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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六章 龙国擎制破浪大威海舟

    张衍听殷治守言语中似是有些古怪,便疑问道:“此舟莫非有什么不妥之处?”殷治守摇了摇头,苦笑道:“待我命人去将图样取来,道友一看便知。他对身旁一个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厮领命去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托了一卷图册上来和一只黑匣来。

    殷治守伸手接过,先将那黑匣小心摆在案几上,随后又把那图卷在张衍面前徐徐展开,他输了一道灵气入内,道:“道友请看,此海舟尺距大小,用何料所造,乃至禁制数目,上下层楼几何,此图中皆有明示。”

    这描影图卷被他灵气催发,立刻现出一道光影来。

    光影之中,有一艘高达九层的大海船,甚是威武不凡,在左侧还飘起一行文字,上书“龙国擎制破浪大威海舟”。

    张衍看了几眼之后,又去看那图卷下方的记述,越看越是惊讶。

    此舟竟长达一千两百丈,横宽也有九百丈,要知道,寻常海舟小者二三十丈,大者也不过百丈,与之比较起来,这艘“龙国海舟”实在是太过巨大。

    他感叹道:“殷家竟能打造此等海舟,当真是鬼斧神工,不过如此之大,只怕是不好驾驭。”

    殷治守听他有回绝之意,连忙又指了指那只三尺大小的黑匣,急道:“道友,且看此物。”

    张衍望着几眼,忽然心中一动,讶道:“哦,这莫非这是船胎?”

    殷治守讶然看了他一眼,赞道:“道友好眼力。不错,此物正是这艘龙国海舟的船胎!”

    听了这话,张衍倒是来了兴趣,海舟若是有船胎之形,就说明打造时是按法器来炼制的,便如他所乘坐的飞舟一般。能大小由心,而且法器可是有机缘祭炼成法宝的。

    不过打造出这样大的海舟却是闻所未闻,法器要使得大小如意,每一块作料都需打入成百上千道禁制法诀,还要在同一处炉鼎中炼制。

    超过百丈的法器,炉鼎已然装之不下,只能选定在一处天地烘炉内炼制。

    按照这海舟大小,这殷氏一族炼制打造此物时,至少动用了一座大过千丈去的天地烘炉。

    据他所知,这样大的烘炉。溟沧派中也不过只有一处罢了。

    殷治守察言观sè,见张衍似是有所意动,便忙又说道:“道友,此舟共分三层器禁,每放开一层,体量便大上一分,道友若是买下此物,也不必放开到极致。只需祭炼了第一层器禁便可,那便只有四百丈大大小了……”

    张衍不免失笑,只有四百丈?也亏他说得出口,这大小足堪比拟元婴真人乘坐的“大巍云阙”了。

    不过陆地飞舟不需抵挡巨浪狂风,亦不能渡海游江。取料上先是差了一等,因此就算大小相同,也是比不过海舟的。

    张衍笑了笑,道:“我观此舟,也算得上是一件宝物,道友为何肯出让?”

    殷治守倒也坦承,叹道:“不瞒道友,本来此物是用作飞舟仙市上的主舟。为打造此物,在下祖父当时下了不少好料,还欠下了不少人情,只是后来那仙舟主人意外身故,这才留在了我殷氏族中,如今已有五十余年矣。”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稍加打听就能知道。因此他也不屑于隐瞒。

    此舟前主人身故后,殷家愿意赔本出手,怎奈打造本钱太高,便是贱卖也低不到哪里去。

    而有实力购置者却因有此舟曾死过一任主人,是以有所忌讳。宁愿重新打造一艘也不愿买下来。

    张衍却不介意,既然船胎在此。足以说明并未曾被人祭炼过,便问道:“不知作价几何?”

    殷治守闻言不禁大喜,急忙说道:“若是张道友看中,万灵贝便可拿去,我可做主再送你两艘小海舟,虽不及大舟经用,也不得远行,寻常风浪倒也足以抵御。”

    两万灵贝本是当初打造这艘所费用度,甚至还搭上了许多殷氏族中的珍稀作料,但是此舟放在这里也的确无用,还不如早点找到卖家出手。

    殷治守怕价高了吓走张衍,因此一狠心降了二分之一。

    只是他却多虑了,张衍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便决定买下来“好,我要了,只是此舟实在太过巨大,祭炼起来有些麻烦,不知道友可有妙法?”

    普通海舟不过数日就可祭炼完毕,这艘海舟体量是在庞大,便是炼化第一重器禁也要月余时间,能不耽搁他当然是尽量不耽搁。

    殷治守见张衍答应买下此物,也是喜出望外,听了他的感慨,便凝神想了想,心中一动,道:“张道友,其实我倒有个主意,姑且说与你听,愿与不愿,全凭道友自己做主。

    张衍微笑道:“道”

    殷治守lù出一丝和善笑意,道:“大海舟在近海处却是用不到的,若要出到外海,则至少也需大半月的时间,而这近海之中,大小势力盘根错节,更有妖魔匪类劫杀过路修士,若是没有牌符旗号贸然飞遁,定会引来不少麻烦,我殷氏名下也有几艘近海舟船走动,可安排一艘载乘道友上路,一来不耽误道友行程,二来也有时间祭炼海舟,等船只到了外海处自然海阔天空,岂不是两全其美?”

    张衍一听,也是眼前一亮,觉得这建议不错,欣然道:“好,那便麻烦殷道友了,不过我却不耐久等。”

    殷治守沉声道:“今日我便安排下去,三日之内道友定能动身。”

    得了殷治守确切答复,张衍也是干脆,当即从袖囊取出足额灵贝。

    因为他手中灵贝品质上等,不过出得五千之数便已足够,见诸事商量已毕,他便起身告辞离去。

    殷治守见张衍取出万枚上等灵贝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尽管他是大族出身,心里也是暗暗惊叹。

    待送走张衍后,他在〖房〗中沉吟了一会儿,道:“来人,去将二郎唤来。”

    仆从领命去了,一个时辰后,一个眉眼轻佻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此人是殷治守的二弟殷治君,只是见了这位长兄他似乎有些害怕,小心翼翼上来见礼,道:“大兄,你找我?”

    殷治守板着脸点了点头,沉声道:“二弟,我来问你,那艘分bō惊鲨船可还在否?”

    殷治君心头重重一跳,连忙说道:“在的,在的,怎么会不在呢?”

    殷治守并没有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慌乱神情,只是微微点头,道:“唔,那好,你下去安排一下,明日挂上我殷氏旗幡,送一位道友前往祈封岛。”

    他说完这话后,见殷治君呆在那里半天不动,似是有些失hún落魄,不禁一皱眉,大声喝道:“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办!”

    殷治君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是是是……”

    等他从厅走走出来,却是满面愁容,回到家中之后,更是坐立不安,最后对身边仆从说道:“去,把邱管事请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不出一刻,仆从找来了一名留着山羊胡须,望去甚是精明的白发老者,见了殷治君,他上来行礼,道:“见过二郎。”

    殷治君上前一把抓住那老者的手,急急道:“邱伯,你可知晓今日来拜访大兄的是何人?”

    邱管事面有诧异之sè,他想了想,道:“回二郎的话,像是仙市舟主那边的人情,老爷也出来lù了一面。”

    “啊呀,竟是那里的人情,这人当也有几分背景,得罪不得,糟了糟了。”

    殷治君长呼嗟叹,满头都是汗水,在〖房〗中不停转圈。

    邱管事倒很是冷静,咳了一声,道:“大郎的安排,我也有几分耳闻,不知二郎有何难处,可否和小老儿说道说道?”

    殷治君看了他一眼,面有尴尬之sè,低声道:“不瞒邱伯,前些时日在浦间huā会上,单娘子说要前往海上倚桂宫访友,我便吹嘘我有一艘海舟,她却言及要借,我殷氏脸面要紧,又怎好推脱,明日她便要来此,借那海舟出海,可偏偏这时候大兄却压下来此事,叫我如何是好?“邱管事倒是不奇怪,这位殷氏二少爷喜爱美sè,对上蓬远派出名美艳的单娘子,有如此表现倒也是常态。

    他沉吟了一会儿,试探道:“可否将单娘子那里回了?”

    此话一出,适才神情惶惶的殷治君却跳了起来,嚷道:“胡说,单娘子天仙化人,此次我好不容易在有个机会在她面前lù脸,又怎能自打脸面?让那些家伙嘲笑于我?”

    邱管事呵呵一笑,道:“二郎莫急,此事倒也不是无法可想。”

    殷治君如同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上前一把抓住邱管事的胳膊,急道:“邱伯,何以教我?”

    邱管事神情平静道:“让他们同乘一舟即可。”

    殷治守连连摆手,道:“这如何使得?以单娘子的脾气,还不把这人丢下船去喂鱼?”

    邱管事却拈着山羊胡须笑了笑,道:“这艘海舟我也乘过,还算宽敞,海疆远行是离不开我殷家人的,到时安排一个有眼力劲管事去,只要事先布置妥当,这两人也未必有机会照面。”

    殷治守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眼前一亮,搓手道:“此法甚好,甚好。”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邱管事一拱手,道:“邱伯提点之恩,小侄永不敢忘了。”

    ……!。

第二十七章 以身为饵诱妖王

    两日之后,东海赤风岩。

    一艘长约三十丈余丈的海舟停泊海上,帆上用描有一只正振翅而飞的三足神鸟,此乃是三阳屿殷氏一族行走海上的旗号,张衍站在船头,见天空澄澈如洗,前方碧浪翻涌,飞鱼跃bō,时不时有三两只禽鸟鸣叫着低掠而过,不由心舒神放。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名模样忠厚的中年管事匆匆跑了上来,恭敬道:“尊客唤小人来可有什么吩咐?”

    张衍头也不回地问道:“为何在此停留?”

    管事面上踌躇了一下,似有为难之sè,拱手解释道:“回禀尊客,府上老夫人有几个故交旧友的后人需去外海,他们也要上得此船同行,还请尊客静候半日。”

    说完之后,他尽管心中忐忑,却也并不害怕。

    他事先得了邱管事的嘱咐,只要这么一说,碍于老夫人的招牌,就算对方识破这其中有猫腻,也不会立刻翻脸。

    但是此举无疑得罪人,只是邱管事并不知晓张衍来历,也就不会考虑那么许多,若是知道他是溟沧派真传弟子,定不会那么随随便便掺乎进来了。

    张衍站在那里没有动,可那名管事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莫名心惊的感觉。

    最后他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淡淡语声,“只等两个时辰。”

    管事得了这话,长长松了一口气,连忙拱了拱手,如méng大赦一般退了下去,此时宛如虚脱一般,脸sè苍白,哆哆嗦嗦掏出白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苦笑了一声,又站到了船尾,在那里伸长着脖子等着,心中期盼那什么单娘子千万要早点到来。

    总算他运气不错,一个时辰之后,天边远远出现一朵红彤彤的彩云,上面站有五十余名宛如神仙眷侣般的年轻男女。

    这一行人排场极大,前方飞天香车开道,左右两侧shì女手提镜盒花篮,当中簇拥着一只云榻,伞罗白纱遮帐,金铃挂角,其中隐见一女子妙曼身姿。

    管事不禁感叹:“听闻单娘子为蓬远派掌门弟子,果然非同凡响。”

    待那朵彤云到了船尾,他连忙再向后退了几步,躬身道:“单娘子,在下景舒,奉二郎之命,早已等候多时。”

    一名面容清秀的婢女凑到那纱帐前小声低语了几句,那里女子似乎说了一声什么,那婢女点了点头,站出来脆生生说道:“娘子有命……”

    “慢!”

    就在此时,有一名站在一只梭形法器上的年轻修士站了出来,他先对那帘帐中女子一拱手,随后对那景管事道:“单娘子冰清玉洁,沾不得污秽,我来问你,你这舟上可曾扫洒干净,可有闲杂之人混入?”

    此人名为杨秉清,是东海一位妖王座下门客,与殷治君向来不对付,他知道这殷二郎在族中地位并不如何,说是要拿一艘海舟出来,原本还以为他在吹嘘,如今眼见为实,得以讨了单娘子欢心,他心里难免不舒服,所以立刻跳出来挑刺,不过他说得倒也在理,因此那随行shì女只是白了他一眼,不曾阻拦。

    景管事心中一惊,忙道:“这位尊客,此船上除了几名杂役船夫,并无他人。”

    杨秉清似笑非笑地说道:“到底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需遣人去搜检一番。”

    景管事正待分说,这时,帘帐中传出一个轻柔的声音:“殷二郎此回帮了奴家大忙,奴家也要给他和殷家一点脸面,还是算了吧。”

    杨秉清还要再说上两句,那云榻已经抬了起来,往船上楼阁里走去了,他不由哼了一声。

    景管事暗暗擦了把冷汗,直呼侥幸。

    “多谢杨师兄一路护送,不过到了海舟之上,我家娘子自有我等下人照顾,杨师兄就请回吧。”

    走了两步之后,那清秀shì女突然拦在杨秉清面前,一脸送客之意。

    杨秉清脸上笑意不变,拱手道:“那杨某就祝单娘子一路顺风了。”

    那婢女对他万福一礼,便不再搭理他,转身入了舟中阁楼。

    杨秉清眼见海船慢慢开走,逐渐在视线中变作一个黑点,脸sè不由yīn沉了下来,换上了一副yīn森语气,道:“哼,单慧真,你现在高高在上,再过几日,等乔妖王取了你的元yīn,便会将你转赐予我,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在我面前是如何摇尾乞怜的。”

    他哈哈狂笑一声,口中念了一句法诀,向天一指,一把短剑便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飞。

    他再恨恨看了几眼,便踩着法器转身离去。

    待各类挂饰器皿,陈设桌案布置好后,单娘子便揭了纱帐,到了阁内榻上坐定。

    她面貌极美,粉腮黛眉,肌肤如瓷如玉,樱chún犹如丹朱一点,虽说有些媚艳之姿,但眸子却很清正,此刻轻声说道:“秀儿,适才景管事似乎有话要说,你去把他请进来。”

    “是,娘子。”

    婢女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将景管事带了进来。

    到了房中站定后,景管事便把一封书信取出,双手呈递了上来,道:“这是二郎命我交给单娘子的。

    婢女接过后交到单娘子手中,她翻看了一遍,温声说道:“殷二郎客气了,奴家只是借这艘殷家海舟一用,又怎敢自居主人,驱赶殷家的客人?管事还请放心,奴家并非那等无礼蛮横之人。”

    景管事得了这话,才算真正放下心来,说实话,邱管事嘱咐他操持此事时他便知道,若是两方起了冲突,黑锅还是要他来背,现在总算没了事,熬过这一月也就可以了,朝着单娘子躬身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那shì女瞧了一眼,又看了看单娘子,随后追了出去,在门外叽叽呱呱也不知道和那景管事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她气呼呼地回转过来。不忿道:“娘子,殷二郎办事好不地道,明明事先说好这海舟上乃是借与我等,居然还有人来同乘一舟。”

    单娘子莞尔一笑,道:“那信中说什么这位是殷老爷的客人,他殷治君也不好推脱,还求我不要与那位客人为难,我看此信定不是他写得,如是殷家二郎,岂肯舍下这张脸面来与我分说?”

    shì女赞同道:“娘子说得没错,殷家二郎最要脸面,便是屈死了也不愿娘子小看他,依秀儿看,这船上所载之人不定是殷家哪个管事的子侄。”

    单娘子轻轻一叹,道:“我此次出海大张旗鼓,是以自身为yòu饵把九魁妖王引出来,这妖王法力高强,他的五个分身也不知道今次会来哪一个,就算我有法宝相助,也不定能斩杀得了他,此事不宜牵连他人,殷家那位客人,秀儿你去问候一声,若是没有问题,就将他请走吧,”

    秀儿眼珠一转,lù出狡黠之sè,道:“娘子放心,秀儿定会办好。”

    单娘子秀眉一蹙,正sè道:“秀儿,你不可胡来,若这位殷家客人是正经修道人,你好言好语相劝就是。”

    秀儿应声道:“放心吧,娘子,秀儿适才已在景管事那里打听得清楚,这人单人独行,连随从也没有带上一个,寒酸的很,大不了我给他点灵贝,若是聪明人,定会收下乖乖离去,不外再换一艘海舟罢了,若不是肯,娘子也算尽了心,生死只看天命了。”

    单娘子轻轻一笑,调侃道:“我家秀儿倒是懂事了许多。”

    秀儿玉脸一红,道:“跟着娘子久了,也学了一点。”

    单娘子轻轻一挥手,笑道:“去吧。”

    秀儿福了一礼退下,出了阁楼,寻景管事一打听,便往张衍的住处走去,到了门外,她高声道:“先生可在?”

    张衍清朗的声音从里传出,道:“什么人在外面?”

    秀儿道:“我家娘子与先生同乘一舟,是以派小婢前来问个好。”

    张衍道:“你家娘子有心了,也代我问候一声。”

    秀儿撅了撅嘴,道:“先生可否开门一见,我家娘子有些东西要我带给先生。”

    大门无风自开,秀儿抬眼一瞧,却见前方隔着竹帘,一个年轻道人坐在榻上,也看不清容貌,她也不进屋,就从香囊中取出一只玉匣放下,道:“我家娘子说,此去外海,风高浪急,暗流汹涌,先生且收下此物,说不定能求个平安。”

    言罢,她万福一礼,便转身离去。

    秀儿不多时回到舱房中,单娘子轻声问道:“此人如何?”

    秀儿不过是一个shì女,修为低微,还未曾开脉,只是凭借自己经验判断对方修为,平时倒也看得极准,但是张衍修为高过她太多,别说隔着一卷竹帘,便是当着面看不透他的深浅。

    不过她平时耳濡目染,那些修为高深的年轻修士哪一个不是前呼后拥,出入极有排场,张衍只是孤身一人,又是借了殷家的海舟出海,想当然的认定这人修为不怎么样,因此说道:“娘子,不过一个寻常修士罢了,修为还未必比得过秀儿我呢,我已把那一千灵贝放下了,言语中也点了他几句,他若是聪明人,就应该知道该如何做,若是榆木脑袋,死留着不走,出了事也怪不得我等哦。”

    既然不过是一个寻常修士,单娘子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点头道:“秀儿你这事做得好,此番若是能顺利斩了那九魁妖王,恩师便会传我**,成为门中四大弟子之一,到时我就有资格让你入门了。”

    秀儿闻言喜上眉梢,双目却不知怎么一红,跪下道:“还是娘子对秀儿好,秀儿定会拼死报答娘子的。”

    ……

    ……!。

第二十八章 惊辰天宫

    近海海域之中,分作大小数十势力,每到一处必须拿了通行牌符,再挂起一面旗号,否则必有各种麻烦找上门来。

    索xìng殷氏脸面够大,船行十数日后,两舷上已挂了二十多面旗号,倒没有人来刻意刁难。

    “娘子,景管事说,前面就是毒魔礁了。”秀儿提着裙裾,一溜小跑进了内室。

    单娘子凤目微闪,她低头下去,那里正摆着一只栖凤琴,用手轻柔地抚了一下,忽一抬首,道:“秀儿,去点上高香吧。”

    毒魔礁这一片海域暗礁丛生,且周围也无有什么大势力,如果九魁妖王要动手,这里便是最有可能的。

    秀儿闻言,神情一阵兴奋,连两颊都涨红了,声音更是清亮了几分,重重道了声:“是!”

    不一会儿,这阁楼顶层便摆上了一只供桌,点起了三根大香。

    单娘子盈盈跪下,对着香案连拜了三拜,心中默默念道:“弟子单慧真在此叩首,请祖师开天宫之门,助弟子斩妖除魔。”

    远蓬派与他派不同,开派祖师遨游虚空时,曾得了一件被打灭了真灵的玄器,此宝名为“惊辰天宫”,共分十重殿宇,每一重殿宇中都藏有一道罡煞,一重比一重厉害。

    这位祖师当时灵机一动,分了一道神hún进去与之合二为一,权作真灵。

    将此宝祭炼如意后,他又将其仍旧抛回了虚空,并传了一门法诀下来,只要是蓬远派门中弟子,只需焚香祷告,默念法咒。便可在冥冥中与之沟通,借天宫之力灭杀大敌。

    不过单娘子道行未至,要借天宫之力伤敌,还需用手中这口栖凤琴奏出琴音相助。

    秀儿翘首眼望四周,道:“娘子,怎么陈。王两位师兄至今未见人影?”

    这次谋图九魁妖王,单娘子做了诸多准备,她怕自己一人抵挡不住,还约定了数位好友前来助阵,那陈、王二人正是其中最为热心的。

    只是听了此言,她若有所思道:“此时不来,想是那妖王已有所察觉,正在出手拦阻他们。”

    秀儿sè变道:“那娘子岂不危险?”

    单娘子摇了摇头,此次虽然她是主动以身作饵,但九魁妖王成名已久。又岂会这么轻易上当?

    只不过这是一个阳谋而已,她若往蓬远派山门中一躲,九魁妖王也是奈何她不得,只有自己孤身在外时才有机会下手,是以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这位妖王也定会赶来与她一战。

    此次她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便那几人赶不到,也没有什么大碍。

    这个时候。单娘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美目一凝,语声突然低了下来,吩咐道:“秀儿,你先下去吧。切记不论有什么响动,都不可随意出来。”

    秀儿认真地点头,道:“娘子,你放心吧,秀儿不会添乱的。”

    单娘子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阁楼,一纵身,来到船顶上站定。美目凝注前方,高声道:“既然乔妖王已至,为何不出来一见?”

    她语声刚落,耳边一声大笑传来,震动四方,刹那间狂风卷起,数里外的海面上怒涛翻涌。一个头束金冠的高大男子踏海而来,他身高一丈开外,身着一袭紫金衮龙袍,脚下皂sè蛟头靴,手里攥着一根长索。身后拖着一具鲜血淋漓的老者尸体。

    见了单娘子,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大声道:“可是单娘子当面,本王便是乔熬,今日特来取你元yīn。”

    他语声滚滚,震得海浪涌动,所要做得明明是为人所不耻的勾当,但他却说得天经地义一般。

    单娘子目光落到那具尸身上,玉容微微一变,低呼道:“藤长老?”

    九魁妖王放声一笑,道:“单娘子,本王知道你约了许多人来相助,你也不必多等了,本王不妨告诉你,此刻正有人替本王收拾他们。”

    单娘子摇了摇头,道:“乔妖王为了对付小女,当真是用心良苦。”

    她的语声虽不高,但入耳清晰,柔糯甜软,极有韵致。

    九魁妖王目光突然火热了起来,盯着她说道:“单娘子,你不如乖乖从了我,让我取了你的元yīn去,我可让你做我的姬妾,本王虽说已有百数妃子,但却可对你加倍恩宠。”

    他一向骄横霸道惯了,此刻将自己的luǒ的表达出来,却是丝毫也不加以掩饰。

    他本是上古异种出身,天生便懂得该如何修炼,所怀法门比他人高明许多,因此自视甚高。

    他每逢道行大进之时,身上便会多生出一只头颅来。每颗头颅皆能化作一个分身,如今他已生出四只头颅,可分化四个分身出来,只是为míhuò世人,因此连真身在内对外号称五大分身。

    只是要生出那第五只头颅,他还需盗取至少三名拥有少yīn脉象的女子元yīn,而这单娘子正是他的目标之一。

    单娘子站在船顶,任由狂风卷起衣袂,抱琴而立,静静说道:“乔妖王,你虽是化丹三重修士,可是你今日来得只是一个分身而已,至多也只有玄光境界,今日若无他人相助,你也未必能胜过我。”

    九魁妖王傲然一笑,道:“单娘子,你也不必拿言语相jī,你虽然天资不凡,但也不过是一名玄光一重修士,若你是玄门十大派出身,有玄功妙法传承,本王或许还不敢说稳胜,可你蓬远派有什么?本王岂会放在眼中?”

    单娘子美眸中闪出一道清冽冷光,道:“久闻乔妖王是妖中豪杰,但是眼见为虚耳听为实,不若这样,今日小女子便以门中玄功与你赌斗一场,若你胜了,小女子不但任你予取予求,还甘愿做你妾shì伺候左右,若你败了……”

    九魁妖王仰天发出一声大笑。打断她的话头,道:“如你赢了,本王这颗大好头颅你尽管取去。”

    单娘子突然神sè一肃,整个人变得英气勃发,与适才那柔弱模样比起来,似乎判若两人。正sè道:“既如此,还请乔妖王接招。”

    九魁妖王一摆手,不在意道:“有什么手段尽可使出来,我今日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单娘子眼帘一垂,当即盘膝坐下,将那凤形琴往膝上一摆,芊芊手指一拨,一曲如玉珠滚盘的妙音响起,霎时助她神念沟通至“惊辰天宫”的第一重殿宇中。

    这第一重天宫所藏“刀兵煞”,能化无数有形刀剑斩杀对手。此刻受那神念琴音一引,当即有无数道白刃凭空隐现,割裂大气,往九魁妖王头上斩落下来。

    九魁妖王拿眼一瞧,却面有不屑之sè,他以力修道,此分身纵然只有玄光境界,却也是钢筋铁骨之身。当下也不做抵挡,悍然抬首,任由白刃落在身上,一时间只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他却是若无其事。只作是清风拂面。

    单娘子对此似是早有预料。她不慌不忙,对着栖凤琴十指翻飞,音声直往上去,不一会儿便沟通到了第二重天宫,此宫中藏有“毒云煞”,能透窍入腹,烂穿内腑。

    被她琴音一催,一团团五sè烟云不知从何处而来。飘飘dàngdàng而下,如彩霞映空,炫彩夺目。

    九魁妖王怪笑道:“此等小技,怎能伤我?”

    他捏住鼻窍,鼓腮一吹,一道黄sè浊气喷出三尺之外,见风一化。变作一条百丈长烟,蛮横往上一圈,便把这许多云团卷在一处,再化作一道飓风直上云天,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单娘子玉容上神sè不变。手指连连拨动琴弦,琴音愈见jī烈高亢。又启了第三重天宫上的天门,把这层中所藏的“山岳煞”引动,化作千百大石洒落下来。

    九魁妖王嘴角微微泛出冷笑,大喝了一声,也不取出兵刃,只是举拳左右拨打,轰轰响动声中,将一块块磨盘大的坚石打得粉碎。

    他打得痛快,不由大笑道:“单娘子,今日若是你师傅申屠符来此,本王倒也忌惮三分,可你区区一个玄光一重修士,开了第三重天宫已是极限,又岂能伤我?美人儿,还不乖乖认输,随本王回去快活逍遥?”

    单娘子不去管他胡说八道,她凤目含威,趁那妖王被无穷山岳煞缠住,暗暗催动一件法宝。

    此物名为“盘月吞灵阵”,乃是元蓬派的镇派三阵图之一,能将她这次带来的五十名弟子法力汇聚一处,借此拔高自身修为,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手锏。

    她原本只是玄光一重,此刻受了阵图一催,功力节节攀升,眨眼间就到了玄光第三重之上,气,精,神无不完满,无需琴音相助,一个念头便沟通到了第四重天宫之上,这一层中的“定影煞”立时化作一道耀目青光洒下。

    九魁妖王正自打得兴起,根本没有料到会有此一招,被那定影青光一照,顿时动惮不得。

    此煞虽然能定人,但至多只能定住这妖王几息时间,但对单娘子来说却已足够,她取出一根灰绿sè的老藤,正要往要空中祭出时,却突觉身躯一麻,浑身力道一失,然后被一只大手揽在怀中,耳边有人哈哈大笑道:“老三,你好狼狈。”

    没人驱使了那定影煞,不过一会儿,那九魁妖王便脱出身来,冲着这人恼怒道:“老二,说什么风凉话,此女有太昊派借来的捆凤藤护身,若没有我做yòu饵,你哪里有机会得手?”

    单娘子此时若能抬头,便能发现,这说话的两人竟然长得一般无二,似是同一个模子里出来。

    九魁妖王冷笑道:“我们两人还需早点分开,被那郑老魔知道,非将你我捉了去不可。”

    那人道:“我岂能不知道?等吸了此女,我等便到了元婴境界,等老六一出来,便不惧郑老魔了。”

    九魁妖王嘿嘿一笑,道:“老二,你先走,待我将这里料理干净就赶来。”

    他抬手一扔,一只金红sè泽的铜炉被他祭在空中,只见炉盖一翻,内中就有一团惨绿sè的火焰要倒翻出来。

    单娘子虽然无力,但眼见此物,也是目lù绝望之sè,此火名为“碧yīn幽火”,一旦放出,这满船弟子却是无一人能够活下来,可就在此时,一点青光飞起,往这铜炉上一附,居然将这宝物定在空中,那炉口火焰也被生生逼了回去,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道:“你门杀人劫道我不管,如要毁船,可曾问过我了么?”

    ……!。

第二十九章 惊波起剑谋妖王

    第二十九章惊波起剑谋妖王

    九魁妖王本打算随手覆灭了这艘海州,哪知道竟然有人横插一手,连自己的得意法宝“转阴炉”也被定在空中,看那模样,似乎还是一件真器。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他不禁大吃了一惊,拥有真器的修士他自成道以来也没见过几人,且个个都是修为精深,没有一个修为在他真身之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摆开架势,面露出戒备之色。

    只见一团飘渺云雾自下方升起,将一名俊逸不凡,双袖飘飘的年轻道人托了来。

    九魁妖王仔细一瞧,先是愕然,再是心头火起,这年轻道人至多不过也是一个玄光修士,自己偏偏还如此小心谨慎,脸面立时有些挂不住,恼怒道:“小辈,你找死!”

    他暴吼一声,跨步前,对着张衍面门就是一拳打来,他乃是以力修道,这一拳出,霎时卷荡起一阵罡风怒涛。

    张衍微微一哂,法诀一掐,三百六十五滴幽阴重水飞出顶门,随后如霰雪雨雹一般,急转而下。

    九魁妖王自恃身坚体固,哼了一声,不闪不避,挺身而,把双拳举起对着重水挥打。

    可是渐渐他就觉得不对了,开始倒也震飞了十几滴重水,可是这重水每一滴都有千钧之重,不多时他就手臂酸麻,吃不住劲,动作一缓,漏了几滴重水进来打在了面门,顿时被砸得眼前黑,鼻青眼肿,架势更是一阵散乱,露了一处空门出来。

    数十滴重水毫不留情往他胸口一撞,他只觉如遭重锤撞击,一阵胸闷气促,更有一口咸腥到了喉咙口,忙吞咽了下去,知道不能硬撑,不得已转身避走。

    张衍露出冷嘲之色,他得势不饶人,把手一指,约莫两百余滴重水一齐向前追去,“砰”的一声打在这九魁妖王的背后,饶是他乃钢筋铁骨之身,也是抵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踉踉跄跄了几步,最后总算勉强站住,没有从云头掉落下去。

    修力道者虽然身体坚实,不惧斩杀,但是除非到了化丹境界,能把脏器炼成金坨坨的一团,否则最是怕这等能震荡内腑的重击。

    另一名妖王见此情形,脸也是惊疑不定,一把拽住单娘子的衣领,拉至面前低喝道:“单娘子,莫非是你请来的帮手?”

    单娘子适才也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她之前苦斗良久,又靠了门中众弟子相助和阵图相助,这才困住了那九魁妖王,却也知道未必能够将他拿下。

    可她见张衍只一个照面就将九魁妖王打得吐血而走,心中震动可想而知。

    她已经猜出,这人定是秀儿所说的那名殷家贵客,眼见如此神勇,心中顿时生出一丝脱身的希望来,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还曾遣了秀儿去试图驱走此人,对方没什么反应,适才更是不曾出手相助,显然是不屑理会自己,便自一声长叹,熄了这个念头。

    九魁妖王擦了擦嘴角血迹,吼道:“管他什么人,老二,你我二人在此之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快随我一起动手杀了这小辈。”

    说完,他神色一厉,张口一吐,飞出一道黑光,迎风一晃,化作一把长约七尺的乌木搅浪浆,此物拿在手中之后,他胆气一壮,气势汹汹冲向了张衍。

    那被称作“老二”的妖王也看了出来,张衍手中的重水厉害无比,绝非他们单独一人所能拿下,当即抖了一只布袋出来,把单娘子往里一装,随后又念动法诀收了布袋,接着取了自己的神兵“蒺藜朝天棍”出来,也往张衍这里杀来。

    两人本是一身所化,无需交流便心意相通,当即分作一左一右,两下夹攻而来。

    张衍神色从容,一甩衣袖,三百六十五滴幽阴重水在半空中一个盘旋,

    便汇成一条如墨长水,往左侧那名妖王身撞去。

    这妖王刚才吃足了重水的苦头,见状一惊,哪里还敢逞强硬接,连忙将乌木浆挥动成一团光影,堪堪将这重水抵住,却也被那一仿佛连绵不断的重击打得连连后退。

    右侧那名妖王窥到了空隙,一声大吼,向前一个纵身,把手中朝天棍横扫过来,棍影过处,出了一声沉闷爆音。

    张衍也不着急,肩膀一抖,头迸现出一道六十余丈长的烈火金光,随后向下一落,“嗤啦”一声撕裂空气,便往这妖王身刷去,。

    这名妖王开始还不以为意,哪知道被那金火玄光一近身,便仿如万千刀兵一齐卷割过来,一时只觉肌肤如炙,刺痛不已,心中悚然一惊,这才知道厉害,连忙躲避,却已慢了一拍,半侧身子霎时被刷下一层血皮来,不由惨叫一声,亦是不得已往后退去。

    而那玄光往前一吐,竟是不肯放过他,还在往这里追来,他连忙将手中朝天棍往一架,这神兵中自有一团黑烟生出,将玄光抵住。

    得了这个空隙,他赶忙再退开几步,把玄功一运,身伤势顷刻间便复原如初。

    但他也是心惊不已,暗中想这道人除了那奇异黑色水珠,连玄光居然也是如强横此霸道,为他生平仅见,只是他努力回想了几遍,也是想不出张衍来历。

    这时左侧那妖王被幽阴重水逼得窘迫不过,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心中一狠,手中搅浪浆几个拍击,接连拨开十数滴幽阴重水,随后跳出圈外,大吼一声,取出一块五色珊瑚石,猛地向张衍掷去。

    这一块石子个头不大,但却飞得极为迅快,几乎是瞬间便到了张衍面前,眼见就要打中时,他眉心处突然飞出一道剑光,“当”的一声将这石子斩落。

    张衍一声冷笑,身化一道长虹飞起,眨眼间便到了这妖王头,喝了一声,祭出一方黑沉沉的巨砚,对着他当头砸下。

    这妖王慌忙将手中搅浪浆往一架,顿觉一股巨力从双臂传来,一时间站不住云头,身不由己被压落海中,连喝了几口海水。

    往下沉了数十丈后,他回过气来,猛一使劲,使出浑身力气将这巨砚震开一边,纵身往海面一窜,刚冒了个头出来,却见那三百六十五滴幽阴重水正对着他劈头盖脸砸落下来,不禁脸色大变,忙又把头缩了回去。

    而另一面的妖王眼见这里形势不妙,也知道不拼命不行了,当即怒吼一声,又一次了冲。

    张衍似乎并没有对他多加理会,依旧分出一道玄光去招呼他。

    这名妖王冲到近前,把双手一抖,朝天棍两端生出一道氤氲烟气,随后将这神兵挥舞得如同车轮一般,将挡在面前的玄光尽数挤开,仗着身高腿长,只几步就杀到张衍跟前。

    他见这次极为顺利,心中不由大喜,正要举棍劈打,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却见一道剑芒飞空而来,咔嚓一声斩中他的肩头,顿时撕开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他身体一偏,手中神兵险险脱手。

    忙运转玄功将伤口弥合,却觉身周围出现一股灼热烈气,抬眼左右一扫,见两侧玄光就要往当中夹来,若是一旦被围住,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他也是脸变色,忙不迭又退了回去。

    此时那海舟的蓬远派弟子都站了出来,他们见张衍站定云头,脸夷然自若,剑芒飞舞,重水盘旋,金火玄光排空激荡,居然将两个妖王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之极,不由都是看呆了。

    秀儿站在诸人之中也是看得怔住,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此人哪里是什么寻常修士,便是她记忆中的那些所谓俊杰之士,竟也没有一人比得。

    方才单娘子被抓时她只觉天崩地裂,如今看到了一丝希望,恨不得张衍再厉害几分,只是心中却在抱怨他为何不早点出手。

    这两名妖王越斗越是焦躁,虽说他们只是九魁妖王的分身,但除了手中神兵,也有几道厉害法门傍身,只是都需在五六丈内施展,如今却被张衍逼在远处近不得身,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来,便是拼着受创前,张衍遁光一化,便去数十丈开外,复又将两人重新逼住,根本别想追得,打得极为憋屈。

    他们也是吃亏在没有趁手法宝,一只“转阴炉”被定在空中,一枚五色珊瑚石被剑丸打落,根本抽不出手去收回。

    原本单娘倒是一有根捆凤索,怎奈太昊派的法宝每一件都要相应的驱使口诀,他们也驾驭不得,一时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胜过张衍,只能硬着头皮苦战下去,指望能在气力拖垮张衍。

    张衍在到了玄光境之后,也是头一次与这等修力道的修士动手,现斗到现在,这两妖毫无疲惫之色,就算身受了重创,眨眼间便能恢复如初。

    他已是看得明白,要想将这等修力道的妖修拿下,除非能一击得手,否则任凭自己打多少下也是无用。

    他眯了眯眼,又看了一眼那海州蓬远派的弟子,知道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便耐心维持这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慢慢向远处移去,准备将两妖引至僻静无人之处再下狠手。

    ……

    ……

第三十章 魔简尽取壳中血

    第三十章魔简尽取壳中血

    海面光气交缠,风浪激荡,不时有爆裂碰撞之音从一团滚滚烟云中传出.赢q币,

    两名妖王和张衍你来我往,已经斗了有一个时辰,这两名九魁妖王分身也是暗暗吃惊,平素他们与气道之士争斗多半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分出胜负,没想到这人竟是气脉悠长,不但丝毫不见吃力,看样子还游刃有余。

    只是不知不觉中,他们与那艘海舟越来越远,渐渐被张衍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那两名妖王就算醒觉也不会放在心,张衍虽说能挡住他们联手合击,但他们若要脱身却也未必阻拦得住,只要这艘海舟还在他们视线中,便不虞有人逃走。

    而海船诸人只当是张衍不愿意动手时伤及他们,不免都是心生感激。

    此时张衍已放出了足够多的雾气,海面已是雾蒙蒙的一片,尤其他自周遭更是浓郁,自觉无人可以窥视这里,显然下手时机已至,眼中陡然杀过一道杀机,一振衣袖,突然抛出一物。

    此物飞出时,起初还是一根一尺大小的木柱,只片刻后,便化作三丈高下的一根刻有三个符箓大字的巨桩。

    此桩当空一立,金光刺目,锐气横溢,对准着那名手持朝天棍的妖王放出一道光芒,霎时便把他罩在内,随后这巨桩凭空旋动起来,仿佛巨石滚动一般发出隆隆震动之声,一道道虹芒锐气便洒落下来。

    这法宝正是张衍从倪倩英手中得来的“七绝桩”,此桩能催发出无穷剑气用以斩人。

    倪倩英不懂用剑,因此驾驭不住剑气,只能让它们胡乱挥洒,其实并不能发挥出这件法宝的真正威力。

    但此物到了张衍手中就不同了,他只是稍加祭炼便懂得如何支配御使此物,所发出的剑气皆是形成章法,而且这法宝一动就是数百道剑气,每一道纵然比不剑丸锋利,但却胜在近乎无穷无尽。

    底下那名妖王原本在玄光和剑丸的夹攻下只是勉强抵挡,此时方那仿佛数之不尽的剑光洒落,他顿觉压力大增,振奋起精神,将手中神兵挥舞得如同一团光影。

    只是纵然他守御的严密,这如雨蝗一般的金光却如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就将他割裂得衣袍纷飞,鲜血四溅。

    这妖王就算全力催动玄功,可是还未等原先的伤口愈合,便又添新伤。

    他不由骇然,暗道:“这小辈怎么如此多手段法宝?还偏偏都是厉害无比,再斗下去怕是我和老三都要折在这里,不妨先退了,改日等老大来了再寻他晦气。”

    想到这里,他把手中朝天棍一挥,震开数十道剑气,扭头转身欲逃。

    张衍见了,脸冷笑不止,这“七绝桩”既然有个“绝”字,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逃掉?

    妖王才走了几步,发现前方有一道光华阻路,拿神兵一磕却是纹丝不动,急忙又往换了一个方向,却发现同样如此,心中“咯噔”一下,大呼不妙。

    身后传来呼啸破空之声,那成百千道剑光又追杀而至,不得已再次举起朝天棍与其拼斗起来。

    可只要那七绝桩不失,这剑气便源源不绝,又怎么抵挡得住?直把这妖王杀得惨叫连连,浑身下无有一块完整血肉,就算一时不死,也暂时没什么威胁了。

    张衍看了几眼,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另一名妖王身来。

    他先是伸手一指,将那镇魂砚抬在空中,含而不吐,隐隐威慑下方,再把玄光抖开,无数金火光点如雨一般簌簌下落,星辰剑丸更是化做匹练长虹,飞空斩杀下来。

    这名妖王本来抵挡那幽阴重水已是极为吃力,现在张衍几乎所有的手段全往他这里招呼过来,顿时手忙脚乱,连连被重水打中,在云头连翻了几个跟头。

    他见势不妙,也是动了逃跑的心思,心中怯意一露,动作便滞了一滞,立时被张衍抓住时机,他双目中闪过一道冷芒,手掌一翻,把那镇魂砚往下一落,“砰”的一声,正正拍打在这名妖王的额角。

    以镇魂砚的厉害,居然也只是将他砸得头破血流,昏昏沉沉,仍是伤而不死,此时若等到他回过神来,只消转动玄功,不出几息时间,又能生龙活虎。

    不过张衍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骈指一点,星辰剑丸化做一道白芒,眨眼间就绕着此妖的脖子转了数十圈。

    只是张衍也也未曾想到,这妖王的颈骨竟然坚固无比,剑丸斩切去竟然发出如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数息过后竟然只断了大半,看样子等这妖王清醒过来时还未必能杀得了他。

    张衍怕迟则有变,目光一厉,从袖囊中将把首面大刀取在手中,前一步,将这大刀高举过头,一声大喝,奋力往下一斩,只听“咔嚓”一声,便将头颅斩下。

    可即便身首两处,这妖王还是不死,断颈中竟然生出一道黑气连住头颅,躯体挣扎不停,似乎在试图将其接回去。

    张衍冷冷一笑,心中默念法诀,将那块“九摄伏魔简”祭了出来。

    此简一出,天空中居然响起飘渺仙乐,氤氲气雾中,一根三尺玉简通体莹亮,净华无垢,在一片流云璃彩包裹中放出绚烂光彩,如同仙家神物一般。

    这魔简这副卖相,不要说张衍这么小心,便是不小心被人窥视到了,也不会怀疑这是一件魔器。

    这时魔简闻得了血腥气,不用张衍驱使,化作一道流光往妖王断颈中一钻,贪婪吞食起那一身充沛的精气血肉来。

    这妖王原本可比金铁的身躯慢慢干瘪下去,渐渐如枯木一般朽烂灰败,在海狂风扫荡下,没有多久便化作无数飞灰飘散开去。

    光芒一闪,魔简飞了出来,似乎还是意犹未尽,又往那妖王头颅飞去,往那鼻孔中一钻,几个呼吸时间亦是吸了个干净,这才发出一声磬响,回到张衍手中。

    张衍将其暂时往袖中一藏,又虚虚一抓,把那只布袋回过头准备收拾最后那名妖王,他把手一招,收了七绝桩回来,只是就在此时,却有一道剑气脱离此桩飞了出去,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

    张衍眉毛微微一挑,猜到这剑光或许飞去了原主人那里,却也不放在心,先料理眼前之事才是正经。

    这名妖王被七绝桩困了这么长时间,浑身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只是却还站得极稳,他们分身之间心意相通,知道张衍已经斩杀了一具分身,心中也很是害怕,忙道:“道且莫动手,今次算我得罪了你,你放我一马……”

    张衍哪会信这等鬼话,今天放了此妖回去,来日难道等他带着真身回来找自己麻烦不成?

    既然动了手,他就没打算手下留情,因此也不答话,面无表情一卷袖,幽阴重水、金火玄光,星辰剑丸、镇魂砚一齐落下。

    这妖王适才已然元气大伤,还未来得及回复伤势,现在被张衍一阵猛攻,不多时便抵受不住,被镇魂砚狠狠一击砸在头,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张衍抛出九摄伏魔简,按照先前那方法如法炮制,吸了他浑身气精神魂,尸身化作一堆飞灰消散,只留下一只灰色布袋来。

    张衍先是收了那布袋,再把吸饱精血的魔简召回。

    只是等这魔简再次回到手中后,他却神色微微一动,感觉有一道灵气似是要往自己手心钻入,知道这是魔简在向自己反哺精气,不过眼下不是修炼的时候,手腕一振,将其收入袖囊中,起身一纵,往海舟飞回。

    飞遁了没有多久,一点青光自己飞了回来,重新落入他的眉心。

    秀儿正站在船头,突见本被定在空中的“转阴炉”忽然失了凭藉,往下掉落,连忙前一步,将其接在手中。

    一道遁光往甲板一落,张衍站定身子,往秀儿那里瞥了一眼,见此物也不过是一件下等灵器,他也不放在心,把袖子一抖,取了那布袋出来一倒,便把昏迷不醒的单娘子放了出来,他一句话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秀儿见单娘子滚落甲板,不由惊呼一声,急忙前一探鼻息,见自家娘子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抬头看了看张衍背影,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道长留步,敢问高姓大名?”

    张衍仿佛没有听见,脚下不停回转舱室中去了。

    回到房中后,他往榻坐定,脑中回想起来刚才那场胜战,心中却并不满意。

    此战他手段尽出,虽然最后也算得是从容获胜,可若是他的剑丸能更为锋利一些,当也不至于用其他手段,只需一剑去便可分了胜负。

    可剑丸能有多利,这取决于他的道行有多高深,若是他到了玄光三重,玄光凝练如一,当能一剑斩断对方头颅。

    思索片刻后,他微微一笑,此番与人交手,倒是看出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日后当想办法弥补改进才是。

    他转首看向窗外,眼望辽阔碧海,再有十日,他便能将那龙国大舟祭炼开第一重,到时便能借此遨游外海,不再受此舟拘束了。

    与此同时,距此数万里之遥,一座孤立寒峰之,一名白衣女子本来闭目端坐,突然有一道剑光飞来,她美目陡然睁开,伸出一根玉指将此光一绕,默默细察许久之后,她站了起来,凝眸眺望向东方,手按腰间长剑,衣裙在晨风中拂动不止,自语道:“在东海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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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玄功参妙道,海上起波澜

    九摄伏魔简虚虚悬在身前,被一团望去如仙灵之气的祥云包裹,瑞霭纷呈,条条彩光垂落。

    张衍端坐榻上,眼帘低垂,口鼻一吐一吸,可见一丝一缕的精气从这玉简上飘出,再被他纳入体内炼化。

    他按照《明道参神契》上所载法门运转心法,这些精气尽数用来补益肉身。

    九摄伏魔简虽说吞了两个玄光三重妖王的全身精气,但反哺给他的却并没有多少,可尽管如此,却也是足够他踏入这法门的第一道门槛了。

    大约六个时辰之后,精气走遍全身,震动窍关,上下交合,他腹下便多出了一团精气。

    内视看去时,发现这精气混如鸡子,似虚还实,隐隐有一道道白光闪现。

    按参神契上所言,得了这精团之气,他方才算跨入了此法门第一重境界之中。

    他动了动手脚,感觉肉身与之前稍微有些不同,但是具体哪里有所不同却又有些说不出来,想了想,他从袖囊中取了一把法剑出来,掐起法诀,令其飞在空中,再往自己手臂上一斩。

    只听一声闷响,他感觉手臂微微一麻,捋袖抬至眼前一看,发现只是皮肤上留下一道红印,却是分毫不伤。

    他眼中微泛喜sè,这法剑是原本是元阳派陈赤钟所有,虽说只是一把寻常法器,也是经过了精心炼制的,若是他没有玄光护身,一剑斩来虽说伤不了xìng命,却也定能见血,绝不会如此麻而不伤。

    他目光闪了闪。站起身来。又抓住此剑剑柄对着自己手臂连斩数次,都是斩之不动。

    随后他弃了这把法剑,将藏在祖窍中的剑丸催动,一道剑芒闪过,这一次,却是轻易在他手臂上撕开了一道创口,流出殷红鲜血,他目注伤口。只是把参神契的心法转动,腹下那团精气一热,吐出一道灵气,往那伤势处一走,只片刻间便完好如初。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又缓缓坐了下来,心道这果然是力道法门,一身道行全在肉身之上,只要腹下那团精气不散,肉身便不会消亡。且随着修为日增,身躯也会日益坚固,想必练到精深处,迟早也能如同那九魁妖王的分身一般成就一副钢筋铁骨。也算多了一条保命之道。

    不过他也知道,任何法门都是靠人来用,如九魁妖王分身那般强横,还不是一样给自己杀了?便是遇到修为与自己相当的剑修,若一剑斩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样抵挡不住。因此唯有提升道行方是真正根本。

    他正思索间,只觉身下微微海舟一顿,显是停了下来。

    这一路之上,每到一处海岛,海舟都会停留一段时间,拿了此地旗号上来挂在船舷上,接下来的航程才能畅通无阻。因此他也不觉奇怪,只是这时,他却听到门外有人轻轻叩门,并说道:“尊客可在?景舒有事求见。”

    张衍一挥袖,开了房门,笑道:“景管事既有事,可入内一叙。”

    景管事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现在他望向张衍的眼神还隐含一丝畏惧,先是一揖,再取出一物捧在头顶,道:“尊客,我这有一件宝物,乃是那日得九魁妖王所用,单娘子无意中得到,单娘子言道,此物应是归尊客所有,那日婢女无故自取,已被她教训过,现下命小人送过来,另外她想亲自来拜谢尊客那日救命之恩,不知可否?”

    张衍望了一眼,发现此物居然是那只转yīn炉。

    他早已看得通透,这件东西虽说是法宝,不过是五行神沙所炼,而且粗糙的很,只能将一些碧yīn火聚在一处,到用时再倒出伤敌,对付玄光境之下的修士倒是不错,但对他来说却连鸡肋都不如,心中却不免微嘲,一件下品灵器,何必弄得如此郑重。

    他是平日法宝见多了,眼界自然很高,不把此物放在心上。他却不知道,虽则九魁妖王自称妖王,但却仍是一名散修,也是穷困的很,就算是身上神兵也是本命元气借物显化,只是一个分身,能有这样一件法宝也是不错了。

    张衍语气平淡地说道:“此物与我无用,你拿回去交还单娘子吧,就说是我赠于她的,至于谢恩那便不必了,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已。”

    景管事忙应了下来,随后又看了看张衍脸sè,小心说道:“禀尊客,还有一事,此地乃是倚桂宫地界,单娘子有不少同门在此,海舟需停泊半日,特来命小的前来询问,不知是否碍了尊客?”

    张衍略一思索,今日他修炼《明道参神契》几乎用去了一天时间,并没有时间来祭炼龙国大舟,按照船速,最多还有九日就能达到出往外海的祈封岛,照着么看,到了那里或许还会停留个一两天,将大舟祭炼开第一重器禁,倒也不差这一日,是以他也不在意,点头道:“景管事自去安排吧,不过至多到后日必须启程。”

    景管事闻言脸泛喜sè,连连作揖,出了门后,又往单娘子那里报信。

    单娘子醒来之后,得知自己为张衍所救,便有心上门谢恩,不过从秀儿口中得知张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后,也就不敢冒昧,今日正好趁靠岸的时机以归还“转yīn炉”为由上门试探。

    如今得了景管事告知后,她明白张衍不愿意见自己,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幽怨来,她容貌美艳绝俗,身周围平日里有众多俊彦之士追捧,也是心高气傲,没想到这人竟然丝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禁微微一叹,命秀儿收了那转yīn炉,出得船舱来。

    只是她来到甲板,还未曾下得舟船,却听耳边远远传来一声jiāo笑,“单师妹,多日不见,可想煞师姐我了,”

    眼前闪过一道绿影,现出一名头插珠钗,光彩照人的妩媚女子来,这女子牵起她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欢喜道:“看师妹这副毫发未损的模样,想必已是斩除了那九魁妖王了?”

    单娘子犹豫了一下,正想开口,旁边秀儿却一急,出言道:“那九魁妖王分身已亡!”

    这女子美目一亮,赞道:“师妹,此次你却是为师门立下了大功呢。”

    单娘子瞪了秀儿一眼,她并不想将斩杀九魁妖王分身一事据为自己的功劳,有心分辨,却又不知道张衍是否同意她照实说出,因此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此番是得了贵人相助,这才能侥幸脱身。”

    “贵人?”那女子一怔,旋又咯咯一笑,道:“总之妖王已死,只是不知师妹可曾从那九魁妖身上得来什么宝物?”

    秀儿听了,忙献宝似得把那只转yīn炉拿了出来,对着那女子得意洋洋的一晃,道:“看。”

    这女子一看,掩嘴惊呼道:“转yīn炉?果是那九魁妖之物,师妹立此大功,定能讨了老师欢心,说不定以后师姐还要靠你多多提携呢。”

    单娘子却是不y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因此扯开道:“蔡师姐,不知道褚师兄可在?”

    蔡师姐妙目一转,大有深意看了单娘子一眼,道:“师妹找他何事啊?”

    单娘子淡淡说道:“先前借了师兄的捆凤藤,yù还与他。”

    蔡师姐掩嘴吃吃一笑,上前拍了她一下,道:“我说师妹你怎般容易就剿杀了这九魁妖王的分身,原来这贵人就是褚师兄,有这么一件至宝在身,那你的确要好好谢谢褚师兄。”

    随即她又惋惜一叹,道:“不过单师妹来晚了一步,褚师兄刚走一步,他已去了祈封岛,不日就要去往外海。”

    单娘子疑huò道:“去外海?”

    蔡师姐笑着说道:“师妹这几日漂泊海上,是以不知这东海之上出了数件大事。”

    单娘子讶道:“不知什么大事?”

    蔡师姐掰着指头道:“待我说与你听,这第一件,便是十余日前天降神火流星,不知有多少星辰石散落在茫茫东海之上,需知此物乃是打造法宝的上好料作,甚至有几块才甫一出现在仙市上便被财雄之人购去,师妹可是没瞧见,当真是挣破了头皮呢。”

    “这第二件嘛,便是有海外归来修士,说在东海深处见到五sè霞光,疑似有仙府法宝出世,只是消息模糊,也不知最早是从何处传来。”

    说到这里,蔡师姐脸上lù出一丝兴奋神情,道:“这最后一桩,便是南华派的弃徒陶真宏了,听闻不日他又要在海外开派,邀了诸多好友前去观礼,听闻此次甚至连海外十八妖王也有数位会前去捧场。”

    单娘子倒是听说过这陶真宏,此人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奇人。

    据传他因恩师早亡,是以在门中备受同门欺压,后来一怒之下破门而出,只是此人天资奇高,先前学道时也学了不少上乘玄功,又得了一位古仙人的道统,修为不弱,南华派出动了多位高手居然奈何不了他。

    百数年来,他在东华洲各处收徒开派,只是次次被南华遣人剿灭,却又屡屡重镇旗鼓,这次他到了南华派势力不及的东海来开派,倒是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蔡师姐脸上lù出一股向往之sè,道:“传闻这陶真宏俊雅风流,是难得的美男子,师妹,既然你与褚师兄如此相熟,此次我也yù往外海一游,一观这位陶真人的风采,这只是我却没有海舟,今日不如借了师妹的东风,一起去往祈封岛,再出外海如何?”!。

第三十二章 强行掳人

    殷氏海舟行了又有九日之后,一路无险无阻,顺利到了祈封岛上。

    祈封岛形似半弯残月,上有一道贯穿全岛的弯曲山梁,数块祭天祷祝的巨大残碑塌在山脚,长满了青草苔藓。远远可望见海岸边泊有上百艘近海海舟,帆影蔽空,桅杆如林而立。

    出了这海岛,再往东去,就是汪洋一片,凶兽横行,妖魔遍布,与诸势力纠缠的近海相比,几可称得上蛮荒之地,往往月余不见一处海岛,更有外海十八妖王辟府为界,各据一方,便是玄门十大派也不会来轻易招惹。

    景管事操持海舟,寻了一处泊位缓缓停下,蔡师姐站在甲板上眼望四方,见有许多修士飞空穿梭,遁光来去不定,岸上楼阁屋宇鳞次栉比,竟然极为熙攘热闹,不由感叹道:“这里怕不是有数千修士聚集,想来多是去往外海寻那机缘的。”

    她又回首,对站在一侧的单娘子笑着说道:“师妹,若要去得外海,得有飞天大海舟才可,如今手握此舟之人可是并不多见,我听闻褚师兄入海之前,曾从仙市上花了数千灵贝购得了一艘‘玄蛇九窍大海舟’,穿洋过海易如反掌,不过,师姐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一切还是要看师妹你的了。”

    说罢,她掩嘴咯咯笑了起来。

    单娘子知道她的意思,蓬远派和太昊派两派交情匪浅,渊源也深,且蓬远派的“惊辰天宫”中的煞气能助太昊派弟子洗练杂气,因此常有结成道侣之举。

    以她的身份,再加上这次斩除九魁妖王的功劳,门中必定传下更为上乘的法门。能借此沟通到更高一层天宫之上,她也知道那太昊派的褚师兄对自己有意,否则哪有可能把捆仙藤借给她。

    她本来见褚师兄也是非同俗流,仪表出尘,也是有些意动,可不知为什么。那里见过张衍力敌两名妖王分身之后,眼界顿时开阔,感到这褚师兄也不过如此而已,却是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只望早日把捆凤藤还了。就此回山门闭门潜修了。

    蔡师姐本是调笑与她,可突然见单娘子似乎情绪不高,心中便也纳闷。

    她们两人在甲板上说话时,张衍正坐在舱内加紧祭炼龙国海舟,如今只差半日时间。他便可将此物祭炼开第一重器禁了。

    可是没多久。就感觉袖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跳动,而且甚为急迫的模样。

    他不觉一皱眉,将此物拿出一看,原来一根泛着绿光的玉简,认出这是那补天阁朴鱼子送给的他的收徒简,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动了。而且在手中不停跳动,似乎已经找到了目标。

    他连忙出了舱门。同样站到了甲板之上,见到单娘子两人时。只是微微颌首为礼。

    单娘子连忙万福一礼,道:“慧真见过道友。”

    由于张衍这几日并不外出,这海舟又足够大,蔡师姐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同在舟上,陡然见他出来,不禁有些奇怪,又见单慧真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有些害怕此人,不觉一皱眉,噔噔噔走到张衍面前。

    张衍手拿玉简本想感应方位,只是不何故,他走到甲板上后,这玉简却又不动了,正想下舟寻觅,却突然见一名绿衣女子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看了一眼,道:“这位道友何事?”

    蔡师姐喝道:“你是何人?怎么在此舟上?”

    她说得颇不客气,单娘子吓得花容失sè,她虽不知张衍来历,可是他一人宰杀两名妖王分身,岂能是等闲出身?

    连忙上前一把拽住蔡师姐,又对张衍致歉道:“冒犯道友了,我等还有事要办,这就离去,告辞。”

    说完,她也不管蔡师姐如何,将她往一边拖去,蔡师姐也是莫名其妙,下了海舟后,一把甩开单娘子的手,不悦道:“师妹,你这是何意?”

    单娘子踌躇了一下,觉得只有如实相告,便叹道:“师姐不知,此行若无这位道长,师妹我可要命丧九魁妖王之手……”

    她还未说完,秀儿突然拔高了声音嚷道:“娘子何必如此,若没有你,又怎能除去妖王?这位道长也不过是适逢其会,恰巧助了娘子一臂之力而已。”

    她不等单娘子继续说,她又对蔡师姐说道:“这位道长乃是殷氏尊客,说起来,也是要去往外海的,与娘子正好是同行,是以是顺便搭了此舟。”

    蔡师姐诧异道:“哦,我道师妹如此小意,原来是欠了人情呀,不过师妹何须如此低声下气,大不了叫褚师兄也载上他出海,还了他这个人情就是了。”

    单娘子一蹙眉头,看了秀儿一眼,还想说话,却被蔡师姐拦住话头,道:“你听师姐的没错,如此等人,师姐见多了,况且,他怎会如此凑巧上了你这船?还恰好救了师妹你?非明是事先得了消息,是以暗中出手相助,我看他心思不纯,想得是日后如何以恩相挟,哼,以为我看不出来么?若是与此等人纠缠连久了,必然甩之不脱,改日你带他去褚师兄那里去,也让他知道点厉害。”

    单娘子哭笑不得,道:“师姐,非是你想象那样……”

    “行了,便这么定了。”蔡师姐又关照秀儿道:“你可要把你家娘子看紧了,我去会一会几位道友,打听到褚师兄在何处就回来。”

    秀儿连忙应了下来。

    蔡师姐又拍了拍单娘子的手,便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单娘子责怪道:“秀儿,你何故阻我说出真相?”

    秀儿急道:“娘子,你此次斩了妖王一事,掌门定会传下**,若是坦承此妖非你所杀,那……”

    她固然是为单娘子着急,但也是怀有sī心,只有单娘子上位,她才有可能入门成为弟子,她绝不甘心一辈子只是一个shì女,又怎甘心让单娘子道破真相。

    单娘子听了这话,也是心中一凛,默然片刻之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张衍又在海舟上站了一会儿,见玉简不得感应,遂决定下船一探。

    他纵起遁光,来回几个穿梭,差不多一刻时间便游遍全岛,那玉简却再没有异状出现,心中也是诧异,“难道那人已离开了此处不成?”

    可是刚才他并没有看到有飞天海舟出海,也没有泊船离去,说明此人还在岛上。

    正在此时,手中枚绿简突然朝某个方向动了动,他目光一闪,一道遁光飞向那里,只是等他赶到时,这绿简却又不见动静了。

    他朝四下里张望了一眼,见这里竟是一处悬阁仙市,两侧有楼宇宫观,上有字号旗幡,似是贩卖丹药法器之处。

    他心下顿时了然,这些楼阁都是被人设下了禁制的,使外人无法窥探内中详情,定是他yù寻那人在这阁楼中往来,这才使得绿简时灵时不灵。

    他不免暗自腹诽,这补天阁也算是玄门十大派之一,用来寻找合适弟子的法器居然还如此不牢靠,万一自己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还了这份人情。

    对他说来,能够在没有任何意外状况下找到这人当是最好,若是有朝一日他与人争斗,忽然发现对面那人正是自己yù寻之人,那就平白多出了许多麻烦来。

    既如此,他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约莫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从东侧一个简楼宇中走出来一行男女修士。

    这十几人说说笑笑走了出来,修为倒是不高,最前几人眉梢眼角中都带着傲气,衣袍鲜亮,人人都有法剑随身,让人一望就知道不是寻常修士出身。

    张衍手中的玉简也簌簌而动,似yù脱手飞去,他也吃不准这玉简到底要找得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因此微微一笑,手一松,索xìng任由这玉简自己去寻。

    这玉简往空中一飞,化作一道绿光往其中一名容sè俏丽,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jiāo憨少女头上一磕,随后又往张衍手里飞回。

    “哎呀”一声,那少女捂着脑袋委屈地看过来。

    这一行修士先是一怔,再是往张衍里怒目而视,其中有一名年轻修士更是沉着脸站出来,手按法剑,喝道:“哪里来的道人,怎得胡乱出手伤人?”

    按他原先的脾气,早就拔剑上前了,只是他见张衍相貌不凡,而且往那里一站,还有隐隐一股无形威势,显然不是好惹的人物,因此才没有妄动。

    张衍对他说话恍若未闻,只是往那少女身上打量,心中诧异,他看来看去也没觉得这少女有多高资质,或许只能说适宜补天阁的门道?

    那年轻修士见张衍不理自己,更觉愤怒,喝道:“咄,你以为我们崇越真观的人好欺侮么?”

    “哦?你们是崇越真观的人?”

    张衍终于有了反应,上下看了这人几眼,嘴角流lù出一丝冷笑。

    他倒是没想到对方是崇越真观的弟子,如果是小门小派,那他直接亮了溟沧派弟子的身份,要求带走这名少女,量他们也不敢如何。

    大派弟子抢夺他门派弟子的事情虽然极少,但也不是没有,小派弟子多是忍气吞声了事。

    不过对方出身崇越真观,那就不能按照正常路数来办了。

    这家门派,仗着根基在海外,门中还有一位修行了数千年洞天真人坐镇,自以为是海上第一派,向来不把玄门十大派放在眼中。

    是以张衍连借口都不必找了,当即大喝了一声,道:“崇越真观又如何?今日找得就是你们!”

    说完,一道匹练似的剑光从眉心飞了出来。

    ……

    ……!。

第三十三章 剑从磨砺出

    这一道剑光飞出时,明而不艳,如皎月之光往下挥洒。

    在场这一行男女修士共是九人,这一瞬间,都觉得手中法剑似乎微微沉了沉,眼前金光乱闪,寒气森森,直往自己面颊上扑来,骇然之下连忙后退。

    直到他们退到了十步之外,那道剑光才倏然消隐,张衍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脸上神sè不变,似乎刚才并未出过手。

    “楚儿呢?楚儿师妹怎么不见了?,…

    这一行修士中有一女子惊呼了一声,他们这才发现有一同门不见了踪影。不用想是张衍动得手脚,当先那名年轻修士顿时大怒,喝道:“定是此人擒了楚儿师妹,诸位同门,千万不要让他走脱了。”

    他一声喝出,手指向前一点,身侧飞剑便“呛啷”一声从鞘中飞出,指直往张衍杀去。

    他身旁几名同门弟子听了他的招呼,俱都不假思索,亦是一掐法诀,法剑纷纷出鞘,霎时共有八道剑光飞在空中,齐齐往张衍那里斩下。

    张衍微微一笑,也不见运用什么手段,只是袍袖一挥,一道蓝sè玄光往往那些法剑一迎,只闻一连串脆音响起,这些原本法剑顷刻间全部断裂两截,掉落在地。

    见了这一幕,这些崇越真观的弟子都是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他们之中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明气二重,哪里见过这种手段?且刚才那道玄光一出,立时便知对方是一名玄光修士,修为远在他们之上,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张衍原先的打算是得手之后一走了事,量这些崇越真观的弟子也追不上自己,更无从去查自己身份,可是适才出剑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临时改变了主意,伸手向上一指,笑道:“看到那处山粱了么?尔等若是不服,尽可来那里找我。”

    言罢,他纵起一道遁光,飞空而去。

    这些崇越真观的弟子都是面面相觑,那名年轻修士咬牙道:“楚儿师妹被此道人无故掳去,这分明是扫我们崇越真观的脸面,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几人在这里等着,我要去禀告师伯,讨回这个公道。”张衍来到山粱之上,按下云头,选了一处平地落下,从袍袖中取了一只灰sè布袋出来,往外一倒,便把那被擒来的少女倒了出来,只是双目紧闭,昏mí不醒。

    这布袋也是从九魁妖王所得,当时只是随手收了,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拿来掳人倒是极是顺手。

    张衍知道到了时候这少女自然会醒,因此也不去管她,只是站在山脊上眺望远空,神情中lù出思索之sè。

    适才他出剑的一瞬间,原本是想用剑丸斩断在场所有的人法剑,可是在运用之时,却惊喜发现那剑中真识竟是比原先壮大了几分,与自己沟通起来比往日更见亲近。

    他当时有心一试,因此便将那一股刚锐之气临时转而化为一股柔力,击打在那剑鞘之上,那些法剑表面上看似无伤,其实内中早已被震裂,是以后来只用一道澜云玄光便将其悉数打折。

    剑丸与法宝不同,放出飞斩时,需要用自身玄光附着其上,除了剑丸自身品质之外,修为的高低,亦是决定其强弱变化的因素。

    张衍到了玄光第二重境界之后,玄光虽能由自己心意在刚柔之间转变,但却始终无法在剑丸上做到这一点,似乎是剑丸拒不接纳,却不知道何故,直至今日才得以成功。

    他仔细回想起来,这剑丸真识虽然时时放在xiōng中温养,但却始终不见长进,而这几些日子与人交手之后,却反而有所增益。显然只有在争斗中磨砺,才能将这真识温养出来。

    想到这里,他蓦然醒觉,暗道难怪少清派的弟子出门时大多都要为自己招惹上一些大敌,原来是这个缘故。

    世人对少清派弟子的印象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一言不合便飞剑杀人,现下想来这些弟子无不是千挑万选出来,岂会这么浅薄?

    便是偶尔有一两个弟子如此,又怎会个个都是这般模样。显然是有意为之。

    身为剑修,只有不断与人争斗,这才能使得自己的剑中真识以最快的速度壮大,直至臻至上乘,蕴出真灵。

    一旦到了这一步,手中剑丸便相当于是一件真器,试问有几个人可以抵挡?

    张解目光中有精芒闪过,剑灵是在与人争斗磨砺出来,始于战,也成于战。

    今日得益,其实是与陆革和九魁妖王前后两战的结果。

    他心中思付,看来也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对手了,只有竖起一个敌人,才能逼迫自己不断前进。

    但这个敌人不能太过强大,亦不能太过弱小,更不能像少清派那样肆无忌*,也不管将来是否能够收场。

    而眼前这崇越真观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来此门派向来不把玄门十派放在眼内,根基又在外海,将来绝不可能来东华洲找他麻烦,无疑是个绝佳的靶子。

    便是闹他个天翻地覆,将来回到门中非但没人说他不是,反而要说他为东华洲玄门找回了脸面。

    只是想到这里,他却皱了皱眉,那名被他抓来的少女实在是资质不高,而且连开脉修为都没有,适才还走在这那一行人的末尾,定然不是什么嫡传弟子,也不知崇越真宫会不会为她大动干戈。

    那少女一刻前便已醒转了过来,见张衍抓了自己后也不来理她,看模样也不像是凶恶之人,因此怯怯道:“道长,你为何抓了小女子?”

    张衍看了她一眼,道:“我看你长得灵秀,资质也尚可,因此有意送你入一位前辈门下修行。”这少女闻言慌乱道:“可,可是小女子早已有了师承,师傅若是怪责下来,那该如何是好?”张衍淡淡说道:“有我在这里,你就不必管你师傅了。”

    他从袖中奖那枚玉简拿了出来,适才来不及细看,现在一观,见上面浮现了一篇法诀,不过此法且朴鱼子肯交给他看,自然是不怕他看了去,因而扫了几眼。

    这一看之下,心中却是觉得有些麻烦了,他当初答应朴鱼子,自己将这法诀教会这名寻来的弟子才可离去,可这分明是一篇开脉法门,要练至完满,还需要寻找玉液华池,而在这茫茫外海之上,他到哪里去找?

    看来只有暂时将这产女待在身边了。

    他将这玉简随手丢给那少女,道:“我知你想离去,那也简单,这上面的法门乃是玄门十大派补天阁的心法,你若是练至入门,我便可放你离去。”

    那少女小心接了那玉简过来,她见张衍虽然神情平淡,但语声中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她也不知什么玄门十派,只知道眼下不能违逆了这人,而且听闻练会了这门法诀就可以走“哦”了一声,乖乖翻看了起来。

    她看了几眼之后,按照简中心法运转元真,还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绿简突然微微颤动,自动跃起往她眉心中一飞,无数更为深奥的法门从心头留堂而过,并生出一道暖流,引导着她的全身气息随之游走,渐渐便忘却了周遭一切,心神完全沉浸了进去。

    张衍在一旁看了几眼之后,便不去管她了,又将那只船胚拿出来继续祭炼,好早日去往外海。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天sè渐渐黯淡下来,他突然睁开眼睛,向满天繁星的夜空看去。

    只见一道蓝sè长虹带着隆隆声响,破空而至,再往他面前一鼻,出来一名白发黑眉的老者,他冷哼了一声,脸sèyīn沉看着张衍,道:“想来是就是这位道友掳了我门中弟子吧?”张衍长身而起,甩了甩衣袖,坦然承认道:“正是。”

    老者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打坐的那少女,霜眉一皱,道:“道友意yù何为?”张衍笑了笑,道:“你门下这位女弟子被一位前辈高人看中,想收去做了徒弟,我也不过欠了他人情,不得不还,又怕你门中不肯放人,是以只得鲁莽了。”

    老者眼中有厉芒闪现,盯着他的面庞问道:“不知道友出身何门?”张衍拱了拱手,沉声道:“在下溟沧弟子。”

    老者先是一怔,再是脸上现出恍然之sè,连连冷笑道:“我说怎么无故掳人,原来是要找崇越真观的麻烦,既如此,又何必找什么借。?不过这外海之上,可不是东华洲,道友可要掂量清楚了。”

    张衍说什么被前辈高人看中,这老者又哪里肯信,这顾楚儿资质分明没有多高,说容貌也只是中上,对方一个溟沧派弟子,掳了她又有何用?分明是找借口上门寻衅。

    不过以玄门十派每来与崇越真观不对付,每年弟子到了东海之上都会有所冲突,甚至大打出手。在这外海向来是以武力为尊,若是你本事了得,谁来管你做什么事情,说道理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因此张衍做出这事他倒也不觉得太过奇怪,只是感到对方不过一个玄光弟子,却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张衍微微一笑,道:“据传你崇越真观中近年来也出了几名俊杰之士,我在门中也久有耳闻,今日既到了这东海之上,我倒也想会上一会。”!。

第三十四章 离元阴阳飞刀

    听张衍这么一说,这老者哈哈大笑起来,道:“好生狂妄的小辈,在这外海之上,我崇越真观便是十八妖王也不敢是随意招惹,还想会我门中俊杰?你先过了老夫这一关才说吧。”他眼现精光,凝视着张衍,道:“我北宫浩与你都是玄光修士,今日让我先来会一会你,看看溟沧派弟子到底有什么不同。”张衍听了这话,他面上神sè不动,然而祖窍中的的剑丸竟有一丝〖兴〗奋之意传来,隐隐作势yù出,与往日大有不同。

    北宫浩大笑一声,抬手一挥,脚底升起一道蓝sè玄光将他卷在空中,这道玄光仿如疾水惊瀑,发出轰轰声奔浪声响,声势极为不凡。

    他居高临下,张嘴一吐,喷出一道méngméng灰气出来,顷刻间漫布山头,再把手一挥,飞出一面小旗来,往头上一祭,凭空化出一座一人高的旗门,他嘿嘿冷笑几声,往那旗门中一钻,便隐去了身形。

    这杆“遁身旗门”可在两个时辰之内将他身形护在这件法宝之内,此旗门不坏,则他安然无恙。

    他声音从那旗门内传出道:“小辈,今日便让你看看我崇越真观中这“yīn阳飞刀,的厉害。”崇越真观不似玄门十大派那般有数门上乘法门,门中只有一门极厉害的玄功,名为“离元yīn阳飞刀”

    此刀一旦练成,斩hún伤气,切颅断命,厉害之处几乎不亚于飞剑,此观敢与玄门十派较劲的底气所在。

    尤为险恶的是,此刀乃是一团精气所化,全凭心意而生,在周围这片灰雾掩饰之下,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虽然北宫浩因为道行所限,至今只炼成了五口飞刀,但即便如此,除化丹修士之外,他已是不惧任何同辈修士,甚至连法宝都不屑于多带上一件。

    张衍适才一直在寻找机会,不过这北宫浩显然也是老于娄阵,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居然半点破绽不漏。

    既然如此,那就索xìng来三场堂堂之战。

    张衍倒也是听说过这“离元yīn阳飞刀”的厉害,传闻此刀斩人于声发之前,一刀下去,神hún皆丧,血肉尽消,今日倒是有机会见识一番了。

    他正留神细察,不知这四周滚滚灰sè云雾中,正有一口黑刀无声无息凝聚出来,在他身后吞吐不定。

    此刀在灰雾中游走了几圈之后,忽的一闪,如闪电般眨眼间就到了张衍身后,狠狠往他颈脖上斩下,刀锋未至,一股yīn寒之气却已经砭肤侵骨。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剑芒飞出“嗤”的一声斩在黑刀之上,两者交击,顿时将这刀芒斩成碎末,化作一团黑气,这黑气在原地转了一圈,便往雾气中去了。

    张衍眼芒微微闪动,心中诧异,并非因为这刀来得隐秘,而是这一道剑光出来后,以往不得他的意念催动,即便跃出护主后也一击就回,不再动弹。

    而如今却没有回来,反是在他身周游走不定,将他隐隐护在其中,并时不时发出一声鸣音,似在向那飞刀示威,更显灵动活泼,想是那真识壮大后的结果。

    旗门中的北宫浩“咦”了一多,沉声道:“小辈,你居然个剑修,倒是老夫小觑了你。”他也是心惊,如是一般修士,他倒也是不惧,可这模样看来,分明是练出了真识的剑修,根本不可能偷袭得手。

    如是在两个时辰内拿不下张衍,待旗门一收,再反击过来时,他也是无处可逃。

    虽说此刻坐阵旗门之内,他脸上也是多了几分凝重来,本来他只想扫一下张衍面子,并不想将他如何,可如今他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却是真正动了杀念。

    他心中一发狠,口中念动法咒,竟是全力催动飞刀之术,务必要将张衍斩杀当场。

    得了他全神施为,这一片灰méngméng的雾气中,四把黑气飞刀同时显形,从四个方位上向张衍杀去。

    张衍笑道:“如此岂能伤我?”他清喝一声,把剑丸震开,霎时间化出四枚剑丸来,毫不示弱向那四把飞刀斩去。

    北宫浩见张解竟然用上了分光化影这等法门,心中又是一惊,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这yīn阳飞刀并非只是单纯斩人之法,亦是藏有一套极为了得的刀术,他百数年苦练下来,自信不惧任何同辈。

    张衍此番正是要借机磨练剑中真识,见这刀芒翻腾挪跃,竟然lù出一套高明刀法来,也是见猎心喜,抖擞精神,取使剑丸与其斗在一处。

    两者刀来剑往,芒气〖jī〗射,碰撞声练成一片,不过北宫浩在yīn阳刀术浸yín日久,的确精妙非常,比较起来,比张衍的剑术还要胜出一筹。

    若是纯粹以四个剑丸较技,倒是张衍落在下风,不过他也有他的办法,每当这飞刀找出了空隙之后,他也不管,又分出一道剑光将其斩碎,随后仍用四道剑芒相斗,却是心中存了借此人磨练剑技的打算。

    就在这时,张衍脑海中响起山河童子的声音“老爷,那刀气借气化形,便是被击碎了,也能藉由一滴葵水精气重新凝聚出来,不妨我用山河云笈图将其吸了,看他能有多少精气使出来。”张衍一笑,用心神沟通山河童子,暗中道:“不急,这葵水精气正是我yù寻之物,这老儿把自己藏身那旗门之内,显是滑溜怕死的很,若是见我收了精气,有了克制他之法,多半不会与我再战,待我慢慢寻找机会,将他从旗门中骗出,再收拾他不迟。”

    说完,他悄悄分出一道剑影,飞到旗门之下埋伏。

    两人斗了一时辰之后,北宫浩却是心焦了起来,在那旗门中躲着,张衍纵然奈何不了他,他也同样奈何不了张衍。

    且他看得清楚,张衍还有一道剑芒引而不发,只在关键时刻放出护身,照眼下这局面看下去,若是等维系旗门的两个时辰一过,他身影便会暴lù在张衍面前,到了那时,他更加没有把握了。

    可恨他平时只仗着飞刀欺人,从来不屑于用其他法宝,心中付道:“若是我能再多练出一口飞刀,倒也可以从容杀了这小贼,如今看来,只有用出那口阳刀了。”

    这离元yīn阳飞刀有yīn有阳,yīn阳配合,方能显出无穷奥妙来,若是到了高深处,更能幻化亿万yīn阳天刀,可与分光万千的飞剑一斗。

    不过北宫浩斗到现在,一直使用的都是yīn刀缠斗,阳刀隐而不用,等得就是让张衍适应了yīn刀之后,再出其不意突出杀人。

    如今他见局势陷入胶着,再不出手,等旗门时限一等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因此他将yīn刀又急催了几次,找准了一个宴隙杀出重围,直奔张衍面门杀来。

    如他所料,张衍果然将那道护身剑芒放出,迎上这口刀气。

    北宫浩等得就是这一刻,双目一凝,法诀立时掐动,一道白光突然从那灰气中飞出,往根本无所防备张衍斩去。

    此刀用得是壬水精气所炼,刚猛犀利,锋锐难当,其速又块,白光一闪之后,只闻“嚓”的一声,便将张衍一侧为二,倒在地上,顿时血如泉喷涌。

    北宫浩见状不禁狂喜,哈哈一声大笑,迫不及待从旗门中跃出,只是他刚刚走了一步,却有一道光芒从地下飞出,面上不由一僵。

    这一道寒芒从他脖子上飞过,他便身首分离倒在地上。

    片刻后,自那无头尸首上出来一道慌张的元灵,先是茫然四顾,再悚然一惊,忙纵身yù起,似乎就要逃逍。

    张衍的身影却从不远处缓缓显lù出来,见了这元灵,笑着伸手一抓,便将这道元灵吸入手心,拿在手心里戏渍道:“北宫道友往哪里去?”他适才真形法分出一个假身替死,若是北宫浩能凝神细观,定然能看出破绽,怎奈他求胜心切,又不知道张衍早分了一道剑光埋伏在旗门下,只一步跨出便被斩杀当场。

    北宫浩惊慌失措,苦苦哀求道:“道友请放过我元灵,任凭道友有什么差遣,我都愿意答应。”张衍一笑,道:“哦?既如此,我观这“yīn阳离元飞刀,倒是不错,北宫道友可肯说出法门来?”

    这功法便是他自己不练,也可以用来与他人交换法宝功法,既然这人元灵落在自己手中,还做乞怜状,那么他就是不妨开口一问。

    北宫浩却有些踌躇,他倒不是顾忌门中心法流传出去,这**法绝非旦夕之间所能练成,而且他只知道前三重功法,便是交给他人去练,还能强过崇越真观去么?

    他担忧的是,自己这一说出,张衍是否会真的饶过他?

    张衍却不急着催逼,只等他自己做出决断,这时,山河童子在耳边说道:“老爷,我已将那葵水精气与那壬水精气都收了,也不知北宫浩身上还有没有。”

    张衍微笑道:“慢来,老爷我却还没有收利息。”

    他抬手一抛,将“九摄伏魔简”祭了出来,此简一出,似恶鲨闻到了血腥味,往那北宫浩尸身上一窜,几个盘旋便将头颅和尸身吸了个干净,随后又飞入他的袖中。

    北宫浩一见,吓得元灵一阵颤动,他看得出来这分明是魔道手段,而魔道之中,便有数种拷问元灵之法,难怪张衍一点也不着急,思及此处,他哪里还敢犹豫,连忙大叫道:“道友,慢些动手,我愿说了,我愿说了啊。”!。

第三十五章 祸水东引

    张衍问出了“离元yīn阳飞刀”的法门后,便将北宫浩的元灵收入了一块玉石内。

    将来他少不得再和崇越真观的弟子打交道,是以这人还有大用,若是肯乖乖配合,他不介意将其送去转生。

    随后依旧坐定这山梁之上,祭炼起那龙国大舟来。

    北宫浩有去无回,却是引起了崇越真观的弟子恐慌。当天夜里,除了留下一名弟子在岛上查明具体情形之外,其余人等都是匆匆离去,显然不是逃命就是搬援兵去了。

    在山梁上的打斗动静自然是满不过岛上其他修士的耳目的。特别是北宫浩这等在外海上横行已久的修士。

    他得罪的人本就不在少数,一举一动都是被许多人关注,此时见他疑似是被人斩杀了,都是兴奋中带着畏惧,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岛,纷纷猜测对方究竟是何人。

    将近黎明时分,有一红一青两道遁光飞上山梁,往张衍前方一落,现出两个修士来。其中一名是身着红袍,手持拂尘的中年道人,这人厚chún塌鼻,额头突出,相貌古怪,肩头站着一只黑隼,凶睛闪动,爪利喙尖,显得极为猛恶。

    另一人是一名羽衣星冠的年轻修士,腰间悬着一只黄皮葫芦,嘴角微微带笑,只是他双目狭长,有流光闪动,且下巴略尖,令人看了感觉多了几分yīn冷之感。

    两人见张衍端坐在那里,神态安然,面前摆有一块黑匣,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那名年轻修士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太昊派褚纠。深夜来访,颇感冒昧,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张衍神sè微动,拿眼看向对方,居然太昊派弟子?

    这太昊派也是玄门十大派之一,不过即便如此还引不起他的重视。只是筑金丹的外三药中,有一味药名为“一气芝”,此物太昊派在门中种养了不少上品,索xìng他们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因此每年都会拿出一些来任各派弟子去取,如果东海之行顺利,他下一行程便是去往此处。

    因此他也不便失礼,站起身,客气回礼道:“在下溟沧派张衍,见过道友了。”

    褚纠惊呼一声。道:“原来是溟沧派的道友。”

    那中年道人原本在一旁半眯着眼睛,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此时闻言,也不由lù出惊讶之sè,也对他拱了拱手,正容道:“南华派,丘居。”

    只是他语声僵硬,如木石碰撞。听着人让人极为不舒服。

    褚纠笑道:“张道友切勿介怀,这位南华派丘道友向来只喜和灵禽打交道,不善言辞,非是对道友无礼。”

    张衍自然不会纠缠这些小节,微笑道:“哪里。不知两位道兄夤夜而来,所为何事?”

    褚纠看了一眼张衍,道:“听闻道友与崇越真观的弟子起了冲突,后来那北宫浩更是找上门来,此人向来对我玄门十派弟子有敌视之意,我派来东海游历的弟子死在他手中的不下三人,听闻他今日受挫,却不知是哪一位高人与其为敌。因不忿其所为,是以想前来拜会,看看能否助道友一臂之力。”

    他左右张望了下,试探道:“不知这北宫浩如何了?

    张衍微微一哂,这两人如果真的有意帮忙,也不会等到现在,说得不过是客气话而已。便淡淡说道:“此人已被我打杀了。”

    “什么?”褚纠和丘居两人都是大吃了一惊。

    北宫浩在此岛上与他们曾有过几次冲突,只是这人仗着“离元yīn阳飞刀”犀利,他们两人也一齐上也斗不过此人,幸而他们也有几手保命之法,对方也有几分顾忌。总算未曾丢得xìng命。

    本来他们猜测北宫浩最多只是战败离去,打听清楚后。说不得要去找他麻烦。

    可此时听说北宫浩竟已被张衍所杀,心中震惊自是无以复加。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褚纠暗道这张衍居然有如此实力,心中一动,却是起了别的念头,心道:“本来我便是想拉拢此人,没想到居然溟沧派弟子,若能拉过来,做那件事想必把握能更大几分,只是我与他没有交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故意叹了一声,道:“张师兄此番杀了北宫浩,自是大快人心,只是张师兄却要小心了,这北宫浩乃是崇越真观长老,你杀了他必会引来报复。不过,我玄门十派同气连枝,我等自也不会袖手旁观,丘师兄,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转过头来,使了个眼sè。

    丘居虽然显得木讷,但是人却聪明的很,面上不见表情,接口道:“当然。”

    张衍却微微一笑,道:“我天明便会离开此处,去往外海,这一片茫茫汪洋之上,崇越真观弟子便是想找我,又谈何容易,就不劳两位师兄挂怀了。”

    褚纠一怔,道:“原来师兄天明就要离开此处?”他眼神一阵闪烁,道:“请恕师弟我冒昧问一句,师兄是否是乘坐寻常海舟到此?”

    在他想来,如是有大海舟的人,也不必在这祈封岛上停留了,可直接飞出外海了,自己倒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张衍看了他一眼,道:“不错。”

    褚纠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外海风高浪急,凶兽横行,寻常海舟却是不能远渡,张师兄,我有一艘玄蛇九窍大海舟,能飞渡巨海,载百数人也不在话下,张师兄不妨随我等一起出海如何?”

    张衍似笑非笑地看了褚纠一眼,道:“褚道友,同为玄门修士,如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褚纠被看穿心思,倒也不显尴尬,反而哈哈一笑,道:“我这点小心思,倒是叫张师兄看出来了,嘿嘿,说起来,此事倒也与师兄有关,师兄既然到了这里,想必也听闻陶真宏海外开派一事了?”

    张衍那天虽然在船舱中,但也把蔡师姐与单娘子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也清楚这件事,是以点头道:“自是知道的。”

    褚纠沉声道:“这陶真宏有四名徒儿最为出sè,其中有一人名为郭烈,他乃是小金丹的修为,曾放出言语来,说他恩师开派之际,若玄门十派弟子敢踏入东海一步,他必杀之。哼,他也是说到做到,前几日我听闻他在前路到之上处截杀我玄门弟子,因此我和丘师兄在祈封岛上想邀请几名同道结伴而行,如有可能,再设法将其yòu杀。”

    这时,那南华派的丘居突然开口道:“若是师兄愿意,我愿意赠送一块辰星铁。”

    张衍眼睛微微一眯,星辰铁?想必这就是那日蔡师姐所言从天而坠之物,没想到这丘居手中也有。

    此物若是能找上一位炼器好手,多半能打造出一件法宝来。

    他心中沉吟起来,这郭烈听起来倒也是一个好手,若是放在寻常,他倒也想与其会上一会。

    不过这褚纠言语中不尽不实,这郭烈再怎么狂妄,也不敢一气得罪玄门十派弟子,定是这褚纠刻意歪曲言辞,好jī起自己同仇敌忾之心。

    这些他其实并不在乎,只是他此行要去取那四候水,若是答应了这两人,势必不能半途离开,这郭烈一日不来,难道就等上一日不成?

    因此他断然回绝道:“抱歉,在下另有要事,怕是不能答应两位道友了。”

    见他拒绝得极为坚决,褚纠嘴chún动了几下,终是只能拱拱手,冷声道:“既如此,那便算了,我等告辞。”

    张衍拱手回礼,道:“不送。”

    见两人化作两道遁光离去,他坐了下来,继续祭炼那龙国大舟,只是这一次,他一口灵气才吐出,却发现面前那黑黝黝的船胎突然放出无数道璀璨毫光出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一般。

    他心中不由一喜,这第一层器禁终于要被他祭炼开了。

    褚纠与丘居两人回到山下,褚纠脸sèyīn郁,恨声道:“可惜了,原本想拖这张衍下水,一同对付那郭烈,没想到他倒是沉得住气。”

    丘居瓮声道:“此人也是聪明人,岂会那么容易上当?我们再多等几日,等你我门中师叔到了再走不迟。”

    褚纠却是冷冷一笑,道:“倒不用如此麻烦,我有一计,可让这郭猛不来找我们。”

    丘居诧异道:“什么计策?”

    褚纠嘿嘿笑道:“这张衍居然不卖我等的面子,那我们不妨给他点苦头吃,我们可放出风去,说溟沧派位张衍看不惯郭猛这等霸道的行径,yù寻不他一斗!”

    说到这里,他得意一笑,道:“这郭猛一向鲁莽暴躁,听了这话哪里忍得住,一定会去找寻张衍,这样他便无暇来顾忌我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是他被杀,我等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斩除陶真宏一条臂膀,若是他杀了这张衍,哈哈,那更好,如此能拖溟沧派下水。”

    丘居心中一惊,这褚纠好毒的计策!

    这张衍虽然厉害,又怎能斗得过郭烈这等小金丹之士?

    褚纠兴奋道:“事不宜迟,趁这张衍还未离岛,我这就去派人去盯着他,看他明日找谁借乘海舟,便知道他去往哪里,到时候再把这消息泄lù给郭烈,届时我等必可脱身。”

    他正笑得高兴,却听闻一声震响,连脚下也颤了两颤,似乎整个岛屿都抖动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见丘居正怔怔朝上看着,他也自抬头看去,不禁目瞪口呆。

    ……

    ……!。

第三十六章 东去寻四候

    一艘形如小山的飞天海舟悬在山梁之上,前后撑开四百余丈,站在山脚下向上望去,几乎连天空都遮蔽了一半。

    在这舟身之上有一憧横卧舟身的六层宝阁,四角檐上悬挂警音金铜宝铃,辅光明珠珍石,三十六根数攀龙短桩从船舷中伸出头来,怒目扬须,爪扣盘纹。

    褚纠与丘居见过最大的飞天海舟也不过是百丈大小,这已经是极为巨大。哪里见如此之大的海舟,几可比拟元婴修士乘坐的“大巍云阙”。一时看得怔在当场。

    不过这海舟甫一出现,便立刻隐去了身影,显是被对方收了,从开始到隐没不过一两个呼吸时间,许多人只感觉脚下震动了一下,再四下去看时,却并未发现任何异状。

    丘居脸上难得现出羡慕之sè,叹道:“此人竟有如此巨舟,郭烈便是当真有心找他麻烦,凭着舟上禁制怕也能守上许多时日。”

    褚纠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丘居莫名其妙道:“道友何故发笑?这位张师兄若是此刻驾舟就走,你这计策又到哪里去用?”

    褚纠神秘一笑,道:“未必,我适才又想到一法,可令郭烈抛开我等去跟上此人,我等可借就此脱身。”

    丘居闷声道:“这郭烈虽说鲁莽,却并非我等能随便摆弄之人。”

    褚纠嘿嘿笑道:“如是我让那单娘子和蔡绰驾着我这玄蛇九窍大海舟出海,你说郭烈会如何?”

    丘居想也不想地说道:“郭烈定会以为我等也在舟中,是以会追寻而去……”说到这里,他皱起眉头道:“如此一来,虽说可将他弓开可我等不也没有海舟出海了?”

    褚纠嘴角挂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道:“可待他发现操使此舟者不是你我二人,定会询问我们究竟身在何处,我可事先关照此二女,令她们说我等乘了张道友那艘海舟走了郭烈必定深信不疑。等他走后,这两女再掉转船头,回到这岛上来接应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便可脱身而去了,等那郭烈发现真相后,早就晚了。

    丘居思虑了一番,发现这个法办倒真是可行如果郭烈得知此事,一定会急着回头追赶张衍,而不会再来顾及岛上,不由点头道:“此法可行。只是怕这郭烈一怒之下,把那两位道友给……”

    褚纠瞥了他一眼,笑道:“师兄放心,郭烈向来自诩了得从来不杀女修,否则我安敢如此行事?”

    丘居却还在犹豫,他还有一个担心没有说出来,这艘玄蛇九窍大海舟是他和褚纠合买,当初也出了不少灵贝,如是被郭烈顺手毁了那岂不是全盘落空?

    褚纠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师兄那仙府据传近日便会出世,如是不早些去,怕是就让那些人捷足先登了,便是有什么风险,也要冒险试上一试了。”

    丘居想了想,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那艘龙国大海舟才一现出真形,张衍便知道实在太过惹眼,怕会弓来许多人觊觎,是以器禁开了之后立刻便将其收了,仍旧化作一只船胎落入袖中,随后也不等天亮,直接用玄光裹起顾楚儿遁出了祈封岛。

    行了上百里之后,远方便见旭日东升,洒下点点金霞,碧海白浪上有游鱼跳跃,已是海阔天空。

    他见周围无人,这才将这龙国大舟放出,一下撑开四百丈长的身躯,顿时掀起一阵狂风,可这舟身尽管巨大,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却仍似一叶孤舟。

    张衍信步在船上各处转了一圈,见这六层宝阁足以安置上千人,便将顾楚儿安排在最下层,扔下了一瓶辟谷丹,叮嘱她好好修炼。

    随后来到第六层最高一处主阁中,这里还没有摆上陈设器皿,显得空dàngdàng的一片,不过他并不在乎,将禁制牌符拿起,喷了一口精气上去,抬手一晃,伸出船舷的三十六根攀龙桩轰轰一转,一圈如水晕湖光的流彩霎时罩定舟身,望上去如同表面披上了一层琉璃焰火。

    张衍满意点头,这海舟原本便是作为飞舟仙市上的主舟,每一块料作都是经过千锤百炼而成,其坚固程度本已不下于一件法宝,又有了这层禁制,便一些凶顽敌人也可抵敌,再加上速度也是不慢,除了太过惹眼之外,已然没什么缺陷了。

    他径直来到云榻上坐定,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册来,书上前几页,所记载的便是严长老凝丹时所用各种外药的来历出处,甲子四候水亦是赫然在列。

    上面写道:“鹭岛外东南三百里有黑山,逢甲子有天水出,名四候,xìng至德……”

    看到这里,张衍心中琢磨道:“按照严长老所说,此水出在年末,如今已是八月,据书中所述,离开祈封岛之后,天数还有一个半月路程便可赶到这里,只是不知道那萧翰此刻身在何方?如是与他撞见,看来少不得会有一番争执。”

    他将这书收回袖中,思虑了片刻,又拿了一快美玉出来,唤道:“北宫道友可在?”

    北宫浩的元灵从玉中飘出一半身躯,拱手道:“不知道友唤贫道何事?”

    张衍微笑道:“昨晚你与我争斗时曾用出几滴壬葵水精之气,不知你是从何处寻来?”

    这壬葵水精之气正是修炼“太玄真光”所需之物,他出门游历,除了搜寻外药之外,便是为这五方精气了。

    北宫浩不敢不答,低眉顺眼地说道:“回禀道友,我崇越真观中有一块聚生金石,每日都会生出数十滴壬葵精气,寻常弟子每人只能分到一两滴而已,如我这样的长老,倒是可分到十数滴,除了被道友吸摄去的,我那袖囊中还存有五滴。”

    听闻这水精之气的出处,张衍摇了摇头,这块聚生金石他也用不着动脑筋了,此物应该是崇越真观的立身根本,他还没有狂妄到要去夺来此物,要想得到足够的水精之气,看来唯有从崇越真观的弟子身上想办法了。

    北宫浩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他打算,忙说道:“张道友,你若是想要这水精之气,其实有个法子最为稳妥。”

    张衍望了他一眼,笑道:“北宫道友不妨直言。”

    北宫浩忙说道:“道友如是手头宽裕,可去我崇越真观中设立的仙市中去走一遭,我崇越真观便是靠此物货易来不少法宝丹药,道友只需四处一打听,便知我此言无虚。”

    张衍目光凝视了他片刻,浅浅一笑,道:“道友看来便是失了肉身,也不愿同门被牵扯进来。”

    北宫浩闻言苦笑摇头,道:“倒也并非如此,我如今这般下场,实则内心倒也起过邪念,很想拖几个同门一起下水。只是此事即便我不提,道友也迟早知道,还不如早早说了吧。”

    张衍却是不置可否,这北宫浩似虽然说得入情入理,不过自己也不可能轻信,特别是去到那崇越真观的地头上,更是要多加小心,不过眼下他却没有那个空闲,而且并不顺路,便是去往那里,也要等自己拿到了“甲子四候水”之后再做打算了。

    龙国海舟行了十数日后,天空之上毫无预兆的狂风大作,然后铺天盖地的如铅乌云盖压过来,紧接着电闪雷鸣,飓风大浪席卷,骤雨倾盆而下,怒涛卷起足足数十余丈高,一时间,海天翻覆,惊雷阵阵。

    这龙国大舟在这几能摧国灭城的风暴之中稳稳而行,三十六根攀龙柱隆隆滚动,舟身上下禁制浮光流转不停,竟是丝毫不见晃动。

    这风雨一连起了十天十夜,这才停歇下来,也亏得是龙国大舟,如是寻常飞天海舟,恐怕早已散架了。

    张衍站在阁中望向天外,心中忖道:“如是我自己孤身飞遁来此,便是能抵挡这天地之威,怕是事后也得累得精疲力竭,到时若有仇敌找上门来,在这茫无边际的汪洋之上,也是死路一条。”

    他见风雨渐收,浊云破散,烈阳高悬在空,便走出主阁,目光所及之处,却见一头黑磷妖蟒在甲板上翻滚扭动。

    此妖头似系,尾似蛇,腹下无爪,只有数十对张合不停的吸盘,看上去狞恶之极,发出凄厉嘶叫,似是被风浪卷上来的。

    它见了张衍,怪嘶一声,那条粗如水桶的长尾便抽了上来。

    张衍笑了笑,袍袖一挥,十数滴幽yīn重水飞出,一齐打在这怪蟒头颅之上,顿时将其击晕,软软倒下。

    似这等还未化形的妖物,只是仗着先天体格欺人,自身并无修为,神智懵懂,也就只能欺负凡物,在他这等修士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张衍心中忖道:“我这舟上正好缺少奴仆,不妨多捉些妖物,喂下化形丹,平时替我看护舟船,我自家也可放心修炼。”

    想到这里,他弹了一颗化形丹到那怪蟒嘴边,便不去管它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此时身后百里之外,一片乌云之中冲出了一只硕大无朋的巨禽,背上站着一名留着赤luǒ着上身的精壮大汉,他眉浓如煞,颌下留着短须,双目精光四射,只是浑身破破烂烂,眼下看起来好像极为狼狈,他抹了抹嘴,吐了一口唾沫出来,道:“好小辈,竟敢从这海漩中走,不要命了么,你家郭爷我一时不慎,差点被你害死!”!。

第三十七章 降灵六御真法

    这大汉喝骂了一声,鼻下鹏鸟急展双翅,只一振动,风翔云托,倏忽间便去了数十里,连连几度振翅之后,前方现出一抹黑点,正是那龙国大舟的身影。

    大汉不由大喜,脚下一跺,骂道:“你这白吃饭的蠢鸟,还不再加把劲?”这鹏鸟吃痛,啸叫一声,又卖力了几分,翅翼忽忽疾挥,不多时便越过龙国大舟,盘旋了半圈后,飞临在前方高空,大汉暴喝一声,道:“郭爷在此,里面的人出来!”

    他吼声隆隆,便是十数里外也能听得清楚。

    张衍正端坐在主阁中熬炼玄光,这声音自然听得清楚,双目一睁,长身一起,一道飞虹便出了宝阁,他立在空中,上下看了对方一眼,微笑道:“这位道友有何见教?”

    大汉见了张衍,先是一愣,随后一挥手,道:“郭爷不是来找你的,快把猪纠和丘居那两个小辈叫出来!”张衍闻言,稍稍一皱眉头,以这人形貌和自称来看,他不由想起一个人来,再把前后因果一想,轻轻哼了一声,猜出了几分端倪,便拱手道:“尊驾想必就是那位郭烈郭道友了,你所说那二人并不在此处。”郭烈一瞪眼,道:“既然知道郭爷,便休来瞒我!”

    张衍指了指脚下,笑道:“我这龙国大舟禁制非比寻常,便是放任道友来攻,也能毫发不伤,他二人若是真的躲在此处,我又何必作那虚言,期满与你。”

    郭烈一怔,听得出张衍话语中的确没有半分伪饰,而且他也是跟着张衍一路来此,知道这大海舟禁制的厉害。浓眉不禁纠在一起,半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懊恼的一拍脑袋,道:“不好,郭爷我上了那两个小娘子的当了。”正要转身离去,走到一半时却回过头来盯着张衍。

    见他脸上微微带笑,也不返回宝阁,郭烈不由哈哈大笑,道:“不管了,既已追到了这里,看来你和他们也是相识,不打一场我又如何甘心!”他把手一展,身后腾起一片如雾如霞的光幕,内中似是隐隐有龙吟虎啸,鹤唳猿啼之音。

    他把脚一跺,光幕上落下一团白光来,就地一滚,起来时便是一只一丈高的斑斓巨虎,背后有翅,脚下生云,仰天咆哮一声,直往张衍这里扑食而来。

    张衍毫不慌张,喝了一声,头上放出一道金红两sè的玄光,扯破大气,嗤啦一声,往下一落。

    插翅巨虎不知厉害,双爪上前与那玄光一碰,擦出数点金火星点,凭空便被磨去了半娄前肢,呜咽哀鸣一声,翻在了一边,后爪连蹬,正想逃走,金火玄光追了上来,向前一卷,顿时将其绞散,只剩一缕精气逃逸出来,又回到了郭烈身后那片光幕之上。

    郭烈见状,却是一点恼怒也无,反而面lù惊喜之sè,道:“好霸道的玄光,今日有的打了。”他哈哈大笑,伸手一指,那丝精气飘了出来,又分了一团玄光出去,与那散开的那团白sè玄光复又拢在一处,只听一声虎啸,那头巨虎再次现出身来。

    张衍脸上略现讶sè,道:“精魄化形,玄光为躯,莫非是南华派的御灵道法?”

    郭烈嘿嘿一笑,道:“道友好眼力,我师陶真宏,本是南华派门下,自是一脉相承。”郭烈是陶真宏是门下大弟子,一身本事得自南华派嫡传,这一门极擅长捉妖,门中练就降妖圈,只一套下,凡是妖类,若是修为不济,便只能乖乖听话,将其化为己用。

    而郭烈修炼的是“降灵六御真法”修此法者,每斩杀一个妖物,便可将其精魄祭摄入玄光之内,任凭自己驱用。

    这法门与别家俱不相同,旁人玄光分化而出,多数不能任意驱动,而此家却由于玄光靠精魄御使,自有灵识在内,懂得避强击弱,寻机而动,直如生灵一般。只要精魄不灭,玄光不绝,哪怕一时被绞散打灭,依旧可以再度借气幻化出来。

    郭烈适才不过是稍作试探,如若张衍修为太弱,他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多做纠缠,可一番试下来,却发现张衍一身玄光极是厉害,足以做他的对手,登时见猎心喜,也不顾自己才刚刚穿过海漩,已是疲惫之身,强自振奋精神来战。

    他大吼一声,把身躯一震,身后那道光幕一抖,一道青光倏然射出,只到了半途中便化作一条数十丈长的碧鳞巨蟒,撕开巨口,往张衍咬来,似乎要将他一口吞入腹中,还未至,有就一股腥咸恶风扑面而来。

    同一时刻,那头斑斓巨虎也是脚下鬼祟,悄悄绕至张衍身后,凶睛乱闪,伺机待动。

    张衍见那碧鳞巨蟒压顶而真,脸上却是神sè从容,眉心发出一道剑光,法诀一起,把剑丸抖开,分作四枚,一枚直取郭烈面目,一枚护定周身,一枚悬空yù斩,随后一枚挟身而逍,化作一道虹芒飞了出去,几次与人交手下来,他运用剑丸也是越发得心应手。

    与陆革一战后,他更是明白,面对修为比自己高深,且又擅与人争斗的对手,剑丸绝不可一次齐出,否则极易被对方以蛮力破去,郭烈状极威猛,而且xìng子看来也是急躁,极有可能如此,因此他宁愿先游斗一阵,待有了把握之后再做下步打算。

    郭烈目放精光,显得更是〖兴〗奋,喜道:“咦?剑修?好好好!好对手!”见剑丸直奔自己飞来,他也不做闪避,身后光幕一抖,现出一只藏头缩尾的玄龟,只把背甲往上一顶,便将剑丸震开一边,却令自身也为之溃散,化作一道精气重回了光幕之上。

    不过张衍却看得仔细,这一挡,郭烈看似挡得轻松,但脚下却微不可察地晃了两晃,而且那片光幕本来厚重凝实,可每下来一头精魄便淡去一分,到那玄龟精魄下来时,已经淡如清水,似有崩散之兆,脸上不禁挂起一丝玩味笑意。

    那条碧鳞大蟒不提防张衍陡然化光飞逍,一口咬空,在甲板上擦得舟上禁制一阵jīdàng,顺势游走一圈后,把身躯盘在地上,引颈如弓,抬头来看张衍。

    张衍飞身在空,那头飞虎却始终在身后纠缠,只是每逢玄光卷下,它便远远躲避开去,甚是狡猾。

    还未等他抽出手来应付,底下碧鳞大蟒突然嘶声一叫,背脊伸张,向天一窜,如箭矢般射出,眨眼便跃过数十丈距离。

    张衍暗自冷笑一声,剑芒一裹,逍光往上拔升,一前一后又飞了三十丈后,那条鼻鳞巨蛇已然不济,极为不甘地瞪了张衍一眼,不得不往下落去。

    张衍却毫不留情驱动剑丸,心念一催,身上那道盘旋剑芒化光疾劈“扑哧”一声,登时将这条碧鳞大蟒斩成两段。

    他身后那头飞虎见他护身剑丸飞走,似乎窥到了机会,忍不住扑跃上来。

    张衍一笑,道:“毕竟是妖畜精魄,hún灵已昧,不知进退。”伸手一指,玄光往下一刷,飞虎见势不妙,忙往侧跃出,却冷不防那枚斩杀碧鳞大蟒的剑丸已然回转,候着它落足的位置便是一斩,白光一闪,头颅倏然而下,金火玄光紧跟着上去一dàng,又将其绞散。

    一蟒一虎两道精气重新回了郭烈身后光幕,他似乎很是不满,发出一声吼,抖下两团玄光,又将两兽复聚出来,重又往张衍扑去。

    张衍淡淡一笑,暗道:“纵然精魄不失,我且看你有多少玄光可被我拿来消磨。”他驾逍光在场中飞腾,并不与白虎青蛇缠斗,只是找到机会就毫不犹豫一剑斩下,每次却又轻轻放过那丝精魄,几次下来,郭烈微微泛白,竟是有些气喘。

    又斗了一刻,郭烈知晓无论碧鳞大蟒还是飞天虎都拿不住张衍,徒然让自家玄光被一道道平白磨去,便发喊道:“任你躲去何处,你家郭爷也有法子治你!”

    他发出一声如雷大吼,震动身后玄光,伴随一声清唳鹤鸣,一道白光飞出,须臾间化作一只丹顶天鹤,喙长足高,白羽黑颈,明明是玄光以精魄幻化,看起来竟与活物一般无二,比那大蟒和飞虎那若隐若现的虚身强出了不知道多少。

    只是放出了这头天鹤后,郭烈身后光幕几yù破散,脚下虚浮,似乎有些站不稳云头。

    这天鹤一拍双翅,急如闪电般来到张衍的头顶,长喙认准位置,往下就是一啄。

    张衍意念转动,一道冲霄剑光腾起,这天鹤却灵xìng十足,知道不敌,鸣啸一声,立时化光而走,又到了另一处,重又把长喙啄来。

    有了天鹤牵制,再加上大蟒飞虎扑咬,张衍果然没有先前那般从容,不过他已知道,尽管自己看似落在下风,但郭烈那处差不多已无后手留存,眼下胜机已至。

    张衍在宴中叱喝一声,顶上玄光一dàng,剑丸分出三道剑影,分别逼开那三头精魄,随后眉心飞出一道煌煌剑芒,直往下方斩落。

    郭烈脸sè大变,正准备放出玄龟精魄护身,脸上却突然扭曲了几分,嘴巴张了张,身后玄光一阵抖动,一声大响,居然轰然崩散,一头从天上栽落下来。

    然而此时,一点剑光却已点到了他的咽喉上。!。

第三十八章 萧氏谋算

    『潮』鸣渚,此地距离白穹妖王居住的鹭岛不过百里路程,这里有万鸟栖息,鸣叫之音声传数十外,便连滚滚海涛之声也被其盖压下去。

    一名头戴金冠,博带宽袍的年轻修士盘膝坐在彩光飞虹之上,他如垂钓老翁,观望『潮』汐涨落,神态怡然自若。

    此人正是萧氏后辈中这一代的杰出弟子,萧翰。

    他获萧氏内传秘法,又得族内倾力培养,如今二十五岁不到,便已是玄光三重修士,远远将同辈抛在身后。

    如是能在三十岁前化丹成功,回到山『门』之后,他便有信心如那苏奕鸿一般在派外开府。

    只是想到这里,他脑海中却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此人修为不及自己,却已独掌一处『洞』天,偏偏族中还有推他出来与此人争斗之意,这实在令他心中不喜,暗暗哂道:“那张衍乃是凡民出身,开脉时也只不过是下品的雾相,如不是孙真人给了他一本《澜云密册》,怕连玄光期都未必到得了,也就是凑巧练了一手剑术,欺欺那些下等世家弟子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了?似此等人,有何资格与我相提并论?族中却把他视若大敌,真是可笑之极。”

    就在此时,天上有一道金虹飞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处,化作一团白气徐徐下落,待云气一散,现出一个紫眉黑袍,头挽道髻,神『sè』凶厉的中年道人来。

    他见了萧翰,急急上前,喜动颜『sè』道:“九郎,果然如你所料,得了那卢蓉之助,义父他老人家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开鹭岛上的禁制,直入内廷,如今已经牢牢看死了那卢媚娘,把她困在了密室之中,再有三五日便能拿下,谅她也翻不起半点风『浪』来了。”

    萧翰闻言,脸上似是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拍了拍膝盖,『lù』出笑容,道:“如此,我等便高枕无忧了。”

    三个月前,他们一行人携了严正亭书信,来此拜见白穹妖王卢媚娘,言明求取那甲子四候水。

    看了书信后,卢媚娘倒也客气,欣然答应下来,言语中还隐隐流『lù』出投靠萧氏之意。

    然而殊不曾料,才隔了一月,严正亭又有一封书信来此,言及那张衍也要来取那四候水,并说东华洲大劫将起,海外也未必是世外桃源,需早早寻好退路,叮嘱她小心安排。

    卢媚娘看了书信之后,当时就有些犹豫不绝,只是到底倾向于哪一人,还未做出最后决断。

    此事本来隐秘,可卢媚娘之『女』卢蓉心仪萧翰,暗中将此事告知。

    萧翰知道不能坐等,遂决定抢先下手,他先从卢蓉身上套问出岛上各处禁制布置,然后请动随行一名元婴境界的长辈直接杀入内廷,将卢媚娘『逼』在内室之中不得与外界联系,于顷刻间反客为主,将鹭岛上的局势控制在手。

    紫眉道人也是佩服萧翰当时的果决,若是那卢媚娘当真选了投效溟沧派师徒一脉,必定会他们不利。

    一旦岛上阵法发动,就算有元婴境界修士相助,也是极为被动之事,想到这里,他也不禁心中冒火,道:“九郎为何要留着那卢媚娘的『xìng』命?若不是义父他老人家听了你的话想要活擒她,根本无需再耗费时日,翻掌之间就能将她灭杀,届时再将这能生出甲子四候水的黑山纳入萧氏之手,岂不省事?”

    萧翰轻轻一笑,摇着头道:“我萧氏根基毕竟还在溟沧派中,这东海之地,妖魔遍布,凶兽横行,不是久居之所,贸然『插』手其中,怕会引起其他妖王忌惮,那时便不好收场了。”

    东海十八妖王,纵然各据一处,但彼此之间也是相互声援,有外敌时也常有互施援手之举,若是只为了区区四候水便将白穹妖王灭杀,难免会引起那些大妖的警惕敌视,到时若惹得一两个结伴上『门』,反而是得不偿失。

    紫眉道人冷哼了一声,道:“便宜她了。”

    萧翰笑道:“乔兄,这卢媚娘毕竟是严正亭之妻,严氏与我们萧氏也算『交』好,此次又得亏严正亭的指点,我等才能来此寻那甲子四候水,看在他的脸面上,便放过那卢媚娘一回好了,今后总还有打『交』道的机会,彼此也可留条退路。”

    紫眉道人听了这话,却又来了火气,道:“严正亭?哼,若不是他那封书信,九郎你便可轻轻松松等那甲子四候水出世,我们又何需多此一举?”

    萧翰眼中流『lù』出玩味之『sè』,道:“我岂看不出严正亭的心思,他这是两头耍滑,既不想表面上开罪我们萧氏,又想暗中讨好师徒一脉,一封信硬『逼』着他这妖妻来得罪人,自己却撇了个干净,可真是头老狐狸。也幸好这卢媚娘久在海外修炼,城府不深,对自家人防备不严,使得她『女』儿漏了口风出来,我们才得以能够先发制人。”

    紫眉道人语带不屑道:“这卢媚娘的『女』儿也当真是愚蠢,竟幻想嫁入萧家,她也不想想,萧氏乃是万年传承之名『门』,岂会迎娶她这等妖『女』入『门』?”

    萧翰淡然笑道:“若是此行圆满,我勉强收她做个妾『shì』倒也可以。”

    紫眉道人想了想,又道:“那张衍看来即将来此,九郎准备如何处置?”

    萧翰眼中闪出一丝杀机,语声森冷道:“如此良机,乃天赐之,自然是除了干净!”

    紫眉道人顿时兴奋起来,搓手道:“九郎可是让我来出手?听闻这张衍乃是一名剑修,不但破过四象斩神阵,还曾击败过六川四岛多名真传弟子,我倒要去会一会他。”

    萧翰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冷哼道:“这张衍不过依仗了北冥都天剑之利才破开了那四象阵,换了任何一人得了此剑,也能同样做到。至于那六川四岛,不过是些下等家『门』的弟子,岂能与我萧氏弟子相提并论?你去难道不嫌丢了身份?”

    紫眉道人诧异道:“那九郎准备如何做?”

    萧翰『lù』出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来,低沉一笑,道:“那卢媚娘之弟卢俊柏不是说过有心投效我萧家么?四伯去岛上时我已传信与他,命他及时过来,好歹他也是一名化丹修士,难道还收拾不下区区一个张衍?”

    紫眉道人先是一怔,随后击掌笑道:“妙妙,九郎此法妥当,如此一来,只消他杀了这张衍,这卢媚娘再是不愿,也只能站到我萧氏这一边,便是严正亭又哪里说得清楚?将来大劫一起,除了投靠我世家便别无出路了。”

    萧翰点头道:“正是此意,大劫起时,谁也说不准如何,这海外之地也不可轻弃,等收服了那卢媚娘之后,却可作为一步暗棋留下。”

    紫眉道人正想开口,却忽然抬头向上看去,见一道遁光穿云飞来,不由嘿嘿笑道:“九郎,怕是那卢俊柏来了。”

    这遁光向下一沉,落在两人面前,走出一个身形圆滚滚的道人来,他上前向着两人拱了拱手,道:“贫道来迟,望两位恕罪。”

    如果张衍在侧,定能认出,此人便是那日北辰派严长老寿宴之上劫走严振华的那名矮胖道人,只是他现在双目隐含少许焦躁忧虑之意,不复当日神采。

    萧翰看了看他,冷声道:“卢道友,你晚来了半个时辰,想必是去打听消息了,怎么,可是知道岛上发生何事了?”

    矮胖道人叹了一声,长身一揖,道:“家姐那里还望道友多多担待。”

    萧翰双目盯着他,道:“那是自然的,不过如今临近年末,想来那张衍不日也将来此取这甲子四候水,是以萧某想请道友走一趟,代我等前去打声招呼。”

    卢俊柏犹豫了一下,随后沉声道:“既然是萧道兄看得起贫道,此事当在下前去,管叫道兄满意。”

    萧翰不置可否,嘴角弯起,道:“道友准备如何做?”

    卢俊柏面无表情道:“这东海之上,死上几人,也是常事。”

    萧翰满意点头,一摆衣袖,道:“好,你去吧,我在此敬候佳音。”

    卢俊柏拱了拱手,随后一言不发,驾起遁光冲云而起,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紫眉道人向萧翰笑道:“九郎,你此次东海之行,不但得了甲子四候水,且还能顺手除了张衍这个心腹之患,回去之后,族中当对有所褒奖才是。”

    萧翰冷哂一声,道:“这张衍我从来不放在眼中,换做庄不凡,洛清羽之辈倒还说得过去,也就族中那些胆小怕事的老鬼整日忧心这个,担心那个。”

    紫眉道人凑近了一点,小声道:“听闻此次义父来此,不只是为了护送九郎,还另有一事?不知可否说给我听听?”

    萧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义兄也不是外人,说与你听也无妨,四伯此次来这东海,倒不是小弟我的面子,而是要去赴那南华派林长老、丘长老以及太昊派叶长老之约,此次四位元婴真人一齐出手,只为拿下南华派弃徒陶真宏。”

    紫眉道人听了,不禁双目连闪,摩拳擦掌道:“有义父等四位元婴真人一齐出手拿人,当是惊天动地,到时候我定要求着义父待我前去观览一番!”

    ……

    ……!。

第三十九章 海舟白鹭望天飞

    龙国大舟又行了十日,距离那白穹妖王所居住的磐岛已是不远,按严正亭书中所言,张衍粗略一算,大致还有半月路程。

    只是要奔取那甲子四候水,出于礼数,也需得登门拜访一番。

    张衍正寻思用什么见面礼合适,却若有所觉般一抬头,只见一道逍光如白烟一般,自远海袅袅升起,再天矫一转,径直往这里投来。

    在这茫茫海水之上,偶尔撞见一两名修士也是驾着海舟而行,如这般驾光而逍者却是极为少见,不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绝不敢如此,且又是此处而来,他不禁仔细看了几眼。

    这人似乎惊异这龙国大舟之大,到了近前之后,围着大舟绕了几圈,这才往甲板一落,白气徐徐收敛,lù出一名矮胖道人来,他上前一步,瞧了张衍一眼,沉声道:“这位道友,你可是溟沧派来的张衍?”张衍微微一笑,拱手道:“正是在下,可是卢道长当面。”卢俊柏“咦”了一声,道:“你认得我?”

    张衍袍袖一拂,笑道:“那日在严长老寿宴上与道长见过一面,匆匆一别已近两年,道长莫非忘了?”卢俊柏怔了怔,顿时想了起来,那日寿宴之上,他唯一没拿下的便是张衍了,不由重重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他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抛出,道:“接着吧,我知你此来何意,此是一百二十年前采集的甲子四候水,虽然不及新采之水,但也足够你用,前面乃是非之地,若想活命,我劝你还是早日归去吧,不要在此多留了。”

    卢俊柏久在海外厮混怎么会不清楚萧翰让自己杀张衍的目的?

    若是当真把张衍杀了那便是彻底上了玄门世家的船,绑在一起再也下不来他又怎甘心受人摆布?

    因此他只想将张衍打发走,哪怕将四候水送出,也尽量不去得罪溟沧派师徒一脉。

    张衍一伸手接住这玉瓶,他洒然一笑,朗声道:“当日我答应严长老,特来这东海之上将几位道友接回去,却是不愿有负所托卢道长可知人在何处?”

    卢俊柏冷声道:“严正亭曾有书信来,临清观和碧羽轩二位道友我早已放回,至于我那外甥和两个甥孙,就不劳道友关心了,严正亭也不会多说什么。”

    张衍笑了笑,道:“我观卢道长似乎有什么麻烦在身,不妨说上一说,不定在下还能帮上什么忙。”

    卢俊柏上下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你一个玄光修士,便是说与你听又能如何?”

    张衍晃了晃手中玉瓶,笑道:“道友赠我此物,我也不愿平白受领。不知严长老可曾和道友提过,我乃溟沧派真传弟子,如今在派外开府,独领一泊之地让我知晓道友难处,便是眼下当真帮不了道友,将来却未必还不了人情。”卢俊柏听闻此言,脸上神情不禁缓和了几分。

    张衍说不愿欠人人情与之相比,那稍不合意就立刻翻脸动手的萧翰却是差上太多,心中不由暗道:“莫非我先前打算错了?也是,那些玄门世家,高高在上,岂会看得上我这等妖族出身的散修?”卢俊柏开始试图接近萧翰,也是为了能提升自家修为的打算。

    他有这想法并不奇怕,似他等妖怪,虽然在海外称霸一方,但实际上无论功法丹药,还是法宝洞府都无法与大门大派相提并论。

    修为若想再上一步,必须寻上一处上等洞天福地,否则进展缓慢无比,怕是磨尽了寿元也未必能成就大道。

    东海之中倒也不是没有上等洞府,只不过大多都在深万丈海沟之下,以他这点修为自然是下不去的,传闻甚至还有不少被潜修不出大妖占据,便是寻得,又能如何?

    是以若能靠上一家东华洲的玄门大派,哪怕只是二流门户,那也是大为满意了。

    就如他大姐卢媚娘,当时一听闻严正亭是北辰派嫡传弟子,也是曲意奉承,最后还做了夫妻。

    怎奈严氏门户森严,不肯接纳她入门,倒是几个孩儿都收入了门中。

    萧翰来求取那四候水时,卢俊柏刻意结交,本指望能在萧门之下做一客卿,怎料萧翰见事情可能有变,便突然翻脸,这一手让他极为反感,甚至有些心寒。

    卢俊柏叹了口气,将萧翰在鹜岛上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对张衍说了一遍,最后又道:“我出来已有半月,家姐想必早已被那萧翰伯父萧穆岁擒住,为她xìng命计,我也不得不来此一趟,本来那萧翰是我命我取道友xìng命,不过我也瞧得出他乃是做得借刀杀人的打算,是以我只想劝退道友。”说到这里,他语声又变得森厉了几分“可若是道友不退,为家姐安危计,说不得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原来如此。”

    听了卢俊柏语带威胁之语张衍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微微思索片刻,开口道!’,我有一法,

    可将白穹前辈救出,不知道友敢行否?”

    “什么?”

    卢俊柏吃了一惊,眼中有几分不信,只是看张衍自信笑容,又想严正亭书信中对此人的推崇,还是忍不住道:“且说来听听。”

    哪知张衍却说了一句似乎毫不相关的话“先请教道友,不知四候水何时降下?”

    卢俊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是十月月中不至,则十一月定来。”张衍目光一闪,点了点头,道:“我知取这四候水需用玉瓶承接,使其不得落地,且此水一降便是三个时辰,萧翰做此事时必会亲至,身边也需有人护持,而听道友言,他此行只有三人,为确保稳妥,到时候他必会将那位元婴高人请在身边,那么白穹前辈处,只会留下那紫眉道人,这便是机会了。”卢俊柏身躯微微一震,缓缓点头,沉吟道:“此法倒是可行,只是这紫眉儿与我修为相若,俱是化丹一重,身上还有一件法宝护身,说不定在家姐身上还下了什么禁制,要将其一举拿下,除非有二位化丹修士一起出手,否则想也别想,我倒是可以再去找一位好友前来1不过即使如此,也只有七成把握罢了。”

    见他有些犹豫不定,张衍想了想,又道:“法宝之事我来解决,若是再有一位小金丹修士助阵,道友有几分胜算?”

    卢俊柏讶然抬头,道:“可否请教道友,此人是谁?”

    张衍微微一笑,道:“此人名为郭烈,道友可曾认得?”

    卢俊柏惊道:“可是陶真人大弟子郭烈?”

    张衍点头道:“不错。”卢俊柏不禁大喜,道:“祁道友虽是小…金丹修为,但修炼数百年,一身修为乃是玄门正宗,若能得他出手,我等当有八成把握将这紫眉毛一举拿下!只是不知这郭道友如今身在何处?”

    张衍目光向宝阁撇去,道:“便在我这海舟之上。”

    卢俊柏闻言,双拳捏紧,浑身有些发抖,显然情绪有些jī动,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沉声道:“家姐与悦君妖王乃是手帕交,距此不过四千里地,我即可走上一遭。此去向南百里之地,有一处形似鱼脊的无名岛礁,请道友先去那里等候,我迟早半月,少则五日,便来道友会和。”

    说罢,他拱了拱手,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飞虹腾起。

    他乃是鹜鸟成精,极擅飞逍,无需海舟亦能在汪洋之上飞渡遨游,张衍只觉眼前白光一晃,此人便不知去向了。

    张衍将那玉瓶收起,心中却是冷笑,这一百二十年前的四候水纵然再好,也是不及新采之水,他又岂能让萧翰白得了去?

    纵然有元婴修士护驾,自己也要想办法与其争上一争。

    原地站立片刻之后,他转身往舟船第一层宝阁里间走去,一到翠回廊上,便见那只郭烈带来的鹏鸟正自意态闲舒的梳理羽毛,见张衍从外走进来,便鸣叫了一声,不见敌视反见讨好。

    张衍摇头一笑,那日他将昏mí不醒的郭烈拎着放入静室时,这鹏鸟也是不见吵闹,它与郭烈虽是主仆,却与主人那暴躁勇烈的脾xìng完全相反,也不知是如何养得。

    郭烈那日之所以昏厥,是先前元气损耗太重,又不知道及时坐下聚敛调息,偏又强行催动功法与张衍争斗,以至于油尽灯枯,玄光崩散,这才晕厥过去,换句话说,他是自己把自己生生累垮的。

    张衍曾听闻,这郭烈本是陶真宏门下大弟子,平生好勇斗狠,甚至到了连生死都不顾的地步。

    此人原本化丹可期,可是有人知道他的脾气,有心使坏,是以趁他凝丹之时找上门来邀斗,他按捺不住出来交手,以至于凝丹半途而废,最后只结了一粒小金丹出来,只是没想到,吃了这样的大亏却还是没有记xìng。

    他一路缓步走来,还未到那静室,却听里面有声音传出来,言语中甚为不满:“小子,你适才和那卢俊柏的话我都听见了,虽然你放了我一马,但却不要指望我来帮你。”

    张衍暗自笑了笑,他在走廊上站定,道:“道友先别急着回绝,当不让你白忙,自有好处给你。”

    大笑之声从里传出,道:“你说来听听,如是真有好处,郭爷我也倒也不惧什么萧氏笛氏的。”

    张衍微微一笑,道:“若是我说,我有办法助道友你化开小金丹,重登大道之路呢?”

    他话音刚落“嘭”的一声,这房门便被震碎,一个与他个头相仿的身影便冲了出来。!。

第四十章 金钉云阳锁妖王

    郭烈稳稳立在门前,紧盯着张衍双目,沉声道:“什么办法?”

    张衍却是轻轻一笑,道:“函叶宣真草,想必道友也曾听闻。”

    郭烈闻言,xiōng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不信道:“你有此物?”

    函叶宣真草极其珍贵,甫一出世,便会被人取去,便是仙市得到后,也是尽早出手,以免惹来祸端,再加上价贵难求,若要寻得,当真是只能靠机缘了。

    郭烈虽然是陶真宏的徒弟,但说到底也不是一介散修,就算看到这函叶宣真草,也没有如许多的灵贝去将此物买来,便是大派弟子,也少有如张衍这般阔绰的郭烈之所以四处寻敌争斗,也有此生修道无望,发泄心中块垒的原故,若是真能化去小金丹,纵然丹成品级不高,但也不算彻底断了大道之路,总还有一丝希望存在。

    张衍也不多说,将函叶宣真草取出,打开匣子任其观看。

    郭烈看了一眼,以他的定力,手指不禁有些颤抖,努力呼吸了一次,瓮声道:“小子,你这么大方,难道不怕我夺了此草么?”

    张衍洒然一笑,道:“我敢拿出给道友一观,自然有办法不叫你取去。”

    郭烈仰天发出一声爽朗笑声,道:“好,这事我应了。”

    张衍将函叶宣真草收起,似笑非笑看着郭烈,道:“只是我需提醒道友,这萧翰身边,有一人乃是元婴修士,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郭烈嗤笑道:“若是此事好办。你又岂会来找郭爷我?不必啰嗦。我既已应了,便不会反悔,我若死了,也与你无关,自有我家恩师替我报仇。”

    张衍点了点头,笑道:“那道友便好好休养吧。”

    郭烈闻言,嘿了一声。

    张衍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一路回到宝阁内坐定,拿起牌符,御使龙国大舟向卢俊柏说得那片岛礁飞去。

    这处礁石离此百余里,形如鱼脊,lù出海面一截,极为辨认,他将龙国大舟往这上空一悬,便自入定去了。

    忽忽半月时间而过。

    这一日,天上有一白一红两道遁光向此处飞来,还未到得海舟之上。便被张衍察觉,招呼了郭烈一声,一起走了出来。

    卢俊柏在遁光之上往下望去,原本他对张衍还心存疑虑。如今那郭烈撇开膀子如铁塔一般站在那里,两人之前也曾在海上见过一面,是以认得,顿时放下心来,喝了一声,遁光如一道白烟般往下垂落。

    而他另一侧。那道红芒降下时却轻轻巧巧往甲板上一立,无声无息lù出一个明艳女子来。

    这女子樱口琼鼻,姿容端秀,头上也不见什么金钗珠饰,长发只以绣帕束起,任其直垂脚跟。身上是一套亮银袄甲袍,内衬红纱。外罩霞帔,纤腰收束,足蹬软云靴,手中持有一杆银枪,枪缨殷红如血。

    卢俊柏忙向张衍二人引见道:“张道友,郭道友,这位是君悦妖王荆妙君。”

    张衍含笑拱手,道:“在下张衍,见过荆妖王了。”

    荆妙君清澈如水的美目看过来,郭烈身上只是略一停顿,便扫了过去,却在张衍面上停留了片刻,见张衍也自看过来时,她却慌忙移开了目光,两腮微红,含羞带怯的一个万福,道:“见过道友,奴家有礼了。”

    郭烈有些不耐,道:“人既齐了,何时动身?”

    荆妙君本想与郭烈打招呼,见他嗓门极大,似乎受了惊吓,捂着鼓鼓的xiōng口往后退了一步。

    张衍撇了一眼,却并未因这君悦妖王的动作而小看对方,能在东海之上成为一地妖王,又岂会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笑着说道:“郭道友稍安勿躁,这就启程,这海舟地方甚大,几位道友可自择一处静室暂居。”

    言罢,他径自回到了主阁中,拿起牌符驱动海舟,一路撑开风浪,往鹭岛而去此次行程倒是风平浪静,过了十数日后,一座满山绿树花草环绕,百鸟齐鸣的的岛屿便远远出现在视界中。

    海舟体量过大,如果再向前去,难免会被对方察知,因此远远停了下来。

    卢俊柏熟悉地头,先化作一道白烟先去了岛上查探,不出半个时辰,他便回转,冷笑道:“原来十日前这萧翰与他伯父萧穆岁已离了鹭岛,往东南去了,想是已等不及取四候水,如今岛上只剩下那紫眉毛了一人了,正是我等动手的好时机,诸位请跟我来。”

    由卢俊柏带路,四人驾起遁光从海中潜去,顺利来到这鹭岛侧面,小心绕开禁制,往后山而行。

    这鹭岛之上有无数翩翩灵鸟飞舞,内岛之中一条清溪,围绕着一处山崖,其上有一奇险洞府,外有藤萝垂挂,以作帘幕,正是那卢媚娘的洞府,若不是卢俊柏指点,想要寻找也是极难。

    来到后山之后,卢俊柏带着三人进入了一处隐秘山坳,他小心看了眼四周,随后指着一处藤蔓遮蔽的洞xué低声说道:“此处有一条密道从后山通向家姐静室,当日就是为了防备有内jiān作祟占了洞府,是以并未设有禁制,除了家姐和我之外,并无一人知晓。”

    卢俊柏虽然现在大方说出,但心中却在想,“此次救出卢媚娘后,他定当将这密道封死。”

    郭烈正待抢身下去,张衍却伸手一拦,道:“慢,我等四人齐下未免太过危险,在下有隐匿身形之法,愿意入内查看,弄清楚她是否受制,再做对策不迟。”

    卢俊柏想了想,赞同道:“此法妥当。”

    张衍上前一步,顶上现出玄光一闪,往下一落便刷开这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月的坚韧老藤,俯身入了洞xué。

    这洞内倒是宽敞的很。他身下有云雾托悬。足不沾地往前行去,有三转两转之后,眼前出现一座青玉屏风,绕到背后,却见有一块光滑青石阻路。

    似这等东西,原本只消玄光一刷便能破入,但是张衍仔细盘算了一下,此时他已到了山腹深处。已经极为接近卢媚娘的洞府,若是动静稍大,引起上方那紫眉道人的察觉,那便得不偿失了。

    他上前轻轻一搭手,发现居然感觉推之不动,目光一凝,腹内由“参神契”练出的那团精气陡然一涨,力气霎时倍增,扒着这青石稍稍晃了晃,一弯腰。手往低下一抄,将其轻轻托起,再其无声无息地放了在一边。

    此时他面前出了一条灰sè板石铺就的巷道,信步往里走去。没多久便到了尽头,抬头一看,上方出现了一处玉盖板,想必此处就是通往卢媚娘内室的入口。

    他到了下方,伸手一搭,只是手指轻触。还未有所动作,却听传来上面一把柔婉的声音说道:“下面可是俊柏么?”

    张衍动作稍顿,双目一闪,道:“可是卢妖王,在下张衍,受卢道友之托而来。”

    那声音惊喜道:“可是正亭信中所言的溟沧派张道友?”

    “正是在下。”张衍沉声道:“卢妖王,此间我不宜久留。我长话短说,你身上可曾被做了手脚?”

    卢媚娘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一叹,道:“我被萧穆岁用符箓贴住顶门,又被他用禁法金钉定住了金丹,连静室之门也被云阳金锁锁住,且那紫眉儿手中还有一块禁制牌符,若是他念动口诀,金钉落下,我一身修为登时付诸流水,如今已是万难脱身。”

    听了这话,张衍却反而心中一定,只要是需要念动法诀的禁制,便仍需要时间,他这一方有两名化丹妖修,再加上一名小金丹修士,只要时机选择得当,绝对没有让那紫眉毛开口施法的机会。

    他如此热心的救卢媚娘,也并不是没有sī心。

    他从卢俊柏话语中听得出来,东华洲大劫将起,这卢氏兄妹二人都有择一大派投靠的心思,只是不得始终其门而入,而他虽说派外开府,但昭幽天池除他和罗萧之外再无他人能支撑场面。

    若是他化丹之后,再招揽这兄妹二人入府,不但实力能更上一层楼,而且还能得到严正亭这个外援,要知此老可是极有可能在数十年内踏入元婴境界的修士,好处可谓说之不尽。

    张衍向上说道:“卢妖王,我之情形我已得知,我这就去唤人将你解救出来,只有我一事告知,等等那紫眉道人若来问你是否认识郭烈,你只消说早年得罪过陶真人便可。”

    卢媚娘虽然不知道他此举为何,但也知必有深意,便立刻说道:“奴家知晓了。”

    张衍道:“卢妖王,那在下先告退了。”

    卢媚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道友,若是见了我那女儿,千万饶她一回,平日里她也是乖巧,她也是一时糊涂……”

    张衍摇了摇头,随意应了一声,接下来对方说什么他也没兴趣去听,转身顺着原路而出,不一刻,便出了洞xué。

    卢俊柏见他出来,便急急问道:“道友可曾见到家姐?”

    张衍点了点头,叹道:“卢妖王果然被禁制所制,连金丹上被打了禁法金钉。”

    卢俊柏脸sè不禁微变,道:“那该如何是好?”

    张衍笑了笑,道:“道友先前说,那紫眉道人有法宝护身,不知道友从何得知?”

    卢俊柏悻悻说道:“道友不知,此人极为好斗,来到岛上多日便与在下斗了不下三次,是以知晓他手中有一件名为‘流风环’的护身法宝,此物一出,任我如何使劲,都杀不尽他圈内,几次都是如此才败下阵来。”

    张衍闻言,双眼一眯,哂笑道:“若他只是仰仗此宝,那要拿下这人,倒也不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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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