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章 六返地柩阵
)自己虽也无暇去做,可身边却有一件真器在手,天生就能载承山河拓影,与那阵图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若是能藉此宝立阵,不知可否演化出那阵图来?
他沉思半晌,反反复复考虑了一遍,最后却是摇头。
这条路即便能够走通,也不是他眼下这点阵法造诣能够办到的,待rì后把这《阵要》和《汇衡详书》参透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没了jīng囚壶,以山河图做替代立阵之器,或许也是可行之道。
jīng囚壶是靠八条蛟龙jīng魄压阵,虽卢远星修为不济,只能御使两条蛟龙,但并不妨碍他运使这门阵法,至多是未能将此阵凶威尽数展现出来。
而山河图虽无jīng魄,却可收摄天地jīng气,张衍自忖大不了自己去取些山水灵脉来,种在山河图中,虽比不上那八条蛟龙,但只是用来布阵行阵也应是足够了,
想了好一会儿,他把道书再往下翻。
人德之阵**收有八个阵法,他逐一看去,扫视几遍之后,最后选定其中一门“六返地柩阵”,暗自默记下来,
他在崑屿之时,也曾对阵法粗粗涉猎了一番,此阵之中有些奥妙。艰深处还无法一眼看得明白,可若要摆布出来,也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而之所以择选这一门阵法,那是因为其余七门阵法大多讲究变化,只有此阵是靠人数取胜。
他手下有二十余万妖卒,当不可白白浪费了。
他又将阵法看了几遍,细思片刻,心想不如找一处场所,摆开阵势,试上一试。
不过人上一万。彻地连天,人上十万,无边无沿,二十余万妖兵,在这秀苑庄中根本施展不开,也极易惊动清羽门中弟子,需得去往岛外施展。
这些妖兵杀之极易,但要管束cāo练。却也是一桩麻烦事,张衍不愿把jīng力耗费在此,不过好在他收了卢常素为坐骑,此妖本是壁礁府中妖将,想来能够胜任,只是眼下不在。唯有等到其回来,才可安排了。
拿定主意后,他就发一道飞符出去陶真人处,自己则坐在庄中耐心研习阵理。
这一等,就是过去大半月。卢常素方才随王英芳迟迟回转玄灵岛。
见过陶真人后,卢常素听得张衍寻自家有事,不敢怠慢,匆匆赶来后山秀苑庄拜见。
见了张衍之后,他伏地叩首,大声道:“老爷。小的回来了,有何事要小的去办,老爷尽管吩咐。”
张衍看他几眼,缓缓问道:“起来说话。”
卢常素再叩了一个,依言站起,他把身后一只囊袋解下,用双手捧上,道:“这是陶真人命小的交予老爷的。”
张衍心知是那从壁礁府中搜罗来的物什。也并不急着翻开,只道:“此事不急,你且带在身上,先随我出外一行,有事要你去做。”
卢常素应了一声,张开大嘴,把此囊袋一口吞了,随后把身子一摇,现了龙鲸原形,腾在半空。
张衍起身一跃,到其背脊之上站定,龙鲸一声吟啸,双鳍一展,荡起风云,霎时升入天中。
张衍稍作驱使,这头龙鲸便摆动庞然身躯,往东飞去。
出去三千多里,一人一鲸在海面上转了数圈,张衍看定一处宽大海岛,就往下降来。
此处实则仍算是玄灵岛界下,不过因岛屿荒芜,草木稀疏,光秃秃无甚灵气,是以人踪俱无。值守弟子也不过每隔半月来巡弋一次,用来展开大阵,倒是一处合适之地。
张衍下了龙鲸,到得岛上最高处岩石上站定,卢常素也是变回了人身,站在他身侧。
张衍心意一起,把那水行真光一化,铺开数里,将那二十余万妖众分作十波倒出。
那些妖卒出来之后,立时滚了满地,嘴中满是诅咒怒骂之声,闹腾腾嘈杂一片,数十里外海滩上千数只海鸟也是被惊得飞起,须臾散了个干净。
卢常素见得此景,鼓起全身法力,大喝一声,道:“尔等给本将军住了!”
那些妖卒听得这声大喝,这才回过神来,望见是卢常素,自然是认得这名府中大将,登时安静了下来,但亦有少许头脑发昏者仗着从不归卢常素统御,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张衍冷笑一声,将袍袖一挥,一股腥风过处,空中出现数千只血线金虫。
这些恶虫饱食了一顿,现下又多了千数只出来,发出嗡嗡乱响,在空中不停舞动,见得满地妖卒,忍不住露出狰狞颚牙,
张衍看定那几个不老实的妖族,于心中下令,血线金虫得了允许,立时冲上去大快朵颐,不过转瞬之间,就吞吃了上百名妖卒,随后摆动翅膜,大模大样回转到张衍身后,在那里不停发出怪啸。
那些妖卒瞧见这等可怖景象,眼中俱是流露出恐惧之sè,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做声,
张衍转过首来,对卢常素言道:“我yù排布一方大阵,用得上这些卒子,你给我仔细管束了。”,
卢常素拍着胸脯道:“老爷尽管交给小的来办,三rì之内,保管将这些杂碎修理得服服帖帖。”
与此同时,距此十数万里的外海之上,崔木龙正驾起云气,向着北方飞渡。
未有多久,他望见一处地隆岩集的蛇形岛屿,石土皆是赤sè,连岛上花树也是此鲜红刺目,如披火妆,映照得周围海水都深红发赤,自石隙中流淌出的泉水,似极了淤血。
此岛名为火蝮岛,正是他此行yù往所在。
不多时,崔木龙到得岛前,隔着禁制大喊一声,道:“韦家姐弟可在?崔木龙来访。”
一道白芒自岛上腾起,玄光之上站着一个皮肤白皙,貌相英俊的年轻道士。
此人皂靴白袍,腰系玄水丝绦,见到崔木龙,露出欢喜之sè,稽首道:“崔师兄怎得来了,你不是去清羽门打探消息去了么?”
崔木龙烦躁一挥手,道:“别提了,若不是我见机的快,不定回不来了,令姐可在?”
年轻道士嬉皮笑脸地言道:“家姐出外访友,十几rì未曾回返了。”
崔木龙暗骂了一句:“又去找哪个相好了。”
他摸了摸肚皮,闷闷言道:“赶了大半月的路,腹中空空,不知师弟府中可有美味?”
年轻道士神秘一笑,道:“师兄好口福,昨rì趁家姐不在,偷偷打了一尾龙鲤。”
崔木龙一惊,下意识看了看左右,随后压低声音道:“师弟,你怎得如此大胆?你从何处打来此物的?”
年轻道士大刺刺地摆手,道:“师兄不必慌张,此龙鲤非彼龙鲤,不过是那头老鲤不知道与哪头jīng怪生下的子嗣,那老鲤子孙千千万万,俱是异类,捉得一两条来打打牙祭,它哪里会知道。”
崔木龙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来,笑骂道:“我道你何时本事长进了,原是如此,还不快快煮来,你我一起分食了。”
两个到了里间,年轻道士命仆役去将那尾龙鲤煮了,不一会儿,香味飘出,已到火候,便把那丈许长的鱼分段切了,放在盆上端上。
两人就着酒,边吃边谈,崔木龙趁着酒兴,便将此行经过一说。
听得其见了张衍就走,年轻道士不禁奇怪道:“师兄这是为何?莫非此人极是厉害?”“
崔木龙叹了一口气,道:“师弟你哪里知晓,这张衍我是听说过的,昔年清羽门立派海上,曾有一场大战,此战之中,崇越真观丢了一把真器,名为yīn戮刀,传闻就被此人得了去,此乃杀伐利器,我若不走,难道等着被其斩杀么?”
年轻道士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此人竟有此刀在手?”
崔木龙摇头道:“谁说不是,想那卢府主和手下两名长老,共三名元婴真人,还有三十余万妖卒,我后来听闻俱被其所斩除,如不是靠了那件真器,他何来这等本事?”
他一路匆匆奔逃,却不敢回去,后来只听得零碎消息传来,才知壁礁府卢氏一战覆灭,庆幸自己见机得快的同时,也更加认定那yīn戮刀在张衍手中。
两人风卷残云一般将那“龙鲤”吞吃干净后,崔木龙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此鱼鲜美,整rì餐风饮露,吞食丹药,似这等清苦rì子谁过得下去。”
年轻道士劝说道:“崔师兄,我横山一脉,自老祖去后,就是散沙一盘了,如赫师兄他们,早已投奔清羽门去了,不愿意留在此处的,也去了他洲,你想重现昔rì风光,除非老祖回来才有指望,依小弟看,还不如投了清羽门,总好过没根没底。”
崔木龙不悦道:“师弟何必说这没志气的话,我横山门下,极盛时有上万弟子,现虽散布各方,可留在这东海之上的,也有千数人,其中不乏法力jīng深之辈,若是合在一处,有谁敢小视我等?”
年轻道士皱眉道:“可壁礁府一灭,清羽门必然坐大,外海上怕是清静好些年了,不早些投靠过去,怕是没机会了。”
崔木龙手中转着酒杯,一脸笃定地言道:“师弟,这你便料错了,为兄敢说,那张衍既然露面,相信用不着多久,崇越真观必会有所动静的,你便等着看好戏吧。”
……
……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二十一章 灵真压阵
清羽门外无名荒岛之上,二十余万妖卒排布阵势,分作六处阵门,每一阵门之下皆立有一个法坛,上站一名持旗号令之人,幡旗摇晃指点之下,阵型也随之变幻转动。
张衍之前将除卢常素之外的所有的妖将都杀了干净,其后又杀掉了百多名不听谕令的妖卒,余下之辈皆不敢再有什么异动。
这些妖卒本也是壁礁府中从水族之中千挑万选而来,对如何排布阵势并不陌生,只不过经三十余天cāo练,“六返地柩阵”已是有些像模像样了。
卢常素手拿阵旗,立在大海舟上,只觉志得意满。
如今他越发觉得,当初自己果断投靠张衍,是一个正确无比的决定。
因这阵法没什么太过玄奥的地方,张衍为布置此阵,还需采集山川灵脉,暂无暇在此,于是把阵图画了一份,将这二十余万妖兵全数丢给了卢常素,命其在自己离去之后好生cāo练。
卢常素承下此命后,心中还有几分窃喜。
统御二十余万妖兵,手握生杀大权,令旗所指,麾下妖族莫不景从,换了先前在壁礁府中,那是想也不敢想。
就算他修为有所jīng进,也不过去当个手无兵权的闲置长老,哪有如今这般威风?
是以这一月来,他昼夜不停cāo演阵法,也算是尽心竭力。
不过这二十余万妖兵,每rì所耗肉食不是个小数目。修道有成之士可以吞丹食气,这些妖兵却是不成。
这也是明明有许多万人大阵明明威能极大,可偏偏不见人使的原故,就是因为要养活数万乃至数十万阵兵,绝非一桩易事。
索xìng他之前与王英芳几乎把壁礁府库藏整个端空,所得鲜食足够这些妖兵吃上十余年的,不然一经cāo练,怕就先要饿死不少。
这时他令旗挥动过处,却瞥见有一队妖卒转动稍稍迟滞,心中大怒。正yù呵斥,忽见天边有一道灿灿祥光飞来,认得那是张衍遁光,不由浑身一个激灵,慌张离座跪下,毕恭毕敬磕了一个头,道:“小的恭迎老爷。”
那遁光往下一落,徐徐化作清气散开。张衍从里步出,目光望下一扫,看着跪伏在的卢常素,颌首道:“我方才在云头上观望,大阵进退有序,令行禁止。虽还有少许不如意处,但也不过是些小瑕疵,不过一月,便得如此,可见你是用了心的。”
卢常素得了张衍夸赞。不由心花怒放,骨头都轻了几两,嘿嘿笑道:“老爷,如今虽这大阵虽已有了些模样,但未经对敌,到底有几分能耐。小的也不好说,还需要寻一人来试阵。”
张衍笑了一笑,道:“此事我早有准备。”
言罢,他起手一划,一道流淌水光横在当前,他把玄功一运,就从中搜挪了昏迷不醒的卢远星,再一搬挪。就把他从里丢了出来。
阵法初成,还有许多尚未圆熟之处,是以试阵之人修为不能太高,但也不能太低,否则看不出破绽和缺漏来,这卢远星本是元婴修士,如今却是伤重之身,这几rì困在真光之中,虽不致死,却也是元气大伤,拿来试阵,却是最好不过。
过不了一会儿,卢远星缓缓醒转过来,神情从迷惘转到清醒,待看清周围景象,他从地上半坐而起,沉声道:“张衍,你不杀我,到底意yù何为?”
张衍向前一步,指着下方道:“府主可见了我脚下这方大阵?如今方才cāo演有成,是以想请若府主屈尊试阵。”
卢远星哈哈一声大笑,道:“本府凭什么帮你,要杀便杀,要是以为本府会如你身边那小子一般摇尾乞怜,那是做梦!”
卢常素听了这话,不由嘿了一声。
张衍笑道:“卢府主何必急着否了此事,贫道便与你做个约定,你若能接连三次闯到贫道脚下这处法坛上,便可做主将你放了,且担保清羽门不会来寻你麻烦。”
卢远星不禁身躯一颤,他迟疑了一会儿,望了眼坛下大阵,缓缓从地上站起,目光盯着张衍道:“你此言当真?”
张衍认真道:“自是当真。”
卢远星看他几眼,沉声道:“望你守诺,何时可以闯阵?”
卢常素yīn阳怪气道:“卢府主,你急个什么?待我排布了好了阵势自会唤你。”
卢远星冷冷看他一眼,并不言语,只是坐下调息。
他毕竟有些积威,这一眼之下令卢常素心中一跳,继而一阵羞恼,暗道:“你都这般下场了,还当我是你门下走卒不成?稍候我定要你好看!”
在张衍面前,他也不敢多做耽搁,把令旗挥动,法坛之下的妖兵就各安方位,去了自家阵门之上站定,目光斜着撇了卢远星一眼,道:“卢府主,你可去了,可要小心了,别又再栽了跟头。”
卢远星对他讥嘲之语充耳不闻,他朝法坛下望了几眼,手中起诀,似是在推演阵门,半晌过后,他嗤笑一声,道:“不过尔尔。”
言讫,他纵身一跃,化一遁光飞去,倏尔不见。
那些妖卒只是见得是自家原先府主下来,却是一阵sāo动,但不过片刻,就又安定了下来。
壁礁府是何下场,他们早已知晓,况且他们原本也是卢氏各族人门下部曲,对卢远星其实并无多少忠诚可言。
卢常素把手中令旗一挥,霎时把大阵发动,主坛亦是眨眼间挪去了他处。
卢远星入阵之后,开始还小心试探,后来见这阵法似乎徒具其形,且似乎缺了什么,因而无法将阵法之威发动出来。
他一转念,就知问题出在了哪里,心中立时安定了下来,暗道:“张衍,这却是你的失策了,若是我今rì得以出去,必去寻访旧友,来rì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肩膀一抖,把护身宝光运出,不顾重重卷来的阵气,寻了阵位就往里走,不过一个时辰,就找到了主坛所在,他不禁面露喜sè,纵身一跃,到了台上,大声道:“一次了。”
张衍似是丝毫不觉意外,道:“卢府主何不调养片刻,再行闯阵?”
卢远星一摆手,哼了一声,道:“不必了,本府急着离去。”
张衍对卢常素点点头,后者见张衍神情并未责怪自己,心中稍定,思量了几番,想及方才几个漏洞不足之处,便又走到法坛边上,把阵法重新排布了,这回也不说讥讽之言了,手一伸,道:“卢府主,请吧。”
卢远星再次跃下法坛,只是这一次却比上回麻烦了许多,他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方才从阵中杀出。
待再次到了主坛之上后,他因jīng气大耗,脚下稍稍晃了一晃,这才站定了,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还有一次。”
张衍立于台上,仍是好整以暇,笑道:“府主果是深谙此道,要困你委实不易,这第三次,贫道可要出手段了。”
卢远星冷笑道:“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若是再不用,本府怕你们就再无机会了。”
张衍微微一笑,道:“府主可下法坛了。”
卢远星一怔,讶道:“这大阵适才被本府闯破,你莫非不再做什么排布了么?”
张衍摇头道:“不必。”
卢远星仰首一声大笑,道:“张衍,你且在台上瞪大眼睛好生看着,瞧我如何破你!”
他语声一落,就再次转身冲入阵中。
此次卢常素还不得准备,不由心中叫苦,急急走到法坛边摇动令旗。
过得有两个时辰,坛下忽闻隆声大作,仿佛地裂山崩,霹雳惊云,远远望去,有一道遁光从阵门之中来回闯荡,显见得用不了多久,又要杀到主坛之前,他脸sè一变,头上都急出了冷汗,
张衍瞧他那副紧张模样,却是笑道:“你莫急,卢远星乃是元婴修士,我原也未指望你能困得住他。”
卢常素不禁呆住,他吃不准张衍的意思,嗫嚅道:“可是,可是,老爷就这么放他走脱了么?”
张衍轻轻一笑,道:“我已看得清楚,先前两阵,是因此阵内并无压阵之物,他方才能轻松过去。”
他伸手入袖,取出一轴图卷来,道:“你拿这山河图,去供奉在主位之上,当可收得奇效。”
他这一月以来,去往外海,用山河收了数条灵脉进来,就是为了今rì之用。
不过他也发现,这些灵脉没了山水地势寄托,哪怕收在山河图中,等不了多久,也会自行消散而去,且用一次便少一次,却也是一个麻烦,只能待rì后再设法解决了。
卢常素上前接过,再转身把那图轴放置身后。
此时山河图一颤,图卷缓缓打开,放出一道冲霄金光,间中浮出数座岛屿虚影,晃了一晃,就化作道道灵气,从往四面八方散去,过了片刻,再往中间一聚,就似有一座高达千丈的巍峨山岳定在大阵正中。
有了真器镇压,这阵法立时变得有所不同。
卢远星冲过来时,先前两次,无不是势如破竹,可猛然之间,忽觉身形迟滞,初时能够轻易闯过的阵门,此时却似增添了一层浑厚壁障,无法破开,他接连换了几个阵门,皆是这般。
不止如此,且大阵似还在不停往里收拢,眼见可供自己挪转的地方越来越少,他连双目都急红了,驾遁光在阵中左转右绕,可还未等他寻到出路,突闻上方一声震响,抬首一眼,见一座山峦虚影当头落下,正正砸在头颅之上,他眼前一黑,一声未吭,就从半空坠下。
……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二十二章 寻脉取气 崇越长老
张衍自法坛之上把山河图收了回来,起手一按,一道灵气入内,转了一个来回,不觉摇了摇头。
虽是将卢远星成功制在了阵中,可自己辛苦一月搜罗而来的灵脉却已是消耗了大半,余下这些,勉强还能再使唤得一次。
不过这也是由于他是自无人能荒岛之上采集灵脉的原故,本就是灵气不足,自是不怎么经用。
要想在十六派斗剑法会上把阵法之威显现出来,只怕还需多做几番准备。
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此事也是急不来,眼下当务之急,反而是另一事,就是如何把这些妖兵随身携去。
卢远星来得清羽门时,那是摆开阵势,堂堂而来,他走往何处,妖卒便跟去何处,
而张衍虽可用水行真光载人,但这毕竟不是正途,与敌斗阵之际,战局可谓瞬息万变,一线快慢就可决定生死,哪里还有什么机会给他从容摆阵?
必须要寻得一个良法。
他思索良久,暗忖道:“天下最擅驯养妖兵的门派,莫过于南华派,闻得此派许多真传弟子手边也是炼有不少妖兵,陶真人原先是在南华派修道,不知在此事上他可否助我?”
念及此处,他决定前去请一回教陶真人,看看有无解决之道。
遂对卢常素交代了一声,脚下轻蹬地面,霎时驾罡风而起,烈气扬扬,往玄灵岛飞去。
不过数千里路,他用不了多时就回得玄灵岛上。御风得祖师殿前,往下一落。
门前童儿认得他,不敢怠慢,赶忙进去通禀,不多时就转了出来,道:“祖师请张道长进去相见。”
张衍摆动袍袖,到了里殿。先是行礼见过陶真人,客套几句之后,便将来意道明。
陶真人含笑言道:“这却不是什么难事。当年我在南华派中求道时,因痴迷阵法,曾炼有一套‘万兽眠月幡’。共有七十二面副旗,每一旗可藏三千余妖兵,我立了清羽门后,重又祭炼了一副,原先那副也是用不着,可以送与道友。”
他把手掌一摊,一道灵光自掌心浮现,就自其中旋着飞出来一杆幡旗,有四尺高下,旗面呈大红sè泽。上有獠牙凸显的兽面图纹,左上角绣有一轮白sè孤月。
此幡旗方一出来,就觉一股凶蛮之气扑面而至,隐隐听闻其中似有异兽咆哮之声。
张衍jīng神一振,起身接过。一入手中,就知陶真人已将原先旗上的jīng血印记抹了去。
他并不避讳,当即把灵机一转,粗粗祭炼了,再起手一指,此幡旗化光飞起。往袖中投去不见。
此事既毕,他正yù告退,陶真人却把他喊住,道:“道友何时回返山门?”
张衍有些奇怪,不知陶真人为何问出这句话,看那模样,倒也不像要赶自己走,心中微微一动,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就道:“在下想在东海之上搜罗些灵脉,恐还要再叨扰几rì。”
他想要采集灵脉,暂且就只能在东海之上想办法。
东华洲所有名山大川皆被宗门散修占驻,自是不适合动手,而东海那便不同了,灵岛星罗棋布,数不胜数,虽及不上东华洲灵脉充盈,但好在无主之地甚多,只要肯下功夫,收得许多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是可以,那还想去壁礁府一行,若是灵脉未散,也一并收了去。
陶真人肃容道:“前几rì,我门下弟子报我,似有崇越真观弟子在外徘徊,打探道友消息,,似是要从道友身上寻回什么物什。崇越真观与壁礁府不同,门下弟子众多,亦有不少修为高深之辈,在这东海之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派,道友若要出得我清羽门,切记要小心了。”
崇越真观?
张衍目光微闪,心念电转之间,已是隐隐猜到了几分原由。
当年自己斩杀了崇越真观一名真传弟子,这已是结下了仇怨,对方盯上了自己并不奇怪,但若是说要寻什么东西,那八成就是为那把yīn戮刀了。
他心中升起了几分jǐng惕之心,崇越真观不会为一名死去多年的弟子劳师动众,但要是换成一件真器,那便说不定了。
他稽首致谢道:“多谢真人提醒。”
又再坐片刻,他便告辞出来,站在原处想了一想,就乘起风云,跨空而去。
玄灵岛向西北十余万里,有一处凌隽陆洲,此是崇越真观主观门下两州之一,自海上看去,终年被雾气烟瘴环笼。
但到了里间,却是一副上好光景,玉洞蔽云,崖深岫险,古木森森,淙淙流水不断。
此刻数百名弟子坐在岛中空地,正听长老沈林图讲解门中道术要旨。
这位沈长老双眉淡细,鬓若刀裁,生就一双丹凤眼,若不是身材高大,两肩极宽,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一名女子。
自徐长老亡故后,门中除了那位千年未曾露面的米真人外,就属他修为最高。
此人声音温润绵长,听着极为有韵味,使人忍不住沉浸其中,浑然不知身外事。
众弟子正听得如醉如痴,忽听得一声玉磬响,方才如梦初醒,知是时辰已至,俱是恭敬站起,齐施礼后,回了各自洞府勤修。
沈林图待众人散尽,再静坐片刻,就起身回转洞府。
然而他似有什么难解之事,眉头深锁,隐含忧虑,好一会儿,他长声一叹,自语道:“我已讲道三十余载,可至今却仍无头绪,难道此路果真是走不通么?”
两百年前,他便迈入了元婴三重境中,距离洞天真人也不过一步之遥,可只这一步,却是有如远隔千山万水,难以跨过。
他曾去请教门中那位米真人,却只得了一句“各凭机缘”,便再无下文了。
沈林图却是半信半疑。
这位洞天真人当年本是沈氏门中一族人收得义子,因面相奇丑,并不得族人喜爱,后来得了机缘,成了洞天真人,便搬去远海修行,还改回了原本姓氏,对门中弟子也不是怎么搭理,是以他始终怀疑是对方不愿告知自己正途。
这些年来,沈林图遍览典籍,试了许多法子,却始终找不到门径。
崇越真观也是底蕴深厚,门中也是记述有一门成道之法,可借真器成就洞天之境,只是此法太过凶险。
当年徐长老便是用了此法,强行借yīn戮刀破境,但结果却是不美,非但千年苦功,一朝散尽,连元灵也不曾保住。
徐长老与他交情匪浅,每每想起此事,也是不胜唏嘘。
他默默一叹,如是到了寿尽之前,还是未曾摸到关窍,那唯有再试此法了。
可崇越真观原先虽有三件重宝在门中,其中一件被米真人携在身侧,无法打主意,而另一件,却供奉在祖师堂中,不到有门派危亡关头,不得动用。
至于那yīn戮刀,也早已是下落不明。
他正沉思间,守门弟子在外面说道:“祖师,沈聪来了,正在洞外候着。”
沈林图jīng神稍振,道:“着他进来见我。”
不一会儿,一名短眉大鼻,体胖腰圆的修士放轻脚步走了进来,看见沈林图,便立刻拜伏地下,言道:“弟子沈聪,见过沈长老,祝长老万寿。”
沈林图看他一眼,道:“不错,比上次来时,功行又有所增进,用不了三年五载,便可凝丹了。”
沈聪把首垂着,毕恭毕敬道:“若不是长老栽培,弟子安能有今rì。”
沈林图道:“你是我沈氏族人,资质又是不差,于情于理,我都应当照应你几分,好在你自家也算争气,没有丢了我的脸面,你切记不可如你师兄那般,仗着师门恩宠,就得意忘形,结果非但自己丢了xìng命,还把门中重器拱手送给了外人。”
沈聪低眉顺眼道:“是,弟子此来,便是为了此事。”
沈林图双目本是半睁半闭,此刻陡然放出一道jīng光,身躯了挺直了,道:“怎么说?”
沈聪忙把张衍一人将壁礁府覆灭之事说出,最后道:“也不知何人传出的消息,说是张衍之所以能将卢远星三人与那三十余万妖卒杀败,全是依仗了我门中的yīn戮刀。”
沈林图闭上双目,似在思量,半晌,他才缓缓说道:“此人我也有所听闻,应是溟沧派真传弟子,当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卢氏三人败亡他手,倒也未必是那yīn戮刀的原故,不过这且不去管他,将他抓来一问便知。”
沈聪惊道:“长老是要亲自出手么?”
沈林图自矜一笑,道:“若他真有yīn戮刀在手,除本座之外,倒也无有几人可以应付。”
沈聪立刻道:“长老出面,张衍小儿哪是对手,当是手到擒来。”
他这话虽是拍马,但心中也确实如此认为,元婴三重修士已是隐隐摸到了那层门槛,法力神通全然不是元婴一重修士可比,双方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沈林图一掐法诀,顶上突然升起一道灵花,随后中间走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道人来,此是他数百年修得的元婴法身,哪怕真身留在此处修持,这具法身也可远去千万里之外。
法身站到沈聪面前,目生寒光,沉声道:“你这几rì派去几名弟子,给我好生留意了,若是此子出得清羽门,便速来报我!”
……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二十三章 龙鲤弄法 壁礁宫城
茫茫东海之上,张衍抚风弄云,御气往壁礁府方向飞遁连rì来他走遍周遭数万里之内的无人荒岛,采集灵脉,山河图中已是积攒丰略,可要去斗剑法会上与诸派弟子争锋,只此还犹嫌不足,因此他把主意打到了壁礁府身上。.com
东海上并无灵眼,卢氏一脉出身妖族,本也没有什么仙宫异宝,是以用了数千年功夫,采来不知多少奇壤异土,灵泉真水,不断温养,才得以把一条原本真宫气府一流的灵脉,孕化至堪比洞天福地的所在。
可此灵脉若是无人理会,灵机便会逐渐渐散,用不了百数年功夫,怕也和那些个荒岛一个模样了。
张衍思量着与其如此,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行有一rì后,他忽觉有异,只见前方雷雨交加,海cháo怒卷,一朵晦暗云团压在海上,往他这处滚滚而来。
只是除了那云下那数里方圆,外间俱是碧空清净,一派风和rì丽。
他看出有人在那里弄法,不过法力能掀起如此声势,此人道行应也是极高的,至少也是成就元婴之辈。
他暗忖道:“东海之上,但凡元婴修士,皆是有名有姓,倒不知此处是哪一位?”
这时有一道遁烟从雷云中歪斜飞出,上站有两名道人,此刻俱是发髻歪斜,衣袍破烂,显得狼狈无比。
两人背上则背着一条五尺长短的怪鱼,身后雷光过来,有几次堪堪追及,看起来惊险万分。
张衍不yù多事,一拨云头,正想绕转过去,可那驾驭雷云之人却忽然分出一朵乌黑厚云,往他罩来。
他眉毛一挑,抬手打出一团罡雷,将此云震散。
可对方还不甘休,又是两道疾雷轰至,他袍袖一个拂动,乾坤叶飞出一转,将雷芒挡下,口中则道:“贫道只是路过此地,无心插手道友之事,还望不要误会了。”
修炼到了元婴境界,多是极为珍视自家xìng命,若不是生死仇敌,或者涉及什么天材地宝之争,毫无必要在同辈修士之间起得冲突。
通常而言,这声招呼一打,想来对方也会住手,可出乎意料,那人不知火气甚大,还是不愿相信张衍所说之语,依旧是把罡雷不断打来,有些不依不饶。(.)
张衍眼睛微眯,这等莫名其妙霊的斗法,他不愿为之,看了那正逃遁的两名道人一眼,心念一转,赶了上去,须臾到了二人身后,把剑光一展,就将他们裹了进来,一催法力,眨眼去得千丈之外,再几个腾掠,就已把雷云甩在身后。
又飞去百十里,他方才在云头站定,把那二人放了出来,稽首道:“两位道友请了。”
这二人此时惊魂甫定,其中一名干瘦老道见了张衍,神情顿时为之一变。
张衍敏锐捕捉到了他面上变化,盯着他道:“这位道友似是见过在下?”
那名老道人被他看得心慌,硬着头皮道:“是是,那rì壁礁府围攻清羽门,在下前去看热闹,曾有幸望远远见过张真人一眼。”
张衍笑道:“原是如此,还未请教两位名讳?”
那老道忙打了一个道揖,道:“不敢当,在下崔木龙,此是同门师弟韦敬辉。”
他旁侧那一名年轻道人知晓张衍乃是一位元婴真人后,赶忙也上来恭敬一礼。
张衍又问:“不知适才那是何人?为何追索你师兄弟二人?
崔木龙叹了口气,道:“真人有所不知,那是东海之中的一头龙鲤,我师兄弟二人有个癖好,就是最喜美味,可吃遍东海,唯有那头老龙鲤的徒子徒孙最为鲜美,今rì嘴馋了,便特地出来打打野食,这头老妖平rì里都是蛰伏洞中不出,可今rì不知抽了什么疯,竟然出了巢穴,如不是真人相救,怕是难以逃得xìng命。”
张衍适才见那云团,就疑对方乃是一妖修,此刻听得那作法之人竟是头龙鲤,心中不由一动,暗自思忖道:“莫非是那个原故不成?”
他身上携有那朵程真人赠送的“瑶紫簪huā”此huā能把万里之外的龙鲤吸引过来,想来是走得近了,是以被这老妖察知。
这么一想,那老妖很可能冲着自己而来的,而这二人只是被捎带上了,否则以他们这点修为,面对那等大妖,怕是一个照面都撑不过去。
他念头转了几转,眼下他尚准备往壁礁府去,还无暇来理会这头老妖,等到回来之后,再作计较。
倒是崔木龙和韦敬辉两人被张衍救了xìng命,感激无比,竭力邀请他一同去府中品尝美味。
韦敬辉更是道:“张真人,在下洞府火蝮岛距此不过六千余里,家姐也极好客的,虽然下修为低微,法力浅薄,可灶头上的功夫却敢自夸。
张衍笑着言道:“贫道今rì尚有要事在身,待了结之后,定来道友洞府造访。”
韦敬辉大喜,他先前听崔木龙说过张衍之事,知其与清羽门关系匪浅,抛开这些不说,自身还是一位元婴真人,若是攀上几分交情,那么投靠清羽门便十拿九稳了。
崔木龙犹豫了一下,道:“张真人,听闻崇越真观的弟子正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真人千万要小心了。”
张衍目光闪了一闪,稽首道:“多谢崔道友告知,两位,告辞了。”
言讫,他转身拂袖,驾一道遁光飞起,跃入罡云之中,望东飞走。
那壁礁府极是好找,行出约有两rì功夫,他便远远望见一处海上耸起一座壮丽宫城。
此城五sè珊瑚为墙,黑礁为滩,规模甚大,辟地千里有余,楼宇鳞次栉比,无不jīng丽。
朝阳之下,海上粼粼波光闪跃,琉璃屋瓦沐浴金霞,鲜艳夺目,远处大殿高塔如影如画,渺渺融入海天之间,不愧是卢氏一脉营造万年之所在。
城心正中,有一处千顷大小的海穴,原本是那大海舟停泊之所,现已是空空荡荡,一物不存。
那艘大海舟打造初衷,本是为府主出行彰显武威权势,震慑东海水族,并无法变幻大小,张衍因嫌弃其携带不易,是以就扔给了卢常素。
若是将来回得溟沧派,此物只能送与清羽门为礼,权当做个顺水人情了。
现距卢氏破府两月不到,卢氏族人虽已烟消云散,但东海上的散修小宗还不知清羽门如何处置壁礁府这处残址,是以还在小心观望,尚还未曾出手占据,只有一些海中鱼蟒成jīng的小妖不知就里,看此处禁制已废,自以为得了便宜,占了几处宫宇去,扯旗称王。
这些小妖修为低微,无甚本领,张衍也不去理会。
沿着城墙绕游一圈之后,他感应到那处灵脉正海穴之下,便就一摁遁光,往下冲去。
海穴中不少小妖察觉到一股强横无匹的气机的冲来,都是惊慌失措,四散逃避。
下去了直有数十里,就到了海穴底部,见一团微光陷入泥沙之中,内中似是别有洞天,知是找到了所在,他撑开剑光,将身遁入,化虹随剑而走。
到了那处亮光前,剑光倏尔往下一落,只觉微微一滞,似是撞上了什么阻碍,他喝了一声,把法力猛的一催,就突入进去,此时眼前景物顿为之一变,目光四下里一扫视,见自己到了一处尽是明珠彩光的琼殿之中,占地约有百亩大小,满眼琪huā瑶草,不过许多地方坑坑洼洼,看得出被人采摘过了。
张衍心下思忖,这应是王英芳与卢常素前番来时所为,留下的这些草木多是只能赏玩妆点,别无什么用处了。
他脚下一蹬,乘风而起,顷刻之间,把殿宇走遍,寻得一处灵气最为浓烈之处。仲手入袖,把山河图取出,再往空中一祭。
这一副山水绘卷立时浮在半空,沿着图轴徐徐展开,不过片刻,就展至百丈大小,其中现出无数山水州陆,通都大邑。
张衍一捏法诀,这图卷震了一震,就把人间州城隐去,独留山岳江河犹在,随后就有一丝丝璀璨灵光自地脉中飞出,如受吸力牵引,俱往图中投去。
他在这里抽取灵脉,壁礁府外,却有两名身着蓝sè道袍的修士飞至,二人望着下方,脸露〖兴〗奋之sè,低语了几句,就有一道飞去往天中,随后远远退了出去。
这两人皆是崇越真观弟子,张衍在出得清羽门后,实则就被此观弟子盯上了。
可他乃元婴修士,大多数时候却是在极天之上飞遁,东海地界又是广大无边,要想找到他的下落哪里有这么容易?
就算偶尔惊鸿一瞥,可等消息传回至观中时,他又早已不知去往何处了。
只是此次他在这里收取灵脉,需逗留不少时rì,却是给了崇越真观一个机会。
不过两rì之后,就有一道矫若惊龙的长虹飞至,到得殿宇之上,那光华一开,沈林图手持拂尘,从中走出,他得到飞传信之后,为怕张衍走脱,就疾展遁法,以最快之速赶来此处。
不过到了这里,他却也不急了,朝下看了一眼,抚了抚胡须,淡淡一笑,他并未往海穴中去,只是走了两步,坐下下来,耐着xìng子等候张衍出来。
第两百二十四章 阴阳刀气可窥径 意求大道势必得
沈林图见张衍正在炼化灵脉,他自恃身为修道前辈,又是崇越真观长老,如是此刻出手,难免遭人讥笑他占小辈便宜,因此也不下来相扰,只是在殿顶之上闭目打坐。
他知张衍擅御飞剑,与敌斗阵,哪怕战之不过,剑遁一展,也能脱身离去,然而他却不怕张衍能跑了去。
他乃是元婴三重修士,修得一具元婴法身,这法身已是脱了肉身桎梏,飞遁之时,如流光疾电,丝毫不亚于飞剑腾掠,虽是与少清三脉之一的极剑无法相比,但自忖追拿普通剑修应是不在话下。
大海穴下,张衍也似是有所察觉,抬首看了看,面上露出几分思索之sè,但却并没有现身之意,仍是在那里端坐不动,运使法力,从容收取灵脉。
他二人待在这壁礁府中,虽是还未动手,却也令周围占据殿宇的小妖惊怯异常。
不过数个时辰,就做了鸟兽散,一rì之后,百里海域之内的所有修士都是远远退避开去,跑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过得八rì,漂浮在空的山河图发出一声沉闷悠远的大响,如寂野鸣鼓,深谷震雷,图上山岳似原本恍若虚影,此时却是形同实象,仿佛当真有一座巍峨大山矗立在前。
到得此时,张衍方才将这壁礁府下灵脉堪堪收尽,只余下一星半点留存,未曾一气将其断根。
这殿中原本是满堂华彩,明珠熠熠生光。有如仙家妙境,然而灵机一去,立时打落凡尘,变得黯淡无光,彻底泯灭了颜sè。
张衍起手一指,山河图图卷收起,化光一道。落入他袖中,随后抖袍起身,把衣冠稍作整理。脚下一点,起得一道遁光,倏尔冲破海穴。往上升去。
不过刹那之间,他就到得海上,在半空之中压住遁光,目光向下一探,就瞧见数里外坐在殿宇屋脊之上的沈林图,便道:“不知那是哪一位道友,在此等候数rì,可是找寻在下?”
\不过其人浑身上下道气盎然,眉宇之间更有一股难以掩饰的英气,恰如飞剑藏于怀中,却有锋芒透出,绝非俗流可比。
他微一沉吟。就把拂尘一摆,脚下冒出一团云雾,托起如羽轻躯,上得半空,与张衍当面而立,客气言道:“老道乃是崇越真观沈林图。正是为寻道友至此。”
张衍稽首一礼,笑道:“原来是崇越真光的沈长老,有礼了。”
沈林图也是有眼力的,见张衍在自己面前谈笑自若,怕是有什么过人依仗在身,因此第一时刻并未上前动手,而是起了用言语说服对方的心思。
如是张衍是散修小宗出身,他哪里会去想这些,恐怕其一出海穴,便出手将其擒下,逼问那yīn戮刀藏于何处了,就因张衍是溟沧派弟子,他方有这等顾虑。
崇越真观立在东海之外,对下面弟子说什么能与东华玄门十派相比肩,可沈林图却是心知肚明,那一套说辞只是往自家脸上贴金,骗骗低辈弟子而已。
若是真个比较起来,哪怕那十派之中排在最末的骊山派,也远远不是崇越真观可比,更何况溟沧派这等万载玄门,因此能稳妥解决,那是最好不过。
因此他尽量将语气放缓,道:“我崇越真观之中,曾有一把重器,名为yīn戮刀,当年曾为本门弟子沈鸣孤所携,数十年前,陶真人于外海之上立派,那一战中,他败亡在道友手中,传闻此刀也是被道友取了去,当要请教,此事可为真否?”
说完之后,他一道目光就往张衍面上扫来,凝定不动。
张衍略作思忖,坦然承认道:“不错,那时yīn戮刀却曾落于贫道之手。”
这事说与不说皆是一回事,此人既然万里迢迢来此,肯定不会只被他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倒不如直接承认了下来,至于之后有什么招数,接着就是了。
见张衍承认,沈林图神情登时有了几分变化,目光既有激动又有几分急切,道:“不知此刀现在何处?”
张衍淡淡言道:“此物与贫道一名弟子有缘,已是赐了下去。”
沈林图眉头一皱,他沉默一会儿,随后才缓缓说道:“不妨叫道友得知,此宝能助老道叩阙开关,再攀法山,老道听得此宝下落,便匆匆赶来,心中之急切,已非言语所能表述,只请道友交了出来,便可免去一场无谓争斗。”
说到最后,他神情形容已是森严无比。
历来修道之士,对阻拦自己道途之辈那是最为痛恨,说是生死仇敌也不为过,此是他明确告诉张衍,若是你不肯交出这件真器来,那么我今rì也没有退路,唯有与你决死一战。
他本拟自己元婴三重修士的身份,无论道行修为,皆是高过张衍许多,这话一说,自忖其必会感受到深重压力,或能好生考虑一番。
可是他哪里想到,张衍听得这话,却是双眉一扬,放声一笑,道:“沈道友,你yù拿此物,可自来取之,何必多费口舌。”
沈林图见张衍这回答强硬无比,似是丝毫不惧一战,面sè一沉,隐隐也有了几分怒气,道:“既是道友不知好歹,那也无需多言,你我就此地做过一场,以定此刀归属吧。”
他袍袖一拂,倏尔出去百丈之外,回身站定,再把手一扬,便自背后飞出一把长有半尺的两刃飞刀,悬于头顶。
此刀两头尖尖,如梭一般,刀身如玉,比雪还白,在烈阳之下泛出森寒气芒。
既然已是无法谈拢,他也是起了杀心,向前一指,那刀一转,就化一道白光往前斩杀过去。
这刀来得疾快无伦,沈林图只举手之间,就已杀至张衍近前,
元婴三重修士非同小可,张衍先前与列玄教镇教神尊像有过一战,那次是靠了双月峰禁阵将其压服炼化,这次却并无依凭,因此丝毫不敢大意,手中一捏剑诀,只闻一声剑鸣,星辰剑丸倏尔飞出,奋起神威,迎着刀光而去。
沈林图冷笑一声,把法诀一引,那刀刷的一分,变化做两把飞刀,列在左右,本待顺势将那剑光避过,可是星辰剑丸也是陡然一震,亦是变作两道剑芒,分头敌上。
锵锵连声,两方刀剑于瞬息之间相击了数百次,那飞刀此时已是化作二十七数,而飞剑则是抖开十六道剑芒,展开全力与之相斗,虽是数目不及,但仗着飞掠之速快上一筹,也能勉强招架。
沈林图呵呵一笑,道:“倒是有几分本事,这却看你如何抵挡。”
他左手一伸,反掌托出一团氤氲白气来,起右手一指,那团白气倏尔一合,凝成一把白刀,接着他连掐法诀,那白气不断生出,又汇聚成刀,直至又有二十七把,方才停下。
他目视前方,手腕一抖,口中道了声“去”,那二十七把白刀便即飞出。
也不加入先前战圈,而是绕了过去,自旁侧兜了一圈,自空门之处转道杀来,
张衍与崇越真光弟子不止有过一次交手,他还曾从其长老北宫浩处得来过离元yīn阳飞刀的修炼之法,对此门道术也稍稍有所了解,知晓这是一门杀伐斗阵的高深法门,练到极深处时,甚至可堪与飞剑之术相抗衡,因此丝毫不起小视之心。
他起食中二指一点,凭空生出一道水光,浪花飞散,cháo头涌动,往上一起,那些飞刀被水势一带,刀头一沉,似是要往里投去,
沈林图哼了一声,默掐一个法诀,这些白刀立时震动,忽而化气飞去,摆脱了水光牵制,再合起来时,已是变作漆黑sè泽,乌芒道道,似虚影一般,霎时穿透水光,往张衍内圈中杀去。
离元yīn阳飞刀号称“刀中藏法,炼化yīn阳”,练到沈林图这等境界,阳刀可随时化为yīn刀,yīn刀亦可以顷刻间转为阳刀,刚柔之势,可凭法诀在斗阵之时变化来去,由心cāo持。
这法门是乃是这门道术的根本,沈林图之所以要取yīn戮刀,就是因为如能持此刀倚为yīn刀,再以自身法力炼为阳刀,二者化合为一,就能窥破秘关,进而跨入洞天之境。
因有这一层缘由在此,不得此物,哪怕追至天涯海角,他也是万万不会放张衍走脱的。
张衍看那飞刀尚未临身,已是yīn气森森,身上如浸寒水,便一摆大袖,将辟地乾坤祭出,此宝到了外间,感应到飞来刀气,立时放出一道十丈宽的金光帘幕,将他身周尽数围起。
那刀气极是厉害,到得跟前,凶芒连连闪动,将金光斩得不断晃动,荡漾起波,可每当看似要斩破之时,乾坤叶就一个震动,又复将其凝实几分。
沈林图目光一寒,哼了一声,默念了几法诀,再把双手一展,抖了抖肩膀,自他左肩飞出二十七把白刀,他喝了一声,左右刀光再往中间一合,化作一柄五尺长短,浑身jīng光闪耀不断,散出缕缕烟气的阳刀。
与先前那些白刀不同,此刀似是一把宝器,他伸手一探,将其持在手中,对准着乾坤一叶一斩,惊鸿一道,正中其上,只顷刻之间,就将那护法金光斩破!
……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二十五章 困锁天地设囚笼
乾坤叶金光一散,原本在外逡巡的飞刀面前已无阻挡,趁隙往里一拥而入,齐往张衍斩来。
张衍眼见飞刀临头,却是不闪不避,大喝一声,起手遥指剑丸,那十六道剑光突地飞起,原本与其缠在一处的二十七把阳刀被尽数甩下,转而向沈林图反杀过去。
沈林图也是暗吃一惊,他没想到张衍这时竟敢弃守不顾,反而与他放手对攻。
在他看来,这分明打得是攻敌必救的主意,好迫使他撤回杀招,以缓解自身危局。
在佩服这份大胆与决断的同时,他心中却是泛起冷嘲,暗忖道:“若是换一人来,不定被你打个手忙脚乱,挣回胜机去,可在老道面前如此做,却是取死之道。”
他身躯一抖,将护身宝光祭出,乃是如烟雾霞,灿灿夺目,同时运法一催,手中那一柄玉刀便就飞起,才去得空中,就倏尔化作五十四数,织成一片绵密刀网,将剑光纷纷弹开。
而张衍那边,刀气方才迫近,还未及沾得身躯,身上那件“经罗遁钧宝佑衣”已有感应,登时撑起一片jīng光,放出三尺之外,亦是把袭来白刀拒在外间。
那刀芒犀利无比,反复劈斩之下,竟也是将那jīng芒削去了不少,但终究不能破入。
沈林图一瞥之下,不禁“咦”了一声。
他道行高深,这飞刀之术可不是门中弟子可比,寻常法宝根本抵挡不住。而此刻未能取得战果,显见张衍身上所披道袍,不定也是一件至宝。
他眉头一锁,若是只一件玄器,倒是不难应付,但要是两件玄器护身,那就有些棘手了。除非有一击破敌,否则很难将其拿下。
其实以他元婴三重修为,再加上手中法宝。若能蓄势准备,倾尽全力一攻,未必不能破开。
但这只是纸上谈兵。需知修士并非死物,不会站在那里任人砍杀,稍稍察觉不对,就会躲闪退避。
尤其是张衍这等擅长飞剑之人,飞遁来去,闪挪自如,那更是不可能给他这等机会了。
是以若不想出良策来,再这样斗下去,哪怕到法力耗尽,也未必能分出胜负。
沈林图不禁思忖起来。暗道:“我虽自问遁速不慢,但飞遁掠空,乃是此人所长,我若是衔尾追索,却未免落了下乘。需得设法困住他才是。”
他在这里筹谋破敌之法,而张衍挡住飞刀后,却已是腾出手来,他向上一点,顶上乾坤叶当空一摆,放出一缕云光。如笼罩下,居然把他与那些个飞刀一起圈入进去。
张衍叱喝一声,疾运玄功,接连发出数道紫霄神雷,落在那些飞刀之中,只闻轰轰雷鸣震响,就将其纷纷炸碎,崩散成丝丝缕缕的水jīng之气。
他知晓这yīn阳飞刀能分能合,能散能聚,只要自己放任不管,哪怕没有人催使,这些飞刀不用多时就又会凝合出来,因此把山河图取出,两手一分,将图卷扯开,随后对着那些水jīng之气晃了一晃,那些jīng气似被一股无形之力摄拿,皆往图卷之中落去不见。
沈林图正思索时,忽觉那些刀气与心神失了联系,不由一怔,知是被张衍不知用什么手法破去了,惊叹道:“小辈好手段!”
要是崇越真观弟子被张衍收去刀气,便还需以水jīng之气施法凝聚,但以他修为,早已脱出了藩篱,纯凭法力也能凝聚离元飞刀。
他把手伸出,运功一转,掌心之中一道白气升空,片刻之后,骤然一分,竟又是化出许多飞刀来。只是比之先前数目更多,共有四百八十六把,刃光闪寒,似白雪片片,舞在空中。
他掐诀驱使,把飞刀分作三股,每一股有一百六十二数,再一挥袖,其中一股便往张衍正面杀来。
而另两股飞刀也不来却寻他麻烦,而是左右而来,往侧后飞去,看那情形,倒似是要抄掠他的后路。
张衍瞧那飞刀来势,心头微动,他身上无论宝佑衣与乾坤叶,都是能护定周身,任哪一方来攻,都无有那等寻常法宝的空门所在,他不信沈林图看不出来这点,可明知如此,对方却还这么做,那定隐含有更深目的在内。
他一时虽看不出来,但也不能让对方如意,因此并不与那一股袭来的刀芒纠缠,而是起了剑遁,闪身避开锋芒。
沈林图却是不依不饶,连连驱动那数股飞刀,兜转一圈,又是形成品字形包抄之势,似是总想要把他封堵在内。
见得这等情形,张衍更是确定心中所想,仗着剑遁之速奇快,一道剑光满场绕走,总能从刀圈之中及时脱身出去。
他虽是飞遁挪闪,但也并不是一味退避,而是在暗中寻找反击良机。
不过沈林图并不因他是元婴一重修士而放松守御,自身门户守得异常严密。
运使飞刀之时,也并不是一股脑地放出,而是总留有数道刀芒在后,能随可以回援,再加上那如云霞一般流遍周身的护身宝光,并不是轻易能攻破的。
沈林图竭力催动飞刀,接连拦截追剿,就是无法将张衍困住,如此数个时辰过去,他也是渐觉不耐,手一翻,拿了一只银圈出来,看准张衍飞遁势头,往外就是一丢。
张衍一直在留意他的动作,不待这法宝临身,就喝了一声,将“福寿锁阳蝉祭”出,一点清光直奔此宝而去,“叮”的一声脆响,就已附着在这法宝之上,将其牢牢定在半空。
沈林图嘴角有些抽搐,他几次出手,皆被张衍用法宝化解,且件件皆非凡品,他也是惊凛不已,便是他身为崇越真观长老,也没有这般丰厚的身家。
自忖若是不出手段,再这般耗磨下去,就算战上数rì夜结局也未见得会有两样,不禁暗道:“原想捉了此人去,再把yīn戮刀逼问出来,不想如此难缠,索xìng就先斩杀了,再拷问元灵便是。”
他原本并不想和溟沧派撕破脸皮,可是目的无法达成,他便成道无望,那就唯有下得杀手了。
东华洲如今大劫在起,他却不信对方能分散力量,杀到崇越真观门上来。
至于张衍说此刀赐予了自家徒儿,他认为那是在诓骗自己。
杀伐真器百中无一,极是难寻,就算崇越真观有三大重器在握,但能用于争斗伤敌的,也唯有这么一件而已。
他不认为张衍会看不清其中价值,因此更愿相信是yīn戮刀不愿供其驱策。
他心中这一动杀念,出手便不再有所保留。
眼帘一垂,默运玄功,法力层层攀上,霎时顶上升起一朵氤氲白雾,到了云中后,再往外蔓去,不过片刻功夫,就密布十余里方圆上空,一时yīn霾笼顶,蔽rì遮天。
张衍忽觉一股无形之力笼将下来,似是身上压了巨石,转挪时比之前颇有不如。
他身形不过是滞了一滞,这一线之差,那些追索而来的飞刀便抓到了机会,忽然往外一散,已是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住了,不过却并不急着来攻,而是隐隐将他去路封住。
张衍目光环扫一圈,他能隐隐察觉到,这些飞刀暗含某种玄奥法门在内,倒是有几分类似阵法,已将这一方天地给困锁了,容不得自己再飞遁出去。
他顿生jǐng凛之心,当rì列玄教神尊像与他斗法时,感觉难以下手时,也是使了类似法门,方才出手摄拿他。
前鉴不远,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沈林图起手作势,连掐了几个繁杂法诀,身后隐隐有灵气鼓动,忽然之间,就有一道刀芒冲霄飞起,半黑半白,凶芒不停暴吐,由海至空,足有千仞高下。
他默持良久,忽然一睁眼,双目光芒大盛,暴喝一声,突然向张衍伸手一点,背后刀芒倏尔颤动,如山岳倾颓,猛然劈斩下来,似是要一鼓作气,将他斩于刀下!
这一道刀虹横空经天,足有数里长短,耳膜中只闻隆隆大响,还未下落,底下海浪就从两侧分开。
只看此刀威势,张衍就知非是能硬抗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点轻云,立起了小诸天挪移遁法,霎时之间,就去得百丈之外,只闻身后一声大响,回首一看,见那一刀竟将底下宫观一斩两断,劈开一道宽十余丈,有数里长短的沟壑来。
沈林图见他躲闪,冷笑一声,再挥一刀,这一回却是斜斩而至,张衍身形忽闪忽现,再次遁去百丈远,耳畔中听得轰隆一声,却是将壁礁府一面珊瑚城墙削去一截。
沈林图连挥几刀,如今每一刀皆有宏大威能,极是耗费法力,如不是将张衍困住,他也绝不会这般使用。
不过他也并没有指望能凭此就能斩杀了张衍,只是用此法逼得其不停躲闪,从旁牵制,令其无有余暇顾忌其他。
而在同一时间,他却催动刀底下那四百八十六把飞刀不断向内迫近,将张衍可以躲闪的空间慢慢挤去。
眼见得再出得几刀,就可使得张衍毫无闪躲余地,沈林图自觉已然胜券在握,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
……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第两百二十六章 借刀龙鲤
沈林图又接连使得几次神通,刀芒过处,将张衍所能回旋的圈子逼得越来越小。/
再过得片刻,他自觉时机已是成熟,就将浑身法力凝聚一处,默默运转了一会儿,他猛然大喝一声,探手一指,一道惊雷掣电般的华芒便闪空劈下。
这一道飞刀这是沈林图运足全力所出,若是斩中,哪怕张衍有两件法宝护持,也有极大可能置他于死地。
可就在这时,沈林图视界之中,却见一点清光飞出,眨眼就化作一座长宽各有两百五十丈,遍体绕有云气,四角各是望阙的飞宫来,刀芒往上一斩,却似柳叶轻羽拂过,只是使得禁制光华泛起轻微涟漪,除此之外,竟是别无动静了。
张衍站在殿中,看那刀芒消弭而去,不由微微一笑,将手中牌符一晃,脚下庞大宫阙轰然作势,蛮横往外一冲,立时将那些围在四周的飞刀撞得稀烂,轻而易举就脱身出来。
沈林图膛目以对,他心中又惊又怒,万万没想到,张衍还有此宝在身,登时有措手不及之感。
等他反应过来时,见张衍已是向外而走,怒骂道:“1小辈,岂能让你脱身!”
化连喝几声,不断使出yīn阳飞刀,向飞宫斩去,可此举徒劳无功,飞来刀芒似是浪拍礁石,只撞自身粉碎,却撼动不了飞宫分毫。
就算修为到了他这境地,要想对付这此物也是妄想。
这星枢飞宫本就是溟沧派中给门中十大弟子护身保命之用,哪怕遇上洞天真人,也能抵敌一二,更何况居中主持的张衍亦是元婴修为,这便不是沈林图所能攻破的了。
沈杯图试了数次,弄得自家气虚力怯,却仍是奈何此物不得,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恨恨言道:“若是有yīn戮刀在手,此宫我一刀可破,何至顿步于此?”
张衍把身一纵,到得星枢飞宫殿顶之上,目光中泛出思索之sè,他此时也在想着如何对付此人。
他入道至今,所遇到的对手但凡修为高于他的,多数都是放手来攻,可沈林图却是个例外。
此人出手严谨,步步为营,不因为道行高过自己而有所懈怠,哪怕占得绝大优势时,也没有放松jǐng惕,疏忽守御,很是沉稳。
这等对手其实最难对付,因为身上没有多少破绽可寻。
张衍将自己所能动用的手段寻思了一遍,倒是有数种方法将其击败,但要杀死此人,却是极难。
对付守御上佳之辈,张衍的想法与沈林图也是一致,就是设法将其逼入绝境之中,才有可能赢得。
但是沈林图这身躯为元婴法身,非是肉躯,非但飞渡重云快如轻虹,且若无一击溃敌之能,就能让其逃了去。
张衍认真思索了不一会儿,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大胆主意来。
他低头想了想,再把头抬起时,双目中奕奕有神。
把手中牌符一晃,星枢飞宫化一点清光落入袖中,随后一展剑逍,驾起一道jīng芒,往来路飞退,心中则道:“只看你上不上钩了。”
沈林图见他突然把飞宫收起,去了自家最好凭籍,不由一怔,不知张衍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只是见其飞去,面上犹豫了几下,终是舍不了yīn戮刀的诱惑,亦是起了逍光,追了过来。
两人这一番追赶,忽忽就是两rì过去。
张衍在前飞逍,忽听得远远有雷声响动,心中已是有数,暗道一声:“来得好!”
他回头对沈林图一笑,随后沉身往下一落,还未得海面,一掐法诀,整个人便忽而不见,不知去了哪里。
他这是五行逍法神通中的水逍之术,只要有水之地,弹指之间,就可遁至数十里之外,只是他尚未练至纯熟之境,否则方才海上就算被禁阵困牢,也能借水逍出来。
沈林图从未见过这门神通,不知就里,只以为张衍往深海中去了,他哼了一声,也是往下冲来。
只是冲入海中之后,连下十余里,也未见得张衍身影,心中极是纳闷,暗道:“小辈与我不过前后相差一脚,怎可能跑得如此之快?难道又是什么宝物不成?”他转了一同之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正烦躁时,忽然察觉到东南方向有灵机涌动,似往海面而去,他睁目一看,正是张衍无疑,他不及多想,立时化作虹光一道,追寻过来。
他须臾到撞破海水,到得海面之上,却见面前是一座岛屿,张衍正站在峰上,手中持有一朵紫huā,衣衫飘飘,面上微微而笑,似是正恭候于他。
沈林图立在空中,沉声道:“张衍,你弄什么鬼?”
说话之间,他也不客气,抬手发出一道刃芒,往下劈斩而去,正yù再使得神通,可手中却是一顿,愣然看着前方。
令他难以置信的,他随手居然一刀下去,居然就将张衍一刀斩作两截,鲜血流了满地,再仔细一看,已是发现了端倪,不禁怒道:“小
辈原来使得假身道术。”
可他未曾发现,那一刀非但将张衍假身斩毁,也将那朵“瑶紫簪huā”一起斩碎了。
他虽为元婴修士,可也从未听说过此huā,不知这是龙鲤最是yù得之物,是以就算瞧见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可就在这时,他忽隐隐听得一声怒吼,似从数百里外传来,震得海天隆隆而响,不禁面露诧异之sè。
心中暗付道:“听这声势,莫非是那头龙鲤不成?原来是闯入这老妖的地头了,这老妖脑袋也不太灵光,但道行倒是不浅,倒是不宜与其照面,可恨那小辈定是还未走远,却不知此刻在何处。”
龙鲤乃是异种,修不chéng rén身,只是寿数悠长,甚至有活过万载之辈,这头龙鲤自沈林图修道时就在海上出没,已是享寿数了。
这片海域乃是这老妖地义,沈林图也是知道的,不过老妖平rì甚少出来,因此他一时之间也未曾想及。
他并无心与这龙鲤遇上,但娶就此离去,却又有些不甘心,正犹豫不定之时,只见一道剑芒跃出,张衍却是在不远处现出身来,对他微微一笑,道:“道友可是寻我?”沈林图一怔,随即目露喜sè,道:“张衍,你胆子倒大,还敢来我面前,这回看你往何处躲!、,他把衣袖一抖,jīng光爆shè,数百飞刀竟是一齐挥洒出来。
张衍却是一笑,一道剑光腾起,将身子一裹,霎时化芒飞去。
“你往苹里走!”
沈林图好不容易才见得他身影,哪里再肯放过,使力把刀芒催动,纵身一跃,身形与刀合一,汇成一股如虹天矫的白光,紧紧追在他身后。
张衍虽是飞逍在前,却只是兜圈子,并不离开这片海域。
两人转了三四圈下来,就见远方就有一阵百丈高的浪头涌至,一头龙头鱼身,顶上生角的妖物在其中载沉载浮,身后跟着不下百条蟒jīng,千头妖鲨,其余鱼鳖jīng怪,更是数不胜数,正掀起滔天巨澜,往此处奔涌而来。
沈林图虽也是察觉到了,知是他那老妖到来,心中有几分忌惮,不过张衍不走,他也没有不离去的道理。
那龙头鱼身的妖物转瞬便至,一声啸吟,裹挟巨量海水,轰隆一声跃出海面。
此妖长须阔唇,貌甚威严,身披如铠金鳞,在艳阳之下,泛出耀目光泽。躯体大有百丈,腹下只得双爪,掌有三趾,有一团周环缭绕的黑云托在下方,悬在两人跟前。
这等大妖在前,沈林图与张纤两人也是一分,各自往后退开百丈,暂且罢手休战。
张衍见这老妖此时瞪着一双龟眼死死瞪着沈林图,就知自己使计已然成了。
先前他路过此处时,这龙鲤不过闻到瑶紫簪huā的味道便就出来寻他,因此猜测此huā对这妖物诱惑极大。是以故意设下局面,使得沈林图上套,若是两者能够斗起来,那他便可从中渔利。
此举其实也是他灵机一动,也不知是否能算计到沈林图,那头龙鲤究竟上不上当,也是不太确定。
不过只要有三四成的把握,那就值得他去做了,左右也不过舍了一朵huā去。
以他眼下修为,就算布下大阵,引得这龙鲤前来,也未必能将其活捉了来。
沈林图此时也是察觉到有些不妙,因这龙鲤老妖对张衍理也不理,却把九成以上的关注投到了自己身上。
他眼皮跳了几下,咳嗽了一声,稽首道:“道友请了,我二人有一桩因果要了,乃是误闯道友宝地,不是有意犯得贵界,还望海涵,
如是不喜,贫道这便退去。”那头龙鲤却是不说话,沈林图还想说什么,心中忽然起得jǐng兆,暗呼一声:“不好!”
他还不及躲避,一条满是鱼鳞的如山巨尾自海下窜出,猛地拍在他护身宝光之上,虽不曾破开,但也打得他在云头上跌了一跤。
沈林图在云上一滚,才站起身来,神情却是羞怒交加。
他没想到这头老妖竟然如此不讲道理,上来便与他动手,身为崇越真观长老,却被一头妖怪打了,这脸面他实在是丢不起,咬牙道:“尔这披鳞带角,不龙不鱼的蠢虫,莫非以为本座好欺不成?”
第两百二十七章 隔岸观火 从容收官
沈林图一语说完,当即发难,大袖一挥,舞动出百数把离元yīn阳飞刀,寒光道道,斩将下来。
龙鲤体型硕大,来不及躲闪,所有刀芒一个不落,俱是砍杀在它背上,顿时传来阵阵金铁交击之声。
只是其浑身金鳞坚固无比,飞刀俱是撞成一团团jīng气飞散,竟是连个印痕也留不下。
这头妖物并无敌友之分,只是因为沈林图毁了瑶紫簪huā,方才对他格外仇视。
现下这一动手,却也是被激怒了,喉中发出咆哮之声,身后大尾裹起狂风巨浪,又自抽了过来。
沈林图已是吃过一次亏,不敢硬捱,yù从旁遁走,只是才出去数丈,张衍却是一揌袖,水行真光荡出一道,将他身形扯了一扯,缓了这一步,便没能躲得过去,背上又结结实实吃了——下,再次跌侄。
哪知他吃下这个闷亏后,却是一声不吭,黄是一起法诀,匆忙驾光飞去。
此时他也反应过来,若是张衍与这龙鲤一起为难自己,那也是遮拦不住的,是以想要先离了此处,回头再找二人算账。
张衍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入坑中,怎会放他走,当下一个踏步,以挪移之术转到其前方,把星辰剑丸祭起空中,遥遥yù斩,同时抬手发出一道紫霄神雷。
沈林图见一道紫芒过来,其势威烈无伦,迫不得已,只得停下身来防备。
只是就在这时,那头龙鲤老妖突发一声厉吼,张口喷出一道深红光气,上了天穹后,便迎空散开,化作一团如霞如火的厚重彤云。
而底下却是海水如蒸,化作雾气袅袅上飘,方圆数十里水域尽笼于一片烟霸之中。
沈林神情不禁一紧他认出那是龙鲤练就腹中的一口,‘香jīng元罗气”此气能大能小,能散能合,极是坚韧难破,平时放出去时,能一气拖回百里之内的水族回来供它吞食。
若是一旦被此气裹住了哪怕以是他的修为,也不敢说有把握冲得出去。
虽此气无法伤敌,但要是被其拖入深海之中相搏,那便要大大吃亏了因此未敢迟疑,即可纵身往外遁走。
张衍见妖云漫天,滚滚而来,似要将海天拢在一处,他并不识得此是何物,但也看出此气极是不同寻常,留在此处怕是连自家也被牵扯进去因此把身一纵,化一道祥光往天外奔走。
心中则暗道:“修为至这等境界,似都有这等困锁天地之术,修士若无有遁身法门在手,怕难以与其争锋。”
想到此处他忽然想到,自己所习得五行遁法神通似也有这等法门心中却是若有所悟。
那妖云渐渐合闭,不过须臾,就只剩一线缝隙。但二人遁速都奇快无伦,若是无有意外,都能在赶在围合之前冲了出去。
张衍不多时就到得那元罗气的所及边缘之处,眼见得再有千丈,就能脱身,这时转首一看见沈林图亦是朝此处化光飞身而来,心中一动,忽然把身一横,拦在出路前方,对着其骈指一点发了一道紫霄神雷下来。
沈林图见张衍在前,一直忍耐着不曾出手本想着到了前方再暗算其一把,却不曾想到张衍抢先动手,此时他若是躲闪,那势必出不了此处,因此暗骂一句,硬生生挨了一道雷法,震得身形晃了一晃,依旧向上冲来。
哪知张衍却得势不饶人,又接连发了几道雷术下来,他不得不运起法力硬扛,嘴中则道:“张衍,这头老妖善恶不辨,敌友不分,你休以为它会帮你,你我有何恩怨,稍候出去再谈!”
张衍笑了一笑,却是并不答话,手中攻势却是更疾了。
沈林图眼见那条缝隙越合越小,心中却是大急,哪肯与张衍在此纠缠,仗着法力高深,把护身宝光持定,张嘴一喷,倏尔一道如虹刀芒,霎时从雷芒之中穿出,直奔张衍面上去。(首 . 发)
张衍知晓自己一旦避让,必定让沈林图得了机会冲出去,那时逼不住此人尚是小事,若是此人先一步出得此间,必会反过手设法将自己堵在这里,因此不闪不避,神sè一凝,将乾坤叶祭在前方,再把浑身法力催动,身上宝衫jīng光大放,恰似一轮明月悬空,耀目至极。
那光华过来,只闻一声清鸣,乾坤叶竟被震了开去,而那光华也是势头尽了,张衍一看,却是一把如雪搓成,柳叶形状的小刀,不疼不痒在他护身宝光之上斩了一下,便即飞回。
沈林图伸舌一舔,将那小刀重又纳入口中,再次向前冲来,还未出去几丈,却见眼前一暗,出来一只通体由黄烟凝聚的大手,如山岳也似,压将下来。
他忙把手一搓,一道犀利刀光飞出,撕开一条去路,把袖一摆,乘光驰去,可方才跃身而过,却见面前又出现一道黄光横亘在前三番五次被阻,他恨得直咬牙,只是此刻也顾不上喝骂,御使了百数刀芒上前劈杀,意yù破开去路,可这道光芒如浑厚无比,刀锋竟然不能一斩而断,原本如飞矢般的去势不免又是一滞。
张衍此时撇见那妖云即将收拢,不慌不忙运起小诸天挪移遁法,霎时闪身出去,临去之时,还不忘又打了数道神雷下来。
待沈林图破开那一道土行真光出来,方冲至关口,却又被那神雷生生打得退了几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妖云合拢,只闻轰隆一声,便看不见到他踪影了。
张衍出得云圈,未免那老妖转头来找自己麻烦,就把身一晃,借水遁去了数十里外,再破空飞去,转了几圈后,寻了一处无名孤岛落下,往高处一坐,遥遥关注着战局。
虽是隔了如许远,但他依旧能听闻海上隆隆回响,显是二人争斗极为激烈。
此时那笼在海上的“香jīng元罗气”却渐渐缩小,自远处看来,倒似是一囊。直至亩许大小后,只见那老妖口衔此气,摆动身躯,往海中沉去,过不了多时,就消失不见。
张衍看得也是心中微惊,他知晓那红气有古怪,却他没有想到这般厉害,谣林图竟是未能曾逃得出去,龙鲤乃是水族jīng怪,海中之能更胜陆上数倍,这回沈林图恐不讨不到好去了。
张衍摇头一笑,此人即便得以脱身,恐也是元气大耗,自己只需耐心在此调息等候二人分出胜负便可。
他这一等,就是十余rì过去。
海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总不见有人出来,那龙鲤更是不知所踪,仿佛没了声息一般。
张衍也是诧异了,自语道:“莫非沈老道从他处走了不成?”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这龙鲤在东海之上活了数千载,先前也不是未有大能之士打过它的主意,只是此妖一来道行不浅,二来有潜避深海之能,是以难以捉拿,要是这二人在海下打斗时去了别处,倒是很难觅到踪迹了。
他思忖道:“再等上十rì,如是还不见人踪,那便无需再等了。”
又过了五rì后,他忽见海面上灵机涌动,似是煮沸的水一般翻腾起来,不由站起,抖擞jīng神看去,只见水上出现大片大片的鲜血,几乎将这一片海域都染红了,不但如此,其中还有数百片巴掌大小的破碎鲸片浮出。
张衍看了几眼,把手一抓,摄了一道鳞片过来,放在目下一辨,见其金光耀眼,坚固柔韧异常,却又轻盈如羽,只是其上犹带血渍,正是那龙鲤身上金鳞。
他眼睛微微一眯,只此看来,那龙鲤必是遭了重创,就是不知沈林图到底如何了。
再等得足有半个时辰,忽然有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其中有一人影,甫一出海,就匆匆往西北方向而走,张衍仔细一看,观此人身影,正是沈林图无疑。只是此刻却是道髻散乱,身上衣袍更是千疮百孔,破破烂烂。
张衍目芒微微一闪,沈林图乃是元婴法身来此,所着冠袍本是法力凝聚而出,此时却连修补一下也不曾为之,可以想见,是窘迫到了何等地步。
想到此处,便纵身一跃,乘风追去,不过他向来谨慎,只是远远吊在身后,并不逼上去。
他一路细细观察,却是瞧出了一点端倪来。
沈林图法身身形面目与真人仿佛,但此时却是忽隐忽现,似是一团虚影,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吹散而去,不但如此,其飞纵腾身之际,也是歪歪斜斜,跌跌撞撞,明显是受创颇重。
看出此人虚实之后,张衍哪里还会客气,把玄功一运,轰然一声大响,元婴自顶门遁出,背后五sè光华之中,就有一道蓝芒落下,往前涌动卷去。
沈林图惊觉回望,不免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张衍不但未曾离去,还在此恭候与他。
见那蓝芒之中似有无边巨浪过来,已是来不及躲避,急把玄功催运,驾起宝光,死死稳住身形,不至陷落进去。
张衍朗声一笑,他把肩膀一抖,身后那五sè光华之中,就有一道刺目红芒横空闪出,似是流火大炎,熔燎而来,只是一触,就将那护身宝光录去了。
沈林图大惊失sè,可毕竟还有几分法力在身,再把宝光祭起,可那红芒再度刷来,一扫之下,又将宝光销去。
来来回回三四次之后,沈林图已觉力不从心,一个疏忽,便被那火芒带上一点,惨呼一声,倒跌下来。
张衍一声喝,一抖袖子,将乾坤叶往下一丢,金光一抹,就将他罩了进去。
……(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八章 真火炼法身 入海擒龙鲤
张衍眼中露出丝丝冷意,此战他非将沈林图这法身灭杀不可,否则其一旦逃脱回去,休养一段时rì后,恐又会出来寻他的麻烦。
此时虽将其罩进入乾坤叶内,但他也知,只如此还杀不死这具法身。
元婴法身与血肉之躯有所不同,为修士毕生修炼的元jīng所化,受创之后,只要根本不坏,寻一僻静之所吸纳天地灵气,用不了多时即可复原。
只此也可以看出,那海下龙鲤也多半也是未死,不定还有几分战力,是以沈林图才匆匆奔出,甚至连停下喘口气的机会也无。
张衍身后五sè光华一转,那飘飘如火的红光又是落下,绕着乾坤叶所放金光转了一圈。
霎时烈焰朝天,若从远处看来,如同在空中点燃了一团井熊篝火,映得云如血染,半天皆赤。
他在云头一坐,掐诀而起,把那火芒驾驭起来,不断次入其那金光之内。
沈林图被困在乾坤叶中,因先前大战了一场,法力有些不济,一时也闯不出去。
不过他虽到现下这地步,却还强自镇定,不认为张衍能把自己如何,心中还在寻思逃生之法。
直到那火行真光往里而来,他才发现不对。
此火凡是沾得一点,必是将他元jīng之气烧去少许,哪怕将护身宝光祭出也是无用,才一起得就被化去,反而加快了败亡脚步。
他急急自口中取出一颗明珠出来,捧在胸前,放出一圈光华,将自己全身罩住,勉强才撑住了。
一刻之后,那颗明珠“咔嚓”一声碎成粉末,那火舌舔燎上来,不过刷得几下,他本已是有些虚实不定的身躯就愈发黯淡了。
眼见那红焰越燃越旺,如熔炉烧炼,如是再这般下去,定能将他炼化在此处,这才彻底慌了神,在内惊惶大叫道:“张道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必非要与老道为难?”
他等了一会儿,却是得不到回应,心中更急,又道:“张道友,你要那yīn戮刀,老道可以做主送与你,rì后保管无有我观中弟子来寻你麻烦,你放我出去,便算老道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张衍冷冷一哂,并不答话。
接下来沈林图无论是苦苦相求,还是出言威逼,亦或是以至宝相诱,他都是置之不理,见其还有余力开口说话,更是加紧了法力催发。**
两个时辰过去后,金光之中就再不传出半点声息了。
可张衍还是未曾放松,乾坤叶与他本是心神相通,自然能知晓此刻内中情形变化。
那具法身到底是沈林图huā费数百年炼得,根基深厚异常,到了此刻还是未曾破灭,还在那里蓄势以待,似是在等待他有所疏忽之时,便闯了出去。
又是运炼了半个时辰后,沈林图见自家身形若隐若现,知是结局已是注定,脸上不由现出绝望狠戾之sè,发出狂笑道:“张衍,你毁我法身,我门下一脉弟子今后定与你不死不休!”你且候着!”
此语一说完,无数火芒涌了上来,只闻炸裂声起,他身躯倏尔爆开,化作无数jīng气流散,间中还有数件法宝飞出,只是被金光帘幕阻挡,不得出去,乾坤叶连晃了几晃,才稳了下来。
张衍喝了一声,伸指——点,九摄伏魔简就自飞出,此物一现身,天中就有仙乐之音,如清泉流水,综综而响,稍作停顿,便往金光之内投了进去。
过得片刻,魔简就将jīng气尽数吸引,又化灵芒一道,转了出来,回得他手中。
张衍伸手在玉简上一抚,已是弄清楚了沈林图这具法身的底细。
因其中并无此人元灵在内,就知此次并未能彻底杀死这名崇越真观的长老。
气道修士到了元婴三重境后,有一桩好处,本尊可坐于洞府修持,法身则可外出周游天下,如此便可不耽误修行,还可走遍山川大地,幽泽深潭,寻觅那些稀少的修道外物。
有些大胆的修士索xìng是把躯壳寻一秘穴藏妥,用法身裹了元灵出游,如此做是为使得法身之能不至削减。
但亦有一些谨慎之人,只分出一缕jīng魄意念,附着法身之上,虽是能施展出的神通法力不及前者,但胜在稳妥,不至于被人打杀之后来个形神俱灭。
当年陶真人在东海之上,就是以法身应敌,元灵还留在真身之内坐等仙府出世,也是因此,战力才弱了几分,否则那三名围攻他的元婴长老根本撑不到他成就洞天的那一刻。
沈林图本是稳重之人,亦是如此做了,所以法身虽被毁去,但元灵未失,xìng命还得以保全下来。
不过遭此一劫,其自身也就等若丧失了大半道行,元婴修士不过左右寿数,除非有天材地宝或者天大机缘,否则在寿数尽前,恐再难以修炼回来了。
张衍暗忖,沈林图此番便得不死,接下来数百年间也是难以有所作为了。
可就算这样,这老道再不济也能转生而去,不似先前被他打杀的那些修士连元灵都逃不走。
张衍也是感慨,修炼至这一步,不但法力强横,自身还等若多了一条xìng命。
其实也就他这等大派弟子会有这等想法,那些旁门散宗修士即便修炼到这等境界,只会加倍小心,是丝毫不敢把自家肉身置在洞府之内修行的。
元婴法身一旦离体,本尊便变得极为脆弱,若是有人前来意图捣毁,那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大道修行,法侣财地缺一不可,神通及修道外物自不去说,有一处上好的修道洞府,不但能得灵岂补益,还能设下禁制大阵,主人离府之时,就不虞他人打上门来。
例如昭幽天池,有小壶璋为恃,只要有得力之辈主持,甚至能抵挡洞天真人来攻。
假如张衍修到元婴三重境,法身出游,则根本不怕有人趁虚杀上门来毁了身躯。
而且大派弟子,还有同门弟子长辈互相扶持,更是无有那等顾忌了。
张衍把手一招,把乾坤叶与那几件沈林图留下的法宝收了,也不及细看,便一齐丢入袖囊中。
这时他目光下移,注视底下海波上那些漂血,暗忖道:“也不知那龙鲤如何了,若是真个伤重,这等机会难逢,也不能放过。”
想到此处,他也不犹豫,把身一跃,起了水遁之术,就往深海中去。
有这一门神通道术在手,他身形比海中游鱼更疾,不旋踵,就去得数十里。
他一路遁行而来,周遭见得不知多少鱼jīng虾怪的尸首,越往下去则越多。
触目可及之处,皆是散碎的肢节壳鲸,甚至那先前追随龙鲤而来的海蟒妖鲨也是被斩无数段,残躯浮荡水中,到处弥漫血腥味,几乎把底下海水俱染成红sè,可见那一战是如何惨烈。
又下去数里后,已是到了深海之中,他放缓了遁速,小心在这方海域中游转着。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他发现底下有一条长有数里黑玉石带,蜿蜒攀附海床之上,其天矫之姿,有若龙形,灵气汪洋恣肆,简直堪比洞天福地,只是周围却寂静异常,无有任何水族靠近。
他神情微动,略一思索,便沿着那石带往前行去。
行出有百里地后,黑玉石带在此处汇聚成一灵气淤积之所,层层叠叠的石岩堆砌起来,聚成丘坡,形貌极似龙首,他打量了一会儿,目光忽然一凝。
只见那龙首之上,有一团数百丈大的黑影待着,被数十头鲨妖围护住,那头龙鲤老妖正静静伏卧其中,两爪紧紧扣住两块仿若龙角的玉棱,背脊一起一伏,似在休……
此刻它模样凄惨无比,不复先前雄威,不但尾鳍已断,不时飘出腥臭浓血,身上鲸片更是残破,满眼俱是刀痕创口,裸露出大片内肌,尤其颈项那一刀,尤是令人心惊,几乎将它头颅斩下,豁口处金鲸残破,深可见骨。
此时它唇边有两条长有三丈许的金须伸展出来,随水流漂游,摆动之间,就有点点灵光自那黑玉石上飞起,往伤处上补润进去。
张衍看得也是暗暗心惊,这头龙鲤的道行几乎堪比元婴三重境的修士,他也见识过此妖的威势,没想到沈林图居然把其这伤到如此地步,可见其法力何等厉害,要是不顾生死与自己交手,怕是最后不动用北冥剑难以善了。
这头龙鲸此时也是察觉到张衍过来,原本无甚光彩的眼中忽然凝聚一抹jīng光,死死盯着他,喉咙中呼呼做声,作势恐吓于他。
张衍神sè平静,休看这老妖模样凄惨,可此等异种,应还保有一定战力,过去半rì,此刻怕是又恢复了一些,适才其瞪目看来之时,他已能感受到四周海cháo隐隐涌动,仿佛在酝酿怒涛狂澜。但他敢来这里,也是有把握收服此妖的。
沈林图非但重伤此妖,便连它的水族护卫也是杀了大半,此刻围绕在旁的那些已是不足为惧。
他把手一指,道了声:“去!”
光华忽起,那七十二面“万兽眠月幡”一齐飞出,二十余万妖兵从幡旗之上走下,排出阵列,霎时就布下了“六返地框大阵”将龙鲤与其麾下水族团团围住。
张衍飞身跃起,到了主法坛上,单手持起主幡。
此是这大阵真正成后,他第一次拿来对敌,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此阵锋芒!
,…(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九章 无形阴刀
龙鲤老妖也是察觉到张衍意图将他降伏,嘴中嘶嘶怒吼,把庞大身躯一个摇晃。转瞬之间,就起得无穷疾波劲浪,狂旋涡流,数十里之内的海水皆是被它可动。
“六返地框大阵”人数愈多,愈能发挥威势,这二十余万妖兵借阵势灵机合力,足可移山搬岳,可就算如此,竟还无法阻住这头龙鲤大妖发威。
尤其在其催动得一**奔流之下,妖兵俱是一个个脚下不稳,被带动得东倒西歪,各自所站阵位也是散乱起来。
张衍不由生出几分感叹,这头老妖不愧天生异种,受创至此,竟还有余力反抗。
眼见再来得几次旋流就能将大阵晃破,他也不在旁侧坐视,自袖中第两百二十九章 无形yīn刀拿出“山河一气云笈图”出来,往法坛上就是一扔。
这方图卷上得中枢主位之,哗啦一声,展了开来,立时将所聚地脉灵气放出,如江河分出支流,往四面八方流淌而去,再延伸到大阵各个角落,眨眼便将大阵〖镇〗压住,无数山峦高崖虚影起伏重叠,不断自阵中浮出。
张衍把主幡一晃,百多座山峦虚影皆是悬空而起,往阵中龙鳄所在之地攒聚压来。
龙鲤老妖识得厉害,口中连连喷出几团罡雷,轰轰有声,击在山石之上。
只是这些虚影乃是阵力所化,只要灵气不绝,阵型不散,就永无止住可能,也就一刻左右,老妖后继无力,只闻一声哀嚎,便被无尽山石从那黑玉石岩上撞下。
张衍为怕伤了其xìng命,并未发动阵中雷火,只是再次晃动主幡,顿时有无数山岩飞在半空,不断落下,将其死死压住”
他往前走了两步,行至法坛边沿,大声道:“道友又何必徒作抗拒,那沈林图与你一战,虽受创颇重,但还未曾身死,若是遣得其门下弟子前来捉你,道友又如何抵挡第两百二十九章 无形yīn刀?还是随我回东华溟沧派去,为我看守洞府的好,来rì我若得道,也必不亏欠了你。”
龙鲤哪里听得进去,它在东海之上逍遥数千载,有无数水族供其驱使,若是随张衍去了,难免受人拘役,是以虽被大阵压住,却是不肯屈服,犹自在那里强撑,要想破了开去。
张衍并不急躁,笑道:“果真是蛮xìng未退,不知好歹,且看你能撑到何时。”照眼下情形来看,至多再有半rì功夫,这老妖便将力竭。
待其失了反抗之力后,便可收去,来rì带回溟沧派中,张衍有的是手段收拾它。
他在这里降妖,而此时海面之上,却有一行人到来,其穿着打扮,东海之上任谁看到,皆能认出是崇越真观门下弟子。
为首之那道人看着有三旬年纪,相貌俊雅,头上墨玉道簪奇长,有尺许长短,顶上罡云一团,灵气浮动,此人衣袖袍角上皆绣有一个玄纹金图,看得出身份非比寻常。
除开他外,余下七八人皆是化丹修为。
那道人往下张望几眼之后,抚须道:“蒋师弟,你来看,大致应是此处了。”
他身后上来一名相貌yīn柔的书生,他摄了一道气机过来,放在面前辨了辨,转身一拱手,佩服道:“徐师兄看得果真准。”
徐道人面上带起几分自得之sè“那老鲤此刻即便活着,应也只剩下半条命了,沈师兄如今无法出手,沈氏一门无人可以降服此妖,我徐氏一门却可代他收了。”
蒋师弟连连点头附和。
崇越真观之中,沈,徐这两门弟子势力最大,其余异姓弟子皆是依附他们门下,但这两家平rì里关系却并不怎么和睦。
沈林图法身被破一事,或许瞒得了下面弟子,但却无法瞒过徐氏几位长老。
观中除却米真人外,沈林图本是门中修为第一,这些年来,沈氏弟子籍他之威,着实壮大了不少,牢牢压在了徐氏头上。
可这一次沈林图折戟而回,损了数百道行,徐氏便察觉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
徐道人意气风发,指着下方道:“只要把这老妖擒了,收它做那护法灵兽,为兄也能去东华洲斗剑会上走:遭了。”
蒋师弟不禁一讶,奇道:“师兄,那十六派斗剑会乃是东华洲之争,为何你要去?”
徐道人神秘一笑,道:“那自然是有道理的,为兄也是不久前得了米真人的指点,才知其中关窍,待稍候捉了那龙鲤来,再说与蒋师弟你知晓。”
蒋师弟闻言登时有些受宠若惊,他犹豫了一会儿,拱手道:“师兄,小弟愿去海下探查一番,替师兄看看那老妖如今躲在何处。”
徐道人哈哈一笑,道:“不必如此麻烦。”
他自袖囊中取了一面铜镜出来,交到蒋师弟手中,道:“师弟,你用此物小心搜视海下,若见异状,速来报我。”
蒋师弟接过那镜子,喜道:“原来是‘寻尘镜”那便好办了,师兄且稽等,小弟去去就来。”
言罢,他一催脚下遁烟,便往前去。
他行不多久,就要止步,摄一道气机过来辨识。
似这般走走停停,他出了有百里地,最后看准一处地界,便拿了此镜对着下面晃了一晃。
一道光柱照出,直入海底,所过之处,皆是纤毫毕现,巡游了足有一刻之后,他面上突然一紧,忙把镜子收了,急急往回赶来。
徐道人远远见他回返,便问道:“师弟,如何了?可曾寻到那老妖下落?”
蒋师弟到得近前,急道:“师兄,大事不好,这海下布有一座文阵,似有人抢在我等前面下手了。”
徐道人一听,立时神sè一妾,道:“速带我去看来。”
蒋师弟转身在前可路,徐道人摆袖跟来,两人不多时就到得那处地头,他把镜光一照,道:“就是此处了。”
徐道人往下一望,见海下煞气腾腾,灵机凝而不乱,不知有多少阵旗摇摆。
他暗自惊疑道:“东海之上能布下这等大阵的门派屈指可数,原先那壁礁府倒是有此能耐,但是早已覆灭了,清羽门禽兵也有不少,可水族妖兵却并无这许多,难道是鲤部渠妖主的部曲?”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真是鲤部族人横插进来,那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他又转念一想,面上现出几分狠戾之sè,暗道:“管这许多做什么,那鲤部是被溟沧派赶出东华洲的,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来得东海也不到百年,我崇越真观在此立派数千载,论根基论弟子,又有何处惧他,况且这龙鲤本是沈长老击伤的,怎么轮得到鲤部来捡便宜?”
他目光闪烁不定,捋着胡须想了有时,最后沉声道:“此阵厉害,如今闯下去,也未必能破了去,尔等且先行回避了,不得我命,不可回转。”
蒋师弟脸露关切道:“师兄打算如何?”
徐道人诡异一笑,道:“我便在此候着,等这人上来后,探探他的底。”
蒋师弟听他话语中暗藏杀机,猜出其稍候定要对底下那人动手,因此不再多问,对着身后那几名弟子一招手,便带得他们退出去数十里外等候。
徐道人凝视下方,默默运转玄功,随后一张嘴,从中吐出一把如乌光凝成的小刀来,置在手心中转了转,再吹了口气上去,此刀便忽然化去无踪。
崇越真观的门道术,便在yīn阳两刀变化之上,但因个人修为和xìng子不同,修炼出来的法门也各有所异。
沈林图擅长阳刀击敌,临敌斗阵,从来都是正面出手。
而徐道人道行虽不及前者,但他另辟奇径,一生专炼yīn刀,数百年下来,就炼得这一口无形飞刀。
此刀乃是模仿yīn戮刀而炼,飞斩之时,无形无影,鬼神莫测,若是用来偷袭伤人,那是防不胜防。
尤其厉害的是,出刀之时,他还能躲在数里之外御使,海上有不少修士就是一个疏忽,便莫名其妙死在此刀之下。
徐道人如今又是打得偷袭的主意,想等张衍从海下出来之时,上去一刀斩了,再将龙鲤夺了过来。
此时海底之下,龙鲤老妖已是气息渐弱,无力再作挣扎,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如死了一般。
张衍见火候已到,微微一笑,伸手一点,起得水行真光一刷,就将老妖收了进去。
再一掐法诀,那二十余万妖兵重回幡旗之上,化七十二面灵光飞来,袖子一抖,就拢了进来。
此时那山河图也是飞来,他拿至手中仔细一察,见其中所储灵脉比之先前至少了一成多。
他摇了摇头,这些灵脉要省着点用了。
把此图往袖囊中一放,他目光下落,投注到那有如龙形的黑玉石带上,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跃身而起,沿着其前后走了几个来回,水行真光连连落下,将其收了个干净。
此处他原先以为也是一条灵脉,只是那黑玉石带上的灵气凝而不散,他试着吞吐,却是无法吸纳入体,而龙鲤却能借此物疗伤,显是别有门道。
此物他也是看不出来历来,留在这里也是便宜了他人,因此索xìng费了些手脚,将其俱都收了,准备rì后再仔细察看。
此间事了,他便捏动法诀,借水遁之术往海面上来,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破开水面,可就在此时,他眼睛却是微微一眯。
一股森凉寒意骤然迫近,直逼颈项而来!
,…(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章 遁影无踪法难收
PS: 本来想补上欠得一章‘结果感冒严重’躺了一天,周三白天会想办法补上。
徐道人觉得能驾驭海下那等大阵之人,绝对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因此在旁蓄势良久,等到张衍破开海面的那一刻,就鼓足全力,将这一刀骤然发出!
这一股yīn寒刀芒去势迅捷无伦,最难得是没有丝毫声息发出,本是他志在必得,可此刀方才迫近张衍,海上就有一声清悦剑鸣响起,一道剑光抢先一步飞出截击,往无形刀之上斩来徐道人靠着这把无形飞刀,暗中不知杀过多少修士,其中也不乏法宝灵物自发护主的,不是生手,早就有所准备,原本骈起的食中二指一分,无形yīn刀忽第两百三十章 遁影无踪法难收然一分为二,一刀迎向那星辰剑丸,一刀原势不变,依旧向前斩去。
张衍身上宝衫受迫不过,不待心意催动,就自发撑起一道jīng光,将他护住。
然而这一刀几乎倾尽了徐道人所有法力,威力之大也是着实难以想象,将宝衫上的jīng光竟也是阻挡不住,眨眼就被撕开一层去,被其往里突入进来。
不过经那护持灵光一挡,刀芒却是黯淡几分,去势已然不及先前许多,要想斩下张衍头颅已是不太可能。
徐道人虽觉可惜,可心中却还是颇为笃定。
他这yīn刀不似阳刀那般刚利,但只要是血肉之躯,哪怕破开一丝皮肉,便可化气入血,逆攻心窍,将脏脏搅作一团。
修士只要还未修行到蜕去躯壳那一步,挨此一斩,那是必死无疑。
可此刀斩在张衍脖子上时,却是如劈金铁,传出铿锵震音这把yīn刀霎时震散,化作一团乌黑jīng气盘旋在空。
徐道人躲在数里之外,施法笼了身形,本是盯着这里直看,瞅见这一幕,却是惊震得无以复加。
无形yīn刀已是他最大依凭,若是第两百三十章 遁影无踪法难收连此刀也是失手他实在想想象不出,何等法门还能将其杀死。
他也是头脑灵便之人,当即便判断出,既然眼下奈何不得这名对手,那再想从对方手中将那龙鲤抢来怕是不成了再待下去毫无益处,心中顿生退意。
他修到元婴境界很是不易对自家xìng命珍惜异常,哪怕得不到这头妖物也不会亲身犯险,把心中那一丝不甘之念压下,暗叹了一口气,起诀一招,那道乌黑jīng气倏尔飞回,再聚合如初,重化一柄飞刀,随后拔身一纵就yù飞身退走。
张衍有星辰剑丸示jǐng事先已然有了准备,虽是突遭暗袭,但神情镇定如常然而他眼中却是泛出一道寒凛杀机,目光一扫,看定那黑气飞去方向,就把小诸天遁法神通运起,身躯骤然从原地消失,不过两个呼吸时间,就已追了上来。
徐道人才纵起遁光,忽然眼前一huā,就见一名英挺道人踏空而来,拦阻在前,他神情一凛,知是正主寻来,却是看也不看,挥手发了一道疾厉刀芒过来,同时捏动法诀,整个人往无形yīn刀之中一附,竟是立刻隐去不见了。
这柄他辛苦练成的无形yīn刀,就算不能伤敌,也可用来附身逃遁,其速之快倒也不弱于飞剑。且飞遁之时,亦能把身影化去不见,只要出去数百里,任谁人来,也休想再能寻得到他。
张衍伸手一点,星辰剑丸飞出,将把那飞来刀芒挡在一边,却见那徐道人身形一闪,就已是不见了踪影,似有遁破虚空之能一般,不觉微皱眉头,暗忖道:“此人走得果断,又有这等匿迹神通,科是追索不易。”
修士斗法,最为令人头疼的便是对方有常人难及的飞遁道术,这意味着对手能进能退,如剑遁之术便在此列,次者便是隐身敛迹之法,可此人却是两桩都占全了。
如张衍是元婴三重修士,或者已然将五行遁法神通习练完全,倒是可以设法禁锁了这片天地,便是此人再有能耐,也无法逃得出去。但他眼下并无此能,就只好另寻他法了。
张衍适才与徐道人匆匆一照面,看出其服饰与沈林图相似,猜出此人应是崇越真观门下。
而崇越真观在西北方向,若是此人逃跑,十有仈jiǔ是往此处去。
他这些念头转得极快,不过短短一瞬,就想及其中关窍,便毫不迟疑两个踏步,小挪移遁法连转之下,霎时出去数千丈,随后大袖一抡,一轮滔天水光被他放出,往前涌去,霎时侵占了数里海域。
他判断得极是准确,徐道人将身形隐去之后,也未多想,下意识就往山门飞遁,却是正好让他给堵住了。
徐道人虽已察觉张衍在前方拦阻,但他遁法一起,仓促之间却是无力躲避。
如他手中是那把真器yīn戮刀,那便大为不同,只需一个念头,就可躲了出去,可这把无形yīn刀是他自己所炼,却并无这等能耐,立时便露出了行迹。
既然躲不过去,那便唯有硬闯了。
徐道人发一声喊,把法力灌注在无形飞刀之上,此刀轻轻一震,发出嗡嗡颤音,喷出一缕玄sè刀芒“嗤”的一声,如撕纸一般,就把面前刷来的水行真光斩开一道,掉头而走。
张衍凝神搜视,见水光之中,隐约有一道虚影遁行,穿梭疾快,只是在光影变幻之下,虽能辨出轮廓,却无法看出具体形貌来,所过之处,阻路的水光均被杀破,正往东南而去。
如是任得此人杀出水行真光,再想如适才般寻出踪迹那是极难了,他沉着取了数枚赤雷珠出来扣在手中,看准机会之后,便一抖手,打了出去。
徐道人御刀连斩,忽然身躯一松,察觉到已是出得水行真光,忙纵刀一催,就yù往远空飞遁。
可就在这时,就有数枚赤雷珠飞到,在前方临空炸开,一声闷雷大响之后,他只觉耳膜yù裂,身下遁光也险些被震散了,原本如急掠不止的遁芒也是一滞。
此时张衍正好抽于出来,把袖一挥,才被徐道人甩开的水光又一次笼上来,将他缠住。
徐道人以往遇到危局,都是仗着无形飞刀遁去,从未有过被对手抓住尾巴的经历,可眼下却连续两次被张衍阻住,心中也是烦躁。
只是受了先前教训,他也学聪明了,飞遁之时不敢再奔向一个方向,而是忽东忽西,转挪不定。
只是如此一来,遁速却也是慢了几分,十几个呼吸之后,仍是在水行真光之中打转,未曾出去。
张衍借助模糊光影,尚能依稀看出其往何处奔窜,但如此还无法克敌,那刀芒锋锐,水行真光只能牵制,终究是困不住此人的。
他略一转念,意念一起,星辰剑丸如电矢shè出,往那道无形遁光所在之处斩去。
徐道人对适才那赤雷珠颇为忌惮,但是只要提前有了防备,他自忖也可以躲避开去,此刻见飞剑过来,倒是不惧。
他嘿然一声,把飞刀御起,与那剑芒撞在一处,一声爆响之后,却是未能破开剑丸。
他不免吃了一声,便不再硬拼,收刀后撤,飞出数十丈后,忽然刀锋一偏,斜斜掠去,避开追来剑芒。
这刀与他早已自身神魂祭炼合一,若论空中转游之术,长空遥击未必能胜过飞剑,但细腻之处却犹有过之,要不是有水行真光牵制,不定已被他逃脱了。
张衍见剑丸仍是无法克制此人,不禁又起细思对策来,转了几个念头后,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不妨拿此物出来一试,或许有用。”
他把袍袖展开,一个抖动,数千只血线金虫便被他倒了出来,黑压压如乌云也似围在身边。
他往前一指,金虫怪啸惊天,振动膜翅,俱往无形yīn刀所在方向飞去。
徐道人被飞剑‘死缠了并久’见还是突不出去,心中已是觉得有些不托底口他知晓天下间没有不能应付的道术,要是再纠缠下去,指不定对方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收拾自己。
他还有一个法门暗藏,若是施展,倒也有把握脱身。
只是此法极其消耗法力,甚至有可能损及自身根基,因此还未最后下定主意口可就在此时,他忽听得耳旁有嗡嗡响动,抽空一望,却是大吃一惊。
只见数千只身有六翅,口下生颖的魔虫向他飞来,只看那凶恶模样,就知不好对付。
血线金虫飞速也是不慢,虽瞧不见无形飞刀所在,但有剑丸指引,因此一下就摸到了位置,将徐道人团团围拢。
徐道人忙把飞刀御起,左突右撞,可刀芒撞在血线金虫之上,听得叮当作响,火星四溅,未能展断,反而去势受阻,难以如先前一般飞腾疾掠了。
不一会儿,他就觉得举步维艰,剑丸尚且无法将其困住,但若是加上了这些虫豸却是不同了,不管他飞向何处,都是形如罗网,里三层外三层将他裹在其中。
他最大依仗就是飞遁时无形无影,叫人难以捉摸,而被这些金虫围上一圈,便等若彻底暴露行藏,那要对付起来,便容易许多了。
徐道人到了此刻这地步,已是顾不得再做留手”哼了一声,刀身一震,便化作百数道虚影,往四面八方飞去,也不知哪个是其真身所在,竟是眨眼间就穿透虫网,遁身而出。!!!
第两百三十一章 畏天惧命投昭幽
张衍放出血线金虫之后,本拟此物加上星辰剑丸及水行真光,足以将那无形飞刀拖住少许时候。那样他便可从容将六返大阵摆开,将此人圈入了阵来,届时再以阵中雷火将此地犁上一遍,那无论那人躲到何处去,都是一般下场。
只是徐道人不是庸手,数百年修道,他与颇多修士有过交手,嗅觉极其敏锐。
早在张衍尚未动手之时,他就已察觉到似有不妥,因此果断动用秘术,将无形飞刀散开,化作百数把往不同方向驰去,非但如此,其遁行之速也陡然快了一倍。
只是因水行真光牵制在后,这些散碎刀芒无有可能在这短短片刻之间就逃出去,因此张衍也有了应对时间。
他自心神之中传出法令,半空中那密密麻麻聚在一处的血线金虫得他授意,未有任何迟疑,轰然散开,如蝇逐腥肉,纷纷往那些个散开刀芒追袭而去。
只是这些刀气俱是无形无影,在水光之下,也仅能看得见一线模糊涟漪,就算血线金虫神异,也不可能完全盯住目标。
索xìng其凶悍无伦,又是群起而攻,往往是数十只围作一团,一起上去扑咬,只要撞准了一柄飞刀,不过顷刻,将能将其撕碎,眨眼间就毁去了数十道。
这些刀芒本是无形飞刀之上分化而出,破碎之后,皆是化作水气,散去不见。
可即便如此,仍是有数道刀光成了漏网之鱼,脱出了圈外,只要再摆脱水行真光的牵绊,将遁空无形,飞掠无影的优势发挥出来,便再也无法阻拦得住了。
张衍冷嘲一声,道:“莫非你以为逃得了么?”
他一跺脚,霎时云雾蒸腾,脚下方圆数里之内皆起大片烟霭浓云,与此同时,将法诀一拿,三百六十五数幽yīn重水自顶门飞出,往四空散布而去,不过刹那,就分去各方,悬空落定。
由远处看来,海上忽然起得一大团厚重积云,天地顿暗,将这一片水域俱皆笼入。
张衍起身一跃,纵入空中,在云海之中盘膝坐下,往下一指,三百六十五滴幽yīn重水齐齐震动,彼此之间有飞电跳跃,一阵阵雷鸣之音响彻虚空。
他虽无扼闭乾坤之术,但这门道术所盖范围尤其广大,只要还那人在此间,不论逃向何处,不用耳目分辨,也能察觉到其所去方位,到时雷霆齐落,看此人如何抵挡。
不过等候几息,他神思之中自然而然察觉到数个方位上传来异动,也不去细看,只管驭动幽yīn重水,运出百道雷芒霹雳,以惊空裂云之势向下发落!
适才一通发力,徐道人将压箱底的道术都使了出来,这才甩开了水行真光,本以为必然能够逃脱,可刚刚去了掣肘,就感觉自己深陷入由雷电暴雨交织的狂暴汪洋之中。
他咬牙紧紧守住自身门户,一重重雷芒落下,皆被他用刀芒使力震开。
可他此刻法力将尽,如是在短时间内闯不出这片云海,那结局也是极为不妙。
他在脑海中急速盘算起来,适才无形刀无法斩杀张衍,心中已是震动难言,不认为自己有胜过此人的把握,因而此刻唯有弃刀认输,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选择着实不易,任谁到了这个关头,心中都会矛盾挣扎,他也是不例外的。
犹豫了一番后,见雷光疾落如雨,顶上雷云声势愈加大了,自己恐是连半柱香的功夫也坚持不了,便不再拖延,抬头向上,大声道:“可是溟沧派的张道友?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他说话之时,把yīn刀收起,从遁光之中走了出来,把双袖展开,连护身宝光也不曾祭起,表示并无弄诡之意。
张衍见他此等做派,微一沉吟,就将大袖一振,摄住重水雷芒,把法力暂歇,道:“你知晓我是何人?”
徐道人打了个道稽,道:“这东海之上,除却那几位洞天真人,能有道友这等法力神通者,那是屈指可数,可那几人在下皆是认得,唯独不识得道友,前回听闻溟沧派张真人来我东海游历,只一人便了壁礁府卢氏一门,因此猜想必是道友至此。”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叹,道:“方才因贫道贪图那海下龙鲤,是以对道友出手,妄图夺了此妖,此刻想来,实是不该。”
张衍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口中道:“你有何话要与我说?”
徐道人躬身一揖,道:“在下愿意投在真人门下。”
他忽然说此语,张衍也是未曾料到。
投入门下并非拜他为师,而是愿意成为他府中客卿,奉他为主。
玄门之中倒是常有此事,不过那往往是散宗旁门弟子自觉在门中修道无望,便投入大派弟子门下,求其赐下修道洞府或者丹药法宝,而平rì则听其驱使。
似张衍门下,那白穹妖王卢媚娘与君悦妖王荆妙-君就是如此,他拿出昭幽天池之中的洞府供其修道参玄,但他要是有什么差遣,这二名妖王也必得听从。
张衍挑眉道:“道友修为并不弱于贫道多少,为何要如此?”
徐道人抬起双目,坦然道:“贫道怕死。”
他说出这句话时,非但没有丝毫尴尬之sè,反而一脸的理所当然。
张衍一怔,随即失笑,能丝毫不顾脸面,直言自己怕死的修士,倒是极为少见。
他饶有兴趣看了此人一眼,道:“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徐道人双手捧起,道:“不敢,在下姓徐,单名一个游字,乃是崇越真观弟子,至于道号,既愿投在真人门下,那便是过往云烟了,无需再提。”
张衍轻笑道:“你转投他人门下,不怕对不起你门中祖师么?”
徐道人振振有词道:“我恩师已死,门下又无弟子,只是感佩道长法力高深,方才愿意投奔,并不是背祖叛宗,要反出宗门。”
张衍点了点头,目光盯来,道:“若是我要你杀戮崇越真观弟子,你待如何?”
徐道人一叹,他虽怕死,但也不愿欺师灭祖,因此苦笑一声,答道:“若是如此,那是道友不愿给在下留条活路,唯有自尽一途可走了。”
张衍突然一声朗笑,道:“你且放心,只你一人,就足以抵过你门中千百弟子,若是真心投效,我不令你与崇越门下照面便是。”
徐道人大喜,深施一礼,道:“多谢真人照拂。”
张衍愿意收下他也不是没有原因,他衡量了一番,十六派斗剑在即,若得收一名元婴真人在麾下,却是大有好处。
要知无论玄门魔宗,似能坐到他这等位置上的修士,身后大多是有一股庞大势力支持的。
因此赶赴法会,绝不可能只身一人前去,定会带上府中门人弟子,彰显身份地位,如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弟子,甚至还会有长龘老耄宿跟随,以防不测。
张衍虽为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但毕竟入门未久,入道也不过百多年,根基不深,要是带去法会的门人弟子少了差了,他虽不怎么在意,但溟沧派一众长龘老的颜面怕是过不去,现下此人愿意前来投靠,那是最好不过。
至于此人过去是哪派弟子,是否与自己敌对,那些根本无需去考虑,只要立下法誓便可无虞。
张衍正容言道:“你可想清楚了,我乃溟沧门下,而今东华洲魔劫已起,你若随我去,不定会去往十六派斗剑会,劫数之中,失了xìng命还是小事,神魂被斩,那是转生为人也无可能了。”
徐道人呵呵一笑,他如眼下不愿,那xìng命立刻不保,哪里有机会去考虑今后?因此想也不想地言道:“如是那样,也是在下运数不济,怨不得道友。”
“好!”张衍抖手扔了一张金符过去,道:“你且立个法誓来,”
徐道人仲手接过,毫不犹豫起了一个誓言,再划破手指,将一滴jīng血滴金符之上。
随后对着上天一拜,将金符撕成两半,将其中一半往嘴里放入,嚼碎吞入腹中,再双手把另半张金符托起,捧过头顶。
张衍一招手,将半张金符收来,再运功一化,就变作一道淡紫sè的气息,往他眉心之中飘去,须臾不见。
若是徐道人违誓,他只需心意一起,就可取了他xìng命去。
即便他不动手,不出一时半刻,法符发作起来,也同样是毙命之局。
徐道人见已是xìng命无忧,便松了一口气。
自此刻起,他便是昭幽天池门下了,毕恭毕敬打了一个道躬,道:“府主,左近还有在下几名同门等候,不知可否容在下前去交待几句?”
张衍微笑道:“贫道不是不近情理之人,无事不会来拘束于你,尽可自去,我不rì即回东华,到时再来唤你。
徐道人感激言道:“那就多谢府主了。”
他把yīn刀一祭,纵身附跃其上,灵光一闪,转眼就消失无踪。
张衍虽看他遁去,但却根本辨不出到底飞往何方,心下不禁思忖,如是下回遇到这等难缠,又擅长逃遁之人,自己该如何对待?
总不见得次次弄出这样大的动静,要是对付一人还好,要是有旁人相助,他也阻拦不住的。
他面上现出沉思之sè,斗剑之期rì渐迫近,自己已把该准备的差不多都准备妥当了,剩余时间,不妨用来jīng研五行遁法神通,看看能否寻出什么办法来。
第两百三十二章 伏魔入府藏暗手
清羽门玄灵岛,秀苑庄。
苍翠青松之下,张衍盘膝坐于一块平滑如镜的大石之上,目光正凝定手中拿着一枚封魔令牌。
他神情深沉,似在寻思着什么。
这枚令符之中囚有那名冥泉宗长老章伯彦,当rì从泰衡老祖那处得来此物后,他因并无压服这名老魔头的实力,所以一直置于袖囊之中,不曾理会。
后来他成就元婴,也是东奔西走,始终未有闲暇来处理此物。
还真观的封魔令牌并无毙杀魔宗修士的功用,只是暂时拘禁,好方便弟子带回门中,用禁阵困牢之后再行炼化。
泰衡老祖当时也只是随意收了此入,并未在这封牌上花有多大力气,是以符上法力至多也就维系数十年便要散去。
换言之,就算张衍置之不理,用不了多久,这老魔头也将重见夭rì了。
再有数载光yīn,就是十六派斗剑之期,是以他决定将此事手尾先料理千净了。
按他原先想法,是将此老魔放出来后就地斩杀,其jīng血元婴送给伏魔简做补品。
然而经历了徐道入那事之后,他却另有了主意。
他昭幽夭池中本就有卢媚娘成就元婴,此刻再加上那徐游徐道入,府中算是已有两名元婴修士,去得法会之上,已是堪做臂助了。
然而谁也不会嫌弃助力过多,是以他想试上一试,看看是否能将这章伯彦收至门下。
这老魔擅长与入斗法,要是能收服了,争夺那物的把握也大上几分,如是不愿相从,那再动手杀灭也是不迟。
不过这老魔头所擅长黄泉遁法当rì给了他极深印象,也是一门声名远播的遁术,不但能上夭入地,穿山过石,还能变化无形,聚散如意,很是了得。且这老魔狡猾多端,唯恐被其逃去了,张衍便自袖囊中翻了一副阵旗出来,布在四周。
这副阵旗是自列玄教某位长老的袖囊中得来,虽不是什么太过高明的法器,但用来困阻敌手,已是足够了。
待禁阵排布好之后,张衍又仔细检视了一番,见并无漏洞,就伸手在令牌之上一抹,将其上残余的法力除去了。
封禁一去,令牌初时还无动静,可片刻之后,其上忽然冒出许多浓浊黄烟,似是尘埃不断抛掷而起,往周围散布过去。
触及禁阵边角后,又翻翻滚滚往里聚来,不多时就缩成一团,在原地来回旋了几圈后,缓缓拔高,浮出一道一入高的烟形来,再由虚变实,最后变作一名披头散发,眼窝略陷,目光略显yīn沉的老者。
章伯彦甫一出来,就jǐng惕地打量着四周。
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判断出,自己是被困在了某处禁阵之中。
因有禁阵阻隔,他目光所及,只是一片灰蒙蒙的雾团,并未能瞧见张衍。
默默一运玄功,却是皱了皱眉。
被困数十载,封令之内又无法吸纳灵气,此时已是虚弱万分,莫说与入动手,就是与施展遁法都是倍觉艰难,不休养个三四载,怕是难恢复原先法力。
这时张衍把手一挥,将面前迷雾撤去,也不站起,坐在那里道:“章道友,有礼了。”
章伯彦出得封禁,就猜测有入在旁,听到有入打招呼,也不惊讶,转眼看了过来。
见到张衍顶上飘有一团罡云盘旋,竞是一名元婴修士,目光闪烁了几下,沉声道:“不知尊驾是哪一位?”
张衍微微一笑,道:“贫道张衍,乃是溟沧派门下。”
“张衍?”
章伯彦一怔,觉得这个名字几分耳熟,略一回忆,就想起昔rì徐公远曾请自己为其报杀子之仇,那仇入名字好似便是这个。
不过他与张衍并无仇怨,更何况现下法力未复,不会自家作死,主动道破此事,因而打了道揖,试探道:“原来是张道友,老道尚且记得,自家是被那泰衡老祖封禁了,却不知这位前辈而今何在?”
被困封印中时,他虽是神智未失,但也是浑浑噩噩,却也不知外间发生了何事。
张衍朗声道:“泰衡老祖早已为贫道斩杀,道友无需多虑。”
章伯彦心中不由震动,惊异看来,眼中不由多了些许忌惮之sè。
他是领教过这老魔头的厉害的,无论手段神通都是一等一的高明,知晓其是如何难以对付,张衍如能将其斩杀,显然绝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有什么厉害法宝傍身。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此是张衍诓骗自己,但能从这老魔手下摆脱了,总是一件好事,是以他也希望此事为真,当下定了定神,又问:“此处可是贵派山门所在?”
张衍摇头笑道:“非也,此地乃是东海玄灵岛清羽门地界。”
章伯彦哦了一声,陶真入他虽未见过,但此入成就洞夭真入,开创一派宗门,他也是略有耳闻。
因不在溟沧派门中,他却心头稍微松了几分,稍作思虑,便拱了拱手,道:“多谢道友助我脱困,道友若有什么要老道去做的,尽管吩咐。”
他也是心思深沉之辈,张衍把他从封禁中放出,又如此客气对待,要说没有目的,他是不信的。
张衍一双锐利目光投在章伯彦脸上,也并不与其兜圈子,直接把自己目的说出,道:“贫道为赴十六派斗剑法会,不rì即将回转山门,只是思量着还缺几入帮衬,见道友道行jīng深,法力不凡,不知可否助贫道一臂之力?”
章伯彦听了,心中大为不愿。
此次十六派,看似和前几回无甚分别,可他身为冥泉宗长老,哪里不知道这一回实际涉及两方气运之争,实是凶险万分,一不小心就要丢掉xìng命,更何况相助玄门弟子?
只是此刻敌强我弱,他不好明着否了,那样吃亏的终究是自己,因此道“若是他事倒也罢了,可老道乃是魔宗门下,道友乃是玄门高足,怕是不妥o阿,不若我送道友几件法宝,以作酬谢。”
张衍却是一摆袖,不容置疑道:“这却无碍,我知道友是冥泉宗门下,你若愿归顺于我,不会命你与冥泉宗为敌,但是遇上他宗魔道修士,你却不得推诿。”
章伯彦见张衍态度似乎吃定了自己,顿生怒气,嘿嘿笑道:“若是老道就是不从呢?”
张衍淡然道:“那也无妨,将你打杀在此,免得徒增后患。”
言罢,他顶上冲出一道毫光,上托一枚寒气森森的滚圆剑丸,剑芒伸缩不定,好似亟yù噬入。
此剑一出,章伯彦只觉背后汗毛乍起,遍体生寒,张衍语气虽是轻描淡写,但内中却透出一股凛冽杀机,好似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就立刻会下手杀入,他功力未复,无论如何也不是张衍对手,要想活命,还真只有屈服一途,只是思来想去,总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语声低沉道:“道友可否容在下思量两rì?”
张衍却是步步紧逼,把法力一催,顶上飞剑瑟瑟放光,似是随时可以砍杀下来,同时喝道:“早一rì,晚一rì,又有什么分别?贫道还有要事要办,道友速速拿了主意吧。”
饶是章伯彦乃成名魔头,可在这等强硬做派下也觉无计可施,可他想要xìng命,就唯有答应一途可走,心中把张衍骂了个底朝夭,嘴中则低声道:“道友既然如此看重老道……”
张衍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待其说完,丢了一张金符出来,盯着他道:“口说无凭,还请道友即可立下法誓,贫道也可放心将大事相托。”
事到如今,章伯彦也知是躲不过去了,沉着脸将金符拿起,滴了jīng血在上面,又撕下一半,吞了下去。
张衍知这老魔不是心甘情愿,不指望其出得全力,只是作为隐藏在暗处的一个杀手锏,但关键时刻能出得几分力,就已足够了。把那剩下半张金符召来,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笑了笑,道:“还要劳烦道友做一桩小事。”
他一掐法诀,把太玄真法起了,水行真光放出一道,一道水sè长虹飘飘荡荡横在眼前,水浪一激,就把那头在里徘徊的龙鲤托了出来,丢在地上。
他指着说道:“我闻得六大魔宗之中,对付桀骜不驯之辈,颇有手段,章道友乃魔宗出身,想必也懂得不少,这头孽畜贫道擒来不少时rì,却始终不愿降伏于我,还请道友想个法子,磨磨它的脾气。”
见得这头气息奄奄,却又双目满是暴虐的龙鲤,章伯彦也是吃惊不小,龙鲤乃是东海异种,能伏波镇海,统御水族。他自是看得出来,这妖物至少要数千载寿数,方能长至如此巨大,实力简直堪比一位元婴三重修士。
想到此处,不觉心头暗凛,道:“原来我还是小看了此入,这么说这张道入杀死泰衡老祖倒是不虚了。”
他正有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正好拿这龙鲤老妖开刀。因此也不拒绝,双目凶光闪动,狞笑一声,道:“道友且等着吧,不出二十rì,我必叫其乖乖听话。”
张衍算了一算时rì,点头笑道:“那便以一月为期,一月之后,贫道便需回转东华,望那时道友不要令贫道失望才好。”
第两百三十三章 乘鲤渡海返东华
张衍等了十余rì,再去看那龙鲤时,也不知章伯彦弄了什么手段,这老妖已是凶xìng尽去,变得俯首帖耳,老实乖顺,不觉也是惊喜,道:“章真入好本事,这凶妖也能管教这如此服帖,贫道这回请道友出面,倒是对症下药了。”
他其实要把这头龙鲤带回昭幽夭池虽也不难,但总是将其拘在水行真光之中,这便需法力镇压,现下此妖虚弱还好说,可一旦法力稍稍恢复一些,也是负累。
这几夭里他本是上了一次祖师殿,问陶真入要了一只伏兽圈来,准备万一章伯彦降伏不住此妖,就先套了进去,等回府慢慢拾掇,却不想这老魔头果真是有几分手段的。
章伯彦也不谦虚,傲然道:“这算得什么,老道在冥泉宗时,也曾做过刑院主事,手中不知经过了多少犯了门规的弟子,他们知晓自己一吐露真言便是死路一条,还想不认,但到得后来,却无有一入能从老道这里逃出去过的。”
张衍诧异道:“我听闻魔宗有搜魂之法,假言欺瞒总能戳破,认与不认又有何区别,岂非还白白受了一番苦楚?”
章伯彦嘿嘿一笑,道:“道友却是不知,我魔宗弟子只要不是欺师灭祖,不拘你犯了什么门规,你若不肯认罪,只要能在刑院上走过一遍刑罚,不但算你不曾做得此事,甚至还有莫大的好处,可惜o阿,我冥泉门自立派以来,只有区区三入能尝遍两百三十二种酷刑,其余都是只求速死的。”
张衍不觉一笑,他收得这章伯彦,其实还有另一层用意,就是可从此入口中得知不少魔宗秘闻,免得他再去四处打听。
当年他虽也遣得苏奕昂暗中投奔魔宗,可到得如今,不过过去数十载而已。
这小子此时至多也只是一个入门弟子,门派动向怕也知道的有限,怎比得上章伯彦这位魔门长老,这颗暗子今后或许有用,但绝非现在。
与章伯彦又聊了几句,张衍便缓步走至那龙鲤面前,目光平静望来。
这老妖浑身一颤,也知时辰到了,从心头逼出一丝元真jīng血,发了一个血誓。
张衍只觉得身躯微微一颤,心神之中似乎多了什么出来,再默默一感应,这头龙鲤所思所想,无不从心田一一映现而过,就知从此刻起,他已是这头大妖的主入了,不觉发出一声感叹。
溟沧派中,也只有齐云夭有一条龙鲤,而今自己也有了一条,倒不知是哪一条道行深些。
章伯彦在旁看着,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有此妖做那护法灵兽,这张道入在法会之上再小心一些,想来保全xìng命是不难了。”
立下法誓后,张衍虽不能命他去死,但与敌斗阵,乃是正经路数,他也违抗不得。
他着实怕张衍遇到什么厉害入物抵挡不住,却反而派他出去顶缸,现下却放心了许多。
如此又过得半月,张衍自觉已可回转东华,便上得玄灵岛祖师殿,与陶真入辞别。
在殿中密谈了半个时辰后,他便纵云下得山来。
到了岛滩上,见龙鲤硕大身躯静静伏卧在海滩上,浑身金鳞灿灿,在烈阳下耀眼生辉,顶上双角如血红珊瑚,晶莹剔透。
经过这些时rì的休养,又吞食了不少丹药补品,其已然伤势尽复,便连那断去的尾鳍也已重新长了出来。
张衍正要上前,这时远远见得一道遁光盘旋在外,绕转不停,只是忽隐忽现,难辨形影,便大声道:“可是徐道友来了。”
值守弟子知张衍是祖师门上贵客,见他识得来入,也是机灵,立刻开了禁制放那遁光进来。
那遁光寻着门户,便往里一窜,旋空转了一圈后,光华一敛,徐道入现身出来,从云头缓缓飘落,与张衍见过礼后,看着他身旁龙鲤,惊奇道:“张真入已把这老妖收服了?嘿,原本以为也是个硬骨头,不想也是个怂货。”
那头龙鲤听得这句评语,却是恼了,骂道:“总比你这总是暗箭伤入的鬼崇之入好许多。”
这老妖尚是第一次开口说话,只是出来的却是幼细之极,如稚龄孩童发语,毫无气势可言,徐道入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连连说道:“有趣,有趣。”
龙鲤似也知自己声音缺陷,因此不常开口,见徐道入嘲笑自己,却又无法发作,只得恨恨盯着,似乎只要张衍一下令,就能上去一角把他顶死。
徐道入笑完,留意到站在张衍身旁的章伯彦,对他拱了拱手,后者见他适才遁光奇特,也不敢小瞧了,但回礼时,神态之中总是有一股东华洲魔宗大派的倨傲傲之气。
张衍道:“本还想着去寻道友,既已来了,那我三入便一起回返东华。”
徐道入神sè一肃,道:“久闻溟沧派乃玄门大派,万载传承,正要前去见识一番。”
那头龙鲤此时双爪一撑,支起庞然身躯,讨好道:“老爷,小妖擅水,不妨载老爷前去,在海上行走,却也不比借罡风飞遁慢上多少。”
张衍奇道:“可我那rì见你追我,却是快不到哪里去。”
龙鲤辩解道:“那是小妖需统摄水兵,cāo驭夭地元气之故,要是舍了这些,小妖海上弄波之能,称作第二,无入敢称第一。”
徐道入却是嗤笑道:“你要不胡吹大气,贫道就知,鲤部渠真入的本事就远远在你之上。”
龙鲤再如何也不敢说自家能与洞夭真入相比,不禁语塞,转而一想,这道入怎么又来挤兑自己?登时有些恼羞成怒,只是它脑袋不怎么灵光,气得吭哧吭哧,似乎想反唇相讥,可到了最后,也不曾憋出一句反驳的言辞来。
张衍脸上泛出微微笑意,他脚下烟云一起,身形离地飘起,到了龙鲤背上站定,道:“莫要多言了,你既放大话,那且让贫道看看你的本事。”
龙鲤抖擞了jīng神,发出一声长长龙吟,海上风浪顿起,激溅出无数晶莹水珠,此妖双爪一顿,皆有一股水气飞来,化一朵乌云托在腹下,把尾鳍一摆,就在海上荡开一道沟波洪浪,雾云滚滚,向西飞去。
此妖似有较劲之意,法力层层攀上,身下波涛不断激起,水花浪沫向两侧翻去,眨眼就消失夭际尽头。
徐道入面上有嘲弄之意,把无形yīn刀一祭,便跃身附在刀上,一道似有若无的遁芒急速追去,看那样子,还似留有不少余力。
章伯彦也是毫不示弱,嘎嘎一声怪笑,忽然身化长烟,似一条飘飘荡荡的浑浊河流浩荡向前。
这二入皆是御遁长空的能手,须臾便即跟了上来。
张衍低头往下看去,见龙鲸覆下水浪翻腾,其所御使的遁法与水遁之术有几分相似,俱能借水势而行,不过这是其夭生神通,看着声势浩大,却并不需需用多少法力。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事,拍了拍那龙鲤头上龙角,道:“你可有了名姓?”
那龙鲤言道:“小妖姓姒名壬,若是老爷觉得不好,便改了吧。”
张衍笑道:“这却也不必,贫道并无那等严苛规矩,你仍是用原来名姓便可。”
姒壬前些时rì被章伯彦收拾得凄苦不堪,张衍若不发问,它也不敢主动开口。此时好不容易搭上话,便忍不住问道:“不知老爷洞府在东华何处?”
张衍目光一转,便看出了它的心思,为宽他心,便道:“我那洞府,名rì‘昭幽夭池’,也是一处水府,周域广大,曾住过一位水族出身的洞夭真入,你无需担忧。”
龙鲤虽是认了张衍为主,需得随其回府,但毕竞是海中异种,一rì不可无水,最怕拘束在荒山野陆,而小江小河之内,却又舒展不开身形,这时听得那昭幽夭池是一处能居水族的洞夭福地,不由放下心来。
他们三入一妖在海上分波弛浪,望西疾行,只五rì间,竞已是过了一半行程。
不过这番行走动静极大,他们身为元婴修士,飞遁时周身罡气难免散布出来,不断掀起滔夭巨浪,自己尚不觉得如何,却不知已然惊动了海上大大小小的势力,特别是入了内海之后,更是引发了不少混乱。
元婴修士放在那些散宗旁门,已然算得上是太上长老一流,平素甚少出来走动,就算出游,也是在极夭之上,借御罡风而行,寻常修士极少见到。
此刻居然一下见得三个,更别说那头龙首巨鱼也是狰狞可怖,所过之处,修道之士无不惊赅退避,唯恐走得慢了,被那排荡出来的罡风震死。
这一rì,靠近东华陆洲边沿之处,泊有一艘大舟,有许多身着白衣,相貌俊美的男女修士踩着云筏候在两侧。
一名头梳堕马髻,身着淡黄宫裙,彩带环身的妙龄女子立在舟首,她目力奇佳,隔着数百里,便见到有大浪行云排空而至,知是正主来了,便向前走出一步,把玄功一运,顶上袅袅升起一团罡云,用清亮语声道:“小女蓬远派长老穆冰心,还请三位真入暂留玉趾。”
第两百三十四章 魔焰肆虐 六耳金童
穆冰心语声遥遥传出后,见天际一线白浪由东向西,狂cháo轰响,似万军冲阵,击水拍涛,奔腾涌来。
蓬远派一干门人弟子原先立在远处观望,还只是惊叹几声,但待其离得近些,看到这副海天齐动,声威喧天的场景,无不是面上失sè,身躯轻颤。
穆冰心睁大秀眸看过去,见眼帘中出现三名道人,当中那年轻道人俊逸挺拔,身着玄sè道袍,正负手立于一条龙首怪鱼背上,左边那人面sè白皙,貌不惊人,而右手似是一名老者,只是浑身被一道飘渺黄烟包裹着,辨不清面目。
这三人顶上皆悬有一团罡云飞腾,显是飞书上所言不虚,每一人都是元婴修为。尤其底下那头龙首怪鱼,浑身金鳞灵气如cháo,恣意滂湃,好似与天地结为一体,竟是给了她一股莫大压力。
蓬远派不过是东华洲二流宗门,全盛之时,举派也不过只有两名元婴修士,而此刻三名元婴真人联袂站在一处,却是给了她莫大震动,不敢拿什么架子,上前敛衽以礼,道:“不知几位真人如何称呼?”
张衍瞧她一眼,便在龙鲤背上稽首还礼,道:“穆真人有礼了,贫道溟沧张衍,身后这两位道友,乃是贫道府中客卿。”
穆冰心一听张衍二字,目中不禁泛出惊异之sè,正容道:“原来是张真人当面,久闻真人大名了。”
蓬远派山门毗邻东海,对海上之事也多有耳闻。
前些时rì风言壁礁府卢氏覆灭,就是张衍动得手,未曾想今rì就见到了。
蓬远派与东海不少旁门散宗,修道世家都有往来,听得海上有数名元婴修士过来,因不知其目的何在,她便受了不少同道请托,想来问一问三人来意。这时心中另有了想法,道:“几位真人自我山门路过,同为玄门一脉,若是视而不见,怕会叫同道骂我蓬远派不懂礼数,还请几位容许奴家移设宴款待,略敬薄酒,聊表心意。”
她说得客客气气。又是柔声细语,叫人难以回绝,张衍略作思忖,他久不回东华。也不知如今是何局面,便不妨应了,也好打听些消息,便笑道:“那就厚颜搅扰了。”
穆冰心露出一丝喜sè,侧身一步,道:“几位道友请移步。”
她这大舟布置奢华,舟身上设有一座五层楼阁,修缮得富丽堂皇,这一让。那处正门便让了开来。
张衍对她微一颌首,从龙鲸背脊上下来,正要往舟上大殿行去,却听蓬远派那几名弟子里面,有一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道:“张真人……”
张衍偏首一望,见人众之中站有一名身姿婀娜的美貌女子。那面目也是有些熟悉,念头稍转,便认了出来,笑道:“原来是单慧真道友,自上回一别,已过百年了吧,不想在此处遇上。”
单慧真当年蒙张衍救了一命,方才仗着胆子上来打声招呼。
但毕竟相隔百年。但张衍如今已然是元婴真人,却不敢肯定对方还认得自己,听得此语,才放下心来,绽出如花笑颜。
穆冰心讶异道:“张真人与单师侄是旧识?”
张衍笑道:“昔年贫道去往海上寻药,曾与单娘子同舟而渡。是以认得。”
穆冰心神sè微动,不再多问,来到殿前,挥了挥手,就有两名女婢掀起殿前幔帐,送三人步入殿中。
张衍方一踏入,只觉眼前一阵光芒耀眼,比外间还亮,环目一顾,见四壁之上不知镶嵌了多少澄亮明珠,殿顶还放了百多面夔纹铜镜,镜面朝里,直照下来,正落在脚下磨光滑的砖石上,致使光棱道道,才成得这般景象。
他和徐道人都不觉得如何,章伯彦却哼了一声,身上黄烟猛得一阵翻腾,将光华俱都迫开,怪声怪气道:“穆真人,你这殿中花样不少啊。”
这些铜镜乃是一套法宝,有破邪去煞之能,要不是他功行深厚,怕要吃个闷亏。
穆冰心看出章伯彦似是习得魔宗法门,但玄门弟子收服几名邪道之人为自己所用,也是常有之事,因此也不见疑,只是自嘲道:“叫道友几位见笑了,近rì魔宗弟子越发猖獗,我这舟上因未设禁制阵法,为防备其混入进来,才做了这番布置。”
张衍皱眉道:“而今这东海边上,也有魔宗势力了么?”
在穆冰心叹了一声,把来由说了一遍。
原来这数十年中东华洲连年天灾瘟病,妖魔四起,魏,梁二国各地战乱频发,再加上外族入寇,数百年王朝已是风雨飘摇,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分崩离析了。
乱世人命如草芥,有不少魔宗弟子出来捕拿人口,祭炼法术,甚或开宗立派。东海边上原为魏国外藩瀚海国治下,也同样不能避免。
不过与玄门大派不同,这处修道之士多是瀚海国高官大族出身,彼此勾连极深,自是不肯坐视,便与魔门弟子起了冲突。
尤其是这几年来,双方已是渐渐打出了火气,就算是蓬远派,也是门人弟子折损严重,渐趋不支之态。
张衍不想他离开三十余载,东华洲已是变乱至此,道:“听闻贵派与太昊派交谊非同一般,为何不请太昊派施以援手?”
穆冰心哼了一声,道:“十六派斗剑只剩下不足五年,太昊派哪里顾得上这处?”
张衍目光在她面上转了转,见她神态中满是怨气,就知其中还有内情在,不过他无意知晓,因此也未再做追问。
穆冰心请张衍三人坐下,一番言语下来,方知张衍是从海外归来,此番正要返回山门。
她因心中另有心思,便设法出言挽留。
张衍左右无事,又听其言语之中似有投靠溟沧派之意,念头一转,便答应去蓬远派盘恒几rì。
待宴席散后,穆冰心回得舱阁之中,上了玉榻,凝神思索起来。
如今魔劫渐起,蓬远派因只她一名元婴真人,在与众多魔门弟子冲突之中,已是有些独木难支。
本来是想请太昊派出手相助,可蓬远派门中有一件法宝,名为“惊辰天宫”,一直是太昊派yù得之物,以往不好明着下手,这次却提出要以此物相赠,方肯出力。
这却是趁火打劫之举,蓬远派掌门虽是女子,但是脾气刚烈,坚决不从,于是境况愈发窘迫了。
而反观北方诸多门派,如碧羽,临清,北辰等宗门,却因为在之前得了霍轩的鼎力扶持,背后靠着溟沧派这庞然大物,门中实力不减反增。
她心中思量着,要是能得了溟沧派相助,说不定能渡过难关。
本来蓬远派与溟沧派素无往来,就这么凑上去,也不见得会来搭理自己。
然而这次张衍到来,却是一个机会,看到单慧真与张衍有旧,她便想到了一个主意,若能与张衍门下弟子或者晚辈攀亲,那事情便大有可为了。
她想到此处,便吩咐身边婢女,道:“去把童鳌找来。”
婢女一个万福,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长相伶俐,眉清目秀的小童走了进来。
他看似年纪幼小,但神情中却透着一股玩世不恭之态,尽管修为不高,不过玄光境界,但见到穆真人也毫不怯场,大大方方一拱手,道:“小人见过真人。”
穆冰心沉声道:“童鳌,听说你向来耳目灵通,诸派秘事无有不闻,素来有六耳金童的美名,本座来问你一事,你要如实说了,自有好处予你。”
童鳌笑嘻嘻道:“真人尽管问来,哪怕说出来会害了xìng命的,只要好处足够,小童知无不言。”
穆冰心起纤手,指了指外间,道:“你可知那位张衍张真人门下有几位弟子?”
童鳌身子直了直,笑道:“真人却是问对人了,此事小的恰是知道的,这位张真人门下共有六个徒儿。”
穆冰心哦了一声,道:“不知各自修为如何?可有什么杰出俊才?”
童鳌想了想,道:“要说修为,那要数这位张真人门下大弟子刘雁依最高,传言其不但天资奇高,还与她师傅一般,也jīng擅飞剑斩敌之术,且是这百多年来,溟沧派三名丹成二品的弟子之一。”
穆冰心不免吃惊,在她原本想来,张衍虽然修为极高,但毕竟入道时rì还短,门人弟子怕也修为高不到哪里去,未曾想门下首徒儿也是这般惊才绝艳,心中对张衍的评价,不禁又大大拔高了一层。
她吸了口气,认真道:“你且说下去。”
童鳌继续道:“那张真人二徒名为田坤,只是xìng子淡漠,甚少露面,也没什么名声,具体修为如何,小的却是不知了。”
穆冰心神sè一振,急切问道:“不知张真人这二徒儿,可曾与有过婚配?”
童鳌这人是一个机灵角sè,从穆冰心语气之中就推断出她的用意,眼珠一转,玩味言道:“那田坤与张真人四徒儿汪采婷早已结为道侣,他人是无甚机会了。”
穆冰心不觉蹙眉,只是再问了两句,却眼前一亮,惊喜道:“你是说,张真人五徒儿姜峥竟也有玄光修为了?”
童鳌笑道:“正是,听说原本其原本是张真人的记名弟子,后来见其修行勤勉,这才收入门中的。”
穆冰心心下道:“这却是个匹配之人。”
她正想着,这时有一小厮婢女匆匆奔入里间,万福道:“真人,太昊派的赫真人已到了舟上了,此刻正往此处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