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元阳弃徒
第八十九章元阳弃徒
青寸山有数万里广大,虽则入此山的修士足有数千之多,但却如石投大海,半点浪花也掀不起来。
张衍这一行人往九头峰去时,起初还能见到寥寥几道遁光,行了半日之后,却是半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九头峰上有九座壁立而起而雄峻山岩,远远便能望见,有一高冠道人便笑着说道:“九头山其数为九,如今我等也正是九人,岂不是喻义今日运数在我等身上?”
这话听得包定衡朗声一笑,道:“高道友妙言。”
众人飞遁之速迅快,到了近午时分,便到了这座山岭之中,最后在一处高岩上站定。
这时,众人之中有一个满面风霜的驼背老者在这山岩上走了几步,又向四处看了几眼,见周围青藤杂草自石缝中钻出,时而有几只嬉闹猿猴挂着山藤老枯在上来回晃dàng,不由满意点头,道:“此处甚好。”
他将背后一只包袱解下,从中取了一只石盘出来,又拿了一根香插在其上,满是枯褶的手往上一拢,再放开时,这香便已点起,冒出了一道笔直而上的白烟。
此烟有如实质,便是阵阵山风过来,也是纹丝不动。
张衍自来到这几人中时,便一直在留意此人。
先前听包定衡所言,称这人为“石公”,看他飞遁时用得是法器便知道这人不过是明气修为,而且气息晦涩,驳杂不纯,显然不是玄门大派出身,但此人在众人面前却是一点也不显怯弱。
而且尤为奇异的是,此老因修为无法与玄光修士相比,因此在路途上每每要停下调理气脉,另几人非但对此没有异议,反而还有意无意把他护在中间,好像是他极为重要的人一般。
别看是包定衡一路引着众人前行,但凡此老有所动作,他都会lù出询问探究之sè。
此刻张衍见了他这番举动,已经能够肯定,此老定是身怀秘法,可找寻那一气芝的下落!
难怪包定衡先前看起来信心十足,哪怕多了两人也并不在意,想来也是有此老的缘故在内。
石公眯着眼睛看着这缕白烟,还时不时挪动了一下那底下石盘,每隔一段时间又会抬头看看天sè。
这一待便是一个时辰,但是周围竟无一人lù出焦急不耐烦的神sè来,那方阖更是双目一瞬不瞬看着那道白烟,手指不停扣着自己的手背,神sè中隐隐有所期待。
柯秀君虽是不解其意,但是她在这行人中属于后来者,又是晚辈,包定衡不说,她也不好发问,却也隐约猜到了此老的作用,也是一瞬不瞬地看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石贤公那浑浊的双目之中突然闪出一道精光,这白烟起了微微变化,似是如被人牵引一般向南方飘去。
方阖最为jī动,急忙上来道:“石公,是不是……”
石公淡淡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用急,再等等。”
方阖忙道:“是是是。”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却见那道白烟似是被人猛的一扯,继而向西面飘去,石公神sè一动,jī动道:“找到了!如此大的木灵之气,怕是这药芝不下十五之数。”
一听此言,在场之人都是神情振奋,包定衡却是其中最为沉稳的一个,上来对着此老一稽首,请教道:“敢问石公,我等下一步该如何?”
石公抚了抚颌下稀稀落落的白须,思忖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那道白烟,道:“再等!”
众人面面相觑,方阖更是急着想要说什么,石公却撇了他一眼,悠悠道:“药芝见阳则避,见yīn则缩,日日藏于木根之中,只有在寅时昼夜相交之际,才会破土而出吸纳灵气,一时回不得去,是以此时捉拿方是最为稳妥,否则,呵呵,不是我小瞧诸位道友,怕是你们连一个都未必能捉得住。”
包定衡点了点头,道:“就听石公的安排。”
张衍听了此言,却是暗暗记在了心里。他倒是想看看,按照此老的方式,究竟能有几成把握。
他又看了看那只石盘和上面那弯曲的白烟,心中忖道:“也不知此物是否对那芝祖有用,有机会时倒是可以旁侧敲击一番。”
此时距离寅时尚早,听了包定衡之言,在场诸人都是分头散开,各自寻了一处遮风避雨之处打坐去了。
直至丑时时分,石公突然见那白烟抖动了起来,却是脸sè一变,将石盘抬起,道:“包道长,快快随老夫来。”
包定衡闻言一惊,忙把遁光放开,其余诸人也被惊动,不待吩咐,都是腾空而起,这石公起了法器正要飞腾上空,却见有数道遁光在落入前方林中,他不由面皮一紧。
方阖失声惊呼道:“不好,有人抢先一步。”
他扭头厉声喝问道:“石公,你不是说除你之外再也无人懂得搜寻药芝之法么?”
石公面沉如水,只是哼了一声。
包定衡倒是不慌,他一摆袖子,道:“方师弟你胡说什么,石公的本事天下独一份。这九头峰虽然广大,但想必也有不少修士来此搜寻,怕是凑巧罢了。”
方阖怪声怪气说道:“是啊,这九头峰如此大,我等先前未曾见过一人,可为何眼下却偏偏撞到了呢?”
包定衡听了这话,也是眉头一皱,石公站在那里却是面无表情,也不出言辩解。
张衍看了前方几眼,却是笑着说道:“我却以为那行人是凑巧来此,诸位请看。”他指了指前方,道:“那些个遁光起落不定,茫无头绪,只是胡乱瞎闯罢了,若是当真找准了那药芝藏身之所,连掩盖行迹都来不及,哪里会如此大张旗鼓?”
包定衡眼前一亮,转过头来看着张衍,赞同道:“李道友说得不错。”
众人听了这话,也觉得张衍说得有道理,纷纷点头称是,悬起的心思稍稍放下了一点。
那石公也是投了一眼过来,对他微微点头。
方阖嘿了一声,道:“既如此,我等需速速去把这群人赶跑,免得惊动了药芝。”
包定衡看了一眼,冷笑道:“不用我等去找,他们已是来了。”
果然,天空中有一道遁光往此处而来,到了这一行人面前一停,显lù出一个短髯宽肩的修士来,此人开口便是令宿鸟惊飞的大嗓门,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包师兄和方师弟,正是不巧啊,此地我和几位同道先到一步,已是圈定了下来,你等还是往别处去吧。”
包定衡还未开口,方阖却已经跳了出来,指着此人骂道:“兰遇春,原来你这个弃徒,哼,我等早已先到了此地,要滚也是你等滚开!”
兰遇春哈哈大笑,道:“方阖,你这么着急,莫非你已查明此处有药芝不成?”
听了此语,方阖语声不由一滞。
兰遇春原本只是说了句玩笑话,需知这药芝极难找寻,当真是只能撞运气,可眼下见了方阖神sè,他心下不免狐疑,暗道:“莫此处当真有药芝?”
随即他又暗自哂然,忖道:“管他那么许多干什么,总之将他们赶走就是了。”
他嘿嘿笑道:“包师兄,你们若是非要占了此地,那便先来与我等做过一场,我兰遇春在前面等着你们!有胆便来!”
他说完之后,也是不敢多留,忙起了遁光往去前方林中而去,显是汇合他那几名同伴去了。
方阖跺脚道:“师兄,为何不将他留下?”
包定衡皱了皱眉,他望了望天上明月,缓缓道:“石公,我等若是在此动手,是否会将药芝惊走?”
石公沉吟了片刻,叹道:“包道长眼下唯有试着争上一争了,老夫看得出来,这些个人根本不知该如何找寻药芝,只是凭着道听途说之法胡乱闯动,若是那一气芝当真受了惊扰,往地下蛰伏,怕是再等上个十天半月也未必会出来了。”
包定衡听了这番话,心中便有了决断,眼中有寒芒闪过,道:“看来唯有将这些人尽数除了放能了事,那兰遇春本就是我派弃徒,我包定衡今日便要清理门户了,诸位道友可愿助我?”
方阖答应的极快,道:“我自然是跟随师兄的。”又环视了一圈,道:“诸位呢?”
柯秀君马上说道:“包师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剩下四人却有些迟疑,那高冠道人出言道:“我们几个并不清楚贵门中的恩怨,但也曾听闻过,这兰遇春虽是你们元阳派的弃徒,却仍得贵派中武锋真人看重,杀了此人会不会……”
包定衡自然听得出他言语中未尽之意,他朗声道:“诸位道友的顾虑贫道也深知,兰遇春此人不用劳烦诸位道友,由贫道亲手解决便可。”
这话一出,这剩下四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我等愿助道友一臂之力。”
包定衡点了点头,他把柯秀君喊了过来,吩咐她务必要看护好石公,随后,他又转过头来对着张衍说道:“李道友,还请你在外守御,如是见到有人逃遁,你切不可放走一人。”
张衍知道包定衡并未见过自己出手,对他不太放心,是以做了这个安排。
不过便是不选他,此事也需有人来做,他微微一笑,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包定衡几句话关照完毕,便喝了一声,领着众人驾起遁光,杀气腾腾往前方林中飞驰而去。
张衍却是乘风上了云头,目光往下方俯视而来。
那林中初始倒还平静,只是不出一刻,却见其中遁光乱闪,剑芒宝光往来,怒叱连声,显是正争斗的jī烈。
这时,他突然听一声震响,那夜幕之下似有千万道光华如银蛇乱闪,只闻包定衡那又惊又怒声音传出,道:“兰遇春,你怎么会有这剑盘在手?”
兰遇春那嚣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包定衡,你想不到我有此一招吧?昔日你一剑之赐,今日我便要连本带利讨回来!受死吧!”
张衍一听这话,双目一闪,倏尔化空而遁,周身挟起风云之势,便往下方林中冲去……RQ!。
第九十章 化形药芝
兰遇春身前浮着一只银光烁烁的八角剑盘,旋游转动之间,辉光乱闪,百数把飞剑往来如织,将与包定衡同来之人都逼到了外侧,只余他一个人在剑阵之下苦苦支撑,。
包定衡手中只有两柄法剑,尽管剑法精熟,催发出阵阵寒光烁芒将这飞腾的剑光堪堪抵住,但他也知,兰遇春这剑阵一经展开,若无相应的手段克制抵挡,自己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他心中不由暗恨自己那位护短的师叔,便是将这兰遇春逐出山门去,竟还任由其携此法器,分明是故意纵容,若是他还有机会脱身,日后定要回去恩师面前告上一状。
元阳派弟每个人都有一只剑盘随身,此盘可凝金气化剑成阵。门中弟比斗之时,有无剑盘在手,实力相差极大,但若是一旦被驱除出派,这件法器便会被收缴上去。
这原本也是包定衡自认能胜过兰遇春的信心所在,但是如今对方却出乎意料祭了剑盘出来,且又抢先了一步,以至于他被杀了措手不及,除了拼命抵御之外,连抽手使出自己剑盘的空隙也无。
兰遇春和包定衡的恩怨由来已久,早已说不清谁是谁非,今日既然有这个机会报仇,他又怎会错过?
见包定衡已被他杀得汗流浃背,不复那元阳派高弟的风采,他厉喝一声,催动法诀,那些金气汇聚的飞剑陡然速度一,汇聚成一股如瀑剑流,便朝着下方连环斩落。
下方那两把法剑瞬息之间接了不下上百道剑光的洗刷,纵然品质上乘。此时也是支撑不住,两声哀鸣之后,竟是先后断裂,
如包定衡与兰遇春这等彼此知根知底的人交上手,一旦有一方落于下风,则另一方便绝不会给对方留下翻盘的机会。
是以在兰遇春步步紧逼之下。包定衡已是知道自己结局。之所以支持到如今。只是不肯束手就毙罢了。此时见了这两柄随身法剑被毁,再挣扎已是徒劳,他惨笑一声,闭目待死。
兰遇春眼见得老仇人就要死自己的在剑下。他不禁发出了极为放肆的大笑,。
可偏偏就在此时,突然有个人影往剑阵中闯来,这人来时气势汹涌,所过之处林中密叶枝如遭暴雨侵袭一般大片散落,随后就站定在了包定衡面前。
兰遇春先是一怔,随后冷嗤道:“找死!”
他脸lù狰狞之sè。把法力猛然催动。剑盘越转越疾。霎时间,上百柄金气化成的飞剑如蝗雨而下。倒是有大半都撞在了这个人身上,却传出了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
在这夜幕之下,他居然能瞧见飞剑与那人躯体jī撞时所迸射出的金星火花。
然而令兰遇春震惊的是,此人在如此狂暴的剑气飞斩之下非但未死,反而顶着剑雨把手一拨,将还未飞至面前的飞剑拍散,随后大喝一声,向前一个纵身,仿佛平地起了一道惊雷,忽然间狂风大作,气浪压面,竟是已一步已跨到了兰遇春面前,一拳便向他打了过来。
兰遇春猛然间大吃了一惊,仓促之间哪里顾得上其他,双手一拢,两把悬于半空的法剑发出一阵嗡鸣颤动之音,剑锋一转,便往自己面前那人斩去。
兰遇春本指望能阻住此人,这两把法剑并不比包定衡手中那两把差上多少,但在此人一拳之下,居然应声而碎。
这一下他是骇然,几乎是一瞬间便知道此人定是一名力道修士,此时唯一的念头远离此人,哪里顾得上什么其他,一挥袖,扔了一只铜盆状的法器出来挡在身前,自己驾起玄光便yù遁逃。
这铜盆状的法器一落下,就有七sè毫光隐现,只是还未等它放出光彩之时,便有一只金锤重重砸了下来,只闻“咣”的一声震响,此物竟是已被一锤砸扁在地。
兰遇春方驾光离地半丈之遥,忽觉一股狂风气旋自身后卷来,只觉自己则如乘坐在小舟中一般,上下晃dàng,摇摇yù坠,不用回头也知是那人追了上来,。
他心中一慌,力道修士一旦进入丈许之地,每一举动间身周都有风云相随,若是被牵制住片刻,再等那不远处的包定衡回过气来,那时自己又有命在?
想到这里,他一狠心,心念转动间便将剑盘召来挡在了身后,只觉得身后传来一声震响,那剑盘便被砸出去了一边。
不过借此机会,兰遇春迅如疾电般向前一窜,却是如脱出了泥沼一般,浑身陡然一轻,他厉啸一声,便往外飞遁。
包定衡原本自忖必死,哪晓得突然有人来救,得了这一丝空隙,他来不及欢喜,喝了一声,把剑盘祭了出来,眼见兰遇春纵身逃遁,来不及布上剑阵,把手一指,便是一剑杀到。
包定衡慌忙把嘴一张,吐出一道白气,将这斩来的剑芒托住,自己则一扭身,化光yù走。
此时张衍看到了破绽,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一声大喝,手中金锤脱手掷出,化作一道金光飞去。
兰遇春正飞身在空,却是躲避不及,被一锤砸在了侧xiōng,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惨叫一声,横着飞了出去。
包定衡也是手疾眼,丝毫不给兰遇春翻盘的机会,把法诀捏起,空中剑芒杀至,只对着兰遇春的颈脖绕了一圈,便将他头颅切下,一具无头尸首从半空中落下。
包定衡神sè不动,骈指一点,一道剑芒垂下,又将元灵狠狠杀散。
兰遇春被斩,争斗双方皆是看在眼里,那些随兰遇春而来之人修为远不及他,如今见他一死,是无心恋战,皆是四散奔逃,只是还未飞遁出去多远,便一个个被横里杀到的遁光挡下,无奈之下,只得再度奋起精神厮杀起来。
包定衡环视一圈,起初这兰遇春身边尚有五人,此刻却只剩下了三人,且正被己方圈在一处围攻,便知已无需自己再出手,抬手一招,将法剑及剑盘收了袖中,随后对着张衍一稽首,郑重道:“亏得李道友出手,保全了贫道这条xìng命,。”
张衍微微一笑,拱手还礼道:“包道长客气了,不过彼此相助耳。”
包定衡点了点头,正sè道:“李道友,此次若能顺利捉到那药芝,贫道做主,可将那品质好的一株送你。”
张衍大笑一声,道:“那好,在下便愧领了。”
他此次虽是为“芝祖”而来,但若是上好药芝主动送到自己面前,他自然也不会推拒。
包定衡一怔,没想到这李元霸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心中有些别扭,只得挤出一丝笑容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他们在这里说话,而兰遇春那方后一人此时也被一剑斩落尘埃,方阖降下云头,上来低声道:“师兄,恕师弟我无能,却是被走脱了一人。”
他身旁一名持剑白袍道人出言道:“却怪不得方师兄,实在是这厮狡猾,那兰遇春还未身死前便逃了出去。”
包定衡闻言,却没有出言怪责,沉吟了一会儿,道:“那我等便要些了,这一人倒是无关紧要,但他若是看出了什么东西来,引了他人往此处来,怕是要坏了大事啊。”
方阖忙不迭说道:“对对对,芝药要紧,石公,我这就去将石公请来。”
他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寻了石公和柯秀君两人回来。
包定衡不待这二人走进,便主动上前,眼中lù出探询之sè,道:“石公,不知如何了?此前我等争斗可曾惊了药芝?”
石公看了看手中石盘上白烟,见其恢复了之前向某一处飘动的模样,沉声道:“包道长勿虑,此番尚算大幸,这行人身上所携金气太重,以至于扰乱了木气,倒是未曾惊动那些药芝,不过若是晚上一步,便殊难预料了,。”
听到这里,包定衡神情一松,虽则己方有石公相助,便是此次当真惊走了那些药芝,也不过再换一处。但是白白废了许多功夫总是不甘,而且谁知道下次又会生出变数来呢?
石公抬眼又看了看四周,向众人关照道:“再往前去随时可能遇上药芝,此物灵敏,如是到了二十丈之内,稍有惊动便能被其察知,是以我等不便飞遁前行,只能步涉而去,诸位请跟着我,万万不要走错了路。”
说完之后,他便持了石盘在前领路,不过每每停下来注意着那缕白烟,转变方位。
张衍也是跟在众人身后,他见那石公每次都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上风位置,心中便暗暗把这个细节记下。
众人往前行了十数里之后,地势便渐渐高了起来,鼻端之间也渐渐闻到了一股异香。
石公神sè振奋,脚步也越发轻起来,又行了数里地,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只有几棵五人合抱,枝桠茂密的大树撑在那处,那树冠之上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在石公示意之下,众人连忙屏息止步。
这时已到寅时初刻,虽是天边未曾发亮,但众人皆是修道之士,视界丝毫不受影响,睁眼看去时,只见在一株高树的横枝之上,正有一个头扎冲天辫,粉妆玉琢的小童坐在其上,正对着天上月华手舞足蹈,呀呀直叫。
石公低低惊呼了一声,jī动道:“当真是好运气,我等竟是遇上了化形药芝……RQ!。
第九十一章 如意算盘
“化形药芝,千年难得。…,
石公浑浊的眼睛中生出了光彩,鼻后长长一叹,道:“我石氏世代传承寻芝之术,也只在图籍谱册中见过化形药芝的记载,未曾见过实物,直至今日方才开了眼界,看来也唯有这与世隔绝,灵气猬集之所,方才能孕出此等灵物。”他又看了那小童几眼,目lù惋惜之sè。
药芝一旦化形,便能出外任意走动,去高处吸收日月精华,若是今日没有没他们撞上,再等上个数千年,避过诸般劫数,成仙了道也不是什么奢望。
只是如今既然叫包定衡这一行人见了,这一劫十有**是避不过去了。
方阖哪有心思去管他作如何想,只是急急问道:“石公,我等需如何才能捉了此物?”
石公眉毛挤了一下,叹了声,道:“倒也不难,只需一人设法将那棵大叔根茎斩断,再以金气阻隔,防止其借木逍入地下藏匿,再遣人上去捉拿即可,必能将其擒获。”
方阖大喜道:“这事极易,我来便成。”他正要行动,却被包定衡一把拉住,道:“师弟慢来,我还有几句话要问过石公。”
他转身对石公一礼,疑问道:“此地便只有这一株药芝了么?”石公略略一想,肯定道:“当时如此了,有这一株化形药芝在此,灵气精华尽归于此物,它之同类嘿,岂有活路可言?”方阖听了,神sè一动,目光悄悄向两旁瞄了几眼,见其余人听了这句话后都是神sè各异。
包定衡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如此,为稳妥起见,这斩树之事便由贫道来做,诸位道兄以为如何?”众人之中,以他威望和修为最高,元阳剑派又是以剑术出名,因此众人无有异议,那高冠道人还道:“包道长剑法高明,由你出名,我等都是放心的。”包定衡笑道:“高道兄谬赞了,只是这捉芝之人需手疾眼快,不知诸位属意何人?”
高道人回头去与另三个人小声商议了一番,便走了过来,指了指张衍,道:“我等想好了,这位李道友乃是力道饽士,手脚上快过我等,由他出面那是最为合适不过了。”
包定衡深深看了高道人一眼,随后望向张衍,道:“李道友可有难处?”张衍微微一笑,道:“既然诸位道友看重李某,在下定不负所托。”“好!”
包定衡又对石公道:“石公深谙捕芝之道,劳烦你带李道兄寻一处合适出手之地。”石公点点头,瞧了张衍一眼,颇为和气地说道:“小哥儿,你且随我来吧。”
待他们两人身影没入林中后,包定衡又把众人喊近了一些吩咐了几句,意思是要他们去四面分守,一来是怕张衍万一失手时,那药芝从别处逃脱,也好拦截,二来是提防有人暗中窥伺。
这个安排也是合橡合理,因此几人都是欣然领命去了。
待众人散出去之后,包定衡却是站在原地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未多久,只见方阖悄悄回转了过来,他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之sè,扫了眼左右,低声道:“师弟,你适才使眼sè给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为兄说?”方阖蹑手蹑足走了过来,轻声道:“师兄,师弟我来问一句,你准备如何处置这化形药芝?”
包定衡神sè微动,道:“师弟,你有什么话便直说。”
方阖眼梢拐了几拐,确定无人后,这才压低声音道:“师兄,这化形药灵千年难得一见,我不信高英图他们就不动心。”包定衡也是深知,高道人那几人与自己平素虽有些往来,但要说交情好也不见得,只是此次目的相同,这才聚在了一处。
适才这四人只是听闻兰遇春之名便不肯上前动手,由此就可以想见,他们彼此间只是利益结合罢了。若是遇到涉及自身安危之事,只会冷眼旁观,但若遇到得利之事,怕却会蜂拥而上。
要说这四人有没有可能为了这化形药芝与他们翻脸,包定衡也是心中没底。
方阖又道:“此化形芝药最多不过够三、四人之用,便是如此,也是令其药xìng大减,是以能少一个便是一人,这个道理你我师兄弟明白,高英图他们四个人也是明白的。”
听了这话,包定衡眼瞳微微收缩。
方同心怀sī心,虽说高道人他们未见得会如此做,但他宁愿这么想。
尘世之中财帛动人心,而修道人遇上这千年难寻之物,又岂甘心分给他人?若是能独享那是最好不过,即便不能,分润此物者能少一个便是一个。
包定衡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但他仍是犹豫。
见他始终沉吟不语,方阖便跺脚道:“师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等他们先动手,怕是为时晚矣。”
包定衡心中一悸,眼中透出了一股杀意,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就依师弟所言,只是你我只二人若贸然动手,怕是那李元霸和柯师侄都会心存疑忌,不会站在你我这一边,适才你也看见了,那李元霸修为精深,不在为兄之下。,
方阖却是诡异一笑,道:“师兄莫虑,师弟我有一计,可为师兄排忧解难。”
包定衡讶然看着他,道:“哦?师弟请讲。”
方阖嘿嘿笑道:“先前师兄不是说要把品质最好的那株药芝送与那李元霸么?依师弟看,拿了这化形药芝之后,不妨就先送与他。”“嗯?”包定衡先是有些不解,只是片刻后他便觉出味道来了,捋着胡须的手猛的一顿,看了一眼方阖,道:“师弟好计策啊。”
说实在的,张衍与他关系不深,最多只有柯秀君走得近一些,又是散修出身,并没有什么背景,高道人他们也是清楚这一点否则刚才也不会推张衍出来捉拿药芝就是因为他两不沾边,这才放心不怕他拿了药芝就直接逍逃。
是以药芝若是给了张衍,高道人他们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十有**是会动手抢夺的。
方阖等若抛了一个鱼饵出来引动这两方相斗然后他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此刻,包定衡心中却无端升起了一股警惕之心,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素看起来毫无心机,一副浅薄之相的师弟竟然能想出这个主意。
他面上却不动神sè道:“此事需好好筹谋。”
方阖得意道:“师兄放心,师弟我已想好了。”他凑了过来,在包定衡耳边耳语了几句。
包定衡听了之后,却摇头道:“高英图四人并非好糊弄的,哪有这么容易上当?”
方阖却yīn笑道:“师兄啊,你岂不闻“利yù熏心,四字?有这么一桩好物在前,我们又给了他们这么一个好机会,他们岂会不抓住?只要有一人心动,便由不得他们不动手了。”包定衡想了想,沉声道:“好便如此办了,你速速离去,我也要出手了,免得他们生疑。”
方阖应了声,一闪身,便消失在林木之中。
包定衡暗自想道:“柯师侄啊师叔我今次为了这灵物,怕是要对不起你了。”虽说他与柯秀君阿母有过同门之谊,但在这株宝芝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只要做得干净一些事后又有谁知道是他做的呢?
这么一想,他心中下定了决心眼光慢慢抬起,凝定那棵正坐着灵芝童儿的苍松,心念一转,自头上飞出一道白虎真煞玄光,化作一抹剑虹,瞬息间就横过数十丈的距离,从这棵大树底部一没而入,便将其根茎斩断这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那小童,他面sè一白“呀”的一叫,便往这棵巨木中一钻,顷刻便不见了踪影。
在旁侧围观的众人一急,都从藏身之处窜了出来,包定衡有见识,身形先是往前一纵,随后大声喝道:“诸位莫慌,此妖芝不过是借木逍形,入了这树腹之中,贫道已将这树根茎斩断,以金气阻隔气脉,它是逃不出去的。”
一听这话,众人方才定下心来。
这时,却不知从弈里吹来一阵风,树冠一晃,便断下几根枝杈来,包定衡笑道:“雕虫小技,以为贫道看不破么?”
他肩膀一抖,顶门上飞出几道剑气,眼见得就要将几片枝叶绞碎,却自一根断枝中中传出一声惊叫,从里飞出一道身影,就要往不远处另一棵树上窜去。
张衍早已得了石公指点,在这棵大树附近匿起身形,便是适才也不曾出来,此刻见了这小童自投罗网,心中也是佩服,喝了一声,往前一纵,展臂一抄,便轻而易举将这小童拿在了手中。
落地之后,他把此妖芝拿在眼前一看,见这小童不过巴掌大小,此时正满脸惊恐万状之sè,两只白生生的如藕小手正抹着眼泪,嘴里发出涕泣呜咽之声。
包定衡大笑一声,踏步过来,眼神闪烁道:“李道友,适才贫道有言,若是得了上乘宝芝,便由得道友挑选,如今此物既然在道友手中,便予了你吧。”
高道人身后一人听了此言,顿时急了,正要开口,却被高道人一把拦住,冲他使了个眼sè,微微摇头。
张衍目光一闪,登时就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这么一株化形宝芝,千年难得,他就不信包定衡没有留下的心思。
就这算要给自己,按照正常情形,也是应该与众人商议定了才可,毕竟适才对方只是与自己的口头约定,做不得准。
退一多说,便是出自真心实意,也根本不用如此着急,眼下却仿佛是迫不及待送给自己一般,有些太过刻意了。
他脑海里瞬息间便转过了数个念头,又不动声sè瞥了高道人那几人一眼,对其用意顿时猜出了七八分。心中冷哂一声,面上却毫不推辞地笑道:“好,既然是包道长做主,那在下便收下了。
方阖见他拿得爽快,暗自冷笑道:“小辈,怕是你今日有命拿宝,却没命享用。”!。
第九十二章 以退为进
全文字无广告 第九十二章 以退为进
若是没有遇见包定衡这一行人,按照张衍原本打算,是要去往这青寸山中的五峰之地,或者暗中跟随那几个玄门大族的弟子,看看有无寻找那芝祖的线索。
只是被柯秀君邀来与包定衡等人同行后,却无意中发现了石公有搜寻药芝之能,心中便动了借此人之力来找寻祖芝的念头。
但如何使此人为自己所用,这选择的方式却是值得斟酌。
原先他与包定衡等人并无利益冲突,准备好聚好散,因此想先与这石公攀上几分交情,再拿几件奇珍出来做交易,使得对方心甘情愿为自己搜寻芝祖。
可眼下包定衡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正是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怪不得他翻脸无情。
只是他既然识破了这些人的伎俩,又岂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心念一转,便想出了一个以退为进,逼得包定衡等人不等不立刻出手的主意来。
张衍心中冷笑一声,拱了拱手,故意大声道:“多谢包道长和诸位同道,既已拿到这药芝,那么李某也该告辞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方阖本见张衍拿了那化形药芝,自以为他已经入彀,按照他原本的算计,他与包定衡再找个机会与张衍分开一段时间,那么高道人这四个人一定会忍不住动手抢夺药芝,便是明知道这是个诱饵,他们也会因为诱惑太大而吃下去。
到时候他便可与包定衡再一起动手,成为最后赢家。
可他哪里会料到张衍居然会突然提出离去这一出?他心中不由一急,喊道:“李元霸,你要去那里?”
张衍故作讶然,笑着道:“在下本是为寻药芝而入青寸山,此物既已到手中,此行已得圆满,又为何不走?至于去往何处,此乃在下私事,李道友就无需知道了。”
方阖更是发急,如若张衍真的走了,自己先前那番筹谋岂不是全数落空?
因此他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等合力助你取了这药芝,你还未曾出得半分力气,又怎能一走了之?”
张衍哈哈一笑,道:“方道友说哪里话来,我等只是暂时结伴而行罢了,说什么合力助我,那不过是我救了包道长一命,他愿意以此物酬还恩情,如今才是真正两不相欠。 全文字无广告 ”
“这……”
方阖不禁语塞,只是他毕竟也有几分机心,情急之间倒也被他硬是想出了一个合适理由,大声喊道:“李元霸,你若走了,我等岂知你会不会将石公在此的消息泄露出去?”
这话一出,众人也似得了提醒,都是神色微动。高道人几乎是立刻站了出来,沉声说道:“不错,石公之事事关重大,李道友还是随我等一起走动的好。”
张衍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诸位尽可放心,在下可立下法誓,绝不将此事透露给他人。”
这话一出,却是又一次堵死了众人之口,方阖不禁进退两难,脸色阴沉,扭转头道:“师兄,你怎么看?”
包定衡抚须不语。
先前他请张衍来此,只是以为他不过是个散修,自己尚能控制得住,便是柯秀君称赞张衍高明,他也只是以为夸大吹捧,但是与兰遇春那一战,他便不做如此之想了。
其实在那时他心中就已隐隐有所担心,这么一个无法控制,又不知道底细的人,若是一旦将石公懂得寻芝之事泄露出去,那么必然会给他们带来祸事。
因此当时他许下承诺,可由张衍先挑选一只上等药芝,不但是酬谢救命之恩,亦是为的是将他拉住,可是心中却也未见的是真正情愿。
所以当方阖提出同时除掉高道人等人和张衍的想法时,其实也是暗合他的心意的。
如今算计不成,看来已无法挑动张衍与高道人等人动手,但他也绝不容许张衍就如此轻易脱身了。
因此他只是沉吟片刻,便缓缓开口道:“李道友,你还是留下吧,免得诸位道友为难。”
张衍看了这几人一眼,哈哈大笑道:“若是李某不愿意留下呢?”
包定衡却是笑了笑,转过头,和颜悦色地对柯秀君道:“柯师侄,李道友与你交好,你不如去劝下他吧。”
柯秀君点了点头,虽说她与张衍结伴而行,但那只是看在他修为不差的原因上。与楚少洪比起来,张衍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但要说交情,也未必见得有多少。可与包定衡一比,张衍在她心中的分量无疑又要轻上许多。
眼下这局面她也看得明白,若是两方真的冲突起来,她毫无疑问是会站在包定衡一边。不过碍于先前情面,她倒也不介意劝慰两句,因此莲步轻移,站了出来,正要开口劝说。
然而就在她启唇的一瞬间,包定衡却突然举手,在她顶门上轻轻一拍,霎时一道剑气往她从头颅上贯顶而下,直入腑脏之中。
两者不过相距咫尺之地,柯秀君哪料到身为长辈的包定衡会突然对自己动手,根本未曾防备,顷刻间便被剑气透脑,捣烂五脏六腑,连元灵都未曾脱出便被绞散,几乎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形下死去。
包定衡微微一叹,在他看来,柯秀君与张衍关系非同一般,动手的时候无疑是个麻烦,不如眼下杀了干脆。
只是他这般冷酷无情的出手,却令站在不远处的石公双眉一皱,眼中生出几分厌恶之色。
包定衡手一松,任由柯秀君的尸身倒在地上,又瞧了高道人他们一眼,指着张衍喝道:“此人既然执意离去,必会坏我等之事,诸位还不一起动手么?”
这一声喊出,早已心存动手之意高道人等人纷纷将玄光法剑放出,这片寂冷的林木之中,霎时光华映空,杀机弥漫。
只是他未等他们出手,张衍却是大喝了一声,袍袖一抖,把将两只金锤祭在了空中,随后只听两声轰轰雷震鸣之音,却是朝着众人不管不顾就打了下来。
站在下方的高道人等人都是心中一惊,知道这两把金锤是两件神兵,哪里敢让其近身,出于谨慎,都是驾起玄光往远处退避。
只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修士自恃玄光了得,又是擅长守御之道,因此站在原地未动,只是哼了一声,把肩膀一抖,就把玄光迎了上去。
只见一道宽有五六丈,黄橙橙,厚实凝重的金光便向上扬起,与那两柄金锤撞在了一处。
他本拟能即使托不住这神兵,至不济也能将其拨在一边,好为其他人出手赢得机会。
便是力道修士,失了趁手兵器,实力也要被削弱一层。
他原本打得是好算盘,若是寻常神兵他倒是也可抵挡一二,可他哪知这金锤落之中时却是被张衍暗中拍了一道太乙金火玄光进去。两者只一接触,仿似烈阳融雪,他这玄光就如纸糊一般被刷开两边,直直往下砸来。
这修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想起身走避,哪里来得及走脱,两柄金锤几乎是不分先后落下,正中额头,只闻“啪”的一声,似是裂瓜声响,头颅眨眼就被打了个稀烂,登时尸横就地。
高道人见张衍一举手就杀了他们一人,心中骇怒,大喊道:“此乃力修,诸位道友快起法宝,了结此人!”又道:“包定衡,你想坐视不理不成?此人走脱了,你也讨不了好!”
与高道人同来此地者都是散修,手中有的也不过是时常祭炼的法器,与法宝却是相差远了,只是眼下见张衍厉害,也顾不得其他,都是将法器祭出,空中两道辉芒一闪,便朝张衍落下来。
张衍却是看也不看,把手一指,两只金锤一个翻滚,又起在空中,往包定衡处砸去。
包定衡适才见过他的威势,哪里敢正面相抗,与力道修士相斗,躲避得自然是越远越好,而且他也不想此刻就被张衍拉进战圈,最好先与高道人斗个两败俱伤才好,因此也不出手,只是将玄光起了,把自己一裹,就化光而走。
他这一遁走,方阖岂敢一个面对张衍,也是起遁光缀着自己师兄上了云头。
此时那两件法器俱都落到了张衍身上,只闻“铮铮”声响,他只是晃了一晃,竟是毫发无伤。
随后他一个跨步,霎时风卷云荡,竟“哗啦”一声卷起一片落叶,犹如飏簸漫洒,将天上几人的视线都给遮了片刻,只隐约看见人影一闪,再看去时,却见他竟是已挪到了石公身侧,都是不由脸上变色。
石公也是一怔,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张衍却是笑了笑,道:“石公,得罪了。”
他一翻手,便拍出一只人袋将石公罩了,随后一抖袖子,将其收入了袖中,这才转而面向众人。
包定衡惊怒交集,他万万没有想到张衍有此一招,喝问道:“李元霸,莫非你以为挟持了石公,我等就不敢动你了么?”
方阖也是威胁道:“李元霸,你今日已是逃不出去了,你若束手就擒,还可允你元灵自去。”
虽是这么说,可是包括高道人在内,他们都还是心存顾忌,石公寻药芝的本事他们可是亲见,因此倒也不敢立刻逼上前去动手。
张衍却是一哂,双目透出一道凛冽寒芒,道:“在下拿了石公,只是唯恐激斗之时误伤了他罢了,对付尔等,尚还不用着如此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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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力战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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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道人脚踩玄光,却是一脸阴沉,他一指身后,对着包定衡道:“包道兄,你若不出手,我与这两位道友大不了一走了之,我看你到时如何收场!”
包定衡心头一凛,他的确是想让高道人与张衍先斗起来,不过眼下看来,这李元霸的实力似是比之前还要胜上一筹,光凭高道人这三人怕也对付不了。 全文字无广告
他暗自皱眉,心道也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么一个人来,如此厉害,怎么之前从未听说?当下便稽首道:“高道友莫急,贫道师兄弟自当出手,待我需齐心合力除了此僚,再论其他。”
高道人哼了一声,只拿眼睛瞅他,却是再也不肯先动手,一副摆明了不信任他的模样。
包定衡心中不愉,只是也知眼下不是争意气的时候,便向方阖使了个眼色。
方阖立时会意,当即一指下方,冲着张衍呵斥道:“小辈,安敢说此大话!你莫仗着身坚如铁便肆无忌惮,且接我这一剑试试!”
他一拍腰际,悬挂在那处的法剑“锵”的一声,脱鞘而出,化作一道流光急电往下斩落。
此剑到了张衍面前,方阖眉头一挑,面上浮现出一抹狡笑,暗中把法诀一掐。这法剑一震,剑上发出青青碧光,忽而一散,便化作两道细细绿芒向张衍双目射去。
方阖自以为这一招使得高妙,又在极近的地方发出,总能杀张衍一个措手不及。
他也知力道修士纵然被刺瞎了双目,若是不得贯脑而入,对方只需把玄功运转,不消片刻就能完好如初。
但修士之间相斗,争得就是那一线之机,只要张衍稍稍露出破绽,他师兄弟二人也不是没有斩妖除魔的手段,后面自有高明招数招呼。
包定衡见方阖这剑招使得阴毒,自己先前却从未见过,心头也不由自主升起警惕之心,但同时亦是紧紧盯着这两道剑芒,手中紧扣法剑,指望能够一击奏功,他也好祭出杀招。
张衍把头微侧,本待闪过,只是却发现这两道绿芒如同有灵性一般,也是随着他头颅摆动一起偏转,依旧是往他双目而来。
此刻他已瞧得清楚,这两道绿芒实则只是两把薄如蝉翼,约有两指宽的飞梭,是以方能在极细微之处变化转折自如,也不知方阖用了何法将其掩去了其本来面目,让人从外表上看去只当是一把飞剑。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若是换了一个寻常力道修士在此,怕是立时就要吃一个闷亏。
不过张衍却是不屑一笑,他冷喝一声,自口中“呵”的出了一道太乙玄光,将这两道碧梭上的灵气一磨,眨眼间便将其消成了两只凡物,复又一闪,便化作一坯烟灰散落。
在空中这几人只见一道金光飞出,一闪一缩之间,那两道绿芒便不知去了哪里,正觉诧异时,方阖却觉心口一疼,喉咙中就有一股咸腥上涌,为免丢脸,连忙吞咽回去,只有还是有一丝溢出了嘴角,忙又举起衣袖擦拭,显得极为狼狈,心中却是暗惊不已,也不知道张衍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张衍起手一招,那两只金锤又自从远处飞来,在身侧环绕,脚下一踏,自有云气托升,拔身冲天而起,直奔这几人而来。
众人见他来势凶猛,忙各自分开,不过却不是胡乱飞腾,而是各自占了一个方位,隐隐把他围在了中间。
高道人脚踏玄光,把身一横,出去了数十丈外,他先是看了一眼包道人和方阖两人所站立的方位,心中一定,随后自袖中摸出一枚铜印,起手一祭,道了声:“震!”
这铜印在空中一翻,将有字一面对着张衍,忽而放出一声大响,如同金鼓齐鸣,锤击锣钹,有一道雷光飞出,迅疾无比劈向张衍。
张衍见来得迅疾,就将双锤一举,迎了上去,只闻“喀喇”一声震响,他虽将雷光震散,但身形也是晃了晃。
高道人把法诀一引,连连发动此宝,铜印之上又是接二连三有雷光击出。
他口中喊道:“包道友,贫道已出了劈雷印,暂时可将此僚牵制,你等此刻切切不可手软,快快斩杀了他。”
包定衡知道要对付力道修士,一剑斩颅方是最好,不过要抓准机会却是极难,可眼下他们人多势众,局面还是占了上风的,倒是可以集合在场数人之力合击,将张衍锐气慢慢磨去,再图击杀。
当下他也不怎么犹豫,深吸一气,将八角剑盘取出拿在身前,又把全身白虎真煞玄光催发到极致,低喝一声,一指点在了剑盘之上。
得了灵机催发,这法器如遭雷殛,猛的一颤,便飞了出去,只一旋动,霎时金芒煞气腾霄裂空,凝聚成百余道寒气飙射,萧瑟肃杀的气剑,一路破开飞叶落枝,悍然绞杀而下。
方阖见状,精神振奋,连忙大喊道:“师兄,我来助你!”
他也是一抖袍袖,飞出一只无棱无角的墨色剑盘来,继而也是暗吸一气,把气海之中的灵气引了上来,再连连喷了三口上去。这剑盘霎时间如被狂风卷动,似陀螺旋转,发出嗡嗡之声,卷起无数细碎的青色剑芒。
他起手向下一点,便有茫茫细雨般的剑气骤然下落。
站在高道人身后的两人也是虽是修为弱了点,但是眼光不差,也是同样看出了机会。
他们知晓眼下是出手的最好时机,那白袍道人猛睁双目,起了食,中二指竖起并拢,嘴中念念有词,顶上玄光似水银般淌下,一点一滴汇聚指尖,最后化作一道游走不定的白色长虹,他又朝前一指,这白虹倏尔化虹飞出,亦是去往张衍那处击去。
而最后一人乃是一个披发散修,他既无法宝又无杀手锏,也知此刻正是围攻之势,这一口气绝不能泄去,只能狠了狠心,一下咬破舌尖,朝着自家那只鹤嘴形的法器上喷了一口精血上去,此物顿时灵光大盛,扭动不止,似是脱手欲飞。
只是使出此法之后,他却是脸色一阵苍白,显是精元损耗过多,也顾不得多做拿捏,喘了口气,把手一松,道了声:“去!”便将这法器投了下来。
四人从四面一齐发动,皆是不留余力。
他们自忖在高道人牵制之下,便是一下杀不死这个李元霸,四人轮番攻击之下,后续攻势也能连绵不断,总能将此人拖至身疲力竭那一刻,到了那时,便是这李元霸败亡之时。
力道修士虽能运转玄功恢复自身伤势,但是全赖自身一口精气,若是精气损耗太过,一旦后继无力,那时比之气道修士也强不到哪里去,同样可以用寻常手段斩杀。
只是他们想法虽好,但对上张衍,却完全不能以常理揣度。
见四方各有杀招落下,张衍眼眸中寒光迸现,大喝一声,把袍袖一振,自顶门上冲出一只通体浑黄的大手,五指一张,倏尔之间化作十丈大小,如撑天巨手般往上一挡,便将高道人自避雷印中发来的雷光震散,随后在呼啸声中来回拨挡,不拘剑芒光虹从何处飞来,都是尽数接下,半点不漏。
四人俱是看呆了,哪里会想到这李元霸居然还会使出这么一招,不由气势一滞。
包道人却似是觉得这门道术似是在哪里听闻过,皱眉一思,暗中惊呼道:“此莫非是清羽门‘玄黄擒龙大手’?”
玄黄擒龙大手能攻能守,便是被震散了去,只要还有戊己土精之气填补,便永无枯竭之日。
当日陶真人座下三名弟子就是依仗此法,硬是挡住了数倍于己的修士围攻,因此此法虽先前名声不显,但自外海之上争夺仙府那一战后,此道法已是为东华洲修道士所尽知。
包定衡忽觉出几分不妙来,这李元霸非但是力道修士,且还有气道修士的手段,眼前面对己方围攻丝毫不落下风,此等人物,放在玄门大派之中也是真传弟子一流,若是放在清羽门这等新兴门派之下,更有可能是陶真宏亲传弟子,此刻入了这太昊派门下青寸山中,又岂能没有护身保命的手段?
可这李元霸却未曾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手段,显见得还留有后手,有了这个念头,包定衡便暗自存了心思,收了几分气力回来,不再如适才一般猛冲猛攻。
而其他几人,包括方阖在内,一时间却是还未曾看出,只是他们这顿了一顿之后,张衍却是趁机将玄黄大手催动,此手一张一伸,往上空抓来,霎时便转了一圈。
见其来势威猛无俦,天上五人不敢捍拒其锋,都是化光而走,纷纷抽身闪避。
然而适才那披发散修却是由于喷出了不少精血,以至于此刻闪躲之时,身形却比之平日不觉慢了一拍,一个不慎,却是被掌风刮过,不由自主在云头跌了一跤。
张衍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玄黄大手横扫过来,将其从空中拍得吐血而落,随后伸手一捞,便将此人抓在手中。
这人心胆俱裂,待要求饶,但来不及呼喝半声,张衍就已心神转动,玄黄大手五指骤然合拢,手掌狠狠一攥,只听得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挤压声响,这人整个便被捏成了一团不复原先前形状的碎肉烂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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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各出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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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发修士被活生生一把捏死,这一幕看到包定衡等人都是心惊胆颤。
张衍杀了这一人之后,身形毫不停留,纵身跃到高处,起手向前方一处一指,便驭使了那两只金锤飞起,往带着沉闷破空之声往那白袍道人处砸去。
白袍道人眼见适才那名同道死得凄惨,也是惊悸不已,此刻见张衍又向自己杀奔过来,不禁心头一颤,慌忙踏云而退,试图躲避那两只追逐而来的金锤。
张衍面露讥嘲之色,起身驾云跟来,只是撵了在他的身后。
他先盯上此人并非无由。他也是看得仔细,高道人与包定衡彼此虽是合力对敌,但却也是各逞机心,都是存着先将对方最后手段逼出来的心思,这倒正可被他利用。
因此也不去管包定衡师兄弟二人,只是一门心思追杀这白袍道人。
果然,他如此一来,这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将攻势放缓,似乎巴不得他斩杀了这白袍道人,唯有那高道人追在张衍身后,将那劈雷印祭在空中,随时准备施展援手。
白袍道人驾着遁光转了几转,终将那两只金锤甩脱,不由定了定神。只是突然间,忽觉得头顶上空一黯,原来是张衍将那玄光大手催动,自上空压将下来。
这一掌盖下,如同泰山压卵,气旋狂飙,风声骤急,想起同伴死状,白袍道人脸色发白,哪里有胆子硬抗,忙要寻路而遁,张衍一声冷笑,袍袖一挥,十数道太乙玄光便向其飞斩而去。
如今他已是玄光三重境界,玄光凝练如一,甲子不失,每一道玄光之威都是不亚于寻常飞剑法器,顿时逼得那白袍道人左闪右避,狼狈不堪,却是不得及时脱身,眼见再也躲避不得,只得将全身玄光逼出卤门,奋起抵御。
见他形势危急,高道人一急,将劈雷印祭在张衍头顶,呼喝连声,又发了数道雷光下来。
张衍一声大笑,袍袖一舞,将那两柄金锤飞召回挡在身前,尽管被那落下的雷光劈得翻滚不休,却也未能近身。
而那来自包定衡师兄弟的剑气虽然落在他身上,但因未出得全力,他又是宝衣罩体,自身身躯坚若金铁,是以也不过激起无数道金光火星,却是未能阻住他半刻。
他目中杀机一现,玄黄大手向下一拍,轰隆一声,便将白袍道人顶上玄光拍散,又重重落在此人身上,只闻一声惨叫,这人就如断线风筝一般向下落去。 全文字无广告
还未等他落地,玄黄大手又往下一抄,拿住此人半截身躯,张衍眼梢一拐,见又一道雷光落下,微微一笑,驱使那玄黄大手将此人拽着朝上迎去。
高道人一惊,却已是来不及收手,只闻一声震响,众人眼前光芒一闪,这白袍道人竟已被雷光爆成漫天血雨。
张衍倒也未曾想到这雷芒威力如此巨大,眉毛微微向上一扬,不由朝着那枚悬于上空的铜印多看一眼。
不过顷刻之间,原本包道人一方便被他连杀二人,且都是死得极为惨烈,剩下的三人神色愈发凝重。
他们见张衍此时负手立在空中,气势昂扬,双锤旋身绕动,顶上撑起如盖似冠的玄黄大手,指掌间抟风云,遮日月,挪气搅烟,似有万钧当头之势,再想起他那副金铁不入的坚躯固体,心中俱是升起了不可与之力敌的念头来。
不过这三人皆不是玄门大族出身,修到如今这等境界,都是一路崎岖坎坷而来,途中经过了不知多少磨难艰辛,心志坚毅不是寻常修士可比,纵然此刻局势小有不利,却也未必见得能将他们吓退。
尤其是包定衡,他自思尚有几个手段未出,不甘心如此轻易收手,只是他也看得清楚,仅凭他一人之力自保倒是无虞,但却杀不得这李元霸,便转首看了一眼高道人,正巧后者也是看了过来。
高道人虽则面色难看,但是眼中显然也没有丝毫怯惧之意,反而有一抹狠厉之色闪过。
包定衡心中一动,眼下高道人那方已被这李元霸连杀三人,不过只剩下他一个而已,对自己这边威胁大减,倒是可以放心出手了。
他在空中驾光游走,出言道:“高道友,贫道有一宝可破此人道术,稍候贫道出手时,也请道友勿要藏私。”
两人相识有日,他曾暗中打听得这高英图的底细,此人虽是散修出身,但却曾得了一个故去修士的洞府,不似寻常散修那般穷困,身上很是有几件拿得出手的宝物,除了适才那劈雷印之外,因是还有更好的法宝随身。
似这般身家,放在元阳派门下,便是真传弟子也未必及得上。。
高道人暗骂一句,心道:“你姓包待我的人死光了才来做这副嘴脸,你莫非我一人便怕了你师兄二人不成?等过了今日,斩杀了这李元霸,我再与你做计较,到时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他虽是看出包定衡有意纵容张衍杀死他这边的人,到了此刻,便是要抽身独走也是不行了,谁知道这凶人会否看自己落单而先来灭杀自己?因此压住胸中怒意,冷声道:“包道长放心,我高英图不是那等不顾大局之人。”
包定衡对方阖喝了声,道:“师弟且为我护法,看我出法宝制他!”
方阖应了一声,全力以赴将那墨色剑盘再度旋起,扯动那细若游丝的青芒剑气,漫天散去,又把身躯一抖,自背后浮出八柄飞剑,齐齐往盘中飞去,与金气合二为一,便又有一道道碧芒飞出,在两人面前布成一个辟地百余丈的剑阵,见其中有无数刃芒拨转,青白二色搅动交缠,如辐辏轮转,发出阵阵如蜂群攒集般的啸鸣。
高道人尽管脸色阴沉,却也把那劈雷印祭起,等着包定衡出手再一齐发动。
张衍见他们不退反攻,双目微微眯起,这三人此举却是正中他的下怀。
他今日使出这玄黄擒龙大手,便已是存了灭口的心思,不会任由在场任何一个人走脱。
若是几人分头逃遁,他虽说也可借剑遁一一追上杀了,但往来追袭,怕是要仍费了不少手脚,若有旁人过来插手也是一桩麻烦事,那里有聚在一处收拾起来容易。
他郎声一笑,将玄黄大手拨动,往那剑阵上拍去,顿时搅动起了剑风气浪。
每一次撞击都是发出轰轰碰撞之声,让方阖身躯震颤不已,只是他兀自咬牙苦撑,拼命抵挡。
包定衡见方阖把剑阵撑开,虽则应付的吃力,但那李元霸一时之间也攻不过来,便放下心来,从袖囊里取了一把铁尺出来。
此尺通体黝黑,暗沉沉如墨石一块,只是尺上有十数个箓书蚀文,把手一抹,便放出隐隐光泽来。
他双手将此物托举在空中,口中念念有词,这光芒便愈发醒目耀眼,到了最后,已是化作一团翔空舞动的墨色火云。
他大喝一声,道:“师弟,你且躲开一些!”
方阖也从未见过这尺状法宝,听包定衡此次之言想必是极为厉害的,而且他此时已是被那玄黄大手拍得筋疲力竭,也是支持不了多久,闻言忙将剑盘一收,抽身飞退,远远避去了一旁。
高道人也是心存警惕,暗道:“不知他这是什么法宝,此人看似道貌岸然,实则阴狠诡诈,不要连我一起坑了,不若去得远一些。”
他也是把袖袍一卷,亦是纵光闪开。
这两人一闪,张衍前方视界一开,见包定衡双手上这团墨云,大笑道:“包道长,你却是不躲了么?”
不待对方出手,他就将玄黄大手一展,又是大了一圈,抢先一步抓了过来。
包定衡道了声:“来得好!”
他把这团墨云朝着那玄黄大手上一掷,这黑云中有一把铁尺冲出,一下便搠在了这玄黄大手之上。
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崩山裂地的巨响,如同推金山,倒玉柱,玄黄大手轰然崩散,化作滚滚黄云漫开,同时那团黑云亦是如乌云盖顶般压下,一路发出呜呜之声,似是一只庞然巨兽,要将张衍一口吞下。
包定衡的声音自云中传出道:“高道友,你还在等什么?再不出手,怕是为时晚矣。”
他虽将这玄黄大手震散,但只需张衍再把法诀掐动,不需多少时间,就能再次聚合起来,唯有趁此空隙竭力猛攻,逼得张衍抽不出手来,方才能言其他。
高道人眼神一厉,手掌一翻,自袖中漏出一把赤铜色的飞砂来,转而攥在手心。
此物他并不清楚来历,只是当日他得了这死去修士的洞府后,从一只葫芦中寻得,威力大到不可思议,撒出去时,一旦沾身便是销肌毁骨,纵是金铁之躯也能生生磨去,因有此物在手,是以他对张衍始终不见得如何畏惧。
只是可惜的是,此砂数目实在太过稀少,用一次便少一点,他也舍不得多用。
此刻手中这一把,也不过是四五十粒,他自忖已是足够对付这李元霸了,目光一凝,瞧准了那道身影,一抖手,就把这一把赤砂全数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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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误中副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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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道人手中这赤铜飞砂撒了出来,顷刻间就化作无数细碎尘屑漫天洒落而下。
这赤铜飞砂出去了不多时就四散开来,不拘上下左右皆是随风而飘,须臾已是扩至到了百丈开外。
只是还未到得张衍身前,他一挑眉,目光往后一扫,似是已经有所察觉。
就算这沙砾细小,在他眼中却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并无一丝遗漏。
感到此物来者不善,张衍又抬头看了看上方袭来的那大团如火黑云,心中却并没有硬拼的意思。
他虽是练得一身坚躯,却也不想行那莽夫之事,就在这飞砂火云袭来之前,他就将真行诀使出,暗中留了一个假身在原地,真身则匿去了身影,去往别处。
不过他这假身乃自身一滴精血炼化出来,是以显现而出的仍是他原先的面貌。好在现在周围俱是玄黄大手崩散时形成的黄云浓雾,是以包定衡等人三人看得并不真切。
且此刻这里除了张衍之外,又无第二个人在场,是以骗过这这三人并不是难事。
就在他脱身而去后,只是几息时间,那黑云与飞砂便撞在了一处,似是阴阳雷云相撞,发出了轰轰隆隆的响动,风雷霹雳之音,声势极为骇人。
已是远远避开的张衍也是心中诧异,以他胸中所学,竟也是看不出这火云飞砂究竟是什么东西。
砂云前后交攻之下,当中那个假身怎生经受的住,霎时被卷入了其中,先是被那如墨火云一灼,就被烧得骨肉分离,再被那赤铜色的飞砂一磨,顷刻间便被搅得稀烂,不出片刻,已是荡然无存。
只是杀得这般轻松容易,却叫包定衡与高道人难以置信,都是皱起了眉头。
他们先前见张衍如此凶横霸道,岂会在此时一点反抗挣扎也无?这其中分明有古怪!
便是连方阖也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道:“莫非已是杀了这个小辈不成?”
此时张衍不去管他们作何想,他已是隐匿了身形悄悄飞遁至战圈之外,先是观察了片刻,见三人所站之处与先前并无两样,心中一动,脑海中突然有一个主意冒了上来,他冷冷一笑,先是掐了一个法诀,待布置完成后,便一拂袍袖,往高道人那处贴近。
先寻上这人也是有理由的。此人有劈雷印在手,这宝物威力实在不小,能够对张衍做一定牵制,显是这三人之中对他威胁最大的一个,且高道人此刻单独一人,身边并无同门照拂呼应,下手最为容易,自然是首先铲除的对象。 全文字无广告
高道人尽管心中并为失去警惕之心,尤是暗自戒备,但他此刻大半心神都在前方浓云之中,却不知这时张衍已然欺到了他身后,因此丝毫未作提防。
张衍嘴角一撇,伸出两指向前一点,两只呼啸金锤飞出,分作一快一慢,自左右抄掠而去。
高道人忽觉后方劲风袭至,这时才察觉到了不对,忙把身子一侧,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只金锤。
可躲得过这一只,却不防还有一只金锤从另一处袭来,“轰”的一声便打在了他后背之上,顿时骨折肉裂,腑脏尽烂,口鼻之中向外狂喷鲜血,脚下遁光一散,就从云头上跌落下来。
张衍怕他不死,一个纵身跃上前去,伸手接了一只金锤入了掌心,顺势一锤落下,“啪”的一声,就将高道人头颅砸烂。
包定衡与方阖都把此景看在了眼中,两人俱是猛吃一惊,心头弥漫起一股深深惧意。
谁想到这李元霸非但未死,反而不知又用了什么手段到这高道人身边将其杀了。
包定衡自觉此时法宝皆出,手段用尽,可仍是无法将张衍置于死地,就算石公和那化形药芝俱被夺走,却也是不得不退了,便颤声出言道:“师弟,此人非是你我可敌,不如今日往别处去了,来日再报此仇不迟。”
方阖适才为了包定衡施展法宝,硬是挡了几次玄黄大手的猛攻,早已是精疲力竭,此刻退去正是求之不得,因此答道:“师兄所言极是,这李元霸着实厉害,手段诡异莫测,不若引了几位同道前来,再共剿此贼!”
两人拿定主意后,正要起身飞遁,只是他们还未起驾遁光,却觉脚下如同灌铅一般沉重,低头睁目一瞧,这才悚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周遭已被团团黄雾裹住,竟已是举步维艰。
忽闻听闻前方有一声大笑传出,这四周黄雾忽而如波浪翻滚,倏尔之间收拢一团,攒聚一处,只见一只十丈大的浑黄巨手从下方探出,这两人这才惊觉,自己原来所站之处,却是正在那玄黄大手的手心之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玄黄大手舒开五指,一个翻掌,如巨浪般朝着二人卷覆而下,眨眼便将这二人吞没,只闻两声短促的惨叫传出,云霭之上,便彻底没了声音。
张衍站定虚空,一抖肩膀,将玄黄大手收了,任由那两具破烂不堪的尸身落下。
只是他面上警惕之色未去,先是举目四顾,又起身驾清风去树林周围转了一圈,仔细查探了一遍后,他确定适才并未修道人来过附近,心中一定,这才折返回来。
他向来行事果决,但也不缺细心谨慎。
与包定衡这几人斗到现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难以保证在争斗之时是否有其他修士恰巧路过。
是以他索性舍剑不用,只以玄黄擒龙大手和力道修士的手段对敌,为得就是以防万一,如此一来,便是被人暗中窥探了去,也绝不会联想到他真正的身份上。
回到原处之后,张衍目光扫过地上几具尸身,略一思索,一甩袍袖,将那“九摄伏魔简”祭了出来。
此物久未现身,这时得脱樊笼,发出一声欢悦啸鸣,简身震颤之际,天上隐有仙乐飘来,异香扑鼻,随后一声响,化作光华灿烂的一道银虹,绕着这片密林转了几转,便将此地死去修士的精血残魂全数吸了进来,待饱食之后,又发出一声清清长鸣,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张衍袖中落了进去。
张衍拿眼一扫,见地上此刻还余下几只袖囊,他不客气,上去顺手收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天边微微发亮,已是到了寅时末刻,觉得此处也不宜久留,将身躯一拔,起身飞纵上天,在空中转了一圈,就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山头飞去。
此刻与他相距不过百里之外,候三郎正小心翼翼跟随着前方一个绿衣少年缓步前行。
尽管身着候氏族中的“移形徊影宝衣”,能够隐去行走乃至飞遁时的任何行迹,但他却仍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不敢有丝毫差错。
这绿衣少年两眉青青,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算得上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但他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惨绿色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淡淡清香。
候三郎早再入山之前,他便已盯上了此人。
虽则在山上未曾寻得张衍行踪,但他不信这青寸山中此次有上好宝芝现世的消息一出,外出寻药的张衍会不来此处。
因此他找出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几番查探下来,眼前这人却是最为可疑。
当时他装作无意撞了这人一下,又主动上前与此人攀谈了几句,只知道此人姓风,其余却是一无所知。
之后他又四下里打听了一遍,竟无一人知道此人的来历,那时他已有了推断,此人极为可能就是那张衍。
而现在一路尾随至今,他能够确定的是,这人眼前所显现的面貌,绝对不是本来面目!
不过在没有彻底确定此人身份之前,他尚不会贸然行事。
忽然,那青衣少年脚步一停,鼻子抽动了几下,脸上泛出欢喜之色,发出一声轻笑,疾步先前走去,身形竟是飞快无比,眨眼间便消失在林木深处。
候三郎忙也追了上去,只是他心中纳闷,此人为何不起身飞遁,就算在林中,掠地而飞也比两足行走来得迅快的多。
虽往林中去时,虽是因为茂叶枝深的缘故看不见那青衣少年的身影,不过循着那一缕淡淡的清香,他也不怕此人走脱了。
果然,前行数里之后,他又一次见了此人身影。
青衣少年站在一片空地之上,起脚踩了踩,嘿嘿一笑,自语道:“看你这次往哪里躲。”
他喝了声,突然一弯腰,手掌便往那土中一插,整个手腕便没入其中,他脸上露出玩味之色,随后缓缓将手掌拔出地表。
候三郎的双目蓦然睁大,这青衣少年手中竟然拿着一只手足俱全的,人形模样的灵芝!
此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要知这一气芝有手有脚,察觉到危险之时会提前觅地躲避。
入这青寸山中虽有数千修士,可是侯三郎敢说,若是不得其法,便是给你三年时间,也是寻不到一株。
而这青衣少年竟然不借任何法宝奇物,便能凭空捉了这一气芝来,若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定会引起一阵狂澜**。
“此人定然不是那张衍!”
候三郎又看了几眼,摸了摸袖中法宝,心中蠢蠢欲动,暗想是此刻上前将这一气芝夺了下来,还是再暗中观望一番,等弄清楚这少年虚实再动手呢?
就在他犹豫不绝之时,那青衣少年却突然回过头来,对着他咧嘴一笑,道:“你这小辈倒是好耐心,宝芝在前也不肯露出行迹,不过本座尚有要事要办,就不陪你玩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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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吴族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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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在一座山头之上转了一圈,随后寻定一处,用玄光辟了一处简陋洞府出来。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再起手一点,便有十数块大小合适的山石飞入洞中,各自摆出了石桌石凳的模样。
他微微一笑,施施然入了洞府之中,一抖大袖,将从包定衡诸人身上所得的袖囊和法器俱都抛在了石桌上。
包定衡等几人所遗诸物之中,除开一些散碎物件外,便只有寥寥一两件法宝以及两只剑盘可以入目。
此物除了元阳派中弟子之外,却是谁也无法驾驭。且每名弟子的剑盘各不相同,俱是自修炼始便由师门长辈赐下,早已祭炼得与自身契合为一,便是被同门弟子拿了去,也不见得能用得顺手,更遑论是他派弟子?是以先前兰遇春之剑盘落入林中后,包定衡与方阖也没有取回来的打算,更没有其他人去理会。
不过张衍却知道,这剑盘之所以能化气为剑,乃是因为此盘中藏了一缕庚辛金气的缘故,故而能携灵而育,演化剑貌,而此气正是他所要寻找的五行精气之一,因此有心一探。
可当他用灵气进去探查一番下来后,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失望。
这两只剑盘中的金气驳杂不纯,显是添了什么杂气进去混炼而成,化作剑气倒是尚可,但若是用来修炼太玄真光却是品次太低。
不过他转念一想,包定衡师兄弟二人不过是元阳门下寻常弟子,得不到如此精纯的金气也是常理,况且若是这金气当真那么纯粹,斩落在自己身上时又岂会毫发无伤?
他摇头一笑,便把这两只剑盘丢开,一伸手,把那击散玄黄大手的铁尺拿起来查看。
他瞧了几眼后,发现此物不过是一件上品灵器,且驱使之时还需要念动法诀,纵然威力不凡,但与人争斗却并不实用,称得上是鸡肋,因此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随手往袖囊中一扔。
他又目光一扫,落到了那只霹雷印上。
此宝倒颇有几分威力,可有一桩缺点,便是需在十丈之内施展。
如此一来,也就是围攻对敌之下尚还有几分用处,若是单人独斗,却也不能指望此物奏功。
不过将来他回返门中之后,倒也可把此物赐予门下,或是拿去仙市售卖了,因此也是收入囊中。
他挑挑拣拣,将那些在他看来无用的东西用太乙玄光磨了,只把看上去还有几分用处的东西留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如此整理下来,发现这诸般物事中,唯独那装了半个葫芦的赤铜飞砂让他看出几分不凡之处,不过此地并非深研之地,他便也是先收了起来,准备日后再做探究。
待一切处理完毕后,他把人袋拿出往外一倒,便将那石公放了出来。
此老正昏迷不醒,张衍取了一颗丹药出来喂下,片刻之后,这才悠悠醒转了过来。
石公睁眼之后,先是瞧见了张衍,脸上倒是丝毫不见惊惶,缓缓翻身坐起,打量了一眼四周,沉声道:“包道友一行何在?”
张衍毫不掩饰地说道:“不瞒石公,他们几人已被在下尽数了结性命了。”
石公沉默半晌,才叹了一声,道:“然则,道友需老夫为你做些什么?”
张衍暗暗点头,这石公倒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独独留下他不伤绝对是另有用意,便笑了笑,道:“自是请石公为在下寻取那一气芝了。”
石公霜眉耸起,讶然道:“李道友已得了一株上好药芝,莫非还不知足么?”
张衍朗声一笑,道:“不瞒石公,化形药芝虽好,却非我之所欲,据在下所知,这青寸山中,却是有仍有比其更为上等的药芝。”
石公微微动容,忍不住看了张衍一眼,能比得过化形药芝的,那便唯有芝祖了,张衍虽未明说,但话中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他起手抚了抚颌下胡须,似是掩盖住心中波动,道:“道友要寻此物,原先老夫却是没有这个本事的,不过道友得了那一株化形药芝,老夫倒是可以勉强试上一试,成与不成……也没有十足把握。”
张衍却不在意,摆手道:“石公无需计较成败得失,原本在下来此山中也未曾想到会得遇石公,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便是不成,也绝不会因此怪责石公。”
石公看了一眼张衍,嘴唇皮动了动,似是欲言又止。
张衍见他表情,微微一笑,道:“若是石公不放心,在下可立下法誓,无论成败,事后皆可任石公自去。”
石公却摇了摇头,道:“我非是担心此事,老夫如今已是一百五十岁整,时日无多,若是不出什么意外,这青寸山,呵呵,便是老夫的埋骨之地了。”
张衍略觉意外,寻常明气修士不过是一百五十岁的寿数,这么说来,这石公倒是寿元将尽了,难怪这石公对包定衡等人不卑不亢,原来有这个原委在内。
他想了想,出言道:“石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李某若能做到,定不推辞。”
石公对着张衍拱了拱手,道:“若是寻得了此物,老夫只想请道友应下一事。”
张衍正色道:“石公请讲。”
石公向洞府之外望了望,叹道:“老夫后人中有一侄孙资质颇佳,只是老夫无能教他,原先包定衡曾答应,愿意带他入一宗门中修行,可是如今……”
张衍闻弦歌知雅意,略一思索,笑道:“此事不难,李某与几个门派尚有交情,愿为石公侄孙引荐。”
石公深深看了张衍一眼,道:“李道友果然不是寻常散修。”
张衍只是微笑不语。
石公看着外间那若隐若现的峰峦,眼中也是生出了几分光亮来,感慨道:“也罢,老夫毕生寻芝,如今在这迟暮之年,若能寻得芝祖,以此事做一生之注,倒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张衍点头一笑,正要问起石公那侄孙姓名,这时却神色微动,起身道:“石公稍坐,在下去去就来。”
他起脚出了洞府,往东南方向看去,见正有一驾飞舟正往此处而来,其身后却有一道遁光紧追不舍,此人大呼小叫,似乎是要前方之人停下,眼见得无需多久便能追上。
那飞舟之上站有两人,此时俱是神色慌张,忽有一人无意中见了张衍,便高喊道:“这位道友,可否相助我兄弟二人阻住此人,在下愿以重礼酬谢!”
后面那追杀之人乃是一面目凶悍的修士,他横目一扫,见张衍不过只身一人,料来也没什么来头,因此二话不说抬手一抛,就对着他放了一道赤色精芒出来。
张衍目光陡然一寒。似这等不问情由就立下杀手之人,便是他也生出几分怒意,喝了一声,起手一拍,便将到了面前的这道精芒生生拍散,随即一甩袍袖,金芒一闪,一只金锤祭起空中,便朝着此人头上呼啸而落。
可这人却仍是不知好歹,兀自在那里叫喊道:“我乃是宏廊吴氏门下,你敢……”
张衍哪里耐烦听他说什么,金锤往此人头上一落,“啪”的一声,自头颅爆出一蓬血雨,这修士一声未出就已毙命,尸身往下方千丈沟壑下落去了。
那逃命的两人原本也是走投无路,见了张衍只当是救命稻草一般胡乱求助,却也未曾指望能当真能救得他们兄弟二人,哪知张衍竟然举手之间就这人打杀了,不禁看得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来,犹犹豫豫地驱使飞舟上得前来,先前说话的那人对着张衍拱手道:“在下徐延匡见过道友了。”
又指了指身旁与他面貌相似的那人,道:“此是在下胞弟徐延辅,谢过道友搭救之恩。”
张衍扫了两人一眼,见二人衣饰寻常,修为不过只是玄光一重,且还是两个散修,对宏廊吴氏来说怕是根本不值一提,怎会遣人追杀?心中觉得奇怪,便问道:“那人为何追杀你兄弟二人?”
徐延匡苦笑道:“道友怕是有所不知,这九头峰已被那吴氏圈下,说这峰上所有药芝都不得他人采摘,所以正在那里驱赶别家修士,我兄弟二人原本便走得晚了一步,也正巧……”
他还未说完,却被他身旁的徐延辅扯了下袖子,用眼神制止他说下去,接口道:“我兄弟二人便是因为避之不及,这才触怒了吴氏,惹得他们遣人来追。”
徐延匡叹气道:“吴族势大,如今在这青寸山中又无有顾忌,便是被杀了也没处说理去,如之奈何?不如去其余几峰去撞撞机缘了,只盼另几家不似他们这等横行霸道。”
这青寸山虽有数万里之遥,但药芝多是生在五峰之地,比起他处来这里药芝不但品质上乘,而且寻找起来也相对容易,因此入山修士大多聚于这五座山峰之下。
徐延匡拱手问道:“还未请教这位道友高姓大名。”
张衍淡淡一笑,道:“在下李元霸。”
“原来是李道友。”徐延匡再次拱手为礼,道:“道友适才所杀那人,乃是吴氏门客,若是久久不回,怕是吴氏会有人前来追查,道友不若随我兄弟二人一起去他处如何?”
徐延辅也忙道:“正是正是,道友不妨与我兄弟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他也眉眼通透之人,适才见张衍修为高深,而且身上衣饰华美,吴氏门下也是说杀就杀,根本不当一回事情,显然不是普通散修可比,因此有心邀他同行。
张衍没有回答,只是抬眼望向了他们身后。
徐延匡兄弟两人若有所觉,也是回头一看,却是面色大变,只见远空之下,正有十数道遁光朝着此处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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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芝祖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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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兄弟本以为这十几道遁光本是冲着他们而来,不由惊慌不已,浑身颤栗。
可待这行人到了近处,这才看清对方并非是吴氏门下,而是不知何故聚在一处的许多散修,其中倒还有几个相熟之人。
只是这些人此时个个神色慌张,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事物一般,多数看也未曾向这里看一眼,便从他们眼前一路飞遁过去了。
其中有一头梳堕马髻,着纱衣,束丝绦,看似正当妙龄的女修,正驾着一方粉帕飞遁,瞥见了徐氏兄弟,脸上微现讶然之色,玉容上稍一迟疑,便将长袖摇摆,转了过来,用颇为急切的声音喊道:“贤昆仲怎么还在此地?再不走恐有性命之忧矣!”
把这句话撂下,她也不待徐氏兄弟回话,便匆匆一个万福,往前面那行人追去了。
徐氏兄弟对视了一眼,都各自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惧,徐延匡忙回转身,对张衍躬身一礼,道:“李兄,你看,这吴族势大……”
他话未说完,张衍却一甩袖子,神情冷淡说道:“两位道友请自去吧,李某恕不奉陪了。”言罢,他看也不看这两人一眼,转身便入洞府中去了。
先前如不是那吴氏门客嚣张跋扈,问也不问便胡乱对他出手,他哪里会管这等闲事。况且他还要去寻那芝祖,自不会与这两人同路,至于那吴氏是否寻上门来找麻烦,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若是有不开眼的找上门来,随手打杀便是。
徐延匡见张衍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不由一怔,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他兄弟徐延辅却将他一拉,低声道:“兄长何必多劝,此人实力远胜我等,总有自保之道,你我兄弟二人在此,若是当真与吴氏门下动起手,反而还拖累了这位道友。”
徐延辅见张衍态度冷漠,知道再留下来也是徒惹人厌,他这位大兄常年修炼,不通人情世故,若是再说下去惹恼了这李元霸可是不妙,但也不好直言相劝,只好换了这等委婉说辞。
徐延辅恍然道:“二弟说得是。”
他对着张衍洞府恭恭敬敬一礼,高声道:“李道友,大恩不言谢,那我等兄弟便先告辞了,日后有缘再见。”
张衍步入洞府中,石公仍是稳稳坐在石凳上,见他进来,便抚须问道:“那吴氏势大,如今此山仍在九头峰下,李道友不寻一处暂避风头么?”
张衍轻轻一笑,昂然道:“在下岂惧这吴氏?且这青寸山中五峰,迟早要被那几个大族占了去,除非远离而去,否则走到哪处都是一般无二。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石公皱眉道:“哦?据老夫所知,那史、晏两家却是没有吴氏这么霸道。“
张衍呵呵冷笑,道:“那吴氏圈了这九头峰后,那些散修士不得不往他处去寻芝,此来青寸山中大族小族加起来不下十数家,若这些散修一过去,势必与他们争抢药芝,石公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另几家也会有样学样,如吴氏一般圈山围壑,不容他人插手其中。”
石公细细一思索,缓缓点头,叹道:“道友说得在理,只是老夫算来,那芝祖藏身之处怕是也不出这五峰之地,如此一来,倒是有些难办了。”
张衍却是浑不在意,一摆手,沉声道:“无妨,石公你只管寻芝,至于挡路之人,自有李某前去处置。”
这几家阻拦驱赶其他修士他并没有兴趣去管,但这芝祖是他凝丹关键外药之一,谁若拦他,就是阻他大道,那便没有任何道理情面可讲,唯有以掌中之剑,行杀伐之事。
石公听他话语中杀气四溢,心中凛然,吸了口气,缓缓道:“既如此,若是道友信得过老夫,便请道友把那化形药芝取来老夫一用。”
张衍一笑,道:“自是信得过石公。”
他从袖中取了一只瓷瓶出来,拔了瓶塞往外一倒,这瓶中便冒出一缕异香扑鼻的青烟,到了外间,徐徐往下一收,便化作一巴掌大的小童,双目中噙着泪,趴在石桌上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二人。
石公看了几眼,便伸手去抓他。
这小童哆嗦了一下,忽然起身连连叩拜,叫道:“请上师怜小童修行不易,放过小童吧……”
听他声音幼细凄切,石公手一顿,安抚他道:“你莫怕,老夫并非要取你性命,只是要借你精血,寻那芝祖。”
小童一愣,随即急急摆手道:“上师要找老祖?便是取了小童精血也是抓不到的啊……”
石公故作不解道:“哦?这是为何?你若说出个道理来,我便不伤你。”
小童连忙说道:“自当日太昊派祖师封山之后,老祖修行已四千余年,早已蜕了本体,成就一缕至纯清气,一日内便能遨游万水千山,两位上师是万万寻不得老祖的。”
石公莞尔一笑,道:“你这娃娃却是误会老夫了,这芝祖道行高深莫测,便是如今太昊派掌门亲来也未必能拿住,老夫只求他蜕下来的那株躯壳而已。”
小童咬着指头,声音低弱下去,道:“那,那也是不成的,这躯壳也不知被老祖藏于何处,便是太昊派中来人几次也搜寻不到。”
张衍暗中自忖,这一气芝便是再宝贵,也不过能用作凝丹之用,能入这大虚御阵的,至多是玄光修为,比之外来散修境界上高明不到哪里去,若是说执掌大阵的太昊掌门倒是可以进来,可以一派掌门之尊,又怎会来做这等事。
见这小童言语似有隐瞒,石公却也不恼,脸上也是笑眯眯的,不再探究此事,反而东拉西扯说起了别的事来,诸位年轻时候的诸般趣事,东华洲上的无边胜景,花花世界。
小童心思单纯,自出生始便在这青寸山中生长,后来化形之后所见天地也不过是这一方世界,从未出得青寸山,以往那些修士进来,他也是远远躲避,未曾与人说过话,平素哪里听说过这些?
眼下石公说了几句之后,他听得津津有味,却是害怕之心渐渐消去,双目忽闪忽闪,到了精彩处更是喜不自禁,小手连拍。
张衍在一旁敛目屏息,始终不发一言。既然请了石公寻芝,他便用人不疑,由得他全权处置。
到了近午时分,石公却把话头一收,微微一笑,对那小童道:“小友,老夫与你相会一场也是有缘,老夫与这位李道友也不愿坏人道行,今日便放你走吧……”
小童面色一喜,惊呼出声道:“真的?”他又暗中怯怯看了张衍一眼。
张衍微微一笑,道:“既然石公让你走,李某自是不会阻拦,我等出了山后怕是此生也再无来此的机会了,今后相见无期,你自去好生修行吧。”
石公抬头看了张衍一眼,微微颌首,目光中生出一丝赞许之色。
那小童偷偷看了两人几眼,便一闪身,“哧溜”一声窜了出去,眨眼间走了个无影无踪。
张衍与石公两人却是都坐着不动,也无半分反应,这岩洞之中便安静了下来,只有洞外那虫鸣草动之声不时传来。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两人神色突然一动,都是笑了起来,只见外面飘来一缕清气,随后在石桌之上渐渐凝聚出身形来,竟是那药芝小童去而复返。
这芝童冲着石公喊道:“上师上师,若是小童愿助上师寻了老祖躯壳,上师可愿带小童出了这青寸山?”
他适才走后,越想那种种凡俗中事越是有趣,因此走不了半路又回转了过来。
石公“哦”了一声,道:“你不怕助了老夫,你家老祖来寻你麻烦么?”
小童摇头道:“老祖曾言,此地为大阵所阻,无灾无劫,因此躯壳对他已无甚用处,且只要本命元气尚在,不过多花上十年,便能再度孕化出躯壳来,只是小童先前不愿老祖躯壳被人平白取了去,因此对仙师说了谎。”
石公与张衍对视了一眼,他笑道:“好,若是你愿意成全老夫,老夫也可带你出去一见那凡俗胜景。”
小童听了这话,顿时不胜欢喜,两眼弯成月牙,手舞足蹈,咯咯直笑,可是突然间,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小脸一白,抱头道:“祸事来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见张衍那只先前装他的瓷瓶还摆在石桌上,便化一缕清气往里而去。
张衍目光微一闪动,一振袖袍,却是往洞外而去。
而此时这洞府之外,有一个青衣少年正脚踩青云逐风而来,只见他甩动双袖,潇洒前行,身后有数道青光隐现,将自身肤貌也是映得一片青绿。
他身侧伴有一人,竟是那候三郎,此刻正老老实实随在身侧,一副谦恭模样。
这青衣少年鼻子忽然抽动两下,奇怪道:“怪了,本座明明闻到有一股旺盛灵机在左近,怎么如今却又闻不见了,莫非是有人先下手了。”
候三郎忙狠狠说道:“竟敢与尊者抢东西,此人该死!小的愿意替尊者前去教训此人。”
青衣少年一摆袖,嘿嘿笑道:“不必,此人已是来了。”
张衍出了洞府,抬头一望,那青衣少年也正看过来,两者目光一接触,青衣少年竟然大笑起来,道:“我道是谁敢与本座争抢灵物,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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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来历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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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见这青衣少年说得好似认识自己一般,他不禁眉头微挑,仔细看了这人一眼。 全文字无广告
这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一身锦绣华服,肤白有若处子,外貌不过十五六岁,只是此人浑身上下却有一层如同浮油般的青气罩体,多了几分邪祟之气。
张衍自修道以来,但凡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就绝不会忘记,此人他从未见过,且打量许久之后,发现对方气息源深莫测,竟是丝毫看不出修为深浅来,便沉声问道:“尊驾何人?”
青衣少年把双袖背在身后,玩味一笑,道:“李道友,你不认识本座,本座却是认识你的,也知道你的本事。既然在此处遇上了,你若肯投效到本座座下,先前一切恩怨,本座皆可既往不咎。”
张衍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动。
对方只称呼他为“李道友”,显然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应是在自己变化了相貌之后才识得自己,而且十有**是暗中窥伺时才知晓的,听言语中似乎与自己还有几分过节……
他心思转动,接连猜出了几个可能,只是尚不能确定。
青衣少年见他并不答话,嘿嘿一声笑,把手一挥,只是乍然间,他身上那一丛湛湛青光便如水覆倾盆般骤然袭至。
张衍双足不动,面上神色不变,冷冷望着着当头而来的青光,起掌便是一拍。
他举袖之间,霎时间激起一阵狂风猛浪,竟响起“呜”的一声呼啸之音,与那青光碰在一处,只闻“砰”的一声,那丛清光如遭奔浪冲刷,猛地向后一荡。
然而这青光看似如轻烟般单薄,可遭此猛击,居然只是塌下去了一大团,却并未一击而散。
张衍瞳中一寒,也不把手收回,脚下一踏,肩膀一使劲,手掌抵着那道青光往前陡然跨出一步!
“轰”的一声,这山崖之上一阵晃动,平地骤起飓风,带着怒涛之势齐齐压前去,这丛青光被这如狂狼般的气势一迫,受逼不过,不复先前那般柔韧,顿时往后倒缩了数尺,如风中残烛般极为剧烈的晃了几晃,仿佛再加一丝力量上去便要溃散一般。
这青衣少年嘴一咧,似是撑不住这股压力,踏在空中的身形往后一仰,嘿了一声,一卷袖,便将这道玄光撤了下来,随后他眉角上扬,冲着张衍一伸手,喝道:“李道友,且住了……”
张衍脸上微现冷哂,非但不停,反而大喝一声,身形往前一纵,朝着此人便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出来,便爆出一声声震十里的啸音,拳压激荡如同奔浪惊云,倏然扑面而至。 全文字无广告
青衣少年只觉自己似被卷入了一团粘稠的漩涡中一般,周遭压力大增,竟是举步维艰,拔不动身形,脸色不由一变,知是危机时刻,顾不得其他,忙把那青光再次放出,聚拢一团护在身前。
张衍一拳打出,正中这青衣少年的肩头,把他打了一个趔趄,那层青色玄光也如崩云溃雾般散了去。
只是得了这一丝空隙,青衣少年往后一退,起力挣脱出了战圈,随后纵身一跃,化一道碧光往空中遁去。
那站在那上空的候三郎一直留神战局,此时见青衣少年落了下风,而张衍却还想再追,他犹豫了一下,取了两只彩雷珠出来,劈手就往张衍处打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青衣少年一声怪笑,所化碧光往候三郎那处飞去,将他顺势一卷,却是遁光奇快,倏尔间便去了数十丈外。
“轰”的一声,山崖中爆裂之声传出,漫空都是烟火黑云。
待张衍毫发不伤地撞散了这团烟云出来,举目一扫,这两人却已是去得远了。
此时空中隐隐传来那青衣少年极为欢畅的笑声,道:“李元霸,本座也知你的本事,不过此刻还未到你我争斗之时,再打下去不外是两败俱伤,只要你不碍了本座的事,本座暂且不会来找你麻烦,哈哈……”
话音一落,那道碧色遁光又转了几转,往一座远峰之后一躲,便彻底不知所踪了。
张衍望了片刻,将手举了面前,不禁微一皱眉。
最后击散那青色玄光之时,他只觉掌指间似有万根尖针刺入,初时尚有一股麻痒之意,可随后便变得微不可察起来。
他起另一只手在臂上一划,拉出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来,随后把玄功一转,就有两丝宛如活物,不过人指般长的青气被逼了出来,再一握拳,伤口便又愈合如初。
他能察觉的到,此物入体之后,能一点一点吞噬血肉精元,若不是他及时发现,时间一久,必成大患。
幸好他修炼乃是上古魔功,不似寻常力修之法需要外药浇灌,肉身之纯粹精炼在同辈修士中无人可比,容不得半点外物沾染,这才能及时发现异样。
这一缕玄光诡异莫测,防不胜防,如是普通的修士被这其侵入,怕是受了暗袭也不自知,绝对不是什么玄门正派的路数。
只是这等手段有些似曾相识,张衍站在原地回想了一下,却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
他摇了摇头,想不出便无需去想了,眼下寻那芝祖方为重要,其余之事皆可抛在一边,若是再遇上此人,不外是再斗上一场而已。
他目光微微一闪,脚步挪动,便往洞府中回转。
那青衣少年驾了遁光一路出到了百里之外,这才将身形放缓,他探手摸了摸肩头,只觉那里有一阵阵疼痛之感传来,不由咧了咧嘴,适才虽说已用玄光遮护,但却仍是被张衍带了一下,虽未重伤,却也是骨折肉裂。
他哼了一声,竟是自袖中取了一株一气芝出来,一张嘴,便吞了下去,再不停揉擦肩头,不过须臾时间,那里的伤势便自消去。
他舔了舔嘴唇,暗中思忖道:“这具躯体根底浅薄,实在太过羸弱了,再加上这阵法压制,本座十分本事却用不出一二成来,不过若能吞再得几株上等药芝,这李元霸倒也未必是本座对手,也罢,待事成之前,还是先避开此人为上……”
他在这边思索,候三郎却是一直在打量着他的脸色,此时小心翼翼道:“尊者,适才为何不斩杀了此人?”
青衣少年哼了一声,他斜乜着眼睛看了候三郎一眼,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竟然射出了两道冷电,直透心底,把候三郎看得身躯一颤,顿时噤口不言。
青衣少年看他这副模样,却是嘿嘿笑了笑,道:“你问本座为何不收拾了他,告诉你也无妨,这李元霸道行不浅,本座怜他修行不易,想把此人收入麾下,是以适才装作不敌,已借机在他身上动了一番手脚,以他的修为来看,现下尚不会发作,但再过个一年半载,不用本座去催,他也会乖乖来投。”
候三郎听了这话,不由想起这少年用在自己身上的诡异手段,心中暗恨,但面上却不曾有半点露出,阿谀讨好道:“尊主出手,自是无往而不利。”
青衣少年似乎十分享受这等拍马之言,哈哈一阵大笑,道:“此言也不算差,原本要对付那史,晏,吴三家弟子本座也把握不大,还道要等上那数月时间,可如今你献上了这件法宝,却是再也无需顾忌这般小辈了。”
候三郎面孔一僵,这法宝本是那萧氏族中借予他候氏所用,原本想借此宝在这青寸山中寻一株上等药芝来,可谁想那日他一不留神,却被此人的玄光侵入了体内,为了保命,只得将这法宝主动献上,此时提起,他也不免心头滴血。
青衣少年大笑声毫无顾忌的远远传了出去,哪知却惹得一道路过的灵光掉头一转,往这边飞遁而来,再往两人眼前一立,现出一个宽额高个,黑袍长髯的中年文士来,他手中持有一柄森寒短剑,其上血迹殷然,显是杀人未久,此时正神色不善地看着二人。
候三郎睁目一看,发现却是认得此人的,他看了一眼青衣少年,见他脸上带着戏谑之色,却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咳一声,主动出言道:“可是吴览吴师兄当面?”
中年文士一皱眉,上下看了他一眼,道:“你认得我?”
候三郎忙道:“在下康阴候氏门下,先前曾在荷池之宴上随家祖远远见过师兄一面,至今未忘师兄风姿。”
“原来是侯氏门下。”吴览听了言,容色稍霁,把短剑往身后一背,沉声道:“你怎到还在此处?莫非未曾看到我吴族发出的飞书信令么?这九头峰上除我吴族之人,一律不得在此采药,否则便是与我吴族为敌!”
若是换了他人在此,他哪里耐心说话,早就一剑劈了过去,但这候氏虽不是什么大族,也及不上吴氏,但也是传承近千年,彼此都是玄门世家,长辈之间也有几分交情,他总要留一分脸面。
候三郎忙道:“小弟方来此地,倒是未曾瞧见。”
吴览一甩袖,冷着脸道:“如今你知道了,那便速速离去吧!”
这时那青衣少年却嘿然一笑,眼瞳之中有一股诡异亮芒现出,抚了抚自己的手背,道:“哦,这么说来,这九头山中如今就只剩你们吴氏一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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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下落已明
全文字无广告 第九十九章 下落已明
青寸山中五座山峰,各自分为千仞峰、梨花峰、九头峰、猿巢峰以及断鞍锋。
因有大虚御阵笼罩,是以此处并无天灾**,每座山峰皆有胜景巧妍,瑰丽风光,山中茂林遍植,处处飞泉流瀑,深涧沟壑数不胜数,也不知哪一处便是那一气药芝藏身之所。
自数千修士入了这青寸山,已是过去了大半月之久。
果如张衍先前所料,吴族圈山之后,史、晏两族弟子亦是分别占了梨花峰与那千仞峰,而剩下那两峰亦是被十数个小族联手侵占,将一众散修尽数排挤在外。
不过纵然多数散修畏惧吴、史、晏这等大族,但面对那些小族弟子时,却也有不少人不卖脸面,因此两边时常为争夺药芝而斗,这些时日以来,已死了不下百人。
张衍盘坐在一块青石上,正自闭目宁神休憇,袍袖自两膝垂落,面前十丈之远,是一处吐出馥馥兰芳的岩穴,此时从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不禁把目睁开,望了过去。
石公从洞中拄杖而出,这些日子奔波下来,他头上白发日渐曾多,但却仍是精神健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而那芝童坐在此老肩头上,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张衍。
石公冲着张衍摇了摇头,道:“倒叫李道友失望了,此处又是一座空巢。”
张衍长身立起,却是毫不介意地笑道:“无妨,此处无有收获,那便往下一处去寻。”
据芝童所言,芝祖修行之时,曾在这五座山峰中游走,是以各有一处穴府留下,而那蜕下来的躯壳,便极有可能藏身在其中某一处洞府中。
不过这五座洞府都是在山势隐秘之处开辟,外人难以发现,亏得那芝童指点,这才能一一探访。
张衍丝毫不急,一处不成,便再去寻另一处,就算五峰之地尽数搜寻下来还是未曾找到,那也不过是回到他先前盘算的步骤中,也并不损失什么。
石公望了眼四周,见草木并不折毁迹象,便奇怪道:“老夫入岩穴这十日来,这史家莫非什么动静也没有么?”
这千仞峰被史家圈定,他本以为守在洞口的张衍会有一场好战,可眼下看起来却是风平浪静。
张衍一声轻笑,道:“石公多虑了,想这千仞峰辟地千里,这史族哪里来那么多人手照看?先前所谓那封山云云,不过是威吓罢了,外面那些散修,只要胆子够大,入得山来,不定也能有所斩获。”
他先前早已是看得清楚,这史家族人此行不外数十人而已,眼下还要在这千里方圆的山中遍寻药芝,哪里有可能将入山之人尽皆擒住?
不过是那些散修畏惧史族威名,不敢前来罢了。
张衍这一行只有两人,在这群山之中可谓是沧海一粟,能撞上的可能性更是少之又少。他在此一留十日,也无一人前来滋扰。
石公呵呵笑道:“少些麻烦也是好事,事不宜迟,我等便往下一处寻去吧。”
张衍道了声:“好。”他把双袖一振,脚下有清风化起,将石公和那小童一起裹了往空中而去,到了云头之上,他望定一座如被从中劈断的雄峰,道:“距此地最近的是那断鞍山,便先往此处去吧。”
他此时只是驾风行云而走,是以在遁速之上并不迅快,用了数个时辰,方才到了断鞍山下。
那芝童一指前方某一处长满桃花的洼谷,喊道:“两位上师,可曾见了那方大石,老祖此间洞府便在这大石之下。”
张衍一眼望过去,果然见有一块雄峻巨石立在深谷之中,便是结叶联枝的茂林也遮掩不住那插天冲云之势,不过此刻山谷前却有剑芒飞腾,遁光来去,呼喝声不停,显见此时正有人在那里激斗。
张衍双目往谷中一扫,便对芝童说了声:“那处有不少人踪,你先藏起身来。”
这芝童也是乖巧伶俐,闻言“哦”了一声,往后一翻,寻了石公袖子,往里一钻便没了身影。
此时谷前酣战拼杀正急,其中一方已是岌岌可危,只剩下了寥寥三数人勉强支撑,眼见即将落败,而另一行人中,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紫袍的道人,此时正站在一旁观战,却是注意到了张衍与石公两人,顿时一脸警惕地望过来。
他向旁侧之人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一名脚踩铜鸟的灰袍道人神色谨慎地靠上来。
他对着张衍两人一稽首,道:“两位道友,若是也是来这谷中寻芝,那便请暂留玉趾,贫道同门正与那狄氏一门争斗,此时尚未分出胜负,还请速速退去,免得误伤了两位,怕是不好。”
他看似虽说得客气,但说到后面也是隐威慑警告之意,也是他见张衍身躯雄壮,飞腾时有风云相伴,一望而知不是等闲修士,己方又是几大敌未除,倒也不想随意挑起事端。
张衍淡淡说道:“我自有事而来,与你等毫不相干。”
这灰袍道人却是个火气不小,仗着自己这里人多,底气也足,便哼了一声,一招手,将一把法剑引身前,化一道虹光漂游来去,冷声喝道:“还请这两位道友离去,若是冒失乱闯,哼哼,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张衍见这人不过是玄光一重修为,且浑身气息驳杂不纯,显是修习的功法低劣,是以也懒得与此人争执,伸手一把抓住石公臂膀,沉声道:“石公且随在下来。”
他往前一纵身,便挟起一阵激荡狂风,带着石公往那谷中深处冲去。
这灰袍道人不知好歹,“嘿”了一声,将法诀一引,霎时剑虹震动,便往下斩落。
哪知这虹芒往这团怒涛狂风中一落,却是连半点风浪也未曾激起,他则陡然觉得胸口一闷,好似被那冲城巨杵猛撞了一下,不禁“哇”的一声,鲜血狂喷,从空中摔落下来。
此时那为首紫袍修士已将那狄氏弟子中最后一人围住,他身后诸人也剑光法器悬腾在空,齐指下方,正待下杀手结果了这人。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恰好张衍冲了过来,众人一惊,有一人下意识将自家驭使的法剑劈下。
此举一出,仿佛起了个头,周围之人也是纷纷将自家法器飞剑往张衍身上砸落。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一时星火飞迸,张衍竟似浑然不觉般闯了过去,凡是挡在路上之人俱是被他直接被撞翻在地,身体扭曲,再也起身不得。
剩下几人见势不好,纷纷避让,只见这团声势狂猛的狂风往谷后深处而去,所过之处无不是大树倾颓,残叶飞舞,竟被生生辟出了一条通路来,看着在场诸人皆是目瞪口呆,骇然不已。
那狄氏弟子本以为已经没了性命,却忽见围住自己之人已经散开,心中大喜,当下咬破舌尖,拼命一催法力,便身化一道飞虹遁逃而去。
紫袍道人暗叫一声不好,他们在此截住狄氏门下本是受了他人之请,若是逃了一人,那便要坏事了,因此急喊道:“诸位师弟速速随我去追,万不可逃了此人!”
他待要纵身,此时却有一人冲上来拉住他袖子,气咻咻道:“师兄,让师弟我去收拾那坏事之人。”
紫袍道人瞪了他一眼,劈头盖脸骂道:“混账!你是嫌命长不成?有这气力还不与我快些那将狄氏门下追回来!”
张衍适才眨眼间连伤数人,那声势看得他暗自心惊,他暗想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已是不错,再去招惹岂不是送死?
这片刻间,那狄氏弟子已经去得远了,他顾不得再骂,急急催驾了遁光冲入云中,他身后也有几道零落光华拔地而起,随他破空而去,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张衍一路冲入谷中,不多时到了那方巨石之下,他把身形一止,脚下稳稳站定,可是看了几眼之后,却不觉诧异。
原来周遭光秃秃的一片,俱是嶙峋山石,连杂草也没有几根,哪来什么洞府?
石公拍了拍袖子,温声道:“你可出来了,看一看此处可对?”
那芝童从袖中探出头来,乌溜溜的双目瞧了几眼,便眼中一亮,朝着下方一指,道:“正是此处,上师请看,洞府之门就在这里了。”
两人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就在二人脚下,有一处不过筷头大小的洞眼。
不过也委实太过细小,不是寻常修士能入。
芝童从石公肩上一纵而下,仰首道:“二位上师,此洞府中曲曲折折,弯路甚多,且深达千丈地底,请两位在地上等候便是,待小童下去一观,若是老祖躯壳在此,便立刻上来相告。”
石公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若有危险,你不要冒险,快快上来,我等可另寻办法下去。”
芝童应了声,一扭身躯,便身化一缕清气,往那洞中钻去。
石公抚须感慨道:“若不是有这芝童相助,老夫便是找到此处,还不知要费上多少手脚。”
张衍微微颌首,赞同此言。
两人等了不过半个时辰,却见那洞眼中有清气冒出,是那芝童回转了过来,
石公忙问道:“童儿,如何了?”
那芝童如邀功般昂首挺胸,脆生生说道:“上师,小童已探得清楚,老祖躯壳正这地下。”
石公面上一喜,道:“当真?”
小童连连点头,道:“自是无错的,只是二位上师却需快些了。”
张衍讶道:“此话怎说”
芝童皱着小脸,咬了咬手指,道:“小童适才在地穴下窜行时,听得山壁那一头似有人操弄了什么异兽正掘山而入,往地腹中而来,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这处洞府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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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芝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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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听了芝童这话,目芒一闪,当机立断取出那块当日符御卿赠与他的朱雀牌符,交到石公手上,道:“石公,此物能驾驭出一只仙禽精魄,足当一名玄光三重修士,你且持了此物去一处暂避,我自下去寻那芝祖躯壳。”
石公也知此时片刻也耽误不得,若是失了芝祖,再想寻回来那便难了,当下也并不推辞,接过这牌符,沉声道:“李道友小心了。”说完后,也不迟疑,立刻抱起那芝童,乘了法器便往远处去了。
张衍见他走了,手一拍,将数道符箓散开,布在四周,随后大喝一声,将玄黄大手祭出顶门,往下一扫,便将一大捧泥壤扒开,几个来回之后,就辟出一个可堪进入的穴口。
他纵身往里一跃,玄黄大手连连挥动,一路上破石开道,身不停留往洞穴深处冲去。
而此刻与他们相隔百里的一座山峰之上,潘清、潘阳两兄弟二人分别盘膝坐在一截松枝之上,两人脚下是一个泥土翻堆的尺大穴洞。
在这洞中深处,正有一只身披黑色鳞,头呈尖锥状的异兽刨土而进,虽在地下穿行,其速却是迅快无比,丝毫不比陆地飞奔的走兽来得慢上多少。
潘清赞叹道:“这南华派的‘墨玉鲮鲤角’当真是好用,掘地穿山如捣腐木,现如今,任凭那药芝藏身何处,都不能脱出我兄弟二人的手心了。”
潘阳却是摇头,道:“可惜还是比不上晏玉螓手中的那只‘黑将军’,在山腹中穿行时,那当真可称得上是日驱千里,满山药芝能脱出她手的又有多少?”
药芝虽未曾化形前,仍需皆附着木根吸摄灵气,虽则平日里藏身地下,却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这只“墨玉鲮鲤角”乃是南华派一名道人驯养的灵兽,本意只是为了寻找地下洞府,却没想到搜寻灵物也有奇效,而潘氏兄弟恰与此人有几分亲眷关系,因此给他们弄了一头过来搜寻药芝。
只可惜此兽驯化不易,那道人手中也不过四五头,除了他们手中这一头外,余者皆是被那不知从何得知了消息的晏玉螓买了去。
潘清苦笑道:“那晏氏也是东南大族,你我只二人而已,如何能与其相比?凝丹外三药中,这上等一气芝向来难觅,在这三载中,只要能捉来十余株药芝,就算不枉此行了。”
潘阳也是点头,道:“此次为了那枚银竹符令,我兄弟二人把多年的积攥都扔了下去,如是能多寻一些药芝回去,余下来的凝丹之药便算有了着落了。”
潘清还想开口说话,这时忽觉持在手中的那枚牌符嗡嗡震动,不由奇怪道:“咦,这鲮鲤角怎么往山里去了?”
他倒是不虞这异兽走脱,手中这块牌符上摄有此兽精血及一缕灵魄,不论其跑到哪里他也能察觉其所在,此时他便感觉到这墨玉鲮鲤角正疯狂往山腹中钻入。
潘阳上身一挺,目光灼灼的猜测道:“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好物不成?”
就在这时,突然从两人脚下的泥穴中冒出一缕灵气来,这浓郁之极的木灵之气冲了上来,让这两人几乎同时有了一个瞬间的愣神,随后都是不约而同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俱是现出惊容。
好一会儿这两兄弟才醒过神来,对视了一眼,顿时知道定是寻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了。
潘清脸上微现激动之色,道:“二弟,此物……”
潘阳略略平复心中激荡,目光闪了几闪,脸上却是露出慎重之色,道:“兄长,此物灵气如此充盈,不定就是那传闻中的几种药芝之一,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潘清并听出他话中深意,只是点头道:“是啊,是啊,自当如此。”
潘阳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兄长,干脆把话挑明了,冲着外面努了下嘴,道:“小弟的意思是,那二人……”
他做了手往下切的动作。
潘清这才醒悟过来,低头想了想,低喝道:“好,这二人留着也是碍眼,便依二弟之言,为兄我自去动手。”
“不。”潘阳一把拦住了他,摇头道:“师兄还是在此候着,将那穴口堵住,防止他人察知,小弟我去解决了这二人。”
潘阳嘿然一笑,道:“也好,这二人虽是小门小派出身,但心思都是活泛的很,怕是一个不留神就要逃走,为兄一向不善掩饰,不要弄巧成拙了,二弟你心思细,不易露出破绽,此事便由你来做吧。”
成灏与贺仁轩两人自那日宴席上与柯秀君不欢而散后,便来投了潘氏兄弟二人。
潘氏兄弟因为还要用到此二人,是以表面上待他们尚算和气。
此刻他们本是在外巡弋,以防他人前来窥探,却也是感受到了此地木灵之气大盛,他们见识不如潘氏兄弟,心中只道是寻到了什么上等药芝了。
成灏面现羡慕之色,道:“这二位师兄倒是了得,竟是想得到用拿墨玉鲮鲤角寻药。”
贺仁轩也是附和道:“不错,谁知道这两位师兄竟有如此异兽在手,今次我等这棋子算是落对了,想我二人尽心竭力相助这二位师兄,他们到时也不会亏待了我们。”
成灏以拳击掌,连连说道:“正是,正是。”
两人正说着,却撇见潘阳微笑着对他们招手,还以为是寻他们前去相助,不疑有他,都是笑容满面赶了上来。
潘阳待这二人站到自己面前,脸上笑容不变,口中却道:“我大兄找到了一株上好药芝,只是有一桩不便,却需两位道友出手,此事……”
他说到后面,刻意压低了声音,成灏,贺仁轩二人都是身往前探,露出了倾听模样。
哪知就在这个时候,潘明突然神色一厉,把手一扬,一道厚沙也似的玄光突然飞出顶门,往两人身上刷下来。
他突下杀手,成灏与贺仁轩都是未曾提防,只是两人在外行走惯了,身上皆是携有一枚护身玉符,这道玄光只一盖下来就有两道宝光飞起遮挡,怎奈这玄光厚重沉浊,宝光只闪了闪便自破灭。
这两人也自反应过来,齐齐一声喝,忙要抽身退开。
潘明却是把法诀一引,这道玄光忽而向外一展,如同抖开纱帘一般,须臾间将数十丈内所有事物尽数罩住,再化作漫漫黄沙往下一卷,这两人便不由自主被兜了进去,又昏昏沉沉这的在沙中转了两转,不旋踵便化作了两团血泥,连元灵也未曾逃出。
潘阳面色如常,将玄光收了,返身回转原处,冲着等候在那里潘清点了点头,后者神情一松,哈哈笑道:“好,如此便不愁此事被第三人知晓了。”
此时九头峰上,已是尸横遍地,死者皆是吴族弟子和门下仆从,而云天之上,却还有两人仍在争斗不休。
而占得上风那人正是那来历莫测的青衣少年,他顶上有一团如光似雾,大小足有六十余丈青云悬浮,其中还隐隐有雷声作响,青刃飞腾,声势极为煊赫。
而他对面那个老道却是发髻散乱,脸色惨白,气喘吁吁,显然已是油尽灯枯的地步。
青衣少年漫不经心向前一指,顶上玄光一个震动,便有一团青光冲下。
那老道怒睁双目,大叫道:“你这妖魔,今日之血仇,我吴氏来日誓报之!”
他手一拍,一道灵符便去了天际,而自己却被这道青蒙蒙的玄光一冲,登时身死魂消,从空中跌落下来。
青衣少年望了望那已不见了踪影的灵符,却是不屑一笑,道:“吴氏算得什么?待本座此次得了真身,避过大劫,什么东南十二玄族,皆不在本座眼中。”
他冷笑了一声,把云头按落,一招手,将这道人的袖囊中抓入掌中,随后从中摸出了一株药芝仰脖吞了,闭目站了片刻之后,那头上的青气便似又浓郁了几分。
不远处脚步声起,候三郎看着这青衣少年的脸容,小心走了过来,他双手托起一只袖囊,恭恭敬敬尔地呈上,道:“尊者,吴族这些天来所照寻的药芝共是五株,其中并无上等药芝,如今已俱在此处了。”
这半月已来,他随这青衣少年在这山中游走,亲眼见得此人轻易便寻得十余株药芝。随着服食下的药芝越来越多,那青衣少年身上的青气便愈见精纯。
直到今日,他一人便杀光了这九头峰上的所有吴族修士,实力比之半月前不知强盛了多少。
青衣少年一伸手,将袖囊拿了过来,满意点头道:“你办得不错,待本座大事一成,定不会亏待了你。”
候三郎脸上现出受宠若惊之色,感激涕零道:“多谢尊者赐恩。”
见他这副模样,青衣少年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到一半,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似是发现了什么般,鼻子连连抽动,最后眉头一皱,脸上现出惊怒之色,暗道:“不好,不知哪个鲁莽之辈竟撞到那处洞府了,本座原先还打算先等个一年半载再去寻那躯壳,现下却是不成了,当真是该死!若是那躯壳有半点损伤,却是要坏了本座大事!”
当下却是再也顾不上其他,喝了一声,脚下青气翻腾,霎时托着他与候三郎腾空而起,急急往断鞍山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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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千年老芝入我手 一丛真火去浊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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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番来这青寸山中,潘清,潘阳二人很清楚会遇上不少同辈好手,因此提前做了不少准备,连护法阵旗也带出来了几幅。百书屋 全文字无广告
在知晓这地下藏有灵物之后,唯恐有他人觊觎,二人便合力布了一套阵法,并在每个阵门之上都安置了禁制牌符。
大约用了半个时辰,他们方才将这六十三面阵旗布置完毕。
这大阵一成,登时就有一道霞光化烟而起,上盈百丈,下沉千尺,将这块地界守得如一团铁坨般。
此阵名为“七九连环阵”,能把方圆五里内的地气灵息拧在一处,聚合一起,便是有人前来攻打,若是没有瞬息间破阵毁禁的上好法宝,休想奈何得了他们。
可虽然布了阵势,潘清却吁了口气,道:“为何为兄心中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呢。”
潘阳心中也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罕见地将声音提高了一点,略微显得有些嘶哑道:“兄长过滤了,我等拿了灵物之后只需速速离去,又有谁人会知晓此事?”
潘清诧异地看了自己二弟一眼,点头道:“或许是为兄多虑了吧。”
“等等,”潘阳毕竟谨慎,想了想,才道:“兄长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还请兄长留在此地守阵,把那鲮鲤角的牌符予小弟,小弟我去寻那灵物。”
潘清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自无不可道:“那便如此了。”
他将牌符交到潘阳手中,后者将心情略微平复,转身就往那脚下的泥穴中跃入。
潘清自往树梢上盘膝一坐,闭目调息起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潘清霍然抬首睁目,见有一团青云自天边而来,不过瞬息间便到了近前。
这青云之上,当先站着那名青衣少年,他目光如冷芒电闪,往下扫来,便是被大阵遮掩了去不少木灵精气,但在他眼中看来,却也仍是如同夜中烈阳般醒亮夺目。
他哼了一声,便往下冲去。
下方那“七九连环阵”感应有人来闯,就有成片霞光遮起。
见了此景,青衣少年脸上浮起一抹不屑之色,二话不说,就将顶上青云驱动,团团下落,哪知这灿霞中有点点云光化生,层层叠叠,如覆瓦密鳞,间中现出符箓云纹,任那青云来撞,却也是纹丝不动。百书屋 (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潘清原本见这青衣少年来得来势汹汹,心中也自警惕忐忑,此刻见也不过如此,不禁出言讥笑道:“哪里来的蠢物,以为我这七九连环阵是那么好破的么?”
青衣少年匆匆赶来此地,已是耽搁不少时间,心中急切,怕那躯壳被人夺去,是以出手匆忙,闻言不禁大怒,喝道:“无知小辈,以为此阵便能阻挡本座不成?”
他也是心中发狠,一甩手,从袖中抖出一物来。
此物往空中一现,只见其前后有眼,头尾皆尖,肚如鱼腹,上有道道黑白交织的井字凸鳞,被烈阳一照,激起了一道涟漪般的浮光,展了身形后,便摆头摇尾,往那护阵上啄了下去。
此宝名为“五灵白鲤梭”,乃是一件玄器,本为萧氏一族所有,因张衍在外海上以一己之力力敌百人,萧氏中人便怀疑他携有厉害法宝护身,因此宝将其借予候氏使用。
而此物到了候三郎手中后,又转献给了这青衣少年。
此宝乃五种灵物所炼,暗合阴阳轮转之道,专毁法宝禁阵,此刻往这守阵中一钻,便似全无遮挡般轻易钻了进去。
一如阵中之后,此宝那前后两眼历史发出怒涛呼啸之声,竟如漏斗沉沙,龙卷吸水一般,将此处地息灵气全数倒吸了过来。
这阵法失了灵气填灌,便如巨木断根,倦鸟失巢,只片刻间,那片霞光就黯淡了下去,
青衣少年一声冷笑,一抖身躯,顶上青云又往下落,只闻一声巨响,枝叶纷落间,这大阵便应声而破。
潘清未想到这人如此厉害,心中一急,把取出一颗光洁饱满的玉珠,手一扬,就有一道如铜钟般的金光遮住全身。
青衣少年哪里肯与他在此纠缠,心中不耐烦,便驱动那“五灵白鲤梭”往下杀去,此宝只是往那金光上一啄,就透薄布般破了进去。
入了里圈,它兀自不肯罢休,又把头尾一摆,化作一道迅疾流光从潘清心头一穿而过。
潘清睁大双目,满面皆是不可置信之色,捂着胸口倒退了两步,看了看手中已碎成一把粉末的玉珠,大叫一声,便往后倒去。
青衣少年把手一召,那灵梭在空中依依不舍转了一圈,这才回到了他手中。
他对着潘清尸身冷哼一声,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将袍袖一甩,化一道碧光往那泥穴飞去。
而此刻另一处地穴中,张衍正驱动玄黄大手,开山辟道,挖坑掘地,他一路向下,倒是顺利无比,途中并无任何阻隔。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前方却是现出一面光滑石壁,那浓郁的木灵之气几乎是迎面冲来,浸润肺腑。
张衍知晓自己找准了地方,心中不由振奋,当即大喝一声,奋身往前一撞,只闻“轰隆”一声响,便撞开的一个窟窿,一下就冲入了一处洞府之内。
他一抬头,见这洞府有百丈长宽,看上去像是一整块被掏空的岩石,内中水汽隐隐,似冰雾玉珠,雨露挥洒,正中间有一株成人臂长的药芝立在室中,只见其冠如伞盖,芝身却如美人身躯般曲线玲珑,婀娜多姿,乍一眼看去,直似一妙龄女子俏撑罗伞,在这雾气出隐现朦胧娇态。
张衍看几眼,赞叹道:“好一株美人芝!”
一气芝又有美人芝之称,可图鉴上却并非如此模样,他初时还不解其意,此刻一观,看来唯有这芝祖躯壳,方才当得此称!
他目光往四下一扫,发现此地除了这株芝祖躯壳外,居然还有十余株上等药芝,正攀附在几根粗大根须之上,在这洞穴中散发出清水一般寒冽气息。
他目光跟去,见洞顶之上有不少孔洞,有数十根大树根须从孔洞中下来,这些药芝便是从由此吸附精气。
有这间隐蔽石府遮护,此地下距地面又足有千丈之遥,这些药芝便心安理得在此处修炼,不虞被人捕去,如今长得蠢笨不堪,手脚缩如小趾,早已失了逃遁之能。
就在这时,张衍神色一动,就在石府灵一面,有一个一人高的豁口,一条幽深坑道不知通向哪里,想来是那异兽开掘出来的通路,以他的耳力,已能听得有隆隆之音传来,似是有人在其中拼杀争斗。
张衍微微一笑,把大袖一卷,毫不客气的将那些上等药芝全数收入了囊中,随后上前将芝祖环抱而起,一纵身,就沿着来时之路往上飞遁而走。
这芝祖如今只是一具躯壳,是以离地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否则定然坏死,因此他不敢耽搁,只想着快些离开此地。
他才刚刚离去,只见青气一闪,那青衣少年带着一身血迹从对面那豁口中冲了进来。
他眼中厉芒闪动,左右一顾,却发觉这洞府中早已是空空如也,不远处破开一个窟窿,显见有人捷足先登。顿时怒发如狂,大喊一声,起身纵光疾追而来。
张衍往地下去时虽慢,但上得地面却是极快,未多时便重见天日,他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脸上一哂,扭腰转身,回头就是一拳轰出。
那青衣少年并不晓得对面就是张延,只当此地无人是他对手,此刻见了一股爆裂劲风如山岳般压来,一只拳头在眼前越放越大,却是大惊失色,匆忙之下大喊了一声,从口鼻中喷出一缕青气挡在前方。
轰隆一声,这山中传出一道如开山裂地般的震响,青衣少年竟被这一拳生生打回去了地底,口中连连喷出鲜血,只觉浑身上下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幸而这只是具暂借的肉身,虽觉疼痛难忍,但却也不能一下要了他的性命。
只是他心中气怒难平,口中嘶喊道:“李元霸,你敢抢本座之物,本座誓与你不死不休!”
张衍一拳收回,那如针刺一般的感觉再度侵入肉身之中,要往经脉窍穴中渗透进去,他一扬眉,只把玄功运转,就将这缕异气抵住。
他听了那青衣少年的声音传来,两眼一眯,有心此刻杀了这人,了结了这个麻烦,但随后在心中估量了一下,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青衣少年手段不少,底细至今也没有看穿,若是自己真正与此人斗起来,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分出胜负的。
而此刻他芝祖在手,更是不便在此久留,因此大声道:“今日在下无暇奉陪,道友好自为之吧,来日再会了。”
言罢,他一声长笑,拂袖而走,一缕清风过处,已是上了云天。
眼下他倒是不便去寻石公,因此索性择了一处方向飞遁而去。
行了上千里后,忽觉体内一处窍穴突的一跳,他先是一怔,随后却是一喜,当下顾不得其他,一振身形,往西南方向直直冲去了百里,寻了一处溪流下一落,霎时沉入河床底部,垂肩趺坐,心神内守,就将玄功法诀运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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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千年老芝入我手 一丛真火去浊垢(下)
第一百零二章千年老芝入我手一丛真火去浊垢(下)
张衍反观内视,在那气海中漂浮的那片漾漾玄光之上,正有一点小若米粒的真火燃烧着。
这一点真火为玄光精气所化,也是他自突破了玄光三重之后,这些时日以来的功果。
此时他身体内那处震动的窍xué似是被凿通了一般,正放出一线光明,并从窍内徐徐分出一缕融融阳气,而那这点真火一颤,便将这缕阳气如抽丝剥茧般缓缓吸了过来。
张衍把玄功运转,不过几息时间,这缕阳气就被吸纳,那点真火便又旺盛了少许。
若是能将这团真火炼至高深处,精心融炼,最终便能用来合九药,炼金丹。
而眼下这火力却是尚嫌不足,是以需将此火置入周身三十六处大xué中徐徐转动,待烧透窍xué,再从中引出来一缕阳气补益,直至壮大如燎炬明焰一般,方才算是迈入玄光大成之境。
而修士烧透的窍xué越多,这真火之势便越盛,未来煅炼金丹的成就也就越大。
通常来讲,寻常修士能将大半窍xué烧透已算是不错了,那是因为练到后来,窍xué变得愈发难打开,初时不过是月余时间就可烧透一处,到了后期,却是以十年,数十年为计数。
玄光修士至多不过三百寿数,连凝化金丹都未必人人可成,又有哪里有时间将所有xué窍贯通?
那种当真能三十六处窍内阳气尽数收摄的修士,无一不是天资横溢,千百年才一出的了得人物。
张衍方才体内窍xué跳动,正是第一处窍xué被真火烧透的征兆,他见功行不知不觉中有了精进,也是心中喜悦,便又搬运此火,将其置入下一处窍xué之中慢慢熬炼。
他缓缓睁开双目,将搁置在河chuáng泥沙上的芝祖躯壳重新拿起。
此物虽说离土则坏,但他来青寸山之前,便早做了应对之法。
他一抖手,打了一团戊己土精之气上去,此气乃从清羽门中拿来,为炼那玄黄擒龙大手所获之物。得了这土精滋养,这芝祖躯壳微微一震,原先有些黯淡的表面似乎又光润了几分。
张衍微微一笑,取了人袋出来将此芝从头到尾一兜,把袍袖一卷,就收入了囊中。
此事做完,他正想如上次那般剖开肌体,将侵入体内那道异气驱除出去,只是手才抬起,脸上却lù出了若有所思之sè。
那青衣少年的青气实在太过诡异,眼下他只是少许便如此麻烦,如每次都要割肉放血,若是当真与这人斗上几个时辰,还不知道有多少异气要侵入身体中来,难道都用这个法子解决?
想到此处,他突然心中一动,忖道:“这玄光中练就的这一起团窍内真火,非但能煅炼金丹,还有去浊化净之能,一旦放出,也是威力极大,那岂不是也能用来驱除这异气?”
他想得其实也正理,只是这阳火乃是成丹关键,又是先天精阳所化,一人自呱呱落地后,身上有多少便是多少,失了就无法再行填补回来,因此是以每个修士都是深藏体内,谨慎保全,不敢有一丝一毫损伤,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绝不会将这此火放出。张衍只是觉得,这阳火既然有这功效,收而不用却是太过可惜,便有意一试此火威能。
若是他人遇上这个难题,决计不敢尝试此举,但他却不同,有残玉在手,自可大胆一试!
打定主意之后,他双目一阖,伸手入袖,心神与那残玉一合,便自衍化推算起来。
不过几息功夫,他便又睁开双目,眼中竟满是惊喜之sè。
他喝了一声,周身水流霍然被撑开一圈,与他生生分离开来,随后他将阳火一催,往那异气所在冲去,竟是如同沸水泼雪一般,眨眼间就将这股异气烧去,只留下一丝最为精纯的灵息。
此时他目芒一闪,那窍中阳火又将这灵息一裹,顷刻间便合在一处,非但没有因此少了,反而那焰苗又壮大了几分。
他微微点头,这结果他在残玉中已是看得分明,至于为何会如此,他一时想不通其中原委,只能归结到或许是自己修炼了参神契的缘故,使得他的窍内阳火与寻常修士不同。
但他又转念一想,这世上从不缺乏聪明才智之士,这壮大阳火之法,他虽从未听说过,却也未必没有秘法流传。
张衍此时所想,其实一点也没有猜错。
世上倒是有不少修道人发现了这个法门,但都是秘藏谨传,从来不肯拿出示人。
如此一来,自家及后辈弟子便能比他人更为优胜一步,不少传承数千年的世家也知晓这个法门,但都用各种方式遮掩,就算是嫡系弟子,也未必知晓全部的法诀。
譬如周崇举,他原本乃是周家嫡系弟子,周族中便有此法。但他却并未告知张衍,不是他敝帚自珍,而是因为此法分为内外二法,修炼之时,弟子用内法,长辈用外法,两者合力方能成功,如此便无有泄lù的可能。
所以就算他有心指点张衍也无从说起,思虑之下,甚至认为说出来不定还会分了张衍的心思,因此索xìng绝口不提。
可即便有了这法门,将这阳火壮大三四分已是极限,而如是张衍这等情形,只要有异气入体,却能尽数纳为己用,从而壮大阳火者,却是绝无仅有。
张衍也暗自思忖,如此一来,他倒是正可以利用这青衣少年,说不定自己倒真有可能将那三十六处xué窍尽数烧透。
他此时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若是自己真想要成仙了道,这一步是绝不能轻易错过的,定要紧紧抓住这个机缘。
正在他心有感悟之时,却听上空一声厉啸,有人大喝道:“李元霸,你以为躲到此处本座就找不到你么?快快给我滚出来!”
张衍心中暗道一声:“却是来得正好!”
他将袍袖一振,便将不知道多少水流裹挟而起,化一道倒流飞瀑直上云端!
此时断鞍山深处,那芝祖躯壳存身过的洞府中,潘阳一路咳着血,一路小心步入。
他能从青衣少年手中逃得xìng命,还多亏了他先前多留了一个心眼,从他兄长潘清那里讨来了那驭使“墨玉鲮鲤角”的牌符,早在进入洞府之前,便命此兽又挖通了一条出去地面退路,是以在危急时刻能够及时脱身。
他也是胆大无比,判断出那青衣少年若是得了那灵物,便绝无可能在此地多做停留,因此逃出去了未就,就又回转了过来。
他先是将自己兄长尸首成殓了,想想却又不死心,是以再回到地下查看。
入了洞xué之后,他仔细转了一圈,看了看那些上好药芝残留下来的痕迹,脸上lù出了深思的神情。
以他的眼力,几乎是瞬间就看出这是何物所遗,他能肯定,那能散发出浓郁木气的灵物绝非这些上等药芝可比,不定此物就是传说中的那株芝祖躯壳。
他目光闪烁不定,从这洞府情形中来看,似是有另有人从另一处xué洞进入此处,以他后来听到的那声开山般的震动,似乎就是这两人相斗时引发的动静,因此那得了灵物之人却也未必是那青衣少年。
想到这里,他却又不甘心起来。
这灵物本是他们兄弟一齐发现的,却被他人得了去,甚至自家兄长还因此丢了xìng命,这个仇无论如何也要报回来,还要设法将那灵物抢夺回来!
只是无论是那青衣少年,或者是与他争斗之人,想来都不是自己能抗衡得了的。
他想一会儿,眼中射出怨毒之sè,道:“我若得不到,那么你们谁也便想得到。”
他先是取出了一块牌符,运起玄光刻了几个字上去,只一拍手,这灵符便化一道长虹飞去无踪,随后纵身一跃,起身往千仞峰而去。
不过两个时辰,他就到了千仞峰上,此地早已被史族圈定,不许任何修饰擅入,因此他刻意显lù身形后,不过在峰上转了几圈,便被史家之人看见,登时就有一个修士飞上云头,道:“何方来人,莫非不知我史族不准尔等擅入此地么?”
潘阳忙道:“在下安丘派潘明,与史道友曾有一面之缘,此来是有几位要紧之事相告。”
那修士见他说得恳切,犹豫了一下,道:“你稍等。”便往峰内深处而去。
不过一刻时间,他就回转过来,道:“这位道兄,你随我来吧。”
潘阳心中一定,随那修士往一处密林投去,过了一道山涧之后,在一处崖台上他就远远瞧见了史翼帆正坐在一块大石之上,旁侧有十数名仆从力士,忙降下云头,上前拜见。
史翼帆是个懒散xìng子,看了他一眼,手中鞭子也不放下,随意对着他拱了拱手,道:“潘道友此来有何见教?”
潘阳看了眼左右,嘴chún翕动,一字一字将自己所知说了出来。
史翼帆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只是听到后来,却是双目放光,霍然站起,盯着他道:“此话当真!”
潘阳大声道:“千真万确!”
史翼帆双拳一握,又自松开,忽然又问:“你还将此事告诉了谁人?”
潘阳笑了笑,道:“在下已将此事告知了晏娘子……
“什么?”史翼帆怒火冲冲地上来两步,举手扬起手中鞭子,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哼了一声,将鞭子放下,讥嘲道:“道友倒是聪明的很呐。”
潘阳不紧不慢道:“哪里,在下势小力弱,形只影单,此事乃不得不为耳。”
这也是他的自保之道,晏玉螓和史翼帆这两人,无论他将这事告知其中哪一人,他们都会认为自己能独自吞下那芝祖,为防消息外泄。定不会留他这个活口,但是两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没有杀他的必要了,毕竟他也是安丘派的弟子,不是那种没有根脚的散修。
而他之所以选择来史翼帆这里,而只把牌符发去了晏玉螓处,乃是因为此女xìng格喜怒无常,随心所yù,他实在不确定这女人会否一怒之下拿自己开刀。
史翼帆想了半天,也觉得这事既然被晏玉螓知道了,就绝对绕不过去,还不如坦dàng一点。
虽说他也未必相信潘阳口中的青衣少年如此厉害,但世事难料,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他与晏玉螓两人联手,把握也更大一些。
主意一定,他神sè振奋道:“来人,将人全给我唤回来,与随我同去梨花峰。”
有仆从出言道:“少爷,难道这满山的药芝便不寻了么?”
史翼帆一鞭子抽下,顿时将这仆从打得皮开肉绽,他哈哈大笑道:“药芝虽好,又岂能比得上芝祖?”
……!。
第一百零三章 青云之下炼猛药 借薪取火腹中烧
第一百零三章青云之下炼猛药借薪取火腹中烧张衍冲到云中,把大袖一个兜转,那些被他带上来的水流霎时盘如龙卷,也不与那青衣少年说话,一翻掌,挟起这滔滔水势,就往下方狠狠按去。
青衣少年顶上浮有那六十余丈大小的一团青云,远远望去,浑然无暇,如同一块苍翠yù滴的碧玉嵌在悠悠白云之中,此刻他见张衍居高临下向自己杀来,不由怒骂道:“小辈狂妄!”
他把法力催动,就把这团青云向上迎去,两相撞击之下,半空中猛然发出一声沉雷般的闷响,霎时烟飞雨散,青气漫洒,这团青云竟被震开小半。
张衍感觉到手心中有那异气侵来,不过不是如同前次那般暗袭潜渡,而是放开攻势,如浪而涌,争先恐后往他体内钻入,似是恨不得要把他一气撑爆为止。
他一声笑,疾退几步,拿定心神,放开气海之中的阳火,任其往上一窜,倏尔间火噬焰吞,便将这冲入体内的海量异气一一祛除,火苗上去一tiǎn,又将那残余下的灵息吸了。
霎时间,如同被浇上一泼滚油,这火势轰的一下熊熊燃起,似是要烧透泥丸宫,从顶门冲出一般。
张衍也是未曾想到,这两者只一接触,竟如**般,顷刻间便爆发出如此之威。他唯恐从窍xué中漏出一丝半点,耽误了自己日后修行,忙法诀一掐,将翻沸的气息拨乱反正,把这火芒重新镇压下去,心中却是暗喜道:“有此气相助,我这窍内阳火必能壮盛起来,若是能如此再来上数回,怕只在青寸山中这三载,我就能将这三十六处窍xué尽数烧透了。”
青衣少年他与张衍前后交了两次手,都是处在下风,第一次是他有心收服张衍,稍战即分,第二次则是他因为追赶太急,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个大亏,是以两次都未曾出得全力。
而眼下那芝祖先躯壳关系到他避劫大事,是以他决意要出尽全力,就将张衍就地拿下,不过他也知晓与张衍这等力修动手,贴在近处却是于己不利,于是就把身躯一展,到了高云之上,把肩膀一晃,就有无数乱云又往头上复聚,须臾间便将顶上青云复归完整。
他抬眼一瞅,见张衍面上似乎异样之sè,还以为是被自己那玄光精气侵入体内所致,心中暗喜,便大喝道“李元霸,你不识进退,屡屡与本座作对,看本座今日如何治你!”
他暗取“五灵白鲤梭”在手,嘿了一声,就将这法宝祭在空中。
这法宝一现身,霎时光华浮动,彩bō映空,如嬉水锦鲤一般把头尾一摆,就奔张衍而来。
见了此宝,张衍心中暗生警惕之心,只看此物那灵xìng十足的模样,他就觉得其绝非一般。
为稳妥起见,他也不仗着坚躯上去硬捱,心念一起,眉心之中就有一点清光飞出,迎着那枚灵梭就冲了上去。
这灵梭似是发现这点清光并不好惹,往侧面一躲,yù避开阻挡,可这点清光却是不依不饶,纠缠了上去,似是认准了口中猎物一般,非要将其咬住不可,几息之中,这两件玄器左拦右避,飞腾闪挪,如穿花蝴蝶一般来回追逐,竟是僵持住了。
青衣少年倒是未曾想张衍身上有一件玄器护身,见使了这“五灵白鲤梭”出来也未能奏功,脸sè不禁有些难看。
气道修士想要杀死力修,若是不能一击建功,那便唯有通过缠斗,用慢慢消磨对方内息元真的方法将其耗死。
自青衣少年入道以来,从无与人久斗之举,可如今在这大虚御阵之中,他只是一具分身在此,实力被压制到底谷,纵然心中极是不喜这般,眼下却也不得不如此做了。
他暗骂一声,把法诀掐动,顶上那团青云忽然分出大大小小的云花来,直如竹海翻涛,放出千青万碧之sè,而这些云花又自一震,霎时变作无数细若牛毛的碧针萧萧而下。
张衍见这碧针漫空洒来,形若雨丝飘空,霰雪霏霏,几乎将方圆数里俱都笼罩了进来,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他虽则想借对方这异气壮大真火,但也不会一味挨打,那样难免会引起对方疑心,因此奋身一跃,双手连连拨动,将这些形似松针的精气拍开,一路向着那青衣少年杀了过去。
青衣少年岂容他再度近身,把身体一晃,就驾一道青青遁光飞去。
张衍看准他逃遁方向,袍袖一抖,将两只金锤甩出,又法诀一引,化作两道盘旋回绕的金光那处打去。
青衣少年嘿然一笑,也不躲避,只起手往那顶门上的青云一拍,登时有片片青叶旋动,飞将出来,把这两只金锤接住,不得下落。
张衍在这片碧针花云中行进,初始还能认准方向,到了后来,那些云花不停从青云上飞出,再化作无数青惨惨的绿芒落下,不但看不见了那青衣少年的身形,且走动也变得困难起来,天空中竟有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碧潮围绕着他转动,把他压挤在一处逼仄的圈子里。
青衣少年坐定云端,冷眼看着下方,每当头上那片青云缩小了几分之后,就从袖囊中取出一株药芝服下,再默默运转功法,便又将其满满撑开。
他也是发了狠,如今这方圆十里之内都被他这玄云笼罩,不虞对方脱身,力修又是出了名不擅飞遁,只消慢慢围困住他,他就不信,这李元霸还能消磨的过自己不成?
只是他却不知,此举却是正中张衍下怀。
张衍看似苦苦挣扎,在这一片漫卷青云之中被动抵御,实则却是在暗暗调动窍内阳火,但有异气进来,只把阳火一烧,再将其中精气吞了,此火便自壮大一分,心中不知道有多么畅快。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斗了三个时辰,张衍非但不觉身疲力弱,反而越战越强,一拳打出,便卷动狂风jī浪,在这如海青潮中爆出一个窟窿。
青衣少年心头也是纳闷,要知此时他已吞下了第二株药芝,可这李元霸却不见有什么疲惫不稳之相,而且在如此jī烈的争斗中,自己那侵入对方体内的精气早就该发作了,怎么还不见这人倒下?
难道是有什么法门能克制那精气不成?
他眉头皱起,力修淬炼身躯,倒也不排除有这可能,可若当真如此,以这李元霸此时表现出来的深厚修为来看,怕是再斗上十天八月也分不出胜负。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烦躁,可如今已到了这个地步,他却也不能收手了。
青衣少年暗自忖思了一会儿,便开口言道:“李元霸,你能支撑到现在,倒也算是个人物,本座不妨老实告诉,你今次就算将这芝祖躯壳带走,离了这青寸山,本座照样可以找上你,那时你便是神hún俱消,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若是肯乖乖将这躯壳交出,我念在你修行不易,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张衍大笑道:“天生灵物,有缘人得之,道友若是有本事,尽管来取。”
青衣少年面皮抽动,气得指着他骂道:“你若一心求死,当本座成全不了你么?”
他把法力鼓dàng起来,霎时碧涛涌动,竹拂云霄,自顶上青云中放出一道道清湛湛的光华,再条条垂下,向下方扫落而去。
两人争斗之时,候三郎一直一处山峰之上观战,他看了半晌,也为张衍的实力暗暗吃惊,心中琢磨道:“这李元霸如此厉害,看起来还不惧那妖魔的诡异手段,若是如此,若是我去投靠了他,不定也能有解脱之日。”
他倒是未曾怀疑李元霸即是张衍,盖因为两者所修路数不用,在他看来,张衍无论怎么改头换面,都不可能变了自己的一身修为。
此刻却是暗暗动起了心思,想着怎么从青衣少年处脱身,求得张衍出手救助自己。
他思来想去,只候氏的名头却是分量不够,但如是搬出萧氏,倒便有**分的把握了。
这时,他若有所觉,目光一撇,见远远有几团翔光飞来,不禁一怔,目光闪了闪,便往林中退去,将自己身形藏起。
那来人看起来也不想惊动二人,也不靠近战圈,往一处山巅上一落,翔光一散,便lù出了史翼帆与晏玉螓两人的身影来。
史翼帆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前方,不禁吃惊道:“看这青衣人的相貌,想必就是候三郎所说那人了,这两人果是了得,如是我一人,万万是拿不下他们的,也不知那芝祖躯壳究竟在谁人手中。”
原本青衣少年与张衍在此交手,也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只是两人争斗声势浩大,搅动了青寸山中的灵气,因此才被他们察知。
晏玉螓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衍,道:“你看被困住那人,此人名为李元霸,本姑娘原先是想将他收入门下做一门客。”
史翼帆lù出了几分玩味之sè,道:“那么如今呢?”
晏玉螓秀眉一挑,道:“本姑娘想要的人,又岂会得不到?史五郎,你却不许与我抢!”
史翼帆不觉看了她几眼,唯有无奈摇头。
只看这李元霸在那青衣少年如此狂猛的攻势之下,还能这般游刃有余,便知道这人是如何厉害了。
他之前虽未听说这人姓名,但似这等人,不定也是得了什么仙府机缘,方能修炼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必是有望成丹的,又怎会轻易屈居人下?除非……
他心中一动,抬头看了看此刻张衍那看似被动的局势,却是猜出了晏玉螓的盘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