丈之内,勉强维持章法不乱,但众人已看得出来,他迟早都要落败。
这一幕看得在场众人都是骇然,沈鸣孤在东海之上也是赫赫有名,崇越真观连曾寒也不敢说稳胜,哪知只片刻间便被张衍杀得如此狼狈,只剩下招架之力。
可是沈鸣孤也是有苦难言,并非他当真逊色张衍太多,而是如他们这等高手相斗,哪怕有一点破绽露出,一旦被对方抓住,若不动用法宝,便很难再有扳回的机会。
曾寒服下丹药之后,坐在宝芝上调息了几遍之后,伤处复原,将气机也理顺了,这才站起身来。
他抬眼看去,见沈鸣孤正自咬牙苦撑,似乎就要败阵下来,他眼睛眯了咪,嘴角流露出一丝诡异笑意,一弹指,一道飞针飞去往张衍背后袭去。
他此举并非是要相助那沈鸣孤,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现在沈鸣孤被压着打的真正原因,因此他只要稍稍牵制一下张衍便可,沈鸣孤一旦缓过气来,便能扭转颓势,两人之间必能拼杀的更为激烈,好让他坐收渔人之利。
哪知张衍却是理也不理,手中剑势丝毫不变,只把参神契玄功运转,任由那飞针直直刺在身上,此针却是如同遇到了一层坚韧之物上,居然扎不进去。
曾寒心中大震,忙将飞针收回,见针尖上毫无血迹斑痕,心中又惊又疑,暗道:“这张衍身上莫非有宝衣护身?
他眼芒闪烁不定,忖道:“我今日已是得罪了此人,如不将他除去,日后必是我之大敌。”
他也是下得了决断的人,想到这里,就不再犹豫,喝了一声,重新跃入战圈,驭起飞针,重向张衍杀去。
沈鸣孤不由大喜,虽却不知对方为何要救自己,但此刻他已接近山穷水尽,如不取宝物根本难以抵挡。
可张衍攻势如潮,哪里给他取法宝的时间?
这种危机时刻,便能看出有孕有真识的宝物与一般的法宝高下差别,一旦感到主人性命危险,便会自动出来护主。
原本有阴戮刀在身,沈鸣孤也是不惧,可现在此刀却不知为何,竟然动也不动,让他觉得今天恐怕性命难保。
现在曾寒杀到,却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如果加把力,甚至还极有可能联手宰杀张衍。
想到这里,他立刻将精神抖擞,待要重新奋起刀势。
哪知张衍竟是把手一点,那七道剑芒震动,忽然又分出七道光华来,向着曾寒迎了上去,而沈鸣孤那里才刚刚有反击的苗头出来,眨眼间却又被他给镇压下去。
“这张衍,竟能一气分化十四剑?”
这一刻,不但在场诸人,便是曾寒和沈鸣孤也是骇然了。
张衍适才与曾寒斗过一阵,已是熟悉了其中变化,现在也无需留手,心神催动,七道剑光飞腾闪耀,此来彼去,只片刻间就将曾寒杀得汗流浃背。
曾寒见他一人独斗两人,非但不落下风,反而将自己两人都压制住了,心中对他更是忌惮。
他往四处看去,见无当灵殿门下,以及南华派弟子围在四周的弟子不下百人,而那些观战海外散修旁门更是千数之多,心中一动,便大喊道:“诸位同道为何在旁坐视!此人有仙宫符诏在身,谁人拿下便能得此仙府!”
褚纠与丘居对视一眼,立刻跃入场中,无当灵殿与南华派的弟子也是醒悟过来,纷纷加入了战圈。
有人带头,其余观战的修士似乎也看出来便宜,当下便有数十人祭出手中法宝飞剑,一起杀将上来。
张衍见海上各色光华起落不定,灵气如潮,似狂澜卷来,压得他衣袍猎猎而动。
面对这汹汹来势,他非但不惧,反被激起胸中战意,发出一声响遏行云的长啸,只把剑丸抖开,霎时间,一十六道煌煌剑芒冲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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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以一敌百
第六十八章以一敌百
残阳方坠,天际一线如涂朱血,于此阴阳更替之间绽放出无穷杀机.
数十名修士飞身在空,扫霞除云,排荡大气,以挟月吞日之势盖压下来。
只是冲在最前几名修士突见海面上闪出如昼白光,逼得人目不能视,恍惚之中,似有白刃精气飞身而过,尚不自知时,头颅便滑颈而下,跌落云头。
远处众人只见前方有白虹闪过,就有数人身首异处,不觉悚然一惊,忙把身形一停,抬眼看去,只见天穹之下,张衍负手而立,长袍博带随风摆动,身后一十六枚剑丸正放出清辉冷气,如星辰照夜,寒光翻霜,一派凛冽寒意。
有一女修不免心生惊惧,怯怯出言道:“此人飞剑好生厉害,我等怕不是对手。”
此言一出,有不少人面上也是隐现犹疑之色。
见众人似有退缩之意,曾寒眼皮一跳,大喊道:“诸位道友,他只一人,如何敌得过我们百人千人!不要慌,只要将他围住,届时我等百剑齐出,还能逃出生天不成?”
曾寒说完,向身后同门使了个眼色,起身纵光,杀气腾腾向张衍冲去,他身后是十几个同门,之后便是无当灵殿一干弟子,亦是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在他鼓动之下,一些想捡便宜的旁门散修也是胆气一壮,重又驾起遁光杀来。
张衍目光森然,胸中已是杀意反沸。
他抬首看天,只见空中星斗移位,风云相聚,不觉灵机涌动,倏忽间神托气举,一声大喝,合身乘入剑中,化作一抹流光飞空,其余剑芒相随景从,竟是不闪不避,直往人丛中杀去!
一名蓝袍修士忽见那剑光出现在自家面前,方欲抵御,哪知法宝刚起,却觉眼前一花,华光过处,已被一剑枭首。
他身侧几人尚未反应过来,这一道横绝碧空剑光已是席卷而过,俱是身首两段。
稍远一点修士见了此景,个个惊骇欲绝,纷纷放出法宝护身,哪知这剑光一转,忽而一闪,又往别处去了。
众人见张衍杀人如杀鸡,心中惊惧,哪里还敢聚在一处,忙分散开来,准备用法器招呼。
其中一名无当灵殿女修正仗着自己法诀目光凝定剑芒,手中托举一只花篮,伺机准备出手。
突然间她眼前一花,目光中的剑光倏尔消失不见,心底却觉寒气上涌,那剑光骤然出现在咫尺之地,还未反应过来时,金光一闪,已是被斩颅而去。
她附近几名同门都是大惊失色,哪还敢追索张衍,把玄光法器尽数收回,手忙脚乱护住自己。
曾寒与沈鸣孤两人在诸人中修为最高,他们在张衍身后紧追不舍,在心中不知不觉中已把张衍升为平生头号大敌。
如他们这般修道人,知道绝不能给自己留下一个后患,今日却是除去此人的最好时机,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收手。
可是张衍借剑光来去,避实击虚,根本不与他们纠缠,专挑拣修为较弱的修士下手。
他心中冷哂,暗道:“先由得你们逍遥,待我将这干人等杀尽,便是你二人授首之时!”
这时,忽见一个熟悉面孔,正是在入外海前曾见过的南华派弟子丘居,他眼中生出寒意,今日之斗,管你什么大派弟子,只要敢来围攻自己,俱是一并杀了!
丘居原本跟在曾寒身后,只是他花隼被夺,身上十成本事用不出七成来,加之自身遁光并不如何高明,在追逐张衍时便逐渐落在了后面。
此刻他见张衍把剑光兜转,往他袭来,不由吓得神魂出窍,斗志全无,转身欲逃,可如何快得过剑光,还未起得遁光,一道虹光闪过,惨叫一声,竟被当空拦腰截断。
张衍杀了丘居,身形停也不停,剑光一闪而逝,这片刻间居然已去了数十丈外。
他身剑合一,这道翩若惊鸿的剑光往复来回,飞去来兮,随现随灭,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每过一处,那一处必是鲜血挥洒,残肢断骸如雨而落。
这里虽有百多名修士,可却丝毫不能令他有片刻间的停滞,恐慌感不禁在其中蔓延。
曾寒虽领着同门妄图拦截,但却怎能跟上那鬼神莫测的剑光,看似百人围攻一人,实则被张衍逐个击破,取颅摘首易如反掌。
他见却始终撵不上张衍,心中不免焦躁,转首喊道:“师弟,还不出法宝。”
褚纠得了提醒,顿时醒悟过来,看准那道剑光,嘴中念念有词,将手中捆凤藤猛地祭出。
只见一条碧萝茎藤起在空中,眨眼便化作千丈长索,幻化出大小百数绳圈,罩定虚空。
但还未等他催动此宝往下落时,却忽觉冷意迫睫,寒气透骨侵肌,心中一惊,待要躲闪时,一剑已自虚空中而来,只觉颈脖一凉,六阳魁首已是飞去无踪。
曾寒近在咫尺,却是看得目眦欲裂,嘶喊道:“张衍,你竟敢杀我师弟!”
他御使飞针上前,只是追出去了十几丈之后,那道剑光便已不知哪里去了,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无力和屈辱之感。
张衍一剑飞驰,纵横往来,杀得血雨纷飞,如入无人之境,曾寒和沈鸣孤亦是此时才知剑修可怖之处。
任你千百人来,我自一剑飞去!
张衍此时已不知杀了多少人,越斗越觉酣畅,气行胸臆,不禁化作一声响彻天地的清啸长吟,口中吟道:“孤星落野原,射气冲霄汉,百炼磨一剑,搅彻诸天寒!
海上出现了一幕奇景,陶真人一人压住四名元婴真人,此时四人只落得苦苦支撑的局面;而张衍则是一人独战百人,非但不落下风,反而杀得诸人锐气全消,丧魂失胆。
与此同时,在远隔此地百里之处,一名头束金冠,身穿衮龙袍的男子将一个女童一拳打碎,只是奇异的是,这尸骸之中竟然没有丝毫血肉溅出。
他收拳而立,用灼热的目光看着面前娇喘吁吁彩衣女子,道:“几个小小的尸嚣教弟子也敢在本王面前动手,宋娘子,还是早早服输,免得本王动粗。”
彩衣女子心中绝望,想自己拜师学艺,才从尸嚣教出来,本欲能夺一仙府,哪知本路却被这九魁妖王看中阴脉之身,莫不是自己数十年修为就要化作流水?
她一咬牙,掏出一刀横在玉颈上,道:“我便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得逞。”
九魁妖哈哈大笑,张狂无比地说道:“宋娘子,在我面前,你岂能死得了?”
宋娘子面色惨白,莫说她不想死,便是真下得去手,对方身为妖王,怕是也有办法阻止,心中幽幽一叹,正要放弃。
哪知这个时候,九魁妖王却面色一变,脸上现出愤怒仇恨之意,大吼一声,狂风凭空卷起,化作一团滚滚黑云飞去。
宋娘子不由惊诧,她神情变了几变,如今自己的飞轿和门下行尸弟子俱毁,在这片汪洋之上,她一人如何走得出去?
她银牙暗咬,忖道:“与其留在此处等死,还不如到那仙府出世之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打定主意后,她亦是向北方寻踪而去。
未多时,她便到了诸多修士交战之地,听闻海上杀声震天,各色遁光舞动,也是玉容微变。
她美目转了一圈,立时发现了九魁妖王,却见他化作一团黑气伏在一边,一双凶睛闪现隐灭,忽明忽暗,似乎正盯着空中一道夭矫如龙的剑芒。
宋娘子亦是望了过去,这一看,这一看却是目瞪口呆,只见一道剑虹于玄穹中恣意纵横,搅动腥风血雨,竟然在百数人围攻之下不落下风,所到之处,诸人莫不纷纷退避,不敢掩其锋芒,不过片刻,死在此人剑下的便不下百人,她不禁惊呼出声,道:“此是何人,竟如此厉害?”
只是她转念一想,那九魁妖王隐身黑气中,分明是盯上了此人,心中暗叹:“便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玄光修士,怎胜得过这化丹妖王?”
正在此时,九魁妖王突然窜了出来,大叫一声,道:“小贼,你敢毁我分身,便给我纳命来吧!”
他一伸手,作十丈大小的巨爪,直往张衍身上落去,天上阴霾一现,笼云遮月,这大手将他罩定在内。
霎时间,张衍只觉遁光一涩,一股无穷大力将他攫住,使得自己动弹不得。
眼见这大手当头抓来,他目光一闪,大喝一声,将早已吞入腹内的一粒金丹运转。
顷刻间,他只觉身上似乎打开了一扇大门,似有无穷精力如狂潮般向四肢百骸灌去,修为节节攀升,直入化丹境界!
此时脑海中似乎多了无数东西,一副副图画人影从眼前闪过,但他把心神持定,丝毫不为所动,只把身躯一震,便挣脱束缚。
跨步往前虚空中一踏,便化作一缕金波烟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袭来大手。
九魁妖王丝毫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变化,这十拿九稳的一抓居然落空了?气息不由一滞。
张衍哪里会错过这个绝佳机会,他探手入袖,将那道精心炼制的剑符取了出来,运转丹煞之力对着九魁妖王就是一拍!
喀喇一声,犹如凭空打了一个霹雳!
一声凄厉惨嚎响彻海上,顷刻血雨如泉喷涌,腥气弥漫,只见血雾之中一道黑气如丧家之犬,惶惶而遁。
宋娘子惊得膛目结舌,原本以为张衍必死无疑,哪知一道如大日烈阳般的剑芒横空而过,九魁妖王便负伤逃遁。
这是何人,明明是玄光修士,居然能一剑斩伤九魁妖王?
便是沈鸣孤和曾寒见了此景也觉出不妙,心中萌生退意。
沈鸣孤刚起此念,却忽觉一阵惊栗之感袭来,抬眼看去,只见面前不远处,张衍如魔神一般从还未消散的烟雾中跨出。
他骇然之下忙纵光飞退,同时一抬手,那二十四离元阴阳飞刀轮翻下斩。
张衍却是眼中隐现讥嘲之色,随手连拍,竟将这些得面前的离元飞刀尽数拍散,
沈鸣孤见此情形,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哪还有心恋战,全力纵光逃遁,哪知身后一道烟气上来,眨眼便已追及。
张衍面带冷笑,上前一把抓住沈鸣孤颈脖,将他如小鸡一般拎起来,手上一使劲,“咔嚓”一声将其颈脖捏断,随手一挥,一道煞气翻滚,将对方肉身元灵焚烧殆尽。
一招手,将对方袖囊收了,便又一转身,向曾寒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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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劫满九转功 万壑显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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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寒反应极快,一察觉到情势不对,便立刻飞身逃窜,根本不去管同门死活。全文字无广告
在他想来,只要自己性命保住,才有资格去想其他。
修行之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张衍剑遁之速如疾光电闪,若是稍稍慢上一些,就会死在剑下,而那些同门留下,说不定还能替自己拖住片刻。
等他回到海舟之中,到时有禁制法阵护持,自然无需再担忧张衍找自己麻烦。
由于他走得极为果断,待张衍杀了沈鸣孤之后再回来寻他时,他距离那玄蛇九窍大海舟已不过百丈之远了。
眼见得只消片刻时间便能赶到海舟之上,曾寒也不禁面露喜色。
他心中恨恨想到:“这张衍好生凶残,那么多同道师兄弟都死在他的手中,如今我不是他对手,待我回转门中,凝丹结果之后,再来寻今日丢掉的颜面。”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突见一道金霞流光如似是从天外飞来,正正拦在他的面前。
张衍脚下踩踏烟云,脸上虽挂着淡淡笑意,但那一对深邃双目仿佛无底渊潭,冷冽如冰。
曾寒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整个人如坠冰窖,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只顾逃窜,否则只有死得更快。
他大吼了一声,将二十八阴芒飞针祭起空中,股荡起全身灵气,将其催动得如飞蝗一般,尽数向张衍泼去。
张衍一哂,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前便腾起一股烟气,此为那金丹中抽取出来的一股煞气,暗含丹煞之力,这飞针被其一挡,多数都被荡在了一边。
便是偶尔有一两根穿透煞气,却已是强弩之末,打在张衍的额头上,只闻铮铮作响,金火飞溅,可他却是恍若未觉,竟连半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曾寒看得大骇,眼中更增惊惶之色。
张衍漫不经心向前一步,抬手一挥,一股金霞长烟便朝着曾寒滚滚而来。
曾寒只觉头皮发炸,身形向后暴退,慌忙将手中那株灵芝祭起空中。
这灵芝天生地长,乃只太昊山上一根灵脉所孕枝叶,无需炼化便自具灵性,此时飞了上来,把灵盖一张,顶在前方,一时竟将这如团火侵燃的烟霞挡在外侧。
可曾寒也知这不过是一时之计,便是能挡住一次两次,还能挡住三次四次不成?
眼见再无机会上那海舟,他头上不禁冷汗直流。
可他毕竟修道百年,此时倒也不似沈鸣孤一般乱了方寸,只一动念,脑中灵光一闪,便有了逃命之策。
莫说张衍不知为何陡然修为暴增,便是以那原本的剑遁之速,他也知道在海面上行却对是跑不过张衍的。
此刻唯有一处可去!
他从袖囊中取了一块墨玉牌符出来,上有波纹海浪图形,此是丘老道送予他的海陵金鱼符,可招鱼鳖精魄携人渡海游江。
他将这块牌符往那海水中一抛,须臾间,便有灵光透波而出,一尾丈许大小锦鲤跃出海面,张口将他一吞,随后摇头摆尾,往水中潜去了。
张衍一见,脸上浮现嘲弄之色,笑道:“釜底游魂,还敢做困兽之斗?”
他一声喝,起手掐动法诀,只见那面“三元混水幡”飞了出来,持在手中只一摇动,霎时涛声骤急,白沫翻腾,海上倏然现一个不知几许深的漩流涡洞。
那尾锦鲤原本在海中畅游,却突然被一股气漩狂流扯动,此鱼乃精魄所化,哪里能够抗拒,只挣扎了片刻,便自散去无踪。
此鱼一去,曾寒自是再也掩藏不住身形,重又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见自己逃到海下张衍还能把自己给揪出来,眼下已是逃无可逃,曾寒不觉绝望,狂喊一声,玄光从全身窍穴中溢出,待要拼命,张衍怎会给他这个机会,举手一拍,一道金波烟气飞出,正中曾寒颅门,只闻轰然一声大响,顿时脑浆迸裂,横尸当场。
张衍把手一指,那道金烟复又一卷,将元灵绞散,裹了那袖囊回来随手收了。
他向四周望了几眼,见卢媚娘姐弟,君悦妖王三人仍和徐公远夫妇纠缠一处。
卢媚娘姐弟两人联手,配合默契,倒是与那徐公远战得有来有往,而君王悦妖王却是占了上风,只是那身着霓裳羽衣的女子倒也韧性十足,仗着一条彩带硬是没有落败。
张衍眼睛一眯,微微一笑,全身化作烟气一缕,不多时便到了那此女身后。
这女子只见一道烟气飞来,也不知是张衍,只是对方似是对自己不怀好意,心中不由一慌。
她本就落在下风,这一慌顿时露出破绽,君悦妖王本怎会错过这个机会,手中银枪如毒蛇出洞,一枪便戳在了那女子肩膀上。
女子惨呼一声,顾不得再战,把彩带一卷,立刻化作一道清烟遁逃而去了。
徐公远自是察觉到这边情景,不觉眉头一皱,眼光闪了几闪,眼下只剩下他一人在此,虽然还有杀手锏未出,但便是他再自大,也没把握独斗三名化丹修士,顿觉事不可为,嘿了一声,一挥手,自袖中飞出一道黄烟,其中浮现出一张森森鬼面,张大巨口,连声咆哮,似是择人欲噬。
“九幽森罗气?”
卢媚娘姐弟俱是一惊,忙往旁侧退开,徐公远哼了一声,凭空荡起茫茫烟雾,从容升上云头。
“小辈,且把头颅寄在你项上几日,老夫下回来取!”
随着这声音在海上隆隆回响,这一团雾云已是去得远了。
张衍不在意的一笑,丝毫不把这等威胁之语放在心上。他按下云头,身形徐徐下落,重新立足仙府之上,举目朝四周看去。
此时郭烈那一处虽是战得激烈,但因聚门人结阵而斗,却是自保无虞,而赵正诚,王英芳等人正与无当灵殿几名厉害弟子正杀得难分难解,一时怕也分不出什么胜负来。
那六名妖王处煞气奔涌,人影飞腾,神兵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也是鏖战正急。
张衍无心去干涉他人,只要把自己手中这道符诏守御好,便算完成了陶真人的交待。
因此与卢氏姐妹和君妙妖王打了个招呼,端坐仙府吐纳起来。
张衍默察腹中那枚金丹,只不过是半个时辰打斗,这枚金丹已缩小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大半也是黯淡了不少。
他暗自忖思,看来金丹至多只能再用个两三次便会彻底消散,怕也是一次不如一次,不过倒是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危局。
张衍这一坐,便是一夜过去,这里却是再也无人过来启衅,毕竟他连杀百人,最后还一剑斩伤九魁妖王,在众人眼中已是可畏可怖,凶威赫赫。
况且除他之外,这里还有三名化丹修士坐镇,此时有能力抽得出手来与他们一斗者已是寥寥无几,那些旁门散修更是不敢前来招惹,因此得以安坐一晚。
到得日出之时,张衍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温和细语:“张道友,赖你之助,贫道今日功成劫满,稍候若有动静,万勿惊慌。”
这句话说完,他忽觉轰隆一声山河摇动,仿佛天地翻覆过来。只见空中丘老道口吐鲜血,如星而坠,他那一尊元婴上俱是蛛网般的裂纹,金屑簌簌而落,另外三名真人也是道髻歪斜,狼狈不堪。
还未等海上千余名修士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悠悠磬响,一道弥天极地的法象冲破张衍脚下仙府,横贯长空,这道法象中内有黑白两鱼首尾相抱,外有玄武伏波,蛟龙盘气,无数天鹤翔游,山呼海啸之音如狂潮般扑面而至。
此时一方红日跃出海面,灿灿金霞满空,与这一道浩浩荡荡法象交相辉映,直似演化天地吐哺,育化万灵之道,只听云中有人做歌曰:“法象竞日出,乾坤定宏图,今日脱劫去,飞身上天庐!”
这歌声一出,陶真人已是炼化仙府,勘破迷障,自此劫满脱灾,一步踏入洞天真人之境!
清羽门下弟子见祖师功成圆满,脸上俱是兴奋激动之色,而一众与其作对散修却是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如何是好。
但见那浩荡法象一个晃动,便有铺天盖地的灵霞卷下,化作无数天兽灵禽降下,往诸人飞来,那三名元婴真人及门下一众弟子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拘摄,便不由自主落入那法象之中。
待收了众人后,这法象便自敛去,一个清雅隽永的道人现出身形,只见他手持拂尘,端坐云天之上,含笑道:“我清羽门今日立派,欲驾仙府前往远海之西,三山之畔,寻一处灵穴以作山门,愿随贫道同去者,尽可前来。”
包括宣瞳妖王在内的六名妖王正看得心旌摇荡,不能自持,哪里用得着多想?都是迫不及待大声道:“愿随真人同去!”
他们原本没并未想到局面会演变至此,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当初选择正确。
那远海之地非真人之身不能涉足,如崇越真观的米真人便是早已去了远海修道,不理尘俗之事,能随这位陶真人前往,无疑是天大机缘,又怎会舍弃?
卢媚娘姐弟和君悦妖王也是看得心头羡慕,不过陶真人此处虽好,但是她们也懂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的道理。
比较起来,张衍那处昭幽天池也是不差多少,况且他和陶真人一门似乎还交情不错,又何必舍近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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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十年苦修 重回东华
春去秋来,一觉以是十载寒暑……
昏暗静室之内,张衍缓缓睁亓双目,霎时间寒光乍现,瞳中闪出一泓逼人精芒,继而这道光华又收敛下去。他徐徐吐出一缕清气,站起身来,跨步推门而出。
洞屁之外是一处四面环碧的山谷,绿荫掩映下,一道碎石阶蜿蜒而去,曲曲折折弯入一潭泉润中。
谷中苍翠松柏满植,香花舞蝶,清溪综综,偶还能见到几只幼鹿从石上蹦跳而过。
这片静谧之地实则在海下三干丈一处灵xué之中,出入此间皆需符器护持,此地灵气虽不及东华谈十大灵xué,但悄仙府之助聚气养元,也足以能使一派立足了。
十年前那一场争夺仙鹿之战,南华派,太昊派及无当灵殿下诸多长老弟子俱被陶真人一网成擒,一个都没能逃回去。不过当时还有不少围看的散修,此事未有多久便传遍了东海,之后更是余bō不息。
尤其是崇楚真观,听闻真传弟子沈鸣孤被张衍所斩杀,曾一度派出大能修士在外海搜寻,然而因陶真人借紫玉仙府之力,将清羽门举派迁往远海,张衍亦是一同前往,因此无功而返。
听闻之后数年崇越真观也不曾放弃,每每派出修士巡弋海上,搜寻张衍踪迹。如此行事,有心人也能看出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区区一个真传弟子,可尽管有诸多猜测,却始终无人看出真正原委,只有张衍一人对此心知肚明。
清羽门在此处立派后,张衍送上了十几份丹方作为开派之礼,其中有一两和丹方也是极为罕见……
此正值清羽门初创之际,诸多地方都有欠缺,这些丹方却足可助门派延长千载气数,是以这一份礼极重,陶真人见了之后,立时延请张衍入观中讲道数月。
陶真人乃是玄门正道出身又得上古仙人传承,张衍正好借此良机向他讨教。但凡他有所疑问,陶真人都是欣然回答,耐心点拨,毫不藏sī,并还提醒他,若是想要在凝丹之时更上层楼便不用先急着突破境界,而是要将根基扎稳牢固。
这番话张衍自然虚心接纳,这十年来,他以水磨工夫熬炼玄光耐心打磨体内元精认真调理气脉,如今他感觉少则数月,多则半年便能踏入第三重境界了。
可以说,他用十载岁月,将自己所学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明白了诸多先前未曾开解的疑难,又得高人点拨,眼前已有豁然开朗之感,收获可谓巨大。
只是眼下,却是离去的时候了。
张衍在山道上悠然观景,缓步前行,不自觉便到了石阶尽处,抬头一看,却见有一块巨大的青石横亘在前。
他本待飞身而过忽然心神一动,喝了一声,顶门上有一只通体浑黄的大手飞出来,迎风一涨化作十丈大小,只向下一拿,只闻一声闷响,便将这巨石捏得粉碎。
张衍微微一笑肩膀一扛,又将这大手收了。
当初陶真人曾应允过,若是张衍肯相助于他,事后不但请张衍担任清羽门中客卿长老,答应他三件事还可以任学一门清羽门中功法,当时他便选中了这“玄黄擒龙大手”。
清羽门下修习此门法诀时用得俱是陶真人解读出来的释本,然而张衍却是直接求了蚀文原书翻看,回头再去看陶真人所解读的道册,不觉另有体悟,这些年来他修炼不缀也算略有小成。
他之所以选中这道法门,不止是因为这法门练到高深境界有搬山挪海之能,而是修炼此法需用上戊己土精之气,此正是他所要搜集的五方精气之一。
陶真人有一件宝物,名曰“元坤壤精”,此宝能生土精之气,用以开岛辟陆,那玄灵岛便是依仗了这件宝物方能聚集成形,此宝为陶真人门下四大弟子轮流掌管。
张衍正是以修炼这玄黄擒龙大手为借口,向郭烈索取了不少这土精之气。
需知土乃五行之母,水乃五行之源,有了这两方精气之后,便已能初步修炼那五方五行太玄真光。
只是当他真正下手修炼此门法诀时,却是倍感艰难。
这太玄真光不说口诀萎复,便是著述所用蚀文也是异常难解,每走一步都需得用残玉反复推演。
而且往往他以为自己已尽解其意时,在玉中修炼时却又有感觉走了歪路,便需推倒重来。如此反反复复,花了三年时间解读蚀文,后又用了七年之间修炼那一门水行真光之法,到如今也不过是初窥门径,可见此法是何等难练。
他也是心下感慨不已,亏得自己习练的还是玄门正传,若是旁门散修,若无玄门功法为底,便是有大能之助,也休想练成此法。
这时,一道烟气自东飞来,见了他之后,自往下一落,便有一声大笑传来,道:“张老弟,恩师说你今日便要回返东华谈,看上去果是如此,老郭我特来送行。”
张衍抬眼望去,见郭烈带着一名清秀道童跨步而来,举动间神采奕奕意态飞扬,便笑道:“多日不见,郭道兄功行又有进境。”
郭烈一咧嘴,道:“嘿,还不是多亏了张师弟你的丹水,老郭我才有今日的造化。”
十年前,张衍用七叶宣真草炼出了一瓶化丹水,郭烈得以去芜还真,彻底炼化了那颗小金丹,这几年来重新用功调养,终在两年前再次凝丹功成。
按照常理,郭烈原本至多只能是丹成下三品,好在他得陶真人以**力相助,自身根基又牢,最终意外丹成六品,也算是侥天之幸,日后还有一线成道之望。
“修道之路慢慢,何必天天放在嘴上,不说此事,不说此事。”
郭烈把身旁那小道童拉过来,得意道:“来,张师弟,我老郭也收徒弟了,你看如何?”
张衍先前已注意到这长得虎头虎脑的道童此刻又多看了几眼,点头道:“浑金璞玉,若是好好雕琢,清羽门下必又多一俊才。”
郭烈听了这夸赞,哈哈大笑一声,又对他那道童一瞪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磕头叫师叔!”
“哦。”
这道童看起来颇为惧怕郭烈,骨碌一下跪了下来,对着张衍梆梆连磕几个响头。
张衍微微一笑,道:“今日我起了一卦却是说我要破财初时还不解其意,原来应在郭道兄这徒弟身上。”
郭烈嘿嘿一笑,道:“张老弟,谁不知你这洞府中有不少好东西,教个徒弟花销甚大我老郭数百年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曾攥下什么家当,只好厚着脸皮到老弟这里求舍来了。”
因知张衍擅长炼丹,便是几个担任门中长老之职的妖王也对他客客气气,不敢怠慢,隔三差五还送来不少海外奇珍,因此人人知道他这里有不少好东西。
张衍想了想,从袖中取了一瓶丹药来,塞入那道童手中。
郭烈面sè凝重起来对着张衍拱了拱手,虽然不知道这是何物,但是他也知道凡是张衍送出来的丹药俱都不是凡品。
别看今日他来这里蹭好处,但若是将来张衍弟子求到他门上,他自也是无法回绝的。
他不禁叹道:“张老弟,我这清羽岛上也有不少凝丹之物,如不是恩师说不要妨了你的机缘我还真想送些于你。”
张衍笑道:“郭道兄无需客气,卢妖王姐弟和荆妖王若是闭关出来,请代我转告,我日后丹成回山,自当请他们三位来我昭幽天池道场一坐。
郭烈拍着xiōng脯道:“道友宽心此事我等定当转告。”
卢媚娘和君悦妖身为一方妖王,虽跟着张衍前来远海但却不愿意受清羽门中长老一职,陶真人自是看得明白他们的意思,因此特意将三人唤去指点了一番,这三人也知这是因为张衍的缘故才有了这番机缘,心下更是坚定了先前所想,只是眼下他们俱是功法未成,仍在闭门潜修之中。
郭烈从袖中取出一枚符诌,递到张衍手中,道:“此是恩师赐予你的法符,可助你出得远海,一路疾驰,回转东华冽,不虞有人来找你麻烦。”
张衍伸手接过,他想了想,又道:“我走之后,那顾楚儿就烦劳郭道兄就替我多多费心了。”
顾楚儿在鸿雁观中顺利开脉之后,那玉简之上又现出另一门法诀来。
当日朴鱼子曾言,开脉之后,这徒儿就无需他来照看了,张衍索xìng将她留在清羽门中,至于之后是何造化,便与他无关了。
郭烈嘿嘿一笑,道:“这几日我已将那小娘子接来与我这徒儿同住,两人年纪相仿,正好结个伴,老弟你就不用担心了。”
张衍一笑,大有深意地瞧了郭烈一眼。
这顾楚儿是朴鱼子的嫡传弟子的事他只和郭烈说过,补天阁炼器之道独步天下,他哪还不清楚郭烈打得什么主意。
这顾楚儿如今已是二十出头,郭烈这徒儿不过七八岁,什么年纪相仿,纯粹胡说八道,不外乎是看上了朴鱼子的家当了。
不过他也不去揭穿,便笑着点头道:“如此,郭道兄,在下便告辞了。”
郭烈郑霉拱手一礼,道:“张老弟一路珍重!”
张衍发出一声清越长笑,纵光而起,竟是说走便走。
似他这等修道人,寿元漫长,心无羁绊,自是来去了无牵挂。
他一出仙鹿,便将陶真人所赐符诌拍开,将自身护持住,一道就金光乘海渡浪,便往东华洪折返而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江上寻仇
第七十一章江上寻仇
张衍得陶真人亲赐法符之助,自海底借水遁而走。
他此行过来只有一道金光漫渡,便是海中有修士无意窥见,也只当是什么大能修士路过,都是远远退避开去,不过数日时间,他便已回返了东华洲。
只是他此行却是全由这符书护持,是以事先全然不知自己会往东华洲何处而去。
此时他立足在空,放眼看去,这千里之地的山川形貌尽入眼底,看了片刻之后,他已能断定此地应是东华南洲,只是具体却不知究竟身在何处。
他驾起遁光,一路沿着河流往内陆而去,不出半个时辰,便远远见到一座通都大邑,随后按下云头,落在一处林中,沿着山道行走,未有多久,遇到一个骑驴的行脚商人,便信步上前问路。
那商人见他是道士打扮,态度很是热情,指着山下道:“看这位道长来处,可是从苔州而来?瞧,过了那块界碑,顺河向东,再往前行五十里地,便是康成郡治下临州城了。”
张衍此身是魏朝官宦人家出身,也曾读过地理志,一听此言,便知道自己原来在大梁朝地界上。
“康成郡临州?”
他转念一想,不由一笑,自己之所以来此怕不是无因,如若所料不差,应是那陶真人的刻意安排。
陶真人曾与他说起起过,这梁朝康成郡临州城外有一座道观,名为宝丰观,观主年轻时因为误服了一株灵草,险些丧了性命,当时幸而陶真人路过,将他顺手救了,还收他做了个记名弟子,算算时日,如今已是过去百多年了。
现下清羽门海外开派,张衍也有门中客卿长老的身份,怕是陶真人要借他之手考校此人,看看能否收入内门之中,从而壮大清羽门。
张衍想明白此节,微微一笑,便别了那樵夫后,正要起身飞遁,忽然心血来潮,似乎冥冥中有些什么牵挂在此,他微觉讶然,忙掐指起了一卦,不由笑道:“原来是有一桩因果未了,今日要应在此处。”
他一抖手,从袖中滚出一条小蟒,道:“张盘,变个道童来。”
这小蟒原地一滚,变作了一个相貌丑陋的道童,站起来闷声道:“老爷,小的变化可入眼否?”
张衍笑道:“虽是难看些,但总算也是个童儿模样。”
张盘垂头丧气道:“小的资质愚鲁,实在不堪造就,请老爷责罚。”
张衍一笑,道:“资质不好,便需勤加修行才是,你能在十年内能把身躯练得大小随意,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无需自贬,且随我来吧。”
两人出了山林,一路朝着一条江水的渡头走去。
此时已是日入时分,江面上山水映霞,渔舟晚唱,一叶扁舟徜徉水色湖光之中。
张衍带着张盘来到江岸边站定,眺望那暮色中的远山,隐隐可见一团灵气透空,心中暗忖:“想必那处便是宝丰观的所在了。”
这时,距离江岸不远处有一艘舟船,却有人正在暗暗打量着他。
此人是一名鹅黄襦裙的三旬少妇,娥眉淡扫,明眸善睐,颇见几分姿色,她轻轻捧腹,挑开一隙挂帘,对着舟前一男子道:“夫君,你看这道长风采气度皆是不凡,怕是哪个大道院出来云游的,眼下却也没了渡船,不若请他上来同乘如何?”
那男子身着襕衫,乃是一士子模样,听此言却皱眉道:“娘子,难道你被那马道人害得我们还不够惨么?还去招惹什么道士?”
那少妇听了此言,仿佛触动了心伤,却是幽幽一叹,道:“相公说得是,却是奴家连累了相公。”
年轻士子见少妇眼圈微红,泫然欲泣,立时手足无措,慌张道:“莫哭,莫哭,便依娘子所言,便依娘子所言。”
他吩咐船家把舟楫往岸边靠去,船把式当即爽快应了一声:“好咧,这位老爷坐好了,小的这就靠岸。”
当今梁朝武氏皇族与魏朝一般举国崇道,天下凡是道士,皆可不纳粮,不交税,仅凭敕牒便可云游天下,见官不拜,因此若寻常渡舟之上是有道人相乘,巡检豪强多半不敢上来强征财物,便是穷凶极恶的土匪山贼之流,也因为怕惹来祸端,甚少打道人的主意,因此这船家也是极为乐意。
待舟船靠了岸,那年轻士子对着张衍一揖,高声道:“这位道长可是要寻渡船?何不随小可之舟同行?”
张衍适才在江上又起了一卦,算定因果就在这对夫妻身上,因此也不推辞,笑着点了点头,袍袖一摆,也不见如何动作,便已在船上站定,他身后张盘却也不曾落后半分,稳稳立在他身后。
那年轻士子原本见张衍和那道童还在十几丈开外,可突然眼前一花,这两人便已来到面前,心中不觉惊异,暗道:“娘子说得不差,这道人倒像是有几分道行的。”
这天下间但凡大道院出来的道人,多多少少会一些念符驱邪的法术,他也曾听自家夫人说起过,因此也未觉有多少匪夷所思,拱拱手,道:“小可陈济世,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张衍稽首道:“贫道姓张。”
陈济世干巴巴说了句:“原来是张道长。”
他不善言辞,又素来不喜欢道士,因此说了两句话后便没了下文。
他那夫人见了摇了摇头,命丫鬟将船帘掀了,站了出来,对着张衍万福一礼,道:“奴家见过张道长了,不知道长此行是去访道,还是云游?”
她不是寻常人家出身,从不在意凡俗之礼,陈济世见她出来,面上也是无奈,对张衍道:“此是内子。”
张衍看了这陈夫人几眼,见她神气饱满,眼眸有神,语声清亮,知道是定是练过气的,而且腹中润润,似是有孕在身,心下顿时有数。便道:“此山中有一座道观名曰宝丰观,那里有位道人与我有几分渊源,此行正是前去拜访。”
陈夫人眼前一亮,道:“倒是巧了,奴家舅父也曾在宝丰观中修道,不知张道长识得哪一位上师?说不准奴家也认得。”
张衍看了她一眼,道:“此人俗家姓名为陆天应,不知陈夫人可曾听闻?”
陈夫人先是蹙眉凝思,随后突然惊呼一声,道:“道长说得可是陆观主陆老仙师?”
张衍点头笑道:“如是姓名无差,当是此人了。”
陈夫人迟疑了一下,道:“据奴家所知,陆老仙师过寿过两百载,至今已有五十多年未曾下山了,不知张道长与这位老神仙如何称呼?”
张衍微微一笑,道:“见了面,他若是唤我一声师弟,那也是占了便宜的。”
在一旁俏生生立着的丫鬟听了此言,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陈济世面色不悦,道:“巧儿,有甚好笑!”
那巧儿却也不惧他,撅着嘴道:“这位道长年未及弱冠,却与两百多岁的老道做起了师兄弟,还说那老观主占了便宜,老爷不觉好笑,奴婢却觉好笑。”
陈济世虽也觉此事匪夷所思,但道门中的事神神叨叨,他也弄不明白,因此索性摇头不语。
倒是陈夫人不敢小看张衍,她幼年曾住在宝丰山下,随舅父见过不少奇人,叱道:“巧儿不得胡说,张道长来历岂是你可揣测!”
巧儿却不服气,只是嘀咕了一声,却不敢反驳。
陈夫人虽觉张衍此语令人难以置信,但她也看得出对方绝非那等招摇撞骗的道士可比,正想赔礼,却突见江面上驶来一艘彩船,隔着数百丈隐隐约约有笙笛玉板之声传来,不禁玉容一变。
陈济世一见,也是大惊失色道:“不好,是那马道人,他怎知今日我等要从此处过?糟了,糟了!”
说罢他连连跺脚。
那巧儿见了,也是面现惊惧,浑身簌簌发抖。
陈夫人默然片刻,叹息道:“今日怕是躲不过去了,只是可怜我这腹中胎儿,还未生下来,便要陪娘亲一起奔赴黄泉。”
她又对张衍万福一礼,歉然道:“只是无辜连累了张道长,奴家心甚不安。”
张衍神色淡淡道:“陈夫人,此马道人是何来历?”
陈夫人叹了一声,道:“那马道人早年曾得异人传法,弄得一手残人性命的阴毒法术,二十年前我那舅父看不过去便与此人斗法,后来斩伤了此人一剑,我舅父因见他修行不易,是以放了他回去,只收了他一件法器抵罪,望他改过自新,这些年来倒也无事,可是前些时日,此人听闻我舅父故去,便又找上门来寻仇,我本指望能避开此人,熟料……”
她摇了摇头,显是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那彩船之上此时坐着一名皓首白须的道人,长得倒也是仙风道骨,只是双目阴鸷,闪烁不定。
他身边一名僮仆挽袖骂道:“那贱人还妄想逃脱,岂不知老祖自有神通,只掐指一算便知她的动静。”
老道原本一直闭目不动,此时睁眼道:“当日那成老鬼斩我一剑,夺去了我的师门传下聚魂铃,如今他已死了,此物必定在他这外甥女身上,老道我岂能与她干休!”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见落日已下山梁,嘿嘿笑道:“是作法的时候了。”
僮仆机灵,立刻去捧了一只香炉出来恭恭敬敬摆在香案上。
老道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在香炉上插上了三根高香,随后拿出一沓符纸摆在案上,抽出随身法剑,脚踏玄步,嘴中念念有词,最后把法剑一指,就有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厉鬼头颅,直往这艘舟船扑来。
那婢女巧儿见了,立时吓得尖叫起来,船家也是一幅吓呆了的模样。
陈济世只是个读书人,何曾见过如此凶恶厉鬼的模样?顿时吓得两股颤栗,如不是扶助船帮,几乎要从舟船上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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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因果牵缠 师徒缘法
面对这只凶神恶煞的厉鬼头颅,船诸入反应各异,陈夫入虽则面色有些发白,但倒也显得镇定,她努力吸了口气,饱满的胸脯起伏了一下,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只白瓷瓶出来,将瓶塞拔了,对空一摇,便有一缕青烟袅袅而起。奇无弹窗qi
那只鬼头被那青烟迎面一冲,当空翻了个跟头,只是似乎并未受到什么损伤,把头颅抖了抖之后,依1日是冲了来。
这一次陈夫入也是无法可想了,手一松,任由那瓷瓶掉落在地,脸惨然一笑,似是已经认命。
马道入在香案后嘿嘿一笑,道:“当年这成老鬼便是用这驱邪烟破了我的五鬼术,老道我这生魔苦练二十余载,又采了一百零八个凶魂祭炼,岂是当年可比?若不是那老鬼死得早,我要把当年所受屈辱还回去一遍!”
张衍瞧见这鬼头豁开大嘴咬来,阴风惨淡,似是要将船之入一口吞下,伸手一点,凭空卷起一阵清风,只眨眼间,这夭空之如被罡风洗荡,污浊尽去,什么鬼头都是消失不见,似是方才那景象只是幻象一般。
他面一哂,这驱使鬼头的法门粗鄙浅陋,不外乎是拘拿了几只冤魂厉魄,再在阴煞之地炼制出一只魔头出来,除了能生啖入魂外便无甚灵通了,不入流的很。
这路数倒似是魔门《觅源经》中所记载的法门,不过却似是学了个而非。
不过这也是常理,需知夭下功法,多数是以蚀文写,谁也不会把自家千辛万苦得来的法门随意送给他入,就是有少数留流传在外,也不过是只言片语,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这马道入连开脉境界都未曾修到,张衍实在提不起兴趣出手,从袖中取了张符箓出来,手一指,便有一道玄光附了去,淡淡说道:“张盘,你持这符箓去除了此入。”
是张盘双手去恭敬接了,一转身,便踏水而去,他本是海中精怪,自是精熟水性,须臾便到了那彩船前。
马道入忽见那鬼头被破,已是又惊又怒,又见张盘在水面如履平地而来,不由骇道:“你是何方……”
张盘只知照老爷吩咐行事,哪里会搭理于他,将符箓一拍,便有一道如剑金光起在空中,只往下一铡,这马道入一声未出便被斩去了头颅,腔口热血喷涌,无头尸身扑通一声倒在地。
旁侧那僮仆只觉腥热液体飞溅在面,摸了一把,忽然大叫一声,惊恐而逃。
张盘持定这符箓运气一转,那金光又追去将这僮仆杀了,这才回船交命。
陈夫入原本自忖必死,只是顷刻间形势逆转,马道入竞被张衍身边的一个童儿轻易斩杀,不由怔在原处,似乎难以置信,直到张盘回转这才如梦初醒,却是对着张衍跪了下来,喜极而泣道:“不想张道长有如此法力,今日却是道长救了我夫妇二入性命,此恩当结草衔环以报。”
张衍抬手虚虚一托,笑道:“陈夫入,无须多礼,请起来说话。”
陈夫入只觉一股柔和力道向自己涌来,便身不由主地站起,心惊佩。
而那陈济世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浑身哆哆嗦嗦,口中只来回说着“妖道,妖道”等诸如此类的言语,不论是那鬼头,还是马道入被杀时那副血淋淋的场面,都着实让他吓得不轻。
张衍看了他一眼,道:“陈夫入,尊夫似是不喜道士?”
陈夫入去轻轻拍着陈济世后背,叹道:“张道长见谅,我家夫君只,未曾见过这等神异之事,难免受惊,他先前也并不是这般厌,只是前些时日遇到了一桩怪事之后才如此……”
张衍问道:“哦?不知是何怪事,可否说与贫道知晓?”
陈夫入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踌躇了一会儿,这才一五一十将原委道出。
原来有一日陈济世在房时,突见一名白发老道穿堂过室而入,他喝问了几声也不见这老道停步,反而直往陈夫入内室而去。
陈济世惊怒不已,便欲前拉拽,哪知却被那老道一抖袖,甩了个跟头,一惊之后脑中一震,这才悚然惊醒,发现是一场惊梦,只是古怪的是,自那日起,陈夫入便有了身孕。
此事之后,陈济世总是疑神疑鬼,心中不安,怀疑宅中有什么不千净的东西,入也变得一惊一乍起来。
最后陈夫入万般无奈,想起这鞠容山下还有一片祖宅,自家舅父也在宝丰观中修道,又擅长驱邪避鬼,因此便举家搬来此处居住。谁曾想,才到得此地却听闻她舅父故去的噩耗。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马道入又在此时找门来,要他们交出聚魂铃,因想起宝丰观中还有几个熟识道入,或能得到庇佑,因此陈夫入一家便想去此处暂避,这才在江遇见了张衍。
张衍听完之后,目光微闪,缓缓说道:“贫道冒昧问一句,陈夫入未出嫁之前可是姓田,住在汉通郡彦州城?”
陈夫入佩服道:“正是,想不到张道长还精通卜算术数,却是半点也未曾看差。”
张衍听了这话,若有所悟,暗自点了点头,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抹去了。
原本应是他往那汉通郡去了结这番因果。可如今这一家却千里迢迢从北方迁来南方居住,又偏巧在此再遇,这应是冥冥中双方因果交结牵扯所致。
想通了此节,他笑了笑,道:“不瞒陈夫入,并非贫道精通术数,今日之所以来此,是因为在久坐中体悟夭心,忽然心血来潮,察觉到我那未来徒儿要从这江过,是以特意来此等候,只是贫道修为浅薄,只算出知我那徒儿母家姓田,自何处而来,却也不知是哪一个,如今看来,陈夫入你这腹中孩儿便是我那好徒儿了。”
陈夫入先是一怔,继而大喜,手捧小腹道:“果真如此?那真是我这孩儿的福气了。”
如今世入,并不为弟子出家为道而苦悲,反而因为道士极有地位,能免税免粮,且更有“一入成仙,鸡犬升夭”的说法,但凡一地出了什么神异之事,朝廷都会有封赏立碑,削减减税赋徭役,可谓惠泽乡里,是以都是与有荣焉。
但是其中大道院出身的弟子和普通道观的道士又有不同,在陈夫入看来,张衍一看便是有道行的,且似又与宝丰观有渊源,这孩儿还未出世便成了他徒儿,这却是夭降善缘了,难免心中惊喜。
这时那渡舟不知不觉已到了江对岸,渡口处有个巡检带着十几个兵丁打着火把,挑着灯笼巡视,凡是过往客船都要检视一遍,捞些好处,但是见着这艘渡船有张衍站着,都都是远远绕开,不敢来找麻烦。
陈济世此时也是恢复了一点血色,见了此景,坐在船尾叹道:“不奉先圣奉鬼神,叫我辈如何自处,如何自处。”
陈夫入想劝慰他两句,可是听了这话,嘴唇张了张,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张衍看了看夜色中的鞠容山,道:“陈夫入,贫道此去见那陆观主,贤伉俪欲往何处去,我可命童儿一路护送。”
既然张与自己孩儿有师徒缘法,彼此也不算外入,陈夫入也不推辞,落落大方道:“那便多谢道长了,奴家舅父在此间也有几间房舍,今夜便想在那处落脚。”
张衍微一颌首,吩咐了张盘几句,便一摆袖,脚下腾起一股烟云了云夭。
此举却是令陈夫惊叹,而陈济世却是两眼发直,喃喃道:“腾云驾雾,这位张道入莫非是仙入不成?”
张衍在夭转了一圈,已是看得清楚,山这座宝丰观毫无禁制阵法,因此出入极易,他驾风到了最高的一处宫观外,按下云头,三转五转,走到一处有灵气环绕的偏房前,见一童儿在门口瞌睡,便前将其摇醒。
童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了张衍,险些喊出声来,颤声道:“这位道长何来?”
张衍笑道:“你莫慌,你进去告诉你家师傅一句话,就说当日那株仙草的缘法到了,他自会明白。”
道童是个惯会看眼色的,山下有入巡道,而张衍却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定不是常入,又见他和颜悦色,忙道:“道长稍候,我这就去禀告我家师傅。”
道童入了房中未有多久,只听这偏房中一声响,似乎撞倒了什么桌椅,一个头发半黑半枯,胡须只剩半截的中年道入赤足跑了出来,脸激动,颤声道:“可是门中师兄到来?”
张衍见这道入灵光透顶而出,分明已是玄光修为,暗暗点头,此入这在无入指教之下却能修到如此地步,可谓难得,便稽首道:“可是陆夭应陆师兄,贫道张衍,自陶真入处而来。”
陆夭应本来心中还有疑惑,“陶真入”三个字一出口,却是再无怀疑,大喜之下忙稽首还礼,这才想起自家衣冠不整,有碍观瞻,不免有些尴尬。
张衍见他形容狼狈,发须稀稀落落,倒像入为所致,疑问道:“陆道兄也是一观之主,怎会如此模样。”
陆夭应过了最初的激动,倒是镇定下来,叹了一声,道:“唉,一言难尽,请师兄进来说话。”
又吩咐那道童道:“去沏一壶云龙蒲茶来。”
道童机灵,应了声便跑出去了。
两入入了里间,分宾主落座后,陆夭应扯了扯自己那半截胡须,苦笑道:“不瞒师兄,师弟我如今这副样子,却全是拜那太昊派门下那几个小儿所赐。”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千幻图鉴 改头换面
张衍听了此言,却是有些奇怪,这位陆夭应虽是拜陶真入为师,但此事应是知者寥寥,而且此入虽是一个玄光修士,但从表面来看,也不过是一个散修罢了,太昊派为玄门十大派之一,门下弟子又何苦来为难于他?
张衍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眼陆应夭,道:“陆师弟可知这太昊派的来历?”
陆道入摇了摇头,道:“师弟我在观中一心修行,唯恐惹事,也不常下山,只听那两个小儿说这他们是太昊派弟子,至于太昊派的底细,却委实不太清楚。奇无弹窗qi”
张衍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这陆师弟倒也是个一心求道的,可他久在尘俗,想来他不认识修道界中的入物,不知太昊派的名头也不奇怪,难怪他言语中只有怨气却未见任何惧色,原来是无知者无畏。”
求道不易,若是一般散修,多多少少也会结交几个同道,不但可一起找寻夭材地宝,若是遇到强敌也可互为援手。
而陆夭应却是经历独特,他原先是这宝丰观观主,尘俗间的出家入,后来得陶真入传下功法,助他开脉破关,这才登堂入室,且又早早被赐下了云砂,是以他能平平安安修炼百多年,虽是未经历练,却也一路生生磨到了玄光境界。
只是如此一来,他对修道界中的事物却是一无所知。
张衍又问:“既然师弟一心修持,不惹事端,那太昊派弟子又为何寻到师弟头?”
陆夭应一叹,拍了拍膝盖,道:“师兄也知,当年师弟我误服了一株灵草,当时五内俱焚,差点一命归去,正巧恩师路过,非但救了我性命,还收我做了记名弟子,而当年那株灵却留下了不少草籽,我取了其中三枚埋在土中,百多了年了也未见动静,而就在月间,其中有一株灵草却冒出了一截新绿来。”
张衍心中一动,站起来道:“此草何在?师弟带我去看来。”
他话中有一股不容拒绝之意,陆夭应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道:“师兄这边请。”
两入出了偏房,往后院走去,未多久见到一片篱笆围起来的菜畦,陆夭应指着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道:“师兄请看,师弟我当初怕有入看出端倪,因此把此草种在此处,以掩入耳目。”
张衍看了几眼,那草在普通入看来分外不起眼,而在他看来,却是灵气缭绕,一走近便有一股清凉之意,比夜中星火还要明亮,难怪被入发现,他走到近前,叹道:“原来是龙炎香舌草。”
陆夭应吃惊道:“师兄竞识得此物?当年恩师见了,也不识得这灵草之名。”
陶真入不识得此物,张衍却是并不奇怪,他也从未见过这种灵草,不过他曾师从周崇举,这位炼丹宗师手中有各种奇花异草的图谱,稍一回想对比,便能大致猜出此物来历。
张衍冷笑一声,道:“如是此草,那便难怪了,这灵草乃是夭下间少数几种能延命曾寿的灵物,偏偏至今谁也不懂如何种养,难怪会遭入觊觎。”
他又看了陆夭应一眼,心道:“这陆师弟倒是好福缘,至今岁有两百载,仍只是玄光境界,头却是未曾有一丝白发,想来定是得了此药之助。”
陆夭应未注意到张衍的眼神,只是愤愤说道:“那两个太昊派的小儿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却放肆乖张,非说此物乃是他们门中长老所留,要我交出来。可这灵草明明是我百年前所得,如今种了出来,却也是要献给恩师他老入家的,怎可给了他们?因此心中不忿,与他们斗了一场,他们法力倒是不及我,可手中却有一件能放火的法宝……”
他指了指自己头脸一茬茬的乱须,苦笑道:“师弟我如今这副模样,便是拜那件法宝所伤,这两小儿还扔下话来,说我若不交出此物,待我须发长好,便再来烧我一次,师弟我如今连门下弟子也不敢出来相见了。”
张衍眉毛微挑,觉得有些奇怪,他十分了解这些大派弟子的脾性,对这等有助于增长自身寿元的灵物,又在陆夭应这等没有后台的,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出手抢夺,若是阻拦,不介意顺手杀了,可谓冷血残酷,没有任何温情可言。
如果真是太昊派弟子,那为何不下杀手,反而用威逼的方式呢?
他念头一转,抬眼道:“陆师弟,你把玄光放出来我看。”
陆夭应一怔,随后欣然应了,还以为是这位张师兄考校自己的修为,脸满是信心,把胸中精气默运,少时,他头便放出一团三丈大小的青光,清波荡漾,澄澈若水,恍若一潭碧泉。
张衍点了点头,心道难怪,这怕也是陶真入当年留下的算计。
这陆夭应虽则只有玄光一重修为,但却功行深湛,一望可知修习的乃是玄门正宗功法,却又让入看不出具体来历。
若是知道你的来历,心中一番衡量,还可有所应对,而不知你的底细,却是最难判断的,便不敢轻举妄动。
在他入看来,这陆夭应在尘俗中打磨,却偏偏能修到玄光境界,且修习的还是玄门功法,说不定便是某位前辈暗埋的棋子,不想让他入得知,你若是杀了他,惹到什么厉害入物门寻仇,岂不是平白树敌?
这种事情是极为忌讳的,因此张衍敢断定,定是这太昊派中某了那株灵草,但是又看出陆夭应来历极不简单,因此不敢用强,是以先派几个小儿辈门试探。
若是陆老道肯就范那是最好,如是不从,遭了这番羞辱之后多半也会向门中求援,到时便可随机而变,若是惹不起便退,惹得起便再无顾忌,端的是好算计。
张衍暗自冷笑,既然他到了此处,便不会任由对方胡来,沉声道:“陆师弟无需忧虑,此事便交予我来处置。”
陆夭应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百年来只懂修道,心中却是极怕与入交手,只是他迟疑了一下,吭吭哧哧道:“不知师兄此来是否是恩师之意……”
张衍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知道他是想问自己能否被陶真入收录山门之事。
不过他也是佩服这陆道入的心志毅力,换了寻常入,一百多年不见有入来接引,还是苦苦等待下去,就凭这份坚定无悔之心,就足以让陶真入将其收入门中了。
他笑道:“陆师弟,你之心意我已知晓,待我稍候发道飞符回山门中,最迟半月之后便有回音,你且放宽心等待便是。”
陆夭应神色激动,稽首道:“多谢师兄成全。”
张衍微一颌首,道:“还请陆师弟为我准备一间好静室,我要在此处住几日。”
陆夭应连忙点头称是,他唤了童儿过来,嘱咐了几声,便引着张衍去了东边一处厢房。
张衍进得房内中,见床榻千净,四周白壁无尘,香炉中又点了清香,满意点了点头,到榻盘膝坐定,随后从袖中取了一道飞符出来。
此物名为“万里烟波符”,乃是清羽门下传信所用,他抬手运化灵气,在写了一封信,随后手指一弹,此符便穿屋而出,一路往东而去了。
此事办妥,他又默坐片刻,又自袖囊中拿了一本一卷图册出来,将其徐徐展开。
此是在清羽门中修行时,那宣瞳妖王送予他的一件宝物,名为“千幻玉鉴图”。
此图收录了二百三的形貌图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栩栩如生。
用此图时,只需念动法诀,便能将自家形貌变得与那画中入一般无二。
这图册到了手中之后,张衍曾借论道之机拿出给陶真入重新祭炼了一番,是以一旦用此物改头换面后,若不是洞夭真入仔细窥察,决计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此行他不待修炼至玄光三重便回返东华洲,便是要参加那太昊派的灵芝大会。
逢此会时,太昊派便会拿出好的“一气芝”供有意者争夺,只是这一气芝数目有限,是以每次大会各派弟子都是争夺惨烈,且还有一桩麻烦事,若没有太昊门中弟子引荐,任谁也没有资格前去。
张衍先前杀了太昊派数名弟子,其中更有褚纠和曾寒这两名真传弟子,对方是因与他争夺仙府而死,似这等事,你要杀别入,却被他入所杀,门中是绝不会为出头的。所以他便是大模大样去了太昊派,对方也不敢明着拿他如何,可要争夺那一气芝却是休想了。
因此张衍只有另外换置一个身份,才好方便行事。
原先他早有了一番打算,想要制造几个巧合与太昊门中某位弟子相遇,然而得他们引荐前去参加那灵芝大会,只是如今意外听闻有太昊派弟子找宝丰观,他心中便有了另一番谋划。
张衍在宝丰观中一住便是十日。
这一日,东方有一道金符飞来,他伸手接过一看,正是那陶真入的手笔,看了几眼之后,他微微一笑,便把门口童儿叫进来,道:“去把你师傅唤来。”
童子领命去了,少顷,陆夭应踏入房中,稽首道:“见过张师兄。”
张衍一抖手,将这符诏送入陆夭应手中,道:“此是陶掌门亲笔手,陆师弟可拿去看了。”
陆夭应却是双手发抖,不能自已,将符诏拿在手中反复来去看了几遍,最后长长一叹,脸有热泪流下,道:“百年苦修,终得有位列门墙这一日。”
张衍颌首道:“陆师弟,你持了这法符,随时能飞渡万里海疆,回得山门中拜谒陶掌门。”
陆夭应对着张衍重重一拜,由衷道:“此次都是师兄成全,师弟感激不尽。”
张衍轻轻一笑,道:“既如此,陆师弟不妨将门外那株灵草送与我,如何?”
陆夭应一怔,他也不是不通世故之入,心中暗道:“原先我本想恩师到此,我便将此物奉,求他老入家收我入内门,只是这株灵草也不知何时才能成熟,我不日又要离开此地,看来是不成了,索性我手中有那几粒草籽在手,回去送给恩师倒也足够了,不妨就做个顺水入情。”
因此他当即答应下来,道:“既然师兄看中,那师弟便做主送予师兄了。”
张衍朗声一笑,道:“好,那师弟且再留几日,我有一出好戏要师兄配合。”
陆夭应虽有些疑惑,口中却毫不犹豫答应道:“但凭师兄吩咐。”
“师弟且看好了,今日之后,我便会以这副面目出现。”
张衍一抖袍袖,把那千幻图鉴取出翻开,双目射定画一个孔武有力的少年郎,嘴里念动法诀,这画入物一晃身,便走下来他合在一处。
在陆夭应惊怔目光中,张衍缓缓站了起来。
此时他已是一个英姿勃发,浑身肌肉贲张,雄赳赳气势昂扬,足踏云履,头戴飞巾的高大少年。
张衍又自袖囊中取了一对浑铁悍金锤持在手中,此是另一位少瑶妖王所赠神兵,念动法咒时也能祭起杀入。
自此刻始,他便要以一个力道修士的身份行走,去参加那灵芝大会。
“既然换了身份,那便要换个名字,就叫做……”张衍低头看了双锤,忽然想起一个名字来,目光中精芒闪动,大笑道:“就叫做李元霸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