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风雷电火 力敌三宝
听了韩济所言,张衍看了看他,笑道:“韩师兄竟然随身带有玄血丹,莫非你早有打算?或者说,你早知道此地有血魄宗弟子?”
韩济苦笑道:“张师兄误会了,我在玄功修行停滞不前已有六年,知道此生无望,所以早有意转练魔功,去年花了偌大心思才得了一本魔门经,原打算借此次入魔穴的机会在处捕捉魔头修行,再服下此丹增加功行,事先确实没想到有血魄宗弟子在此。”
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他从袖子中取出一本册,双手捧着,递到张衍面前,“师兄你看,便是这本了。”
张衍接过看了一眼,见面有“觅源经”三个字,点了点头,知道这是魔门中与“一气清经”地位相等的功法。
不过要练这本法门,却是要把自己之前练得法门全部推到重来,张衍倒是不禁对韩济此人有些另有相看了。
毕竟一夜之间,将二、三十年苦修俱都作流水,能狠得下这个心的人并不是很多。
韩济脸露出一丝酸涩之意,道:“如今这里血魄宗弟子不少,我若是说出自身来历,他们当也不至于过分为难于我。”
张衍想了想,发现的确如此,如果韩济去投靠血魄宗,对方就算不收下他,也暂时不会对他如何。
一来是韩氏是溟沧派五大姓之一,身份特殊,可做利用的地方太多;二来韩济熟悉溟沧派内情,甚至有很多大族秘闻,这却不是能随意打听到的;三来他与韩氏有仇恨在身,又愿意废去一身玄功,且连玄血丹都送了,这份因果实在太大,接下的人必得偿还。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韩济拜师不成功,对方也没可能不收玄血丹,对于这个能提升自身修为的魔丹,魔门弟子是无法抵挡这个诱惑的,这对张衍自身来说,却是极其有利的。
如果没有化丹修士到来,张衍自信即便不敌,也能及时脱身,不过他并不知道血魄宗弟子有多少人,实力究竟如何,好在月中十五就要到来,方震,谢宗元等人如果要逃离出去,必是要往魔穴入口一行。
相信血魄宗弟子也肯定有所防备,能调动的弟子定然都会到场,到时双方必有一场生死恶战。
到那时,他也可以前去查探一番,如果对方没有什么大能修士,他便可以放心在此处修炼,如果有,大不了拼死一搏,能不能冲出魔穴就看自身造化了。
想到这里,张衍望向韩济,道:“韩师兄,却下定决心了么?”
韩济一脸坚定,毅然道:“张师兄,你凡民出身,却能入得下院,再一路成为真传弟子,实是百年难得一见,我韩济虽不及师兄,却也有一番振作之志,不试一试我又岂能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洞窟外有人冷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张衍你这小贼在背后弄鬼!还有韩济,你还乖乖受死,免得再多生事端。”
随着这话音响起,一个脸型狭长的中年修士大步踏入洞窟。
韩济猛然站了起来,双目满是怒火,道:“韩全德!是你!”
看到此人,张衍却端坐不动,脸并无半点意外之色,只是叹道:“既已走了,又何必回来送死?”
听到这话,韩全德哈哈一阵大笑,厉声道:“张衍,我韩氏之事你也敢插手?难怪封师弟说你异日必是我世家之拦路虎,看来还真是说得没错,不过他只说对了一半,今日你若死在此处,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封师弟?
张衍眼睛一眯,目光中陡然划过一丝精芒,手中剑丸勃勃欲动。
韩全德又转向韩济,指着他说道:“韩济,原来那枚玄血丹在你的手里,是你那死鬼老母偷来的?哼,小门小户出身,果然手脚不干净。”
韩济双目发赤,指着他大吼道:“韩全德,你也不过是得了赐姓一介奴仆而已,你有何资格说我?你今日辱我阿母,我誓杀汝!”
被揭了老底,韩全德脸面挂不住,见两人似要动手,心中一惊,这里洞窟狭小,怕是施展不开,他也是干脆,向后一个倒仰,直接飞出洞窟,并大喊道:“两位师弟,与我一起动手!杀了此二人回去领功,家主自会重重有赏。”
外面传来两声应答,张衍和韩济一起走出洞窟的时候,发现三个人站在空中,左面那人,一柄风雷叉,面似乎有噼啪的电芒闪过,而右面那人,则托着一只沉甸甸的描金木钵,好像也不是凡品。
而韩全德,则是拉出来一条形似烟霞的长带,摆动间若星璀璨,夺目生辉。
他们三人能连番逃过血魄宗弟子的追杀,那是因为身也俱有法宝在手,只是先前对付韩济却不曾用出来,此刻面对张衍,真传弟子的名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顿时将法宝都将亮了出来。
韩济一见,却是面色大变,道:“张师兄小心,那是风雷叉,灌云钵和紫星河月罗。”
他又盯着韩全德,道:“韩全德,果然背后还有大娘在指使,否则这紫星河月罗你是哪里来的?”
韩全德又是一阵大笑,道:“韩济,你到今日才明白么?我实话于你说,你那死鬼老母之所以能偷得那本功法,便是夫人有意为之,待你修得功法之后,此事也是夫人命人暗中捅到老爷那里,这才下令将她杖毙。”
韩济闻言,目眦欲裂,气血涌,正要不顾一切冲去,肩头却被一只手按住,回头一看,见张衍对他摇了摇头,道:“韩兄,你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韩济立刻冷静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玄功低微,帮不忙,也不能拖累你,我韩济也是大丈夫,一言九鼎,先前所言若有违背,叫我天诛地灭,神魂俱亡!”
说完,他向张衍重重一拱手,一转身,头也不回地飞遁离去。
“嗯?想逃?”韩全德眉头一皱,一挥手,道:“傅师弟,去阻住他,别叫他跑了!”
“是!”
那举着风雷叉的修士应了一声,正想有所动作,却见一点蓝芒飞空而至,就要过来阻他,他哼了一声,举叉一挥,霎时,平地卷起了一阵黑风,并且其中隐隐有青雷爆响之声。
眼看这剑丸就要被黑风挡住,没想到蓝芒突然一长,凭空由半拳大小的光点变成一道三尺长短的芒梭,速度也是陡然快了一倍,还未等黑风卷来,就从他的脖子一穿而过,再顺势一绕,顿时如切豆腐一般将他的头颅斩下。
无头尸体从空中掉落,正好被那喷来的黑风卷住,噼啪爆响之声传来,身法衣,护身玉佩一起被毁去,最后黑风又将尸体一卷,只一眨眼间,便将血肉消磨的干干净净,不复半点痕迹。
失去主人操控的风雷叉也从半空坠下,“啪嗒”一声掉落尘埃。
张衍只一合之间,就杀死一人,剩下两人俱是大惊。
“师弟小心,这张衍已凝结玄光之种,可将剑丸随意变化。”
韩全德一脸凝重,背却是冷汗直冒,若是刚才那枚剑丸一开始便对他而来,怕是自己已经被斩于剑下了,而且这张衍如果是借了剑丸一门心思遁走,他根本奈何不得。
见身侧半天没有响动,他一转头,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放艳绝沙!”
另一名修士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将钵盒盖打开,用手高举在头侧,对着前方就是一倒,霎时,轰隆一声,如同江水决堤,滚滚如云团状的绛色沙砾从钵口往外翻腾,向张衍处汹涌而来。
张衍往空中躲避,只是那沙砾似乎拥有灵性一般,跟着他就往空中而来,并发出如潮水一般的隆隆声响。
韩全德脸浮现狞笑,不去围攻张衍,而是拖着手中那条“紫星河月罗”一路往别处飞去,只是所他经过的地方,这条罗带必然会拖出一条宽有三尺余的长长彩霞。
在连续兜了几个来回之后,四面八方,天下地,都被这如有繁星点缀灿烂烟霞所笼罩,
韩全德居高临下站在空中,手中一甩,又拉出一条烟雾,哈哈大笑道:“张衍,你有剑丸在手,本可以化光飞遁,我却是奈何你不得,但如今这四周烟云满布,称得是天罗地网,我看你往哪里逃!”
张衍抬头一看,见身周围无处不是烟霞笼罩,而倒下艳绝沙的修士却已速度极快的来到了他头顶方位,封死了他唯一的出路。
眼看那红艳艳的沙云从方灌下来,他脸露讥笑,拿出一块灰扑扑的牌符向虚空一掷,口中念动法诀,又道了声:“长!”
这快牌符瞬间便在空中变成一个四尺大小,龟壳状的物事,背后有云纹,有篆字,有山水鱼虫,圆背朝,覆口朝下,立定在他的头,一道毫光泼下,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滚滚而来的沙云只是一靠近,便如遇到江石顽礁,自动向两旁分去。
张衍往前一个踏步,撞开一片云霞,冷笑一声,道:“就凭尔等,也想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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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五火神兵 化丹血魄
张衍冲出云霞笼罩的范围后,将头“载和气淳罩”一收,再将玄光之种往剑丸中一附,遁光一起,便闪了出去,重又来到空。
他止住身形,袍袖一甩,撞心锤便向着那名拿着灌云钵的修士当头砸去。
那名修士没想到本来张衍还在重重围困之中,一眨眼间居然来到了自己面前,见一只散发着红芒的大锤向自己处飞来,立刻知道是一件法宝,此时来不及闪避,连忙将灌云钵往前面一挡。[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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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当”的一声,一股巨力传来,手中灌云钵拿捏不住,顿时脱手而飞。
张衍眼中光芒一闪,骈指向前一点,星辰剑丸紧随其后向他杀来。
这名修士见状,骇极大叫道:“师兄……”
话未完,一道蓝芒便已从颈脖一闪而过,顿时身首分离,从空中跌落。
张衍与此人尸首擦身飞过,一挥袖子,震散元灵,再伸手将其掉落的灌云钵一接,往乾坤修囊中一扔,神情淡淡道:“你师兄自身难保,又岂能来救你?”
完,他缓缓抬头往去。
尽管他眼神平静无波,位于方的韩全德却得心头满是寒意,连捏着紫星河月罗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与张衍交战到现在连一刻时间都没有,己方已经连折两人,他知道不妙,心中顿时萌生了退意,罗带一挥,洒出一片璀璨云霞以作掩护,扭头转身就跑。
张衍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戏谑之色,伸手一拿,落在地的那柄风雷叉便被他凭空摄入手中,亦是往袖囊中一扔,这才架起遁光,一路追去。
他遁光极快,只数息之后,便赶了来。
韩全德暗暗叫苦,与使用剑丸的修士交手最是头疼,这类修士若有一枚好剑丸相助,遁速飞快,来就来,走就走,反而自己只要一个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知道厉害,他又哪敢背对张衍?忙不迭地停下身形,拼命晃动罗带,令其生出片片彩色云霞,护住自己周身下,此时他已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为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张衍到了近前,剑光一收,显出身形来,见眼前情形,冷冷一笑,法诀一掐,星辰剑丸跃起空中,自方斩落下来,而如意神梭则在他驱使下绕了一圈,往韩全德背后奔去。
连番对敌后,他手中这两件东西的配合已经娴熟无比,能从各个角度进行袭杀。
一时之间,一青一蓝两道光芒围着韩全德下追逐翻飞,令他不得不拼尽全力催动紫星河月罗抵挡。
不过,虽然他起来狼狈万分,但无论是如意神梭,还是星辰剑丸,面对那灿烂如烟霞的云带却都是斩之不动,一贴去,不是被柔柔地弹开,就是转动间迟滞了一下。
韩全德在霞光中大喊道:“张衍,你我本无仇怨,何须如此苦苦相逼?你放我离去,我自然会记你的好处,将来定有补报,不然今日我奉陪到底,你能奈我何!”
张衍闻言失笑道:“你以为我便拿你无法了么?”
他伸手一召,唤了如意神梭回来,又将“载和气醇罩”往祭头顶一祭,霎时,一道光芒垂下,罩定周身,随后起步往前一踏,便朝着那厚重的云霞撞了过去。
“轰”的一声,云霞四散,眼前顿时为之一空,显露出韩全德那满面惊骇欲绝的神情,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一道蓝芒闪过,“嗤”的一声,头颅便高高飞起,殒命当场。
张衍一挥手,星辰剑丸跟着去一绞,便将韩全德的元灵和尸身一并搅得粉碎。
他一掐法诀,召回剑丸,到天空中的紫星河月罗正缓缓飘落,去几步,一把抄在手中,拿到近前了,暗道:“此物倒是适合女修使用,我如今法宝不少,不如拿回去送予罗道友。”
就在这时,他若有所觉地向远处去,那里似有光芒闪动,显是有修士驾驭飞舟一类的法器正在朝这里赶来。
他神色微微一动,暗道:“不如是谁再做计较。”
他按下云头,左右张望了一眼,见前方不远有一处乱石堆,眼前一亮,走前了几步,便躲藏了起来。
没多久,一架飞舟来到此处空,面站着两个身着黑袍血魄宗弟子。
其中一人“咦”了一声,道:“适才见此处宝光冲天,隐隐有杀伐之声,怎么到了近前却没有了?”
另一人观察了一下四周,又闻了闻,沉声道:“此处灵机紊乱,还有不少血腥气,定是有人在此地交手,或许还未走远。”
就在两人话间,突然天边一声闷响,不由齐齐转头去,只见远方一朵猩红色的血云冲天而起,如同夕阳霞照,连半个天空都被一起映红,醒目至极。
先前那人惊道:“是我血魄宗的烟讯云!怕不是哪位师兄截住了溟沧派弟子,唤我等前去相助。”
另一人神情兴奋地道:“居然用了讯云,来抓住不少大鱼,好!若是能将此地的溟沧派弟子一网打尽,也免得我等再苦苦四处搜寻。”
“得极是,走!”
两人一拨飞舟,掉转头便往红光冒出的地方赶去,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见两人离去,张衍从藏身的地方了出来,他抬头了远方那一层浓烈的血色,脸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眼中射出一道锐芒,抬手将剑丸祭出,遁光一闪,亦是朝着那里飞去。
他速度极快,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便见前方天空中人影闪动,血光飞腾。
心翼翼地来到了近前,他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隐下身形,再往场中一,这才发现,居然是个血魄宗弟子正围着方震等一行五人,双方正隐隐对峙着。
血魄宗弟子虽然人数占优,但只是各自都放出了自己的血魄在周围游走不停,却一点也不着急动手,只是不一会儿,周围便又多了几人出来,人数很快超过人。
讯云一出后,他们分散各处的同门都在往这里赶来。
冯铭着周围的血魄宗弟子越来越多,一脸焦急,道:“方师兄,现在可以动手了么?”
方震却表情轻松,道:“急什么,再等等,待再多几名血魄宗弟子前来,到时一起杀了。”
冯铭担忧道:“就怕是谢师兄他们撑不住。”
方震撇了他一眼,不悦道:“谢宗元是谢氏弟子,自然有保命手段,怎需你来担忧?况且我们此次计划,便是由他们引开那名玄光修士,我们将剩下的血魄宗子弟尽数杀了,如果人太少,我们原先的筹谋岂不是落空?你好好给我守着,等等多杀几名魔道贼子,回去我也好给在师尊面前给你请功。”
冯铭迟疑了一下,又出言道:“方师兄,我等皆在魔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一门弟子,纵是平时不对付,这里却不能再计较了,再不动手,怕是等那血魄宗的玄光修士抛下谢师兄来此,我等便走不脱了。”
方震哼了一声,不过他好像也听进去了冯铭所言,有点不情愿地拿了一只三尺大的金圈出来,脸冷酷一笑,便往一个拿着长幡的血魄宗弟子处一掷。
这名血魄宗弟子见状,立刻拿手中幡旗去挡,却听旁侧有人惊呼一声道:“不可!”
这名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金圈突然窜出一个浑身闪动着紫色火焰的火人,如有灵性般往他身一扑,顿时将他裹了进去,再原地一旋,轰然一声炸开,此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化成了一滩灰烬。
方震冷哂一声,举手便将金圈召了回去。
有一名血魄宗弟子喊道:“诸位师兄心,这是五火神兵圈,专克阴邪之物,前次师尊的血魄便是折在此人手里。”
这句话一出来,周围的血魄宗弟子都是往后退了几步,向外散开了一圈,显然对这件法宝颇为忌惮。
方震脸浮起嘲弄之色,大笑道:“既然知道我手中宝物厉害,那就乖乖受死吧!”
他拿起金圈脱手一甩,又将其朝着另一名血魄宗弟子投了过去。
就在这个当口,一道红光突然从远处飞来,不偏不倚挡在了五火神兵圈的去路,只听“当啷”一声,这只金圈居然被震了回去。
方震不由一惊,抬头一,只见一名穿着血衣的修士站在场中,此人披头散发,面目倒算是英俊,只是鼻呈鹰钩,目光阴沉,脸却没有一丝血色。
血魄宗众弟子一,都是齐齐跪倒在地,恭敬道:“见过师尊!”
在远处观战的张衍一听,心中一惊,莫非这就是那个化丹修士?但是仔细了一眼,却发现此人虽然面目与常人无异,但身体却飘忽不定,像是魂魄一类,顿时放下心来。
方震开始也是脸色大变,随即他了几眼后,却仰天狂笑起来,道:“我道是谁,原来还是一头化影血魄,你若是真身到此,那我是必死无疑,可眼下你却是吓不倒我,怎么,莫非你又忘了次吃得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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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血衣虚影 三方再聚
那名血衣修十双手负后……对方震之话似是不屑一顾……只是用目光一撇,淡淡说道:“小辈,我另有要事要办,不与你做口舌之争,再有五日,便是你溟沧派海眼重开之日,希望那时你能活着出去吧。”
说罢,他又朝张衍躲藏的地方有意无意望了一眼,伸手向后一摆。
当即血魄宗弟子中有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师尊有令,退!”
四周围的血魄宗弟子闻言并不迟疑,纷纷架起法器,转身离去。
而那名血衣修士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待在场再无一名血魄宗弟子后,又朝张衍所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血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看着这头血魄终于走了,方震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嘴上说得轻松,可是这头血魄居然能一击之下震退五火神兵圈,比起上次所遇见的那头血魄厉害了不止一筹,要是拼起来他没有半分胜算,此次能各自罢手那是最好不过。
站在高处的张衍从一开始便一直紧紧盯着那名血衣修士,便是那人的目光望过来也毫不退缩,这是他故意为之。
之所以如此,那是他认为对方明明占尽优势,没有理由就这么轻易就退走,这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说不定,那名血衣修士是在虚张声势。
是以他故意暗中挑衅,想看看对方反应如何。
直到血衣修士退去,他才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判断。
看到那些血魄宗修士齐皆退走,他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如果此刻下面站立的不是方震而是谢宗元,他定会建议其立刻动手,必可给些血魄宗弟子一个重创。
想到这里,他又暗想,今日之局,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是以明明看出破绽却也无可奈何,他没有自大到一个人力拼十数名血魄宗弟子的程度。
可此刻若自己是一名玄光境修士,又何须有这么多顾虑?挥手之间,便能将这一行人尽数灭杀在此,由此可见,唯有自身实力才是一切根本所在。
场中冯铭神情略有犹豫,看了眼方震,道:“方师兄,既然血魄宗之人已退去,不如我们先去接应谢师兄,也好共商下一步的对策。”
方震哼了一声,脸上有些许不满之sè,勉强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血衣修士带了一众弟子出去了百里地之后,才在一处高起地面的土坡上停下,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不多时,一条血sè长虹划空而至,落地之后,显出李师兄的身影来。
但他不是一人到此,而是一左一右带着两人,此刻他来到血衣修士面前,上前一跪,道:“师尊,幸不辱命,人已带至。”
血衣修士面上浮出一丝淡淡喜sè,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李师兄身后左侧一名年轻修士身上,和颜悦sè说道:“你便是那云琅韩氏的韩济了?”
韩济连忙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垂首道:“回禀前辈,在下正是韩济。”
血衣修士又看了他一眼,笑道:“好,果然是一表人才,我血魄宗向来广开门庭,你职然有意拜我为师,我自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韩济脸上浮出喜sè,当即拜倒在地,道:“弟子叩见恩师。”
见他神情姿态毫无一丝勉强之sè,满意点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我先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待见我了本尊之面后,再行正式入门之礼,你看如何?”
韩济道:“?切全凭恩师做主。”
站在李师兄右侧一人得意道:“师尊,我与韩师弟一见如故,得知他yù拜入我派,还愿意献上一枚玄血丹,便立刻发了信符,不曾耽搁半分啊。”
李师兄一皱眉,呵斥道:“李为民,师尊问话,这里哪里有你插嘴的分?还不退下!”
李为民不在意的一笑,似乎对这斥责一点也不放展心上。
血衣修士摆了摆手,笑道:“无妨,为民算是立下一功,为德你不必苛责太过了。”
李师兄连忙低头称是。
“嗯,你来。”血衣修士又对李师兄招了招手,后者会意,走近了几步,低声道:“师尊有何交代?”
血衣修士沉声道:“你今天便连夜启程,亲自护送你韩师弟到我处,此事重要,不容有失,你可明白?”
李为德沉吟了一下,为难道:“我不在场,诸位师兄弟怕是抵挡不住溟沧派修士的袭扰。”
血衣修士却不在意地说道:“无妨,他们被我一吓,没那个胆子再来,这几日不要去招惹他们便是,你只管将你韩师弟送来,到时我自会派人前来接应你……你尽量在十五日之前灯回去便可……记住了?……
李为德连忙退后一步,俯身道:“为德谨尊师命。”
血衣修士“唔”了一声,随即却是莫名一叹,道:“五火神兵圈不愧是一件玄器,你之后遇到,却要小心了。”
说出这句话后,他原本还算凝实的身影便一阵飘摇不定,从脚下开始慢慢开始消散,接着是膝盖,肚腹,xiōng部,头颅,也是一路步上后尘,最终整个人消失的干干净净。
原来划才他硬撼五火神兵圈,虽然将其挡了回去,但是血魄中的精hún已被阙火所侵蚀,划才在方震面前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若是方震当时能狠得下一条心,来个鱼死网破,说不定便能将在场那些血魄宗弟子斩杀干净。
李为德见状,脸上并无异样神情,似于早已料到眼前情景。
李为民走到他身边站定,洋洋得意道:“怎么样?大兄,此次我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吧?”
李为德不置可否,只是说:“为民,我在不时,你定要挡住溟沧派一众弟子,万万不得走脱一人,否则先前诸位师弟却是白白死了。”
李为民拍着xiōng脯道:“大兄,你放心吧,我等共有十八人,除去被我们所杀的,溟沧派弟子撑死不过十人而已,如何能让他闯过去?”
李为德想了想,觉得就算方震有五火神兵圈在手,但要阻住溟沧派弟子一阵,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自己应该也能来得及回转,便又关照了一句,道:“不可大意,要多多用心。”
李为多连连称是,“大兄你快带韩师弟上路吧,别让师尊等急了。
李为德点点头,对韩济道:“师弟,得罪了。”
血sè玄光从头顶冒出,将自己与韩济一起裹在其中,往空中一起,认准方位后,一闪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在魔xué另一处位置隐蔽的洞窟中,方震一行人也与谢宗元,等人也重新汇合到一起。
谢宗元将他们一行人迎了进来,各自落坐后,他道:“方师兄,那名玄光修士本来追在我等身后,却不知何故突然半途离去,我还以为他识穿了我等筹谋,本还担忧你等,现在看你们无事我便放心了。”
坐在他身旁的刘韬看了一眼方震,道:“不知方师兄此战刹杀了血魄宗几位弟子?”
见方震脸sè有些不好看,冯铭连忙拱了拱手,出言道:“诸位师兄,可还记得初入魔xué时,那头威力奇大的血魄么?”
谢宗元沉声道:“怎么不记得?幸亏当时被方师兄用五火神兵圈击退,我等这才能侥幸脱逃。”他眉头皱起,道:“怎么,你们又遇上此人了?”
冯铭道:“方师兄本已将血魄宗弟子引到一处,只可惜,这人又遣了一头血魄来,且这一头连五火神兵圈似乎也奈何不得,是以我等只能……”
说到此处,他重重一叹。
谢宗元是个讲理的人,脸上却没有什么怪责之sè,只是道:“这倒也怪不得方师兄,能全身而退,已是幸事。”
他又看了看方震,拱手道:“方师兄,这样一来,十五日天若想闯出魔xué,当有一场惨烈厮杀,我等此刻已在一条船上,当是同进同退,往日恩怨暂且放下,你看如何?”
方震哼了一声,拱手回礼道:“我方震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既然谢师兄这么说了,那便有什么事出得魔xué再做计较好了。”
谢宗元和身后刘韬对视了一眼,知道方震并没有放下心中芥蒂,不过谢宗元池不怎么在意,至少他们在闯出魔xué的目的上是一致的,至于回到溟沧派中,他身为谢氏弟子,又岂用得着在意方震是怎么想的?
就在此时,却听到洞窟外面传来一个声响,道:“几位师兄,毅然有意一起闯出魔xué,师弟我身为溟沧派弟子,当与诸位共赴此战!”
谢宗元闻言,陡然站起,惊喜道:“张师兄,可是你?”他身后刘韬、程安和陈夫人亦是一起站了起来。
方震脸sè微微一变,道:“张衍?”
“嗖”的一声,只见一道蓝sè遁光闪了进来,待光芒一散,便显出张衍身影,他微笑着向周围拱了拱手,道:“一别十旧,如今却又到诸位师兄了。”
谢宗元上下看了他一眼,眼前一亮,道:“张师兄,莫非……你已凝结玄光之种了?”!。
第五十五章 龙牙之议 生死扑朔
龙牙飞舟内芒层阁台之上,张衍与谢宗元,刘隅两人围坐在一张枯藤青根桌前,上面虽然摆着三只白玉茶盏,可是杯中空空。
此处除了灵气润xiōng,满溢肺腑外,也刘无动人美景,倒是平添了几分着瑟之意。
谢宗元向站起,向两人一拱手,歉然道:“此处简陋,不能好好招待两位师兄了。
张衍一笑,道:“师兄哪里话来,苦中作乐,倒也别有一番趣味,而且我等在师兄这架龙牙飞舟上,倒是不怕有恶客来访,还需奢求什么?”
刘韬在一旁笑道:“谢师兄这架龙牙飞舟这几日可是立了大功了,我等多次逃得xìng命,皆是仗此舟之功。”
“此舟是我伯父所赠……”谢宗元叹了一声,遗憾道:“本想驾着这艘飞舟回返族中时,我便已是玄光修士,可不曾想却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溟沧派中门规有定,玄光修士可来龙牙飞舟。此舟飞遁速度堪比玄光修士,因而这十天来,谢宗元等人依仗此物,每每都能躲避李为德的追杀。
上次安排他们去将李为德引开,就是因为有这架飞舟在手,纵是打不过,却也是可以跑掉的。
刘韬看了一眼张衍,感慨道:“倒是张师兄好造化,结了玄光之种,回去之时,也不用一年半载,就可迈入玄光境了。”
张衍知道,这是刘韬在变相打听自己这几日来的去向,他微微一笑,道:“那日我下得海眼,却遇到两名血魄宗子弟的追杀,被迫躲入了一处偏僻洞窟内,未曾想倒是个好去处,埋头修炼了几日,出来时便成就了玄光之种,侥幸的很。”
谢师兄一击掌,大笑道:“哪里是侥幸?分明师兄的机缘到了,旁人却是羡慕不来。、。
刘韬点点头,但心中却不认为这只是“机缘”的缘故。
这几日来,他们一行人东躲西藏,逃避血魄宗弟子的追杀,纵然魔xué内灵气充沛,而且又有龙牙飞舟在手,不虞被人追上,可是心中总是紧绷着一根弦,终究是不能真正静下心来修行。
张衍只是一人,却能做到这一点,说明心xìng之坚韧远在他们之上,怪不得能成为真传弟子,刘韬不禁在心中自承不如。
“张师兄,十五日这一战,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如今三人之中,就属张衍修为最高,谢宗元便想听听他的看法。
刘韬也是看了过来,lù出倾听之sè。
张衍沉思了一平,缓缓道:“八成。”
谢宗元惊奇道:“这么高?”
张衍脸上俱是微笑,“非是师弟我胡言乱语,而是我等之中只要冲出去一人,此战便算胜了。”
谢宗元一怔,随即脸上lù出若有所思的神sè。
刘韬则是目光闪烁,沉声道:“没错,血魄宗弟子之所以要击杀我等,不过是为了掩盖魔xué外通的消息而已,如若我们中间有一人得出,他们再追杀我等,自然也就毫无意义了。”
张衍点头道:“刘师兄所言甚是,而且门中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定会派遣修为高深的修士来此,如果血魄宗的修士还眷恋不走,下场可以预见。”
谢宗元赞同道:“有理,但依张师兄看,我们之中……谁出去合适呢?”
张衍看了他们一眼,淡淡一笑,道:“这却不是我说了算,若是人人都想出去,则人人都不能出去,可如果事先说好,倾尽全力送一至三人出去的话,还有点希望,而且这也不是我们几人所能决定,没有方师兄的五火神兵圈开路,谁敢说定能出去?”
谢宗元一想,沉声道:“不错,此事看来我等难以决断,还需寻方师兄一同商议,事不宜迟,我现在去寻他。”
正要起身,刘韬却一把将他按住,道:“谢师兄在此莫动,我去唤他们来此便可。”
刘韬出去后,不到一顿饭工夫,便将方震等一行人全部找来,不但如此,他还将程安和陈夫人等人一起唤来,加上原先张衍等人,此刻坐在这里一共是十人。
待众人坐定,谢宗元将刚才张衍所说之话又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场中却是一片沉默,毕竟谁都暗藏sī心,谁也不想自己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刘韬见场面沉闷,便呵呵一笑,出言道:“诸位也不必担忧,留下来也不是必死,有龙牙飞舟在,不过再躲藏一阵罢了,最多半月时间,等海眼大门一开,门中必会有修为高深的师兄下来解救。”
话虽如此,但是毕竟身陷险地,能出去自然是都想出去的。
而且谁都不是傻子,说不那名玄光修士,单是那个只凭一头血魄便能震慑住方震的修士,肯定修为更加高明,如果是他来了,只凭龙牙飞舟就想逃脱,无疑是痴人说梦话方震冷笑一声,他转头盯着张衍,怪声怪气地说道:“张师兄,你是真传弟子,想必是要第一个出去了?”
方震一说此话,虽然在场众人早就知道张衍的身份,可望向他的目光却都充满了异样。
在众人看来,张衍身为真传弟子,如今又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之人,按照他们心中所想,自然是资格出去的,可是,他们当中又有哪一个人心中是真正甘心的呢?
哪里知道,张衍却淡淡一笑,回答道:“方师兄何出此言?我自然是不会走的。”
“什荆”
众人都是一阵讶异,便是方震也为之愕然。
张衍看了众人一眼,肃然道:“我身为真传弟子,平素在门中坐享其成,如今临战之时,又岂能弃同门于不顾,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一时间,众人望向他的目光有惭愧,有钦佩,亦有嘲弄。
只是方霁却听得隐隐有些刺耳,感觉张衍似是在暗中讥讽于他前次在小浪山临阵退缩,脸sè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却又不好发作。
可是谁又知道,张衍早已在心中下定决心,不修成玄光,就绝不离开此地!
而且有韩济帮忙,那化丹修士至少在一月之内来不了这里,退一步讲,便是那名玄光修士死追着他不放,不说有龙牙飞舟,大不了他再找一处隐秘洞窟躲起来便可,他还真不信魔xué这么大,对方还能找到自己。
这时,场中响起一声幽幽叹息,众人望去,只见陈夫人蹩着眉头,轻声道:“这几日承méng诸位照顾,不胜感jī,我此来魔xué,是为了找我夫君,如今还未找到,自是不会离去的。”
冯铭听了这话,心中一阵热血上涌,也觉得唯有留下来方是溟沧派弟子所谓,正要开口时,却听刘韬咳了一声,“其实依我看,我等一行人,应该让谢师兄先出去才对。”
方震冷笑道:“刘韬,我记得你是寒谱出身,何时成了谢氏的急先锋?”
刘韬沉声道:“就事论事,我如此说,自有我的道理,方师兄何必出言讥讽?”
方震嗤笑了一声,身体往后靠了靠,道:“好,那我倒要听听你有道理,你说吧。”
谢宗元也是皱眉,道:“刘师弟,怕是不妥吧?”
刘韬却正sè道:“谢师兄,你是谢氏弟子,只有你出去之后我们才能安心,其他人都不行。”
谢宗元不解道:“此话何意?”
刘韬对着他拱了拱手,道:“师兄为谢氏弟子,将此处情形报于门中后,便是门中一时来不及反应,你也可以请动族中高手下来救援我等。”
向来不怎么喜欢说话的程安此时突然开口,道:“此话有理。”他伸手如袖,将沉香舟的牌符递了上去,沉声道:“谢师兄,给,我等xìng命,就全看师兄了。”
谢宗元却不忙着接过,而是看向方震,道:“方师兄,你以为呢?”
方震“嘿”了一声,道:“谢师兄就拿着吧,刘韬算是说得有理。”
他一赞成,身后几人便是不愿也只能认了。
“好!”谢宗元猛一点头,将沉香舟一把接过,环视了一圈,郑重说道:“我谢宗元若出得魔xué,必不负诸位!”
方震眼神闪烁了一下,撇嘴道:“只是谢师兄一人出得魔xué却是不妥,依我看,冯师弟是门中荀长老的弟子,他也可以算上一个,诸位以为如何啊?”
“方师兄,命……”冯铭一怔,随即满脸感jī之sè,“师兄,还是你先走……”
方震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有五火神兵圈在手,又有何惧之?你放心去就是。”
张衍大有深意地望了方震一眼,笑了笑,道:“冯师弟天资出众,前途无量,的确不可轻易折在此处,此事我认为可以。”
谢宗元看了刘韬一眼,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道:“那就这么定了,五日之后,我等就按此法行事!”
见已无事,方震一行人便起身离去,程安和陈夫人也不在此多留,亦是回转了自己居处。
待楼阁中又剩下张衍他们三人后,刘韬沉声道:“方震答应的太痛快了,绝对有问题,此人量小气窄,sī心又重,到时很可能弄鬼,两位师兄,到时千万要小心提防。”!。
第五十六章 七心龙佩 觅源魔经
龙牙飞舟足有三十丈大小,上覆兰层楼阁,舱腹内舱室不下百间,足可住下百人有余,只要不被数目众多的修士围困,在此舟上却是稳妥的很。
为了十五日这一战,方震一行人也是同样住了上来,只是与谢宗元,等人隔着一段距离,互相远远避开。
张衍在第一层阁楼中随意择了一处舱室住下,见窗棂外的景物向两旁飞速退去,脚下却没有一丝摇晃震颤,依旧是如履平地,心中不由暗叫可惜。
这艘龙牙飞舟一旦禁制全开,普通法宝飞剑也轰之不破,再加上这速度,众人坐着这艘飞舟便是撞也能撞出去了,可偏偏这飞舟禁制只有玄光境修士才能发动,徒然浪费了这么好的飞乘法器。
就在这时,他忽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有人说道:“张师兄可在?刘韬冒昧来访。”
张衍袍袖一挥,将房门打开,见刘韬站在门外连连拱手,歉然道:“打扰师兄清静了。”
张衍一看,见是刘韬单独来找自己,知道他必定有事,便伸手虚引道:“哪里,刘师兄请进来坐。”
刘韬进来坐定,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夜此来,是想拜托师兄一事。”
张衍只是淡淡一笑,道:“师兄说来听听。”
刘韬微微一叹,道:“张师兄,你也知五日后这一战甚为凶险,我等之中不知有几人可以活下来,我有一后辈,自小父母双亡,平日多是我在照应,如我在此战中身陨,想拜托师兄将此物转交予她。”
他抬起衣袖,从中取出一方玉符,珍而重之摆在桌案上,这玉佩上雕琢着七个孔窍,上面盘踞一条蛟龙,虽然灵气四溢,拿到凡间去自然是价值连城,可在修行之士看来却也不算什么。
张衍一挑眉,这是刘韬在拜托他身后之事了?
只是他未免有些不解,道:“刘师兄,师弟我可是要留在魔xué中断后的人,生死也是难料,此物交给谢师兄岂不比交给我更为稳妥?”
刘韬却羊不回答,而是笑了笑,道:“师兄可知我为何要请你同来这魔xué中修行?”
张衍坐直身体,道:“愿闻其详。”他对这个问题也一直有所疑huò,不知道刘韬动机何囘在。
刘韬沉声道:“我本是寒谱出身,只是家门早已败落,本以为修道无望,可十岁那年,méng恩师提携,得以在璎仙岛修行,至今已有二十余载……我恩师乃是师徒一脉弟子,是以我心中并无师徒和世家之分。”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桌案上的玉佩,叹道:“而我这位后辈,资质绝高,本想让她拜在同门师兄弟的门下,可我恩师见过之后却说,璎仙岛中,没人能做得起她的老师,让我不要再提,因而此事只能作罢。”
“这两年来,我一直想为她找一个好老师,只可惜始终未能如愿,直到后来,我得知了师兄大名,便动起了心思。”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衍,“我听闻师兄乃是羽至言真人所看重之弟子,又与宁冲玄宁师兄交好,而且还是周学院的嫡传门人,此老与掌门祖师乃是平辈,而且交游广阔,若是能和你攀上交情,到时候随意提上一句,便能拜托师兄我为那后辈找个好师傅。”
刘韬倒是说得坦承,今日在张衍面前直言心中所谋。
不过张衍并不反感,为自己后辈谋利,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这事成不成也全在自己,并不是他人所能左右的。
刘韬站起,对着张衍重重一礼,道:“五日之后,我如果能闯出魔xué,则一切休提,如果闯不过去,便想拜托师兄将此物转交与我那后辈,让她卖了此物,便是不能修道,也足够她富贵一生了。”
张衍明白,刘韬这晃明着拜托自己去转交玉佩,实际上却是想让自己为他的后辈找一位老师,只是怕自己一口回绝,是以不明说而已。
认真思索了一番,他伸出手将玉佩拿过,道:“此战我若是能活下来,并得以全身而出,此玉佩可以为师兄转交,至于其他,则看机缘了。”
刘韬听了张衍答复,似是放下了一件心事,又郑重一拱手,道:“那就多谢师兄了,刘某感jī不尽,如此,我也不打搅师兄修炼了,就此告辞。”
张衍一笑,也是拱了拱手,并不出言挽留。
将刘韬送走后,张衍便将这事抛到一边,伸手入袖,准备将风雷叉等法宝取出来抹去精血,正翻动间,手中却微微一顿,蓦然发现,袖囊中多出了一本书册。
拿出看了看,发现原来是韩济给他看的那本魔宗秘本《觅源经》了当时因为只顾得上说话,还未来得及还给韩济,后来韩圣德闯了进来,他就随意往袖囊中一扔。BU
不过这本书对他无用,连看也懒得看。
魔宗与玄门不同,玄门讲究是肉囘身是渡海之筏,而魔门讲究是以神hún为精,肉囘身为薪,到了最后却是抛却肉囘身,两者根本是不同的路子。
这也是韩济选择魔宗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先天不足,精元亏损,走玄门此生便无望大道了。
不过韩济投入血魄宗门下,想来也是用不了这本书了。
张衍正想这本书收起,动作做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韩济用不了,他自己也用不了,但却不代表没人用得了。
有一人此刻修炼这本书,倒是最为合适不过。
他从袖囊中拿出一块美玉,摆在桌案,用手指敲了敲,道:“苏奕昂,出来。”
“老爷何事召唤。”一股青气从美玉中升起,幻化出一个人形,正是躲在其中的苏奕昂。
张衍讶然看了几眼,这苏奕昂原本萎靡不振,奄奄一息状,这么多天不见,却神采奕奕,精神振作,一唤之下,居然能从玉中显现出来。
苏奕昂察言观sè,立刻跪下道:“多亏了老爷带小的来此处,小的才有今日。”
原来此处无日光噪晒,又地底yīn幽之气满布,对苏奕昂来说正是大补,所以这几日过得很是滋润,不但破损的元灵在滋养下得以慢慢恢复,而而且神hún也渐渐有稳固的迹象。
张衍点头道:“俐是你的机缘来了,我现有一本经书要交予你,不过,你先发个永不叛我的誓来。”
苏奕昂闻言不惊反喜,仿佛怕张衍反悔一般,忙不迭指天画地的发誓,怎么恶毒怎么说。
他心中涕泣:“老爷你怎么等到现在才让我发誓啊,我苏奕昂总是立功无门,今天终有出头之日了。”
他本就想表忠心,奈何张衍对他总是不理不睬,仿佛不存在一般,现在终于有一种云破天开,苦熬出头的感觉了。
张衍轻笑一声!指了指手中书册,道:“这本《觅源经》你拿去看吧,能助你巩固神hún,收束灵真,日后回到回到门中,也不至于精魄散失。”
苏奕昂是识货的,忙一个大礼叩拜下去,恭敬道:“多谢老爷。”
元灵虚体却是翻不动书册,张衍也就摊在桌案上任由他自己去看。
苏奕昂在苏氏中也是主管内府之事,素来懂得人心世故,深知只有自己越有用才越能为张衍看重,否则随时可以抛弃,因此不敢有半点敷衍之心。
认真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不禁面lù喜sè。
犹豫了一下,抬头小心翼翼说道:“老爷,这四周有许多yīn魔,不知我可动否?”
张衍道:“本是无主之物,任尔取用,你自修行,别来问我。”
苏奕昂连连称是,突然往上一窜,对着空中一只yīn魔,张口就吞了下去。
魔门讲究掠夺,杀戮,yīn魔本为无形无质之物,本是幽冥之精孕化,对寻常修士来说避之唯恐不及,但对苏奕昂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连吃数十个yīn魔之后,他的形体渐渐饱满凝固,再不复先前那般飘渺状态。
没了肉囘身桎梏,他修炼起觅源经来简直如鱼得水。
魔门也有斩去肉囘身修炼神hún的法门在,不过此举风险太大,而且哪里像苏奕昂这样本身便是开脉之后的修士,元灵已不是凡人可比,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是,在魔xué中修行,这是个魔宗掌门弟子才有的待遇,虽然此处只是一个小魔xué,比不上真正的灵眼,不过已堪比一般洞天了,其中魔头更是别无二致。
又吞食了十几个yīn魔之后,苏奕昂自觉已有一种饱囘胀的感觉,便向张衍告罪一声,缩回玉中去凝练了,看情形却是一是半刻不会出来了。
张衍也不去管他,一一将所得几件宝物上的精血彻底抹去,再重新用自己精血炼化。
一晃之间,五日匆匆而过。
这一天,张衍将灌云钵祭炼完毕,只觉身下轰隆一声震响。
他双目一睁,感觉到飞舟的速度正越来越快,默察了一下时辰,如今正是辰时,还有两个时辰便是午时,海眼大开之时,届时魔xué之气向外喷吐,原本xué窍内的海水会倒灌出去,顺着这条海流回溯而上,便能上得守名宫下的海眼,从而逃出生天。
然而血魄宗弟子也定然会在前方设下重重障碍,千方百计阻止他们回去。
生死之战,便在今日!!。
第五十七章 尸烟旗幡 气贯长虹
十一月十五,巳时。
龙牙飞舟飞临魔鼻出口处,三十余丈的船身横在上空,杀气腾腾地俯视着下方,舟首上的龙头看起来也比往日多了几分狰狞。
“来了么?”
早已等候多时的李为民霍然站起,他望了望四周,心神一定。
他身周围是一团团浓厚的灰sè烟云,每团烟云上都各自插有一面高高耸起的幡旗,总共是三十六数。
这不是什么阵法,而是门中长辈为他炼制的法宝“尸烟应气幡”这幡旗自分主副,主幡一面,为他所持,其余这三十六面都是副幡。
其实这法宝只是炼成了一半,如今还不能用作伤敌,但是拿来守御却绰绰有余。
李为民认为,今日并不是要与溟沧派的修士决个胜负,犯不着拼个你死我活,拖延一下时间即可,只要等到他大兄李为德折返,收拾这些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也不妨看看这些溟沧派修士的成sè。”
李为民看了眼上方,觉得己方的气势有些弱了,挥了挥手,示意身侧两名修士上去试探一下。
这两名血魄宗修士立刻一掐法诀,头顶上都各自冒出一个淡淡虚影,五官肖似真人,只是下半身飘忽如雾,隐隐还似被一股脓腥的血气所承托。
这是他们采捉魔头,用自身神hún祭练出来的一头血魄,平素不但能放出伤敌,还能啖食敌方精血元气,用来补益自身。
这两人各自向前一催,两头血魄便化作两道血影向龙牙飞舟上扑去。
张衍正站在飞舟三层楼台之上,这里视界开阔,将魔xué入口处的景象尽收眼底。
此刻那里浊气弥漫,被一团团灰白sè的烟集所阻挡,将前方景象尽数掩蔽而去。
很显然,这是血魄宗弟芋做得手脚。
此时他目光一撇,见到两头血魄冲了上来,只是去的方向,却无巧不巧是方震那里。
又看着那血魄飞来的方向,张衍嘴角微微泛出冷笑,向前一指,一道蓝芒便飞向了那里。
方震也留意到了异状,冷哼一声,也不去多看,只是将手中五火神兵圈抬起,轻描淡写的在前方一晃,便有两只火团各自朝着两头血魄迎上去“嗤嗤”两声,眨眼间便将这两只血魄化为飞灰。
李为民见此景象,正暗呼五火神兵圈厉害,却突然见一道蓝芒突然窜入烟阵中,眼前一huā,身侧一名弟子头颅便被斩下,那枚剑丸浮在空中晃了晃,又飞了回去。
“厉害,厉害。
李为民不禁出了一身流汗,难怪大兄让他小心,自己一个大意就被杀了一个弟子,若是正面放对,没有大兄在这里,还真是拦不住他们。
张衍收回剑丸,远远看了几眼那层浓厚的烟云和那布置在周围幡旗,沉思了一会儿,几步走到谢宗元身侧,道:“谢师兄,那名玄光修士似是不在此处!我们可放手而攻。”
谢宗元精计一振,道:“哦?何以见得?”
张衍笑了笑,道:“如果那玄光修士在这里,那么就没必要摆出这一副守御的模样。”
这是修士对战,不是两军对垒,要想将他们击败,一个境界高深的修士足矣,用不着多此一举,摆出这副阵势来。
“有理!”谢宗元扭转头,朝着方震一拱手,道:“此烟雾似有古怪,方师兄,要靠你的五火神兵圈开路了。”
方震哼了一声,几步来走到舟首前,袍袖一挥,大刺刺道:“你们为我护法!”
也不等众人应声,他将五火神兵圈祭起,口中念动法诀,此圈便在空中旋转了起来,一朵朵紫焰纷纷在那金圈的边沿上显现,渐渐越聚越多,此时方震脸上也现出一抹吃力之sè,到有些坚持不住时,他低喝一声,道了声:“去!”
霎时,一团团火焰如骤雨般向下方的烟云泼洒下来。
地面上长幡发出嗡嗡异响,一杆杆无风自动,纷纷跃起挡在前方,只一与火焰接触,便发出噼啪爆响之声,瞬间被轰散了七八杆之多,化作了一道道青烟飘散在空中,每破损一面旗幡,地面上便有一团烟雾随之化散。
见此景象,躲在阵中的李为民嘿嘿一笑,将手中主幡旗拿起一晃,那些散开的烟气复又聚集,重新化为一面幡旗,定在了那里。
他在这石沙底下埋了块“聚元玉盘”能将周围的灵气源源不断吸摄过来,供给这件法宝使用。
只要主幡不坏,又有人役使,哪怕这些副幡统统被打坏了,他都可以随时再凝聚出来。
原本见幡旗被破开,龙牙飞舟上众人都是大喜,可是没想到只片刻间,那些幡旗却又恢复如初,而且那些看着似要飘散的浓烟也被重新压住,再也不动分毫。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不驱散那厚重云烟,谁也不敢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毕竟谁知道里面藏有什么杀招?。
眼见海眼开启之时越来越近,众人不免有些心急。
张衍却依旧很是冷静,他看了好一会儿,眼中lù出深思之sè,片刻之后,转头向方震问道:“方师兄,按适才所看,你尽最大努力,能一口气破开多少杆旗幡?”
方震一怔,盘算了一下,道“一共有三十六杆旗幡,若是我正面全力一击,应是不低于十八杆。”
“那就是能破开一半了?”张衍点点头,微笑道:“足够了。”
谢宗元听出他话里有话,不禁问:“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张衍指了指下方,道:“谢师兄,你看,适才烟云被方师兄破开一丝细缝时,我隐约看到,正心处有一人手持大幡站于石台之上,居中主持,此人摇动幡旗后烟云才得聚拢,必是此阵关键人物,需得设法斩杀了他。”
方震脸上lù出一丝讥嘲,道:“张师兄,此人位于浓云深处,若是想进去杀了此人,必得破开浓云才是,如果能破开,我等还站在此处做什么?”
刘韬却知道张衍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便道:“张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了?”
张衍一笑,点点头,道:“是有,我观此云,并非是无机可趁。方师兄的神兵圈如能再破开一次,我便能趁合拢前的那一丝空隙,借剑逍进去斩了此人!”
方震一怔,随即皱眉道:“张师弟,你可考虑清楚了,进去万一不成,我等可救你不出来。”
张衍微笑道:“自然是想清楚了,此刻那名玄光境修士不在,不大胆一试,如等他回来,连这样的机会怕是都没有了。”
方震哈哈一笑,道:“好!既然张师弟你有如此豪气,我方震也不藏sī,今日便叫你们看看我这五火神兵圈的真正威力!”
正在此时,隆隆闷响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头顶上方有全军万马崩腾,底下也是轰轰如雷,似是整个魔xué一起颤动起来。
众人转头一看,眼见得下方一条正在深壑中奔腾的河水突然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向上一抬头,如一条怒龙般冲天而起,向着魔xué入口处倒灌而去,便是那厚重浓云也遮掩不住这气势惊人的景象。
谢宗元上前几步,扒着船沿喊道:“海眼大门开了!”
在龙牙飞舟上众人都是一阵jī动,刘韬突然对谢宗元说道:“谢师兄,你不如先上了沉香舟,张师兄所做之事,必定是有把握的,等等阵势一破,不要犹豫,全力冲入水柱中!”
谢宗元迟疑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道:“好!”他将手中dàng海碑递给刘韬,道:“刘师兄,这法宝就送于你用。”
刘韬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师兄,记着,机会稍纵即逝,万万不可犹豫!”
谢宗元朝众人对众人郑重一拱手,然后取出牌符一晃,放出沉香舟,招呼冯铭一起往里一钻,在其余诸人复杂的目光下闭合了舟门,只待前方烟云一破,便顺着倒灌水流冲出魔xué。
张衍看了眼方震,道:“方师兄,准备动手吧。”
方震轻哼一声,往前一步,手拿五火神兵圈,口中念动法诀,须臾,他将此圈再次往天空一祭,此圈越变越大,最后涨到十丈大小,原本环绕在圈上的紫焰渐渐变成了金红sè,便是圈中,也是被一丛丛熊熊摇动的火焰所填满。
此圈在空中如日绽放,发出低沉闷响,似是在酝酿什么,气势极其骇人。
这威势看得下面的李为民也是一阵紧张,干脆往石台上一坐,全力催动旗幡,以准备应对这一击。
方震头上已流淌下了不少汗水,不过还在咬牙坚持,到了最后,他大吼一声,道:“开!”
“轰!”
滚滚dàngdàng的火焰形娄一片火海洪流从神兵圈中喷涌了出去。
李为民也是矢叫了一声,用力晃动主幡,三十六面旗幡齐齐一震,一起跃起迎上。
只是却如飞蛾扑火一般,一与那火焰接触,旗幡便“嗤啦”一声化为飞烟,聚在一处的云烟也变得稀薄了几分,有散去的迹象。
李为民在下面拼命摇动旗幡,火焰每破开一面旗幡,他便又使其重新凝聚出来,一时间竟然被他抵挡住了,底下原本不稳的云烟也逐渐在合上。
只是此刻,张衍却还没有动,云烟稀薄了几分之后,他便一直盯着李为民的身影,悬浮在身侧的剑丸嗡嗡发颤,似乎随时可能脱手而飞。
几乎是在那烟云合拢的一瞬间,他眼中精芒一闪,身剑合一,如虹而去!
在他发动的一瞬间,一道血光也从天边横过,正向这边急速飞来。
刘韬一看,不由大惊道:“不好,是那玄光修士回来了!”
李为民正摇动旗幡,眼见便能合上烟阵,却听人道:“李师兄回来了。”
他转过脸一看,见果然如此,不禁大喜道:“大哥回来了。”
此时谁都没有留意,一道长虹如从天外飞来,刹那间斩破虚空,便从烟云缝隙中穿出,直奔这里杀来。
李为民忽有所觉,然而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一道璀璨华丽的光华从眼前一闪而过!
一颗头颅,飞天而起!!。
第五十八章 沉香遁逃 魔血玄光
张衍一划斩了李为民,身形停也不停,一道剑光便顺势穿出了烟云。
他对掉在地上的旗幡并不去理睬,烟云四周围有十多名血魄宗弟子,更有一名玄光境修士正往此处飞速赶来,如果一旦被缠上,那就真的走不了了。
至于能不能抓住这丝空隙及时逃出去,那就看谢宗元自己了。
此刻龙牙飞舟上众人却是看不透烟云中的情形,刘韬沉声道:“也不知道张师兄成了没有。”
方震冷嗤道:“异想天开,那人岂是那么容易斩杀的?张衍怕是此刻已折在了阵中。”
就在此时,却听他身后一名修士向前一指,大喊道:“看,烟云散了!”众人都是一怔,齐齐往前往看去。
尸烟主幡失了人驾取,剩下的副幡不再动弹,自然定不住那些烟云,开始慢慢崩散了。
刘韬神情一振,扭头大喊道:“谢师兄快走,张师兄成了!”谢宗元早在张衍冲入烟云中时便做了好准备,见此情形,半丝犹豫也无,牌符一挥,沉香舟起在空中,一道光芒便划空而过,直往水柱中冲去。
方震原想也跟上去,只是向前迈了一步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动作,心中暗道:“血魄宇弟子岂能没有后手?谢宗元不智,此是自寻死路之举,我却不需与他陪葬!”
只是,接下来的情形却矢出他的预料。
李为民突然之间被杀,导致在场的血魄宗弟子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反应慢了一拍,以至于此时竟然没有人上来阻拦谢宗元,沉香舟居然顺利无比地冲入了那倒卷的水柱中,再随着水流向上一浮,眨眼间便不见了。
方震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谢宗元居然就这样成功逃了出去?心中不免大起后悔之意,刚才如果看准时机,未必不能一气冲出去,只是眼下……
他望了望天边正火速飞来的那道血光,又看了看下方乱作一团的血魄宗弟子,一咬牙,大喊道:“随我杀出去!”
向前一纵,跃出龙牙飞舟,直往那水柱方向飞逍而去,身后三个修士一向唯他马首是瞻,此时听了招呼,亦是毫不犹豫跟了上来。
按照他们原先所议定的计划,送走谢、冯二人目的已然达成,此时便应该及早退走,避免与拥有玄光境修士的血魄宗弟子正面硬拼,再耐心等待溟沧派门中派遣修士高深的修士前来救援即可。
可是无论是刘韬还程安,见似乎没有几步便能出了魔xué,逃生希望就在眼前,而且谢宗元和冯铭两人走得又是那么容易,心中都经受不住这份yòuhuò,原本的想法顿时动摇了起来。
在魔xué之中毕竟太过危险,而向前一步,说不定便能出了此处,又见方震带头冲去,两人心中一发狠,也是跟着冲了上去。
方震也知道这是生死一线,那名玄光修士若是及时赶上来,他便走不了了,因此全力催动五火神兵圈在前开路,一团团火焰不要命的泼洒出去。
在他毫不留手的冲击下,不但将前方烟云轰破,连带血魄宗的弟子也不得不暂避锋芒,都被驱赶到了一边,竟真被他一路闯了过去,眼见那倒卷的水柱近在咫尺,再有一步他便能逃出生天,心中不由大喜过望,一时间不禁忽略了其他,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血线却朝着他这里破空飞来,几乎眨眼间便到了面前,等惊觉时已来不及反应。
“扑哧”一声,他凄厉惨叫一声,那条持有五火神兵圈的手臂竟被一下摘了去。
那条血线好似活物般在那条手臂上一绕,顿时将血肉骨头吃了个干干净净,只余神兵圈向下落去。
他身后三名修士见状,脸上都是浮出了恐惧之sè,哪里顾得上方震死活,一个个争先恐后越过了他,要抢先冲出去。
血芒一闪,一人凭空出现了三人前方。
其中一个修士一时来不及躲闪,竟然就这么撞了上去“砰”的一声,他整个人都爆成了漫天血肉,再见血光一卷,所有一切须臾间便消失不见。
身后两名修士不禁大骇,连忙止住身形,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红袍的修士站在前方,此刻正冷冷看着他们,面目更是yīn沉的可怕。
两人感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袭上身来,都是大叫一声,一起祭出了手中法宝,只见一把飞剑和一枚白sè石子往空中一起,再同时奔向了这名修士。
李为德眼中的轻蔑之sè一闪而过,双手环抱,飘在那里不动,身上浮出一片血sè玄光,横着一扫,竟两人连人带法宝一起卷了进去,一挤一压,便将两人血肉吞噬了个干干净净,不剩半点痕迹。
这便是玄光修丰的强横所在!面对明气期弟子,你若没有上好法宝护持,只用玄光一扫,便是身死hún消的下场!
方震看得心胆俱裂,他失了的神兵圈虽然能召回来,但是对方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也算是有决断的,立刻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转身就跑。
李为德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抬手向前一指,一条血线从指尖中冒出“嗤”的一声便打在方震后背上。
方震不由向前一扑,身躯晃了晃,居然安然无恙,继续向前逃去。
李为德眼中泛出异sè,冷哼一声,道:“以为一具宝甲护身便能护住你么?”
他身躯不动,头顶上冒出两只十丈大小,血气弥漫的大手,向前一伸,眨眼间便横过二十多丈的距离,一下便把方震如玩偶般拿在了手里。
两只血手一只抓头,一只抓脚,将方震抬了起来,往两旁一撕,他一声惨叫,就被扯成了两段,一丝元灵便飘了出来。
血光向上一卷,李为德正待将元灵吸走,可突然之间却觉双目一疼,只见方震元灵上冒出一团亮光,将其元灵护住,只一撞便生生破开血手,再往不远处水柱里一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那掉落地上的神兵圈也是平空一跳,离地飞起,跟着一起去了。
李为德皱了皱眉,知道此人必是得了大能修士的护持,使得元灵不至于被人灭杀,不过逃都逃了,他索xìng不再去想,目光一转,落在刘韬和程安身上。
刘韬正祭起dàng海碑,将几名血魄宗弟子压在地上,却觉得身躯突然一紧,似是被什么极为危险的东西盯上了。
他刚才已看到了方震的下场,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心中暗叹了一声,不去看冲来的李为德,而是转头向龙牙飞舟上望去,见有一道蓝sè光芒飞向了那里,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下来。
浓郁的血腥气涌了上来,一道血光往下一卷,便将他吞了进去,又是一道血sè玄光一卷,把程安也裹了进来,李为德身形不停,直往龙牙飞舟上扑去。
不过十几息的时间,除了逃出去的谢宗元和冯铭两人外,意图冲出魔xué的溟沧派弟子都被他杀了干干净净。
蓝芒一闪,张衍在龙牙飞舟船沿上站定,目光中平静无比,这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轻轻一叹,转头对一脸紧张的陈夫人说道:“陈夫人,走!”
见张衍神情镇定自若,陈夫人心中也是一定,她此前因为修为低微,是毕一直负责驾取飞舟,并未上前战斗,而且没有找到自己夫君,她也没有要想着冲出去,因此一直留在了这里,现在倒是得以幸存。
此时听了张衍关照,她手拿牌符一晃,龙牙飞舟轰隆一声,急速飞驰起来。
李为德正往这里赶来,见飞舟速度越来越快,眼中厉芒大盛,袍袖向前一挥,便有两道血线飞了出去。
这两道血线速度极快,张衍只来得及一闪身,陈夫人却躲闪不及“扑哧”一声被血光洞穿前xiōng,惨呼一声倒在地上,手中牌符亦是掉落在地,这血光往上她身上一扑,便将她浑身血肉和元精啃了干净。
而飞向张衍的那道血线竟然在空中转了个弯,又一次向他扑来,如此近的距离下,他来不及做别的动作,将一物往空中一抛,只见一个有着双翼的盾牌横在眼前。
只听“咔嚓”一声,盾牌便断折了下来,而那血线与其一撞,也是化为一条淡淡血气消散而去。
张衍向前几步,一把将陈夫人丢下的牌符拿起一催,本来失了人驾取,速度一缓的龙牙飞舟又一次加快了。
他觉比时危机未除,因此毫不迟疑取出“载和气淳罩”往空中一祭,顿时一道毫光泼下将他罩定。
果然,那吞陈夫人的血线原本蛰伏不动,此刻突然跃起,往上一窜,却一头撞在了光柱上。
这光芒牢固无比,任凭血线怎么冲撞,站在其中的张衍也是巍然不动。他抬头向远处一看,见李为德还在紧追不舍,冷笑一声,连连催动手中牌附符,飞舟速度越来越快,李为德眼睁睁看着张衍越飞越远,最后不得已停下了身形,目光yīn冷地看着前方那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光点的龙牙飞舟,冷森森道:“为民,你放心,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必杀此人,为你报仇!”
…!。
第五十九章 玄光滔空卷血云(上)
龙牙飞舟之中,张衍盘膝坐在在二层一处阁室中,他双目低敛,内视xiōng中,一心一意守炼金火两粒玄光之和,那原本两团微微闪亮的光芒如今愈发壮大,照得内腑一片通透,似乎只差一线便能透顶而出。
这时,突听在外望风的苏奕昂一声大叫:“老爷,他又来了!”
“又来了么?”
张衍缓缓收住气息,神情毫不意外。
已经过了十六天了,几乎他一停下修炼一段时间,李为德便会找到他的落脚之处,再度追杀上来。
这些时日他都是在追追停停中渡过,对方似半到了不杀他誓不罢休的地步。
但只耍追不上自己,便不需太过在意,唯一麻烦的是,对方的举动倒是拖延了他的修炼进度。
虽然xiōng中一金一红两道光芒眼下已初具规模,但他本来最多只需大半月时间便能修炼到玄光境界,被李为德这么一耽搁,时间硬生生拖长了一倍左右。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明明已经过了十二月初一,海眼之门也应该重新开启过,按理说溟沧派门中会派遣修为高深的修士下来解救他们,至不济,也会遣人下来查摇一下,而如今居然还没有一个人下来过,这样的情形,连张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不通索xìng不去想,即便是被追击,按照自己这个修炼速度,最多再有七天时间,他也能步入玄光境了,大不了到那时再回头与其一战!
他拿起牌符轻轻一催,飞舟便飞驰起来。
不过这一次,似乎是他催动飞舟的速度慢了点,原本还相距很远的李为德突然身上血光一阵爆涨,速度陡然加快,一下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袍袖一振,两条血线便从袖口中射出,扑了上来。
它们一靠近龙牙飞舟,似乎是闻到了什么腥味的蝇虫一般,自动往张衍这个血肉鲜活的生人这里扑来。
看又是那和能吞食血肉的血线向自己冲来,张衍嘴角一撇,手一挥,两把飞剑腾空飞起,迎了上去。
“嗤嗤”,两声,飞剑各自与血线一撞后,其上附着的灵气顿时便被消融干净,化为一堆凡铁掉落下来,血线也是一样淡淡化去。
张衍微微一笑,这些天来与李为德反复争斗,也mō清了这血线的特xìng。
这东西会主动吞噬有灵xìng灵气的东西,只是不同的是,如果在这过程中吞掉的是血肉,那么它们便如同得到了养分滋养,会主动再次觅食,而如果遇到的是法器一流,将法器上的灵气一除后,血线自身也会被消耗个干干净净,不复存在。
张衍别的没有,飞剑法器却是多的很,除了王盘那处得来的遁音飞到和紫金铜戈外,还有王氏赎回赤霞岛时所抵偿的十几口飞剑,如今被他统统拿出来遮挡血线。
反正有了星辰剑丸之后,他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李为德见又是两条血线消散无踪,也是心中肉疼不已。
他这血线是从血元功中凝练出来的“血虫”,不仅能污秽法宝,消磨灵光,还能吞噬血肉反哺自身,若是练到高深处,与敌交手时,铺天盖地的血虫压来,任你神通再大也只能避其锋芒。
不过迄今为止,他也不过练了三十二只血虫而已,用去一只便需再坐进血池中敖炼三月才能补回来。
开始他的血虫连破了张衍数口飞剑,还以为对方已经黔驴技穷,哪知道张衍奢侈的很,尽拿能当作下品灵器使用的飞剑出来抵挡,而且一把一把源源不断,简直如同废铁一般往外扔,使得他损失惨重。
李为德脸上肌肉直抽搐,加上划才又损失的两只,他如今已经一共失去了十五只血虫。
这时他突然感觉一阵气虚,恨恨暗骂了一声,不得不停下来,看着龙牙飞舟再一次远去。
张衍轻轻一笑,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几次交手后,他也知道李为德有一法门能在短时间内使得自己的速度突然暴增,只是此举似乎十分消耗元气,事后起码隔了三天才会再度出现在视线里,想来其中有一段是用来恢复的时间。
所以这一次躲过去,他又能安安稳稳度过三天了。
坐回舱中,他唤了声,道:“苏奕昂何在?”
“在,老爷,我在此处。”,苏奕昂连忙飘了过来,如今他形体渐渐稳固,除了下身还是飘在空中,暴漏出灵体的虚实外,只看面目已与常人无异。
只是张衍却知道,没了肉身,少了精阳滋养,他终是不能如寻常魔道修士一般修炼下去,至于究竟能到哪一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给我听好了,此次我要尝试突破境界,不容有失,你需得多留几个心眼,明白了没有?”。
“是,老爷,小人绝不敢有半丝疏忽。”。
张衍点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又催动飞舟一路飞驰,最后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坡石上停下。
他看了看四周,见这里视野开阔,即便有危险也能发现,便点了点头,重新入定修炼。
之后一连五天,或许是李为德在筹谋其他什么方法,居然没有再来找他,他得以清心精修。
只是这一次,虽然避开了强敌,但他在修为却遇到了难题。
xiōng中玄光随着他的反复凝练,已经不再增加,然而却始终不能向前迈进那最后关键一步,就像一池蓄满了水的水池,顶上却被扣了一层厚重的封盖,无论怎么努力也冲不出去。
他不得不停下来,思索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正在此时,外面又传来大叫声:“老爷那人又来工……”
张衍目光一闪,点了点头,算了算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如果对方再不来的话,恐怕就是放弃追赶自己了,拿起牌符一晃,龙牙飞舟便从土坡上飘起,又一次往远处漂去。
只是这一次,他lù出了讶异之sè,发现了一些与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李为德不知道得了什么助力,速度比往常还快了几分,不过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速度,既不过分逼迫上来,也不离去,只是不远不近地吊着。
又在弄什么玄虚?
“老爷,前方有人!”,苏刻昂灾然大喊了一声。
张衍一扭头,见前方三个黑衣修士从三个方向往这里飞来,远远便放出了血魄,似乎是要包围阻截自己,心中不禁恍然,原来如此!
两者追逐了这么多天,李为德大致也知道张衍不敢深入魔xué,只是在某一区域内打转,因此自以为mō透了张衍的行动规律,提前安排了几名血魄宗修士在前方堵路,只需要拖住一会儿,便能赶上来灭杀了他。
平心而论,李为德这法子也算是有的放矢,不过他却估错了寻常修士对张衍的威胁力。
张衍冷冷一笑,将“载和气淳罩”取出,法诀一掐,将其祭在头顶,一道光芒罩下,便把周身上下都护在了其中,非但不躲,反而棵驶着飞舟朝着那几名血魄宗修士撞去。
几头血魄纷纷冲下,往他身上光芒上一扑,哪知如撞上了礁石的浪头一般,一头头皆被弹开。
当头一名修士见龙牙飞舟迎面冲来,三十余丈的舟身再加上这速度,若被撞上了那还了得?
不由大惊失sè,慌忙往旁侧一躲,却不想站在舟首上的张衍将牌符咬在嘴里,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兽面大刀,此时见他一躲,手起刀落,“咔嚓”一声便将他斩成两段。
飞舟一冲而过,将其血肉撞碎,一个停滞都没有就往下一个血魄宗弟子那里冲去。
这名血魄宗弟子不禁骇然变sè,转头拼命窜逃,但哪里有龙牙飞舟速度快?很快被张衍赶上,大吼一声,吐出牌符,又是一刀斩落,将这修士连肩头带半个脑袋一起劈下来。
一把将牌符重新抓住手中,在手中一挥,又作势yù往第三个修士杀去。
最后一名血魄宗见张衍一个刀一个像宰鸡一样杀掉两个同门,顿时吓得心胆俱裂,连连大呼:“师兄救我,师兄救我啊!”
李为德也是脸sè大变,一咬牙,身形一腾,速度极快地冲了上来。
张衍回头一看,不惊反喜,嘴角lù出一丝玩味笑意,道:“终于忍不住了么?”
他单手持刀而立,仰天一声大笑,一催牌符,龙牙飞舟愈来愈快,很快就飞得不见了踪影。
李为德追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无奈放弃,听着张衍的笑声似乎仍在耳边回dàng,他气得脸sè铁青,狂吼道:“小辈,我必杀汝!”
张衍已经出去了足够远,自然是听不到他的吼声,便是听到了,也是一笑置之,有法宝飞舟在手,你能奈何我?待自己炼成玄光,再回去找此人晦气不迟。
只是想到这里,他却又皱起了眉头,明明积累了足够的多的玄光为什么这最后一道障碍却始终冲不过去呢?
努力思索自己还有什么忽略的地方,细细探究其中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眼皮一跳,想到了一个十分可能的原因……莫非是神意的缘故?
这个念头一起,他越想越觉可能。
《太乙金书》取金火两道,这两属自有一股jī烈昂扬之意,乃是锐意进取之道,而这些天来,自己却在龙牙飞舟内修行,又一路左避右躲,看似危险,实则安然无恙,心中有了退路,自然jī发不起xiōng中必死绝斗之念。
这样一来,神意不符,自然不能达到与玄光契合为一的境界,搅动不起风云,以至于这最后一步始终不能完满。
明白了!
我辈之道,在于迎难而上,破而后立!
如今到了这一步,那就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张衍目光中射出一股决然之意,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地图,然后催动飞舟往东南方向飞去,不多时,便找了一处只有出入口而无出路的洞xué,下了龙牙飞舟,直接住了进去。
他这是自绝后路,来一个破釜沉舟!
李为德最多三五天便能追上来,假如自己这一步跨不过去,那便是身死hún消!!。
第六十章 玄光滔空卷血云(下)
坐在洞窟里,张衍盘膝闭目,凝神入静。
他并不刻意急切的去催动盘踞在xiōng中的玄光,而是将心神沉浸其中,慢慢找寻其中的灵机。
这一大片玄光现在如一滩死水,仿佛团成一块块垒,不肯泛起哪怕一丝bō澜。
但张衍并不急躁,他知道,要一点点去搅动这片玄光,jī发其中灵xìng,这最先几步是最难的,不是不动,而是火候未到,正如煮水加薪,熔铁化液,要有足够的耐心。
时间一天天流逝,他彷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已经有四天了。
在洞窟口望风的苏奕昂突然变得莫名的紧张起来,在修炼了觅源经,又吞食了不下上百yīn魔之后,如今他对哪怕一点点气机的变化都是敏感非常,先前几次他都是提前发出了警示。
现在尽管还没有什么变化要发生,但他却能感觉麻烦要来了,而且这股危险感越来越近,逼迫他几乎要跳起来,焦急地望了一眼闭目不动的张衍,他小声道:“老爷,他就要来了。”
张衍没有反应。
苏奕昂又小声叫唤了几声,张衍仍旧是毫无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苏奕昂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老爷老爷,他来了,来了啊!”
张衍听到了他的话,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此刻已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内,只觉自己的神hún和沉浸入了那团玄光之中,两者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似乎只需轻轻一推,便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他同样感了那股危险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但却镇定如恒,全然不去理睬。
就在这时,那久久不动的玄光突然一动,如煮开的沸水一般,先是一点点跃动,接着开始翻腾旋转,而且速度越转越快,最后竟整个疯狂涌动起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能不能冲过去全看这一次了!
“老爷,他来了,他来了!他就在上面!”
苏奕昂的语声中多出了一丝惊惶,不用看,他也知道李为德正站在上空向下俯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有冲进来。
张衍不言不动,心神随着xiōng中玄光不停翻腾,如大潮大浪不停冲撞堤坝。
几番冲击之后,那丝关卡似乎有了一丝松动,他不刻意推动,任由bō涛自起风浪,一bōbō不停向上冲涌。
到了最后,心神随着一股力量忽忽往上一浮,耳边只闻“轰”的一声,似乎打开了什么东西,身躯不由大震,一红一金两道光芒从头顶一跃而出,起在空中,红如浆岩,金似太白,两道玄光互相绞缠夹磨,拧成一股,一时星火飞溅,竟如烘炉熬铁,滚砂磨刀,嚓嚓逼出一道热灼锋锐之气。
玄清照心通体明,灵光一觉却凡形!
这团光芒甫一出现,便如同出生婴儿舒张拳脚,向四方一展,旋动若舞,一时光芒绽放,金红两sèdàng开束缚,所过之处岩石如腐粉般簌簌而落。
张衍双目一睁,两道精芒如夜中星辰般闪动,整个洞窟内光芒大放,将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顿知自己已踏入玄光第一重,“灵明初照”之境!
他不禁哈哈大笑,放声吟道:“金风一起烈火舞,玄光滔空卷血云。”
吟罢,玄光将身体一裹,整个洞窟轰然一震,一道金红光芒冲天而起!
李为德找到张衍时本来大为兴奋,准备一气杀进来,可是之前他与张衍几番交手,对他印象可谓深刻,怎么也想不通他会突然之间自掘坟墓,深陷死地。
这极度不合常理,因此他怀疑张衍弄鬼,因而一时之间没有冲进来,他小心谨慎的在周围盘旋了两个来回,确定了确实没有什么花样,神sè一松,便准备杀进去。
却在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刚烈炎炎,锐气横空的光芒飞腾上来,还未近前,就冲得他玄光一阵乱颤,气息紊乱,不由大惊失sè,拼命往旁侧一躲,头顶冒出一只血红sè大手放在前方一遮。
哪知这道玄光沛然莫测,“嗤啦”一声卷去了他半只玄光血手,李为德心头一阵绞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在空中连连倒退,脸sè不禁大变。
定睛一看,发现站在眼前的,居然是自己苦苦追索那个小辈!
只是此刻,张衍却双目如电而闪,头顶之上dàng漾着约有二十余丈大小的两sè云霞,如火似光,其形烈烈,其声铮铮,只在近处一观,便有一股滚灼翻沸之意扑面而至,让人不觉呼吸一顿。
李为德面现震惊之sè,不自觉失声道:“玄,玄光?”
明明只是一个明气修士,怎么眨眼间,便成了与自己修为一般无二的玄光境修士?
张衍xiōng中此刻畅快难言,有心一试这玄光威力,眼下这血魄宗修士正是绝佳试手之人,而且这人追了自己多日,正好借此机会一宣xiōng中闷气!
是以他也不用法宝剑丸,意念一起,头上浩浩dàngdàng的玄光向前一展,便如瀑布下挂,冲冲dàngdàng往李为德虚立之处卷来。
李为德被那锐火锋利之气一迫,肌肤疼痛yù裂,双目更是如针扎一般,不由大惊,连忙举手遮眼,情不自禁向后退去,头顶上亦是冒出一只血sè大手往下一拨,试图将其挡开,只是一绞之下,非但格之不动,那只血sè大手被金火之光一磨,反而被消去了一大片。
心血相通的玄光被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李为德大叫一声,连连吐出几口鲜血,心中惊怒道:“不可能,明明此人才练成玄光,怎生如此厉害?”
如果说刚才吃亏是张衍出其不意,然而这一次玄光对拼却来不得半点虚假,自己明显落于下风,顿时知道正面硬拼绝对不是对手,他往后一仰,强忍痛意,从袖中mō出一只灰白sè的精镯,对着张衍劈手一打,大叫道:“小辈、岂容你猖狂!”,这只精镯往前一飞,霎时大了一圈,破空之时发出浑浑闷响,沉实厚重,仿佛有万钧之力,旋转中带起一股轰轰声势,直往张衍头上砸去。
张衍本待取出法宝相迎,只是却心中一动,暗道:“传闻太乙金书中的玄光一成,便能媲美飞剑法宝,不知是真是假?”
当下伸入袖中的手一顿,意念转动间,头上那浩浩烈烈的金火玄光便向上一迎,只一卷,便将这只精镯裹了进去,随后只听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出,金风烈火如绞盘一样不停夹磨此宝。
须臾之间,玄光便收了回来,而那只镯子竟被凭空磨去,连一丝渣滓都没能剩下!
看到此景,李为德目瞪口呆,眼中浮出难以置信之sè,心头寒意大起,“此人不知修炼了什么上乘功法,玄光一成居然威烈如斯,再斗下去未免不智!”
这种玄光,简直将金火两势的威力发挥到了极点!对敌时哪还需要什么运转法门?只要简单一个横扫,除非玄光三重境的修士,已将玄光凝练如一,化灵为真,否则谁能抵挡得住?
想到此处,他顿时丧失了斗志,哪里还敢停留片刻?驱动玄光往身上一裹,一闪之间,便远远逃遁了出去。
张衍脸上微lù嘲弄之sè,略略一想,也不放出龙牙飞舟,头上金红光芒向下一落,将整个人卷了进去,霎时火气弥漫,金风四溢,一道烈芒如虹而飞,便向李为德逃跑的方向衔尾追去。
有玄光罩体飞行,此时他飞遁之速,完全不是明气期可以比拟,行进间也全无半点滞涩,上下腾挪辗转毫不费力,直有一种感觉天地之间,任凭纵横,随我往来的畅快之感。
李为德毕竟在在飞遁速度上并不快,两人一追一逃,张衍即便未尽全力,也在一刻之内追了上来,他微微一笑,遁光又快了几分,一下便拦在李为德前方。
身上玄光不管不顾往下一刷,迎头罩来,李为德大叫不妙,只是他一身本事全在玄光之上,明知道对方仗着玄光威力在他之上硬吃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同样将玄光运出来遮挡。
张衍玄光并不一下刷落,而是左一道,右一道,轮番下扫,将李为德原先还算完整的血光撕扯的七零八落,破碎不堪。
每折损一分,李为德的脸sè变苍白一分,嘴角边也是不停地溢出鲜血,他并不知道,这是张衍迈入玄光境之后把他当作练手对象,是以舍不得一下杀死,心中还以为对方在戏耍自己,他目光中不禁隐隐有一股疯狂决死之意透出,大吼一声,不再留手半分,身上剩余的十七条血虫一起杀出,整个人亦是化为一道血影,合身向前往张衍处一扑。
远远看来,一小撮凋零血云向着一大团金火大盛的光源冲去,其形状简直如同飞蛾扑火。
张衍冷哼一声,道:“既然你早早寻思,那便成全了你。”
他袍袖一挥,一大片金火玄光横扫而过,将身前十丈所有之物一齐卷走。
待玄光一敛,周围变得空空dàngdàng,无论是血肉肌骨,还是飞剑道袍,已然被尽数磨去,再不留一丝痕迹。
……!。
第六十一章 再练密册 云天下临
张衍盘膝坐在峭壁上一处开辟出来的洞xué中,手掌一摊,一丝玄光往剑丸上一附,剑光飒然一涨,刹那间,一条璀璨如星河的光带便飘在眼前。
他再运功一逼,星辰精砂扭动挣扎几下,便在他凝视下慢慢分化,进而似乎有一分为二的趋势。
只是未待完全分开,他却感觉那丝附着其上的玄光正以极快的速度消散,眉头微微一皱,连忙将其重新收敛回xiōng中藏起。
玄光一去,剑丸便又恢复了原状。
此乃《正源剑经》上所载,玄光驾驭剑丸的法门之一,名曰“分光离合法”。
此法对敌之时,能使剑光分化伤人,极是厉害,若是能进一步淬炼下去,便能二化为三,三化为千,千化为万,直至朝一日重返本源,每一粒星辰精沙皆可当作一枚剑丸来用。
不过要先运用纯熟,需先将剑丸用玄光慢慢炼化,到能将剑丸化形收摄入体,与玄光契合为一时,方能用之顺畅,眼下要使出来,却是有些勉强了。
张衍轻轻吐出一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大道之路,眼下方是起始,不能懈怠,但也不必急在一时。
他收了剑丸,缓缓起身,负手而立。
面前魔xué出口处,滔滔河水一路奔流,浩浩dàngdàng,气势惊人。
今日已是十二月十二,再有三天时间,他便能借魔xué倒卷水河之力,重回龙渊大泽。
只是直到此刻,他还是不明白,为何溟沧派中至今仍是毫无反应?
不说其他几名同门师兄弟,单说他身为真传弟子,门派得知后绝无可能置之不理,门中派系虽然互相倾轧,争斗不止,但通常都做在暗处,不会弄得如此明目张胆,因为这是掌门绝对不会允许的。
还有一个,消息一经传出,周崇举一旦知道,就算他来不了,也会请动其他高手前来解救自己,现在迟迟不动,很可能是此事尚无人知晓,或者是知道的晚了,因此错过了海眼出入时日。
张衍思来想去,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谢宗元等人半路遇上了什么事,以至于没能及时把消息带回到山门中。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此地灵气充沛,极其适合修炼,而且血魄宗弟子除了那名化丹修士外,现在余者皆不放在他眼里,若是看到,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所以不如先在这里多留几天,把实力再提升上去几分再说。
而且,眼下倒是有一桩麻烦要解决。
他摊开手掌,意念一转,一抹金红sè的光芒便浮现出来,在手心里闪烁游走不定。
他练得本是《太乙金书》,玄光也是走金火之道,只要一放出来,有眼力的人都能认出这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功法,必会怀疑其来路,是以要想个办法遮掩。
因此,他打算在这几日内,先将澜云密册的水属玄光也一起凝练出来。
如今他已踏入玄光境,只练些水属玄光出来掩饰倒是不废什么力气,最多再用个七八日便可,接下来的时间正好用来凝练幽yīn重水,好在之后的三泊之战上有光明正大的对敌手段。
他抬头看了看魔xué上方那深邃水道,再过些时日,只要谢宗元等人不死,溟沧派中无论如何也应该知道消息了。
到了那时,他倒想看看,师徒一脉到底会派谁来接应自己。
派来的弟子分量越重,则越能说明自己在他们眼中的位置,反之,他则需要再好好思索一下今后之路了。
“老爷,老爷。”苏奕昂在袖中小声唤了几声。
张衍伸手入袖,将一块美玉拿出,道:“何事?”
一道青影浮起,苏奕昂从美玉中幻化出来,因为是元灵的缘故,所以便化作一个小人站在上面,见了张衍,他下拜道:“老爷,我想留在此处。”
张衍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只是道:“哦?为何如此?说来听听。”
苏奕昂硬着头皮道:“老爷,我失了肉身,尽管看了《觅源经》,但也只得其‘法’,不得其‘功’,回到门中恐也帮不了老爷,反成拖累,思来想去,只能留在这里,行魔头之道了,说不定将来还能称为老爷的一大臂助。”
《觅源经》一书,不似《一气清经》,非但讲修炼功法,还讲究如何运用法门,玄门重一,讲聚敛,养生机,而魔门则重杀戮掠夺,起始便讲如何吞噬神hún,将他物占为己有。
所以苏奕昂其实只是以开脉修士的元灵,练了一半魔经法门,虽然起先进展神速,但因为没有了肉身,到需要阳精补益,冲破境界的时候是没了办法。
但他还有另一条路可行,这便是魔头之道!
魔xué之中,yīn魔百年而成幻魔,又百年而成行魔,再百年而成真魔,此三百年之后,魔头生出自身灵智,已与生人仿佛。
据传,真魔之上另有几个境界,甚至能够修炼到传说中的天魔,其神通威能根本不在那些大能修士之下。
张衍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苏奕昂心中的打算。
“老爷,我近日参悟魔经,已可分出一条真hún,可寄放于老爷处,此hún与我本是一体,有事皆可召小的出来问询。”苏奕昂见张衍久久不答,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张衍知道,这是他表达效忠之意。
苏奕昂没有肉身,这一条真hún若是没了,必然失去大半意识,和魔头一般浑浑噩噩,那比之其他的魔头的优势就去了大半,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魔xué之中地域广大,此番修炼他也并不敢往里深入下去,更何况还有血魄宗的弟子不知从何而入,将苏奕昂放在这里,倒是一桩暗棋,未来必有用得着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点头道:“好,我便允了你,待我走之前,会将你留在此处。”
苏奕昂顿时感jī涕零,下拜道:“多谢老爷成全。”
张衍沉声道:“这几日我要入静修行,你在一旁护法,一有风吹草动,便及早报知。”
苏奕昂连忙道:“是,老爷。”
张衍转过身,往峭壁洞xué的深处走去,这里向内有五六丈之深,完全是他用玄光开辟出来的空间,有了玄光倒是方便了不少,只需一扫,任你坚石刚岩也尽化齑粉。
走到最深处之后,他从袖囊中取出一只蒲团,端坐其上,默默按照澜云密册心法上运转起来。
时间一晃,便又过了四天。
这几日来他进展神速,虽然那水属玄光未曾透顶而出,但一道绵绵泊泊的水蓝sè光芒却在xiōng中起伏不定,用来遮掩已是足够,而且最多再有七八日,当可凝练成功。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地面隆隆震动起来,不由睁开双目,起身向外走去。
原来十五这天的午时已到,那条奔腾的河流又一次昂首冲天,往魔xué出口处倒卷而上。
张衍面lù感慨之sè,此情此景,虽非初见,但每一次看到,都觉造物之神奇,由此推论,世上又有多少壮美奇景?
天下九洲,东华洲只占一隅,若是将来修为有成,自己当遨游天下,借以悟道参心,增长见闻。
看了许久,他正待转身回返洞中时,却脚步一顿,猛地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道宏大庄肃的青sè光柱突然从而降,竟然将倒卷的水河给压了回去!
一个青袍长带,宽袖芒鞋的年轻修士从光柱之中缓缓向下飘落,他大袖飘飘,双目明亮有神,脸上满是从容写意之态。
此人五官说不上英tǐng,第一眼看去,也觉得很是平凡,然而再仔细看时,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雄峻不凡。
其气势巍然而立,如山岳浩大,如木林森然,让人不知觉为之仰视。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年轻修士的目光也是往这里看过来,见到张衍,不由微笑道:“可是张衍张师弟?”
张衍拱了拱手,肃然道:“正是,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年轻修士一笑,亦是回礼道:“我是齐云天。”
齐云天?
便是张衍听了此人之名,也忍不住暗吃一惊。
原本宁冲玄就是想要他拜入此人门下,因尔他也曾打听过这人的消息,后来才知,此人不但是真传弟子,而且还是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
不止如此,此人乃是孟真人首徒,而孟真人又是掌门大弟子,若将来掌门飞升,亦或是隐退,很可能便是让此人来接位。
换句话说,齐云天有极大的可能是溟沧派的未来掌门!可以想见此人是何等身份。
张衍倒是没有想到,此次师徒一脉竟然会让此人来接自己出去,那传递出的信号可就太过明显了,怕是不多时,门中都从各种渠道得知他乃是齐云天一系的人了。
他脑海中飞快的盘算起来,今日师徒一脉派齐云天来此,一是想必安自己之心,二来就是表明了支持自己的态度。
门中十大弟子,多数人都有自己的班底,但是齐云天却不知道什么缘故,始终不曾延揽同门,只是一门心思闭门苦修,门中也很少有人见到他。
至少张衍进入魔xué前还未听到此人出关的消息,想必是一出关便奔此处而来了。
这分明是想把自己拉入阵营之中,不过或许在他们看来,自己早已是师徒一脉的一份子了。
这岂不是说,齐云天如今自觉修为有成,要开始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按照这么看,如果齐云天被当作是未来掌门来培养的,那么他来此已经传达出一个明确信号……
想到这里,张衍心中一震,得出了一个惊人结论。
师徒一脉,很可能是把自己当作未来辅佐掌门的洞天长老来培养!
……!。
第六十二章 师徒施恩 彭氏真人
齐云天将大袖一抖,无需用念动法诀,那原本雳住倒灌水*的青芒忽的一敛,便化为一根小小的青枝,没入了他的袖中,随后他目注张衍,面sè和善地说道:“据两位师弟报称,与张师弟一起者,尚有七人,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张衍叹了一声,脸上皆是惋惜之sè,道:“那日为送谢师兄等人出去,当场便折了几位师兄,后来又与血魄宗弟子几番交手,到了如今,只剩下师弟我一人独存矣。”
齐云天微微点头,神sè中倒也未见bō动,他一入魔xué,见这里只有张衍一人,这结果便已在预料之中。又问道:“血魄宗弟子这几日可还曾出现?”
张衍回答道:“初始还能见到,这几日已未见踪影,想必也是顾忌我溟沧派中派遣弟子前来,是以不敢多留。”
实际上,他们把谢宗元和冯铭送出魔xué后,除了李为德一心想为李为民报仇,又自恃是玄光境修士,所以一心追杀张衍外,其余大部分血魄宗弟子早已离去,那日堵截张衍的,已是最后几人了。
至于被自己所斩杀的那几人,涉及到他自己修炼功法,自然是不用提起了。
齐云天目光中微现一股迫人精芒,冷声道:“血魄宗竟敢无故杀戮我溟沧派弟子,我回去定当禀明掌门,为众位师弟讨回一个公道。”
他虽然神sè平静,但是言语中却隐含一股强大气势,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一股信服之感。
张衍却心有疑huò,不禁问道:“今日师兄前来,定是为了解救我等,可谢、冯两位师兄早已在上月十五便出了魔xué,门中应该早已得知此事,莫非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才拖了这许多时日?”
齐云天闻言叹了声,摇头道:“也是那几位师弟时运不济,守名宫彭真人上月修炼到了关键时刻,正要冲关破境,为避免有人惊扰,是以下令锁岛,内外皆不得出入,因此谢师弟和苏师弟两人纵然已出了魔xué,但俱都不能出来,直到几日前,彭真人消去禁令,门中才得了消息。”
“原来如此。”张衍恍然点头,1心中疑huò霍然开解。
记得他们刚入岛上时,彭真人就有冲击境界的预兆,没想到正好让他们赶上了,还真是不巧的很,不过这其实也并不影响什么,方震等人可以说是自己寻死,如果听他先前安排,不去硬闯魔xué出口,依仗龙牙飞舟也足以自保。
齐云天看了张衍几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叹道:“当日我听闻此事后,本以为耽误了这么多时日已经晚了,只是宁师弟却对我说或许他人难逃一劫,张师弟你则定然安然无恙,说不定无需我等也能自己脱身。
我问他何以如此说,他却笑而不语,我便与他定了个赌约,眼下一看倒果真如此。”
张衍笑道:“齐师兄怕是被宁师兄摆了一道,我之生死,他人不知,宁师兄是一定知道的。”
齐云天奇道:“为何?”
“昔日宁师兄曾赠我一枚如意神棱护身,我若身死,神棱必被他人取去炼化,到时宁师兄必有感应,是以他敢如此说。”
齐云天闻言,不禁大笑,声音震得四周洞壁隆隆直响“好一个宁师弟,倒是让我失算一招。”
张衍微笑拱手,道:“还要多谢师兄前来施以援手,看来师弟我今日便能回转门中了。”
齐云天却摆了摆手,笑道:“不急,我知你等来此本是为了提升修为,好在与三泊湖妖交战时挣功立名,不过我看你玄种已成,只是玄光yù出未出,想来还未竟全功,不过你能在魔宗弟子的追杀下修炼到如此地步,也算是难得了,此地进来一次颇为不易,不可轻易错过,行百步者半九十,你不若在继续修行,我为你护法,待你一举冲破穹庐,踏入玄光境时再出去不迟。”
张衍心中一动,看来自己先前那番推测应当没错,这齐云天果然是来拉拢自己的。
本来对方下来就是存了救自己出去的打算,正常情形下,自己必然是感恩戴德,可是眼下一看,即便无人前来自己也能脱身,是以立刻换了一种方法施恩。
不过此举对自己来说有益无害,也是乐得如此,立刻做出一副欣喜之sè,拱手道:“多谢师兄成全!”
齐云天沉声道:“有我在此,你尽可放心修炼,我看谁敢来搅扰你的清修!”
他说得自然不是大话,早在闭关之前,张衍便知他已是元婴修士,可以称之为“真人”的存在,如今出关后更是不知修为到了什么地步,即便那血魄宗的化丹修士炼化了玄血丹,一旦来此,恐怕也别想回去了。
张衍向齐云天告罪一声,便重回洞府中坐定,暗中盘算得失。
齐云天笼络自己的意图非常明显了,随着自己修为逐渐增进,必然要从门中得到各种支持,功法要诀缺一不可,加入齐云天一系,对提升自己修为来说应该是利大于弊。
至于和门中某些人自此走上敌对之路,他也并不在意,大道之路,唯有修为才是根本,修为到了,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想通此事,他便排除杂念,闭目修炼起来。
此次修炼顺风顺水,本来他就已跨入玄光之境,因而一切碍难都不曾出来作难,不出六日,一团水蓝sè的光华便透顶而出,映得四壁一片明亮,周围有méngméng气雾弥漫,其中还隐隐有bō涛卷动之声,哗哗直响。
虽已算大功告成,但张衍见齐云天并不来催逼自己,想来是要等到下月初一海眼贯通之时才能出去。
有一个元婴修士替他护法,恐怕今后也很少有这种情形了,他暗想机会难得,不如趁此再多练几滴幽yīn重水出来。
打定主意后,他内视气海,转动灵气,一心一意凝练起幽yīn重水。
入定中不觉时日,这一天,在他炼化完第二滴幽yīn重水之后,不觉慢慢吐出一口长气,却听齐云天外面开口道:“师弟,今日已是正月十五,海眼之门已开,且随我去吧。”
话毕,张衍只觉得自己身体向外一飘,悠忽之间便到了洞口,只见齐云天正背对着他站在挑出的石台上,袍袖一抖,那棵青枝便飘了出来,重新化为一道青sè光柱向上一托,一下便将倒卷的水柱定住。
他回头对张衍微微一笑,道:“师弟,闭上双眼。”
张衍知道他要施展法门,依言闭眼,只觉得对方似乎在他肩头上一搭,浑浑噩噩中身体一dàng,只须臾间,便又重新脚踏实地。
耳边听齐云天说道:“师鼻,可睁眼了。”
张衍睁开双眼一看,不觉讶然,发现自己此时站在一处楼阁之下,身旁一处xué窟中水涌浪翻,不是守名宫中飞鹤楼又是何处?
只一息之间,他竟已出了海眼,心中不禁暗付:“听闻修为到了化丹之上,周身便生出法力,能施展神通,不知齐云天刚才用了什么法门?”
见他站立不动,似在思索什么,齐云天还以为他为自己此法所震,便笑道:“师弟,此法为门中小挪移逍法,是从“五行逍法,中演化而来的一门小神通,我溟沧派中,除去各种法诀真传,尚有五功三经,十二神通等上乘法门,只有待你立下功德之后,方能在灵机院中择选秘本修行。”
他又拍了拍张衍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我知师弟你天资虽不算上乘,但心xìng甚佳,如能秉持本心走下去,大道可期,不过修道一途不但需上好法门,也需同道中人扶持,非一人可独行,你需牢记。”
此话拉拢之意表lù无疑,张衍立刻表态,肃然拱手道:“谨记师兄教诲。”
齐云天面lù欣慰之sè,随后略作沉吟,又提点道:“如今你已踏入玄光境界,三泊之战你若能争得几分大功,我便能在后面为你顺势推上一把,不过几位师兄门下如今各有杰出弟子,他们便是你今后对手,你记得不可太过落于人后。”
张衍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自信之sè溢于言表。
齐云天暗暗点头,和颜悦sè地说道:“你且不忙回转洞府,随我来见一人。”
张衍点头称是。
两人一起步出飞鹤楼,只是眼前景象却让张衍一怔,只见岛上飞舟香车车,人影往来如织,目光所及之处,怕不是有千数修士汇聚此处,直如人间闹市,而且许多人都是面泛喜sè,不禁讶道:“这是”
齐云天看了几眼,道:“上月彭真人功果大成,从此我门中又要多出一位洞天真人了。”
溟沧派中九位真人如今一下变成十位,应该是实力大增,可是齐云天语气中却并无丝毫喜悦之sè。
只听他又说道:“前些时日我还未来此处时,便有彭氏族人前来贺喜,真人却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看来果然还是一族之人,未曾忘却情分。”
张衍听出他虽然言语平静,但其中却有不悦之意,略作沉思,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彭真人原本是彭氏族人,后来因为和族人互生姐梧,所以被逐出家门,听闻后来是得了掌门照应这才能在守名宫中修行。可这次一举冲破关碍,成了洞天真人后,彭氏派人前来贺喜她却没有回绝,其中深意值得深思,齐云天身为掌门嫡系,自然是颇为不快。
然而张衍却是不忧反喜,敌对派系越强,师徒一脉便越要便需要更多助力,他便越有生存之地,不由暗想道:“如今门中局面日趋复杂,不过这也正是我辈的机会!”!。
第六十三章 重回灵页 妖蛟俯首
在守名岛上,自然不能陆意飞遁,齐云天和他一起出了飞鹤楼,沿着山道向下走去。
这里是守名宫地势最高之处,放眼望去,能将整片守名宫的景致收入眼底,不过正殿之处却是一片烟霞朦胧,华光灿灿,生出难以名状之感,显然是彭真人居处,让人不得窥视。
看了几眼之后,张衍觉得隐隐有眩晕之感,知道自己修为还不足,连忙收回目光。
这时,却见一名高冠博带的修士前呼后拥走来,那人也看见了他们两人,便远远一拱手,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齐师兄,有礼了。”
见到这人,齐云天略略一皱眉,稍作回礼,然后转过头,道:“张师弟,你先走,改日我再去寻你。1.
张衍知道这人可能有些来路,于是也不多说,一拱手后便独自一人往下走。
在与那名修士擦肩而过时,对方看了他两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之sè,道:“你便是被齐师兄从魔xué中救出的弟子?我观你一身玄光淡薄无力,竟也值得齐师兄屈尊动手?不知道门中的良质美材都跑到哪里去了?”
张衍也不去理会他,只是暗暗在心中记下此人面容,留待日后再做计较了他一路步履飞快,很快出了守名宫,四下一扫,见岛上修士越聚越多,更还有不少舟车之影从天边飞来,心中不由感慨,他来时,这岛上冷冷清清,除了几十弟子便别无他人,如今彭真人一旦成了洞天真人却立刻熙攘而来,唯恐巴结不上。
只是再看了几眼后,却感觉舟来车往,人影憧憧好似人间梦幻,过客流云,便如州才在飞鹤楼上见到的虚光一般,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心中顿时若有所悟,不由洒然笑道:“浮生若梦,我自一心向道旁人怎样又与我何干?且待百年之后……再回首今朝,也不过付之一笑尔。”
言罢,他纵身而起,一道蓝sè遁光出了守名岛,往东方去了。
借剑遁之力,他速度相饮与来时不可同日而语,不出一日,便回转到了灵页岛上。
岛上留守的罗萧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回返,禁制一散,张衍便从容按下云头,落在山道上了抬眼一眼,只见两名女修站在一处一人正是罗萧而另一人却是一个宫装美人。
罗萧主动迎上来,一个万福道:“老爷踏入玄光之境,奴家可要为老爷贺喜了。”
张衍微微颌首,笑道:“罗道友多礼了。”
那宫装美人也是娉娉婷婷迎上来眼眸中尽是欣喜之意,一个万福,巧笑嫣然地说道:“见过老爷。”
张衍一看,微笑道:“商道友化形成功,可喜可贺。”
宫装美人再次盈盈下拜这次却是美目暗含晶泪,道:“全拜老爷所赐再加上这岛上禁制能挡天劫,还有罗姐姐在一帮襄助,奴家这才能成功渡劫。1.
原来此女就是那日张衍赐下化形丹的鱼妖美姬商裳……如今已经蜣了妖壳,化了人身,自此之后,修行精进已不是妖身之时可比。
罗萧掩嘴轻笑,道:“可别牵上奴家,日后你姐妹化形,此事还是需落在老爷身上,你自去求老爷,奴家可不操这份心。”
商裳被说中心事,玉颊上浮起一抹红晕,低头不言。
张衍微微一笑,抬步向洞府中走去,待入了洞府后,他坐定石台,问:“罗道友,我一走两月,府中可还安好?”
罗萧一躬身,道:“禀老爷,府中各事有商妹妹打理,她可是此中好手,一切皆是井井有条,诸力士也不曾缺衣少食,还在岛上另辟了两处风光别致的楼阁,老爷闲暇时可去一游……也只是十日前,曾有人送来一封书信,还附上一只袖囊,除此之外,别无他事。”
她素手轻摆,自小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上前两步,双手呈到张衍面前了张衍伸手接过,也不避讳两人……打开一看,片刻之后,不由一叹……道:“谢师兄何必如此。”
原来谢宗元没能及时将他深陷魔xué的消息传递出去,虽然不是他的缘故,却心中不免有愧,自觉无颜面对张衍,因此来书致歉,并附赠一物,以偿心中歉疚。
罗萧将袖子一挽,lù出一截白皙手臂,指着桌案道:“老爷,那袖囊就在你的案头,我等可未曾偷看过。1.
张衍一笑,道:“看也无妨,不过是谢师兄送我的一些物事罢了,说起这个我此去魔xué修行,倒是得了几件法宝,我一人也用不了这许多,正好分与你们。”
罗萧闻言,不由掩嘴惊呼道:“老爷此行,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厉害修士?”
张衍摇头道:“一言难尽,你们且来看看这几件法宝,喜欢就拿去。”
他袍袖一甩,面前桌案上便多了三件法宝,分别是紫星河月罗,风雷叉和灌云钵。
罗萧见了紫星河月罗,美眸不禁一亮,上前拿过,喜孜孜道:“竟是一件上品灵器,这件飘带便归我了,老爷看如何?”张衍笑道:“倒是巧T……此物我本他是要送与罗道友的。
商裳地位远不及罗萧,虽然法宝在前,却不敢自作主张,只是臻首低垂,在那里站着不动。
张衍拿眼看她,道:“商道友,日后我和罗道友外出,洞府也要靠你打理,不妨也挑选一件,也好作护身之用。”
商裳低低说了声:“是。”
她也不挑剔,上前拿了面前那把风雷头就退了下去。
张衍暗暗点头,这商裳倒也懂得进退。
此时罗萧却有些不雯,咬了咬下chún,道:“老爷适才说,要与奴家外出可是……可是要去剁灭三泊?”
张衍摆了摆手,道:“罗道友,你知道你的为难之处,此战你不必去了不过你需将三泊熟悉路径默写下来,好方便我行事。”
罗萧不禁松了一口气,让她亲手去刹杀原先同族,却是难以下得去手,她想了想,道:“其实奴家虽然熟悉碧血谭路径,但是一些隐秘水府也不尽全然知晓然而奴家却知有一位道友定可助老爷一臂之力。”
张衍讶然道:“哦?不知是谁?”
这些天来罗萧留守洞府,再说身为妖修,结交溟沧派弟子是不可能的,商裳是从水国买来,至今也没有出过远门,又哪里知道三泊虚实》
罗萧却盈盈一笑,道:“老爷莫非忘了那位还在内河中等着你去认仆的道友,它原本的府邸可是在三泊之下,对所有隐秘洞府不说了若指掌,也都认得。”
张衍不禁恍然,原来是河中金蛟,这些天光顾着提升修为,早就忘了此事又问:“罗道友又是怎么知道他熟悉三泊路径的?”。
罗萧道:“这两月来我记着老爷嘱咐不轻开禁制,闲着无聊,便时不时去寻那熬道友说话,一来二去便套出了许多话来。”
张衍长身而起,道:“好,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去收他。”
言毕,遁光一闪他便出了洞xué,顷刻间便来到了岛上内河旁唤道:“请道友出来一见。”
“咦?怎么两月多时日不见,他竟成了玄光修士?”浪花翻卷,金蛟把硕大的头颅探出水面,瞪大了一双妖眼,上上下下看着张衍,身子却在水中载沉载浮。
张衍悬在半空,脚下被一条水蓝sè的光华托着,居高临下地说道:“你可知我今日来此何事?”
金蛟眼珠乱转,也不吭声。
张衍目光一冷,道:“前次你已答应认我为主,难道今日想反悔不成?”
罗萧此时跟了上来,来到张衍身侧站定,见此情形,妩媚一笑,道:“老爷莫急,请你暂避一旁,我来劝劝熬道友。”
张衍知道她心中有了算计,当即袍袖一拂,道:“也罢,且看在罗道友的面上暂且不逼你。”
说完,便转身往别处去了。
待张衍走开,罗萧两步走到金蛟面前,道:“熬道友,这么多天我与你说了这许多话,莫非你都忘了不成?你莫以为老爷定是要你为仆?如今他只是见你是上古异种,是以图个新奇,你也看到了,张道友修为一日千里,来日他修为高了,眼界也更宽了,你以为他当成还会把你放在心上么?我若是你,早早投了老爷,说不定还能得了几分好处。”
她又拿出紫星河月罗一晃,道:“你看,这便是老爷适才赐下的。”
妖族向来穷困,要么部族聚集一处的才有几分家当,也不是人人都能分得,通常除了自己肉身一无所有,眼下罗萧随手拿出一件上品灵器来,金蛟顿时看直了眼了“我再与你说,难不成你以为你还能脱困不成?与其勉强度日,还不如早早认主,你也看到了,老爷可曾亏待我半分?老爷入门才一年便已是玄光修士,将来定是可以成仙了道的,你化形失败,别人拿去了你,也不过是剥皮去骨,抽筋剖鳞,当不得什么大用,也就我家老爷还yù养着你,要是换了我,早就一口吞了你,洗涤血脉,升了修为岂不更好?”
罗萧对他晓以利害,这两月来金蛟心中本就有了这心思,现在更是被渐渐说动,硕大的蛟首如鸡啄米一般点着,道:“多谢道友点醒我,敖通愿认主了。”
见金蛟连本名也愿意说出,罗萧知道它此次是真心认主了,立刻转身去将张衍请回来,金蛟当即逼出一丝元真精血……当着张衍的面发了个誓言。
待那丝精血一化,张衍心头生出感应,便立刻取出牌符,去了禁制,笑道:“熬道友,若嫌烦闷,可去龙渊大泽中一游。”
敖通顿时大喜,两多月来在岛上内河中受困,便如一个壮汉居于狭**仄的房间中,连转个身也是倍感艰难,如今却是得出浅滩,霎时,一声长吟,卷起一团巨浪,一条长达六丈有余的金蛟便跃入了大泽之中。!。
第六十四章 地脉烈煞 云天登门
通在龙渊大泽中一阵欢游,兴致起来,翻卷腾挪,一时妖云滚滚,浊浪滔天。
也幸好灵页岛位于矢泽西南之地,三百里之内也就寥寥几座火山小
岛,常年都是烈火熏蒸,煞气四涌,对修士来说不堪忍受,以至于人迹罕至。
便是周围最大的赤霞岛,自从王盘身陌后,王氏族人也是得了关照,不得随意外出,是以动静闹得再大,也无人前来搅扰。
熬通既已认主,张衍也不怕他走脱,若是走远了,大不了在心中把它唤回来,所以任由在它在那翻腾,自己回转了洞府。
刚踏入洞府中,却听到一声咕咕如蛙鸣般的声响,张衍寻音一看,原来是那只时常清整洞府的五彩蜥蜴,适才众人在时,它也没有现身,现下唯有张衍一人在此时,便出来欢叫不止。
张衍轻笑一声,道:“倒是把你忘了。”他自袖囊中取出一粒贝珠,屈指一弹,一道白线划空而过,五彩蜥蜴灵敏长舌一吐,便粘了贝珠收入喉中。
它腹部一拱,又是咕咕两声,自它身后洞缝中便探头探脑又出来了两只蜥蜴,只是体型却比它小了不止两圈,身上斑纹也是不及它的鲜艳。
“哦,想不到你在此开枝散叶了?”张衍一见,脸上有欣喜之sè,道:“此正逢我修为精进,yù再上层楼之时,你却有了子嗣,此真乃吉兆也。”天地灵物能顺应天数繁衍生息,这五彩蜥蜴向来主守家门,凡间更有将其画下张贴门楣的习俗,若是在洞府中诞下子孙,便是预示此府主人基业稳固,有张扩之象,是大吉之兆。
见兆头甚好,张衍也难免心中高兴,又多弹了几枚贝珠在地,五彩蜥蜴喜得又叫唤了几声趴伏在地如人般拜了几拜一摆尾,衔了贝珠带着两只后辈往岩峰中一钻便没了身影。
张衍回到石台上坐定,一抬眼,却见桌案上那只谢宗元送来的袖囊心中暗想不知道其中放得到底是些什么?
拿起打开一看,入目却是一块玉牌,旁侧还有一卷竹书,展开一观,不由叹道:“谢师兄有心了。”
原来谢宗元送来的是一只伏兽鞍这也算得上是一件下品灵器了,正是知道张衍拿了金蛟却无法骑乘,是以送了此物来可以驾取圈养。
而那卷竹书,便是御使此宝的法诀。
张衍只看了几眼,须臾间,便将上面密密麻麻如蚁状般的文字看了个通透,明了使用之法,放下竹卷,他心中想道:“当初和刘、谢两位师兄在月下把酒言欢还历历在目,只是转眼间刘师兄便身死道消,连元灵也没能逃得出来。”
修士若是逃得元灵,还能转世为人,若得亲友同门点化,也还有走上长生之路的机会,可刘韬hún飞魄散天地间便再也没了痕迹。
张衍将手中“伏兽鞍”放下,背着手起身踱多“我玄门弟子讲究聚一养炼,最终不假外求但一次失手便再无翻身之机,听周师兄说起门中有一神通名为“分神寄斩”能将元神分出寄托一物,便是被人毁了肉身,也能从头来过,就是不知,需要立下多少功德才能习得?”溟沧派中的法门,大多要为门中立功才能换来,但是有些法门却只有掌门和几位渡真殿的长老才知,而且只授有缘弟子,便是你立下再多功德也是无用。
自然,所谓“有缘”是看你与知晓法诀的人是否亲厚了,从这里看,张衍加入齐云天一系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要立功,平时又哪来这么多机会?如今溟沧派与三泊湖妖杀伐将起,正是顺了众弟子的心意,难怪一个个都迫不及待,都是等着立功呢。
他又走了几步,伸手入袖,从中取出那枚刘韬求他转赠的七心龙佩,思索道:“本来刘韬师兄托我出得魔xué后将此玉交给他的后辈,只是齐师兄说过几日便来寻我,那也不便四处走动,不过如今我玄光初成,日后修炼便需深入地底,需借助煞气磨练,也不知灵页岛下的煞气是否和我意愿,趁此闲暇,不如下去看看。”
踏入“灵明初照”之境后,他需吸摄地底金火煞气熬炼玄光,待玄光进一步壮大精炼,才能成就第二重“耀夜如昼”。
他毒出洞门,脚下一踏,平地升起一朵清云,将他徐徐托起,来到山巅火口落下。
走前向下看了几眼,见四周黑云蔽日遮天,烟尘滞息塞窍,若是常人站在这里,不用几息功夫便闷死了,张衍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反而金、火两粒玄种跃跃yù动,变得比平日更为活泼。
起身一纵,一金一红两sè光芒便裹着他便往下方冲去,他飞逍之速及快,一路烟云四避,金火分让,不一会儿便到了火xué腹中,自觉再也不能深入,只见四壁如烘炉焚燃,通红似血,即便有玄光护身,热气也逼得他隐隐有些烧灼之感。
估算了一下,自己已下了地下一千多丈,这里不但煞气浓郁,灵气也是同样旺盛。
他一张嘴,深吸了一口煞气,再往那一片玄光一喷“哧哧”一声,仿若在火中投了一把滚油,光芒往上一腾,更是耀目了几分。
见此情形,他心中一喜,灵页岛不愧是一处福地,即便不如魔xué,日后等修为深了,再往地腹下去,也不见得灵气能差了多少。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应到心田上有一股惶恐之感传来,这并非是他自己的感受,而是与他精血相连的熬通的心绪变化。
张衍眉头一皱,莫非是遇到什么古板的同门了?
他借剑光往上一逍,瞬息之间便出了火口,举目一望,见熬通老老实实趴伏在水中,此刻动也不敢动,刚才的威势全然不见。而它的上方,却站着两名修士指指点点,其中一人正是齐云天。
张衍神sè一动,齐云天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并且还亲自登门,不是他原先所料想的只遣一名弟子前来,不禁暗暗点头,无论对方是不是做样子,身为掌门一系孟真人的大弟子,三代之下第一人,能做到这一点,已是相当不易。
他纵身靠了上去,只听在齐云天那里说道:“范师弟,你一向有眼光,看看这只金蛟可是上古异种?”
齐云天与庄不凡虽然同位门中十大弟子,但是他从来不在意这些小节,对门中弟子誊养一些妖物毫不介意,反而在那里饶有兴趣地评头论足。
另一个名修士圆脸大肚,像商贾多像一名修道人,他笑着答道:“万年之前,听闻此类异种我门中遍地都是,如今却是一条难觅,此物乘云飞渡,入水分bō,能去北冥瀚海,也可游南崖火窟,若是用来当了坐骑,日后遨游四海最是逍遥不过,张师弟倒是好福缘,能得这么一条。”张衍此时到了两人身侧,远远便说道:“不过是一条金蛟而起,这位师兄喜欢,便拿了去吧。”那名修士一转头,笑着指了指他,道:“张师弟休来消遣我,这条金蛟刚才已老实交待,已认了你为主,又怎能拿来送我?我鼻闻张师弟是周掌院高足,还不如拿几枚丹药来比较实在。”
张衍知道他在说笑,这人浑身真元澎湃,给人莫大压力,隐隐还有煞气外泄,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化丹修士,又哪里需要他的丹药?
上前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那名修士笑着回礼,道:“我乃孟师座下范长青,与齐师兄本是同出一门。”
张衍再次拱手,道:“原来是范师兄,两位师兄既来到此处,不如来我洞府中一座,也好让我尽东道之谊。”齐云天点头笑道:“正有此意。
张衍将两人迎了进来,分了宾主落座,命商裳短了瓜果美酒上来招待二人。
范长青看了看四周,摇头道:“华弟过得也太过清苦,我辈修道,虽不在意这等身为之物,但些许装点也可彰显我大派弟子风采,师兄我那里有不少摆设放着也是无用,改日命人送来。”别人愿意送东西结好自己,张衍向来是不推辞的,拱了拱手,语气自然地说道:“那师弟我就愧领了。,…
范长青见张衍毫无扭捏作态之sè,暗道:“这位张师弟倒也是个爽快人,如此就好,就怕是个假道学,这就叫我难做了,看来齐师兄看人果然是不错的。”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正才奔到了主题上。
齐云天淡淡一笑,道:“今次来访,是要告知师弟,你此次去了魔xué回来,练就了玄光,门中自然会令师弟前去三泊斩妖立功,只是师弟入门不足一年,少同门相助,未免不美,是以我特唤了范师弟来,你们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张衍明白,范长青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所有“互相照应”也是对方照应自己,只是齐云天怕张衍xìng子高傲不肯领情,所以说得委婉。
张衍自然不会头脑发热到拒绝这等好意,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对着范长青说道:“日后还请师兄指教。”
蒂长青连忙举杯,道:“不敢当。,…
他心中暗想:“齐师兄今次特意下魔xué将这位师弟接出来,如今又亲自登门,可见对这个师弟看重无比,听闻这师弟修炼的还是孙师叔的《澜云密册》,且自身还是真传弟子,显然颇得恩师和孙师叔看重,日后修为一旦上来了,地位必在我之上,我需不能端架子,只有早早打好交道才是。”!。
第六十五章 纳元入符 璎仙寻人
齐云天和范长青在张衍处盘恒了一日,这才起身告辞,临别时,范长青叮嘱张衍道:“师弟,此战不可心慈手软,若有手段,都需使出来,争多少功劳都不嫌多,我知你才从魔xué回来,给你些时日安排杂事,十日之后,你来成王峰上寻我,我自带你去三泊处杀伐征讨。”
经过两月多的准备,溟沧派中己准备大举攻伐三泊湖妖,不过此事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需要按部就班,先要派遣一些修为不弱的弟子清理了三泊外的那些零散部族,然后才是攻打那些星罗棋布的水府奇峰。
而范长青,便是此先前去的几名弟子之一。
张衍忙应了一声,然后站在洞府门口,恭送齐云天和范长青离去。
转身回到洞府中后,他暗自寻思:“我若一人行动,有太乙金火之光和诸般法宝在身,当是手段齐备,只是如和范师兄及其他同门同行,倒也需多做其他准备,不能让他们看轻了。”
入了玄光境后,他原本想的是着手修行“五方五行太玄真光”虽然这门法诀艰深奥涩,一眼看不见尽头,但他有残玉在手,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在真气上辗转多变的法门。
只是里面却有一桩碍难,练这门法诀需要五方五气精粹用来温养,他现在哪里抽得出时间去寻找?是以这法门不是他如今能用的。
不过别的手段他倒也不是没有,除了幽yīn重水外,他曾经从沈岳峰身上得来过一本《符囊书》,上面记载了诸般符篆的运用妙法,记得与此人一战时,那些符篆居然能抵挡法宝,还能破开云雾,甚是了得。
广源派原本也是大派,现在纵然式微,此法也当有独到之处。
张衍心中付思,不如趁这几日空闲,入残玉内习练一番,到时也可多一种对敌之法。
他伸手入袖,正要拿出那本道册来,却mō到了另一物,心中一动,想道:“如今我已是玄光修士,此物到是可用了。”
将这件物事拿了出来,只见此物泛着黄芒,形制与一般符箫相差不大,正是那枚可以纳气入真的“元符”。
这元符许久放在袖囊中,又未得运用,其中原本沈岳峰的真元早已散了大半,张衍起玄光往符中只一刷,便将其中仅存的一丝精气刷去,然后坐定下来,将自己的元气往其中渡入。
他本以为只是半日工夫便能处理妥当,哪知真元一入其中,便感觉仿佛到了一处不见底的深壑之中,怎么也填补不满,直到两日之后,有一名执事童子来访,这才停了下来。
张衍取了几枚丹药出来吞服了下去,稍稍调理了下,然后将那名执事道童唤进来询问何事。
这名执事道童神态恭敬,言道是奉命前来,将玄光境真传弟子专用的道袍玉佩,以及诸多法器和一千灵贝送来,除此之外,还另有一支苍翠yù滴的青竹。
这支青竹灵气逼人,显然是得了秘药培植,若是种下,不出旬月便是一片青青翠翠的竹林。
张衍拿起青竹看了看,不由奇道:“这是何意?”
执事道童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回禀师叔,新年既临,一元复始,是以门中赐下此物,寓意师兄修为节节高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张衍一笑,门中这回倒是难得的有人情味,与他初时到来时那是大不相同,却忽然想起一事,道:“你是灵机院的弟子?”
执事道童道:“正是。”
张衍不禁了然,门中诸多下赐都是通过灵机院送到弟子手中,而此院就握在孟真人手中,但偏偏孟真人平时又不管事,那究竟是谁说了算是一眼可辨,难怪给了他诸般好处。
那童子又道:“师叔如今乃是玄光境修士,若有亲族,都可接来岛上居住,如是师叔喜静,也可将其安顿在玄龟陆洲九座城池中,虽说是在山门中,但那里却与凡间通衢大邑别无二致。”
明气修士可带数名族人来门中安置,也算是提携族人,若是玄光境修士,则有资格带整族入门,只是有一桩不好,若是这名修士身陌,亲族就无人照应,难免同样受人欺凌。
只是这里没有人间赋税徭役,又不受凡间官府朝廷盘录辖制,若是小心些,也能逍遥个百数年,说不定还有后辈子侄在此同样得了仙缘,因此多数都愿意来此居住。
张衍摇摇头,他早就没有什么亲族了,只是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曾有一对弟弟妹妹,后来祖父去云州上任时半路曾遇一伙黑衣méng面的盗匪,自此就不知去向了,现在只剩下他独苗一根,说不定这其中也有周家弄鬼的缘故,如果真是如此,将来说不得要了解其中因果。
倒是可以抽空将张喜接来,只是此老固执,对神仙一道又颇多抵触,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能成事的话他也绝不勉强。
不过提到这件事,他又想起了刘韬托他转送七心龙佩一事,将执事道童送走后,他便将那块玉佩mō了出来,那日不曾细看,此刻翻了翻,见玉佩背面刻着“刘雁依”三个小字,想必那是刘韬那名后辈的名字了。
他暗付自己出了魔xué已有三日,八日后又要前去三泊,不如先将这块玉佩送了去,尽快了结此事。
想到这里,他几步出了洞府,纵身一跃,一道逍光直往璎仙岛而去。
璎仙岛地处龙渊大泽东南,此岛极大,自成一座陆洲,岛主年岁过百,据传是孟真人徒孙,带了千多弟子在此修行,岛上又出产美玉彩石,所以甚是好找。
不出一个时辰,他在云头上遥遥看见一座绵延出去有千里地的岛屿,上有一股琉璃般的光彩泛上来,便知是此岛到了,待到了近处,他看到沿着山脊一路上去有几座气象不凡的庙宇宫观,便到了最高处那座大殿上空,一按云头,落了下来。
他往大殿前一站,立刻有一名执事道人从观中迎了出来,那人一见逍光便知是玄光修士来临,又见他是真传弟子的服饰,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稽首,道:“不知这位师兄此来何事?”
张衍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一拱手,道:“我乃灵页岛张衍,刘韬刘师兄可是曾在此处修行?”
“哦,原来是张师兄。”
那道人闻言叹了一声“可惜刘师兄前两月去了魔xué,几天前传来的消息听闻业已身陌,师兄怕是要空走一趟。”
张衍沉多道:“我此来正是受他所托,寻他一位后辈,不知可在此处?”
道人一怔,脸sè有些古怪,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位刘师兄的后辈,听闻刘师兄身陌,是以,是以自己已然回转家乡了。”
张衍一皱眉道:“走了多远。”
“不出三日。”
张衍盯着这名道人看了几眼,后者表情便有些不自然起来,最后他冷笑一声,一道逍光飞云而起,往龙渊大泽的出路方向寻了过去。
见张衍走了,那道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冷汗,暗道:“没想到刘师弟还有如此本事,能和玄光境的真传弟子攀上交情,这次几位师弟倒是做差了。”
张衍一路向北追去他明白三日之内那刘韬的后辈定然出不了龙渊大泽,只是连连追了几艘船只都没能找到yù寻之人。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远远望见前方出现一条两层帆船,他目光何其锐利,一眼看去,便将船上诸人面目表情,衣冠服sè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却不禁“咦”了一声。
只见一小女孩儿跪在两层帆船上擦洗甲板,她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脸上稚气未脱,眉目秀美,倒是依稀与刘韬有几分相似。
张衍玄光一催,一闪之间,便稳稳落在了这艘船上,怕惊了那女孩,缓步走那她面前,温声问道:“你可是刘雁依?”
那小女孩见一道光芒闪过之后,面前便来了一个英tǐng修士,她在岛上见多了此类人物,倒也不惊讶,站起身,学着大人十分有礼的一个万福,道:“禀仙师,正是小女。”
张衍拿出那枚七心龙佩一晃,道:“你可认得此物。”
刘雁依见了玉佩,双目一红,拜倒在地,泣然道:“此是伯父的七心龙玉,伯父临行前曾说,若有人携此玉佩来,叫我凡事都听他的。”
张衍点了点头,原来此女是刘韬的侄女,他指了指地下,沉声道:“我问你,是谁安排你在此处做这些粗活?凡事有我在此,你不必顾忌,尽管说来。”
船老大虽然平时也见过飞天逍地的修士,可是他们哪里会看一眼他这等凡人?更别提上到船上,脑袋不禁有些发懵,此刻见张衍如芒似电的目光扫过来,华得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战战兢兢道:“不知是仙师眷属,1小人该死,1小人该死。”
刘雁依却跪行一步,抬头道:“不关船家伯伯的事,船家伯伯愿带我千里返乡,又不收船钱,是以小女自愿做这些活计呢。”
张衍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袍袖一振,甩下了几枚灵贝,玄光一卷,便带了刘雁依来到百丈上空。
陡然到了云天之上,刘雁依也不慌张,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四顾,见四周有雾云相伴,脚下晶莹点点,如同踩着一道蓝sè星河,神情中便显出一点好奇羡慕之sè来。
张衍此刻仔细打量了她几眼,不禁微lù惊sè,这女童两眼亮如星辰,皮肤晶润如玉,而且华盖之上,有一股云霞溢出,资质之佳,竟是他生平仅见,就算是琴楠也大大不如!
难怪璎仙岛上那些道士不敢收徒,这女童说不准就是哪位大能修士转生,是以怕收了徒弟接下了因果。
不过按理说,此等修士前生都有弟子同门随行,至不济也有好友亲朋,早该前来点化了,怎么会等到如今还不来?女修与男修不同,再等上一两年,也就错过修炼的年纪了。
张衍招了招手,让女童走进了一点,然后和颜悦sè地问道:“刘雁依,我问你,在璎仙岛住得好好的,你为何要离去?”
即便在玄光之上,刘雁依也不忘礼数,先是拜了一拜,这才回答道:“禀仙师,我刘氏虽然家道中落,但伯父这些年来也有些积蓄,还有些仙家所用的物事,听闻伯父身陌后,我见一些叔叔伯伯望我都是眼神不善,我年小力弱,也护持不住这些器物,生怕哪一日连我自己都没了,不如早早舍了这些走了罢。”
张衍微微一笑,道:“你年纪小小,倒是懂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难得。”
想到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竟独自一人千里迢迢返回家乡,而刘韬那些交好的同门居然无一人前来相送,连派遣一个门人都欠奉,凉薄至此,可见她所说那些话十有**是真的。
张衍暗自一叹,又问:“既如此,你也可带些散碎金银细软,足够你回乡所用,何必在此舟上干活?”
刘雁依回答道:“我年纪小,回乡路途遥远,怕歹人心怀不轨,是以求了船头伯伯让我干些杂活,不明就里之人便以为我是船头伯伯的亲眷,也不会来欺凌我。”
“好个灵秀的小姑娘!”
张衍一声赞叹,此时他也不免起了爱才之念,刘雁依如此良才美质,若是自己收来做徒弟,未来必是一大助力!
经刘韬一事,他也算看清了,修仙一道,若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同门,自己一旦受了重创,不说身死道消,一旦渺无音讯,连带族人也没人照应,而那些世家弟子还总算有亲族看顾,师徒一脉能信任的却唯有弟子与老师了。
张衍暗自寻思,只是我自家也要修行,也没时间来照顾她,灵页岛上煞气又重,不适合她修行,不若收了她做记名弟子,将其领到周师兄处,先修炼《一气清经》,待过个几年,有了根基,再为她寻几本密册来不迟。
想到此处,他便温声问道:“刘雁依,我收你做记名弟子如何?”
一听此言,刘雁依两只明亮的眼中泛出惊喜之意,只是随后却一阵黯然,垂首道:“仙师,他们见了我,都说我身上有因果纠缠,却是不敢收下。”
张衍闻言,仰天哈哈大笑,震得身周云翳四散“他人不敢收,我张衍岂有不敢之理!”!。
第六十六章 符囊五门 蚀文为根
听了张衍所言,刘雁依当即磕头拜师。
张衍端坐云头,受了她三拜,随后将她搀扶起来,宽慰了几句,袍袖一卷,便逍起玄光直接来到丹鼎院。
周崇举两月不见张衍,后来听闻他深陷魔xué不得而出,本来也是担忧,但前几日听闻他安然无恙归来,这才放下了心,眼下再见时,见他已成了玄光修士,神情中也是泛出一股欣喜之sè来。
正待开口,目光一转,却见到一名眉目如画的女童跟在张衍身侧,1小手牵着他的袖子,不免疑huò,用手指了指,道:“此女孩儿是何来历?”这鱼船之上,除了亲近之人和随shì道童之外,周崇举素来不让其他人上来,如今张衍却带了这女童前来,想必有他的道理。
张衍轻轻拍了拍刘雁依脑袋,道:“来,过去给师伯磕头。”刘雁依甚是乖巧,依言上前跪下,叩了一个头,脆生生说道:“弟子刘雁依见过师伯。”
周崇举先是面现讶然之sè,随后抚须一笑,点了点头,伸手虚虚托了一把,道:“原来是张师弟新收的弟子,不必多礼,起来吧。”
他见张衍在此女童面前并不避讳用师兄称呼自己,便知此女极为得张衍的看重,是要当嫡传弟子培养的。
“过几日后,师弟我要去三泊征伐,恐怕也没有时间教导于她,有意将雁依放在师兄这里,也好时时得到师兄的指点。”
言罢,张衍又将刘雁依来历说了一遍,周崇举不免唏嘘几声,当即答应下来。
周崇举出身定阳周氏,修道近四百载,自身也是元婴修为,虽然被坏了根基,终生无望再进一步,但是底蕴深厚又是东华洲同名的大丹师代张衍照顾一个徒儿那却是轻而易举,当即便唤了一名道童上来将刘雁依安顿下去。
刘雁依走后周崇举感慨道:“师弟找得好徒儿,此女孩儿资质极佳,我修道数百年来也没见几个比得上她的虽说身上似有因果纠缠,不过对师弟来说却不是问题,未来若攻伐周族,必是一大助力。”张衍沉默了片刻,叹道:“我也是近日才觉得独木不成林师兄应该也知,齐云天齐师兄曾亲自来魔xué中救我,其中深意想必师兄也能猜出。”周崇举点头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不妨顺水推舟。”顿了顿,他又低声道:“掌门近日曾亲自登门来造访过我一次。”
张衍神情不禁动了动。
周崇举呵呵一笑,抚须道:“攻伐下三泊后,门中恐怕还会大肆收录弟子,随后便是门中大比,以应对千年魔劫,所需丹药不在少数如今门中有七成以上丹药是从我丹鼎院中所出,未来百年之内,掌门借重我的地方甚多,上下我都会打理好,所以你只管专心修行便可。”张衍这才明白,难怪齐云天亲自来魔xué一行想来除了有看重他的地方之外,周崇举也起了极为关键的作用,连忙起手一拱,道:“还要多谢师兄照应!”周崇举一摆手笑道:“谢什么,其实若不是你是真传弟子的身份,还颇得孙师侄看重,便是舍了我这张老脸,身为三代弟子之首的齐云天,恐怕也不会对你多看一眼。”
张衍点头称是,又同聊了几句,见已无事,他便辞了周崇举,架起逍光出了丹鼎阁,不出一刻,便回转到了自家洞府。
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命商裳伺候笔墨,他几笔挥就一封书信,吹干墨迹,召了一名力士前来,命他将此信送到璎仙岛上去。
这封信中自言他收了刘韬侄女为记名弟子,希望岛上修士交还刘韬遗物,信中还有意无意显lù出自己与齐云天和范长青等人的关系。
璎仙岛岛主只是孟真人的徒孙,如果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会将此事处理妥当。
如若置之不理,那就是他们自寻死路,怪不得他人。
力士出去之后,张衍静坐了一会儿,便将所有人屏退,封了洞府大门,从袖囊中拿出那本得自沈岳峰的《符囊书》翻看起来。
这书前面记载的是符书的概述和总纲,后面才是具体的符篆炼制之法,只看了一会儿,他便站了起来,暗暗点头,道:“广源派千年之前不愧是道门大派,当也是有立身本钱的。
按照书上所言,广源派符篆炼制之法总共分为五门,分为持门、斗门、生门、真门、炼门。
但是千年前一场变故后,数名长老不是陨落就是坐化,掌门亦是下落不明,导致其中最为深奥莫测的炼门和真门俱都失传了,广源派因此一蹶不振,自此再也没恢复过元气。
而如今,生门符只有掌门弟子方可……练因此这本书上只记载了持门符和斗门符两种法诀和炼制方法。
持门符共有四决,分为“禁、锁、护、解”。
斗门符亦有四决,分为“剑、兵、驱、附”。
各种符篆种类驳杂,细细分来,只这道书上就有百数种之多,未曾记载和失传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每一道符篆都有专门的法诀和符书配合,妄想学尽那是痴心妄想,看样子,只能拣取其中一二修行了。
不过再翻几页之后,张衍才知道,广源派的弟子若不得真传,习练此法者只能一辈子与鬼画符打交道。
只有成了真传弟子之后,才能传得一道炼化“本命真符”的法诀,之后便无需符纸画咒,只要在本命真符中演化符契,再吸纳入五行神砂,打出法诀后便可对敌。
这本命真符威力越大,所能驱动的符篆便越多,到了这般地步,法宝和符篆已经别无二致了。
书中甚至还略微提及,广源派中曾有前辈高人将一道本命真符炼成天符,借以飞升天阙的。
看到这里,张衍却摇头失笑,这每道符篆皆需要五行神砂辅助,威力越大,所需要的神砂品质越高,甚至可能需要消耗大量云砂,这天符恐怕就是卖了一个门派也未必炼得出来。
而且这本命真符只有化丹修士才能习练,即便与张衍交手的沈岳峰也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广源派数千年传承,却自有一套取巧的法门,那就是借用“元符”之力,在其中凝练符咒烙印,交手时直接将其和妾行神砂一起打入符纸,此比事先画好的符契还要好用上三分,唯一可虑的是浪费神砂过多。
此法虽好,但广源派非嫡系弟子却不得与闻,即便知道,也没有元符供他们使用。,张衍暗道:“原来这才是元符真正用法,如此,我只需在元符中习练熟了,再去采买一些符纸和神砂回来便可运用此法了。”
他又往后翻去,准备详细揣摩符篆的炼制之法,哪知一看之下,却觉得符书似是异常眼熟。
仔细审视了几遍,他不禁讶然,这符书竟然是以蚀文为基础演化出来的!只是对敌时需由特殊的法诀和神砂符纸配合,才能引发其中威力。
看到这里,张衍不由精神一振,蚀文是他的强项呀,不禁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
这一看,觉得此书正文言简意垓,博大精深,反而沈岳峰的注释却是多有错漏,很多改进的心得看得他嗤之以鼻,明明用一个符书就能运用得妥当的,沈岳峰偏偏自作聪明拆解成多个符书,不但威力大减,而且更繁复了许多。
索xìng他干脆舍开了沈岳峰的注解,直接看道
看到后来,他连连摇头,身为广源派弟子,沈岳峰舍此高明法门不用,却去修什么剑修?简直是暴殄天物,其实只要将斗门符中的“剑”、“兵”二法学精了,其威力丝毫不在飞剑之下。
他哪罢知道,运再篆之法也不是人人都能学通的,他如今看得容易,那是因为他精通蚀文的缘故。
要学符咒,首先要学数年蚀文,但是广源派遭逢大变之后,弟子稀少,哪里有时间让你慢慢修习?
只能择选在蚀文一道上颇有天资的弟子专门继承此法,而其他弟子都转而去修习进展快速,又威力较大的其他功法去了。
即便如此,广源派下院当初在蚀文法会上也是咄咄逼人,若不是张衍出面,很可能便将溟沧派下院挑翻了。
沈岳峰也是自诩天资过人,想将本门符篆一道发扬光大,只是习练了多年后,非但进展不大,反而耽搁自家修行,认为在这条道路上走到了尽头,只得无奈放弃,因此才写好了心得准备交予自己师妹,结果却落入张衍手中,还对他的注释不屑一顾。
翻看完毕后,张衍闭目良久,似是消化其中内容,待再次睁眼时,面上现出一股从容自信之sè。
这符篆看起来玄妙,但是知道法诀之后,对精通蚀文的人来说无非是个水磨功夫,一遍不成练两遍,两遍不成练四遍,四遍不成练十遍,再不行,那就百遍,千遍!
虽然距离前去三泊只有**日的时间了,但他坚信,若是一门心思在残玉中修行此法,六七日下来,至少不会弱于沈岳峰当初的水准。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残玉,心神便往其中沉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