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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七章 汪广元

    峨山派玉袍峰顶,雍复正与一名黄衫修士煮酒对饮,两人言笑甚欢。

    大弟子白季婴远远避在一旁,盯着那人直观,眼中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厌恶之意。

    那人颧骨突出,双目略陷,眉毛短而粗浓,眼神中透着几分阴鸷,光芒闪烁不定,似是时时在算计着什么。

    这时他忽然放下酒杯,起身来到崖边,看着掩映于飘渺云海之中的群山,感叹道:“昔年我相乘宗数名长老为沈柏霜所杀,我亦是被此人驱赶了出来,这份屈辱我时时记在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回神屋山重建门户。”

    雍道人笑道:“广元兄在楚国之前立了一块碑,取名就为‘墨心石’,想必就是这般用意了。”

    黄衫修士回过头来,大声道:“不错。”

    他几步回了席中,手按酒案,居高临下看着雍复,沉声道:“我虽日日想着回来,但先前是雍道友执掌仙城,也算是自家人,涵渊门也早就不复当年声威,是以我也不来多事,然听闻那沈道人却遣了一名师侄来至门中,且一回来就以卑鄙手段夺了道友之位,此着实让我感同身受,义愤填膺,想着如何为道友讨回这个公道。”

    雍真人拱手道:“广元兄高义,雍某先谢过了。”

    虽是嘴里客气,可他心下却是不以为然,当年沈柏霜驱逐相乘宗时,见这汪广元不过是一名化丹后辈,是故饶其一命。而后也此人算造化,竟然得遇良师,苦修了近三百载,一直到几年之前才成就元婴之境,此前便是回来了又能如何?今次不过是正好找到一个借口而已。

    不过此人既然是主动愿意为自己出头,于他无损,自然也不会上去阻拦,只是出于道义提醒了一句,“张真人修为极高,也不知用了什么道术。便将我自房道兄处借来的玄器击伤。很是有些手段。还有他那位门下客卿,斗法之能也相当高明,总而言之,今日之涵渊门虽是无有沈真人这等大修士坐镇。也绝然不可小视。汪道友可要小心了。”

    汪广元闻得此言。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挥手道:“原来雍兄是担心此事,我说怎么先前说话不似以往那么爽快。原来是有这一层顾忌,好,我便与你托个底,我此来并非独自一人,我师兄曲长治也自承诺,会出手鼎力相助。”

    “曲真人也来了?”

    雍复心下微凛,才拿起的酒杯的手不觉抖了抖,随后才慢慢放到嘴边,缓缓饮下,以此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位曲真人他也是闻名已久,数百年前就已成就元婴,此人生性好斗,是一个十分不好惹的人物,而今也不知其修为到了哪一步。如是此人也来相帮,那说明背后推动此事之人绝非汪广元一人,不是眼前看起来那么简单。

    先前他不过是在敷衍,现下倒是不得不正视此事了。

    因猜测到这其中似另有文章,他旁侧敲击打听了几句,可是汪广元嘴巴紧得很,不漏丝毫口风,见到如此情形,雍复便也不再揪着不放,转而问道:“不知那高仲元可合广元兄之意?”

    汪广元这次却是不断点头道:“合意,当然合意,此子资质上佳,我已收他为亲传弟子,将来还可承袭衣钵,还要多谢雍道友推荐这么一位佳徒,听闻他原先还是涵渊门中人,嘿嘿,那座小庙怎么容得下我这徒儿,以我之见,仲元将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雍复神色讶异,他也晓得高仲元资质好,但却不想汪广元对其评价如此之高,不过此人心术不正,纵然资质再高一倍,他也不会将之收在门下的。

    汪广元瞥了雍复一眼,脸上流露一丝诡笑,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放下,推了过来,道:“小弟此次出来的稍许匆忙,不曾带得随侍,便唯有雍兄代劳,把这封书函送去涵渊门。”

    雍复看那书信封口上所盖章有一个硕大的“楚”字,不禁皱起眉头,他并不伸手去接,而是略带警惕,道:“书信中写得是什么?”

    他虽是乐见汪广元上前争斗,可也不愿峨山派平白被拖下水去,遭人利用。

    汪广元哂了一声,道:“雍兄且放宽心,这封信乃是我从锺台带来,按规矩,仙城执掌若是换人,那我锺台可多征一笔上纳。”

    雍复怀疑道:“便是如此简单?”

    汪广元若无其事道:“只是上纳数目比以往多了些罢了。”

    雍复心念电转,立时猜出汪广元的用意,“我说他怎么底气十足,似是毫不把张真人放在心上,原来是借了锺台派的名头。”

    可由此也可看出,就算是驱逐了张衍,这仙城执掌也再也轮不到他做了。

    想到此处,他顿时没了兴趣,但却仍要给对方一个面子,把那书信收起,淡淡言道:“稍候我便遣人送去涵渊派,而后之事,便与我峨山派无关了。”

    汪广元沉沉一笑,退开几步,立在那处道:“雍兄何必把话说死,等上几日,再与我详谈不迟。”

    七宝大塔阁中,张衍桌案上有一只拇指大小的蝎蛛在那里爬来爬去,此虫浑身作赤金色,背甲之上还有几圈淡淡纹理,乍一看去,倒似是一粒奇巧精致的铜扣。

    此刻他心下疑惑已解,难怪那头蝎蜘如此凶悍,才从冰盘之中脱身,便不顾元气亏损便向他出手,后来又拼命吞吃贝珠,原来皆是为了诞下这只幼蛛之故。

    他目光落下,那头母蛛应是将最后吞下去的灵气全送给了幼蛛,在冰盘中被困数千载还能生了下来,倒是稀奇,尤其那身上大异寻常蝎蜘的金赤之色,更是从来未见典籍记载。

    张衍心下也是盘算开来,蕴养盘阐丹的毒虫当是异种为妥,而后才是寿数道行,这蝎蛛虽是幼小,但看去颇有不凡之处,若是自此刻起便喂养丝蓉籽,也不知所结出的宝丹能否满足自己所需。

    只想了片刻,他便决定试上一试,丝蓉籽这等奇果虽是稀少,但有仙城在握,也不缺这么一些。

    但未免万一,日后却也不得不再去找些毒虫来。

    可眼下仙城方才易手,他一时半刻还不能轻易离山,只能待一二年后再作打算了。

    在此期间,需得假手仙城把易寻丹材先搜罗齐全了,继而才能集中心思找寻那些稀少奇珍。

    这时门外有声音响起:“府主,峨山派有信使到来,说是有要事需亲见府主。”

    峨山派因有雍复这名元婴大长老在,张衍对其重视凌驾于其余诸派之上,见其竟然以信使这等郑重方式上门,心下判断定是有什么紧要事情,因此道:“我知晓了。”

    他取出一只玉匣,将那蝎蛛收了进来,放入袖中,而后自七层楼阁之中飘身而下,到了最下一层,在案后坐定之后,关照身旁童子,道:“着他进来。”

    童子持磬槌,在玉磬之上一敲,过有片刻,府门一开,一名身形矫健的青年修士走了进来,见了张衍,打躬言道:“峨山派弟子白季婴,见过府主。”

    张衍把手轻抬,微笑道:“白师侄免礼,雍道兄有什么话,一封飞书即可,又何必遣师侄来回奔波。”

    白季婴直起身来,沉声道:“老师也是受人之托,有一封书重要信要转呈府主,因非是小事,是故命师侄前来走上一回。”

    语毕,他拿了一封以金漆涂抹的信函出来,一名童儿走了上来,将书信接过,再送至张衍案上。

    张衍翻开了一遍之后,目光一闪,道:“有劳师侄了,回去之后,请代我问好雍道友。””

    白季婴此行目的已达。不欲久留,躬身一礼,便就转身出殿。

    张衍稍作思忖,便关照身旁童儿道:“去把楚师弟唤来。”

    童子应命而去。

    过有半个时辰,楚牧然匆匆赶至,连连告罪道:“小弟方才受昌山门掌门之邀前去做客,是以来迟了,劳府主久候,还乞恕罪。”

    张衍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又把那封书信递去,道:“师弟你来看看。”

    楚牧然连忙接过,待看清其中内容之后,却是神色一变。

    张衍问道:“这上纳,之前可曾有过?”

    楚牧然仔细想了想,点头回道:“倒也有过,我神屋山中诸派,名义上也是奉锺台派为上宗,可因我等山门僻处北地,向来不被上宗放在眼中,是以上纳数目极少,听闻每年不过占得仙城收缴百之一二而已,沈师在时,更是从来不曾理会,雍真人接手之后,稍有不同,因他道侣乃是锺台派门人,因而少许意思了一些,但也绝不会多出这个数目,否则他峨山派哪能有那般兴盛?”

    “百之一二,”张衍笑了起来,“可这书信之上却是要收缴六成上去,如此一来,却还能剩下多少?”

    楚牧然怀疑道:“府主,偏偏是在府主,小弟怀疑,是峨山派从中弄鬼?”

    张衍不置可否,反而笑问道:“若真是锺台派之意,师弟以为,该如何做呢?”

    楚牧然犹豫不绝了好一会儿,头上尽然慢慢渗出了汗水,最后低头言道:“府主,锺台派势大,若真是如此,那依小弟之意……还是屈从了吧。”

    ……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山雨欲来

    锺台派为东胜洲五大宗派之一,千余年前,门中甚至有三位洞天真人坐镇,而今纵是远不及当初,可仍是势大无比。

    在楚道人眼中,神屋山界不过是洲中一隅之地,又哪里可以与如此大派相抗衡?因而他觉得,若这封书信为真,那就唯有顺从这一条路可走了。

    张衍看他一副慌神模样,却摇头笑道:“当年沈真人可比我手段激烈百倍,可未见得锺台派能拿我涵渊门如何,现下楚师弟又为何骇惧至此?”

    楚道人听张衍之意,似是有与之角力之意,顿时大惊失色,道:“府主三思,锺台派势大,我派万万难与之匹敌啊。”

    张衍笑了一笑,把手向下一按,道:“好了,师弟之意,我已知晓了。”随后他挥了挥手,“你且先回吧。”

    楚道人本还待劝,可张衍既然打发他走,也是不好再言,无奈之下,行了一礼,便就告退出去。

    张衍在塔阁内深思了一会儿,随后道:“童儿,去把赵师弟请来。”

    楚牧然出得塔阁之后,满脸忧色回了洞府,那小妾见他脸色不对,便上来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楚道人也是心中烦闷,便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她听,又叹道:“这锺台派岂是好招惹的?可我观府主,似要与之比个高下,那我涵渊门大祸至矣。”

    那小妾安慰他道:“老爷,许是故意假冒锺台派之名呢?”

    楚道人唉声叹气道:“我后来一想。有那书信上所用印信确实出自锺台派,此事怕是不虚。”

    小妾顿时也有些慌神了,道:“可沈真人在时,不也一样无事么?”

    楚道人摇头道:“不同,不同,沈师当年乃是元婴三重修为,锺台派自然不敢贸然动手,可府主修为还远远不及啊。”

    或许在面对峨山派时他还有勇气抵抗,可是在面对锺台派这庞然大物时,却完全是失了信心。

    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他突然站住。道:“不行,我需找温师弟与赵师弟他们商量商量,与定要设法劝住府主。”

    脚下一跺,就自洞府中飞出。

    他先是去下院找寻赵革。可是到了后者洞府。弟子却说其被胥易门门主孙童请去府中论道了。一时半刻怕是回不转,迟疑了半天,便又决定去找温道人商量。

    温道人此时正与洞府中打坐。见楚牧然来访,高兴道:“听闻师兄为府主奔走,这几日甚为忙碌,怎么得空来看望小弟?”

    楚牧然长叹一声,坐下之后,把那汪广元送来书信和张衍寻他去说话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我涵渊门而今已是远胜以往,就算退让几步也是无妨,又何必冒着灭门之祸,非要与锺台派见个高低?别的不说,这消息传了出去,必是人心不稳,才召来的弟子,我看定是要散了大半去。”

    温道人听了之后,却是怒气勃发,道:“他锺台派要来,便让他来好了,我温良怕他怎得?有本事尽管把我这颗头颅取去,只要一灵不灭,待我转世回来,还要去寻他晦气!”

    “唉,温师弟,你这个火爆脾气。”

    楚牧然连连跺脚,埋怨道:“府主外洲而来,对我东胜之事不明,你怎的也这般不懂事理?那锺台派可是你我惹得起的?你这是要陷我涵渊门于万劫不复。”

    温道人轻蔑道:“楚师兄你也太没骨气,要我涵渊门仰人鼻息,我可不允!”

    楚牧然急道:“锺台派原本就是上宗,就是上纳多缴一些,也是无妨,你们为何一个个都这般不知变通呢?”

    温道人霍然站起,指着楚道人怒斥道:“放屁!什么锺台派?我涵渊门如今是上宗溟沧别府,何须看他人脸色,楚牧然,我告诉你,你想苟且偷生,你自和高仲元一般去好了,没人拦着你!”

    言毕,他把袖一拂,怒气冲冲往里去了。

    楚牧然阵红阵白,他也知自己一时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得话,忽然似没了力气一般,颓然瘫坐在椅上。

    而他却不知,此刻洞府之内,那小妾被他悲观情绪所染,也是有些神思不属,她正摆弄着一朵香花时,无意中转目一瞥,却见窗棂上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红纸鹤,不禁玉容微变,对身后侍女言道:“你等先下去。”

    她眸光复杂地看了看那纸鹤几眼,颤抖着手拿了过来,展开只看了一眼,便又紧紧合起,蹙着眉头在室内走来步去,坐起又站下了好几次,最后咬了咬嘴唇,回内室拿了一块通行牌符,又取了一件形似荷花的飞遁法器放入香囊中,随后走至外间,关照婢女道:“若老爷回来,便说我在府中气闷,出去转得几圈。”

    婢女只道:“夫人请早些回来,晚了怕老爷担心。”

    那小妾没好气道:“何用你来多嘴。”

    她把那桩法器掷在地下,双足上去踩住了,心下默念法诀,须臾间,便就腾空而起,往山外飞去。

    如今涵渊派已是辟地百里,门中不似以往那般狭促了,是以她下了山后,还要行一段路程方能出得山门,

    尽管拿着楚牧然牌符,可她仍是极其小心,几次遇上巡值弟子,都设法避开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她便出了涵渊地界,往西来到一片枫叶林中。

    转了几圈之后,见当空明月之下,有一名年轻修士站在树梢顶上,她也是按住法器,缓缓降下,冷言道:“高仲元,你不是走了么?又找我来做什么?”

    高仲元嘿地一笑,道:“心娘,跟了楚牧然那窝囊废,架子倒是大了不少,莫非你忘了为我做过什么事么?”

    “你……”心娘略带几分慌张,道:“你说过,替你办了那事后,便再不来相扰妾身的。”

    高仲元哂然道:“此一时,彼一时,你信只能说明你蠢,况且我好不容易埋下你这颗暗棋,那自是要派上用处的。”

    心娘哀求道:“妾身只想过个安稳日子,高师弟你还是放过妾身吧。”

    “安稳?”高仲元哼了一声,道:“涵渊门覆灭在即,你哪来的安稳日子好过?”

    心娘惊慌摇头,颤声道:“不会的,有张真人在此,他是沈真人师侄,涵渊门怎会有事,不会的,不会的……”

    “张真人?”

    高仲元讽言道:“不怕告诉你,我恩师如今已在峨山,我还有大师伯曲长治也是不日将至,要伸手夺取仙城,那张道人怕是自身难保,到时这涵渊派到底跟谁姓,还不一定呢。”

    心娘脸色煞白,道:“你,你究竟要妾身做什么?”

    高仲元笑道:“这便对了,你听着,此事很是简单,楚牧然有一件沈柏霜当年留下的至宝,其威非比寻常,我要你把它偷了出来,免得被那张道人拿去用了。”

    心娘一脸凄惶,急道:“老爷那法宝是贴身收好的,妾身哪里取得来。”

    高仲元深深了她一眼,悠然道:“我知道你定是有办法的。”

    说完之后,他哈哈一声大笑,就不再理会这女子,纵起一道烟煞,飞空而去了。

    赵革自胥易门回转门中后,闻听得张衍召见,顾不得整束衣冠,便匆匆赶来拜见,到了峰顶之上,见张衍负手站在崖边,他小心上前,行礼道:“见过府主。”

    张衍回转身来,笑道:“赵师弟,勿要拘谨,唤你来此,只为向你打听一事,你近日才去过楚国,可知有什么变化?”

    赵革想了一想,似有些犹豫道:“倒是有一桩大事,也不知算不算?”

    张衍道:“且说来我听。”

    赵革把思绪稍作清理,回言道:“此事由来已久,楚国再向东去,便是大齐国,两国无论疆域地界,都是相差无几,只是上百年前,因一件小事起了龃龉,屡屡兴动刀兵,两边修士也很是接连斗了数十次法,听闻都是伤亡颇重,小弟此回去楚国时,听闻这两家又打起来了。”

    齐国乃是另一大派轩岳教所在之处,两国交战,实则就是锺台派与轩岳教之间互相斗法。

    张衍心下暗忖:“这轩岳教能与打个锺台派旗鼓相当,想也是实力接近,既是如此,锺台派怎还有闲来管神屋山这偏北地界之事?这里面定是别有文章。”

    就在这时,章伯彦自外间走了进来,张衍抬头看去,目光中流露出问询之意。

    章伯彦立时以传音之术说了几句话。

    张衍眼中顿时有一丝慑人精光闪过,他先是走了几步,继而指着不远处一座钟亭,道:“赵师弟,你去把那铜钟敲响了。”

    赵革愣了一下,随即道了声:“是。”

    他躬身一礼,来到钟亭之中,此处摆放一口两人高的铜钟,他上前推动长木,不一会儿,就听悠远磬钟之声霎时传遍山门。

    此磬钟一敲,便是府中掌门召集弟子,门下弟子只要听闻,一刻之内,必得来大殿之上,若有延误,皆以门规论处。

    张衍点头道:“师弟,我且出去一回。”

    赵革茫然道:“府主不是召集弟子么?这又是去何处?”

    张衍若无其事道:“我闻得我涵渊门一叛门弟子便在峨山派中,待我先去把此人头颅取了来,再见众弟子,也还不迟。”

    ……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大法碎玉袍

    高仲元自苍朱峰回转之后,便往玉袍峰去见师父汪广元。

    玉袍峰虽在峨山派名下,可距离其山门重地还有五十余里,不过因其风光秀丽,修有不少华美殿宇,是以常被拿来招待外客。

    高仲元在守山弟子那里验过牌符之后,便径直往山巅那处灯火通明的宫阙上去,还未到得,就听耳边有靡靡舞乐之音,嘴角不禁一撇。不过一会儿,到得那殿宇门前,踏入其中后,见自家师父踞坐榻上,正被几名身穿彩衣的美貌侍女簇拥着,在那处饮酒作乐,看去放浪形骸,毫无一点修道人的模样。

    他眼底深处略带一分鄙夷,也不上前打招呼,而是自顾自到了一旁席上坐下,拿起一只玉壶,自斟自饮起来。

    汪广元斜眼一看,忽然一笑,拍了拍一名侍女圆臀,道:“去,给我这徒儿敬酒。”

    那女子吃吃一笑,娇声道:“是。”

    她柔躯轻移,人还未至,就有一阵香风袭来,高仲元却是神色一冷,厌恶道:“离我远些。”他袖子一挥,便起了一阵狂风,将那女子掀倒在地。

    高仲元见他这副做派,倒也不恼,笑道:“徒儿莫非不喜欢此女?也是,雍山派这等偏僻之地,只得一些庸脂俗粉,怕是入不得徒儿眼中。”

    说完,他轻轻一挥手,殿内火烛一阵摇颤,那女子惊颤之声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忽的一声。被卷出殿外,自峰头之上抛了下去。

    随后若无其事拿起一只杯子,对旁侧一女子道:“倒满。”

    他在楚国之内,也是常常饮宴作乐,难免沾染了一些俗世间王公贵戚的习气,丝毫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

    殿上其余诸女瞧见这一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那名斟酒女子更是不堪,手中颤抖,酒水许多都倒在了外面。差点软倒在地。好在高仲元对此并未怎么在意。

    高仲元咳了一声,道:“师父,徒儿方才自苍朱峰回来。”

    汪广元漫不经心道:“如何?”

    高仲元看了看他左右,汪广元眉头一皱。道:“都滚。”

    两侧侍女如蒙大赦。连忙逃也似出得殿去。

    高仲元待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后。才道:“楚牧然那小妾心娘是我寻与他的,我有把柄在手,当是会乖乖听话。将那法宝盗了出来。”

    随后他摇了摇头,用颇是惋惜的语气说道:“可惜非是楚牧然当家,否则老师书信一至,依他的软弱性子,定是会屈从的,而今换了那张道人来,便无有那般顺遂了。”

    汪广元不以为意道:“那也无妨,待明日你曲师伯一到,便一同打上涵渊山门去,到时看他是否硬气。”

    他志在整座仙城,早已把其视作囊中之物,区区一点上纳又哪里满足得了他的胃口?

    哪怕涵渊门当真恭顺,也要设法挑起事来,此次得了师兄曲长治允诺帮忙,他是信心十足,不认为何人可以阻挡自己。

    高仲元点头道:“有师伯相助,当是十拿九稳。”

    汪广元得意道:“那张道人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若还是雍复执掌仙城,我还不好就这么直接动手,眼下却是名正言顺,等我成了此仙城之主,便可避开两派斗法,坐看风云变幻,待机而动。”

    他此来抢夺仙城,明里固然是报昔年之仇,可实际上其中还有着另外一层缘故在内。

    锺台派与轩岳教两派先前几次斗法,双方都是死伤甚重,矛盾已至化解不开的地步。而今锺台派又在四处召集门人弟子,汪广元因道侣也是派中弟子,若是还在楚国中,多半要被牵扯进去,是以他反复思量,决定暂且躲到神屋山来,远离那纷争之地,待有了仙城禁制庇护,再凭着他元婴真人的身份,锺台派也不会拿他如何,到时再多送上几份供奉,便可把此事不利影响抹除了。

    高仲元这时言道:“明日拿下苍朱峰后,还请师父把那楚牧然与温良交予徒儿亲手处置。”

    他在门中修行时,本已是到了化药凝丹这一步,可楚道人却把本是为他采买凝丹外药的灵贝挪去他用,对此他很是不满,认为这背后温道人有唆使的缘故在。

    高仲元报复心思极重,却是认为这二人都是该死。

    汪广元笑道:“那也极易,等拿下那涵渊派,就由你做了那掌门如何?”

    高仲元不屑道:“区区涵渊门,不过尺寸之地,又怎容得下我?”

    汪广元拍掌大笑道:“好!我汪广元的徒儿就该有这份傲气。”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张衍也自来到了玉袍峰上空。

    他原先是追着高仲元气息来此,本想自正山门闯了进去,直接出手拿人,但是转了一圈后,却发现此地禁阵布置简易,却并不如何坚牢,暗自寻思了一番,便决定以法力强行将其破开,顺带还可震慑神屋山中诸派。

    他拔身一跃,入了天中坐定,挪动功法。

    不旋踵,他浑身衣袍鼓荡而起,周遭灵气在他操御下于天中旋动,不断汇聚过来,顶上玄黄大手逐步凝集成形,在他法力支撑之下越漫越开,直有撑动天云之势。

    不过片刻之后,这股灵机便再也压抑不住,方圆数十里内山峦亦在随之震动。

    汪广元这时忽有所觉,神色一凛,道:“这是……”

    他一抖袍,飞出了大殿,往天中看去,只见一名峻拔英挺的道人立于天中,而方圆百里的天空中尽被迷蒙烟气遮蔽,当中一只大手,大有千丈,通体由黄烟聚凝,五指俱全,掌纹清晰可见,足见使动之人法力之雄浑。

    高仲元慢了一步出来,也是同样看到了这副惊天景象,登时失色。

    汪广元此时站在山顶上,竟能隐隐感觉到天上传递下来的庞然压力,可以想见这其中所蕴的法力是何等恐怖,他面皮抽了抽,朝天拱手道:“不知哪位道友莅临?还请下来一叙。”

    张衍丝毫不来理他,此时那法力已是积蓄到了极点,他心意一动,这只擎天大手向下一翻,刹那间,一股浩浩荡荡的法力倾泻而下,似要碾将此间一切尽数碾碎。

    汪广元神情陡变,大叫道:“不好!”他一把抓住高仲元,驾起罡风自山中飞腾出来。

    他才仓皇出去五六里远,那一只巨手已是自天而落,轰隆一声,拍在山头之上,震得四野皆动,非但将玉袍峰上禁制一掌拍散,顶上宫观楼宇尽毁,连峰头竟也去了大半。

    这里动静如此之大,也是惊动了神屋山中诸派,都是纷纷驾遁光飞出山门,只是唯恐惹祸上身,都是不敢靠近,只在远处遥遥观望,待看到那只惊天巨手后,脸上都是齐皆变色。

    雍复也是同样出了山门,他神色凝重看着远空,那玄黄大手挥动时,法力震荡群山,连他这处也是能够察觉,心下不禁暗凛,忖道:“究竟哪高人来至山中,斗法时竟有如此声威?”

    这时身后大弟子白季婴上来,道:“恩师,是玉袍峰方向。”

    雍复皱眉一想,猛然醒觉过来,跺脚道:“遭了!”纵身往前一跃,即刻身化轻虹,往那处赶去。

    汪广元见下方满目疮痍,连山貌都变了形状,如此威势,看得他心惊胆战,他到现在还未搞清,自己究竟得罪了谁人,大喊道:“这位道友,在下汪广元,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为何要……”

    他话未说完,却见那只大手复又抬起,裹挟着巨大威压,向着他们二人横扫过来。

    这等神通道术他哪里敢硬接,就又连忙收住了嘴,往旁处躲闪开去,所幸这只大手展动甚缓,虽是狼狈,还不至于被拍中。

    他自觉无力与此人抗衡,便抽身欲走,正寻思着是否放两句狠话,却见底下那五指缓缓合拢,似要把攥入手心,这一下惊得他亡魂皆冒,顾不得再说什么,仰天一挺,向天窜去。

    张衍面无表情一挥袖,十余滴幽阴重水飞出,往其去路之上拦截,若是其不做躲避,必被击中。

    汪广元也是瞥见了那幽阴重水,瞧其不甚起眼,又是自数里外而来,便是原先有甚威力,想到了近前也必大大减弱了,此举应只是用来拦阻自己,是以他哼了一声,原路不变,撑开护身宝光,腋下夹着高仲元,无有半点顾忌地朝前冲去。

    只眨眼间,他就与那十余滴幽阴重水撞在一处,但闻半空中一声大响,已是宝光大裂,一头自天中坠下。

    张衍哂然一笑,把手一招,就将同样跌下云头的高仲元摄了过来,到了身前后,一把掷在脚下,冲其漠然言道:“高仲元,你反逆师门,随我回去接受门规处断吧。”

    高仲元原本并未见过张衍,这时听到这句话,哪还不知对面站着何人,他身躯抖了一下,嘶嚎道:“是张道人,这是张道人,师父救我!师父救我!”

    汪广元虽是身上几处筋骨都被打断,内腑也是震得移位,可因张衍未出杀手,坠下数十丈便勉强驾住了罡风,叫嚣道:“你若敢伤我徒儿性命,我惠玄老祖门下定不与你干休!”

    张衍淡淡一笑,道:“你收我派中叛门弟子为徒,此无理在先,今日只是略施薄惩,你若不服气,尽可纠集人手,来涵渊门中寻我。”

    言罢,就见他袍袖一拂,往云中飘然而去。

    ……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斧斫风磨

    ps:  这两天脖子扭了,码字慢了很多。

    苍朱峰上,楚牧然与温道人忽听得外间磬钟大响,都是心下一震。汪广元那书信送上山未久,而门中却于此时召集弟子,这其中着实透着一股不寻常。

    两人一时顾不得其他,都是自洞府中纵色身而出,一道驾动烟煞,飞空而往山上来。

    须臾到得半山腰大殿,在殿前空地前落下,温道人急匆匆跨步入内,却瞧见赵革一人独坐殿中,不觉一愣,冲其喊道:“师弟,你可知为何敲响磬钟?可是门中出了什么变故?”

    楚牧然也是跟了进来,他一脸紧张地看着赵革,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赵革站起身来,稽首道:“磬钟是小弟敲得。”

    温道人呆了一呆,随即两目生光,自语道:“莫非是府主是要唤齐我等,要与那汪广元斗上一斗么?”

    赵革摇头道:“小弟只知奉府主之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楚牧然心下忽觉不安,斥道:“师弟休要胡说,元婴修士交手,你我上去又有何用?”他走前一步,问道:“赵师弟,府主现在何处?”

    赵革如实回答道:“府主方才出山去了。”

    楚牧然不觉一怔,既是召集弟子,却为何出府去?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原来是山下弟子听得磬钟响,也俱是往峰上来。

    涵渊门中弟子原先不过三十余,现下却有两百多人。因新入门中,还人心不定,皆在互相打听今日聚议所为何事,故而显得有些喧闹。

    楚牧然走出大殿,目光看去,见殿上已站有一名面容秀气,项背挺拔,身形高挑的女弟子,乃是门中唯一一名玄光境女弟子江柔,便冲她招手道:“江师侄。你过来。”

    江柔上前一个万福。大大方方道:“师伯,可是有什么吩咐?”

    楚牧然道:“你大师兄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江柔道:“今日轮到大师兄值守山门,脱不开身。”

    楚牧然恍然,值守山门的弟子如非必要。按规不得擅离。他转了转念。道:“你去替了他回来。”

    温道人这时也走了出来,不满道:“师兄,你这是何意。莫非只有你徒儿是门中弟子,我徒儿就不是了么?”

    楚牧然苦笑道:“师弟,我别无他意,宣朝身为门中大弟子,稍候议事,不可不在场。”

    温道人哼了一声,语气生硬道:“是否要找他过来,自有府主做主,你操什么心?”

    楚牧然知晓他还在方才之事介怀,叹了口气,对江柔道:“下面吵吵嚷嚷的,不成体统,你去管教一下。”

    江柔看了看自家师父,后者骂道:“看我做什么?你师伯的话没听见么?”

    江柔平时听惯了温道人喝骂,却不惧怕,神容自若,对二人再施一礼,便转身走开。

    她名字中虽带一个柔字,可是性子却是豪爽,连有些男儿也是不如,加之她很是有些手段,修为在此间又是最高,离去才不过一会儿,众弟子便就安稳下来,陆陆续续站至殿前,无有人再敢大声喧哗。

    过不了多时,忽见天中罡风呼啸,云气卷动,有一道耀眼光华直奔峰上过来,赵革自殿中走出,仰首言道:“是府主回来了。”

    楚牧然大声道:“众弟子还不迎接掌门。”

    两百余名弟子慑于那遁光飞来时惊人气象,心中皆是敬畏,他话音才落,便已哗啦啦跪了一地。

    光华倏尔落在殿前,众人只觉脚下微微一震,有些新入门的弟子大着胆子抬眼偷偷看去,见一名英伟俊逸的年轻道人立在了那处,玄袍大袖,两目如电,似有神光透出,身周围似有灵气波潮来回卷动,叫人望而生畏。

    张衍一来一回,不过是半刻时间,他扫了一眼殿下众人,言道:“门下弟子可是到齐了么?”

    赵革上来一个道揖,道:“回禀府主,除却山门值守弟子林宣朝之外,门下两百六十七名弟子,皆是到了。”

    张衍点了点头,袖子一抖,忽然潮声大作,众人只觉一个恍惚,这一瞬间,似有大浪自山上漫过,而后就见一人被扔在殿前空地上,却是神情萎靡,有气无力。

    楚牧然一见之下,惊怔道:“高仲元?”他抬头看向张衍,“府主,这是……”

    张衍沉声言道:“我闻得此子在山下现身,便亲去将他捉了回来。”

    温道人冷冷看了高仲元几眼,哼了一声,站了出来,拱手道:“府主,高仲元私自盗树下山,为门规所不容,请掌门降下法旨斩杀,以儆效尤。”

    高仲元不觉一个激灵,他左右一看,见楚牧然站在一旁,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惶急道:“楚师兄,楚师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请救小弟一救。”

    他是楚牧然亲自引渡上山,常当作子侄一般看待,听他哀求,难免于心不忍,也是站了出来,拱手道:“府主容禀,高仲元盗木固然有错,可他好歹也曾在门中修道多年,也不曾做出什么伤害同门之举,罪不至死啊。”

    张衍目光看了过来,淡淡道:“楚师弟,你可知,高仲元破门而出之后,拜在了汪广元门下?”

    楚牧然一惊,看了看高仲元,似是有些不能相信,随后脸上泛起酸涩之意,摇了摇头,长叹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按溟沧派门规,若弟子破门而出,还罪不至死,至多抓了山门拘禁起来,可若私自转投至他人门下,此便是背师逆祖,无论如何,也是难逃一死。

    温道人却是胸中怒火升腾,冲着楚牧然道:“楚师兄,这就是你替恩师他老人家找的好徒弟么?”

    楚牧然垂首不语。

    高仲元听着心惊不已,瞧见楚道人似是救不了自己,他咬了咬牙,翻身一跪,砰砰叩首,任凭额上鲜血飞溅也是不停,大声道:“掌门,在下一时糊涂,铸下大错,汪广元这老贼此来其实另有目的,这其中内情我皆是知晓,还有老贼的底细,我也是清楚的,若是掌门饶我不死,我愿将功赎罪,和盘托出。”

    赵革一直不曾出声,这时忽然开口道:“你出门之时,才是玄光修为,可此时已然是化丹之境,应是汪广元助你成丹,对你总算也有恩义,此话你也说得出口?”

    高仲元神色一僵,却是无言以对。

    温道人对张衍一拱手,言道:“高仲元背师弃祖,请掌门允我斩杀此僚,以正门规。”

    张衍道:“温师弟,若按门规,当如何处置?”

    温道人大声道:“当以石斧斫其首,神魂钉入风穴,受百日风磨之刑。”

    张衍微微颌首,道:“如此,师弟可代我行刑。”

    高仲元脸色大变,他倒退两步,看了看周围,似是自知难逃一死,疯狂大叫道:“我师汪广元,我师伯曲长治,乃是惠玄老祖一脉门人,你们今日杀我,来日就要与我陪葬。”

    此语一出,楚道人脸色陡变。

    温道人却是冷笑一声,道:“便是他们再如何了得,现下也护不了你。”

    他袖子一甩,一道白烟飞起,烟中现出一把厚刃石斧,悬在高空,而后一掐法诀,此斧呜的一声,往下一落,往高仲元脑袋之上狠狠一斫,砰地一声,已是天灵碎裂,扑地而死。

    楚道人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终是未说出来。

    温道人再起手一抓,就将那一缕元灵扯了过来,自袖中取出一张符纸,往上一拍,随后对张衍行了一礼,纵身一跃,就往大殿飞去,一路到了后殿,此处有一口大井,覆着一块青灰色厚石板,上有百十根粗大铁链捆锁。

    他默念法诀,那铁链哗啦一声,便自解了,再放一道烟煞过去,将那石板掀去一边,底下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空穴,人在远处,便觉有丝丝阴风自里透出,寒彻肌骨,肤上宛如刀割。

    此本是山中恶煞阴气,对修道人来说不啻猛毒烈药,被沈柏霜当年以**力镇压在此,以免门下弟子为其所伤,但亦可当作行刑之用。

    温道人起法力护了身躯,上前走至井口边,拿出一根灵钉,往高仲元元灵上一戳,便往下一丢,再盖了石板,起诀封上铁链。

    待事毕之后,又检视了一遍,见无有疏漏,便回至殿前,道:“府主,师弟已将那背师之徒投入风穴,百日之后,便就魂飞魄散,不存于世。”

    张衍点首道:“有劳师弟了。”

    温道人转过身来,对下面两百余名弟子大声言道:“背师叛门者,便是这等下场,诸弟子当谨记于心。”

    底下一众弟子皆是心头震恐,高仲元被石斧击首不说,还要受百日折磨之苦,无有肉身,只遭恶风一吹,恍若万蚁噬身,那诸般苦楚难以言述,偏偏其有符法护住,还不得立刻就此消亡,此等景象,只是想想也不寒而栗。

    楚牧然暗暗叹息,今日张衍当着山门诸弟子之面杀了高仲元,自此刻起,涵渊门与汪广元之间便再无半点转圜余地,想退也无从退起了。

    可心下忧愁却是另一桩事,不说锺台派之事,只那惠玄老祖就不是个简单人物,若是惹得其一怒而来,涵渊派又该如何抵挡?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北海妖部

    汪广元被张衍打成重伤,将养了一夜,元气才复,到了第二日,其师兄曲长治应约而来。

    雍复对此人闻名已久,尽管为一门之长,却也不敢拿大,亲自出门相迎。

    只是出乎意料,曲长治面相儒雅,颌下留有一把齐整清须,有如一名教书先生,说话也是谦恭有礼,并不似传闻中那般是一凶暴好斗之人。若不是汪广元在一旁,他还以为是认错了人。

    寒暄一番后,雍复道:“听闻曲道兄自南疆远道而来,我已备妥酒宴,为道兄接风洗尘。”

    曲长治道:“不告而来,本已是冒昧,何敢叨再扰雍掌门,我看便就算了吧。”

    雍复还以为他只是言语客套,竭力相邀,曲长治却连连是婉拒。

    几次之后,雍复见其确实并无此言,这才作罢,道:“我神屋山中虽处东胜北地,于洲中修士来看乃是蛮荒之所,可地域广大,妙景胜地也有不少,曲道兄若是有意,改日我亲自作陪,好好游览一番。”

    汪广元此时却是有些不耐烦,道:“雍道友,我师兄赶了十数万里路来此,必是疲累了,有什么不妨明日再言好了。”

    雍复笑了一声,道:“却是我的不是了,我已是为道兄收拾好了一处清静别院,浅居陋室,寒酸了些,还望道友不要嫌弃。”

    曲长治客气了几句,临别之前,他忽然回身问道:“听闻道兄曾与那张道人交过手。不知可否说下具体情形?”

    雍复一怔,微觉赧然,道:“惭愧,那日斗法并未真个动手,在下对其知之甚少。”

    曲长治看出他不欲在此话题上说下去,笑了一笑,也不再追问,便由一名道童引着,往备好的那处别院而去。

    到了地头,安顿下来。汪广元便急急把道童打发走。随后迫不及待地说道:“师兄,你可要为小弟做主,那张道人打伤了我不算,还把我那新收的徒儿捉了去。用石斧斫死了!”

    曲长治来至玉榻上盘膝坐下。道:“那张道人与你斗法时。到底用了哪些神通道术?你莫要遗漏半点,都说明白了。”

    汪广元忙昨日被张衍打得无有半点反抗之力,说起来极为丢人。本还想往自家脸上贴金,可在曲长治目光之下,却不知怎的,不敢有半点隐瞒,把那日经过老实说了一遍。

    曲长治又问了一些其本来不曾留意之事,就连许多细枝末节也不放过,随后坐在那处闭目沉思起来。

    他来此也不单单是为汪广元撑腰,如今锺台、轩岳两派斗法,南面乃是是非之地,他虽是好斗,可也能审时度势,并不会盲目搀和进去,正好借此机会避开,如此还不至有损名声,而一座仙城,对他来说吸引力也是不小,值得他动一次手,若能完全掌握在自家手中,日后也算有了根基。

    可从汪广元的话中听来,那名张道人却不是先前想得那么容易对付。

    汪广元小心问道:“师兄,以你的道行,难道还畏惧那张道人不成?”

    曲长治睁目看他一眼,道:“临战之前,当要弄明敌手底细,此便如看人治病,需要对症下药,冒失不可取啊。”

    汪广元精神稍微振作,道:“那师兄可曾看出些什么来?”

    曲长治毫不讳言道:“此人我尚还看不透,需从长计议。”

    汪广元听曲长治之意,似是还无意立刻动手,不禁有些急了,道:“师兄,这……”

    他是借用了锺台派的名头来此,这本是极好的一杆大旗,可自己却被张衍打成重伤,连新近收的徒儿也被拿去斫了,如此奇耻大辱,若是不立刻还以颜色,就这般忍下,任谁也能看出问题来,到时哪还有人会把他当作一回事?

    曲长治摇头笑道:“师弟莫急,我已有了主意,定会为你讨还一个公道,只是而今时机未到,不便明言,你先回去吧,为兄今日还有功课要做。”

    汪广元只得罢休,悻悻告辞离去。

    张衍处置了高仲元之后,照常打坐吐纳,炼化钧阳精气,对外间之事不闻不问。

    炼化白月英实所用许多稀少丹材却必须及早取得,只是涵渊门中须臾离不开他,是以他已命章伯彦持墨心山仙城符牌去往他处仙城采买。

    楚牧然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却也未见有什么动静,命人出去打听之后才知,原来曲长治已是到了峨山派中宿下,只是不知何故,至今不曾有什么动静。

    涵渊门中新附弟子多是神屋山中诸侯大族出身,曲长治到来的消息是是瞒不住他们的,这人名头极大,背后又似是站着锺台派,各门各宗也是心中惴惴。若是换了以往,说不定已把各家送入涵渊门中的子侄唤了回来,可因张衍果断处置了高仲元,当场震慑住了门下诸人,是以无一人敢有异动。

    本以为曲长治上门兴师问罪。可一连过去数十天,神屋山中却是风平浪静。

    这一日,汪广元等得实在焦躁,忍不住又跑来洞府之中,道:“师兄,还不动手,恐怕没人把你当回事了!”

    曲长治却很是笃定,笑道:“师弟,你还是太过急躁了。”

    汪广元抱怨道:“我怎能不急?师兄,你到底要做何事?可否透露一些出来,也好让小弟心中有个底。”

    曲长治沉吟一会儿,点首道:“与那张道人斗法不难,不过一封战书而已,但你可曾想过,万一为兄不是此人对手,那又该如何呢?”

    汪广元顿时怔住,随即反应过来,不信道:“怎么会?以师兄的本事又怎可能输给那张道人?”

    曲长治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师弟,说你一个坐井观天是轻的,天下何其之大,能手高人又何其之多,不说那张道人来历根脚,便是其名讳你可曾打听明白了?同为元婴修士,你不知其承袭哪一派家数,又不知其所用法宝道术,安能奢言稳胜?”

    汪广元低头试探道:“那师兄的意思是?”

    曲长治面无表情道:“一人胜不得他,那便二人。二人胜不得他。那便三人,联络上三五位道友,我不信还收拾下此人。”

    汪广元呆了一呆,他不解道:“若是要决定仙城归属。总要唤齐神屋山中诸派掌门观礼。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合众而击?”

    曲长治骂他道:“我看你是和那班王公贵戚厮混久了,连脑袋也不灵光了,不会设法将他引了出来么?”

    这时有一名随侍童子走了进来。道:“老爷,北面的客人来了。”

    曲长治眼中有光芒泛起,呼啦站起,道:“有请!”

    随即他转过头来,笑着对汪广元道:“师弟,鱼饵已是来了。”

    不一会儿,门外进来一高一矮,两名身着褐色道袍的年轻修士,俱是化丹修为,只是这两人身上有股淡淡妖气,显然乃是两名妖修。

    汪广元眼角不禁一跳,他立刻想起现如今盘踞在北摩海界的那一支妖部来。

    当前带头之人见了曲长治,上来一礼,道:“可是曲真人,在下罗逊,此是我族弟罗翼,奉三叔之命前来拜会。”

    曲长治并不因二人只是化丹修为而有所看轻,请了二人坐下,问道:“不知罗道友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罗逊一拱手,开门见山道:“家叔想问一句真人,先前信上所言,还作数么?”

    曲长治容色一正,点头道:“那是自然,只要在下执掌了神屋仙城,贵部一应所需,皆能奉上。”

    罗逊稍稍跨前半步,抬头看过来,目光犀利,道:“曲真人可敢立誓?”

    汪广元腾地跳了起来,大骂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逼我师兄立誓?”

    曲长治却是挥了挥手,示意汪广元退下,淡淡道:“要我立誓也是容易,可恕我直言,你二人的分量却不够。”

    罗逊拱了拱手,言道:“我兄弟二人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此刻已带得三叔誓书在身,只要曲真人愿意立誓,立刻双手奉上。”

    曲长治略感诧异,他只稍稍一思,便道:“拿了来。”

    罗逊也不迟疑,自袖囊中取出了一张金匣,立刻有道童过来接过,送到案上。

    曲真人打开金匣,拿出一张誓书来,看了两眼之后,他一耸眉,自指尖之上逼出一滴精血,在其上重重一按,随后拿起甩给了罗逊,道:“拿去。”

    罗逊拿过之后,也不多看,便放心收入囊中,此物若是弄鬼,回去一看便能揭穿,因此他放心的很。

    双方而今有了誓书,也算是半个盟友了,因此他态度立时大改,脸上露出几许笑容,不似方才那般冷硬。

    蟒部虽是占了北摩海界,也攻下了一座仙城,可那处早已是空空荡荡,未曾剩下什么,且若无有五大派承认的仙城牌符,大宗修道之物却是采买不来。

    毕竟族中不知多少弟子修道,每日所需所耗绝不是一个小数目,有人愿意主动联手,那是最好不过了。

    临走之前,他又问了一句,道:“曲真人,东胜洲诸派如今对我部颇有敌意,你若与我部结盟,不知如何向五大派交代?”

    曲长治深沉一笑,道:“那便是我自家之事了,贵部就无需知晓了。”

    凭着他数百年来的人脉,做下此事可以说是并不费力,

    再说自家老师惠玄老祖与锺台派掌门乃是连襟,有这一层关系在,谁又能拿他如何?

    ……

    ……(未完待续。。)

    ps:  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二十二章 海舟筑岛

    张衍案几之上摆着一摞书信,他翻看了几封之后,神色也是微凝。

    这一月以来,曲长治倒是老实的很,未有什么动作,可神屋山中诸国却忽遭海上妖魔侵袭,因东胜洲中门派大多不重禁阵,是以有数家连山门都被打破。

    仔细将所有书信看完之后,他对站在阶下楚、温、赵三人问道:“几位师弟对那北摩海界之中的妖部知晓多少?”

    楚牧然和温道人皆是摇头。

    赵革稍稍一想,站了出来,沉声道:“此事小弟略知一二,这一支妖部乃是百年前自外洲来,把原本在此处的仙罗宗驱赶了去,听闻这些年来征伐外海水族诸部,统御之下,已累有一百七十三国,势力极其庞大,只是以往从来不曾往东胜洲中来,故而五大派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不知这次是为何故。”

    楚牧然这时说道:“府主,而今那几掌门都在山门之外,恳求府主放开仙城门户,允他们入内避祸。”

    温道人却是不同意,道:“此事小弟以为不可,谁知道那些宗门之中可有奸细混入?府主不如命他们先入山中躲了起来,待风头过去之后再回来好了。”

    楚牧然急道:“不可不可!师兄身为仙城执掌,若坐视不理,难免人心尽散。”

    温道人讽言道:“师兄,你忘了那些人当日是如何待我等的?何必对他们那么客气?”

    楚牧然摇头道:“师弟你不知晓,前几日那曲长治放言。如是师兄无法庇护山中诸派,可求他出手相助,他必不推辞。”

    温道人一怔,大怒道:“我看此事必是他在里面弄鬼。”

    楚牧然并不赞同,道:“曲长治乃惠玄老祖首徒,又怎会与妖修勾结一处?太过荒谬了。”

    张衍笑道:“未必见得,那些小门小派便是打了下来,又能拿去什么东西?神屋山中若说值得抢掠之地,也只有墨心山仙城了,那些妖魔盘踞北海有百多年。里面的门道又怎会不知晓?是以这其中定是另有文章。”

    温、赵二人都是点头。曲长治到来之后,迟迟未见发动,而恰好在其来此不久之后,这事便就突兀发生了。要说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他们却是不信。

    这时门外有一名道童进来。道:“掌门真人,峨山派雍掌门来访。”

    张衍目光微一闪动,道:“有请。”

    未有多久。雍复手持拂尘,上得殿来,打躬道:“张府主有礼。”

    张衍站起还了一礼,笑道:“雍道兄乃是稀客,今日来我门中,不知有何见教?”

    雍复面色凝重,道:“此来的确有要事禀告,我方才收到消息,海外三十里外,有百数妖修正舟船搬运浮土,并以法宝勾夺灵气,似要在那里填海筑岛,来者不善啊。”

    “什么?”

    楚、温、赵三人都是大惊,那一部妖修虽是厉害,可仙罗宗那座仙城距此足有数万里路程,若是跨海来攻,布置在海上法器必会惊动,他们能提前得了防备,但要是在近海处兴造洲屿,那岂不是随时随地可以入神屋山中了?

    而更令他们惊惶的是,此是否是大举攻入东胜洲的前兆?传闻那妖部还有洞天真人坐镇,要真是如此,绝不是神屋山诸派所能应付的,需得向锺台派求助。

    张衍却是笑了一笑,道:“要在近海之处凝出灵脉,哪有这么容易,若原先不是灵山秀水,就算有至宝相助,无有数十上百载功夫蕴养,也休想成功。”

    雍复言抚须道:“张道兄看得透,在下也是如此认为,可留着终归不妥,山中如今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许多老友都在求我向府主进言,能否将之设法驱散了。”

    张衍点首道:“不错,此事必快些解决,宜早不宜迟。”

    雍复一怔,他本以为张衍会百般推脱,没想到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欣然道:“如此,我也好向几位老友交待了。”

    张衍见他似有去意,便道:“雍掌门先不必急着走,我有一事,也要拜托道兄。”

    雍复道:“张道兄请讲。”

    张衍道:“道兄也知,这数日来有不少道友山门被那些妖魔打破,而今无处可去,是以我想请峨山派暂且收留,待迫退那些妖孽之后,再为其重建山门,道兄看可好?”

    雍复微微迟疑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随后躬身一揖,告辞离去。

    温道人等雍复一走,便急急说道:“师兄,此显是陷阱无疑,万万不可去!”

    张衍笑道:“温师弟既然看出是陷阱,想来是陷阱无疑了,只是我身为仙城执掌,除非弃了此位,却是不得不去。”

    他执掌仙城之后,涵渊门虽可以从中获益,但同样也有庇佑一方之责,那布置之人显也看准了此点。

    楚牧然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提议道:“师兄可否缓一步,可先把章真人唤了回来,两人同去,如此把握也可大?。”

    张衍笑了一笑,把大袖一摆,道:“不必!不过些许小事,为兄去去便回,三位师弟守好山门就可。”

    他才说完,三人只闻耳边轰隆一声,便见一道惊空长虹自殿顶天楼飞出,直入云霄,倏尔无踪。

    神屋山北麓近海三十里外,此时正有数十只长有三十余丈的浮舟漂浮海上,彼此之间以铁锁金环相连,有千多名力士不断将一筐筐褐色泥土往舟中倒去,待一舟灌满,便斩断锁扣,使其沉入海底。

    汪广元看得肉疼无比,抱怨道:“这些俱是上好玉泥,不过是做做样子,又何必这般糟蹋。”

    这些玉泥俱是以灵贝碾碎成粉,再糅入熬炼过的膏泥中搅拌而成,修士用之可以填海造岛,要是手中再得一可汇聚的灵气至宝,日久天长便可结出灵脉。

    曲长治不以为意道:“若不做得真一些,又怎能逼得那张道人前来,你也不必斤斤计较了,左右不过十来万灵贝,算是为兄欠你一回,夺了仙城后,再补足你就是。”

    就在此时,一道轻巧虹烟自天外飞来,汪广元往窗外撇了一眼,低声道:“师兄,是那姜道人来了。”

    那道光华往舟上一落,走出来一名青衣短袖,披头散发的修士,背后则背着一只竹篓,正是那日在宿星谷与章伯彦斗法的姜姓道人。

    脚下站稳之后,他警惕地朝四周看了几眼,随后到了最大一艘舟船上,一掀玉帘,便往舱中来。

    踏入内室,他一抬头,便看到曲长治与汪广元二人坐在里间,原本绷紧地神色放送了下来,拱了拱手,沉声道:“两位有礼,在下收信之后,便立时赶来,希望未曾来得迟了。”

    曲长治呵呵一笑,他起身还礼,随后上来把住姜姓道人之手,感慨道:“不迟不迟,我去了书信之后,原还想道兄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未必能请得来。”

    姜姓道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曲长治在东胜洲名声极大,自身乃是元婴二重修士不说,还是惠玄老祖门下首徒,不是他这等散修可比,现下却对他如此客气,显是极为看重自己,忙道:“不敢,不敢,曲真人相召,在下岂敢不来?”

    汪广元却不站起,看姜道人的眼神也是带着些许轻蔑。

    两人在舱中坐下之后,姜道人小声言道:“两位可知,我前些时日见到何人了?”

    曲长治道:“莫非与那张道人有关不成?”

    姜姓道人点头道:“正是!我那日在楚国一处仙城之中看中了一件法宝,当时灵贝有些不凑手,与是去问一名交好的道友处相借,却是无意中见到了那日我与斗法的章道人,我又打听了一下,此人后来却是往东南去了。”

    曲长治与汪广元对了对眼神,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道:“这么说来,我等只需对付那张道人一人了?”

    姜姓道人确认道:“想是如此了。”

    曲长治目光闪烁,道:“这却是个好消息,我原先的布置乃是用来对付两人的,若是那章道人不在,把握可以说是极大了。”

    姜姓道人求教道:“不知两位当如何对付此人?

    在他想来,曲长治布下了这么大的排场,不至于就这么毫无水准的上去围攻厮杀,应是有一番巧妙布置的。

    曲长治笑道:“当要告知,道友你来看。”

    他走到窗边,指着外间道:“听闻那章老道擅长遁法,我想那张道人或许也是有此手段,为防他走脱,于是在方圆五十里内布置有六十四面阵旗,此阵有凝滞身形之效,一旦发动,就如万斤巨石加身,此人只要陷入此间,便只能任由我等宰割了。”

    姜姓道人点了点头,不觉暗自心惊,他乃是擅长遁法之人,可若是陷入此阵之中,那十成本事恐要去了七成,于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不知在下在阵中又如何施展本事?”

    曲长治哈哈一笑,拿出一面牌符,塞入他手,道:“凭此牌符,可出入无碍。”

    姜姓道人收入怀中,心下一定,又问道:“张道人定会来此么?”

    曲长治道:“道兄放心,张道人身为仙城执掌,绝不会对我等所作所为坐视不理,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此人入我彀中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余氏二妖

    ps:  前几天扭到筋,码字有点吃力,养了几天,总算好点了,明天两更

    曲长治说完之后,眼稍一拐,却见看姜姓道人似面上似有几分犹疑之色,道:“姜道友可是有什么顾虑?”

    姜姓道人道:“在下是有几分疑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曲长治看了过来,笑了笑,道:“无妨,如今同乘一舟,逃不了你,逃不了我,有什么话,明言就可。”

    姜姓道人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干笑了一声,道:“曲真人所做下的布置甚是妥当,要说用来对付那张道人,应也是足够,可据在下所知,仙城之中有不少厉害法宝,若我是他,那定是要带在身上以备万一的。”

    曲长治道:“道友说得也不无道理,雍复与张道人斗法之时,确实拿出了几件也算是威力不俗的法宝,可要说还有什么惊世至宝,我却有一分疑惑,他又为什么不在与张道人斗法之时用出呢?”

    姜姓道人忙道:“在下绝非危言耸听,道兄应知我与雍复乃是好友,有几次醉饮之后,他在言语之中便会透露几分,据说仙城之中有一件镇城之宝,其威甚大,乃是自建城伊始便就传下,唯有执掌放可动用,可一旦使来,轻则折损寿数,重则殒命,或许正因如此,雍道兄才不敢轻易动用,可要是有了性命之忧,难免那张道人不会情急拼命。”

    曲长治缓缓点头,拱了拱手。道:“还要谢过道友查遗补漏。”

    姜姓道人连忙还礼,道:“言重了,言重了。”

    曲长治一笑,拍了拍其肩头,道:“道友也请宽心,此番对敌此人,并非只有我三人,还另有几名帮手相助,是以不必担忧,”

    姜姓道人有些惊疑。东胜洲元婴修士虽是不少。可俱是坐镇一方之辈,平素想要凑得几名来那是极其不易。

    尤其是此时锺台派在与轩岳教争斗,两派修士俱是无暇脱身,至于其余散修。只要稍有道行之人都是闭门不出。唯恐被牵连进去。他自家还是因得了追拿安鳄妖王的密令,才得以来至此处,曲长治仓促之间。又去哪里找来的帮手?

    可对方既然都如此说了,他也唯有选择相信,又说了几句话后,便与其一道,入到舱室内打坐调息。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曲长治忽神色一动,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汪广元站起身,冲着外间张望了几眼,又十分隐晦地看了看姜姓道人,语意含糊道:“师兄,北面来人了。”

    曲长治沉稳起身,也是朝外望去,此时正是午时,烈日高悬,天际尽头处有两道妖气四溢的遁光闪空而来,但稍许接近后,那吹拂而来的黑风浊气中,似带有几分腥味,他不禁皱了皱眉。

    此次围杀张衍,他先前提出要蟒部出人相助,这不但是为了使把握增大,也是试探对方作为盟友,到底有多少诚意,只是他见过的几名蟒部族老,多是走得正功气道,而这二人一看便是邪祟路数,显然不是罗氏亲族。

    他低头想了想,道:“师弟,随我出迎。”

    他转身出了舱门,汪广元嘀咕了一句什么,看得出并不情愿,可也不得不出外迎候。

    姜姓道人一转念,同样是跟着走了出来,

    三人到得甲板上站定,等了未有多少时候,那两道遁光便已到来,一前一后落在舟上,裹在四周的黑气晃了两晃,便即散去,走出来两名老者。

    为首一人身量高些,头上半秃,鬓角和后脑之上却残有丝丝银发,稀稀疏疏,有如鲤须,其人两目略黄,脸颊上有大片白斑,很是丑陋。

    另一人个头稍矮,与其相貌略近,衣饰也是相同,看得出原本是一对兄弟。

    那年纪稍大之人先是打量了二人一眼,挺直了身躯站在那处,把手虚虚一抬,算是见礼,洪声道:“你们哪一个是曲真人,老夫余甲,此是吾弟余乙,今奉部中族老之命前来相助。”

    汪广元不屑撇嘴,这两人只一听名字,就知是没什么根脚的散修出身。

    姜姓道人在看到二人时,脸色却变了变,但随即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他心下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没想到曲长治竟然大胆至此,竟敢与北海妖部相勾结!

    锺台派曾下有严令,凡下宗修士,诸侯子民,不得擅与北海妖修往来,违者必当严惩。

    百多年来,敢有逾越雷池者,无一例外,皆被处斩。

    尤其是他还是楚国六皇子门客,身份更是敏感,若是被人知晓此事,多半性命不保。

    他被曲长治竭力相邀来此,原本还以为是看重了自家遁法之故,现下想来,其中恐怕是另有目的。

    只是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表现的稍有异样,恐立时要被这二人杀死。

    可曲长治明明是惠玄老祖门下,与锺台派关系匪浅,为什么又如此做呢?

    曲长治走了上来,笑脸相迎道:“两位可是罗道友门下?”

    余甲道:“我兄弟二人原是落玺岛上修士,蒙三长老不弃,收作了门客。”

    曲长治眼中露出恍然之色,难怪他从来未曾听过两人的名声,蟒部占据北摩海界之后,将海上散落的妖修势力尽归麾下,如遇有资质上好之人,便助其修道,实力着实壮盛了不少,这两兄弟应也是这百年间才成就元婴的。

    他心下略微不满,相比之下,罗氏亲族不但根基深厚,还有神通道术傍身,这二人却是不合他意,可既然来了,总是一分助力,是以面上还算客气,稍稍点头,侧身一让,道:“两位道友请,稍候要应付那名大敌,不妨一道商议些许对策。”

    余乙两眼一翻,傲然道:“有我两兄弟在此,什么敌手拿不下来?那什么张道人,曲真人若是觉得收拾不下,交给我们便可,何须商量?”

    他言语之中,非但自视极高,且话中还有讥讽之意。

    曲长治透出一丝厉色,只是稍微出来,便又隐没下去,他从袖中取出两枚牌符,笑道:“那也可,我在此处布置了阵法,非有此牌符护身不可,两位请收好。”

    “阵法?”

    余氏两兄弟脸上都是露出几分看不起。

    余甲上前将袖一拂,将两块牌符收了下来,随后两人各自从袖中抓住一团黑烟,往地上一掷,便包裹了二人往云中,到了百丈高空,就悬在那里不动,似是不屑与三人为伍。

    曲长治三人看了几眼,便也回转舱中,待坐定之后,汪广元一拍茶案,两眼露出怒色,指着外面道:“师兄,这两个什么东西,在我师兄弟面前也敢这般狂傲?”

    曲长治哂道:“师弟莫气,他们愿意出力,那岂不是大好事,稍候便令他们打头阵。”

    他目光转过,看着坐在一旁神情有些怔愣的姜道人,道:“道友脸色苍白,可是有什么不适?”

    姜姓道人似是被吓了一跳,忙道:“无事,无事。”

    曲长治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无事便好,稍候还需道友出力。”

    汪广元这时阴阴说了一句,“姜道兄,那块牌符你可要拿好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变数,我师兄弟二人也帮不了你。”

    姜姓道人心下一沉,他也不蠢,立时猜出那面牌符上恐是做了什么手脚,他勉强一笑,拱手道:“稍候唯两位马首是瞻。”

    曲长治这时也不再来理会他,到了榻上盘膝坐定。

    汪广元嘿嘿一笑,也是闭目端坐。

    姜姓道人咬了咬牙,既然事情已然被拖入了火坑之中,哪只有看一步走一步了。

    以五人敌一人,不出意外,应是稳操胜券了,等除了张道人之后,看有无机会能脱身离去。

    他心神不安地等了约莫有一刻,已是到得午时末,这时天中忽闻罡风暴卷之声,曲长治身躯一震,沉声道:“来了。”

    三人同时出得舱来,朝前看去,只见南方有一道疾烈虹光朝此处来,随着其越发靠近,海上气浪愈涌愈急,连他们所乘浮舟也是随之上下剧烈颠簸,仿佛随时要被掀翻了去。

    曲长治心中一惊,此人还在十数里外,就能引动如此声势,这人法力要何等强横?他不觉暗暗庆幸,幸好自己事先竭力高估了对手,先一步设下了阵法,否则倒还有些棘手。

    不过几息时间,那遁光就到了百丈之外,再向里一收,倏忽隐去,现出一名器宇轩昂的道人,顶上现有两实一虚三团罡云,身周围灵气如潮,来回波荡,竟是把海面硬生生压下去了一个涡旋,如电双目扫来之时,所有人都觉心下一悸。

    余甲、余乙两人似也是感受到了来人威胁,散开黑烟,自天中降下身形,主动与三人站在了一处。

    张衍他看了看下方那数十只浮舟,目光一闪,就袍袖一扬,便有一团光气爆开,洋洋洒洒,往五人站立之处而来。

    五人看不透这是什么道术,出于谨慎,都是未有硬顶,而是各起遁光,朝着四面散去,曲长治匆忙中回首一瞧,却是大吃了一惊,只见那光气往下一落,霎时之间,那数十只浮舟竟是于同时消失一空!

    ……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法力分身

    张衍身为神屋山仙城执掌,此来是为阻止北海妖部在近海处埋土造洲,是以一上来便以五行遁法将那数十只舟船尽数挪去他处。

    可以说,此事一成,此行目的其实已然达成大半,而接下来,才是与这几人周旋。

    曲长治也是醒悟得快,不过这几十艘舟船本就是诱饵,便是毁了也不打紧,此时既已把张衍引入阵中,也就无需去多想了。

    只有汪广元看得险些吐血,这数十船中所载玉泥都是他积蓄,现下却不知被弄去了哪里,恐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曲长治借远远与张衍拉开距离后,就自袖中悄悄取出一面令旗,轻轻一挥,藏于海上的禁阵便随之发动,眼见得张衍身周围的灵气彷遭无形之物挤压,生生向里收缩了一半。

    看得阵法已然起效,他把牌符利索收起,高喊道:“诸位道友,动手!”

    虽是大喊了一声,可动作却是有意放缓了一步。

    东胜洲中虽传言他十分好斗,可实则天性谨慎小心,每次与人动手,无不是先一步把敌手琢磨透了,这才上前动手,若是对方底细不明,没有较大把握,他也不会冒然出击。

    他听汪广元描述,张衍至少有两门厉害道术在手,为此他着实费了一番脑筋,思忖下来,觉得不宜接近,只能以法宝遥击。

    汪广元上回被幽阴重水击成重伤,对张衍十分忌惮。也是落在了后面。

    只有余甲、余乙两兄弟一听他招呼,便各自取出一把铁鞭,嚎叫一声,裹起一团妖风冲上前去。

    曲、汪、姜三人一看,就知这两人应是那等仗着身坚体固,蛮打硬冲的力道修士,如此急着上前出头,却是正合他们心意。

    汪广元手掌一摊,数十把把霜色小剑飞空纵起。

    姜姓道人则是祭了一对银亮飞勾在天。

    而曲长治手中所握,乃是一枚精心炼制的金石飞丸。此物一经发出。百丈之内,可将护身宝光轻易震破。

    三人各自祭出法宝,只等张衍露出破绽,便上去趁火打劫。

    张衍身形不动。若是气道修士。乍然遭逢阵法禁制袭身。定是举步维艰,如还同时遇上敌手袭击,恐有性命之忧。可他早已修至参神契四重境。这点微末之力还拘束不了他。

    目光扫去,便将此间五人情形尽收眼底,面对这冲来的余氏兄弟,他心意一引,身后陡得跃起一道灼亮弧光,绕身一旋,忽然一化二,二化四,变作一十六道光华,对着二人当头疾斩下来。

    曲长治一见之下,失声道:“飞剑?”

    他背上起了些许冷汗,任凭他先前怎么高估对手,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名剑修,这等修士攻势犀利不说,遁法更是远胜同侪,

    心中暗暗庆幸,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早一步将阵法布下,否则对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自己这边根本留不住此人,反而他们若不抱团,还有可能给对方逐个击破。

    余氏兄弟也未料到对手乃是一名剑修,见得剑光直奔自己双目及颈项袭来,齐齐怒吼一声,将手中神兵收回护住自己。

    可是十六道剑光哪里能尽数挡下,霎时之间、肩、背、臂、腿等处俱被撕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裂口,浑身上下被鲜血染满。

    然则对于力道修士而言,此等伤势还要不了性命,反而激起了胸中凶性,两人狂喝一声,身形只是稍稍迟滞片刻,便原势不变往前冲来,待冲至十丈之内后,齐声大叫,将手中神兵擎起,照着张衍脑袋呜的一声就打了下来。

    张衍神情不变,从容起大袖一挥,就见一道光气横过,闪了一闪之后,这两人竟是自他面前消失不见,只余他一人虚空悬立。

    曲长治三人见此一幕,俱是目瞪口呆。

    先前张衍曾将那数十浮舟弄去不见,此刻又轮到了余氏兄弟,因弄不清明白那是什么道术,三人一时都是踌躇不前。

    张衍不去理会他们,只是抬起袖子,笑道:“此间海阔天空,姒道友还不出来!”

    话音才落,那袖口忽然一震,自里飞出一点黑影,咚的一声,直入水下。过有片刻,海下隐隐可见有一黑影浮现出来,随着其逐渐扩大,一股莫名气息渐渐弥散出来。

    他向来不是托大自傲之人,既然有龙鲤姒壬这大助力在身侧,又哪里会舍弃不用。

    只是此妖以法力化形,在他袖中沉睡有年,需得片刻才能恢复如初,故而他只以拖延为主,待其将这片天地禁锁了,便能从容将五人一一收拾。

    曲长治本能觉得不妙,大喊道:“师弟、姜道友,快快出手!迟则晚矣!”

    张衍笑了一笑,把手虚虚一按,一十六道剑光先是顿了顿,随后猛然朝四面八方爆射开来。

    这剑光迅疾无俦,晃眼间便已欺至近前,三人顾不上再出手攻敌,各自将护身宝光与法宝祭起。

    可那剑光却是不退,在他们四周盘旋飞舞,曲长治见多识广,知晓一旦那游走剑光找到破绽,漏了进来,顷刻间便要被收去性命,被逼得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至于汪广元与姜姓道人,更是干脆退到了百丈之外。

    此举虽是不再受剑光挟逼,可对张衍也是毫无威胁可言了。

    曲长治瞥了两人一眼,脸色有些不满,他费尽心思布下了禁阵,就是为了限制张衍身形,好由得己方放手攻袭,可若只知一味闪躲,那又有何用处?

    就在这时,忽然数里外一处海面轰然破开,两道水柱冲起,现出两个魁伟身影。

    曲长治回首看去,见竟是余氏二兄弟重又现出身来,心底不觉一喜,同时也轻松了几分,暗忖道:“原来方才那张道人用得只是挪移之术,这却好办许多。”

    要是张衍举手之间便可把两名元婴修士收去,那也不用斗了,不如趁早各自逃散。

    余氏二妖方才一身本事还未施展,便被张衍挪移转去海中,他们本是海鸟成精,不善水性,很是呛了几口海水,心中各自憋着一股闷气,此刻再度冲上,恨不得一鞭就将张衍天灵打碎。

    张衍看二人又一次出现面前,淡淡一笑,再度把袖一挥,余氏兄弟只觉见眼前一花,心知不妙,连忙设法躲避,可就在这个时候,天中却有一股威压降下,在场所有人只觉身躯一僵,似是被什么巨力束缚住了,竟是半点动弹不得。

    曲长治骇然道:“禁锁天地?”

    张衍目光转来,曲长治乃是元婴二重修士,是他第一个要除掉之人。屈指一弹,那一滴玄冥重水破空飞出,自他脑门之上一穿而过,然而曲长治整个人抖了一抖,居然化为一团精气缓缓飘开,最后消散在大气之中。

    张衍双眉一挑,微觉意外道:“分身?”

    这四周被天地禁锁之术困住,曲长治想此等情形下施展似魔宗那等替死之术,绝无可能不被他察知,那么如此说来,或许此人一开始便是以分身示人,其真身恐在他处。

    既是如此,他便索性不再理会,心下剑诀一引,一道剑光飞去百丈之外,姜姓道人顶上头颅立时掉落下来。

    正要再对余氏二妖出手,龙鲤姒壬突然出声道:“老爷,那两只鸟妖也是异种,尚还有几分用处,不妨交由小的处置。”

    张衍稍一转念,点首道:“可。”

    海中忽然掀起一个浪头,上来把余氏兄弟一冲一卷,就不见了二人踪影。

    此时场中只剩下汪广元一人,见张衍目光看来,他心下骇惧之极,可面上还是故作镇定道:“张道友,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若放我这一回,我愿将全数身家奉上,还能告知你几个秘密……”

    张衍淡淡一笑,抬起手来,对其就是一指,霎时间,一道紫色雷电轰然劈落。

    汪广元成婴不过数个年头,身上不过几件守御法器而已,怎么抵挡得住这等神通道术,只眨眼间,身躯便就爆开,化作漫天碎屑。

    张衍环视四周,见海上已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再无异状,目光向下视来,道:“姒道友,山中局促无水,这北海水倒可任你遨游,不妨你就在此处落脚,镇守这片海域。”

    海水之中一阵翻滚,龙鲤姒壬自里把首探出,道:“小的必为老爷守好此处。”

    神屋山东界,一处无人山谷之内。

    曲长治浑身微微一颤,自定中醒来,他抹了抹头上冷汗,心有余悸道:“这张道人竟有元婴三重修士相助,如不我有这法力分身避祸,恐也遭难了。”

    他这门道术乃是惠玄老祖秘传,可修炼出一个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分身,除却不能施展神通之外,法宝遁术皆可使出,便是被人破去也无大碍,再修炼一年半载,又能祭炼出来。

    只是施展之时,真身不能动弹,需枯坐洞内,若此时被人搅扰,立时要崩脉而亡,故而即便他师弟汪广元,也根本不知他会这门神通。

    在斗法之前,他便有了失败准备,此次能一次除了张衍最好,要是除不了,也当做了一回试探,纵有损失,也不至太大。

    他站起身来,苦笑道:“我虽也知晓了那张道人许多手段,可此人却十分不好惹,罢了,先回山门,把汪师弟死讯告知老师,看他老人家作何安排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章魔回山

    张衍出手料理了曲长治等五人后,又自行风纵云,回转门中。

    到了殿中坐下,便命童儿把楚、温、赵三人唤到一处,将此行经过简略一说,最后道:“近海浮舟已为我所毁,除曲长治不知所踪外,其余四人皆是伏诛。”

    三人听完之后,心下俱是又惊又喜,望向张衍的目光满是敬畏。

    未曾想到这位掌门竟然如此了得,便是以一敌五,还能战而胜之,且看去半点疲惫之色也无,想来赢得甚为轻松。直至此刻,他们才对这位师兄的本事有了几许认识。

    楚牧然凝神想了想,上前一拱手,言道:“府主,曲长治、汪广元既然等人居然勾结北部妖修,那么此事绝不与锺台派有关。先前定那几名贼子假托其名,小弟有意将此消息可传了出去,也好安抚山中诸派人心。”

    张衍点首赞同,道:“楚师弟此议甚是,需尽快令门下稳住心思,安生修炼,便如你所言行事。”

    赵革抬头道:“师兄,也不知惠玄老祖会否找上门来?”

    楚牧然抚须笑道:“师弟,勾结北海妖部,这可是大罪,算是惠玄老祖,也不敢冒此大不韪。”

    张衍笑了一笑,道:“这也未必,我听雍道友说起过这位惠玄道友,听闻其道行已至元婴三重境中,似此等人物,岂是寻常规矩能束缚得住的?我若是他,没有借口。再找一个就是。”

    元婴三重修士可是与寻常修士不同,除却洞天真人之外,无人可以将之慑服。

    就如沈柏霜当年,明明是外洲来的修士,明目张胆占据一座仙城,可近在咫尺的锺台派却对其视而不见,就是这个道理。

    惠玄老祖要是成心为弟子报仇,就算不在此事上纠缠,也能在别处做文章,左右只是一个借口而已。难得还怕有人出面阻碍他不成?

    听了此语。楚牧然刚刚放下的心思又一次提了起来,连带温、赵二人也是面现紧凛之色。

    张衍看他们模样,以手虚按,朗声道:“三位师弟不必忧心。我既出手。就不怕此人寻上门来。一切如常便是。”

    三人现下对这位师兄十分敬服,听他说得如此笃定,也不会以为是在说大话。楚牧然呼了口气,道:“既然掌门师兄如此说了,那当是无虑。”

    张衍颌首道:“下来我需在山中静修,训教弟子,平日门中大小事,如不十分紧要,三位师弟也无需来问我,商量着办即可。”

    眼下他已将山门格局重新梳理了一遍,无论弟子长老,都是各安其位,不再似沈柏霜在时那般无序,诸般俗务,也用不着日日来向他请示,有楚、温、赵三人处理已是足够。

    门中既已安稳,他心思也不必放在这上面,准备全力修持,以期早已到得元婴二重境。

    见已无事,三人便俯身一礼,各自告退离去。

    过有数日,曲长治五人一战败北,近海浮岛亦被清扫的消息流传开来,神屋山诸派修士在听闻之后,皆是为振奋,有如此道法高明的修士坐镇神屋山,当是无惧北海妖部侵袭了。

    雍复在听到这消息后,却是立刻关照徒弟白季婴道:“你传我谕令,今后凡我峨山派弟子,不得招惹涵渊门下。”

    胥易门掌门孙童得门下弟子告知此事后,却是愣了半天,随后急命人把儿子孙修成找了回来,劈头就骂道:“你这逆子,叫你平日少与那涵渊门弟子往来,如今祸事来了吧,杀了汪广元,得罪了曲长治,惠玄老祖怎么会与那张道人干休?此事也必会连累我胥易门,快收拾收拾,随我去楚国投奔你师伯。”

    孙修成一怔之后,却是哈哈大笑。

    孙童羞怒道:“逆子,你笑什么?莫非我说得不对么?”

    孙修成指着外面道:“阿爹你也不看看如今山外是何局面,锺台上宗与轩岳教两派斗战正炽,似惠玄老祖这般人物,便是州郡仙城中安坐不动,也能震慑敌手,轻易不得擅离,哪会为一名勾结妖修的弟子兴师动众?阿父你信不信,惠玄老祖非但不会前来报复,反会竭力撇清此事,免得轩岳教拿来做文章。”

    孙童半信半疑道:“果真?”

    孙修成嘿了一声,道:“便是真要计较,也不会在眼下,总要两派罢战,才可能抽出手来,这两家千年内斗了三回,哪一次不是三五十年内才分出胜负?”

    说到此处,他又是一笑,“往日左家那几个小子可是鼻孔朝天,可现下也是一副巴结模样,还不是因我早早投靠了涵渊门?好处好未到手,就匆匆离去,阿爹你未免太急了。”

    孙童低头想了一想,发现确如自家儿子所言,锺台派与轩岳教都是家底丰厚,门中修士数以万计,短时之内谁也压不倒谁,也不知要斗到何年何月,还不如先趁着眼前多捞一些好处,他咳嗽了一声,把语气缓和下来,板起脸孔,故作威严道:“改日我要亲自上门拜会张真人,你替我引荐。”

    孙修成轻笑一声,深深一揖,道:“要让阿爹失望了,张府主自闭关潜修,不见外客。不过若有机会,儿子定会提上一句。”

    张衍自闭门潜修之后,除却每月出关一次,考校弟子功课之外,几乎是足不出户,整日坐于榻上,炼化钧阳精气。

    如此安稳过去一年,这一日,门外童子禀道:“掌门,章真人回山了,正在门外等候。”

    张衍神色一振,朗声道:“快请章道友进来。”

    不一会儿,章伯彦大步入得洞府中,稽首一礼,道:“见过府主。”

    张衍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道友功行似有精进。”

    章伯彦感叹了一声,道:“也是机缘巧合,章某所习功法在冥泉宗中非属上乘,修行不易,进境颇缓,比不得那些嫡传门人,此行偶在山外采买到一物,却对我大为有用,如能凭借此物修炼数十载,当可入到元婴二重境。”

    张衍一笑,拱手道:“那真要恭贺道友了。”

    章伯彦赶忙还了一礼,道:“谢过府主,只是大道难求,若再无大机缘,此辈恐也止步于此了。”

    张衍微微点头,章伯彦所说乃是实话,修道不得洞天,不过千载寿数,唯有踏入象相境中,继而持法精修,才有望遁破虚空,跳出此界,可自古得此成就者,却是少之又少。

    章伯彦这时又说道:“这回奉府主之命出行,在一处仙城中,被一名自称楚国六皇子的修士请去做了座上客,盘恒了数日,只是未有想到,却在那处遇上了那汪广元之师惠玄老祖。”

    张衍眉毛微微一挑,沉声道:“此人可曾为难道友?”

    章伯彦虽是出山采买丹材,可毕竟未曾去远,还是在楚国界内,张衍斩杀汪广元等四人后,恐惠玄门下对其不利,便以飞书将此事告之,着他小心应付。

    章伯彦摇头道:“这倒也不曾,在席上还对我言,汪广元被府主所斩乃是咎由自取,曲长治擅自勾结北海妖部,已是被其逐出师门,今后之事与其无关。”

    张衍转念一思,这惠玄老祖看似甚是秉公持正,但却把汪广元与曲长治分开来说,而不是一并逐出山门,这里面却是值得玩味。

    章伯彦道:“府主,这里还有一封书信,乃是那楚国六皇子托我转交于你的。”

    张衍把此书信接过,拆开一看,入目先是一些问候仰慕之语,写得辞藻华丽,骈四俪六,他大致扫了一眼,便略了过去。至于其后内容,大致是言而今两派争雄,战局正烈,闻听神屋山仙城执掌道行精深,是故请他前去为上宗出力,若是立下功劳,也不吝一城之封。

    这封信函言语之中很是注意措辞,写得很是客气,并无丝毫强硬逼迫之意。

    为锺台派上阵厮杀?

    张衍笑着摇头,此事倒也不是不可商量,但他所要之物,恐这位六皇子也给不了,对方来此书信,因是为日后打交道留下一个伏笔,不过眼下却不必却多想,他将书信抛开一边,问起关心之事,“章道友此行,不知采买来多少丹材?”

    章伯彦肃容回答道:“章某持府主所赐牌符,这一年来走遍楚国各处仙城,除却二三丹材不易寻觅外,单上所列大多已是寻得,唯恐府主急用,便先赶了回来。”

    他把袍袖一抖,自里飞出一道皑皑如雪的霜烟,落于地上,滚滚铺开数丈,随后再一捏拳,便将此烟收了去,现出上百只摆放齐整的玉匣。

    张衍目光一闪,站起身来,来到那些玉匣前,拿起一只,打开看有片刻,再小心放了下来,伸手去拿另一只。

    这些丹材涉及他日后法身成就,半点疏忽不得,他必得亲自看过才放心。

    于是将每一只玉匣都打了开来,仔仔细细检视了一遍,末了,他暗暗点头,忖道:“东胜洲不愧数倍东华,地大物博,又有仙城这等天材地宝汇集之所,这些丹材入炉炼化之后,足够我用上二十余年了,只是那少去的二三物却也需早日寻得,不能再耽搁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玄器易宝

    张衍心下盘算了一下,而今丹材只差四味,分别为“盘阐丹”、“地伏莲”、“蛇环菁”与“鬼葵”。

    盘阐丹乃是毒虫腹内所结,只一只金色幼蛛却还不够稳妥,好在此回章伯彦于途中又捉了几只来,用“丝蓉籽”喂养之后,至多十年就可凝出丹珠,而其余三种,则需另觅途径找寻了。

    章伯彦道:“章某这一年奔走,见不少东胜洲修士要找奇珍异宝时,多是置下赏格,以利诱之,府主有仙城在手,不妨效法,想来能收获一二。”

    张衍点首道:“章道友提醒的是,我先前也曾思及此事,只是有汪广元等辈在此生事,我恐其在旁弄鬼,反而不美,因而未曾付诸于行,现下汪广元已死,惠玄更把曲长治开革出门,近段时日当是无忧,倒是可以试上一试,不过还是需劳烦道友往他处走动一番,如此也可两不耽误。”

    章伯彦拱手道:“章某现下便可动身。”

    张衍微微一思,道:“章道友且不忙着走,我这几日查阅城中古籍,查到了些许线索,据传有人曾在落断山以东见过鬼葵,道友不妨往那处走上一回。”

    屋山是以落断山为分界,分作东、西两部,往东去不比西陆人烟稠密,乃是蛮荒之地,遍地毒虫猛兽,章伯彦哈哈笑道:“如是神屋山中真有,那却是好办的很,定可为府主取了来。”

    他这一年中几乎走遍楚国仙城,可楚国乃是锺台派统御之地。此派弟子面对别派修士多是盛气凌人,面对他这等元婴真人才稍有几分收敛,但他因道行摆在那里,一举一动也无不受人注目,总是放不开手脚,而去到人迹罕至之所,却反而没有那么多顾忌。

    张衍笑道:“道友在外奔波,修行不易,我苍朱峰上洞府宫观已是修好,这七宝大塔阁便借与道友。”

    他伸指一点。便把身外塔阁化一道流光收起。变作半尺高下托在手掌,递了出去。

    章伯彦也不推辞,道了声谢,将大塔阁拿过。躬身一揖。便就转身下山了。

    张衍目送其离去之后。正欲往殿内去,忽然心神一动,神情中露出倾听之色。半晌之后,他微微皱眉,自语道:“蟒部……”

    适才却是龙鲤姒壬以心神传讯,告之他海上有数名化丹妖修往神屋山中来,只是俱被其拿了下来,无有一个漏过。

    张衍心下思量,这北海这妖部虽因顾忌东胜洲五大派,不见得能如何,可终究是个麻烦,纵有龙鲤守御,可海域广阔,疏漏也是在所难免,要是其时不时来惹些事,说不得还要自己亲去料理,此事必先设法解决了。

    他思忖片刻,对着山下江河喝道:“卢常素何在?”

    声响才出,水中就有一道白光升起,自里出现一个魁伟身影,到了峰前跪下,恭敬道:“小妖拜见府主。”

    张衍引了一道法诀,袖中白光一闪,七十二面万兽眠月幡一齐飞出,插在身前空地之上,他负手言道:“我将二十万妖兵交予你,你在北海之外就近寻一处水域驻留下来,若有妖修自北而来,一律拦住,不得放入神屋山界中。”

    卢常素手下尽是水族,就是没有岛洲驻足,也可往来自如,且大阵若久不操演,也未免荒疏,这回放其过去,也是一举两得。

    卢常素却是有些不安,踌躇了一下,小心道:“府主,北海似有北冥洲八大妖部之一的蟒部,小妖不是心存畏惧,只是唯恐力有不逮,坏了府主的大事。”

    张衍笑道:“你不必害怕,姒道友亦在那处,你只需料理些小卒子便可,稍微有些道行的自有它来关照。”

    卢常素这才放下心来,叩首拜了一礼,道:“小妖明白了,这就动身前往。”

    张衍微微颌首,道:“去时动静小些。”

    卢常素应声站起,起诀一招,把七十二面幡旗卷入袖中,而后遵照张衍吩咐,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化一道烟煞,悄然没入云中,须臾便走得远了。

    张衍回转洞府,在榻上坐定后,先是捏诀布了一个禁阵,再把袖一抖,光华一闪,半空中便跃出二十余件法宝,霎时间,耳边响起厉啸惨嘶、无数黑雾邪气喧腾,乱窜乱蹦,似要从洞府撞了出去。

    他神色不变,手只向下一按,身上法力涌出,满室游走的法宝便即安稳下来,一个个老老实实浮在身前。

    这些法宝多是他在十六派斗剑法会时自魔宗修士手中夺来,其中还不乏几件玄器。

    只是这些宝物多是用邪秽之物炼成,与他功法路数不合不说,要是道行不够,非但驾驭不了,还易被其污浊内元,侵染心神,是以也不便交予弟子,此回正好拿来作为赏格。

    挑挑拣拣了一番,最后取了三件玄器出来,随后关照门外道童子道:“来人,去把赵师弟找来。”

    不多时,赵革入得殿来,躬身施礼道:“见过师兄。”

    此时那些法宝并未收去,仍是悬在半空,但他却是视而不见。

    张衍暗暗点头,道:“赵师弟,为兄需你去办一事。”

    赵革沉声道:“还请师兄吩咐。”

    数日之后,神屋山仙城悬空楼中摆出数件上等玄器,声言欲以此换取三种灵物。此事一经传出,立时引来无数目光。

    在东胜洲中,上等玄器多是一方镇城之宝,轻易不会拿出示人,可神屋山仙城却一次拿了数件出来,怎又叫人不吃惊。

    闻听此事,就连雍复也忍不住前去看了,瞧过之后,却也免不了心动,有一件上好法宝在身,与人斗法就要占上不少便宜,至于法宝之上所含魔气,他身为元婴修士自然是不惧的,且他也并不以为自家需时常动用。

    可他手中无有张衍所需之物,便写了十几封飞书,去往至交好友处询问。

    神屋山仙城登时变得热闹许多,多是修士闻得此处竟可换得上等玄器,都是慕名而来,可惜的是,过有半月,也无有一人能以张衍需丹材换取法宝的。

    这一日,城中来了一男一女。女子体态轻盈,身姿柔美,约有二十许人,头上挽着椎髻,一对剪水双瞳尤为明亮,衣饰虽是普通, 可却丽质天成,难掩姝色。

    而男子做道士打扮,满头银丝,面容却是半点不见苍老,眉宇间隐隐然却透出一股慑人气魄。

    两人一路行来,惹得途中修士频频注目。

    二人似已习惯受人注目,脸上毫不异色,下了飞车之后,直奔悬空楼阁而去,入到楼中,便直言要观一观那三件法宝。

    执事道人看出三人身份不凡,道:“不知城主所需灵草,三位可曾携来?”

    那女子言道:“我二人也是路过此处,闻得这仙城中可用灵物易换玄器,便就赶了来,却不知有那些讲究?”

    执事道人道:“城主所需灵草共为三物,一物可易一宝,分别为地伏莲、蛇环菁与鬼葵。”

    那女子笑道:“地伏莲我却听说过,身上也恰好也带得。”

    地伏莲百年灵莲遭雷击而倒,又在地下掩埋千年而成生有异香,有驱邪避灾、宁神安心之效,是以深得一些女修喜爱,常碾磨成粉,放入囊中随身佩戴,她身上便有一囊。

    执事道人忙道:“尊驾恐舞会了,城主所要灵莲需得是齐全完整,不可有半丝缺损。”

    女子轻笑道:“倒也不是不可。”

    她转首向身旁那白发男子问道:“尤老,你见多识广,可听过蛇环菁与鬼葵之名?”

    尤老矜持一笑,道:“所谓蛇环菁,实则是两物,是拿孽蛇渡劫时所蜕之皮,再取紫雀浆填实,放入寒潭之中吸收阴华之气,百日后取出,剖皮开囊,得一盘蛇白膏,便就是此物了。只是孽蛇因寿数短暂,多是春生秋亡,故而少有能修成精怪的,能化形的更是少之又少,要寻起来极其不易。“

    女子不服气道:“莫非连我门中也是无有么?”

    尤老也不避讳那执事道人,很是随意道:“若在平日,连娘子只消一句话下去,千百修士效命,自能找了来,可现下我派正与轩岳教斗法,人手不够,却是无法如愿了。”

    连娘子唉了一声,道:“那……鬼葵又是什么来历?”

    尤老想了一想,沉吟道:“鬼葵乃是怨气所结,长于荒山野岭之中,高有三四尺,黑茎白叶,上生从毛,花面似鬼首,正午向阴,俯首如拾,根长数里,百年成怪、能捕白鸟,千年成精,可食苍蟒,能用来炼法作咒,伤人于无形无影之中。只是此物采摘不易,根断则枯,老朽也从未见过实物。”

    连娘子美眸闪动,道:“原来世上还有这等奇物。”

    那执事道人佩服道:“道长识学渊博,这半月来,还无有人能说出这三物的来历呢。”

    连娘子道:“这位执事,可否把那三件法宝取来一观?”

    执事道人这回倒是不推辞了,道:“三位稍候,小道这便去取了来。”

    待其走后,尤老忽然说了一句,“这位城主,恐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连娘子一怔,道:“为何?”

    尤老沉声道:“这位仙城执掌其所需灵草,俱是阴华所聚,我瞧此人,多半是邪派炼气士。”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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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东界荒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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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娘子露出讶异之色,道:“邪宗修士不是早已在东胜洲绝迹百年了么?”

    数千年前,东胜洲共是八派并立,除却今日五大派之外,余下三派皆是邪道宗门,只是其中两派因传法失序,其后大能修士一一寿尽而亡,宗门也是随之烟消云散,连带山门也被五大派瓜分殆尽。

    两派残余修士于是各奔东西,在洲中建立数十小宗,苟延残喘。

    因唯恐其死灰复燃,在五大派刻意打压之下,这些修士不得不躲进蛮荒野原之地,更有不少远赴他洲。

    百年余前,最后一个邪派大宗尸嚣教被凤湘剑派与锺台派联手打破山门,邪宗修士在东胜洲几乎已是销声匿迹了。

    尤老冷笑道:“总是有些漏网之鱼的。”

    他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忽闻脚步声传来,便就收住了嘴。

    执事道人自后堂转了出来,他手中托着一只木盘,上置三件灵气氤氲的法宝,来到堂中后,很是自然地摆在桌案上,任凭二人观览。

    三件法宝之上皆被张衍亲手布下了一道禁制,他人不费一番功夫,是拿不去的。即便是元婴三重修士亲至,强行破禁取入手中,也无法闯出外间仙城大阵,是以他放心的很。

    见了这三物,连、尤二人都是神色一动。

    不过他们也是知晓其中关窍的,并不伸手去拿。只是隔着半尺距离细观。

    这三宝俱是灵光飞绕,内中含有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彷如活物一般,那是已生出灵识的缘故,是以可以与修士灵机遥相呼应。只是感应如此强烈,但是出人意料,显见得此三物非同一般。

    玄器也有上下之分,寻常并不放在他们眼中,可这三件皆属是上等,乃是难得的宝贝。要是拿了回去献给族中宿老祭炼。说不定千百年后,还能蕴养出一件真器来。

    执事道人察言观色,见二人已是有些意动,便拿起一揉作一团的网兜来。指着言道:“此件法宝名为‘千灵索命兜星结’。乃是以千年妖蛛精丝炼化。神兵飞剑也斩之不动,修士若陷其中,神魂立被夺去。与行尸走肉无疑。”

    说完,他将禁制稍稍撤开少许,只这一刹那,二人立闻其中似有万千冤魂哭嚎,头脑也是一阵微眩。

    执事道人忙把禁制压下,只是如此,两人还觉如泣如诉之声在耳畔萦绕不去,心下不由交换了一个惊异眼神,这法宝还不曾真个催动,就已然这般厉害,要是真正炼化为己用,那是何等凶厉?

    这法宝是张衍自九灵宗弟子颜晖辛手中夺来,里间有数十道禁制,要真正炼化为己用,起码要用去数个年头,就是如此,他还不确定九灵宗是否暗藏有追摄之法。

    事实所有魔宗法宝皆有此等隐患,是以他从不拿出使用,此回正可拿来易取灵草。

    此举倒也并非害人,两洲之间有重洋阻隔,就算洞天真人,也是感应不着了。

    执事道人又拿起第二件法宝,这乃是一件盾形法宝,半尺大小,面之上有一张闭目鬼脸,看去阴森可怖,似是察觉有人窥看自己,忽然睁开双目,对着堂中三人咧嘴一笑。

    那诡异笑容看得连娘子与尤老心头一寒。

    执事道人早已见怪不怪,面色如常道:“此物名为‘笑面盾’,乃是一桩护御之宝,只是生性桀骜,用时需设法驯服,才可驱动。”

    尤老皱眉道:“这宝物如此不听话,我拿来又有何用?”

    执事道人笑道:“尊客且听小道说完,这法宝有一桩好处,就是内中灵识能汲取天地灵气,便是被一场斗法下来,打了个残缺不全,也能在七日内完好如初,不需其主再行修补,护持之能也不减分毫。”

    连娘子讶异道:“哦?这倒是难得。”

    法宝也易折损,尤其是遇上对手厉害法宝,两相较量之下,灵光被磨,要是不小心伤了根底,便是事后祭炼回来,多数也是比不得当初,这法宝有此能耐,那些许瑕疵倒可忍受了。

    尤老虽是不再贬损,但评价也是不高,哼了声道:“好坏参半,总还有些用处。”

    执事道人笑眯眯道:“据我派掌门所言,此法宝还有一件好处,这却不是小道能够知晓的了。”

    两人一怔,不由再在那盾牌之上打量了几眼,可那鬼面着实诡异,都是有些不适,是以没有多看,又把目光移向那最后一件玄器。

    此乃是一把惨白小斧,然而执事道人这回似是故意卖关子,却是来了个闭口不言。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先前两件来看,此斧应也是非同一般,不定还在先前二宝之上。

    尤老目光深处,不自觉露出了一丝贪婪,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了下去。

    连娘子问道:“这位执事,除却那几味灵草,你家执掌可换得他物否?”

    这些日子来,执事道人听到此等话语也不是一二回,淡笑回应道:“这却是不可。”

    连娘子微叹道:“那只好改日前来了。”

    说完,她转身出门,尤老看了目光在三件玄器上巡弋了一番,随后也是跟着出去。

    执事道人在后面行了一礼,道:“二位好走。”

    二人才去未久,赵革却是正巧朝此处来,无意中看了一眼二人背影,却觉得其中一人似有几分眼熟,只是眨眼就去得远了,他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步入悬空楼阁,执事道人迎了上来,执礼道:“师父。”

    那三件玄器此刻还未收起,赵革立时瞧见了,问道:“适才那二人是来看法宝的?”

    执事道人言道:“是,此二人是有见识的,尤其是那银发道人,竟能一口说出鬼葵与蛇环菁的来历。”

    赵革沉声道:“下回这二人若至,速来报我。”

    尤、连二人出了悬空楼阁之后,一路无话,直至到了仙城之外,尤老才忽然道:“连娘子,那法宝上所含戾气极重,看来此人是邪派修士无疑了。”

    连娘子尚在想着回去如何找寻那三味草药,不在意道:“尤老多虑了,要真是邪宗修士,又何必这么大张旗鼓,是唯恐他人不知自家来历么?”

    尤老笑了笑,言语中颇有深意地说道:“此人会否是邪宗余孽,其实无关紧要,只看连娘子如何看了。”

    连娘子初时还未曾如何,飞遁去半里地后,蓦地反应过来,回首道:“尤老是说……”

    尤老低声道:“连娘子冰雪聪明,想来也清楚,那地伏莲或许还好寻的,可那鬼葵和蛇环菁就是能找了来,怕也要数载功夫了,与其这般麻烦,还不如来个一劳永逸……”

    尤老虽是言犹未尽,可连娘子还是听明白了,既然对方的法宝如此邪门,那就先扣一个邪派修士的帽子上去,以此为借口,把那三宝强取了来。

    她摇头道:“巧取豪夺终非正路,能用灵草换取那是最好,要是实在寻不到……”犹豫了一下,“再设他法好了。”

    尤老见她态度不太坚决,知她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意动的,呵呵笑道:“三月之后与轩岳教的西南龙柱之会,掌门点了十三位元婴真人随其前往,连娘子那两位义兄也在其列,要是有一件凑手法宝,生机可就大上许多了。”

    连娘子咬唇道:“待我回去再想上一想。”

    尤老也不再劝,只有意无意地说道:“那也可,不过休看眼下这三件法宝无人可以取去,那只是消息还未引起门中之人注意罢了,娘子需快些了,连我二人都听见了这些消息,难免不会被门中他人知晓。”

    连娘子默默点首。

    尤老这时回过头来,对着盘踞在墨心山中的仙城看了一眼,目光闪烁不定。

    邪宗门派虽亡,但不少门中上乘功法却依旧流转下来,这使得他不禁怀疑,神屋山这位仙城执掌搜罗那等阴华灵草,是要修炼某一门邪宗功法。

    连上等玄器都是肯这么大方拿出,可见得那所习功法其价值更在法宝之上,要是能取了来……

    想到此处,他心头一片火热,可是随即他又将这心思压下,此事不是自己一人可为,需缓缓图之,急不得一时。

    神屋山东界。

    一道黄烟自天中飞过,落在荒岭之中,章伯彦望着山下一片谷地,那处被一股浓郁阴云覆笼,灰蒙蒙弥漫卷动,四周山高险阻,万仞峭崖,沟壑遍布,可以说是终年不见天日。

    他已是在这里搜寻了半月,可鬼葵还是杳无踪迹,不过数日前,他在山中偶尔得遇到一位隐修,在其洞府盘恒半日后,蒙此人告知,这里有一处上古荒陵,或有他欲寻之物。

    可到了此处,才发现这里阴秽之气凝结,道行稍逊者,恐接近一点,便要被侵染入躯,坏了道体。

    他眼中露出喜色,此等恶地,寻常修士避之唯恐不及,可对他这冥泉宗出身魔宗长老而言,却是难得,怪啸一声,把身躯一晃,身后飞出百数魔头,齐往谷中落下,大口吞吸起来,仿佛得了什么大补之物,原本一人高下的魔头,不过半个时辰,已是一个个化作丈许大。

    底下不知多少年积蓄下来的阴气,在其拼命吸食之下,渐渐变得稀薄,谷内情形也是为之显露了出来。

    ……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千年鬼葵

    下方现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坑,章伯彦凝集目力瞧去,除却坑沿附近堆积甚厚的枯枝败叶外,往深处去仍是漆黑一片,但他却能感应到里间似有什么物事隐藏着,更有丝丝寒煞气流涌动上来。

    这方圆万里之内,只有这处的阴华精气最为浓郁,假如山中生有鬼葵,则此处必有。

    望了几眼之后,他并不冒险进入,而是唤过来数个魔头,命其往里进去探路。

    七只魔头得他命后,便往深坑中一跃而入。

    过有半晌,他心中忽然传来一阵警兆,眼中精光暴起,即刻起诀一召,可连唤了几次,却并无半点动静。

    章伯彦嘿了一哼,魔头哪怕被打散了去,也能再度聚合出来,此刻明明不曾从心神之中断去联系,却又召不回来,这般境况,只能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他当即纵起遁光,围着坑洞绕了一圈,随后立定空中,捏了一个法诀,这是一个跟随张衍之后才练成的神通,但就在准备使出之时,动作却是一顿,抖袖把法力散去了。

    此法威力不俗,一旦发出,足可将数里方圆之地搅成一滩烂泥,万一里间有鬼葵存在,被一同毁了去,那便不美了。

    他哼了一声,凭空抓来数团阴雷,向下一掷,往深坑之中投入进去,过有七八呼吸时间,里间传来闷声震响,隐隐约约还夹杂什么物事的嘶叫之声。

    倾听片刻之后,他阴阴一笑。身躯化为一道黄烟,忽然自原处飞去,才刚躲开,就见一条漆黑藤索自原先所立之处呼啸而过,将远处一块山石抽了个粉碎。

    章伯彦脸上一哂,他斗法经验丰富无比,对方躲在深坑之下,要搜寻起来很是棘手,而冒然下去那是不智之举,是以他才故意站立在坑洞正上方。正是以身作饵。想引得其现身,这底下对手显然并不如何高明,只是稍加引诱,便就上当了。

    那物事一击未中。似是恼怒异常。听得坑内有哗哗之声。就见数以百万计的惨白骸骨自里被挤了出来,堆在了坑口外沿。而后一朵长有十丈的怪花自里耸出。

    其外形乍一看去,似是一条龟背异蛇。瓣色乌黑,花面形似磨盘,有细籽密生,团叶锯齿,茎秆粗大,生满倒刺,枝叶间缠有缕缕乌烟,满是**之味,而那先前下去的七只魔头,正被那烟气黏住,怎么也摆脱不得。

    章伯彦眼中大放光芒,身为魔宗中人,也是头回见到这么狞恶的草木之灵,立时生出将之擒下炼化为法器的念头。

    可再仔细一看,这东西模样分明便是自己急于找寻的鬼葵,只是身形大了些,是以第一眼看去时也未认出。

    章伯彦微微眯了眯眼,原本按照他的打算,要是在此寻到几株鬼葵,那便证实山中有此物,此处不够,还要往别处去寻,可眼下看来,只需擒了这一株回去,便就足以交差了。

    这株鬼葵在此地盘踞了三千余年,已是到了化形之时,但因顾忌天劫,迟迟未曾动作,因而费了数百年功夫,将这山界数万里之内的地腐阴气聚集到一处,好在关键时刻助自己抵挡天雷,可不想却尽数便宜了章伯彦,是以对这名老魔已是恨到了极点,陡得发出一声如同风穴中激出的呼啸,数十根藤索扬起百丈之高,齐往空中抽去。

    章伯彦却是一哂,将身躯稍稍拔高,就避了过去,他一招手,自罡云之中飞出一杆幡旗,信手抓了过来,轻轻一晃,就有一团百丈大小的黑云蔓下,将那株鬼葵罩住,只晃眼间,里间有千数魔烟飞起,聚成一根根细长黑手,密密麻麻抓拿上来,不过一息功夫,就将其全身上下俱都缠满。

    他手势再向下一压,就闻轰隆一声,鬼葵那副庞大身躯立时被死死摁倒在地,尽管犹如长蛇般的茎秆地上扭曲滚动,可却丝毫挣扎不起,登时发出惊惶嘶声。

    鬼葵根长千里,若遇强敌,能钻土而遁,将根须将花实移去他处,因唯恐其逃走,故而章伯彦一上来便将之捆缚住,他原本还留了几个后招,可如此轻易便就得手,心下也是有些意外,冷嗤道:“原来就只这些能耐,也敢与本座动手。”

    这株鬼葵尽管修炼了数千载,但毕竟不是龙鲤、蛟龙那等天生异种,未曾化形之前,自生并无什么神通法门,或许能与寻常元婴修士周旋一二,可又哪里能与他这冥泉宗长老相抗衡,扭动许久,反而被黑手越缠越紧,忽然间,两侧团叶一鼓一胀,扑哧一声,恍若挤破了什么东西,就有一股黑浆射出,如箭矢一般朝天冲去。

    章伯彦怪笑一声,道:“来得好!”

    顶上罡云一震,轰隆一声,一尊浑身漆黑的元婴遁出顶门,化作六丈高下,张嘴一吸,瞬间就将那烟箭吸入进来。

    此本是鬼葵自身炼化出来的毒疠气箭,对付生灵及修士向来是无往而不利,可到了他面前,却是彻底失了效用。

    章伯彦起玄功稍稍运转,就将那毒疠炼化了去,随后肩膀一晃,自罡云之内腾起数十团碧火,舞在半空,此法名为“冥灯碧焰”,一落生灵身上,就能借其精气焚烧,要是无有法门克制,彻底燃成一副枯骨才会熄灭。

    这道术他其实早已习得,只是一直以来未曾练成,直至借了洞天福地的灵气才堪堪有所小成,还从未在对敌之时使过,现下便拿了这株鬼葵试手。

    随他意念阴动,数十团荧荧冥灯飘落下来,鬼葵见有焰火袭来,本能骇惧,花叶摆动,自里出逼出缕缕灰白气雾,把自身笼罩起来,只是那些个碧火自有奇异之处,毫无滞碍自那雾中一透而过,纷纷粘在了其茎秆枝叶之上,只碰触的霎时间,如同泼了一瓢滚油上去,火势陡地窜起一丈来高,鬼葵身躯猛地一抽,发出一声痛苦嘶嚎。

    它虽是草木精怪,化形不易,可也有一桩本事,身躯修炼这许多年月下来,早已坚逾金铁,连稍弱些的神兵也斩之不开,怎奈在此火之下却是毫无抵抗之力。

    挣动半晌之后,忽然那花面一开,窜出一道白烟,上站有一名梳着冲天小辫的绿发童子,恨恨看着章伯彦,冲着其叫嚷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害我?”

    章伯彦知其是元灵化影飞出,露出狞笑道:“本门宗主炼丹,需借你躯壳一用,你也休来装这等无辜模样,只看此处百万骸骨,以人骨居多,可知你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小童脸色一白,他踟蹰半晌,最后咬牙道:“今日灾劫上门,我知也避不过去了,你若有办法叫我转为人身,这躯壳送了你又如何?否则我宁愿自家把根拧断,元灵烟消云散,也不会遂了你的意!”

    鬼葵一旦断根,那就彻底无用了,章伯彦把眼眯起,久久不语,似在郑重考虑。

    好一会儿后,他才似有些不情愿道:“也罢,就应了你。”

    鬼葵小童却不放心,道:“你先发个法誓来。”

    章伯彦毫不犹豫,当即说了一句誓言。

    鬼葵小童这才放心,把身一晃,就把元灵化影收了回去,随后眼见得那十丈大的身躯缓缓缩小,最后至三尺高下。

    章伯彦起手一指,先是将冥灯碧火收了,而后抖了抖袖,千百黑手顿时化为数只,围绕其缠了几圈,最后将其一提,就往半空中去,鬼葵不疑有他,不做半点挣扎,反而顺从得将根叶自泥土之中拔起,任由其一并拿了去。

    成功擒得此物之后,章伯彦哈哈一声狂笑,驾起一阵漠漠黄风,就往涵渊派山门方向回转。

    约莫出去半个时辰,那鬼葵忽然好奇问道:“你这道人,适才忘记问了,你准备用何法术助我转为人身?”

    章伯彦敷衍道:“我哪里什么法术助你?”

    鬼葵一怔,身躯挣扎起来,叫嚷道:“你方才发了法誓,莫非想毁诺不成?”

    章伯彦哈哈大笑道:“区区草木精怪,本座岂会受你胁迫?方才只是发了个假誓罢了。”

    他早就看出这鬼葵没有什么见识,虽听过法誓之名,但未必清楚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故作了一个假。

    实则修道人承诺之语也冥冥中含有玄机,但他身为魔宗修士,欺诈乃是家常便饭,自有应对之道,方才那番言语对他是毫无约束之力可言。

    鬼葵闻听之后,大声叫骂起来。

    章伯彦冷笑几声,要不是担心元灵失了可能会耽误张衍炼丹,他怎么容得其这般叫嚣,当下只作不闻。

    朝西飞遁了三天之后,他已是回到神屋山西界,又用了一日一夜,便就赶回了苍朱峰,值守弟子认得他,早早开了山门禁阵,他化一道黄烟直奔峰上而去。

    到了洞府之外,将遁法一收,落在空地之上。

    正在打坐的张衍已是感应到他回返,挥袖开了洞府石门,笑道:“不过二十余日,章道友就已回转,想必是有所收获。”

    章伯彦入了洞府之后,稽首一礼,然后才道:“府主,章某此行也是运气,抓了一只数千年的道行鬼葵回来,可为府主炼丹之用。”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连慕蓉

    两月之后,连娘子再度来到墨心山前。

    此次她共是携来了一十二株地伏莲,一入悬空楼中,就一气摆了出来,道:“道长看这些灵莲可换得一件法宝否?”

    执事道人一看,不敢擅自做主,道:“还请尊客稍待,请我家师父过来商议。”

    连娘子微笑点首。

    执事道人没有耽搁,立时作法以飞剑传书,通传之下,不过一炷香,赵革便就到来,入堂之后,仔细看了连娘子一眼。

    前次他回去曾仔细想过,那另一人身影与上回劫掠自己之人颇为相似,可他并不敢十分确定,是以暂且埋在了心底,还未对任何人说起。准备等着对方再上门时再行辨认。

    可这一次,却是这女子孤身前来,不见另一人影踪,不禁略觉失望。

    因此女与他一般,也是化丹修为,是以上来起手一拱,以平礼见过,再自报了家门。

    连娘子也是万福回礼。

    赵革转目瞧了瞧那些灵莲花,指着言道:“连道友看中了哪一件法宝?”

    连娘子认真言道:“赵道长,我此来是求两件法宝。”

    赵革正容道:“道友,恕在下直言,十二株灵莲虽是价值不菲,可比拟一件玄器已是勉强,两件是万万换不来的。”

    连娘子摇头言道:“不,我这一十二株伏地莲可以送与贵城主,只求道友将两件法借奴家用上一回。”

    “借?”

    赵革怔了怔,未料对方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他沉吟有时,才道:“道友可稍坐片刻,此事在下需禀明掌门,才可回言。”

    连娘子笑道:“理所应当,奴家便在此处等着。”

    赵革不再多言,转身出门,往苍朱峰上去寻张衍。

    连娘子静静坐在原处等待,此次回去之后,为了寻到这些灵莲,着实动用了许多人脉。

    后来与一位闺阁好友谈起此事。后者认为。若只是为了应付龙柱之会,却是不必非要拿灵草去换,完全可以先借来一用,至于之后如何。则可以晚些考虑。

    反正等法宝到了手中。那可就由自家说了算了。或者干脆来个借而不还。以锺台派的权势,也不是做不到。

    连娘子得这一语提醒,犹如拨云见日。心下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毕竟伏地莲除了难以搜罗之外,就其真正价值而言,始终是无法与玄器相较的。

    不过一刻,赵革转了回来,道:“我家掌门请道友移驾一叙。”

    连娘子站起身来,万福道:“有劳了。”

    赵革道:“不敢当,道友请随我来。”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下就在前引路。

    两人到了楼外,皆起遁法飞纵,很快来至苍朱峰巅洞府之前,门外道童上来道:“掌门在府中等候二位。”

    连娘子随赵革步入得洞府,行不多久,眼前生出光明,就见一名丰神俊朗的道人高坐石莲之上,身上灵气盎然,心下不禁吃惊,由于尤老先前之言,她还以为这位张真人乃是邪宗修士,可不想,对方灵云覆顶,气机纯正,灵息浩荡博大,一望而知乃是玄门正道。

    稍稍正定心神之后,她上来见礼道:“奴家连慕蓉,见过张掌门。”

    张衍笑道:“连道友请坐。”

    待连娘子在下首坐下,他又问:“道友来意赵师弟已然告知与我,只是需多问一句,不知借我这法宝去,是用在何处?”

    连娘子来时已料到张衍会有此问,毕竟借了他人法宝去,要是拿去行凶作恶,岂不是替人背了黑锅?是以问明情形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她不慌不忙回答道:“不瞒张掌门,我锺台派与轩岳教素有仇怨,这些年来两派弟子有过数次交锋,皆是不分胜负,两月之后,在西南之地,因故有一场斗法,奴家有两位结拜义兄亦将随行,故而想为两位兄长置办些许护法之物,也好添些胜算。”

    赵革神色一瞬间有些不太自然,吸了口气,道:“原来连道友是锺台派弟子?”

    连娘子嫣然一笑,道:“我非是派中弟子,但也算是门中之人,”说到此,她语声顿了顿,才道:“我家老爷便是锺台掌门。”

    赵革立时露出惊异之色。

    连娘子搬出这个身份,也是有用意的,神屋山虽是地处偏远,可锺台派名义上仍是其上宗,还是当世五大派之一,借了这个名头,谈起条件来也从容许多。

    不过她也很有分寸,并不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如是那样,他人就要怀疑她是来侵吞法宝的,而不是来好好商量的,先就生出抗拒之心,那就不妥了。

    此刻看见赵革动容,她心头也是泛起几分得意,可当看到张衍神色丝毫未动时,这点喜意却又不得不收了起来,暗忖道:“这位张真人果然不能小视。”

    她自家知自家事,在派中门内弟子对她虽也恭敬,可较真起来,却未必会十分买账,盖因为这位夫婿足有六十余位妾室,可她并未诞下一男半女,是以并不怎么得宠。

    张衍不用多想,也能看出这位连娘子地位在锺台派中并不高,否则又哪里需要来此易换什么法宝。

    不过即便来者是锺台掌门宠妾,他态度也不会因此改换半分。

    他沉思一会儿,笑道:“法宝我可借出,但却有一个条件。”

    连娘子精神一振,道:“张掌门请讲。”

    张衍道:“请连道友两位义兄亲来此处,如此方可借去。”

    连娘子身躯稍挺,提声问道:“真人莫非是怕奴家有借无还?无妨,我奴家立下字据便可。”

    张衍笑而不语。

    赵革适时插言道:“我等与连道友尚是初次见面,并未见过连娘子两位义兄,这中间却是隔了一层,到时未免分说不清。”

    连娘子知道对方是信不过自己,可明知此是正理,心下还是微微有些不舒服。而且她对此很不情愿,本来可为两个义兄送上一个大人情,可要是两人亲来此处,那不过从中穿针引线,份量不但比原先要轻上许多,也赢不得二人感激。

    她挤出一丝笑颜,道:“我那两位义兄正为两月之后的斗法在勤修道术,一时脱不开身,无暇来此,可能通融一二?”

    虽是对着赵革说话,可她却拿眼去看张衍。

    赵革平静道:“等等也是无妨,两位道友何时前来,赵某都是恭候大驾,实在不必急在一时。”

    连娘子来此之前,也曾打听过涵渊派的底细,心下还是有几分底气的,清了清嗓子,道:“张真人所需伏地莲,恐一十二株尚是不够,若给奴家充裕时间从容去寻,数十乃至上百株都不是什么难事,今日可否看在神屋山与我锺台派的交谊上,卖奴家一个脸面呢?”

    “这……”

    赵革顿时有些拿捏不定。

    连娘子这时明眸正注张衍,又道:“奴家来时听闻,张道友与惠玄道兄之间似是有些误会,不瞒道友,他与我家老爷乃是连襟,此间奴家倒是可以助着分说一二,化解仇怨,如何?”

    赵革有些怔忪,不禁抬头去看张衍,见其并不发话,心中立时有数,摇头道:“此是我涵渊门之事,还是不劳道友操心了。”

    连娘子在门中地位虽然不高,可毕竟是锺台掌门之妾,走到哪里任谁都给些脸面,或软或硬说了这些好话,见赵革还是不曾松口,顿时有些不耐,挑眉道:“以我之身份,莫非两位还信不过么?”

    张衍先前在旁只做旁观,任由二人说话,可他已是看出,连娘子心中对自己提出之议百般不愿,他尚需抓紧时间修行,当下也不愿再耗磨下去,微微一笑,道:“今日换了锺台派掌门坐在这里,贫道也是一样如此回言。”

    好大的口气!

    连娘子转眸看了过来,眼神顿时冷了几分,此人以为自家是谁,不过一外洲来的修士,也配与自家老爷相提并论?

    莫非自己好言好语商量,真当好欺不成?

    她哼了一声,立起身来,连告辞之语也不说,就这么转身出门去了。

    赵革未免有些担忧,道:“师兄,此女毕竟是锺台掌门之妾,眼下我们得罪了,恐生后患。”

    张衍淡淡一笑,道:“赵师弟,这位连娘子若是真个诚心,当场立下一个法誓,愿为她那两位义兄作保,岂不是省了一番言语?且她丝毫不提借去多久才还,说明她心下根本无还宝的念头,说到底,是此女用心不正。为兄以为,哪怕借了法宝去,来日你上门讨要时,也必定会用诸般借口推搪,那时和生夺了去又有何区别?”

    赵革细细一思量,对方若无誓言束缚,确有可能如此做,自己还拿其无可奈何,心中道:“师兄所言在理,此事绝不能退让半分。”

    这时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师兄,小弟这里有一事禀告,此事或许还与那连娘子有些关联。”

    连娘子出了苍朱峰后,越想越是气恼,直想找人来踏平涵渊山门,可而今锺台派正应付轩岳教,哪里有精力来顾及此处,就是放在平日,以她身份,也绝然做不到此点。

    这时她忽然想起尤老之言,眸中闪过一丝恨恨之色,把身躯一转,起丹煞往南行去了。

    ……

    ……(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龙柱之会

    尤老看着面前犹自心气难平的连娘子,心内暗自窃喜。

    此女与张衍谈崩,这倒是正中自己的下怀,毕竟他对那三件法宝心存贪欲,本就要想寻个机会弄到手。他还寻思着找个机会挑唆连娘子牵头,现下却是用不着如此麻烦了。

    连娘子气咻咻道:“又不是白要他的法宝,本来还好言好语相说,要是愿意就此应下,以后神屋山中有事,我也不妨出面照应一二,可那张道人着实可恶,说什么就是我家老爷到来,也是这般言语,真是气煞人了!”

    尤老在旁笑着劝言道:“连娘子何须与这外洲来的修士计较,侥幸夺了一座仙城,还真当自家是个人物了,实是不知天高地厚,照我先前之言,只要连娘子下了决心,何愁弄不来那几件法宝?”

    连娘子突然生出几分犹豫,道:“我闻得曲长治曾找了四名元婴修士与此人斗法,最后还是落败而逃,想来是有些本事的,是故来向尤老讨个主意。”

    尤老笑着一摆袖,轻笑道:“传言难免夸大,连娘子无需太过高看此人,那曲长治不是分毫未损么?至于汪广元,此人才成婴不过几年,又能有多少道行?那姓姜的除了遁法出名,其余也未听说过有什么本事,至于妖部来的妖孽,那是更不用放在心上。”

    连娘子想了一想,轻轻点首,暂时接受了这番说辞。

    尤老说话之时看似轻描淡写,可却是目光闪烁。此语也就是欺欺连娘子这等化丹修士,换了他所熟识的任何一名元婴同辈来此,也不敢狂言自己能以一敌五,更别说张衍随手就拿出三件上等玄器,其实力绝然不可小觑。

    之所以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帮助连娘子打消顾虑,愿意挑头来做此事而已,他只要在旁摇旗呐喊便可,不必急吼吼冲上前,如能事成。那是最好。万一失手,也可全身而退,自家损不了分毫。

    连娘子蹙眉想了一会儿,最后却是叹气道:“唉。说是如此说。可轩岳教在与老爷作对。如今我所能请动之人少之又少,怕是一时还动不了此人。”

    尤老大笑道:“连娘子,怎会无人?峨山派雍复被其抢了仙城执掌之位。难道不想夺了回来,曲长治被开革出门,难道不想找回场子?就说那惠玄老祖,我却不信能放下杀徒之仇,便是自己不能出手,去借一二法宝过来对付那张道人,多半是愿意的。”

    连娘子仔细一想,摇头道:“找曲长治甚为不妥,极其让人捏住把柄。”

    尤老又是一笑,道:“那也无妨,尤某不才,也识得不少道友,到时可一并请来助阵,只要摆出一副踏平其山门的大阵势来,就算不真个动手,也能让俯首就范。”

    连娘子听他这么一说,眸光一亮,道:“尤老安排此事,需多少时日?”

    尤老一转念,道:“不必着急,现下找去,对方定有防备,不如再等上一等,反正法宝也是跑不了的。”

    连娘子咬唇道:“可这么一来,那两件法宝也就到不了两位义兄手中了。”

    尤老干咳一声,道:“娘子也知晓,此非常之时,联络人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况且要请动这几人,难免也要给些甜头。”

    元婴真人只要有几分道行,多是为一城一派之执掌,平时天各一方,坐镇山门,此等人物若无上命或者足够好处,要想同时聚集到一处办事,一年半载还是往少里说。

    似曲长治,身为惠玄老祖门下,可以说是人脉极广,可仓促间也只能就近找到姜道人凑数,要不是还有北海来得余氏二妖助阵,也就他与汪广元二人可以上阵罢了。

    连娘子挥手道:“罢了,既然急不来,那不妨慢慢筹划,便是三年四年我也等得起,我忧心的是,我那些姐妹听到了此消息会闻风而动,先一步把那三件法宝换了去。”

    尤老笑了起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连娘子是当局者迷,那三味灵草,哪一样是容易招来的?没有数载光阴,谁又能说能找得齐全?不说别物,就说那伏地莲,原本派中所藏不也不是被娘子一扫而空了么?”

    这一提醒,连娘子也是反应了过来,张衍所需之物俱是稀少难寻,连她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找来了一十二株地伏莲。至于蛇环菁与鬼葵却是半点线索也无,她那些姐妹就是找了来,也不是短时之内能办到的。

    尤老这时忽然道:“连娘子可否与几位长老打声招呼,凡我大楚国北部仙城,不得与墨心山仙城互市,时日一长,神屋山中也必生内乱,将来我等对付起来也更是容易。”

    连娘子诧异道:“这有何用,北方无法市易,他们难道不会往南方仙城去寻么?”

    尤老低声道:“要是有胆子深入我大楚福地,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连娘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尤老多看了几眼,轻叹道:“尤老,有些事还是收敛些为好。”

    尤老低低一笑,道:“连娘子放心,尤某做事是有分寸的。”

    谈完此事,连娘子也无心逗留,便就告辞离去。

    将她送走之后,尤老关照堂下侍女道:“去把三老爷找来。”

    不一会儿,一名修士大步踏得堂中,此人他与长得一模一样,一进来便大声道:“大兄,可又有什么买卖要小弟去做了?”

    尤老捧起一杯香茗,啜了一口,慢悠悠道:“三弟,这几月为兄要对付几个人,你给我打起点精神,多多留意神屋山,要是有人往南方去,不要客气。尽管下手就是了,但切记不得暴露身份。”

    那名修士兴奋道:“大兄放心,此事小弟做起来早已熟稔,不会给兄长惹上什么麻烦的。”

    尤老眯眼笑道:“那就好,三弟啊,等不了多久,我尤氏的机会就来了。”

    两月之后。

    张衍正在洞府内指点几名弟子推演蚀文,便听童子来报,说是楚牧然在外求见。

    他将几名弟子屏退,便命童儿把其叫了进来。

    楚牧然面上眉宇中满是愁容。入殿之后,他先是打了一个躬,随后言道:“师兄,这几月不知何故。楚国界内仙城与我墨心山断绝了市易。”

    张衍神色如常。道:“可曾查明是什么缘故?”

    楚牧然犹疑道:“赵师弟暗中找人打探过了。好似是锺台派中一位贵人相阻。”

    张衍目光微微一闪。

    楚牧然躬身道:“小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师兄拿个主意。”

    张衍略作思忖,随后言道:“师弟不必惶急。此事也易,你安排人手,持我信符去往西济海界仙罗宗,但有所缺,皆去那处采买就可,又何必非去楚国。”

    楚牧然怔了怔,迟疑道:“虽说仙罗宗与楚国相隔数万里,一来一去,路程也是不短,可毕竟也是奉锺台为上宗,万一不愿……”

    张衍言道:“你不试上一试,又怎知不可?实在无法,你就往南去,南广海界上也有数座仙城,再是不成,就去到吴国界下,我闻得处不拘来者何辈,皆可互市,具体该如何,师弟你自家思量着办吧,无需再来问我了。”

    楚牧然转了转念,觉得眼下也只好先如此做了,往南去互市,没了宗门照拂,吃亏那是一定的,但总也比坐困山中来得好,对张衍躬身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他离开不久,一名童子进来道:“掌门,峨山派掌门雍真人求见。”

    张衍道:“快请。”

    雍复行步进来,先与张衍见礼,落座后又寒暄了两句,才说道:“雍某此来,是向张掌门道别的,待我安排好门内诸事后,便要动身前往楚国,只是此一去,也不知能否回来,我峨山派弟子还要拜托张掌门多多照拂了。”

    张衍听出他语意有异,问道:“出了何事?”

    雍复叹了一声,道:“十日前西南龙柱之会,上宗锺台败北,十二名元婴修士全数战死,仅余掌门一人只身回返,不过轩岳教也不好过,亦有九人折损,其掌门听闻也是受创不轻,现如今锺台上宗四处召集我辈元婴修士,想要在十六年后的西北龙柱之会上扳回一城。”

    张衍心下讶异,据他所知,以锺台派之能,起举派之力,大约能凑出四五十名元婴修士,一战便折损两成有余,可谓打得惨烈无比了。

    他拱手道:“倒要请教一句,这龙柱之会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雍复沉声道:“所谓龙柱,据传是一位上古仙人所留下的八处遗宫,按照八卦方位列在我东胜洲中,先前有封禁在上,无人可以窥伺,可这近年来不知何故,其封禁渐解,因其所在之位皆在上宗锺台和轩岳教界下,是以惹得两派觊觎,于是约定以斗法定其归属,原本这两家就有旧隙,再加上这仙人遗宫,仇怨已是越结越大了。”

    张衍听了下来,才知晓两派先前已有过五次斗法,彼此损失皆是不大,可不想这一次两派修士死伤如此之多,想来是打出真火了。他挑眉道:“神屋山虽奉锺台为上宗,可也不过借个名而已,雍真人名知此行前路有危,又为何非去不可?”

    雍复叹道:“内子乃是锺台派弟子,蒙上宗相召,推脱不得,”顿了顿,他又苦笑道:“听闻西地沿海兴康城执掌不奉法令,被掌门遣门中长老捉了去,用石碑镇在地穴之下,有此前例在前,雍某又哪敢不从?”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山外机缘

    连娘子本想等上数月,待西南龙柱之会过后,便把人手唤齐,前往神屋山去找张衍的晦气。

    然而未曾想到,此次锺台派居然会败得如此之惨,连带她那两位义兄也是殁于阵中。

    一下失了两大臂助,尽管身后还有族众支持,连带她在门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平日一些与她不对付的妾侍瞧到了机会,也在到处寻她的错处。

    在此等情形下,她也不愿授人以柄,因而行止收敛了许多,来了个闭门不出,绝口不提夺宝之事。

    没了挑头之人,尤老自也不会蠢到独自一个冲到前去,此事便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这两派哪怕斗得再是腥风血雨,也是与张衍毫无关系,趁着难得清静,他每日在洞府之中打磨功行,炼化钧阳精气,偶尔出来指点弟子功法秘要。

    如此忽忽一晃,竟是平静度过了一十六载。

    苍朱洞峰山腹一处洞府之内,殿下摆着一只龙纹大鼎,浓郁白气正自蒸腾冒出,于顶盖之上结成一道灵盖,盘旋萦绕,形若一团伏地云霭,炉内泊泊有声,好似沸水煮开,种种征兆,无不显示这一炉丹药即将炼成。

    张衍坐在正北高台之上,温道人与赵革则分坐于他左右手,除他们二人之外,殿下尚站有三名弟子,正紧张看着那鼎炉情形。

    温道人看了看,冲着对面赵革言道:“赵师弟,为兄不懂丹道。自掌门师兄入门以来,你跟随他最久,想来能看出些门道,不知鹤澄他们能否将此炉丹药炼成?”

    赵革摇头道:“不好说,鹤澄他们每日勤修我也是看眼中,只是听闻这炉丹药极为考校功候眼力,非是平日那些联手丹药可比,这便难说得很了。”

    张衍这时笑道:“两位师弟且安心等候就是,片刻即见分晓。”

    殿下那三名弟子,各自道号名为鹤澄、鹤通、鹤光。原先便是涵渊门中弟子。只是修行了六七十载,才堪堪入得明气之境,资质禀赋俱是寻常。

    张衍入主山门之后,有意择选弟子传授炼丹之法。三人自觉此辈无望大道。但若可以习得此术。在门内也是同样风光,索性绝了他念,一心一意专攻此道。这一十六年修习下来,于丹道之上已是颇有心得。

    而今日便是张衍出题考校,只要这一炉丹药炼成,就可任山门任丹院之主,门中所炼丹药皆归他们掌管,日后任哪一个弟子见了他们,也要客客气气,可若不成,就只能把此位拱手让人了。

    这时殿下那炉鼎响动越发大了,盖上灵云翻腾,显是开炉在即,三人不免把心提了起来,成与不成,便在此刻了。

    他们各自把心神压定,同时一内法诀,各有一道光华打入丹炉之中。

    三人这一动作不知做了多少回,可谓娴熟无比,光华点去,立时触动灵机,少顷,听得一声金玉碰之声,炉盖被一股清气顶出,足有五六尺高下,炉内现出微微毫光,更有一股浓郁香气弥漫殿中,轻轻一吸,顿觉神清气爽,耳目灵慧。

    温道人瞪大眼睛道:“可是成了?”

    赵革盯着直观,但他并不言语。

    涵渊观这十余年来,在山中辟了千亩药园,遍植奇花异草,而今再有了丹师,就再也不必依赖仙城了。

    这时有一名童子上前,探头望了望,回言道:“掌门真人,丹药已成。”

    张衍朗声道:“取来我观。”

    童子将炉中丹药盛放于玉盘之上,托至阶下,道:“掌门真人,丹药举俱在此处。”

    鹤澄等三人也不知此回可能过关,顿时变得些惴惴不安起来。

    张衍目光投下,若是他来炼丹,此一炉足可炼出三百余粒大元丹,可眼下只出了百余粒而已,浪费了四成丹材,且丹性刚劲,稍欠柔和,说不上如何好,可这三人不过是头回炼制此丹,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为不易了。

    他微微点头,向鹤澄等人看去,和颜悦色道:“你们三人于炼丹一途上的毅力禀赋,在我门中下辈弟子都是出类拔萃。而今已是略得皮毛,门中所立丹房,自今日之后,就由尔三人掌管。”

    鹤澄三人闻得此言,大喜不已,都是跪下叩首拜谢。

    张衍也是言语勉励了一番,随后便命三人退下,接着又对温道人道:“温师弟,我与赵师弟尚有话说,你也先去吧。”

    温道人也不以为意,爽快起身,正要离去,这时却似想到了什么,回身道:“师兄,近日又有不少山外之人前来拜师,里间有一个童子,不过十来岁大,竟一个人跋山涉水,行万里之路,先前楚师兄欲收他为徒,谁知他却是不愿,说什么非掌门不拜,小弟观他资质奇佳不说,这份求道之心也是当真少见,便想为他逃个人情。”

    张衍笑道:“来日师弟带他来见我。”

    温道人大喜,拱了一礼,随后又对赵革点了下首,便就出了洞府。

    张衍沉吟片刻,就转过首来,对赵革言道:“赵师弟,丹院我已可放心交托鹤澄他们三人,但门内尚还缺一炼器之地,为防那不知何时而来的劫数,需早作打算。”

    在三名弟子之中,只赵革一人被张衍告知大劫将至,需及早做好提防,因而能听明白言中之意,他躬身道:“敢问掌门师兄,需小弟如何做?”

    张衍道:“我欲为山门开辟一座地火天炉,只是苍朱峰中并无合适之所,仔细思忖下来,觉得可把地头定在神屋东界。”

    赵革诧异道:“为何选在那处?神屋东界虽广,可大多荒无人烟,灵脉也是稀疏。”

    张衍笑道:“正是那里无人去得,才可为我所用,天炉每引动一次,必耗地脉火气,先不说此气引取不易,只设在山门之中,那也是惹眼太过,要是山外同道听闻,都要借来炼宝,你是愿也不愿?”

    赵革恍然道:“还是掌门师兄思虑周到。”

    张衍道:“赵师弟,我平日要坐镇山门,抽不得身,章道友又在外搜寻丹材,此事唯有托你多多费神了。”

    赵革肃容拱手道:“小弟敢不尽心竭力。”

    张衍微微一笑,道:“为兄在东胜洲留不得多久,迟早也要回转溟沧山门,在我离去之前,尚需择一执掌,只是我辈修道士,修为才是根本,否则难以服众,赵师弟,你切记要用心了。”

    赵革听完之后,默立片刻,随后对着张衍深深一揖。

    张衍点了点头,沈柏霜这三名记名弟子各有长短,楚牧然优柔寡断,但料理俗务却是进井有条,温道人虽在三人里法力最高,性格却过于刚烈,唯有赵革性子沉稳,且也资质最佳,还有望修成元婴,是他中意的下任执掌人选。

    两人正说话间,忽有一把飞剑入殿,往赵革这处而来,他眼神一顾,伸手接过,先是对张衍告一声歉,随后打开看了看,不觉神色一凝,抬首道:“掌门师兄,是峨山派送来的书信,说是雍真人前日在法会之上与人斗法,因不敌对手,已然亡故了。”

    说着,把书信递了过来。张衍眉毛一扬,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才知详情。原来前日乃是轩岳教与锺台派西北龙主柱之会,这回锺台派掌门共是带去一十六名元婴修士,除却本门之中九名元婴长老之外,还有七人皆是自下宗召来,便连仙罗宗那久不出山的公孙道人,也在此行之中。

    虽锺台派此次欲讨回上次丢去的脸面,可此一战结局仍以锺台派败北告终。门中长老亡故三人,而那七名下宗修士,包括雍复与公孙道人在内,却无一人得活。

    张衍看完之后,合信叹道:“不想一别十余载,雍道友竟是身死魂消。”

    赵革沉声道:“雍掌门也是身不由己。”

    就在这时,洞外白光一闪,竟又是来了一封飞书,这回却是直奔张衍而去的,他伸手一捉,拿入掌中,放到眼前一扫,只观其上印记所显,便知是章伯彦来书。

    这十六年来,三件玄器摆在悬空楼中无人来换,是故章伯彦仍是在外奔走,搜寻灵草。

    张衍思忖其应是有了线索,他拆开一览,发现非是此事,而仍是与那龙柱之会有关。

    锺台派为与轩岳教争那龙柱遗宫,已共是经历了七次龙柱之会,不过十六年之后,还有一战,此一战尤为关键,锺台派若胜,还可拼个平手,若败,则彻底无望,可经历了两次惨败,此派已是元气大伤,门中长老无人愿意出战不说,下宗修士也是人人自危。

    在此等情形之下,锺台掌门也知不好逼迫大过,只是怕这最后一场法会无人可用,因此想了一个主意,以各种奇珍异宝四处礼聘高人,不拘你是何方修士,哪怕你是邪宗门下,外海妖修,只要愿意为锺台出战,皆可奉为上宾,允其所求。

    看到此处,张衍目光微微一闪,鬼葵和地伏莲这些年章伯彦倒是找来不少,可那蛇环菁还是无下落,若这位锺台派能拿了出来,那龙柱之会,他也不介意去走上一遭。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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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