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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灵枢飞宫 三泊战起

    八日后,成王峰。

    此处位于龙计大泽北方出口元成岛上的一座险峻高峰,再往北去四百多里便是苍梧山。

    此时山峰上空云雾搅动,一座星枢飞宫悬浮其上,这座飞宫长宽各有百五十丈,四个角上各有一座三层望阀,玄砖金瓦,玉阶铜柱,四下里氤氲彩气围堆翻卷。

    范长青坐在飞宫主殿上位正中,两侧一排金铜大柱下,分左右各自共坐着十名玄光修士,殿外还站着两百多名明气境弟子。

    只是此刻这些玄光修士似乎都是面有不满,sī底下议论纷纷,有人抱怨道:“这张衍是什么来头,怎么让我等了这么许久?贺师兄和年师兄的飞宫早已走了,若是再迟些,怕是功劳全让他们得了。”

    “听闻是真传弟子,最近才成了玄光境,得了齐师兄看重这才一步登天。”

    “真传弟子”哼,那群坐享其成之辈,怕是与妖修从没动过手吧?”

    “我们这里,哪一个人不是跟随范师兄打生打死,从血战中滚爬出来的?这小儿凭什么来此?”

    范长青右手下第一位上,坐着一名头戴纯阳冠的俊秀修士,身上羽衣长袍,宽带高履,脚便趴伏着一只白羽飞鹞,顾盼间自生一股矜骄之气,听了这些话,他嘴角边微微现出一抹嘲弄之sè。

    “任师兄”他身侧的修士凑了上来,低声道:“范师兄是否糊涂了,此行怎把这样的人带来?”

    任师兄一挑眉,斥道:“休得胡说,范师兄自有他的道理,你好生坐着,莫要多事。”

    他虽然看似说得严厉,可是神sè中非但并无责骂之意,似乎还颇为认同,那名修士点点头,又坐正了身体。

    不管下面如何范长青坐在殿上高台处却是不说话只是闭目养神,待到正午时分他突然一睁眼睛,闪出一道亮芒,他脸上lù出笑意双袖一摆,站起身道:“张师弟来了。”

    只见一道蓝sè逍光从外飞来,直入殿中,逍芒一隐,显出张衍身影他朝四周一拱手,从容不迫地说道:“见过范师兄,见过各位师兄了。”

    范长青笑着招呼,道:“来来来,师弟来我这边坐。”

    张衍依言上前,行走间顿时引来一片异样目光,有敌意,有鄙夷,更有冷嘲,他却毫不在意神sè坦然一路走到那里站定。

    倒是很巧,张衍便是站在范长青左手上位,与那名任师兄遥遥相对,后者不免皱了皱眉,lù出一丝不悦之sè,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

    张衍淡淡一笑,也不去理会。

    见人已到齐,范长青坐回主位,从袖中一块禁制牌符只一驱动,这座星枢飞宫隆隆一震便冲破云气,往北方三泊地界上雄飞而去。

    此次围剿三泊,师徒一脉负责橡剿碧血潭,而门中世家则负责攻打涌浪湖,双方互不搅扰。

    这星枢飞宫起了禁制之后,便是元婴修士也奈何不得,于杀阵中进退自如,可谓一件攻伐利器。

    门中此次一共遣三座飞宫一起出动,每个殿中都有一名化丹修士坐镇,彼此遥相呼应,一方遇袭,另一方就会飞速赶来。

    如这样的星枢飞宫,都为门中灵机院所造,只要材器齐备,人手充足,只需半年,便可造得三至四座,十几年来与三泊交战,除去被毁的,院中现有三十七座之多,而二流门派,只是一座便视若珍宝,这便是溟沧派玄门大派的实力所在了。

    行程之中,范长青分别将一众人等介绍与张衍知道,见到范长青对张衍笑语晏晏,态度和蔼,众人纵有不满,表面上也只得对他客客气气,但心底却都是不以为然。

    这时,一名明气弟子走上大殿,禀道:“范师兄,已到五龙涧,这地界中别无大妖,只有一条水蛇成精,领了三四百的族众在山中修行。”

    范长青抬手扔下一枚玉牌,冷声道:“剿了!”

    这名明气期弟子拿起玉牌,受命离去,到了殿外,一挥手,百多名明气弟子纷纷架起飞舟冲了下去,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此人便又带了那枚玉牌回来。

    只是这枚玉牌原本光洁无暇,晶莹光润,现下却有一丝丝血红sè泽的纹路在其中游动。

    此是门中赐下的摄功牌,每杀一名妖修,便可将其一丝精血吸摄入内,日后在功德院中便可量血论功。

    张衍本以为会有一场jī烈厮杀,哪知道这一路上,虽然他们又遇到了十几股妖修部族占据的山头,但是范长青每次只把一枚玉牌扔下去,便有明气期修士下去清剿,全然无需他出手。

    便是殿上那些玄光修士,也都是一个个闭目打坐,对外间的厮杀不闻不问。

    范长青笑呵呵转过头来,道:“师弟,你是不是觉得无趣?我与你说,头几日便是这样,这碧血谭越往里去,灵气越浓郁,妖族修为越高,而这外侧的妖族不过是修炼了百十年,便是有些法力高深的,也不过是堪堪化形,换我人修来看,只是开脉修为而已,若是没有玄光境之上的妖修出现,便不值得我等动手。”

    妖修虽然数目庞大,但修炼速度向来不及人修,那是因为开了灵智后,先前百多年乃至数百年的时间都需用在化形之上,便如罗萧修炼了两百多年,如今也不过是玄光第二重“耀夜如昼”的境界,这还是得了贝王真lù之助,才能一举突破原先樊笼。

    溟沧派门中资质杰出的弟子,多数是在一甲子内便修到了此等地步,两者之间相差极远。

    在碧血潭最外侧的那些妖怪,在妖修中被称为“野族”因为碧血谭有妖王坐镇,这里又灵气充沛,所以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妖怪依附过来聚居。

    溟沧派亦是每年都会派弟子出来清剿一番,一当磨练,二也可顺手除妖,免得污秽灵气。

    范长青那是长久做此事了,他带领的这些玄光境弟子每个人都与三泊妖修有过交手经验。

    飞宫行程快速,只一日之内,他们横扫一十二个山头湖岛。

    张衍心中计算了一下。除了逃走的,光是死在这些明气期弟子手中的妖族,怕不下三千之数,如果再算上另两个飞宫所杀,这数字恐怕要到达上万,不过这些妖族其中还包括未化形的méng妖,那都是些不成气候,杀得再多也不伤碧血潭分毫。

    那些明气期弟子杀伐时,均是以飞剑攻敌,法旗护身,只是连番大战下来,法器都是损折了不少。

    到了日入时分,飞宫便悬在一处湖泊上空不动,范长青命人前去开了飞宫中的库房,又取了一批飞划法旗重新分发下去,然后吩咐值守弟子留下外,其余众弟子都遣散了回去休憩。

    这星枢飞宫中有阁楼屋宇,也有回廊亭台,huā池水榭,住下百数人也不嫌拥挤,身为玄光修士,又得范长青刻意关照,张衍也分得了一处前后五进的院落。

    坐在三层楼阁之中,一眼望出去便是一片碧绿池塘,岸边柳枝摇摆,绿荫掩映间,粉sè荷huā香浓,白藕喜人,还有飞鸟往来啄食,使人丝毫不觉此刻身在云中。

    只这些外象纵然美不胜收,也不及提升自家修为重要,张衍只是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入定打坐去了。

    到了第二日,众人重新聚在大殿之上,只是直到现在,溟沧派还没有真正越过碧血潭的地界,还在对方的忍受范围内,因此并不会遇上什么大敌,所以又是重复前一日所为。

    接下来连续四天,都是如此度过,这时差不多已将碧血禅外侧的妖族剿杀干净,不过越到后来,所能见到的妖修便是稀少,显然是觉察到溟沧派这次恐怕是动真格的,因此不是躲藏起来,便是逃散了。

    连续杀伐了几日夜,范长青手中多出了十二块玉牌,每一块玉牌如今都变成了血红sè,他将此牌符分发下去,几乎每一个玄光境修士都有一块。

    便是张衍,也分到了一块。

    每一块牌符中有五百条精血,证明斩杀过五百妖修,拿回去交到功德院上,便是一小功。

    张衍连动手都没有,只是跟着范长青转了一圈,轻轻松松便拿到了一功,想起那些打生打死的明气弟子,辛苦了几日也拿不到半点功劳,心下暗自感慨,这便是修为和身份高下的区别了,若是他不是真传弟子,若他不是玄光修士,怕也和那些明气弟子一般,只为他人辛劳拼杀,便是死了,也没人多问一句。

    范长青见他久久不曾开口,还以为张衍年轻,看不惯这种行径,便耐心解释道:“师弟莫不是以为师兄我苛责那些弟子?错了,那些弟子入我门中无非是求个大道法门,丹药法器,我等岂能白白赐下去?

    此番却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况且没有我等,他们也无法放开手脚剿杀妖修,此举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况且,这也是给了他们一个磨练之机。

    张衍微微一笑,道:“范师兄言之有理。”他将手中玉佩一收,便纳入了袖中。

    他可没有那么清高,这五百妖修尽管修为不高,但要让他自己去杀,那要杀到猴年马月?眼下能轻松到手,又何乐而不为?

    放眼扫去,旁侧那些玄光境修士也一脸理所当然,都以为这是合情合理的。

    来到这里,自然要守这里的规矩,只要不侵害自身,何必去当出头鸟?

    范长青一怔,见张衍识情知趣,显然不是他心中先前所想那样,也是松了口气,笑道:“张师弟好好休息,明日我等深入碧血谭,便需玄光境修士出马了。”!。

第六十八章 南荡水泽 妖将阻路

    “门中传信,贺师允攻伐蜈蚣坳,年师允攻伐豁岩浦,而我等则攻伐南dàn长青随手抛开啸泽金剑,坐直了身躯,圆胖的脸上此时一片肃然。

    他的声卒在大殿中回dàng,底下众人闻听,脸上神sè也是紧了几分。

    谁都知道,溟沧派与三泊湖妖交战了十几年,但至今从来就没有从正面攻入过碧血潭,每次都是从东西两头杀入,因此对这两处路径十分熟悉。

    蜈蚣坳在西,位于碧血潭的边缘处,是一片缓坡平地,无峰无岭,极易出入,豁岩浦在东,数十年前还是一片浅滩,如今虽被湖水覆盖,百里之内水深不及十丈,有什么布置一眼可辨。

    但南dàng泽就不同了,这里水域广大,湖岛无数,处处mí雾乱阵,可以说是碧血潭外湖的天然门户,溟沧派中几乎无人去过。

    不过范长青明白,他此行是为打破直入碧血潭腹地的通道,为门中扫除障碍,自然不能避而不战,唯有tǐng身而上,反过来想,这难道不是送给他更多的立功机会么?

    而且,化对此早有准备,目光投往下方一名修士,微笑道:“秦师弟,把东西拿出来吧。”

    一名高瘦修士走了出来,并来到殿前站定,他托出一卷图册,当着众人的面将其缓缓打开,lù出了一副山水地势图来。

    范长青自袖中伸出手指了指,道:“诸位师弟请看,此是我设法寻来的碧血潭地理图,其上粗略画出了南dàng泽诸岛和各处水府分布,虽不甚详尽,但却也足够我等所用。”

    众人一看,果然地图上将一处处湖岛勾画出来,不但如此,在旁侧还注上了注解,一时间都是心下大定,有了这副图册在,他们便不至于到处乱撞,无的放矢了。

    范长青见底下并无人有不情愿的神sè,满意地点了点头,转首问道:“秦师弟,距离我等最近是哪一处湖岛?”

    秦师弟看了看手中图卷,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随后抬头道:“范师兄,据此东北方位,南dàng泽十八岛中归元岛离我等最近,岛主名为全公望,乃是一只墨虾成精,此妖修道不下三百载,玄光三重修为,曾被罗梦泽封为妖将。”

    范长青一击掌,笑道:“好,就去此处!”他手持牌符一催,灵枢飞字硕大身影在空中一转,便急速飞向了此行目标。

    半个时辰之后,前方渐渐mí雾弥漫,时不时还有浓云飘过,这雾云中不知混杂了什么东西,就算是殿上修士视线也是大受影响,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突然,大殿之上金铃大作,范长青知道这是靠近了某处妖气浓郁之地。

    他将牌符一摆,停下飞殿,又去看那秦师弟,目光中似有问询之意。

    秦师弟起指掐算了一下,随后拱手道:“范师兄,我等应该已入归元岛的辖界。”

    这时,望阀上负责查探的弟子上殿来报,道:“禀告范师兄,前方有一名玄光修为的妖将拦路,自称此地镇守,并满口叫骂,要我等速速退去,否则便要杀上殿来。”

    范长青闻言,一抖手,扔出一只黑漆屏风。

    此物在殿前一展,上面的原先的水墨图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向四下裢去,不一会儿,其上便显出莽苍天地,水sè湖光,竟是将下方此时景象映照上来,只是美中不足之处却是雾云依旧挥之不去。

    只见灵枢飞宫正下方竖起百多面旌旗,一朵约有五亩大小的黑sè云团上站着一名青皮鼓眼,手拿半月钢叉的妖将,嘴里正叫骂不停,只是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范长青见状,不由失笑,向下一指,道:“诸位师弟,谁去斩了此妖?”

    张衍往大殿内看去,见殿中诸人都是一副跃跃yù试的模样,显是都有心出战,不过此地有十八座妖岛,自己也不怕没有出手的机会,因此淡然一笑,端坐不动。

    范长青抬眼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右侧首位那名羽衣修士身上,沉声道:“任师弟,此是首战,你亲自走一趟吧。”

    任师弟含笑而起,他向范长青略施一礼,然后又朝对面的张衍看了一眼,嘴角一撇,施施然出了大殿,身下白羽飞鹞一声长啸,展翅飞在他的脚下,任由他踩在背上。

    殿上众人见是他出战,都是闭口不言,显然知道争不过他。

    张衍先前从范长青处得知,此人名为任名遥,玄光三重修为,亦是孟真人弟子,好像还颇得看重。

    任名遥下了飞殿,一路向那妖将靠去,他意态闲舒,chún角略带一丝倨傲,袖云飘dàng,脚踩神骏飞禽,远远望去,倒的确有一股神仙中人的风采,待到了妖将面前,一听对方嘴中含糊不清的话语,不禁冷哂道:“披鳞带甲之辈,也学人语?”

    那妖将一听此言,似乎被jī怒了,大叫一声,tǐng着半月叉便戳了过来。

    任名遥一撇嘴,向后一退,自从袖中取出一只黑漆罗盘往前一扔,再用手指一点,那罗盘立刻旋动起来,其上顿时飞出一道道金sè剑气,又在空中一晃,便成了一口口锐气四溢的飞剑,纷纷往那妖将身上斩劈而去。

    范长青一见此景,便扭头对着张衍说道:“师弟,你看,这是任师弟的万杀剑盘,这法宝中炼化了不下十五口神兵,还化了千多口有名有姓的飞剑,将金气尽摄其中,一旦放出伤敌,便如同千剑齐杀,锋锐难挡。

    张衍看了两眼,笑道:“此物既取名万杀剑盘,却只有千剑,想来这法宝还另有玄机。”

    范长青双目眯起,拍着扶手道:“师弟说得不错啊,此物乃是当年元阳派一位前辈遗物,原本这剑盘中有万把神兵炼化的金气,却随着那位前辈身陌散失了大半,任师弟自言有意重现此宝之威,因此恩师才转赐于他。”

    底下这名妖将看上去也是个悍勇之徒,眼见千口飞剑斩来,居然不闪不避,仗着手中有一把神兵居然迎头冲上哪知道这飞剑看似实物,实则都是剑气所化有形无质,只一个照面便将他削得血肉横飞,双臂稀烂白骨尽lù,此刻他才觉得不妙,待要转身逃走,上方任名遥大笑一声,骈指一点后面千剑之气一拥而上,眨眼间就将他搅了个尸骨无存。

    任名遥抬手扔出一只摄功玉牌,将此妖精血收摄入内,又袍袖一卷,将那把半月叉也收入了袖中,然后再将那剑盘一催,千条剑气在黑云上来回几个冲dàng,便将其绞散。

    只见空中飘出一丝一缕的血气,约莫有上千条之多,齐齐往摄功玉牌内飞入待再无血气之时,任名遥傲然一笑,举手一召收了此物,便折返灵枢飞宫。

    回到殿上,他对着范长青稽首道:“范师兄,幸不辱命。”

    殿中诸人见他举手间便灭了一妖将还顺手剐了上千妖卒,眼中都不自觉流lù出火热之sè,巴不得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范长青虚虚一抬手,示意任名遥免礼笑道:“任师弟果然不负众望,众师弟也不必心急南路共有十八妖岛,如今只过了一处而已,我等奉祖师之命讨伐三泊,自然是要将这些钉刺一一拔除,诸位师弟不愁没有功劳可得。”

    再安抚了几句之后,他牌符一挥,又向下一座湖岛飞去。

    接下来这一日之内,他们连续扫了五处湖岛,每攻一处时,都是交由一至二名玄光修士下去处置,到了黄昏时分,只有包括张衍在内的三名修士还未得出战。

    一行人虽然转战了几处,却并未惹出什么修为高深的大妖来,张衍也不觉意外。

    他曾听罗萧说过,碧血潭实际上是由数百个妖族聚集而成,众妖之间也是时常攻杀不断,之所以名义奉罗梦泽为妖主,那是因为他的部族在此处实力最大。

    那些所谓妖将,镇守,实际上都是虚名而已,常有杀了他人,又向罗梦泽讨一道符诏过来,再名正言顺占了洞府的事发生。

    范长青正暗自思量今日是否停手休战,这时,殿上一阵金铃大的,他眉头一皱,一抬手,停下飞宫。

    不一会儿,看守望阀的一名弟子上来禀告道:“回禀范师兄,前方湖水中跃出一个妖将,声言要与我等一会。”

    “妖将?一个?”

    众人一齐向屏风中看去,果真,只有一名妖将站在半空中,他身高一丈,金眼突chún,头有斑纹,xiōng腹健阔,双手持有一把大戗,体躯看起来雄壮威武,可神情中却有一股懒散之意。

    剩下还没有出战的两名玄光修士都是脸lù欣喜之sè,妖将杀一个便可抵一个小功,还是单人前来,那不是送上门来的功德么?

    当即有一个高大修士站出来请战,嚷嚷道:“范师兄,也该轮到师弟我出手了吧?”

    范长青撇了他一眼,觉得这妖将突然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些古怪,略作沉吟,才道:“程师弟,此妖来得蹊跷,不妨你和祁师弟同去。”

    程师弟大皱眉头,不满道“我等同去的话,岂不是要把那妖将吓跑了,只师弟我一人去便可。”

    他心中暗道:“范师兄好没道理,祁师弟若随我一起去,到底这功劳算谁得?”

    范长青再眼一眯,只lù出一丝缝来“如此,那你便去吧。”

    程师弟大喜,兴冲冲领命而去。

    众弟子纷纷向屏风看去,只是下方浓雾弥漫,只隐约看见程师弟到了那妖将面前,两道人影乍合即分,便落下一个人来。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刚才两人交手时间短暂,又有mí雾遮眼,谁也没看清落下那人到底是谁。

    不多时,一名弟子上殿来报,道:“禀告范师兄,程师兄下去只一个照面便被那妖将斩了。”

    范长青面sè不变,淡淡道:“谁人再去?”

    这次那名姓祁的修士上前一拱手,道:“师弟我愿去。”他也不等范长青答应,一个转身就飞出了大殿,直往那名妖将杀去。

    范长青微微摇头,索xìng闭目不动,过了一会儿,外面一阵喧哗,又有弟子上殿说道:“禀师兄,龚师兄下去本来是占了上风,却不知怎么回事,一身玄光未能刷动那名妖将,反被一钱劈死。”

    范长青双目一睁,略一皱眉,他自己身为化丹修士,要主持飞宫禁制,随时防备其他大妖偷袭,当然是不能出面的,不由看向了任名遥。

    任名遥见他看过来,却拿目光去扫张衍,还将声音提高了一点,道:“范师兄,我先前出战,已得了一功,再抢师弟们的功德却是不妥,我等之中,只有张师弟还未曾出战,未免对他甚是不公,不若此次请他出手斩杀此妖,我等也好一观真传弟子的手段!”!。

第六十九章 金虹贯空 冲玄成丹

    范长青听了这番话,眉头皱得更紧,缓缓摇头道:“不妥,此妖将暗藏杀招,无论是谁,一人恐抵敌不住,以我看来,当数人齐出,共杀之。”

    他有意将话题绕过张衍,直言一人无法对敌,然而任名遥目光微闪,神sè故作谨然,道:“不然,这里水bō茫茫,岛屿星罗棋布,这妖将修为不在我等之下,若是我等大举而出,他必然逃遁,到时怎能追上?范师兄,程师弟和祁连师弟难道就白死了不成?”

    他最后两句却是有意提高了声音,顿时引起在场诸人一阵回应,纷纷点头道:“任师兄说得在理。”

    任名遥自诩天资出众,在孟真人座下也算得上是得意弟子之一,然而谁都知道,只有得齐云天看重,未来在门中才有一席之地。

    齐云天身为三代大师兄,未来极有可能接任掌门之位,到时身边定需一批扶持之人,可这些年来他并没有招揽班底,本来任名遥也并不急,两人都是一师所出,他年纪又是孟真人座下最小,自觉最有希望得其看重。

    然而张衍的出现,却令他心中一阵警惕。

    齐云天一出关,便将张衍从魔xué中接出,此举耐人寻味,而最令他感觉有威胁的是,张衍虽然修道时日尚浅,但是精进奇速,同时又是真传弟子,修习的还是孙真人的《澜云密册》,他把这几点加在一处仔细盘算了一下,顿时悚然惊觉,自己的优势在此人面前几乎dàng然无存,还大有可能会挤掉齐云天原先安排给自己的位置!

    此人不能留!

    现下却是一个大好机会,若是这张衍被这妖将除了那是最好,若是不成,也可借此一观此人实力,将来再做打算。

    范长青却一时犹豫不定。

    是那天离开灵页岛后,齐云天曾对了他说了一句,“范师弟,张师弟关系重大,若是你护持不周,我拿你是问。”

    虽然他语气说得平淡,但范长青当时却打了个jī灵。

    要知道,虽然他们同为孟真人座下弟子,但是除了齐云天是得自孟真人真外传,其余门下弟子皆是齐云天代师传艺,虽然他平时不摆大师兄的架子,范长青却对他是颇为敬畏。

    门中十大弟子,师徒一脉只占四个,却能和世家六个弟子形成均势,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齐云天的实力为诸弟子之冠。

    他说得话,范长青哪敢不听?

    他自以为理解齐云天之意,张衍到自己手下就是来混功劳的,若是“意外”身亡,可是要拿他是问了。

    他暗叹一声,心道若是当着众人的面偏袒张衍,那自己的脸面今后是没处放了,可是齐云天之话他不敢不听,无论如何也要将其维护下来。

    他一咬牙,正要开口,哪知这个时候,张衍站起身来,笑着一拱手,道:“范师兄,不如让师弟下去一会此妖。”

    范长青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任名遥就立刻接了上来,道:“好!张师弟自动请缨,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一转首,对范长青拱手道:“师兄,既然张师兄都如此说了,你也不可太过不近人情吧?”

    范长青目光复杂地望了张衍一眼,也不开口,叹了声,坐在那里抬了抬袖子。

    任名遥眼中闪过一抹计谋得逞之sè,霍然一转身,大声道:“张师弟出战,必然马到功成,我等便在此静候师弟佳音。”

    张衍微微一笑,并没有选择立刻飞遁出去,而是神sè自若地走下大殿,再一步步走出殿门,门外玉台上两百多名明气弟子见他出来,不由自主地闪身让开道路。

    待他来到玉台边缘处,却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静静不动,似在思索什么。

    大殿中顿时有人出言讥讽,道:“这张衍莫非怕了?”

    “哼,没有真材实料也不要来三泊斩妖,什么真传弟子,纵然身死也不过是一笑柄!”

    “张师弟,你如此磨磨蹭蹭,莫非是想等那妖将自己逃走不成?”

    张衍却并不理会,双目闭起,似在体察什么,当所有声音都在慢慢退去时,天地中便仿佛只剩下他独自一人,灵机感应变得前所未有的空灵澄澈,不染一尘,他的意识中清晰的感觉到,此刻正有一朵浓云向这此处飘来。

    是了,便是这个时候!

    他双目一睁,陡然纵身一跃,霎时,一道金虹自上而下贯空而过!

    下方妖将原本还是那副懒散模样,此时却突然脸sè一变,大吼一声,手中大钺奋起一架,一道金芒却迎头撞在上面!

    只闻“轰隆”一声,恰似天崩一般,观战弟子脚下站立不稳,纷纷倒地,霎时雾气四散,金火卷dàng,凭空炸起了漫天符箓。

    殿上诸人原本都在冷眼看那屏风,只是突见云气弥漫,大雾掩日,须臾间,隐隐约约似有一道光芒电闪而过,紧跟着耳边又传来一声霹雳炸响,接着殿外众弟子齐声发喊,呼声震天,众人不禁相顾茫然,不明所以,正疑huò间,一物从突从殿外飞来,落在地上翻滚不停,滴滴血迹一路从殿前延至殿中,外间传来张衍一声沉喝,“妖将头颅在此!可祭两位师兄在天之灵否?”

    范长青霍然站起,面带惊喜之sè。

    任名遥却是脸sè大变,继而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yīn沉的似是可以滴出水来。

    殿中诸人皆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如此了得的妖将居然须臾间便被张衍所斩,莫非真传弟子当真实力强悍如斯,技高一筹?

    一时间,大殿中一片寂静。

    脚步声传来,张衍神sè自然地步入大殿,大袖摆dàng间,说不出的从容写意,似乎适才只是随意出去走了一圈而已。

    正在此时,一道人影却在前方一拦。

    “张师弟片刻之间便除了此妖,可喜可贺,只是师兄我却想请教一事……”任名遥上前一步,盯着他的双眼,道:“张师兄是用何法杀了此妖?”

    张衍似笑非笑看着他,“任师兄想知道?”

    他轻轻向上一抬手,任名遥猛然间看见一道金光朝着自己脸上飞来,眼看避之不及,大骇下匆忙就地一滚,然而那道光芒却“腾”的一声在空中无火自燃,瞬间便化为了一堆灰烬散落下来。

    任名遥神sè的狼狈起身,抬手指着张衍,惊疑不定地说道:“你……”

    张衍背负双手,笑道:“任师兄不必紧张,此只是一张普通的‘剑符’而已,师兄乃是使用剑气的大行家,何至惊慌于此?”他上前一步,将其搀起,并低声在对方耳边说道:“若是用对付那妖将的一张,你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任名遥悚然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有心发作,却知道此时不是时候,强自按下心头怒气,面上又浮起一丝笑容,道:“原来如此,师兄我见识浅陋,倒是叫师弟见笑了。”

    张衍目光一闪,有趣,这任名遥被他当面扫落面子,居然能隐忍不发,倒是个人物,以后倒要好好注意了。

    任名遥虽然刚才被弄得有些丢脸,但他自我调适之力极强,回到座位上坐下之后,从面上已看不出什么来,似是刚才之事从未发生过。

    只是他心头此刻却是一片yīn翳。

    刚才是怎么回事?张衍明明没有怎么样,自己却感觉杀气及身,似乎对方当真能在一招之下将自己斩杀当场?

    他定了定神,心中惊疑,这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又转而一想:“剑符?那似乎是广源派的符箓,听说威力甚大,也不知此人从何派学来,这张衍毕竟根脚浅薄,拜了周崇举为师,学不到高深法门,只能学二流门派的这等速成小道,也好,他把心思都花在了这上面,眼下看似威风,将来却必定不如我。”

    张衍重新坐定,刚才他是用金火玄光直接销去那妖将肉身,为此一击,他特意等到那片浓云遮蔽众人视线的那一刻,而那些符箓只是洒出来掩人耳目而已,反正溟沧派并不禁门人学习别派法门。

    不过,他对任名遥所言也并非全是虚语,真正剑符的确威力不凡,也并不比他的星辰剑丸差上多少,只是要炼上这么一道符箓,以他现在的身家都有些承受不起,而且若没有符箓五门中的“炼门诀”,也不过只能用上一次而已。

    范长青见张衍重回殿中时便浑身一松,只觉挣脱了什么枷锁,他呵呵笑道:“张师弟平安回来,又斩除妖将,真乃幸事也。”

    话刚说话,一把发出震颤啸音的金剑忽的飞入殿中,范长青一怔,举手一招,便将其拿入手中,将其中信笺取出一看,不由大喜道:“好,门中明日便将遣宁师兄和方师兄乘灵枢飞宫前来接应我等,如此一来,我等不至于孤军奋战,对付碧血潭众妖又多了一份把握。”

    张衍略显讶异,道:“宁师兄?可是宁冲玄宁师兄?”

    范长青哈哈一笑,道“正是,此信上说,宁冲玄师兄得齐师兄之助,一举突破樊笼,凝成金丹,且丹成二品,自此我溟沧派门中又多一名化丹修士矣!”

    ……!。

第七十章 激流勇进 夜攻妖岛

    张衍曾略微听周崇举说起过,化丹这一关极难踏过,若说开脉是铸就大道之基,那么金丹便是登仙之梯,是以成就金丹也有“架天梯”之称。

    宁冲玄修道不足五十载,便已是化丹修士,且是丹成二品,万中无一,不愧是孙真人最为看重的弟子。

    此刻在场众人心中隐隐然觉得,两年后门中大比,或许这十大弟子的名头和排序很可能会变一变了。

    范长青一番欣喜后放下书信,看了眼张衍,一拍额头,道:“险些忘了,张师弟还未拿到摄功玉牌,不过既斩此妖将,这一功当为你记上!”

    说罢,袖子一甩,一点白玉便飞向了张衍。

    张衍抬手一接,将那白玉收入手中,直感到手心里凉沁沁寒入肌骨,似握入了一块寒冰,手腕一抖,将其甩入了袖囊中。

    这玉符回去只需用自己精血炼化,便能如法宝一般收发由心,可若是被他人强行抹去精血,则会变得彻底无用,不虞被人冒功。

    适才虽无这枚玉符,没能取到妖将精血,但他在众人眼下斩杀妖将,还有头颅为证,便可在论功薄上的记上一笔,功德院中也是承认的。

    如今征伐三泊,众弟子之所以皆是奋勇向前,那是因为溟沧派门中收徒,除了嫡系弟子之外,余者只传你练气修道的寻常法门,只有你为门派立下功劳,或得师长看重,才能习得玄功要诀。

    因此通常有一名修士座下百数名弟子,只有寥寥几人是得了真传的情形出现。

    就算是玄门世家,相互间交换族人收徒,那也不过是为了维系彼此关系,本族世代相传的功法也不会轻易传出。

    正如赤霞岛上王盘,杜德收了他为弟子,只是家族利益使然,也没有真正传授大道法门,所以即使后来死了,杜德也是漠然以对。

    至于门中赫赫有名的三功五经,十二神通,门规有定,除掌门之外,皆不得sī下传授,即便立下足够多的功德,也还需一众真人长老同意,这才能够传下习练。

    范长站在大殿上说道:“今日天sè已晚,诸位师弟都各自散了吧,纵然征讨三泊,也不可误了修行。”

    见已无事,于是众人尽皆散去。

    任名遥最后一个走出大殿,他演望天边彤彤晚霞,突然之间,放声大笑起来,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张衍啊张衍,险些被你骗过,所谓‘剑符’乃是集五精之力合练,靡费不菲,且一张只能使用一次而已,便是你身上还有剑符,也决计不多,哼!不过是虚张声势,我看你还能威风几次!”

    他在原地又冷笑几声,这才迈步离开。

    张衍回转自己院中后,先炼化了摄功玉符,这才收摄心神,入静打坐。

    到了人定时分,突然听闻一阵轻轻的银铃响动似有若无的传来,便缓缓睁开双眼。

    他听出来这声音是在召集众人上殿,略一思索,起身走出房门,飞身一跃,化作一道光芒朝大殿处飞去。

    此时诸弟子也听到了传召,纷纷赶来,不多时,俱都到了大殿之中。

    张衍入殿后,抬头一看,只见范长青坐在下手,而原先他的位置却坐着一个白衣长袍、双眉入鬓的俊朗修士。

    “宁师兄?”

    张衍一怔,宁冲玄不是说明日才到么?怎么今夜便已赶来了?可他进来时并没有看到灵枢飞宫,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玄机?

    他不动声sè地到自己位上坐定,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

    化丹之后,宁冲玄与先前所见却有些微不同,坐在那里,原本身上那股凌厉气机如如今看起来似有所收敛,但实际上却似剑锋暗藏,引而不发。

    待众人到齐,宁冲玄目光向下扫去,并不多做停留,只在经过张衍面上时略略一顿,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转首对范长青说道:“听闻范师兄有一副碧血潭地图在此?”

    范长青对着下面一招手,道:“秦师弟,地图拿来。”

    秦师弟连忙起身,疾走几步,将地图在二人面前展开。

    宁冲玄稍稍一扫,便将所有地势记下,问:“不知范师兄昨日拿下几处?”

    范长青伸手在地图上点了几点,道:“这六处已在白日攻破。”

    宁冲玄皱眉道:“师兄太过保守了。”

    不等范长青开口,他伸出手来,朝着南dàng泽最北端一座岛屿一点,道:“此是竹节岛,今晚当拿下此处。”

    范长青一愣,犹豫道:“竹节岛乃是南dàng泽背靠栖鹰陆洲,其上大妖众多,再往里深入便是碧血潭内湖了,如是早早夺下,我等也未必守御得住,不若拿下整片南dàng泽后,再徐徐图之……”

    宁冲玄一摆手,打断他道:“无妨,此次我带来了经罗阵旗,用来守御已是足够,且竹节岛上妖孽可由我亲自动手,当不至令师兄为难。”

    范长青缓缓点头,道:“不知需师兄我如何配合?”

    宁冲玄长身而起,淡淡一笑,道:“我一人足矣,师兄稍候片刻。”

    话毕,众人只觉眼前清光闪过,便已不见了人影。

    范长青坐在殿上,微lù苦笑,宁冲玄一来便强势无比,而且手持齐云天密令,他不敢不听,不由暗叹,道:“丹成二品,宁师弟怕是要后来居上了。”

    默坐大约大半个时辰之后,一道青芒飞入殿中,宁冲玄在主位上显出身形来,道:“范师兄,竹节岛上妖孽已被我杀尽,我等可移驻此岛了。”

    范长青点头道:“全凭师弟做主。”

    他拿出牌符稍加催动,灵枢飞宫直往北方飞去,不出一刻,便到了竹节岛上空。

    此岛之中有两座如闸横峰,恰似将这岛屿分作前后三截,从上俯瞰,便如一段半剖竹节。

    宁冲玄一挥袖,开了先前顺手布下禁制,飞宫便落在一座横峰之上。

    一到这里,众人顿觉原先的模糊局面为之一变,有两名化丹修士坐镇此处,便等若在碧血潭前楔入了一根尖桩,牢牢钉在了这里,一下便把身后南dàng泽中尚存的十二岛与前方的妖众割裂开来。

    若没有元婴修为的妖修到来,后方那些岛上的妖族已是任由他们宰割,而前方栖鹰陆洲上的妖修,则受到宁冲玄和范长青两人的进逼,也不敢轻易动弹。

    先前范长青所为稳则稳矣,但却少了一分凌厉进取之意,而如今宁冲玄一到,直接将众弟子推到最前正对诸多大妖,众人只觉自己仿佛是伫立江心的礁石,即将面对汹涌而来的jī流疾水,心中的一根弦不由陡然绷紧,顿时生出一股生死相争的气势来。

    这便是对势的把握,对道的理解,并非是范长青不如宁冲玄,而是两人的道不同,以至于行事大相径庭,并对众人产生不同的心境影响。

    坐在任名遥身侧的一名修士低声道:“任师兄,宁师兄如此做,等若是抵到了碧血潭内湖的喉咙口上,老妖能忍得住么?”

    任名遥冷笑道:“忍不住也要忍。”

    “为何?”

    任名遥淡淡说道:“朱真人和颜真人如今日日坐在觅星台上感应气机,若是老妖一旦出了洞府,必定会被两位真人察知,千里之地瞬息而至,老妖岂敢冒这等风险?况且若是他死了,不需我等动手,他千数年的基业恐怕立刻会被属下瓜分干净,而躲在洞府禁制中,还可苟延残喘几日。”

    这名修士不禁恍然点头。

    其实,即便没有朱真人和颜真人隐隐威慑,身为妖主,罗孟泽不到最后关头也不会轻易出现,这就如溟沧派掌门一般,若是出动对敌,给外界之感必是溟沧派已到了生死存亡之机,恐怕整个东华洲都会因此震动。

    大殿之上,宁冲玄目光向下一扫,道:“昨日范师兄率众位师弟扫平六岛,但南dàng泽中尚有一十二岛未曾清剿,如今我等已占了竹节岛,正当回首挥戈,一扫妖氛,天明之前,需拿下整个南dàng泽!”

    范长青一皱眉,出声道:“宁师弟,恐怕眼下我等人手不够。”

    原本他带来十名玄光修士,再加上张衍也不过是十一人而已,如今又战死两人,只剩下了九人。

    宁冲玄淡然一笑,道:“这有何难?任名遥何在?”

    任名遥连忙站起,道:“在此,师兄有何吩咐?”

    宁冲玄双目射出一道锐芒,沉声道:“予你两个时辰时间,你一人扫西南角上两岛,可有难处?”

    任名遥一拱手,道:“师兄送我功德,我自当笑纳。”

    宁冲玄转眼看向张衍,不容置疑地说道:“张衍张师弟。东南角上的二岛你去剿除。”

    张衍微微一笑,站了起来,道:“谨遵师兄之命。”

    任名遥眼角不禁微微一抽。

    众人神情也是有些诧异,虽然张衍白日斩杀了那名妖将,但在众人心中,总觉得还是不如任名遥的,这种的印象不是一时半刻能扭转的。但宁冲玄此举,分明是将两人的实力放在同一高度上看待。

    宁冲玄微一点头,冷声道:“剩下八岛,则交给余下众位师弟,若有谁懈怠不前,休怪我尽削他先前之功。”

    此话一出,众人听得都是心头一凛。

    宁冲玄袍袖一甩,一共是九点光芒飞向诸人“此为门中赐下的袖囊,内中有各有三套阵旗,破岛之后你等自行布置,以防再被妖孽占去,可曾听得明白?”

    底下诸人连忙一起称是。

    宁冲玄不再说话,又是一挥袖,众人不敢迟疑,一道道遁光闪出殿外,往南dàng泽各处妖岛飞去。!。

第七十一章 息烁妖岛 妖鳝遗册

    这南dàng泽夜间也是mí雾重重,白烟四起,不辨东西南北,天上黑漆漆不见星月,水泽之中时有怪鱼翻腾,泼刺之声不绝于耳,luǒlù在外的荒礁水石更是形似水兽背鳍。

    若是寻常修士在这片湖泊上夜行飞渡,要找寻一处岛屿那是千难万难,只能凭借记忆中的大致方位判断目标,说不准还要兜兜转转,徒然浪费不少时间。

    然而这次出行的溟沧派弟子皆是各有手段,那七名自成一路的弟子有那名手握地图的秦师弟引路,此人善长推算行程,到了哪里,行了多远,在哪个方向,心中都是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出错。

    任名遥则又有不同,他的万杀剑盘本就有定位寻气的妙用,哪处金气旺盛,兵戈汇聚,定然是妖族部众聚集之所,只要看准方位,一路寻着过去就是了,而且他那只白羽飞鹞也是一只灵禽,有辨路明途之用,是以他也很是轻松。

    张衍则不同,他也不拘方向,离了灵枢飞宫,出去十几里地之后,便把手一招,唤道:“熬通何在?”

    此言一出,一条半尺长的蛇形活物便从袖中窜出,迎风一抖身躯,霎时变成一条六丈长短,通体金鳞灿灿的妖蛟,只是身躯上如今安着一只鞍座,再前方则是一只软垫脚踏,颈脖中套着一圈银白sè的细环绳。

    张衍一脚踩上软垫,拉起环绳,道:“此去东南息烁岛、安蚂岛,你可认得?”

    熬通扭动了下身躯,头颅一抬,道:“老爷,我自小在这三泊中觅食,不说每处都识得,但有多少岛屿暗渠,有多少奇峰怪石,妖女惯常偷欢之所又是哪处,我熬通都记着呢。”

    张衍一皱眉,一扯绳圈,叱道:“既然知道,还不带路,啰嗦这无用的做什么?”

    熬通被他一扯,不禁一咧嘴,把身躯一展,四爪舒开,便凭空飞了出去,速度倒也颇为不慢。

    它一边飞驰一边嘟哝道:“老爷,那谢宗元当真不是好人,你不知道,在那伏兽鞍中真是闷死我了。”

    张衍笑骂道:“休来骗我,伏兽鞍中昏昏沉沉,不知天日,你当我不知么?”

    熬通被当面揭破老底,不禁有些讪讪,他一时口无遮拦,忘了有精元血契在,张衍只要心中默察,便知道他心思几何。

    不过他这喜动多言的xìng格却是改不掉,只安稳了一会儿,便又憋不住了,嘴里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他是上古异种蛟龙出身,识海中自小得了不少族中传承,只是模模糊糊的辨不分明,也不管是真是假,一股脑颠三倒四地往外说,仿佛是要将这些天憋在肚子里的话全部倒出来。

    也幸亏张衍城府甚深,任他怎么说也不着恼,脸上仍是微微带笑,若是换了他人,早就脑仁发涨,恨不得一掌拍死它了,即便如此,到了最后,张衍也免不了叹道:“也不知当初给了你化形丹,去了你喉中横骨,到底是好是坏。”

    行了大半个时辰,熬通喊道:“老爷,你看前方那片光芒闪现之处,便是息烁岛,此地最是好认不过。”

    张衍看了几眼,赞同道:“的确如此,也不知道将来给哪个弟子在此处修炼,倒也风光的很。”

    南dàng泽十八妖岛,个个景致都是独一无二。

    比如这息烁岛,此岛不大,前后左右不出千步,岛外尽是些半黑半绿,泛着莹莹碧光的礁石,散乱的堆成环状,将整个岛圈在其中,再往里去,石块开始呈现半黑半红的sè泽,倒如同刚刚吞吐而出岩浆,同样也是围岛一圈。

    而岛屿中心,却是金光闪闪,满地都是如同黄铜般的大石,并以此为材,撑起了一座洞府,那光芒便是雾气也遮掩不住。

    不明就里的人看来,这座洞府倒是像纯金打造一般。

    一人一蛟很快到了近前,张衍看了两眼,觉得有些诧异,白日攻下的几处洞府都有妖卒守卫,至不济也有上百名妖兵撑场面,可是这岛上却空空dàngdàng,不知是这妖修脾气古怪,还是有过人之处。

    他沉声问道:“这岛是什么妖怪在修行?”

    熬通道:“这个却不知道,这南dàng泽十八妖岛,每日每月都有妖修互相厮杀,也不知更易了多少主人,能占住一岛的妖修总之不弱就是了。”

    说完,似乎又觉得灭了自家威风,又加了一句,“不过,自然是不如老爷的……”

    张衍也不去理他,五指一翻,信手夹了十道符箓出来,向前一抛,道了声:“开!”

    十道符箓如飞梭般向前飞去,到了深处,便在空中齐齐一爆,仿佛平地打了一个惊雷,轰轰声响中,原本浓浊的气雾立时被驱散了一大半,lù出其中真容。

    只是奇怪的是,如此响动,却仍不见洞府中有何反应,张衍不觉有些讶异,之前无论哪个妖岛,岛上妖将都是未待靠近便早早冲了出来,哪里像现在这般被人打上门来还默不做声的?

    这样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岛中妖主,不过此妖白日里便得知南dàng泽中有几处妖岛被剿,自觉惹不起溟沧派,便龟缩不出,后来思来想去,知道留在这里最终恐怕也难逃一劫,因此早早遣散了部众,自己本也有心逃走,只是洞府中有一物一时却割舍不下,因此还未走脱,还想再看几眼,如果张衍明日再来此处,说不定就只剩下一座空府了。

    现在听闻外侧突然爆响连连,便知道大事不妙,又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索xìng缩在洞府中不肯出来。

    张衍见状,不由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灌云钵,法诀一掐起在空中,再向下一翻,滚滚赤sè烟云顿时如同江水决堤般倒了出来,往岛屿四处滚泼而去,这云霞看似轻飘飘如棉絮,但如一遇血肉之躯,便会如铅汞一般滞重,一旦被陷在其中,立时如同沉在万丈海底中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那妖怪识得厉害,脸sè一白,知道今天躲不了了,一道黑风卷过,此妖便上了天空,与张衍遥遥相对,恨声道:“我黄朋自在岛上修行,从未招惹过你溟沧派,为何要来杀我?究竟是何道理?”

    张衍一抬头,上下看了此妖一眼,见这妖修一身长袍,是一个中年文士的打扮,并不似其他妖将一般恶形恶貌,看修为境界也只是玄光一重,与自己仿佛。

    今日范长青剿了六处妖岛,虽然多数都是玄光修士,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多数妖修都是愚昧蛮横,méng昧不明,连言语都说不囫囵。

    如今碰到一个口齿清晰的,张衍便回了一句,道:“原来是黄道友,我听闻上古蛮荒之时,天妖横行,将我人族视作蝼蚁一般任意吞食,那时它们可曾讲过是非对错?若不是之后我人族中大神通之士与天妖血战千年,以至于打碎地陆,震塌天柱,这才争得生存之机,恐怕我人族至今仍是你妖族口中血食,你问我是何道理,我告诉你,这便是道理!”。

    言罢,他也不再多言,骈指一点,星辰剑丸化作一道蓝芒疾斩下去。

    黄朋见那光芒犀利锋锐,不由脸sè一变,把身躯一扭,现了原形,却是一条长达三丈的黑鳝,一道清濯濯的玄光一闪,便将它全身裹了起来,再往下一缩,居然被他闪了过去。

    张衍驱动剑丸来回追索,左兜右转,只是这黄朋身上玄光似乎有几分古怪,不但速度奇快,而且能在石缝中往来穿梭不定,滑溜无比,几次看似就要斩中时,都是差之毫厘的被他躲了过去,只能将其圈在一个范围内不予逃脱。

    张衍lù出一丝哂笑之sè,另一只手向前一点,一道青sè光芒亦是飞了出来,一蓝一青两道光芒前后一夹,几个盘旋之后,便将其所能活动的范围越逼越小,彻底锁死了去路。

    黄朋眼见已无路可逃,喉咙中发出一声怪叫,把身子团成一团,身上玄光大放,再如陀螺般一转,任由如意神梭和星辰剑丸斩在身上。

    只是这两件凶物一遇到那清如淡水的玄光时,便如同是斩在了一团油腻之上,居然向两侧滑开。

    张衍见状,不禁“咦”了一声。

    得了这个空隙,黄朋一展躯体,一声尖啸,往前一窜,便化作一道清光闪了出去。

    它本以为此次已能逃出生天,正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飞遁,哪知才出去了十几丈远,头顶上空突然有一道金火之光蔓袭下来,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裹了进去。

    如火似金的两气玄光上下一绞,便将其身上大半血肉磨去,就在此时,却“当啷”一声从其中掉出一物来。

    金红两sè光芒一敛,现出张衍身影来,他一抬手,摄功玉符飞出,收了一丝精血上来,再向前两步,弯腰将那物事拾起,心中暗道:“不知是何物,居然我的金火玄光也磨之不动。”

    用手一捏,触手光滑柔韧,不知是何物做成,似金非金,似帛非帛,拿在手中轻飘飘如同没有分量,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上面竟然隐隐约约现出一行字迹来。

    ……!。

第七十二章 真形逍遥 局势再变

    第七十二章真形逍遥局势再变

    张衍看了几眼,发现这行字迹全是用蚀文写就,密密麻麻不下三五百字,除此之外,在旁边还有不少注疏解读。

    只是整篇法诀排序竖横皆有,显得十分凌乱,仔细看了几眼,才在夹缝中寻出来历。

    这法诀名为《定真逍遥篇》,是一篇讲究如何匿形脱身的法门。

    而适才鳝妖黄朋所使的那道护身清光,在这其中也有记载。

    此法居然连如意神梭和星辰剑丸都能挡住,张衍好奇之下不禁看了下去。

    粗粗一览之下,他不由感慨,这黄朋毕竟是根脚浅薄,只把那些注疏文字读了去,是以半通不通,不能领会其中的真正奥妙,如是真个把这法诀修炼成了,自己今天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只是等再继续看下去时,他却皱起了眉头,因为这法门并不完全,明显还有缺失的地方,且不仅仅是此处,在最为关键的几处地方都是如此,

    这样一来,使得原本一篇甚至高明法诀的顿时下降了好几个层次,不免令人心生遗憾。

    大致看完之后,张衍又重新琢磨起手中这件金箔一般的东西来,看其形状和色泽,记忆之中,似乎某本书册上也提及过类似的东西,凝神想了想,心头闪过一道灵光,暗道:“这莫非是德文铁劵?”

    德文铁劵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宝,而是千余年前,一名叫做申屠虢的修士闲暇之时炼化出来的,此物没有什么威能,只是能将半尺之内但凡书册上的文字图画都能影拓一份上来。

    是不是只要试一下便知了。

    张衍随手取出纸笔,写了两字上去,再用此物一照,只见光滑如镜的面上不多时便虚虚浮现出两个字来。

    他轻轻一笑,将此物和纸笔一起收入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那洞府,这黄朋手中有这件东西,不知道是否是误闯了哪家仙府,说不定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想到这里,他便迈步向里走去。

    闯入洞府中一看,发现这里大约是三丈大小的一座石室,布置粗鄙简陋,除了一张玉床和几个陶罐之外,便别无他物,但拾掇得倒是颇为干净,并无任何异味污垢。

    信步走了一圈,发现东南石壁上有一处隐蔽边门,不仔细看绝对不容易发现。

    他微微一笑,上前推门而入,只一进来,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

    这座石室正中生长着一株郁郁青藤,其貌盘旋扭曲,虬结苍劲,形似一条拱背拔肩的卧龙,端的是气势非凡。

    更为奇异的是,此青藤上爬满了细密如蚁的文字,张衍凑上去细细一辨,不禁面露欣喜之色,那“定真逍遥篇”的正文本源原来就是出自这里

    当然,这不是无聊之人特意将其刻在在青藤上的,而是这整篇法诀不知道被谁用大神通打入了这株青藤的种子内,再随着这青藤逐渐成长,到了一定年份之后,枝干上便出现密密麻麻的字符。

    此种景象颇为奇异,他也是第一看到,不免啧啧称奇。

    难怪德文铁劵中的句式颠三倒四,原来是因为文字随着藤枝伸长,排序逐渐呈螺旋状上升,而这黄朋又不懂得如何梳理,是以显得杂乱异常。

    既然正文在此,张衍这一次便留心细看,只是随着青藤一路到了最顶端,内容却到这里戛然而止。

    而尽头处如今却已结出一颗红澄澄、沉甸甸,丰润饱满的果实,眼看就要瓜熟蒂落。

    张衍心下琢磨,这种手段,倒像是十大玄门之一的太昊派的法门,听闻太昊派有一株青帝神木,传承法门时,都是让真传弟子上神木去摘落树种,然后再用门中法门引导,种出一棵树木来,待树果成熟落地时,便能从中找出法诀。

    据说每名弟子的所得法门皆不相同,虽然威力大小不一,但却是最为适合自己修行,其余玄门九派,在这一点上倒是没有一家能比得上。

    原本那鳝妖黄朋便是因为这颗果实眼见就能成熟,所以守候在此处,想等着拿了最后的法诀就走,没想到这个时候张衍杀上门来,最终身死道消。

    张衍暗中寻思,这法诀颇见玄妙之处,倒也不能便宜了他人,只是他还需要去另一处岛上,也不能在此久候。

    想了想,他走出洞府,从袖囊中取出一套阵旗,又拿出一根玉简,默默看了一遍布阵之法,随后起身飞遁,在此岛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走了一个来回,将阵旗布下,再开了禁制。

    如此一来,除了通晓此阵开启法诀的人之外,暂时无人进得来的此处,而且溟沧派弟子也没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此,待他将蚂安岛上的妖修诛除,想来此处果实也差不多成熟了。

    见布置妥当,他便不在耽搁,唤了熬通出来,踏在背上,一拉绳圈,起身直奔另一处妖岛而去。

    蚂安岛与息烁岛相距不远,飞遁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已遥遥在望。

    就在此时,岛上飞起一道光芒,只是颜色不纯,弥漫着一股妖气,见了张衍踏蛟而来,那道光芒的主人似乎吓了一跳,顿了顿,居然扭头就跑。

    那妖修遁光倒也不慢,张衍此时若是赶上去,虽说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他心里挂念那青藤赤果,对方既然肯让开洞府,他也没心思去追,到了蚂安岛上空,沿着四个方位转了一圈,挥手扔下阵旗后,返身就走。

    待张衍走后,那道妖光闪闪缩缩的又回转了过来。

    光芒一收,露出一个半尺高,白眉白发的老头来,眼见自家修行的岛屿上被布下了禁制阵旗,不禁暗暗叫苦,心道:“此人从息烁岛方向而来,看来黄道友是凶多吉少了,如今溟沧派围杀我碧血潭妖修,小老儿我招惹不起,不若另觅他处修行,总好过数百年功果毁于一旦。”

    言罢,袖子将头脸一笼,一道玄光将他裹住,便往东南方去了。

    张衍再次回到息烁岛上时,一来一回,又用去了一个时辰。

    他本是子时出来,此刻已是寅时中,天边已微微放亮。

    从熬通背上落下,他取出玉简,默念口诀开启了禁制,一路步入洞府内,只是抬头一看,眼前景象却让他一怔。

    那株青藤早已是浑身枯萎,凋零灰败,凄凄惨惨,不复先前雄姿,而地面上却掉落着一枚烂熟的果实。

    张衍笑道:“倒是来得巧,一失一得,一饮一啄,果然皆有定数。”

    若是他前去追赶那名逃走的妖修,便会晚上片刻回来,到时说不准这种子就要落地深根,破土发芽,那要再得口诀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去了。

    他举手一招,凭空将果实摄入手中,小心分开果肉,露出其中的果核来,目光一扫之下,见这上面当真有不少密密麻麻的小字,便知是那最为的关键的要诀,心中不由欣喜,手腕一抖,将其收入袖囊中。

    既然法诀到手,此地已无需多留,他大步出了洞府,伸手一招,收了熬通回来,再把遁光一提,往竹节岛回返。

    直到卯时初,张衍才回到竹节岛,只是此刻,他却觉得气氛与他离去时大不相同,自天空上望下一探,岛上竟然停着两座灵枢飞宫,不知道又是门中哪个化丹修士到来。

    他在云头上看了看,辨明了范长青的那座飞宫,便往下一落,走了进去。

    等他入了大殿后,却见主位之上不见宁冲玄,只是一个黑须及胸的中年修士阖目坐在那里,其余人等也不见踪影,想是他第一个回来交令。

    察觉到张衍进来,中年修士两只眼睛微微睁开一线,沉声道:“你是哪一个?”

    张衍不知他是谁,不过看此人气势如山岳崔嵬,周身法力澎湃,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化丹修士,便回答道:“弟子张衍。”

    “嗯?你便是齐师侄从魔穴中就出的那个真传弟子?”

    没想到听了他的名字,这名中年修士却是双目一下睁开了,把脸一沉,道:“修道就该按部就班,筑实根基,怎可走这些歪门邪道的路子?若不是门中顾念着你,你哪还有今日?你切记,修行当忌急功近利,心浮气躁,不可好高骛远,先下去吧,明日我另有安排。”

    说罢,也不容张衍开口,便挥手将他赶了出来。

    张衍出了飞殿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人是谁,怎么突然间训斥起自己来了?

    这是,他目光撇见一道人影,抬眼看去,只见范长青站在不远处对他招手,脚下立时紧了几步,走了上去。

    到了近前,范长青对他嘿嘿一笑,道:“张师弟,你可是也被葛师叔训了一顿?不必烦闷,他就是这个脾气,并不是对你而来。”

    “葛师叔?”

    张衍心念一转,想起这个人来,此人是渡真殿中一位长老的弟子,修道近三百载,与几位真人是同一辈分,平时古板严肃,动不动就要讲规矩道理,行事与庄不凡如出一辙,极惹门中弟子所厌。

    只是他却疑问道:“葛师叔在此,那不知宁师兄何在?”

    范长青微微一叹,低声道:“门中安排宁师兄回去只说另有重任,因此遣了葛师叔前来接替,师兄我也不知出了何等变故。”

    ……

    ……

    第七十二章真形逍遥局势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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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飞剑传法 精元炼丹

    范长青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其实他对宁冲玄被召会去的真正原因心知肚明。

    溟沧派中,弟子平时要立下功德殊为不易,而征讨三泊这一战,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机会。

    故而许多长老座下都希望能让自家弟子上去走一圈,捞一些功劳回来,且难得还有门派在背后支持,哪里还不趋之若骜?

    可是宁冲玄一来,整片南dàng漆一夜之间全在溟沧派控制下了,而且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怕不是他只凭着手边这些人,就直接杀上栖鹰陆洲了。

    以他丹成二品的实力,又有玄器在身,倒是极有可能将其打下来。

    然而越往里去,妖修的实力便越高,抵抗也越jī烈,过了栖鹰陆洲,再往里去便是碧血潭内湖了,原本能轻松分润到手的功劳就要去生死相拼了,这叫诸位长老如何愿意?

    那些普通弟子倒也罢了,总不能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嫡系弟子也上去送死吧?

    是以得了几位弟子暗中禀报后,诸位长老一商议,便一起去寻了几位洞天真人抱怨,为了安抚他们,遂决定派人去替了宁冲玄。

    可是宁冲玄向来不肯屈居人下,如果重新安排一人来,未必能降得住他,是以先给他在功德院中安排了一个执事之位,暂时将他请回去,又派了葛硕这个,化丹二重的修士过来坐镇竹节岛。

    范长青与张衍又闲聊了几句之后,临别时,他心中暗想:“宁师兄被召回,明日方洪师兄却要来,此人是朱真人弟子,我虽然不怕别人来为难,但如今毕竟已不是主事之人,张师弟难免要吃亏了,不如点醒他一下。“于是他咳了一声,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门中长老有言,葛硕沉稳持重,可担大任。”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句话虽然内容不多,但却把因果由头道了个分明。

    张衍暗自琢磨了一下,寻思道:“言中之意,岂不是说宁师兄虚浮气躁,不可重用么?”

    既然唤了宁师兄回去,又遣了葛硕葛师叔过来主持大局,如今范长青这般低调,不用多想,也知道自家上头暂时无人照拂了,说不定不但如此,还会有人前来为难他。

    不过他对此不甚在意,有也好,无也罢,自己的路还是一样要走,又何必为此烦恼?徒自伤神。

    他洒然一笑,驾起遁光回了自己院中。

    才入了房门,却突然有所感应,回头一看,只见远处飞来一把啸泽金剑。

    伸手一招,拿在手中,他袍袖一拂,先将房门关了,再将其中书信取出观看。

    他讶然发现,这信上面写得居然是“经罗阵旗”的开合变化之法……有了此法,便可自垩由出入竹节岛,不至于被人困顿在此。

    虽然此信并无落款,不过看这字迹银钩铁划,笔笔犀利如剑,稍一堆断,便知道走出自宁冲玄的手笔。

    张衍脸上若有所思,宁冲玄先前举动其实并不合常理,于夜中匆匆而来,似乎只是为了拿下竹节岛,之后与其说是被人“请”回去,倒更像是功成身退。

    其中似乎另藏隐情,而给了他这道法诀更似乎是说明了什么。

    不过张衍自觉所知线索实在太少,也判断不出更多的东西,有暇枉费心思,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在那篇《真形逍遥篇》上,至少学了这门法诀,日后即便遇上危险,打不过也总能脱身而去。

    于是他澄澈心思,净洁杂念,端坐下来闭目参悟法诀去了。

    到了辰时时分,山头那座灵枢飞宫中响起钟磐之声,这是召集众弟子前去聚议。

    张衍双目一睁,收了功诀,纵起遁光便往大殿飞来。

    此刻大殿之中,葛硕坐在主位之上,除他之外,旁侧又多了一名叫做方洪的化丹修士。

    此人相貌平常,鼻粱略塌,只是骨璐粗大,腰背厚实,浑身气息更是雄浑有力,压迫感比坐在主位上的葛师叔还要强烈三分。

    张衍入殿后,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生面孔的弟子,再加上昨夜出去攻打南dàng湖妖岛的那些人,殿下站立着的玄光境弟子已有四十八名之多了。

    待众弟子到齐,葛师叔向下扫了几眼,捋须道:“诸住师侄,南dàng泽虽已扫平,但仍有栖鹰陆洲横亘在前,是以由今日始,我等便要攻伐此处,此岛上虽有四名化丹妖修,然我与方师侄,范师侄三人自能抵住,其余弟子趁隙猛攻一处,切记‘徐图缓攻’这四个字,不可轻敌冒进,待过得几日,慢慢磨去其羽翼之后,便可一鼓作气拿下此处,可明白了?”

    众人连忙应声称是。

    葛硕似又想到了什么,向张衍处看来,沉声道:“张师弟既是丹鼎院周学院门下,此战便不需去了,我这殿中有一座炼丹室,内中有不少药材,你去此处吧,为我等炼些丹药来。”

    方洪坐在一旁,原本一直默不出声,此时突然开口道:“不若让他跟着我,也好立下些功劳。”

    葛硕连连摇头,道:“张师弟听闻开脉之时脉象只为下下品,还要去了魔xué才能增进修为,纵然到了玄光境界,也不过是强行提了上来,与一般弟子的玄光相较大为不如,争斗非其所长,此次出来,丹鼎院中支取的丹药也有定数,并非用之不竭,有他为我等炼丹,便不虞入不敷出了。“张衍这两日战绩其实在众弟子中颇为可观,但葛硕却有意轻轻揭过,显然心中别有计较。

    方洪不明白葛硕的打算,只得笑了笑,道:“师叔说得是。”

    只他心中却道:“可惜了,若是这张衍到我麾下,随意指派他去哪个妖将处去厮杀,纵然他运气再好,也总有失手的时候,那时便可无声无息地将他除去,卖庄师兄一个人情,嘿嘿,且容他再逍遥几日,总能寻到错处。”

    葛硕又对张衍说道:“张师弟,你若做得好,我自当在功德薄上为你记上一笔,不致屈了你,去吧!”

    他一挥袖,张衍便觉得被一股力量涌上身来,也不抗拒,任由这股力量把自家一堆,出了飞殿忧又在空中兜了几兜,便落入了一间丹房之中。

    这间丹房前后二十步,两侧药架上摆满了稀罕药材,正南面上摆了一只蒲团,而当中则是放着一只半人高的三脚丹炉,此炉瑞兽鼎耳,龙虎盘纹,灵机盎然,一望便知是一件难得的炼丹灵器。

    只观此处布置,张衍便能看出,这葛硕必定也是个炼丹的行家。

    其实葛硕还未修道前便是凡俗道观中的一名守炉童子,后来被溟沧派收录门墙,虽然习得了上乘的修道法门,但炼丹仍是其嗜好之……闲暇时总爱自家炼些丹药出来。

    溟沧派中,以周崇举丹术最为高明,是以他经常那里去请教,怎奈周重举从来不搭理他:然而这一次,碰到张衍这个周崇举的嫡传弟子,葛硕心中便存了一观炼丹要诀的目的,又怎么舍得放张衍去战阵上厮杀?

    至于几位真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张衍正自在厅房内观览,外面突然又飞乘一点星火,往丹炉中一投……“轰”的一声,就把这一座丹炉底下的炭薪给点了起来。

    张衍不由笑了笑,看来自己不练出些说得过去的丹药来,这位葛师叔是断然不肯让自己离去了。

    也好,既然炼厅也可立功,还有人拿这些珍稀药材任他练手,他又何必抗拒?

    况且这只丹炉是一件灵器,也无需自家看火,如此一来,还有大把时间用来修炼,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葛硕应该也是懂行的,拿丹谱上记载的普通丹药来应付未必能入他法眼,需得剑走偏锋才是。

    张衍把自家和种所知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想了几遍,未几,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了声:“有了!”

    他伸手自袖囊中一mō,将那瓶得自血魄宗弟子的“气血精元丹”取了出来。

    炼丹之法,需以一味主药为引,再以多味药材为辅。

    这主药乃是重中之重,所练出的丹药功效多半出在此药上,而这主药通常是丹师择好了药材,事先用独门手法炼好的一枚丹丸,因此旁人见了,即便能学去炼丹手法,也学不去这主药的炼制之法。

    张衍虽说没有主药,但却可用手中这瓶“气血精元丹”来代替。

    要知道,这每一粒气血精元丹中至少取了百余名妖修的精元,寻常修士若无法诀,服了便会被药力生生撑死,便是血魄宗弟子,如只是玄光境界,要将这一枚丹药炼化,时间恐怕也只能以月来计算。

    若以这味丹药为主药,再按周崇举秘传的丹方练出一位丹药来,其效用必定惊人不已。

    张衍心中有了定计,便自去拣选了许多药材回来放在一边。

    因为炉火甫一点燃后不宜过分催动,所以他必须得耐心等待,只有到合用的那一刻,方是开炉炼丹之时。

    大约半日之后,眼见炉火渐旺,火候已到,他将准备好的药材投入进去,他这丹药功效全在那精云丹上,所以对辅药也不甚看重,没有细细分过,只要药xìng不冲突,也就不去管了。

    虽说浪费了许多。但反正也不是自家出的,因此一点也不为葛硕心疼。

    这鼎炉不愧是件法宝,药材一投入进去,便自动催发火力,猛攻烈熬起来。

    待过了一个时辰,张衍开了鼎炉的侧盖,取出精元丹,手指一挥,切去五分之一投入鼎中,同时又往炉膛中吹了长长一口气息。

    受他灵气一压,丹炉底下的火芒先是被压了下去,随着他翻手将侧盖关起,炉内发出一声巨大闷响,整个丹炉似乎晃了晃,火芒猛地往上窜起了半尺多高,一时炉内火气灼炙,通红如血,仿佛是要将整座丹炉化了一般。

    张衍端坐蒲团之上,神sè平静地看着,过不了多时,这火气慢慢降了下去,在鼎炉中生出一道氤氲精气来,一时气液翻沸,满室奇香阵阵:张衍知道,这精气便是主药和辅药精华所在了,不过此刻还未竟全功,还有最后一步关键要做。

    这一步名为“匀丹”,这整个炼丹法门中最为紧要的一环,也是极为考校炼丹师水准的一关。

    一炉丹药炼化出的药力到底是可匀十枚丹药,还是可匀百枚丹药,全看这一步了。

    然而即便药力充足,也并不是你将丹药分得越少,药力越大,因为每一粒丹药所能承载的药力自有其上限,分得少了,徒然浪费药材,还会使得药力太过猛烈。

    但若分得多了,非但容易药力稀薄,而且还可能被辅药的药xìng侵夺,导致一炉皆废。

    张衍不去管这么多,这一枚精元丹足可炼制十炉丹药,他手中足足有两瓶之多,浪费点不算什么。

    全力催动真火一逼,再袍袖一拂,启了鼎盖上扣锁,“砰”的一声,药力冲开鼎盖,一团精气便跟着冲出来。

    若是此刻不抓住机会,用不了几息时间,这股精气便会彻底散失。

    张衍从容不迫地喷了一口气上去裹住,再伸手虚虚一摄,几道凝如纯浆的药液往上一喷,化为上百滴分别散入了这些精气中。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张衍将这一团气机一撤,便如下雨一般落下来数十颗丹药。

    拿过事先准备好的瓷瓶,他伸手一捞,便将其一起收了进来,一连装了三四只瓷瓶才堪堪装满,不用去数,张衍也知道此次一共凝了九十八枚丹药,不过其中倒有四十二枚是废丹。

    不过这匀丹毕竟是脱开周崇举后第一次试手,能有二分之一成功,张衍已经颇为满意了。

    取过一枚丹药放在鼻端一闻,便觉头脑似乎吸入了一股充沛元气,他自信一笑,有了这几瓶丹药,也不怕葛硕不给自己记上一功。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求丹炼法 虚身假影

    栖鹰陆洲之上,一连十数日连番jī战,在溟沧派的猛攻之中,这处妖岛上的妖众被打得节节败退,好几处部众都被屠戮一空。

    陆试上虽有四名化丹境界的妖修坐镇,但争斗时俱被葛硕,范长青以及方洪三人敌住,抽不出手来,只能坐看麾下部众被溟沧派修士杀伐。

    只是溟沧派修士或许觉得时机未到,并不想过分逼迫那几名化丹妖修,因此每当占了上风之后,都是抽身而走,待两三日后,妖众再次聚集时,他们又冲杀上来。

    反复几次之后,这些溟沧派弟芋人人都是大呼过瘾。

    如果只是自家出去积攥功德,哪里有眼下这么惬意?如今上有修为高深的师兄照楠,下有同门帮衬,对上那些只习得一些粗浅道法的妖众,丝毫不觉吃力,只觉每日杀到手都软了。

    这些时日以来,溟沧派门中弟子也是越聚越多,几位真人、长老门下都有到来。

    栖鹰陆洲纵然妖众繁多,但也经不起如此折腾,逐步退缩了到了陆洲深处,溟沧派弟子后来都需深入陆洲才能找到这些部众,不过他们也不太在意,等各门弟子都捞足了功德,到时再一举拿下栖鹰陆洲也不迟。

    这一日,又一次将妖众杀败后,三座飞宫成品字形飞在空中,在其中间,近两百名玄光修士结成浩浩dàngdàng一条五sè光华返回竹节岛。

    如今南dàng泽十八岛上都布下了阵旗,禁制之间相连呼应,驱散妖腥邪气,南dàng泽上的云雾已渐渐开散,此刻夕阳斜照云染红霞,湖面bō光滟滟,异兽灵禽奔走飞渡已经隐隐然有了几分仙家气象。

    在众多玄光修士之中,还不少姿容秀丽的女冠,甚至有几名如众星捧月般被护在其中,她们俱是琳琅洞天秦真人门下。

    这位秦真人因为自家身份特殊,所以收徒从不计较出身,此次三泊之战,在涌浪湖,碧血潭中都有琳琅洞天的弟子。

    而在众女冠中为首那一名望之约二十许年华,皓齿白肤,眼眉间妩媚多情,此刻她凝脂般的玉手一求,一道匹练似的长虹天矫宛转,欣喜道:“墨师兄你今日给的那枚丹药当真不错,我使那曼娥剑时自觉比往日顺畅了几分呢。”

    与她并肩而立的是一名修眉英目的昂藏男子,此人名为墨天华,乃是门中戚长老弟子,他闻言不禁一笑,道:“杨莹师妹,此丹名为生化丹乃是丹鼎院一名弟子所练,葛师叔鉴了此丹后也是大声叫好,亲自给他记了一功,只可惜此丹三天才能出一炉,一炉也才二、三十粒,也不是每人都能分到。”

    杨莹释然道:“原来是丹鼎院的弟子,难怪了,凭此丹的药效记上一功倒也不为过。”

    墨天华轻轻一哼,不屑道:“要说此人也是玄光境,可是毕竟根基浅薄,比不得我等,所练玄光淡薄不纯,想来将来也是求不得大道的。”

    葛硕那日当着众人的面时说张衍法力浅薄尽管见识过张衍斩杀妖将的修士并不以为然,但是想到葛硕或许别有深意,是以谁都不曾张扬,倒是后来弟子听了传言倒都是信以为真。

    需知玄门道法如没有上等法门又没有天才地宝辅助,纵然勉强提升境界不说将来成就有限,也是无法与同辈争锋的。

    墨天华只知飞宫中有一位丹道上非常了得的弟子,不过这类丹师多是在修为上无望的人,他自然是看不起的,因此言语中多有轻视。

    杨莹美目眨了眨,道:“墨师兄,丹道一途虽然不得长生,但是我等修士却也离不得呢,此人在丹道一途上的造诣如此精深,若是将来接了周学院的道统,门派想必也不会亏了他。”

    墨天华也不是蠢人,见杨莹的话头始终在往丹药上牵扯,心中有些明白了过来,便笑了笑,道:“杨师妹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需要师兄我帮忙?

    杨莹本就有这个,意思,也自大方承认,“倒是让师兄猜着了,师兄你也知晓,我乃是秦师门下,也不知道和周学院和秦师有过什么过节,曾有严令不许我等去向丹鼎院中的弟子求丹,但我这,影虹渡月法,已练到瓶颈处,需得一枚清璃丹洗涤内腑,滋养元yīn,调理气息,如今既然这位师兄既然擅长炼丹,我有意请他帮我炼出这枚丹药来,只是又怕恩师知道了有些不妥,是以想烦劳师兄出面。”

    墨天华暗想自己本乃陈长老座下,如是自己出面,那个丹鼎院的弟子怎么也得卖自己一个面子,不过小事一桩而已,当下就拍着xiōng脯道:“这却不难,我替杨师妹去走一遭,量他一个小小的丹师也不敢不从……”

    杨莹见他答应的痛快,不禁欢喜,裣衽一礼,道:“师兄果然豪气,那师妹此事就拜托师兄了。”

    墨天华摆摆手,道:“都是自家师兄妹,客气什么。”

    杨莹道:“若是能得了这枚丹药,洗练我那影虹玄光……”,师妹我的修为定不会在封窈封师妹之下,据闻涌浪湖那里,她可走出尽了风头呢。”说到这里,她言语中不免有酸妒之意。

    墨天华一听,知道是她们门中弟子暗中较劲,倒是不便接口,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杨莹又自一叹,道:“听说世家弟子如令人才辈出,皆是惊才绝艳之辈,此次在涌浪湖一战中更走出现了好多平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师兄,而我等这里,怕是除了任师兄便再也无人挑得起场面了。”

    听了这话,墨天华却有些不服气,道:“我师徒一脉中还有黄复州和岳重阳两位师兄,黄师兄得了上古仙家法门,而岳师兄更是厉害,有神物择主来投,如今他们都在准备两牟之后的门中大比,闭关不出,是以不曾来到此处,不然也不输于世家那些弟子。”

    杨莹横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轻声道:“其实墨师兄也不差呢。”

    墨天华被她那一眼看得心头火热。

    门中谁不知道,如是和秦真人座下弟子结成道侣,好处数之不尽,虽然几位真人座下的仙姬若是能得来洌是不差,但秦真人门下毕竟是正经修道人,两者身份天差地远,自然是不能比的他“嘿”了一声,道:“杨师妹说笑了,我如何能比那两位师兄,不过我墨天华得恩师传授大道,自认也有几分手段,别得不说,此次你评炼功法所需的丹药,为兄必会帮你处置妥当!”

    此刻竹节岛上,张衍坐定蒲团,闭目参玄。

    这十余日来,除了炼丹之外,他便是在修炼那门《真形逍遥篇》,这门法诀虽然走得不是繁难的路子,但是很多地方都是别出机杼,没有前路可寻,幸而他有残玉在手,先自把其中的法门琢磨透了,做到心中有数,这才转而着手正式修习。

    在残玉中走过一遭,就如练过一回,什么繁难关口在面前都不当一回事,轻轻一堆便自过了。

    连续练了三天之后,他把身躯一抖,头顶上浮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虚影来。

    这是他一道玄光所化,气息与他自家一般无二,危急时刻,便能舍了这个虚影去抵挡法宝飞剑,而自己则隐匿了身形走脱。

    只是眼下他还功候未深,这虚影还是有些飘忽不定,按照真形篇上所述,还需用自家精血花上数日凝练,直到这一虚影凝实如真人一般,便是遭受刀劈斧砍也似生人时,这才能骗了人去。

    不过此法诀上还只是逍遥篇上的粗浅法门,那和子内的结尾部分,竟然要化丹境之上才能修行,到了那一步,许多地方便看不懂了。

    正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声闷响,他抬头看去,只见鼎炉内火光熊熊,座下微微有震颤之感,知道这一炉丹药又要成了。

    这丹药几次下炼制下来后,他早已熟栓,把袖子一挥,启了炉盖。

    霎时间,精气奔腾,漫天开散,满室异香扑鼻,张衍一拍炉鼎,飞起的药液在精气中一滚,便各自化为一粒粒丹药洒落下来。

    他将丹药尽数接下,收入瓶中,不由笑道:“好,一百零八数,如今这丹药之数以够应付半月。

    如今每出一炉,葛硕便要给他记录上一功,他对外说三天才出一炉,是不能让人觉得这东西太过廉价了,而且在这三日之中,他也不怕有人前来搅扰,自可以放心修炼功法。

    不过他这些时日来他也并非对外间之事闭耳不闻,自从那天宁冲玄给了他经罗阵旗的开合之法后,他便对栖鹰陆洲的妖众留心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果然觉察出几分不对来。

    这些妖众看似每日都在后退,已经让出了大片陆洪,但细察之下,便能发现其中似有规律可寻,好像是在有意弓溟沧派弟子深入。

    张衍心中暗道:“老妖罗梦泽在这里盘跟数百年,又岂是易于的?我既不能上阵杀伐,自然也无需日日跟着飞宫而去,待我把真形诀中的脱身法练成,便能骗过葛硕,待他们去攻伐栖鹰陆淤时留在竹节岛上,说不定能躲过一场危机。”!。

第七十五章 妖修谋议 因丹起争

    栖鹰陆洲深处,啸鸣峰为最后一座为妖修盘踮的山峰,为化丹妖修之一金叹公的洞府,再往后已是退无可退,所以前几日任溟沧派如何攻杀,这一处都是不曾放弃。

    四名陆洲之上原本各据一方的化丹大妖,因受了溟沧派逼迫,如今都弃了自家的洞府,聚在此处。

    身躯三丈高下,金发金眉,体型魁伟的金叹公站在山顶眼望前方,叹道:“再过个两日,溟沧派便又要来攻打我等了,听闻那里化丹修士近日又多了三名,如今足足已有六名化丹修士,看来我这啸鸣峰不日也要舍出去了,若是再不走,可只有死在此地一途了。”

    在他身后是一方棱角分明的大石桌,线条粗硬,一看就知是刀劈斧凿出来的粗滥货,上面摆满了烤得sū黄焦脆的猪罴虎狼,山果佳酿。

    此刻三名化丹妖修正围成一堆,各自啃咬大嚼,推杯换盏,脸上一点也看没有被溟沧派逼得有家无处归的窘迫。

    听了金叹公所言,其中一名秃发癞皮,瘦骨嶙峋的妖修转过头来,嘿嘿一笑,道:“金洞主何必可惜,溟沧派这几日已经入瓮,还当真以为我等无力相抗,待我等来日一走,启了这岛上的“八方颠倒乱mí阵”管叫把这些溟沧派弟子困在其中,这便有了和溟沧派讨价还价的本钱,这洞府还怕从金洞主手中跑了不成?”

    “蓝兄说得对,我赵雄的小王山尽管不及金洞主的气派,但在陆洲前段也是数一数二,还不说弃就弃了?罗潭主都说了,有舍才有得嘛,单师妹,你说是不是?”

    开口的这名妖修身材肥硕,突chún炮牙,一开口便是隆隆震响,他脑后有一道深棕sè的鬓毛,说话时迎风抖动,时不时伸出去手去捋动一番,还拿sèmímí的一双眼睛去瞄对面的那名的女妖。

    这女妖面如桃huā,腰肢如柳,皮肤细腻的如同羊脂白玉,眼睑上是粉腻腻的一层淡红香妆,一双眼睛勾hún摄魄,柔媚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只是却对赵雄不感兴趣,1小指勾着一只酒壶,慵懒地半依在石桌上不发一言。

    金叹公冷笑一声,道:“我岂是惋惜洞府?我等妖众,纵然没了居处,再去夺一座来就是了,我只是感叹罗潭主不费一人,只是给了我们一道令牌,一套阵旗,便令我等不得不在此处拼命出力,其中分寸拿捏得颇为恰当,手段当真了得。”

    那姓单的女妖嬉笑一声,道:“金家哥哥何必如此说,我等能心安理得地退下来,还不都是因为有了罗潭主的应承,将来就是收不回来洞府,最坏也不过去他府里做个供奉,如是住不惯,走了便是,如你我这等修为,还怕没有妖王收留么?”

    她一开口,赵雄连忙接上,道:“是极,是极,单娘子在我等之中心思最为玲珑,跟着你走当是不错的。”说话间,他不停抖动脑后鬓毛,自觉威武不凡。

    女妖心中腻烦他,啐了一口便别过脸去,赵雄却不以为意,见了她的jiāo俏模样,还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金叹公回到桌前坐下,伸出大手拿了一只水缸大小的酒瓮往嘴里一倒,咕咕几声之后,一抹嘴“哼了一声,道:“说来说去,还是罗潭主不肯使出自家力气,他如是肯遣两个元婴修士过来,我辈又岂会如此难堪?”

    单娘子嗤笑一声,道:“溟沧派中元婴修士岂又少得了?若是硬拼起来,多半是罗潭主损折大些,金家哥哥又不是不知,不靠了这些元婴族人,罗潭主怎么压制其他部众?不逼到眼眉上,他又如何舍得?碧血潭丢了,他凭了手中这些修为高深的族众,大不了再去夺一座洞府,这些族众没了,他有了偌大的洞府又岂能占得住?”

    先前那秃发癞皮的妖修呵呵一笑,出言道:“诸位还是莫要心纠了,罗潭主如不给我们阵旗,我等又能如何?便是那日宁冲玄这个杀神直接杀进来,我等也挡不住啊。”

    金叹公听到这里也不免心惊,唏嘘道:“可叹竹节岛的陆柯与我等修为仿佛,却被宁冲玄一剑便杀了,还好那日不知出了什么缘故,溟沧派居然没有一气杀过来,这才让我等有了时间慢慢布置。

    秃发妖修一举杯,道:“金兄,赵兄,单娘子,来,同饮了此杯,来日我等便给溟沧派一个狠的,一泄这几日来的闷气!”

    这几日来,溟沧派中攻打栖鹰陆洲由于愈发深入,常常一两日才能回转,看着对方后劲愈发不足,葛硕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下一回就是一鼓作气发动的时候了。

    如今除了他和范长青,以及方洪三人外,另有三名化丹修士到来,麾下玄光修士也有了近四百之数,这些人合在一处,也可布阵抗敌,又有六座飞宫倚为屏障,便是寻常元婴修士也奈何不得。

    不过人数越多,丹药也就越稀缺,葛硕甚至不惜将一功提升为两功,指望张衍能多练出一些丹药来。

    张衍的“生化丹”如今谁都知道是好东西,便是自家不服用,拿回去给同门换些得用的法器也是好的。

    墨天华那日在杨莹面前做了承诺,便把向张衍讨丹之事记在心上,他于事先打听清楚,张衍每隔三天便开一炉丹药,之后必然会出门走动。直到黄昏之后才会回转,那个时候必定可以寻到他,因此掐准了时辰,提前到了丹房门前截住张衍。

    墨天华虽然也只是玄光一重,但向来自视不凡,心中暗想:“我堂堂一个长老嫡传弟子,在丹房外等候一个丹师,也算是诚意十足了吧?”没有等候多久,他便看见一个tǐng拔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他之前从未见过张衍,纵是打听了名字,也从没放在过心上,但此刻一见张衍相貌俊伟,神态沉稳有度,身上道气盎然,也不禁收了几分轻视之心。

    待张衍到了近前,他上前稍一拱手,道:“可是张师弟,在下墨天华,平日在苍孤峰上修行,平素里在戚长老门下听讲道法,想必张师弟也曾听说过?”他脸上挂着笑意,看似亲切,其实却有着几分矜持之意。

    张衍见墨天华挡在丹房门前,只一看此人的做派,便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这些日子以来,也有不少溟沧派弟子听说了他炼丹的本事求上门来的,都被一概打发了。

    他淡然回礼道:“原来是墨师兄,不知何事来此?”

    墨天华轻轻一笑,道:“无他,想请张师弟炼上一炉清璃丹,报酬好商量,自是不会亏了师弟的。”

    张衍每天都要修炼真形逍遥篇,就算是炼所谓“生化丹”也是为了应付葛硕,又何曾真正放在心上?哪里又会为墨天华去炼什么丹药?

    他神情平静地说道:“要叫师兄失望了,我如今要为诸位师兄弟炼生化丹,怕是没有闲暇为师兄解忧了。,…

    墨天华略一皱眉,道:“张师弟,不是墨某自夸,你帮了我这个忙,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师兄我也可为你化解,其中利弊,你再好好思量思量。”张衍淡淡一笑,不再理会他,袍袖一摆,迈步向丹〖房〗中走去。

    墨天华见自己说得如此明白,张衍还是这副冷淡的态度,心中不禁大怒。

    他本拟自己是长老弟子,张衍纵然不愿,自己把身份一量,对方也不敢推脱,哪里知道张解丝毫不卖他的面子,一时未免有些下不来台。

    若是等张衍进了丹房,那又要等上三日,当初他在杨莹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要办妥此事,可要是做不到岂不是要颜面尽失?想到此处,心中不由一发狠,冷声道:“这可由不得你!给我住了!”他一挥,一道黄méngméng的玄光扫了过来,这玄光厚实如膏,一举动间,就有一股压面yù倒的气势逼上来。

    这是他练就得“疆德开化玄光”催发之间有山岳凌迫之威,只要沾上一点,便能将寻常修士压得动弹不得,他也是有心让张衍吃个苦头,是以将玄光运用得猛烈了几分。

    张衍目光一寒,一指点出,一滴乌沉沉的幽yīn重水飞了出来,居然后发先至,眨眼间便到了墨天华身前。

    墨天华暗自冷嘲“这张衍果然没什么手段,连出手也这般小家子气,能奈何我?”

    他这玄光最擅长的就是防身御敌,当下黄芒一闪,一道光华将自身护住,身前那道玄光其势不停向张衍刷去。

    他本想这一滴小小东西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弊知道“砰”的一声,xiōng口如遭重锤猛击,人都被打得飞出去三四丈远,一时爬不起来。

    这幽yīn重水每一滴都有万钧之力,这么近的距离内,又岂是可以硬抗的?也亏得他玄光不凡,张衍又收了几分力道,这才没有死在当场。

    张衍一声冷笑,往后一挥手,六道符篆飞出,也不去看结果如何,信步走入丹房,挥袖便闭了房门。

    那六张符篆分别往墨天华的xiōng口,头顶和四肢上一贴,别看只是轻飘飘一张纸,但却闭了他身上灵气出入之门,更使得四肢气血无法走通,只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起不来身。

    墨天华刚才只是被幽yīn重水打得xiōng闷气促,内腑震动,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只是受了符篆〖镇〗压,身体却动弹不得,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般,不由暗暗叫苦。

    此时他正好听到远处有脚步声过来,觉得眼下这副样子实在没脸见人,于是干脆装作昏过去的样子。

    只听远处有人小声道:“这不是墨师兄么?怎么躺在此处?”另一人张望了几眼,便知道那古怪出在那张符篆上,道:“看那符篆,莫不是得罪了张师兄?”“哦,可是丹〖房〗中那位张师兄?不过是一个丹师而已,这墨师兄可是戚长老的门下,便是两人起了争执,又怎么会输给他?”“嘿嘿,你知道什么,这位张师兄乃是真传弟子,那日在飞宫上,我亲眼见他只用一道剑符,一照面便将一名凶悍妖将斩了,墨师兄怕是不明就里,所以冲撞上了他,这才吃了苦头。”

    墨天华闻言心中大震,这才知道这次踢到了铁板。

    在他心中从来不屑于搭理一个小小丹师,否则稍加打听便能知道张衍身份,此时一股怨气不禁翻腾了起来,却又郁结在xiōng口吐不出去,心中狂吼道:“张衍,你明明是真传弟子,却跑来练什么丹!”!。

第七十六章 张衍脱身 颠倒迷阵

    墨天华躺在地上只把眼睛同起,来个闷声不吭,他平时为人傲气,除了有限几人,对其他师兄弟也不太看得起,因此人缘并不是很好,躺了半个时辰,也没人出来解围,都是乐得看他的笑话。

    如今张衍炼丹之术也是颇有名气,说不定众弟子有朝一日还需求他的头上,既然与自己不相干,又何必冒着开罪他的风险上前多事?。

    但还是有些师兄弟看不过去,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终有一名阔面长须的中年修士神sè不满地走来,上前一把撕了墨天华xiōng前的符篆。

    这符篆主要还是在xiōng口和头顶那两张上,如今xiōng口那张一扯去,开了气窍,无须再动其他,墨天华浑身上下也自通畅,身上玄光一闪之后,就把那其余几张符篆震开。

    墨天华一跃而起,冲着那个救他的修士长身一揖,道:“多谢涂师兄。”随后自觉羞惭,不看敢其他人,驾起一道逍光便走了。

    那涂师兄在张衍门口看了几眼,冷哼一声后也自走了。

    张衍此刻全副心神都在修炼之上,无心搭理门外的动静,此刻他肩膀一晃,那尊虚影又一次浮现出来。

    如今他《真形逍遥篇宕中的脱身之法已经练到最后一步,已把一滴精血炼化至虚影之中,假身渐渐凝实,除了面目有些呆滞外,外貌看起来已与真人一般无二。

    只是这假身与身躯仿佛还有一层粘连,半离不离,还未曾从本体上脱出来,待得他默运心法良久,突然之间,感到那几处关键窍xué一起颤动,身躯不由自主的一震,仿佛从身上录去了一层什么东西,睁眼一看,那假身已经稳稳站在了自己面前。

    仔细看了几眼,他嘴角不禁飘出一丝笑意,暗道:“这假身站在面前,只看其貌,连我自家都鼻辨不出来,如不是动手试探,决计看不出真假。”

    他心念一转,这假身便在丹房内走动起来,居然如臂使指,比自身行走还要便利。

    只是可惜的是,目前他修为尚浅,驱动这假身的感觉就如同驾取一件法器,虽然可以随着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种种举动,但却没有任何战斗之能,就是来个寻常人一拳下去,也能将其轻易击倒。

    嚓真形逍遥篇宕中在后还有更有深湛的法门,能使假身视物听音,便如自己所感一般,只是他现在修为尚浅,触mō不到。不过眼下只为求得骗过葛硕便可,其余他也不太在意。

    张衍看了一会儿,一招手,便将那具假身收上身来,随后他一掐法诀,身躯便变得朦朦胧胧,自家倒反而像是虚影一般,似乎风一吹便会消散。

    这真形篇中最珍贵的便是这门匿身法,与那假身是一体两用,舍了假身的同时再藏了自己,否则骗不得人。

    使了几次之后,张衍已将这门法诀的运用之法mō透,这才准备重新开炉炼丹,他心中付思道:“既然葛硕快决定三日之后便要彻底占了栖鹰陆洲,那么对面的妖修如果有什么布置,必然也要发动了,看来那时便是他脱身的时候了,也罢,这一炉丹药就不要耍什么虚头了。”想到此处,他打起精神,认真炼起这一炉丹药来。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飞宫上钟磐之声又一次响彻全岛。

    众人皆知今日便要一气拿下栖鹰陆洲,没有一个敢怠慢片刻,钟磐声响尚未断绝,除了六名化丹修士之外,便俱已到了各自的飞宫之中等候。

    待葛硕在大殿主位上坐定,有一名弟子出来道:“墨天华墨师弟这几日正闭目参悟功法,似有突破之兆,是以不便出战了。

    那日墨天华被张衍教训了一顿,又没办成杨莹所托付的事情,自觉没脸皮见人,所以干脆找个借口推说不去了。

    如今六座飞宫中的玄光不下四百之数,少一名玄光修士这等小事自然不放在葛硕心上,他淡淡道:“知道了。”

    坐在一边的方洪却似笑非笑地说道:“听闻这墨师侄是被张师弟打伤了,不知可有此事?若是真的,那张师弟的修为也不可小觑,不如随我出战如何?”

    葛硕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说话,张衍却走了出来,微笑着将手中瓷瓶往上一抛。

    葛硕一怔,伸手一接,却发现此次手中竟有五只瓷瓶,打开一看,见生化丹居然不下五十余枚,远远超过先前三日一炉所得,不由大喜,道:“好!张师弟,此次当给你记上二功!”当下不等方洪开口,便如往常一样,袖袍一挥,将张衍送去了丹房。

    见葛硕有意维护,方洪冷哼一声,也不多言了。

    张衍到了空中之后,使了个法诀,轻轻一挣,把假身留在了那里,自家落了下来,眼见那假身三转两转,便往丹房里去了,他轻轻一笑,知道葛硕并没有看破。

    其实这也是他先前一直未曾表lù出抗拒之意有关,在葛硕想来,每几日丹药出来也能记上一功,张衍也没什么理由要走,因此将他送出去后,便很少关注,再加上心思在征伐这栖鹰陆洲的最后一战上,正寻思门中会给自己一个什么功劳,也无暇来关注他,这才被他轻轻松松地脱了身去。

    趁所有人还在殿中,张衍借着匿身之法,几步便出了飞宫,刚出去没有多久,便见殿中逍出五道光芒,各自往停在峰顶上的灵枢飞宫中飞去,不一会儿,六座飞宫俱都腾空而起,往栖鹰陆洲的方向去了。

    葛硕这次几乎将竹节岛上所有达到玄光境的修士都带了去,只余下百数名明气弟子以及两三名玄光修士留守。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明气弟子都在南dàng湖上十八岛驻守,这几处地方俱是灵气充沛,这些弟子知道机会难得,回了溟沧派中,怕是再也找不到如此好洞府,因此得空都是修炼,无暇来关注他人。

    张衍出了飞宫后,自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化站在山峰之上,抬头向栖鹰陆洲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寻思,如果自己判断错了,那么也没什么,有假身在那里,也不虞被人看破,总有机会再回到丹〖房〗中,如果自己料准了,那么这处竹节岛也必然会有妖修来攻,不过岛上有经罗阵旗守御,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他微微一笑,转身向一处早己看好的隐秘之处飞去。

    六座飞宫这次气势汹汹而来,做得是槽此地妖修一举剿灭的打算,是以一路上毫不掩藏自己的踪迹,直接往位于栖鹰陆洲最深处的啸鸣峰杀去。

    由于没有妖修阻拦,途中自是畅通无阻,约莫半日之后,见前方有一座孤立而起,两侧还有两座气势非凡的小峰,下方有一片风光秀丽的内湖围绕,数条河流蜿蜒流淌,山势形似是一只张翅yù飞的雄鹰,便知道啸鸣峰到了。

    但是此刻啸鸣峰上妖气全无,静寂一片,众人心头都是诧异,暗道:“莫非是这里的妖修见抵挡不住我等,所以望风而逃了不成?”

    葛硕却眉头一锁,总觉得这里静谧的过分,有什么地方太对劲,正要开口时,突然,无数黑风陡然扬起,顿时飞沙走石,啸声四起,上空乌云掩日,天地也一下昏暗了下来,便是以他的目力,视线也难及百丈之外,只一瞬间,他便找不到其余五座飞宫所在了。

    “嗯?这莫非是什么阵法?“葛硕心中一惊,顿时想到己方被算计了,不过他很快镇定了下了心神,有灵枢飞宫在,也不怕对方弄什么鬼,纵然是元婴修士来此,也拿他无可奈何,不过见麾下修士似乎多数有惊惶之sè,当即大喝一声,故作不屑地说道:“诸位师弟不必担心,妖孽技穷矣,不过区区一座困阵,又能如何?”

    葛硕毕竟修为子数百载,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只一看便知这座阵法并非是杀阵,只是用来困缚入阵之人所用。

    那些玄光弟子一见,似乎果真如此,心神不由安定了几分。

    这颠倒乱mí阵的确不是什么大威力的攻杀阵法,但是此阵擅长变化,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变幻一次,挪移方位,倒乱气机,几次之后,众人便再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地了。

    可就在此时,突然杀声四起,远处旌旗招展,远远看去,似有上万妖兵向这里杀来,众人一见,无不骇然变sè,只有葛硕仍然面sè不变,略一沉吟,哂笑道:“勿要惊慌,幻象而已,不过我料必有妖孽混杂在这些幻像之中,尔等不出飞宫,便自无虞。”

    果然,那些妖兵到了近前之后,冲上来乒乒乓乓一阵乱砍,看似凶猛,实则禁制连动都不动,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有几名宴光弟子见其中有几个妖兵似与那些幻象不同,似是真妖无疑,正待出手,却被葛硕出言喝止,并严令他们不得踏出去一步。

    金叹公原本藏身在妖兵之中,见葛硕行事沉稳,不lù丝毫破绽,他面对飞宫也无计可施,暗道:“葛硕做了缩头乌龟,我也奈何不了他,单娘子那里似乎交上手了,不如去那里看看。”!。

第七十七章 摄空飞幡 溟沧秘闻

    六座飞宫入阵之后,几个呼吸间,便友自被阵法挪到了不同方位上,不拘怎么努力,彼此之间都是越来越远,但阵中妖修便又不同,他们知道路径,又有法诀在身,互相之间都有感应,只一念生出,便被阵势引到自家想去之处。

    金叹公见葛硕老辣,轻易不肯出来,让他原本算计的心思落空,他也不耐烦在这里等候,心中感应某个方位,当即踏出一步,周遭景物便是一变,另一座飞宫出现在正前方。

    不过这里拼斗却比葛硕那里jī烈许多,天空中真妖假妖合在一处总有万数,将一座飞宫围起来攻打,半空上厮杀声震天彻地,数十名溟沧派的玄光弟子在一名化丹修士的带领下左突右冲,在幻境之中往来诀dàng,似乎此人能辨识真假虚幻,每次都能兜住几名妖修,身上煞气一涌,便将它们化为一团飞灰。

    金叹公一看便知,这是那个让自己吃了几次亏的方洪,心中道:“这方洪行事霸道,居然敢走出飞宫与我等交手,既如此,就先拿下你,我也不至空走一趟。”

    单娘子正与方洪交手,身上桃huā片片,纷纷洒洒,看起来落英缤纷,煞是好看,不过即便是方洪也敢随意让这些huā瓣沾上,每次都是拿丹煞之气去挡,不过他毕竟玄门正道出身,没几个回合,便将单娘子逼得步步后退。

    单娘子虽然处于下风,但她有阵法遮蔽,危险时只把心念一动,

    便挪移了出去,不旋踵又转了回来,倒也进退从容,此刻她美目一转,见了金叹公出来,精神一振,jiāo声道:“金家哥哥快来帮我你我一起拿下此人!”

    方洪自恃法力高强而且身上还有法宝在手,本来就是打得以身为饵将化丹妖修引来宰掉的打算,只是单娘子惯能察言观sè,稍见不妙便退去他也没有上好的机会,此刻见了金叹公过来,他不惊反喜,心中道:“正要将你们一体擒捉。”

    金叹公走得是力道之路,手中提了一把开山斧上来其上宝光隐隐,符篆景从,他大吼一声,丝毫不顾方洪身上那酷烈的丹煞之气,当头就劈了下来。

    方洪冷哼一声,丹煞之气一涌,将单娘子逼退了几步,单手一扬,一道浩dàng天水从天而落,似晶帘瀑布一般横亘在前金叹公不闪不避,双目怒睁,气势更是猛烈了几分,把头往前一撞”“轰隆”一声,居然撞破水幕。

    方洪脸上故意现出一丝惊容可是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戏谑之意,正要暗暗拨动拇指上的那枚碧玉扳指。

    就在这时,凭空一声震响,左前方黑云滚滚妖气四溢,手持一把金瓜锤的赵雄也扭头晃脑地现出身来任凭脑后一片鬓毛在空中扬动,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

    方洪见了此妖,脸sè一变,暗叫一声可惜,他这人看似勇猛,实则没有九分以上的把握从来不肯犯险,三荆乇丹妖修一起上来围攻,他倒也能勉强抵挡得住,只是如果再来一人,如果再用上什么法宝,那就未必走得脱了,当即大喝一声,身上丹煞四涌,将金、单两人逼开一线,回头转回飞宫中去了。

    只是他这边走了,那些正在廖斗的玄光弟子却被拉下了,论起速度,他们又怎么比得过化丹修士?不过方洪这人向来只顾sī利,只要自家无事,死几个弟子又算得什么?

    单娘子见状,却是气恼万分,冲着赵雄哼了一声,道:“本来我和金家哥哥联手定能拿下此人,你这夯货一来,却叫你搅黄了。”

    赵雄本是盯上了范长青,不过同样也是讨个了没趣,正烦闷时,感应到这里打得热闹,本来他就对单娘子颇为上心,有些心痒难耐,便也同样赶了过来,他自己一到,方洪便自跑得飞快,本来心中正得意,却被单娘子一骂,就有几分不痛快了。

    心中一股邪火上涌,怪叫一声,冲入那些还来不及回转的溟沧派玄光弟子中,全然不惧那些玄光飞剑,拿大手去捞,一把抓就张开大嘴吞下一个,不一会儿,便生吃了二十多人,见前方还有许多人正要逃到飞宫中,他哈哈一笑,拿出一只黑漆漆的布袋来,对着前方那些弟子一抖手,张开袋口,顿时就生出一股绝大吸力,将还未入了飞宫禁制的弟子都吸了进来。

    躲在飞字中的方洪若是此时伸把手,或许也能救得这些弟子一命,但是他冷眼看着,任凭门下弟子被赵雄卷走,却没有一丝一毫动作的意思。

    这时,一道蓝芒一闪,那名秃发癞皮的妖修也自出现,他mō了mō半根毛发也无的脑袋,惋惜道:“这方洪倒是个人物,我在此处埋伏了有一会儿,只是总等不来好时机,没想到他见势不妙就走了,好生难杀。”

    金叹公气得嚎叫一声,似是发泄xiōng中怒气,随后转头问道:“蓝兄,你那边如何了?”

    秃发妖修摇头道:“我走了几处,那一个个化丹修士都是紧守门户,任凭幻象攻杀,也都不肯出来。”

    金叹公眉头深锁,有些烦躁道:“这阵法虽说非是凶杀之阵,不易被人感应,但不用一日,这里的动静便会被竹节岛上的修士察知,若是飞剑传书,召了溟沧派中厉害修士前来,我等此番作为岂不是全然无用?”

    单娘子咯咯一笑,道:“金家哥哥何必为难,既然是罗潭主给了我们这套阵旗,我料定他应该想到如今局面,定是有方法收拾得了他们,我们不妨遣人去罗潭主那里讨教一二。”

    秃发妖修沉思一会儿,绿幽幽的双目中凶芒闪动,道:“单娘子虽然有理,但我们也不能不防罗潭主袖手旁观,既然怕竹节岛上的修士报信,就将他们都杀了好了,如今葛硕等人大肆攻伐我等,必是精英尽出,竹节岛上定然空虚,也就是一座守御阵法麻烦点,赵兄可否将那些捉来的溟沧派修士舍给我?我制了他们的元灵,前去骗开禁制,自然能拿下此处。”

    赵雄嘿嘿笑道:“听闻蓝兄曾有缘修得魔门**,正要一见你的手段,这些人本来还想慢慢享用,不过此事要紧,全给你拿了去吧。”

    他嘴中念念有词,把那只黑布袋拿出来一倒,就把二十多名溟沧派修士全部倒了出来。

    秃发妖修可没他这般能摄拿人的法宝,沉喝一声,只是抛出一根鹅卵粗的绳索,挥手上去一圈,便将这二十多人系成长长一串拖在身后,他往前一个跨步,一闪之间,便带了这些弟子出了阵势。

    他前脚才走,三妖眼前一huā,面前便出现一个粉妆玉琢,额前垂着留海的道童,他冲着三妖笑嘻嘻地说道:“几位可是对那灵枢飞宫禁无计可施?我奉我家恩师和罗潭主之命而来,特来相助你们。”

    这道童来得古怪,凭他们怎么看都瞧不出什么修为,但是此刻能踏入这阵中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单娘子掩嘴吃吃一笑,媚眼一抛,腻声道:“小哥儿怎么帮我们?”

    道童嘻嘻一笑,道:“我手中有一件法宝,名为1摄空幡”乃是罗潭主和我家恩师亲手炼制,擅能收摄外物,若是修为足够,海岛山岳都能装进来,区区六座飞宫,自然不在话下。”

    说着,他炫耀似的拿出一杆黑sè长幡,对着方洪那座飞宫只是轻轻一晃,便把这座飞宫收了上来。

    三妖脸上俱都流lù出骇然之sè,这样的法宝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还是用来摄拿飞宫,若是用来摄拿他们,能躲得过去么?岂不是一装一个准?顿时望向道童的眼神都有几分敬畏。

    道童暗自得意,其实杆幡旗远没有这些人想得这么厉害,如不是这些化丹修士在这阵中闯不出去,又不能分辨前后左右的景物,怕触发了什么禁制不敢乱动,他也没那么容易摄拿上来。

    道童一笑,又往下一处地方而去,没多久,便把六座飞宫一一收摄上来。

    然后他对着三妖一稽首,笑道:“多谢几位道友出力,此番有了溟沧派六名化丹修士,又有近四百名玄光修士为质,投鼠忌器之下,溟沧派定然不敢放手强攻碧血潭。”

    只是众人三妖虽然做了下这等事,心头仍自忐忑,单娘子有点不自信地问道:“化丹修士对溟沧派来说倒也不算什么,这点人手当真能逼得他们不敢动手么?”

    这童子小脸上灿烂一笑,似乎有意卖弄道:“好叫诸位道友放心,那些玄光修士有不少出自溟沧派几位长老门下,自然是有用的,还有那六名化丹修士中,有一名是琳琅洞天秦真人的徒儿,此真人在溟沧派身份独特,溟沧派这位掌门当年得位不正,全靠卖了不少好处给世家,又得了这位秦真人支持才能当上掌门,但是上位后他却又有意打压世家,少不了要这位真人的支持,舍了这些弟子倒是可以,固然秦真人表面上不能说些什么,可她将来若是靠近世家势力,必然是这位掌门不希望见到的,是以他十有**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三妖见童子把事情说得如此透彻,又听了这许多不知道秘闻,不禁奇道:“小道长,你怎知道这许多东西?”

    童子神秘一笑,道:“当年溟沧派虽然一场血战,死了不少修为高深的修士,但还是有不少人逃了出来的。”

    说到此处,他突然神sè一变,苦着脸道:“哎呀,说多了,恩师又要责罚了。”

    他朝三妖一稽首,一转身便不见了。!。

第七十八章 心魔之咒 骗入竹节

    秃发妖修一人来到栖鹰陆洲前段,隔着湖水遥遥望着竹节岛,虽然面前碧水清清,皎白月sè之下横峰轮廓清晰,但在他这等妖修眼中看来,却有一道柔和亮光盘在上空,将全岛遮护在其中。

    看了眼躺在地上昏mí不醒的二十四名溟沧派弟子,他森冷一笑,盘膝坐下,嘴中似是默念着什么,双目往一名弟子脸上看去,随后似有一道绿光往其额头上一透而入。

    他曾经从一部残册上学来一门魔门的驭hún之术,擅能控制人心,搜索神hún,这名弟子已然全无反抗之力,当然任由他施为。

    这道念头一打入,便在这名弟子的识海中游走了一边,强行搜去了许多记忆,便连暗藏在深处,连自己也忘却在角落里的点滴小事也不曾遗漏,一一给秃发老妖搜了出来。

    忙活了一炷香的工夫,秃发老妖脸上尽是悻悻之sè,他虽然早就猜到这些普通弟子未必知道竹节岛上的开合禁制之法,但是心中仍抱有万一的侥幸,哪知一试下来,果真没有任何收获。

    被强行搜过神hún之后,这名弟子已然没有任何作用,便是活过来也是痴呆一个,秃发老妖怪笑一声,道:“还是不要浪费了吧。”

    他瘦如鸡爪的手一伸,便将这名弟子拿在手中,也不忌口生食,就那么大口咬嚼起来,满嘴鲜血也毫不在乎,看那样子还似乎颇为享受,“老祖我吃了那么多人,还是仙家子弟最是好吃,如是溟沧派这等大派弟子,那是顶顶好吃不过了。”

    他一双绿幽幽的凶睛闪烁不定,虽然没有从这名弟子身上得来开启禁制之法,不过他也从那弟子的记忆中得知了该如何混进去。

    要开启那岛上的禁制,一是靠牌符,二是靠法诀,而有了法诀也不过能让自家出入,要想让他人进来,只有拥有牌符才能做到。

    岛上有一人倒是持有一块副牌,而且修为也不过是玄光一重而已,按照他原本所想,倒也不难骗开,只是手段稍加麻烦一点而已。

    脑袋转了半天,他自思计策稳妥,便几口将那名弟子最后的躯干往嘴里一塞,吞食下去,怪声一笑,盘膝坐定,只是眼珠子在闭合的眼帘下翻动不停,不一会儿,他脸上肌肉微微有些扭曲,陡然间闷哼一声,头上便冒出二十三道似气非气的一团灵光来,在空中顿了顿,便往地上所有的溟沧派弟子身上飘去,接着又一只只从他们的头顶中没入了进去。

    他这门法术,是那魔册上记载的三种法术之一,名为“幻心咒”。

    只要在元灵中下了禁制,便能往里塞入一枚神念种子,这枚种子神妙异常,能够在被制之人的脑海中营造出种种幻境,把自家原先的记忆弄得似是而非,随后也不支使你去干什么,而是想法设法yòu发人心中的一丝执念,在时机成熟时转而将其放大数倍,最后这人在这股念头yòu导下,便会mí了本xìng,被人控制而不自知,进而成为他人手中的傀儡。

    秃发老妖此法修炼日久,也隐约觉得这本魔册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似乎后面应该还有什么好处自家没有得到,不过这本册子残缺不全,天下魔门法术更是多如繁星,他也无从去打听这究竟是何法门。

    施展完法咒后,他站了起来,又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心中道:“既然已用了此法,不若再稳妥一些,将那‘寄心咒’也使上,免得出了什么纰漏。”

    他想到就做,左右张望了一眼,来到一块大石下方,丹煞一涌,便将这地下开了一个大坑,纵身往里一跃,大石无人自动往上一滚,将他身形掩盖了起来。

    他这门“寄心咒”能将心神寄附在一名活人身上,而此人自家却不知晓,关键时刻就能夺了这人身躯化为己用,只是使出这门法诀后,他自己不能动弹,若是一动,便前功尽弃,甚至麻烦,因此他也不太愿意使用,所以事先找了一个稳妥之地藏了起来。

    片刻之后,这些躺倒在地的溟沧派弟子便有三个人悠悠醒转了过来,不过他们的记忆都被秃发老妖动过手脚,早就与原先不同,只记得自家师兄弟和栖鹰陆洲上的妖修血战了一场,正当占得上风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又杀来一头修为高深的苍狼,一下便将他们冲散,六名化丹修士苦苦支撑也只能堪堪挡住,命他们先赶回来,免得遭了屠戮。

    这是秃发老妖也有几分虚荣之心,是以在众人记忆中做手脚时刻意把自己的原形弄得这般气势过人,威武不凡。

    不过老妖也甚是谨慎,也知道如将这二十多名弟子一起遣了过去,万一骗不开禁制就没有退路了,是以决定先派几个弟子过去探路,万一有什么疏漏也可及时弥补。

    这三名弟子一路到了竹节岛上空,由于进不去禁制,自然在上方往来飞动,徘徊不去。

    遁光立刻惊动了岛中负责禁制的一名弟子,此人名叫涂松,因为修道入门晚了,所以到了玄光境之后修为便停滞不前,眼见一年年老去,他也淡了修道的心思,但是他为人热情,总爱帮助修为低的弟子,因此在明气弟子中颇有人望,因此葛硕便把那面副牌符交予他手,实则这么多天下来,他也未曾用到。

    此刻他见了天空异状,忙飞身而上,隔着禁制喊道:“几位师兄何来?”

    三人之中当即有人道:“涂师兄怎么不识得小弟了?我是方师兄座下潘宏啊。”

    涂松惊道:“果然是潘师弟,你们不是随葛师叔和诸位师兄前去征讨栖鹰陆洲了么?怎么会在此处?”

    潘宏叹道:“唉,一言难尽,涂师兄快启了禁制,让我等进去吧。”

    涂松犹豫了一下,一拱手,道:“不知何事,还是说清楚了吧,葛师叔曾说无玉牌不得开了禁制,师兄我职责在身,还请师弟包涵。”

    潘宏也是一幅颇为理解的样子,这倒是他真心实意,并无半分做作,当下将自己记忆中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涂松听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有些惊慌起来,但是又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这几人,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绝。

    潘宏连忙道:“师兄不必为难,我记得身后还有师兄跟来,再等候片刻,听了他们所言,你再开了禁制不迟。”

    涂松心头一松,心中也觉得一两人纵然言语有不尽不实之处,可人数一多,便可辨出真伪了。

    果然,没过多久,又有三三两两的弟子陆续到来,人数已到了十人以上,人人口径都一般无二,这下涂松放了心,拿出牌符,正要开启禁制时,却听到有人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口中道:“慢来!”

    涂松又惊又诧地转过头去,见对方是一个英tǐng不凡的年轻修士,不由一怔,道:“这位师弟,你是谁?为何阻我?”

    那修士淡淡说道:“在下张衍。”

    “张衍?”涂松闻言一怔,随即冷哼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真传弟子,果然是好大的威风,怎么,你教训了墨师弟还不够,还要来管涂某的执事不成?”

    原来涂松就是那日撕去墨天华身上符箓的中年修士,只是他并不了解前因后果,却因为这件事对张衍印象却变得恶劣了许多,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一个仗着自家身份和丹术恣意横行的弟子。

    张衍脸sè不变,道:“涂师兄何必动怒,我阻拦你自然也有我的道理。”

    涂松怒道:“你有什么道理?”

    张衍笑了笑,道:“师兄适才也说,葛师叔说过无玉牌不得开了禁制,那我问你,玉牌何在?”

    “这……”涂松又有些迟疑起来。

    这里对话,秃发老妖借了那几名弟子的耳朵也是听得明白,暗道:“哪里来的小贼,居然敢坏我好事?”

    当下努力一催心咒,勾动一名弟子心中怒意。

    这名弟子听了张衍所说,本来就对他不满,现在又受了老妖催动,自然忍受不住,破口大骂道:“呸!你张衍不过是一个丹师,怎知道我们众师兄在外拼杀的辛苦?况且此事又不归你管,你却来说什么风凉话?”

    他这话一说,上面众人也纷纷指责了起来,更有人道:“我记得张衍应该是在葛师叔的丹房里炼丹,怎么会在此处,此人可疑,怕不是什么jiān细吧?涂师兄,你莫要上当。”

    涂松一听这些言语,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把从张衍手中抽出手腕,冷冷道:“张师弟,此事不归你管,有什么罪责,我涂某一力承担,你还是走开吧。”

    被众人唾骂,张衍却恍若无事一般,不慌不忙地说道:“涂师兄,不急,我给你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既然葛师叔他们遇到了难以抵挡的大妖,我们定是要向门中求援的,既如此,不如让这些师兄直接回了山门,向掌门及诸位真人禀告此事,这样一来,既不违了规矩,二来也可稳妥,你看如何?”

    涂松听了张衍所言,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并不是自己想得有意来找他麻烦,不免也有些迟疑起来。

    秃发老妖在岛上一愣,懊恼道:“老祖我怎么忘了这一点?这小贼是谁?怎么如此难缠?不过幸好老祖我还有办法弥补这一点……”

    他当下一催心法,夺了那名施下了寄心咒弟子的躯体,用力咳出几声血来,然后身体一松,就要往下掉落。

    周围弟子惊呼一声,几人上前连忙将他一把搀住,道:“陈师弟,你怎么了……”

    “陈师弟”有气无力地说道:“刚才被一名妖修诡异法门伤了,一直用丹药吊着,只是如今丹药吃完,师弟我已无力支撑了。”

    潘宏听了,扭头对涂松道:“涂师兄,我们都可以不入岛上,但这位陈师弟伤重如斯,总该让他进来了吧?”

    涂师兄用力点了点头,正sè道:“理当如此。”

    他转头去望张衍,本当他必定还会阻拦,哪知道张衍微微一笑,道:“涂师兄,开了禁制,那便是坏了规矩,放一人也是放,放两人也是放,不若让他们都进来吧。”

    ……!。

第七十九章 杀机迷心 魔咒后手

    秃发老妖也搞不清楚张衍打得什么主意,心头却暗喜“本来还想再弄几个弟子装作受伤的模样过去,现在倒是省事了。任凭这小贼如何jiān猾,这十多名弟子虽然不及老祖我,但自身本事却无半点折扣,看这小贼也不过是玄光一重境界,等我这些傀儡进去,一拥而上将他杀和那几人杀了,然后夺了牌符过来,将那岛上的所有溟沧派一起弟子屠了,至少也能拖延个两日时间吧?想必到时候金叹公那里的事情也能办妥了。”

    他却不知,其实那六座飞宫早已被那童子收了,这竹节岛夺不夺也是一样,不过众妖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们想来,秃发老妖做成了此事自然是最好,做不成也无管紧要,又何必扫了他的兴?因此也没人前来告知他。

    张衍见了这些弟子回来,就料定是他先前的推断极是正确,必然是前方出现了什么变故。

    他虽然未想到这些人的心神早已被人动了手脚,但是修道人要胁迫或者控制一个人的方法多了去了,也不单单只有魔门手法,他也用不着去多想,只看这些人的言行便有诸多可疑之处。

    原本他倒是准备阻拦涂松的,但是转而一想,以涂松那种急公好义,又顾念同门情分的xìng子,除非他把这人杀了,否则总会开了禁制,况且只要进来了一人,开了这个先例,便有可能进来第二人,第三人。

    而且最有可能的是,涂松自己被人将入阵的法诀泄lù出去,那一旦被某个大妖得知,那是拦也拦不住了。

    既然如此,索xìng将这些人都放进来,这里数来数去不过十五人而已,如果真的有鬼,大不了全都杀了。

    涂松开始还以为张衍在说反话,所以往远处走了一点,见他果然没有上来阻拦,这才放了心,将手中牌符一挥,开了禁制,但他也算是谨慎,待这些人一一进来,便立刻关闭了禁制。

    见他如此作为,秃发老妖暗呼幸好没有莽撞,栖鹰陆洲毕竟与竹节岛还隔着一段距离,而且茫茫水泊上也毫无藏身之地,开启禁制的片刻之间,他是绝对来不及赶过去的。

    现在见被自己魔咒所附的弟子一一入了禁制之中,他便笃定了下来,脸上yīn冷一笑,法诀一催,立刻勾动了这些弟子心中的恨意杀念。

    潘宏脑海刚刚踏入竹节岛,内心深处突然有一股念头冒了出来“我自家拼死拼活,而这两个人却在这里无灾无难,这还罢了,我和诸位师兄弟一路奔逃回来,本望能得了同门安慰扶助,偏偏还被诸多刁难,疑心我等,这两人着实可恨,真是该杀!”

    这念头本来就是他曾经有过,只是并未显lù出来,一闪就过了,这就如同凡俗之人看到金银美女,心中总忍不住有抢夺霸占的念想来,只是人人皆有理智,除了少数人之外,一般人从来不会真正付诸于实际。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潘宏心中这个念头一起,就遏制不住,觉得非要杀了此人才能泄心头之恨,而且这股邪火越烧越旺,似乎只有真正达成了心头所愿,才能去掉身上的那一层束缚,得到真正的大畅快,大欢乐。

    他越是想,这个念头便越是猛烈,到了最后,除了要杀掉眼前这两人的念头存在外,其他一切都被他抛在脑后了,不多时,他望向张衍和涂松的眼神之中,都是充满了赤luǒluǒ的杀意。

    不单是他,连他身后十几名弟子也是同样被各种各样的理由勾动了心里杀意,变得如同他一般,此刻这些弟子其实已经入魔,彻底沦为秃发老妖手中的工具,便是老妖撤去了魔咒,他们也不会再变回原本那个溟沧派弟子了。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凶芒毕lù,身上杀意滔天,连涂松也感觉出不对劲来了,转念想退,但是为时已晚。

    这十名弟子大叫一声,一起将身上的玄光放了出来,对着张衍和涂松两人夹攻而去。

    涂松的修为本也稀松平常,要不然葛硕也不会命他看守竹节岛,现在十五名弟子发力来攻,纵然不是全部对准他而来,也抵受不住,当即就被四五道玄光一刷,身躯变成了四五截,一命呜呼了。

    那边张衍也同样如此,而且多数玄光都是向着他招呼,只是奇怪的是,面对如此险境,涂松好歹还试图挣扎,可是他却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做出,任由玄光一落,身体便被撕扯开来,十余道玄光一卷,顷刻间便被消磨的半点渣滓也不曾剩下。

    秃发老妖一怔,暗道:“本来还觉得是个人物,怎么如此容易就杀了?”

    不过既然入了竹节岛,那么一个玄光境界修士的死活自然不放他在心上,心念一动,命那些弟子自然四下里去寻找那面禁制玉牌。

    只是奇怪的是,刚才那枚玉牌明明握在涂松手中,可是如今找了半天,居然遍寻不见。

    秃发老妖毕竟也是纵横一方大妖,略一思索,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暗叫道:“不好,上那小贼的当了!”

    张衍此刻已站在了横峰的山巅之上,眼神平静无bō,手中正握着那枚禁制牌符。

    刚才不过是舍了一个刚刚祭练出来的假身而已,甚至连精血都还来不及炼入其中,而他自己则是用匿身法脱了出来。

    只是那些弟子都被杀意méng蔽mí了心神,只懂得斩杀活物,自然无法分辨得出真假,至于那老妖,毕竟只是借了那些弟子的耳目而已,并不是亲自在场,也不见能高明到哪里去,又没想到有如此奇异的法门,因此才被他轻易瞒了过去。

    秃发老妖见遍寻不到那枚牌符,心头也是狂怒了起来,一声令下,这十五名修士一分,三三两两地向竹节岛上各个有修士存在的地方扑去。

    张衍冷冷看着那些向四面八方飞去的遁光,一股凛冽杀意也充塞眉宇之间,起身一纵,向着一处遁光闪现之处飞了过去。

    这些弟子都是玄光一、二重的修为,不似任名遥那等得了师长传承,又有法宝在身的玄光三重修士,两者之间差距极大,纵然合在一起杀将过来,他也夷然不惧。

    但刚才那一瞬间,他猛然觉出了这十几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被mí了神智,似乎是什么魔头变化,他曾在魔xué之中修行过,自然对这种变化分外敏感。

    这便不简单了,要知道魔门之法最是诡异万端,谁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他不能忖测的手段在里面?

    因此他当机立断,舍了假身出去,自己取了牌符脱身而走,决定看清了这些弟子的古怪之处再动手不迟。

    竹节岛上如今除了一二名修为不高的玄光修士之外,便只剩下了百余名明气弟子,这些被mí了神智的修士只觉得心中杀机四溢,煎熬难忍,只有斩杀自家所见到的所有活物方能好过一点,因此见了这些明气弟子自然毫不留情,一时岛上嘶嚎处处。

    张衍只是认准其中三人一路跟了过去,即便他们杀戮那些明气弟子时也没有立即出手制止,仔细瞧了几眼之后,见他们使来使去,左右也不过那么几下,而且神智mí昏间,全然不知道收敛,有多大气力使多大气力。

    他不由冷笑一声,道:“不过如此而已。”

    见那里还有几名明气弟子明知不敌还在顽强抵抗,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更是冲出来试图护住身后几人,张衍不再犹豫,袍袖一挥,一道蓝芒飞了出去。这三名被mí了心神的弟子见了一道剑芒过来,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都是用玄光上前来挡。

    张衍脸上lù出一丝冷嘲,如今附着了金火玄光的星辰剑丸何等迅捷灵动?在空中连续三个盘旋,轻易绕开那三道玄光,便将三人的脑袋取了下来。

    那几名明气弟子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知道天外突然飞来一灿若星辰的剑光,顷刻间便斩了三人。

    随后他们眼前一huā,张衍便来他们面前,他淡淡说道:“这些人早已入魔,正在岛上肆虐,我还要去救援其他弟子,无暇管你们,你们自家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那名身材高大的明气弟子上前拱手,感jī道:“多谢这位师叔援手。”

    张衍也不回答,略略一点头,身化长虹而起,蓝芒一闪便不见了。

    那弟子看得心向往之,心道:“出入青冥,啸傲天地,到了这一步,才能说得上是一名修士,如果我也有这般修为,也不会如刚才那般任人宰割了!”

    这一瞬间,这名弟子心中大道之念陡然变的无比坚定。

    秃发老妖神念中突然一阵悸动,似是掉落了什么东西,念头一转,便知道出了何事,心中怒火更炽。

    他的心神并不能无限制分化,最多也就看顾两三处而已,而这三个弟子恰恰没有被他心神寄放,因此只能在一股杀意驱动下凭本能行事,连原本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几分,只是靠着境界屠杀那些明气弟子罢了,自然被张衍轻轻松松杀了。

    秃发老妖心里发狠,一咬牙,道:“明明入了竹节岛,却被一名玄光一重的小辈搅乱,被金叹公他们知道后我老祖颜面何在?说不得只能用那一个法门了。”!。

第八十章章 炼狱玄光 神梭遭劫

    秃发老妖身为化丹妖修,一身战斗经历何其丰富?只从那三个弟子顷刻间被杀,再从一点蛛丝马迹中他就能看出张衍能驾驭飞剑。

    这还罢了,张衍明明能够隐去自己身形不让他人察知,却不好好躲着,反而出来捕杀那些弟子,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他勇猛无畏,且又懂得随机而变,这种人最为不好对付,除非他将自家控制得那些弟子全部聚在一处,否则迟早会被逐个杀死。

    秃发老妖现在已能肯定,那枚控制禁制的牌符必定是在张衍手中,他一向自视甚高,没想到今晚遇到后张衍却一直不太顺利,冷哼道:“小辈,老祖我便放下架子,就用这门法诀亲自来与你斗上一斗。”

    他这门法诀是那本残篇上记载的一门秘术,将自己心神所寄附的那人修为在短时间内提升一到两个层次,同时成就一门“炼狱玄光”,能代替自己与人相斗。

    当然,魔门讲究掠夺杀戮,这提升修为的本源不会凭空而来,必然是要从他处得来。

    他立刻从心神发出召唤,本来在四处杀戮的弟子得了他的传召,纷纷往同一处地方飞去。

    墨天华原本在一处原先妖修占据的房舍中修炼,只是脑海中每每想及被张衍打在地上,又被人围观的场景时便面皮发燥,羞谈无地,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而且张衍那种视他如无物的眼神更是令他心中愤恨。

    然而他在思索能用什么方法报复回来的时候,却不知道哪里来冲进来三名同门,一言不发便对他下手。

    这三个人个个修为都不在他之下,仓促守御下……墨天华眨眼间便被打成重伤,本已自世必死,但没想到这三人正要下手的时候,突然是呆了一呆……随便一声不吭,起了遁光撞开屋顶,一闪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张衍也正自追索两名神hún被mí的弟子,哪知还未等他动手,这两人却驾起遁光飞天而去,此时也能看到另有**道剑光在往一处飞去,他略一思索‘便知道恐怕那个暗中操纵的人察觉到了他各个击破打算’是以立即将这些人重聚一处。

    他冷然一笑,也不去追赶,一个纵身腾上天空,在接近禁制的时候心中一念法诀,自然毫无滞碍地冲上云头工他定住了身子,从袖囊中拿出纸笔……挥手间将此地种种情形写下,接着取了啸泽金剑出来装入书信,用掌根一拍,一道微弱金光便往溟沧派的方向飞去。

    而下方竹节岛上,原本十五名被秃发老妖控制的弟子已被张衍杀了三人,因此只剩平十二人聚在一处,此刻他们站在那里木桩一般不言不动。

    那名秃发老妖用心神寄附的弟子此时正盘膝坐在地上……手中做出各和奇异的动作……头顶上腾起一道浅蓝的玄光,但是片刻之后,这道玄光就慢慢转化为一团吞吐不定的黑红火芒,他的双瞳中也是闪出一道绿幽幽的亮光来。

    此时这名弟子已经完全被秃发老祖占据……并且所有感觉都是一体承受,可以说这具躯体就是他的分身,如是这具分身被杀,他自身也要损折几十年的修为。

    秃发老祖嘿然一声,一求袖袍站了起来……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其中一名站立不动的弟子……张口一吸,便将一股精血吸摄出来,再放入身躯酝酿。

    吞完之后,他甩开这具已经干瘪的躯壳,又挂过另一名弟子,一张嘴又吸食了一个。

    吸了两个人的精血之后,他正要抓向下一个人的时候,没想到这名弟子突然无声无息的凭空化成了一堆灰烬。

    他不由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身来,那滋味实在是太过美妙,如同吞食了什么灵丹妙果,整个人飘飘yù仙。

    默默一察之下,才觉得好像是自家的神hún凭空壮大了一点。

    愕然站立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脸上现出恍然之sè,暗道:“这魔门密册果然还有说道,原来竟是点燃他人七情六yù,进而将这人全身牙精淬炼成一缕精hún,进而滋补自身,只是这法门也太过麻烦,老祖我可没这矿心练下去。”

    他之前也曾用法诀操纵过不下百数名妖修,可却没有多少人能被点燃执念,显然这个条件极为苛刻,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虽然能壮大神hún,但是他又没有其他魔门修炼手法,更无法暗算同等修为的修士,所以这个法门对他来说简直鸡肋的可以,想明白之后就抛到脑后了,转而继续吸**血。

    随着被他吸食的弟子越来越多,他这具身体的修为境界也在往上不停攀升。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锁选择寄附心神的只是一名玄光一重修士,然而吞了三天下来后,境界便已到了玄光二重的境界,这也是有因为他自身是化丹修士,不虞当中有半丝走错的地方。

    待他将所有人的精血吞噬完毕后,挎为一跃而上,直接成为了玄光王重修士。

    头上一朵黑红sè泽的玄光飘忽闪烁,散发一股邪异诡秘之气,他除了肉身与一般修士有所差异之外,他这凝练出来的炼yù玄光比一般玄光三重的修士还要强横。

    只是到了这一步,任他再努力,也无法将修为再往前推进了,不禁暗骂了一声。

    如果离有一个人,说不定他能将玄和与灵气合一,进而凝练一颗小金丹出来,不过此刻这修为对付张衍似乎也应该是足够了。

    此时他形象大变,原本所占据的那个弟子外貌是个倜傥不群的佳公子,如今双眉如同一条血线,横在额下,一头红发状如火舞,几乎垂到地下,浑身都是晦涩难言的邪气,十足十的妖魔之貌。

    虽然他划才施展法咒时的动作颇为繁复,但做完这一切后,实际上不过用去了十几个呼吸时间,这时,他脸sè一变,抬头向天空看去,只见一道矫若长虹的蓝芒正破空而来,那凌厉的剑气还未到达,皮肤上便有一股割裂之感。

    秃发老妖怪笑道:“小贼,老祖我正等着你!”

    他仰天发出一声极似狼嗥的啸叫声,肩膀一颤,头上那黑红sè的玄光便往上一翻,形如一道爪状向上空抓去。

    张衍微微——,他这剑光看似弄得声光煊赫,但这其实只是装个样子而已,并没有使出多少力气,就在两道光芒即将接触的时候,他突然向旁侧一闪,就在此时,一点青芒从袖中飞出,直奔对方头颅而去。

    发出如意神梭之后,张衍也不待身形稳住,又将手丰星辰剑丸同样祭了出采,一青一蓝两道光芒直接奔向了秃发老妖。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不经是如意神梭还是星辰剑丸,都极其顺利的从对方身上一穿而过,似乎此人完全忘记了躲避。

    秃发老妖倒退了几步,看着xiōng口两个碗口大的伤洞,只是嘿嘿笑了一声,伸手一抹,就有一股血浆填补了上来,须臾,那里的血肉便又生长完整。

    如今他这具身躯只是用心神控制,本体的元灵早就被他吞噬了,不论受了多大的伤,哪怕头颅被斩下,只要身躯中生机不绝,便能重新接上,而偏偏体内的玄种之中,此刻有着十人以上的精元气血,张衍便是杀他十次,也不见得能消耗完这些生机。

    见此情形,张衍也是略微吃了一惊,只是等他收回如意神梭后,眉头不禁一皱。

    这枚神梭之上本来青光流淌,灵气逼人,只是回来之后,似乎被什么东西烧灼过了一般,上面的神光不仅黯淡了几分,而且他还隐约听到阵阵哀鸣,显然受了重创。

    他又将星辰剑丸收回来看了一眼,却没有损伤哪怕一丝半点。

    心念一转之下,他就明白这大概是星辰剑丸上附着了自家金火玄光的缘故,是以对方那手段奈何不得。

    他望着下方,眯了咪眼,眼缝中寒芒乍闪,如此,看来只有用自身玄光才能将这头妖魔收拾下来了。

    从袖囊中取出两把飞剑,法诀一掐,便腾上了天空,在头顶处盘旋回绕。

    秃发老妖见状仰天大笑,道:“不拘你来多少法宝,与我也是无用,小辈,受死吧!”

    他一晃身体,一道遁光便往上空冲来。

    张衍伸出手指,向前一点,喝道:“去!”

    两把飞剑发出犀利尖啸,一前一后向对方头颅斩去。

    秃发老妖面lù不屑之sè,头顶上那黑红玄光向前一伸一拿,将这两口飞剑卷了进来,只一翻滚,瞬间便将剑身上的灵气抹去,彻底成了一堆凡铁,任其掉落尘埃。

    然而他还在得意时,前方紧跟着两把飞剑而来是却是一道煌煌如日的金火玄光。

    他不禁脸sè一变,继而嘴角又浮现一丝狞笑,大喝一声,不闪不避地朝着这团金火上迎头冲上。

    只是两人谁都不知,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溟沧派碧玄峰上,一个正在打坐白衣修士突然睁开双眼,射出一道满是寒意的目光,道:“何人伤我神梭?”

    他冷哼一声,震得整座山峰似乎摇晃了一下,随即一道青méngméng剑气冲霄而起,直往竹节岛杀去。!。

第八十一章 分光离合 冲玄剑气

    天上爆发出一声霹雳炸响,两道玄光在空中交击,居然震出如雷霆轰击般的声势。

    张衍与秃发老妖错身而过,各自站在竹节岛的一座横峰遥遥相对,两人心中都是吃惊不已,警惕地望着对方。

    张衍修出太乙金火玄光而来,都是无往而不利,不论是血魄宗魔修还是碧血潭妖修,只要玄光一出,便将血肉尽数绞烂磨去,虽然此刻对上的妖魔是一名玄光三重修士,他并不指望能一击杀死对方,但是也做了重创对方的打算。

    但是没想在那相撞的一瞬间,本来看起来坚固无比,威猛如斯的炼狱玄光顿时被搅成一团黑红sè的雾云,他立时就知道,这并非是自家玄光所为,而是对方见了自己的玄光威赫难当,是以主动化去,然后在那里或聚或散,如活物一般层层抵抗,竟然在那错身而过的当口中挡下了金火玄光的侵蚀。

    其实化的太乙金火玄光是用地下重煞磨练出来,精纯之至不说,施展出来,便如昊日炎炎,威凛四方,邪祟幽物最是畏惧,各种污秽不说沾染,通常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如不是两人修为差了整整两个层次,说不定当真能一举拿下对方。

    张衍暗暗道:“太乙金火玄光虽然霸道,这妖魔的玄光也不是对手,但此人不是等闲玄光修士,除非找准机会,否则难以伤到此人。

    化也知道,刚才如意神棱和星辰剑丸是对方故意让自己击中,好顺手毁了这一剑一棱,并不是自己真正抓住了破绽。

    秃发老妖也自惊骇,他这炼狱玄光并非是用来直接杀戮,而是用来污秽对方玄光本源的。

    玄光乃气中之精,便是被消去了,只要xiōng中根本的八十一口灵气还在huā费些时间便又能重新凝练出来但是一旦沾染了这一点炼狱玄光,立刻便会被侵蚀到根本连灵气也一起被污了,一身修为便就此废除,端得是凶邪无比。

    然而刚才秃发老妖如不是见机的快说不定就被张衍顺手带去半截身体了,他看似不怕被伤,但若是挨了那玄光一刷,难道还能再斗不成?张衍只需再补上一下,就彻底烟消云散了与被打杀也无甚区别。

    秃发老妖也是暗惊“怎么区区一个玄光一重的修士,身上竟会有如此厉害的玄光?如不是我这炼狱玄光能聚散由心,又有气血精元随化随生,老祖可要吃个暗亏。”

    不过他也明白,眼前张衍不能与一般玄光修士般等而视之,在没有必胜把握之下,倒不敢胡乱出手了,这个分身若是被毁去,那么他真身的法力顿时会被折去二至三成他并不想冒这个风险。

    一时之间,两人各自寻思对策,局面顿时僵持住了。

    半晌,秃发老妖哈哈一笑,努力挤出一丝善意微笑,道:“1小道友不瞒你说,你们那六个化丹修士和三四百名玄光修士已经被我等困在阵中,如今正被我碧血潭修士轮番攻打,败亡那是迟早的事我来此只是为了夺回这竹节岛,其他不论稍后还有同道而来,我也不想被他们分了功去,是以也不要你的禁制牌符,我做主放你离去,你看如何?”

    他来此便是为了杀光竹节乌的所有修士,以免消息泄lù出去,当然不会任由张衍离去,如果张衍一旦答应,只要出了禁制,他就立刻舍了这具分身,真身赶上来将其一把捏死。

    张衍却不为他言语所动,微笑道:“即便这位道友所言是真,我若要走,你又怎能拦我?我在此处,不过为你杀你耳。”

    他言笑晏晏,言语中不带一丝火气,但其中内容却杀机四溢,如侧刀高悬,不落不收,于平淡中带着一股决然无回的气势。

    秃发老妖瞳孔一缩,这才知道这个年轻修士不仅修为远超同侪,便是一颗道心也是坚定似岳,不动如山,面对如此一人,即便修为不及自己,他心中也大起忌惮之心,暗道:“这小辈才玄光一重便如此厉害,再过十年那必是另一个宁冲玄,到了那时,我辈又岂有立足之地?

    老祖今天必须除此后患!”

    想到这里,他眼中凶芒却淡淡隐去,实则把杀机隐藏到了心底最深处,只等着那个最为合适的机会出现。

    张衍站在山峰之上,衣袂飘飘,眼中虽然盯着这名大敌的一举一动,但心中也正自寻思用什么办法才能杀了此妖。

    他身上法宝倒是不少,但是真正此刻能派上用场的却是不多,镇hún砚恐怕还未临头就会为对方躲了过去,或许还会如如意神棱一般被对方的玄光所污秽,并不是眼前当用之物。

    宣命笔或许能一用,但是这妖魔便有损伤也是顷刻间就能恢复过来,要想杀了对方那是千难万难,也是鸡肋。

    撞心锤?恐怕飞出去之后结果与那两柄飞剑下场一般。

    载和韧事罩?防身有余,却不能伤敌一根毫毛。

    一时间,他把自己手中所有的法宝想了个遍,却又一件件法宝从他识海中排出,最后只余下一颗浑如星辰蓝芒在那里闪烁不定。

    他定了定神,心道:“看来我只有用这一口剑丸来斩敌了。”

    他一想到这里,突然之间,万千念头俱都褪了下去,心神一阵颤动,仿佛触mō到了什么至亲至近之物,那一瞬间,便如点亮了库〖房〗中的一堆柴薪,并为之熊熊灼烧了起来。

    那藏与袖中的剑丸突然一震,自动跃了出来,在空中兜转不停,并且还隐隐传来一股欢呼雀跃之意。

    张衍伸手将其拿住,摊开手掌一看,这枚剑丸温顺地待在那里,手心中居然传来一股如子如亲,心血相连的感觉。

    化不禁面泛欣喜之sè,如不是此刻正在与那老妖对峙,直yù仰天大呼,以泄欢喜之情。

    这口剑丸到了手中之后,他始终想将其与自己心神祭练合一,没事时放在xiōng中温养,用玄光慢慢渗润,但是始终未能成功,然而偏偏却在此时诞生了一点真识,并与自己紧密结合起来。

    从这一刻起,这枚剑丸才真正属于他,谁也夺之不去,随着他将来修为提升,那真识迟早会进化灵为人,成为如同真器一般的存在。

    先前他有如意神棱在身,又有诸多法宝随shì,因此从来没有把剑丸真正当做极为重要的一件东西来用,只是这个时候,任何法宝对敌不起作用时,他才把全副的专注都集中在这剑丸之上。

    张衍道心坚忍不拔,而先前的温养和积累早已足够,只缺乏了这一道心神的照拂,此刻两者一旦契合,自然破开mí障,照见日月。

    这个时候,他眼前一阵恍惚,那未曾练成的“分光离合法”间从心田闪过。

    只是心念一动,无需召唤,那剑丸便一跃而起,往他额头中跳了进去,随后又从头顶跳出来,只是这个时候,居然一分为二,再一晃,居然二分为四。

    然而这还没有完,四颗剑丸又是一分,这一次,居然是四分为八。

    本以为已经结束,然而那八颗剑丸先是凝滞不动,继而再次一抖,剑丸再分!

    剑芒闪烁间,整整一十六枚剑丸似星辰伴月般在张衍头顶盘旋不定,吞吐豪光。

    张衍哈哈一笑,道:“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剑斩之。”

    自此之后,此他再也不需要如意神棱了。

    就在此时,从极遥远的空中也过来一股神念,似乎受到子他那念头的感染,遥遥传来一声道:“张师弟初试此法,便一气分化十六剑,天估我溟沧派,又多一名剑仙矣。“秃发老妖陡然看见张衍幻化出十六枚剑丸,身躯不禁一颤,惊呼道:“剑身化影,分光离合?”

    就在他开口的这一瞬间,张衍神念一动,双目闪过一道流光异彩,十六枚剑丸齐齐一震,化为十六道剑芒一齐向对方杀去。

    这十六道剑芒虚实不定,在空中或分或合,直逼而来。

    秃发老妖心中转了无数方法,却发现根本无从抵挡,无论自己怎么应对,对方只要一个念头便能产生变化,便是逃也无从逃起,十六枚剑丸直接从身上洞穿而过,顿时将他的躯体扯得支离破碎。

    正想运功转化复原时,那些剑丸又再次向下一落,围绕着他的身躯盘旋一搅,便只剩下了漫天血污泼洒,再也不复完整模样。

    张衍心中一召,那十六枚剑丸重又回来,在他面前飞舞一阵后,往中间一合,复又归一,随后往他头顶中一沉,便没了踪影。

    忽然间,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禁仰首往天空看去,却见一道惊世青鸿横过长空,直奔栖鹰陆洲。

    秃发老妖分身被斩,顿时感觉被消去了二成法力,狂怒中破口大骂道:六小辈,我必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一头顶开头上巨石,正要拔地而起,突然脸sè大变,抬头一看,只见一道威势无双的剑气不知从多远的地方穿来,似乎撕裂虚空一般,正朝着自家头颅上劈斩而来。

    他骇然之下正想躲避,突然一道光芒后发先至罩定在他的头上,1惶惶中发现自家无论神hún还是肉身,这一刻仿佛被困入了一个囚笼中,再也动弹不得。

    那剑气找准了目标之后,不管不顾便朝下一落,只听轰然一声爆响,秃发老妖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已经人影俱无,只余一道被斩出十丈长短的深深沟壑残留在那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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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