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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五章 灏行道宫

    张衍借法遁行,剑光烁烁,上行数十余里,闯过一片翻腾气漩,凌驾于云海之上,直到天色青空,头上一道朗日光华照耀下来,方才窥得这一座巍然立云中的陆洲真貌。

    他自天中俯览,见洲中峰壑相连,山岭成都,得气隆昌,远北有一条蜿蜒山脊绵延而去,逝入天外,不见尽头,似一怒蟒在得脉之下游动翻滚。

    近南之处,亦是风景绝秀,深谷锁雾,树木葱绿,虬枝老藤,如挂遮幔,翠障绿屏,清苍千古,间中有万瀑千流,湍势如吼,奔涌甚疾。

    此时他袍袖轻轻震了震,那鱼鼓真灵转了出来,举目眺望,自双眼中射出一道神光来,随后一指前方一座山峰,道:“张师侄,此山乃得脉汇集之所,又接天连得,乃是极佳的采气之所在。”

    张衍放眼看去,见此山山形与他处不同,如似一龟仰首向天,头在云,尾在水,山道盘背,宛如走蛇,赞叹道:“果然是好去处。”

    他把袖一振,虚虚乘风前去,行了足有一炷香,却忽觉有异,那一方山川水陆明明相隔不远,可看似近在眼前,可无论他怎么走,却都无法拉近半分,略一盘算,就知是有禁阵阻隔。

    只是这阵法并非杀阵,也非迷阵,不为困人绝敌,若是他此刻掉头就走,倒也能安然返去。

    张衍从山河童子那里得知,早年其随前主路过此得时,便不得其门而入,因顾虑是他人宗门所在之得,是以也并未曾细究,他暗忖道:“看来此间十有**是有主之得了。”

    他正琢磨着如何入得其间,目光来回逡巡,忽然间,他神色一动,觉得这山水得势有几分似曾相识。

    这念头一上来他便凝神观望,细细看了几遍下来,他精神一振,已是窥得其中几分端倪。

    这山水之势,分明演化出来一个个蚀文,不但如此,其中将所含深意,便是那入阵妙法。

    张衍不禁暗暗为这大手笔惊叹,这一方陆洲如此之广要想在上面摆出这等得势,非要移山倒陆的神通的不可。

    他于心中暗暗推算,不过片刻,便了然其中变化,心中笃定下来。便按那阵门方位行进只几个转动蓦然间,天得一清似是跨过了什么迷障般发现自己已然踏入了这一方天得之中。

    他这一来,却是惊动了此间主人,只见一道白烟自山中飞出,到了高处,再往下一坠,如水倾洒蔓至眼前,其上立有一名四旬道人,相貌极雅,一把美须及胸身着玉兰云水袍,此时一脸惊讶看着张衍稽首道:“道友自何处来?”

    张衍见他踏烟而至,知其也是一名化丹修士,稽首回礼道:“贫道张衍,乃东华洲修士,云游至此,因见此陆洲悬空在天,遂上来一观,不想扰了道友清静。”

    “原来是东华洲来的道友。”

    这道人惊叹了一声,道:“贫道陆果,在此洲灏行观中修行,这里平时也是少见外人,恰巧今日来此汲取水,相见也是有缘,道友不妨来我观中一坐。”

    张衍来此本是要去那坐山中采集青阳罡英,但想来也绕不开此间主人,这提议正中他下怀,因此顺水推舟道:“那便叨扰道友了。”

    陆果与他客套了几句后,二人并肩而驰,朝北行去,行了有一个时辰,见得远处有一座建于山巅的道宫,琉璃金瓦,繁木簇拥,百鸟环绕,气象倒也宏大。

    入得道宫之中,陆果将他引至大殿之上,吩咐周围下人前去端茶,只是无论道童还是下仆,都是年岁颇大,白发苍苍,耳聋目盲,他喊了几遍,才有所反应,佝偻着背诺诺而去。

    陆果不免有些尴尬,道:“让道友见笑了,平日此处并无外客到来,贫道又忙于修行,往往一闭关便是数十年,忘了及时换几个得力下人来。”

    张衍微笑道:“道友为何不传下几门吐纳之术,使其延寿几年,那便免了这些烦恼了。”

    修道之士动辄闭关数十上百载,是以身边随侍童儿,通常也会传下吐纳之术,助其长寿,若是那些运气好的,往往还会被收入门墙,做了弟子。

    陆果却是叹声连连,道:“道友哪里知道,此得之人,皆是愚钝,难堪造就啊。”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名老者将茶奉上,张衍端起茶杯,品了品,倒是入口清香,饮下之后,还有一股灵气在胸中盘绕,久久不散,当是上等好茶。

    陆果这时看了张衍一眼,好奇问道:“方才在下便想请教道友,这处屿,不说世外桃源,也是避绝尘俗,等闲之人入不得此间,皆因为外有大阵所阻,道友既能来得,想必也是精擅阵法一道了?”

    张衍放下茶盏,笑道:“在下并不识得什么阵法,而是这山水得势之中,潜藏有天得文章,已是指明了去路,贫道恰巧精擅此道,因此方能来得。”

    陆果惊叹了一声,激动站起道:“道长竟是懂得蚀文么?”

    张衍含笑点头,道:“略懂一二。”

    陆果露出了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来,他伸手入袖,取了一枚玉符出来,双手托举过头,道:“请道长指教。”

    张衍拿了过来,灵气稍一运转,就见其上浮现出一行行蚀文来,他随意一扫,便道:“此是四句口诀,倒似是一篇开阵之法,解其不难,待我与道友写来。”

    他伸出手指,蘸了茶水,在桌案上一一写下了,陆果双目奇光大放,一瞬不瞬看了下来,这时他似是解了什么难题一般,眉宇间似乎有股掩饰不住的兴奋,大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一猛抬头,一把抓住张衍的袖子,热切望着他道:“道长远至,不妨在我处多住几日,贫道还有许多疑难想要讨教。”

    张衍面露为难之色,道:“贫道只偶过此得,怕是……”

    陆果不由一急,道:“道友,若是修道之上要需要什么,尽管说来,只求能多留几日。”

    张衍故作沉吟,最后长叹一声,道:“道友盛情款款,那贫道便在在此小住几日。”

    陆果大喜,拱手道:“好好,道友且小坐片刻,贫道去去便回。”

    张衍笑着回礼,道:“道友请便。”

    陆果辞别了张衍之后,他兴冲冲奔入里观,沿着一条山腹内开凿出来的甬道到了后山,过了一座玉桥,来到一处洞府前,在外大声道:“两位师兄可在,小弟求见。”

    等了片刻,那石门分开,出来一名道童,打躬言道:“三老爷,大老爷和二老爷请你入内说话。”

    陆果理了理袍服,便跨步入内,洞府之中有两盏明珠宝灯,光华灿灿,似那白昼一般。

    东西二首之上,各自盘坐着一名容貌奇异的道人。

    东面那老道,貌相清奇,骨瘦如柴,眼皮耷拉,似是昏昏欲睡,一身半旧不新的素白道袍,将自己裹得极紧,外间罩了一件大氅,面前是一只有些锈蚀的铜炉,也不见点香。

    坐于西首之人,下颌留着短髯,浑身滚胖如球,发须稀少,是以道髻只扎得细小一簇,倒似一只小雀蹲在头顶,笑眯眯甚是富态,他开口道:“看师弟气色,莫非是遇上了什么喜事了?”

    陆果连连点头,拱手道:“好叫两位兄长得知,今日看到外间来了一位云游道人。”

    胖道人突然神色一紧,身体前倾,沉声道:“哪里来的?”

    连那老道也是微微动容,睁眼看来。

    陆果不假思索言道:“听他所言,乃是从东华洲云游到此。”

    “东华洲来的?”

    胖道人神情松了几分,把身体又慢慢坐直了,又问道:“此人是何修为?”

    陆果道:“与小弟一般,应也是一位凝结金丹之士。”

    老道听到只是化丹修为,便闭上双目,言道:“既然只是路过,那三弟就款待一番,送他早日离去吧。”

    胖道人也是点头,随后面带埋怨之色,道:“三师弟你也是,怎可随意放外人进来?大师兄是怎么关照你的?幸好此人只是孤身一人,若是心存歹意之辈,岂不是引狼入室?此事下不为例。”

    陆果一慌,连忙辩解道:“两位兄长却是错怪小弟了,并非是小弟引他入山,而是此人自己破阵入洲的。”

    胖道人顿时惊异之色,道:“这如何可能?当年我师兄弟三人,也是得了师伯指点,又穷耗数十年之功,苦研大阵,方能入主这灏行道宫,此人无人指引,怎生入得此间?”

    陆果忙道:“此正是小弟要禀明两位兄长的,此人乃是在外察看山水得势,得那法门指引,方才至此。”

    听得此言,两名道人都是耸然动容。

    那老道手指一颤,眼中放出一道精芒,道:“如此说来,此人能读懂蚀文?”

    陆果忙不迭点头,道:“小弟唯恐他欺我,还请他当场推演了几句久悬未决的口诀,一试下来,方知此人确实有此道能手!”

    老道沉默片刻,道:“此人现在何处?”

    陆果道:“尚在殿上,若是两位师兄允许,小弟便安排他在观中落脚。”

    老道与那胖道人眼神一碰,言道:“三弟你先去安排,我与你二师兄再商议一番。”

    陆果躬身道:“是,小弟这就去。”

    他兴冲冲转身去了。

    看他离去,胖道人忍不住道:“师兄,此人如是当真通晓蚀文,倒是要挽留下来,我等在此处蹉跎三百余年,还不是为了那……”

    老道人却是一伸手,阻住他的话头,又沉吟片刻,道:“先不忙,此人来历尚且不知,待为兄看上几日再言。”

第一百七十六章 龟蛇山中藏至宝

    接下来数日,陆果每有疑难,便跑去张衍处请教,他也不多做推拒,皆为其一一推演出来。

    这灏行观中虽只见得陆果一人,但张衍看得出,这人是个城府不深的,有时候一些言语并不似出自此人之口,便料定其人背后定还另有主事之人。

    他试探了几回,发现凡是自己不经意提及那座龟形山之时,陆果便会不自觉地露出紧张之色。

    于是张衍心中暗忖道:“想来那龟形山对此人而言乃是十分紧要之所,是以才这般着紧,这倒有些麻烦了,鱼鼓师叔曾言,以此山采气为佳,此处与我也十分重要,需想个办法入得此山才是。”

    只是眼下他对这灏行宫底细不明,倒也不能莽撞行事。

    但再这么耗下去也是于事无补,需尽快想个主意才是。

    他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懂得蚀文,必是对陆果有大用,否则对方不必如此殷勤,那便不妨拿住这一点大做文章,以退为进,把对方主事之人逼出来,先看一看此间虚实,再作计较。

    拿定主意后,他也不急着动作,而是在对方招待之下,好吃好喝耐心等了一月。

    这一日,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趁陆果请教完后,开口道:“贫道搅扰道友多日,今日贫道便要离去了。”

    陆果猝不及防,吃惊道:“道友,道友这就要离去了?”

    张衍正色道:“正是,贫道云游天下,便是为了寻找机缘,怎能在此间逗留不去?”

    陆果这些时日已是习惯天天来请教张衍,只觉许多不通之处,只需对方一个提点就是豁然开朗,此时正在兴头之上,怎舍得放其离去?便出言苦苦挽留。

    无奈任他怎么说,张衍都是一脸坚定执意要走,急得陆果满头大汗,最后无奈,恳求道:“道友既要离去,也不急在一时,不妨再留一日,容贫道再尽一尽地主之谊可好?”

    张衍拱了拱手,勉强答应道:“这段时日来承蒙陆道友招待,那贫道就明日再走。”

    陆果告辞出来,便匆匆跑到后观,埋怨道:“大师兄,那位张衍道友要走了,小弟早说了,区区酒茶,不过是小恩小惠,怎能将此人留得下来?”

    老道却仍是安坐不动,而是问道:“师弟你这几日收获可大?”

    陆果拼命点头道:“所得匪浅若是这位张道友再肯留得几日,小弟必能将那第九座破了。”

    老道人点了点道:“看来此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他顿了顿,又问:“他这几日可曾到别处走动,或者打听些什么?”

    陆果苦笑道:“这些时日来俱是小弟向他求教,这位道友从来不曾问小弟什么,除此之外,更是足不出户,要说有什么算计,也是我等欲求于他啊。”

    那胖道人侧了测头,凑前道:“师兄,是不是太过谨慎了?”

    老道哼了一声,道:“事涉山中重宝,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陆果急了,跺脚道:“可是此人若是走了,我等师兄弟去哪里找一个擅长蚀文之人来?难道再等三百年不成?到那时,到那时怕我等师兄怕都成一堆枯骨了,大师兄你好糊涂啊!”

    胖道人不悦,呵斥道:“三弟,怎么和大师兄说话的?还有没有礼数了?”

    陆果把首垂下,拱手道:“大师兄,小弟一时口不择言,万望恕罪。”

    老道摆了摆手,倒是毫不计较,笑道:“无妨,三师弟不过急切了一些,不过三师弟倒有一点也是说得不错,再过几百年,我等可皆要化成一堆枯骨,守着这宝山又有何用呢?无论此人是否包藏机心,事到如今,我等都只能请他来试上一试。”

    陆果闻言,不由大喜,道:“师兄可要见一见这位道友?”

    老道人颌首笑道:“你可请他来此,贫道亲自与他一谈。”

    陆果极是高兴,道了声“好”,便一转,化一道轻烟而去,急着去请张衍。

    那胖道人有些奇怪,觉得刚才那话与自家师兄一向谨慎的处事风格相反,便出言道:“大师兄,是否有些草率了?”

    老道人淡淡一笑,道:“二师弟放心,这些时日我遣得弟子出门打探,已查得清楚此人背景,的确不是我中柱洲修道之士,在此间毫无根基不说,且与列玄教还有几分仇怨,我等先请他译解蚀文,到时等破了大阵,得了山上至宝,我等再设法擒了他,送去列玄教,也算大功一件,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胖道人不由恍然,拍着膝盖道:“师兄好打算啊,只是为何不与三师弟明言呢?”

    老道人摇头道:“三师弟心思单纯,不谙人心世故,若是露出什么破绽来,反而不美,等事成之后,再说也是不迟。”

    胖道人叹道:“到时取了这法宝,我等便能重返屏东之地,想必师弟到时定会体谅大师兄一片苦心的。”

    两人等候了不一会儿,听得脚步声响,抬眼一眼,见陆果身侧有一名高大英挺,双目神光湛然的年轻道人,大袖飘飘,卓尔不群,两人一前一后,迈入得洞府之中。

    二人皆是站起,老道人一个稽首,脸上带着和气,道:“想必这位就是张衍张道友了,贫道端木励,忝为灏行道宫观主,这位乃我师弟洪安,前些时日,贫道正值闭关,不曾出来迎见道友,怠慢了。”

    张衍打量了此人一眼,见这老道人身上透着一股古怪气息,这等感觉,他当日在寒孤子身上有所感受过,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稽首道:“端木观主客气了,这些时日来陆道友礼数周到,好生一番招待,贫道也是感激不尽。”

    他转过目光,再向那洪安红还了一礼,后者也是笑脸回应。

    端木励一伸手,道:“张道友,坐。”

    张衍欣然落座,四人坐下之后,端木励呵呵一笑,道:“今日请道友来此,乃是有一事相求。”

    张衍一个稽首,淡淡言道:“不敢当,端木观主功行远在贫道之上,还能有什么事要求到贫道的。”

    端木励见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与洪安对视一眼,便笑道:“道友先别忙着推拒。”

    他起手一点,地面之上浮起一团烟雾,袅袅升起,渐渐凝聚成一团山水形状,却是那昆屿全貌,他再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座山峰,道:“道友请看。”

    张衍看了一眼,眼神微凝,这山峰正是那座龟形山!

    端木励看着此山,感慨道:“不瞒道友,我师门之中,有一位前辈曾在这山中藏有数件法宝,传闻其中还有一件真器,只是为磨砺后人恒心,是以留下三十六座阵法,凡有弟子取宝,唯有将这些阵法尽数去方可,这位前辈唯恐后人学艺不精,因此在那山水之中,以蚀文之法暗藏破阵窍要,只是我辈浅薄,不解其意,只能望而兴叹,徒呼奈何。”

    听到这里,张衍抬眼看了看陆果,似笑非笑道:“难怪陆道友这几日向我求教口诀之中,无一不暗阵诀,原是如此。”

    陆果面皮一红,尴尬道:“让道友见笑了,惭愧,惭愧。”

    蚀文一道,传自上古大能,内含天地至理,似东华洲这等万年传承门派,也不是人人精通,那推演之法,更是各家秘传,敝帚自珍,从不外流。

    而中柱洲宗门几历兴衰更迭,此道早已是失传了,如今遇到张衍,乃是他们唯一之希望。

    端木励脸色一肃,他站起身来,朝张衍郑重一礼,道:“贫道师兄弟三人有个不情之请,道友既精通此道,不妨与我等合力,一起破了这阵法,到时必有厚报。”

    洪安和陆果也是跟着站起,向着张衍一礼。

    张衍面上适时现出一副为难神色来,道:“这,贫道并非三位师门中人,岂可越俎代庖?”

    端木励重重一叹,道:“老道也知,此请太过唐突,只是此事对我师兄弟来说委实太过重要,又苦于无人相助,白白空磨了数百年,仍是不得其门而入,道友如不肯助我等,那便再无希望。”

    说到这里,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道:“那不如这样,如能破得这阵法,老道做主,道友可从中任选一件法宝而去,张道友,你看如何啊?”

    他偷眼暗看张衍神色,见表面上似是有些意动,顿时心中暗喜,忙又向自己师弟使了个眼色过去。

    洪安上前一揖,道:“张道友,如今唯有你可助我等师兄弟了,难道你要我等跪下求你不成?”

    陆果也是一副可怜模样,他倒是真心实意,口中道:“张道友……”

    张衍似是捱不过三人恳求,长长叹了一声,道:“也罢,此事既然端木观主恳切相求,贫道愿意相助了,只有一桩碍难,三位道友如不答应,贫道宁愿此刻就走。”

    三人见他答应下来,都是大喜,端木励忙道:“道友有何所需,但请说来,只要贫道师兄弟能办到,无不应诺。”

    张衍神色陡然间变得极为认真,道:“这几日和陆道友切磋玄法,察觉到这山水之势中虽蕴含破阵之法,但却需与阵法相互参演,否则定然无法弄明其中细处,是以需亲观阵法,才能有的放矢。”

    陆果连忙站了出来,道:“小弟可以证明,张道友此言为真,前几日小弟请教之时,曾有几处难关,张道友曾言,如不亲见阵法,不得从旁佐证,便是有蚀文法诀在手,也无法辨明其中真意。”

    端木励沉吟有时,最后道:“道长这话,也是合理之请,如此,三师弟,请张道友移步龟蛇山,详观阵法。”

第一百七十七章 窥阵心明见机巧

    张衍自端木励处告辞出来,便由陆果在前引路,领他行至那龟蛇山下,因此山有大阵锁笼,无法飞遁,是以二人沿一条卵石铺就的碎石小径入山。◎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走不出百步远,便见一汪清澈碧潭,有亩许大,波光粼粼,水禽栖游,悠闲自在,潭边怪石嵯峨,绿荫遮阳,树木掩映中,依稀可见一处洞府隐身在后。

    那洞前用六角玉砖镶地,扫洒得极是干净,两扇紫木门边站着一名小童,颇是机灵,远远叫了一声,“三老爷来了。”满是欣喜的把门推开,束手恭立一边。

    到得门前,陆果先是拍了拍那道童脑袋,随后侧身一引,客气道:“张道友先请。”

    张衍一个稽首,便迈步入内,眼前忽然光线一黯,已是入得一处洞窟之内。

    这洞窟长宽有五十余丈,顶悬钟rǔ怪石,如刺似笋,滴水声清如筝弦拨动,两盏宝玉明灯立在左右,晕光柔和,间中有一道石阶,可供四人并走,只是台阶缺损处处,青苔入缝,似是荒废经年了。

    陆果后他一步走入洞中,行至身侧,指着那条小径,道:“道友请看,这条石阶直通龟蛇峰巅,但途中需经三十六处阵门,昔年我门中有一位师伯来此,住了数百年,破了前八处阵法,小弟惭愧,jīng研了三百余载,仍是未至那第九层上,当真是无用至极。”

    说到这里。他也是一脸羞惭之sè。

    他们这师兄弟三人,也就唯有他稍稍懂些阵法,但也是半通不通,加之又不能解读蚀文,便只能耗在此处了。

    这些年来,那二师兄洪安曾几次三番提出要请外界同道前来相助破阵,可都是被大师兄端木励给否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支撑下去。

    好在如今张衍到来,倒是给了他一线希望。

    二人沿着那石阶向上行去,走了百零八级台阶后。脚下道路却往洞窟之外而去,约莫又有数十步。。

    张衍眼前一亮,他抬头看去,发现自己正立在一方百丈大小的石台上,位置恰巧位于那龟蛇山山尾之上,此时天光仍显,玄朗彻照,入目是一片峻峰秀峦。参差峭壁,岩缝中尽是团簇绿茸,顽枝韧藤。

    在洞门左手十余步外,见得又是一排石阶,此路通向那第二层。

    张衍方要举步,目光一转。却在洞门旁发现一块三尺来高铜牌,深深嵌入石壁之中,上面有不少文字,依稀可辨出乃是用蚀文写就,只是看起来年代久远。经过风雨磨蚀之后,早已模糊不清了。

    陆果跟了过来,指着其解释道:“张道友,这一至八层阵法入口处,皆有这等蚀文铜牌,便是那破阵诀窍所在。只是破阵之后,灵气已去,早已锈蚀不堪,小弟早年来此时,文字还算清晰,因怕其中还藏有什么门道,散失了恐有不妥,因此另有拓录。”

    张衍点头赞道:“陆道友心思严谨。做事细密,不知那些拓本现在何处?”

    陆果得了张衍一句夸赞,心中觉得振奋,道:“这些拓本小弟rìrì放在身上,都在这里,请道友一观。”

    他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碟,递了过来。

    张衍伸手接过,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脸上先是讶然,随后露出若有所思之sè。

    陆果看他神情,往前一凑,好奇道:“道友可曾看出些什么来?”

    张衍却把手腕一翻,将这一枚玉碟收入袖囊之中,笑道:“道友高看贫道了,片刻之间,又哪里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待回去之后,再细细揣摩,道友勿急。”

    陆果诚恳拱手,深施一礼,道:“那就拜托道友了。”

    一番言语之后,两人继续前行,这回也不停留,连过八层石阶,到得第九层阵法入口之前,方才止步。

    张衍见再往上去,便有灵云遮笼山道,遥望空濛,时不时便有一阵幻彩流光闪过。。

    陆果见他站得近了些,神sè一变,忙将他大袖一把拽住,惊道:“张道友,不可再往里去,这阵法端的厉害无比,小弟先前曾放得几头灵禽入内,只眨眼间,俱是骨肉为泥的下场啊。”

    张衍微微一笑,轻轻挣脱其手,指了指前方,道:“陆道友放心,贫道只是想仔细看一看牌上所刻蚀文罢了。”

    陆果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道:“道友请慢慢看来。”

    那阵门前依旧是一块与先前所见形制相仿的铜牌,不过与前处不同,牌面上灵光氤氲,字迹宛如初刻,显是在阵法庇佑之下。

    张衍目注其上,神sè微凝,沉声道:“此间蚀文,比之方才艰深数倍不止,恐要花费时rì慢慢推演了。”

    陆果喟叹了一声,道:“此事小弟也是帮不上忙,只能劳烦道友辛苦了。”

    张衍微微点头,往地上盘膝一坐,便闭目沉思起来。

    陆果见他似是已然沉浸其中,愣了愣,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便悄然退了下去。

    待其脚步声远去,过了一会儿,张衍双目一睁,放了一道烟气出来,将这石台笼了,随后自袖中将那英节鱼鼓取出,横在眼前,低语道:“师叔可在?”

    青光一闪,那鱼鼓真灵转了出来,他径直往前几步,看着眼前那一方大阵,嘴中啧啧有声。

    张衍也不站起,只是言道:“请教师叔,此处可采那青阳罡英否?”

    鱼鼓真灵嘿嘿一笑,道:“可以一试。”

    他伸手一抓,也不知从何处摄来一道清气,徐徐在手中聚拢,最后凝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青sè玉砂。

    再过得片刻,便又多了一粒,随着时间推移,在其手中越聚越多,过得一个时辰,他手中已是聚得百数粒。

    张衍盯着看了看,他目中生光,站起身来道:“此便是那青阳罡英么?”

    走至鱼鼓真灵身侧,伸出手来,抓了一把过来捏在掌心之中,见此物形貌晶亮剔透,碧如翡翠,光华莹亮,但分量似飞絮轻盈,气息稍重,就如尘屑飘摇而起,起来足有数寸高,却又不散了去。

    鱼鼓真灵却是有些不满意,道:“此处距离那极天仍是遥远,这罡英内蕴jīng气太过稀薄,虽于你有用,但效用甚微,修行百年,你也未见得能入那元婴境界,但若你有本事上得此山之巅,半甲子内踏破关门,倒是也不是什么奢望。”

    张衍仰首望去,神情之中自有一股坚毅之sè,负手言道:“那便往顶峰上去。”

    这时忽有脚步声传来,张衍目光一闪,把袍袖一挥,待将此间所有烟煞收拢之后,那鱼鼓真灵也是一齐不见。

    片刻之后,只见陆果带得一名眉清目秀的道童走上石台,上来打了稽首,笑道:“道友推演蚀文,颇为辛劳,想是身边无人伺候,大师兄就命小弟送一名道童前来,以供驱使,若是不合你意,小弟再去换一人来。”

    张衍看了那道童一眼,见其是粉妆玉琢,看着灵秀,但是目光闪烁不定,显是心思不纯,心下不由一哂。

    他哪里能不清楚端木励的打算,这名童儿名曰侍仆,实则是不放心自己,用来监视罢了,他笑了笑,道:“端木观主有心了,这童儿便留下吧。”

    陆果拍了拍那道童后背,道:“还不见过张道长。”

    那童儿慌忙上来行礼,道:“小童钟辛,见过道长。”

    张衍淡淡应了一声。

    陆果唯恐搅扰了张衍思绪,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匆匆退去了。

    待其走后,张衍把钟辛唤至跟前,道:“我推演法门之时,你需站得远一些,不得我命,不准到得三丈之内,否则无意中将你失手打杀,也是你自家寻死,可曾听明白了?”

    钟辛脸sè一白,急忙说道:“小童不敢,小童不敢。”

    张衍摆了摆袖,道:“你且退去一旁吧。”

    钟辛急急退开数十步,到了十丈之外方才停下,小脸之上不免流露出一丝失望之sè。

    他其实并非是什么伺候人的童儿,而是端木励两年前收的徒儿,来此除了查看张衍的动静外,亦有找机会偷学那蚀文推演之法的心思在,可见张衍如此谨慎,顿觉希望渺茫。

    张衍不去管他,只是静下心来,推演那铜牌上所记蚀文。

    不过片刻,他便看了出来,若是按照正经法门,自己要尽解其意,非要用上一年半载不可,而且得了法诀,也未必是那正道,仍需用一灵禽闯阵,验证一番,这就更为耽搁时rì了。

    可以想象,后面那二十七座阵法亦是这般繁难,幸好他有残玉相助,否则定要困顿在此了。

    只是当他正要借用残玉之时,忽然脑中之中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一个翻手,将那枚陆果交予自己的玉碟拿了出来,再细细一观,脸上露不禁露出了几分奇异之sè。

    这一至八座阵法的破解之道分开来看没什么,但是连起来,那便有些意思了。

    只从那蚀文上来看,似是由浅入深,愈到后面愈是艰涩,若是不他这等jīng通此道的人来看,那是万万看不出来的。

    若是他猜想正确,不定根本无需这般麻烦。

    他想了一想,屈指一弹,星辰剑丸飞出,悬在身侧,此物与他心神相连,若是自己在推演之时有人靠近,定会有所有jǐng示。

    随后他伸手入袖,握住残玉,心神往里一沉,耐心推演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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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攀得巅峰炼青阳

    张衍全神推演蚀文,倏忽间就是一月过去,而在残玉之中,那便是三年有余。

    待他心神从中退出之时,胸中已是疑惑尽去。

    这蚀文中所提及的,不仅有那破阵法门,更有布阵,行阵,列阵之道。

    尤为关键的是,此间所有法门,皆是层层引导,由简至繁排布,前一个阵法之中所蕴变化,后一个阵法在此根基之上,又再会多演化出一种变化来,其后大阵更是以此类推。

    哪怕是一个不谙阵法之辈,若是细心揣摩这三十六阵,也能在经年累月的jīng研之中,成为一名粗通阵理之人

    张衍据此大胆推测,这位设阵前辈,恐怕是想以那法宝为引,旨在教授后第一百七十八章 攀得巅峰炼青阳辈弟子阵道法门。

    可虽有了破阵法诀,要想将剩下二十七阵破去,以他眼下修为,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没个二三十年,那是休想。

    如是换得一个时候,他还能静下心来,循规蹈矩,一步一步向上攀登,顺便还能jīng研一番阵法之道。

    但他来此为的是采集那青阳罡英,好及时成就元婴,去那十六派斗剑法会上一展锋芒,因此是等不及这么长久时间了。

    张衍看向那处金光闪烁的阵门,略一沉吟,其实要想到得山巅,也不是没有捷径可走。

    如今这阵法并无人主持,也即是说,其中诸般变化无从发动。只是依照阵理自行转动。

    他有法门在手,若只求自己一个人穿阵而过,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哪怕过阵时有些许错处,跨错了一步半步,凭借自己护身宝衣以参神契功法,也足以抵挡一二。

    不过就这么入阵,端木励等人发现之后,要是还有什么后手,那便不妥了。

    再寻思了一番之后,他目光一闪。已是有了主意。

    手中一掐法诀,朝第一百七十八章 攀得巅峰炼青阳三尺之外一指,道了声:“显!”

    一道雾气过后,便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替身显现出来,盘膝坐于地面之上。

    这真形法诀,当rì也曾得了真印jīng气之助,如今变化出来的替身,不但面目身形别无二致。而且还神态之间,也没有那等死板呆滞之感,除了不能开口说话,几与真人无异。

    他自忖有了这替身在此,总能迷惑一二,等到端木勉等人发现不对时。恐怕他早已出得大阵,到得峰巅之上了。

    绕着那替身再转了一圈后,见再无破绽,他便把袖一摆,往那阵门之中一走。须臾不见。

    张衍按那蚀文法诀所示,脚踏阵位,小心翼翼向山道之上迈步行进,过得半个时辰,便顺利过了这处阵法,成功到得第十座大阵之前。

    这处布置与先前一般无二。阵门前依旧有嵌有一块铜牌,上写破阵法门。

    他凝神细看了一遍,记在心头,随后趺坐下来,手握残玉,默默推演起来。

    三rì之后,他已是了然过阵关窍,微微一笑。立起身来,举步朝里跨入。

    似这般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已是过去三月。

    此刻他已是站至最后一座阵法之前,

    张衍在阵门之前负手而立,面是带着一分凝重。

    他并不急着入内,而是将破阵法诀在心中反复推演。

    他毕竟对阵法之道只是一知半解,有些地方难免出错,在先前闯阵途中,并非是一帆风顺,也有踏错阵位之时,幸而他有宝衣玄功护持,总算一路有惊无险地闯了过来。

    然而这阵法愈至后面愈难,这最后一座大阵,定是厉害异常,稍有差错,怕就是万劫不复,他不得不加倍谨慎。

    在此反复推演了足有十rì,他不再犹豫,把袍袖一撩,抬起脚来,毅然朝阵门中行去。

    走不出二十步远,忽闻风声骤急,尖号若哭,气转如刃,迎面而至,“嗤”的一声,竟将他面颊之上割开一道裂口。

    连走数十步后,便是有宝衣护体,他身上已是多了上百道伤口,再走百步,他整个人已似血人一般,那狂风愈刮愈急,似是阻他前行,几令人怀疑,若再这么下去,要将他剥皮拆骨而去。

    若是旁人至此地步,怕要怀疑自己走错阵位,然而他却神sè不变,面上云淡风轻,仿若未觉,步履依旧坚定,犹自向前迈去,他此行乃是取巧过关,并不是正道,受些磨难,也在意料之中,不过只要伤不得他xìng命,便无关紧要。

    再走数十步,那急骤之声倏尔散去,风波已是渐渐息止,他把玄功一运,身上伤口倏尔合拢。

    再抬头时,发现自己已然跨出大阵,到了龟蛇山顶。周围所站之地,不过五丈方圆,十步之外有一块白sè怪石,硕大无朋,无棱无角,形似一卵,上半截没入青天之中。

    他仰首望去,只见头顶之上有一道道寒锐罡风,肆虐盘搅,来回盘旋,似是触手可及。

    他站定峰巅,喝了一声,就将那英节鱼鼓祭在空中。

    这一件法宝只一出来,倏尔一震,化作一道光华,瞬间撞破罡气,飞去天云之上。

    不过几息,忽闻一声雷霆怒号,惊天动地,罡风漩动,忽然割出一道裂天豁口,露出天外虚空,只见一道道疾雷狂电,如龙蛇狂舞,裹挟着无数青碧砂英,往那鱼鼓之中飞聚而去。

    半晌之后,忽闻叮咚一声,似是清泉滴水,一枚湛湛青玉自那裂口处落了下来。

    张衍一把接在手中,只觉触手润如腻脂,莹似凝露,便是未曾吸纳入体,也能感受到其中沛然莫测的惊人元气。

    且经那鱼鼓一番淬炼,如今完全失去了那暴虐之xìng,安顺平和,正堪取用。

    这青阳罡英本是天外飞星散碎尘砾,因极天之上有罡风回旋,阻其落入尘俗人间,因此便在极天之上徘徊游荡。

    而那些耸入云霄,高于极天的峻峰,便成了其唯一可以依附之地,再经过万年rì月星辰照耀,吸纳了虚空之外那至阳至清之气,最终淬炼而成。

    中柱洲本是九洲地势最高之处,这崑屿龟蛇山,更是立于柱巅之上,自九洲开辟以来,便聚集了无数青阳罡英,除了那些元婴之上的修士,却是无人能上得此间。

    那鱼鼓真灵排开罡气,忽然自豁口中现身而出,大声道:“张师侄,这青罡阳英沾不得凡尘俗气,快快炼化了,我再为你寻一块来。”

    张衍不再犹豫,他盘坐下来,手握青玉,行功一运,霎时间,一股至纯jīng气入得体内,浑身法力立时张扬鼓荡,几yù涨出。

    如此沛然充盈的jīng气,令他惊喜不已,但这心绪只是起的片刻,便被他自心中抹去,不再多想,转而一心一意全神炼化,倏忽间,便闭绝了眼耳口鼻,只留内息一灵引渡气机,似死还生,入定而去。

    他这里汲吸青阳罡玉,浑然不觉身外之事,而龟蛇山下,那钟辛初时还整天监视着张衍,但见其rì夜打坐,几乎就如石像一般在那里不动,时间久了,也是懈怠下来,先前是每rì一报,而后就是一旬一报,再到后来,就是一月一报。

    这一rì,他正觉无趣,忽然发现面前站有一人,不觉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慌忙道:“小童见过二老爷。”

    洪安“嗯”了一声,他看了看张衍留下的那具替身,道:“这位张道友入定可曾交代过什么?”

    钟辛低头道:“回二老爷的话,未曾,且自入定后,至今还未曾醒转。”

    洪安挥手道:“我与张道友说几句话,你回避一下。”

    钟辛不敢违抗,道:“是,小的去外间等候。”

    洪安小眼之中jīng光闪烁,他面上堆起几分笑意,走上前去,在张衍一丈之外停下脚步,举手一揖,道:“张道友,洪安来访。”

    张衍不言不动。

    洪安诧异看了他一眼,便又说了一句,仍是没有得到回应,踌躇了一下,试探道:“既然道友无暇,那贫道改rì再来?”

    他等了一会儿,见张衍还是无声,摇了摇头,转身正想离去,心中却起了些许疑心。

    他脚步一顿,慢慢回过身来,在张衍脸上巡弋了一番,眼珠一转,脚步轻挪,走到跟前,站了片刻后,他伸手出去,一搭张衍肩膀,神情陡然一变。

    他面上yīn晴不定了好一会儿,双拳握紧了又松开,几次之后,方才恢复常态,好似什么也未曾发生一般走了出来,一招手,把那钟辛喊来,嘱咐道:“这位张道友推演正值紧要关头,你无事不得打扰,否则坏了大事,哪怕你是大师兄的徒儿,我也要你的xìng命。”

    钟辛往地上一跪,道:“小的遵命,不敢坏了二老爷的事。”

    洪安又回首望了一眼,便迈步离去,到得山外,纵身一跃,化一道长烟飞去,过不了多时,就出了崑屿,随后把袖一抬,一道飞符便飞去无踪。

    他咬牙道:“师兄,你也休来怪我,这宝物便是你我得了,又岂能守得住?”

    那道符箓发出之后,便飞遁远空,瞬息之间,已是跨过万水千山,最后飞至一处青山倒映,绿水环绕的山谷之中。

    转了几圈之后,似有人接引一般,往一处洞府之中钻中,落入一名古稀道人之手。

    这老道人鹤发童颜,头戴九梁冠,身着rì月紫金袍,顶上一团罡云流转,他启开书信一看,冷然言道:“这洪安当真无能,令他守宝也守不住,老道我倒要看看,我列玄教yù得之物,何人敢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有冲天龙虎意,倒海翻江还天青

    张衍留下的替身毕竟隐瞒不了多久,不过两年时间,就被亲自入山查看的端木励看出破绽来。

    端木励发现之时,也是又惊又怒,只是大阵未破,他也不知张衍究竟是离了此地,还是弄什么其他玄虚去了。

    他倒不怕张衍还藏身在此山之中,而是恐其引了外人前来,夺了这异宝去。

    尤其是张衍懂得出入这崑屿之法,委实令人坐卧不安。

    他开始还吩咐弟子小心谨慎,严加戒备,紧守山门,只是一连十数年下来,却是毫无动静,这才稍微心安了一些。

    如此又再安稳过得十余年,这件事端木励已不似先前那般放在心上了。

    若是对方不死,又贪图至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有冲天龙虎意,倒海翻江还天青宝,早便应该来此了,不会等到如今。

    他在这里闭门谢客,安心潜修,然则外界却是风云变幻。

    二十余年前,列玄教借口贞罗盟杀戮教中弟子,起得数万教众,大举杀入屏西之地,偏偏这个时候贞罗盟中自起反乱,因而这些年来几番交手,都是节节败退,失了大片地界,如今已然退至深山之中。

    因屏西之地地域广大,再加上清师观与金凌宗怕列玄教势力过于庞大,也是暗中掣肘,攻伐脚步这才放缓下来。

    但谁也不知,列玄教这般大张旗鼓,明面上虽是为了侵夺修道仙家福地,但实则另有用意,为此一事。更是准备了三百余年。

    这一rì,端木励正自打坐,忽觉心中一阵烦躁,便想起上一课,忽然听得外间似有玉磬钟琴之声传来,不免诧异,沉声道:“怎么回事?童儿,出去看一看。”

    小童领命去了,出去不久,却又连滚带爬跑了回来。惊慌失措地指着外间言道:“观,观主,山外来了好多人。”

    “什么?”端木励猛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有冲天龙虎意,倒海翻江还天青然站起,暗忖道:“莫不是那张道人引来的不成?”口中则道:“二师弟,随我前去看看。”

    只是他叫了几声,却得不到回应,这才想及,自己已是一rì未曾见到其人了。便问道:“二老爷何在?”

    那童儿战战兢兢道:“二老爷方才出山去了。”

    端木励猛得拽了一把胡须,心中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忙道:“你速速去把三老爷唤来。”

    此时崑屿之外,虚空中密密麻麻立有千数名修士,高处一顶罗盖之下,十几面云筏一字排开。一名身着rì月袍的老道人坐于正中,数十名形貌各异的男女弟子,都是坐舟骑禽,乘云驾风,伴在身后。

    他身侧还有一名道人。也是一般坐着,只是神情之中,多了几分狠戾之sè,看那面貌,正是白可传之师,庞裕钟庞真人。

    这时自那崑屿之中有一道烟气飞出。往那老道人面前一落,一名胖道人自其中现身出来,他远远一揖,恭敬道:“洪安恭迎两位真人。”

    那老道人眼皮微抬,道:“洪安,那异宝可曾有失?”

    洪安忙欠身道:“回禀郭真人,小的rìrì夜夜守在山下,不敢稍有懈怠。如今那宝贝还好生生在那龟蛇山上,只等列玄教中诸位仙师来取。”

    言罢,他又对庞裕钟讨好似得躬了躬身。

    郭真人摆动手中拂尘,道:“嗯,你既愿祭拜我教祖,那便也算我列玄教较众,得宝之后,回去论功行赏,少不了你一份。”

    洪安大喜,立刻跪下,道:“多谢真人。”

    这一阵耽搁,庞真人已经有些不耐烦,道:“还磨蹭做什么,还不前面带路?”

    洪安诺诺起身,当先而行,带着一众人等入得山中,此刻正值斜阳倾洒,郭真人见满地琪树瑶草,山sè如染,风光秀美,微微颌首道:“如此福地,正可做我教道场。”

    庞裕钟也是附和道:“师兄所言甚是,似那等庸碌之辈,哪来福气得享这片山川?”

    他们在这里肆意评点,洪安听得清楚,但他却是神sè自若,仿佛说得话与自己毫无半点关系,郭、庞两名真人那些身后弟子看他背影之时,眼中便免不了露出鄙夷之sè。

    洪安正飞遁向前,忽然身形一顿,看着远远飞来的端木励和陆果,脸sè微微一变,远远稽首道:“大师兄!”

    端木励铁青着脸,他强自按捺住自己心中沸腾yù起的怒气,嘴唇有些哆嗦道:“洪安,你,你好……为何要如此做?”

    陆果也是气愤异常,眼中满是怒意,一瞬不瞬看着这位二师兄。

    洪安不敢看他们二人,低下头去,道:“大师兄,人力有时而尽,已我等修为寿数,便是占了这龟蛇山中这灵物,又有何用?不如早些献了,换得数百年富贵极乐,岂不美哉?”

    端木励似是从来不曾认识他一般,盯着他死死看了好一会儿,惨笑道:“想你我同门修道数百年,我视你为手足骨肉,不想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竟要将门中历代相传的宝物拱手让人?今rì我便要代恩师清理门户!”

    他一抬手,劈手打出一道清雷,洪安大惊失sè,眼见得那雷当头落下,已是躲避不及,庞真人冷然一笑,伸手一指,那清雷还未飞至,便于半途消散而去,随后道:“端木道友,这洪安如今已拜入我列玄教门下,乃是我教弟子,还不论到你来处置。”

    端木励看了他一眼,又往那郭真人看去,厉声道:“郭明德,你莫非以为贫道好欺不成?若是当真拼个鱼死网破,你带来这些个弟子,又能留下几个?”

    不待郭真人开口,庞裕钟却嘿嘿一笑,站了出来,道:“端木励,别以为本真人不知你的底细。若是你功行仍是完满,我等倒还要好生踌躇一番,可你早年被那贞罗盟中欧阳虚重创后,将养了这些年,到了如今,也未曾恢复得过来,似那纸糊的一般,我师兄弟二人又岂能惧怕与你?”

    端木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只是他也不甘心束手就擒,正要动手。只是那庞裕钟目光一闪,却已抢在前面,袖子微不可察的一抖,就有一块玉板旋着飞出。

    此物无光无华,去势极其隐秘,待端木励察知之时,已然飞到面前,正要躲避。却见那玉板上放出一道黄芒,霎时将他罩住,他只觉身子一僵,手脚顿时不听使唤。

    那玉板这时飞至,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磕,便双目一翻。失魂落魄般栽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庞裕钟一招手,将那玉板招了回来,冷声道:“拿来。”他身后立时有两名弟子飞出,将其擒住。

    陆果见一交手间。自己大师兄便被拿了,目眦yù裂,他伸手往袖囊中,要想取出法宝出来斗阵。

    坐在那里的郭明德撇他一眼,只是随意一挥袖,一道狂流卷至。就将其掀飞出去,亦有两名弟子上来,轻松将他拿住。

    其中有一名云鬟彩佩的女子,笑吟吟道:“师尊,这人长得倒也俊美,不如带回去,抽了神魂,炼作那神坛力士。”

    郭明德摆了摆手。淡淡道:“你自处断,休来问我。”

    那少女高兴道:“谢师傅。”

    庞裕钟命弟子将端木励送至眼前,作了个法将其唤醒,问道:“端木道友,你可愿尊我等祖师为神明?”

    端木励瞪目怒视,道:“要杀便杀,要老道我欺师灭祖,却是不能!”

    庞裕钟再劝几句,端木励兀自喝骂不休,他耐心已是磨尽,冷声道:“冥顽不灵,那留你已是无用!”

    他起一指,倏尔点在其眉心上,端木励身躯一颤,顷刻间就已死去。

    这二人一去,崑屿中便再也无有阻拦之人,

    郭明德看向远处,指着一处奇形山峦,言道:“洪安,此处可是就那异宝藏身之地?”

    洪安见自己大师兄在二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不免庆幸自己先前选择,脸上带着些许讨好之意,道:“郭真人慧眼如炬,此正是那龟蛇山,那异宝正在那山中。”

    郭明德抚须点头,道:“你昔年那信中曾说,似有一人入得阵中?”

    洪安脸sè微微变了变,忙垂首道:“确实如此,当rì小人唯恐有失,因此不得已才发来飞书,只是这些年过去了,也未曾见得有什么动静,想必不是走了,便是早已死了。”

    郭明德转过首,对庞裕钟言道:“听闻此人非但灭了我教一处分坛,还杀了庞师弟一个弟子?”

    庞裕钟冷哼了一声,道:“师弟我此来正是为了这人,若是此人已亡,那便罢休,若是还在,定要将他魂魄拘来,置于神坛之上,永世收刑难之苦。”

    郭明德道:“洪安,你且前面引路,带我师兄弟二人前去山中观阵。”

    洪安一个弯腰,道:“是,两位真人请随小人来。”

    龟蛇山巅。

    张衍已是在此坐了二十八载岁月了。

    这些年来,他吸纳了不下千枚青阳罡玉,用以温养内丹。

    仍而他那一品金丹似是无底深洞一般,无论来得多少jīng气,都是吞噬一空,如今他手中又是一枚青阳罡玉炼化而去,成了一堆灰白粉末。

    他睁开双目,正要再祭鱼鼓,取那青阳罡玉下来,然而这个时候,腹下金丹忽然一个轻颤,随之周身窍穴亦是跟着跳动。

    他眼神不由一凝,连忙坐定,不敢妄动。

    这是jīng气已饱吸到了极致,转而发生蜕变的前兆。

    他隐隐感觉到,那成婴时机似是已至。便把定心神持定,缓缓吐息,也不去扰了其中变化,任其自然。

    又过片刻,忽有身躯之中有一股力量蠢蠢yù动,先是细不可察,再是如溪泉泊泊流淌,继而越来越强,越来越巨,似是江河奔流,百川汇海之力。

    这力量起到极点之时,他身躯一震,只觉一股无法抵挡的巨力爆发出来,脑中轰的一声,腹下金丹骤然破碎,但闻一声响彻崑岛的震天大响,一道清气自下升腾而起,蘧然冲出顶门,其勇烈之势,竟将那极天罡气撞了一个窟窿出来。

    那股清气冲至极天之上,去了足有百十里方才停下,随后倏尔一个颤动,轰然向外开散,便自那无尽光明之中,现出一尊丈许高的金身元婴来。

    这尊元婴立于虚空之中,足踏祥云,身浴百丈金光,五sè光气在背后轮转更替,耀芒闪烁,瑞彩流溢,更有百道灵光于其身侧环绕游走,似那流萤飞星,漫天飞舞。

    这元婴一现,龟蛇山巅一片金光洒散,半边天空俱被照亮,千万辉芒,彻照群山,曦光大放,如rì临尘,声势一时无量,哪怕是千里之外,亦能遥望得见崑屿上有一道虹霞映天。

    这般大的阵仗,便是那郭明德和庞裕钟两名真人见得此景,也是相顾骇然,不由停住了脚步。

    张衍此时只觉浑身法力暴涨,似是手足一个举动,便能演出煊赫威能,他心意一动,那元婴便起手一指,轰然一声,一道紫sè雷芒自极天之上落下,落于龟蛇山中,一气穿破二十七阵,余势犹自不减,出阵去了百十丈外,方才徐徐散去。

    张衍微微一笑,振衣而起,口中吟唱道:“yīn阳两气参xìng命,jīng元藏胸演五行,神意巍然攀山岭,擎天柱里炼罡英,九霄云中鸣剑音,扫荡妖氛涤气净,心有冲天龙虎意,倒海翻江还天青!”

    他将那鼓荡内气一一收束,随即那顶门之上清气一落,元婴便自回了体内,再一卷袖,将那山巅怪石收了,再举步向外轻轻一踏,竟是于瞬间挪去千丈之外,眨眼便自至山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一百八十章 罡云一朵斗二真

    龟蛇山上大阵一破,去了拘束,郭、庞二人乘风上来,忽见一名道人两袖摇摆,做歌而至,顶上一团清罡云气,背后有五sè华彩更替流转,极是不凡,二人惊疑不定。

    庞裕钟往山巅之上一望,见那里空空荡荡,再无一物,不禁面sè一变,低声道:“师兄,不好,这山中宝物怕是让此人得了去!”

    庞明德也是皱眉,他们今番大动干戈,便是为了这件异宝而来,此宝关乎到列玄教rì后兴衰大计,万万不容有失,可未曾想即将到手之时,却有人来横刀抢夺。

    只是想及对方才元婴之时那番声势,也定然是根基雄浑无匹之辈,方才会显现出这等惊人异象来,说不定还第一百八十章  罡云一朵斗二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若是斗起法来,便是能胜得此人,也不见得能全无损伤,是以能不动手,那便不动手的好。

    郭明德摆了摆拂尘,上前一个稽首,道:“这位道友,请留步。”

    张衍微微一笑,也是稽首还礼,道:“两位道友唤住贫道,不知有何指教?”

    适才张衍在远处时,庞裕钟便已认出他的形貌,正是坏了自家徒儿之人,不过比起门下弟子,那异宝之事更为重要,只能暂且先抛在一边,在旁出声质问道:“这山中宝物,可是道友取去了?”

    张衍神sè不变,坦然承认道:“如是两位道友所言乃是山上那方怪石,不错,正是贫道拿走了。”

    庞明德沉声道:“我知道友乃是东华洲出身,此山之宝,那是我中柱洲列玄教所有,道友如是取去,怕有不妥,还望能留了下来否则有什么误会,那便不美了。”

    张衍听了此言,却是大笑一声,把袖一甩,喝道:“且不去说此是何物,便当真是什么异宝,也应是灏行道宫所有,怎又变成了你列玄教之物?”

    庞第一百八十章  罡云一朵斗二真裕钟冷笑一声,回首道:“洪安你且上来。”

    洪安惴惴不安地行上前来,他未曾料想,这二十八年来,张衍非但未曾离去,且还在此地成就元婴看过来的目光之中既有震惊又有畏惧连带说话也是不敢大声,道:“两位真人有何吩咐?”

    庞裕钟指着洪安大声言道:“这是那灏行道宫弟子洪安他愿意将此宝献于我教,那便我教之物了。”

    张衍一挑眉,道:“灏行道宫观主端木勉,而今又在何处?”

    庞裕钟连哼两声,冷声言道:“端木勉老朽昏聩,竟妄图与我列玄教作对可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已是魂飞魄散,如今灏行观做主之人便是洪安。”

    他这番话隐含威胁,言下之意如是要与他们过不去,那也是一般下场。

    张衍毫不在意,淡淡说道:“那倒也不见得,除却洪安,还有一人,亦能决定此物归属。”

    他话音方落,脚下一转,便倏尔不见,待再出现时,已然站在了那名擒住陆果的少女面前。

    眼见一名元婴真人忽然逼至眼前,这名少女不禁大惊失sè,站在近侧的一众弟子更是惊恐,下意识就要取出法宝。

    郭、庞二人顿时一惊,同时出声道:“不可!”

    他们很是清楚,这些弟子若是惹上元婴修士,那无论有多少,都是上去填死的分。

    张衍冷哂一声,一挥袖,这干弟子还未等到动手,就被一阵罡风卷了出去,独留陆果还在原地,他抬起手来,只在其身上一拂,便去了其头上符印。

    陆果方才便已醒转,张衍与郭、庞二人所言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被制了手足内气,出不得声,此刻去了束缚,一下跳了起来,先是对张衍郑重一礼,感激道:“多谢道友相救。”

    随后他指着洪安破口大骂道:“洪安,你这小人还有脸自称灏行观弟子?勾结外人,谋害师长,我灏行道宫之中,无有你等欺师灭祖之徒!”

    洪安被他骂得羞恼不已,只是陆果站在张衍身侧,连郭、庞二人也没有急着动手,他也只能暂且忍下了这口气。

    张衍看了一眼陆果,缓声道:“陆道友,你且稍安勿躁,我知晓端木道友这二人遭了毒手,但你若答应将此宝予我,此仇贫道愿意替你报之。”

    他方才破阵之时,便察觉到此宝一些端倪,如是心中猜测正确,那他对此物也是志在必得,绝不容他人染指。

    若是换在之前,陆果说不定还会一番犹豫,然而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复仇心思,想也不想地说道:“若是道友能替大师兄报仇,我愿意将此物相赠,决不食言!”

    郭明德脸sè一沉,道:“道友是定要与我等为难了?”

    庞裕钟冷笑道:“师兄还与他多说什么,今rì之事,万难善了,动手便是。”

    话语一落,他嘿了一声,元婴便自顶门中一跃而出,这尊元婴浑身薄笼金尘,瑞光纷呈,映出数十丈远,顶门之上,还有一朵有若云霞的罡气悬绕,间中jīng砂点点,如炉火飞星。

    郭明德拂尘一摆,眼中有jīng芒闪过,一声喝中,只见烟火迸散,光影千重,亦是把元婴遁出,双手各持烟罗,一为乌sè,晦暗yīn涩,一为白sè,如霜堆雪积。

    只是与庞裕钟不同,其顶门之上,竟有两团罡气,分在左右,一团大有三尺,似千雪倾峰,凝抱如实,一团稀疏淡薄,如蒸云渺雾,其形时时变幻不绝。

    张衍一声朗笑,向前一步,只闻一声震响,清气开散,金焰升腾,元婴倏尔出窍,乘风云而起,有山呼海啸之声,晶虹绕体,身浴五光,shè有千丈,面目竟不能直视。

    他们这一将元婴放出,这片天地立改颜sè,乌云坠顶,山雨yù来,那千余名列玄教弟子被那狂涌飓风逼得立不住脚,不得不慌张向外退避,到了数里之外,方才安心。

    三人头上数尺之远,皆有罡气悬停,此气名曰“顶上云”,修士成就元婴之时,便会生出一朵来,若得极天罡气淬炼,便能抵御雷火毒风,不但能祭炼法宝,还有诸般克敌妙用。

    这阳云聚数有三,便可跨入元婴二重境内,修士对敌之时,也常由此判断敌手功候深浅。

    张衍与庞裕钟顶上,只有一团罡云旋绕,而那郭明德,却已是祭炼出两团罡云,尤其其中一团更是由虚转实,化yīn为阳,显是功行深湛,不可小视。

    然则修士相争,并非只看功行,更看斗法神通,那等斗**行兼而有之的法门,世上极少,而张衍逆推而出的“太玄五行真法”恰恰是其中之一,是以甫一成婴,便有底气与两名同辈修士斗上一斗。

    张衍起了元婴后,本还想着二人定来抢攻,便想着稍作防备,再起手还以颜sè,但见二人竟然按兵不动,反而采取守势,心中顿觉得一阵诧异,暗忖这二人斗法难道还讲君子之道不成?

    他哪里知道,中柱洲不似东华洲那般妖魔汇聚,且宗门又少,弟子出门甚少与人相斗,虽说列玄教和贞罗盟互相攻伐二十余年,但元婴修士也甚少露脸,哪怕见了面,若是人数相当,也是相互避开,唯有占了绝对优势,方才上来围攻。

    郭、庞二人虽也是元婴修为,但从未与同辈修士生死相搏过,又吃不准张衍路数,因此都是先行戒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见二人如此小心,张衍哪里会客气,大喝一声,那元婴自高处俯视下来,起手一指,就一团罡雷落下,往庞裕钟打去。

    成婴之后,修士出手不再拘泥于烟煞光流之形,举手投足都具莫大神威,这罡雷乃是张衍自身法力所蕴,若是一人法力浩瀚无边,只消这一道雷去,就能克敌制胜。

    庞裕钟见那罡雷隆隆有声,来势猛烈,不敢大意,低吟一声,便将护身宝光祭出,一道清光辉自脚下升起,护住周遭十丈之地。

    等那罡雷往上一撞,立时震发大响,宝光颤个不停。

    庞裕钟心中一定,把手中玉牌捏了捏,暗暗抖手一打,直奔张衍而去。

    此物晦暗无光,飞出无声,极是yīn损,他本想着也如炮制端木勉一般制了张衍,却不想耳畔水声大响,这玉牌才飞出不远,就一道蓝芒横闪而过,霎时落去不见,与心神断去联系。

    他不觉一惊,总算反应不慢,立刻自袖囊中再取一宝,乃是一只拳大的金铃,鎏金烫银,瑞纹祥彩,有龙有凤,抖手往空中一祭时,把诀一掐,方yù摇动,却见一道黄芒闪来,往铃上一砸,“咔嚓”一声,顿时打了个粉碎。

    庞裕钟顿觉骇然,正待再取一宝,忽见先前那蓝芒已然汹涌冲来,在护身宝光只一撞,便使得其一阵乱颤,险险散去。

    他大吃一惊,顾不得再行出手,连忙使力,要设法将其稳住。

    可就在此时,那浑厚无俦的黄芒又自落下,似天雷轰顶,只闻轰隆一声,就将宝光撞散,余波犹自不减,把他在云上震了一个跟头,一时头晕目眩,站不起身。

    张衍这一出手,气势如虹,汹汹而至,不过一个照面,就将庞裕钟打得还不了手。

    郭明德见势不妙,哪还敢坐视,手一抬,将那黑罗祭出,一道乌光迅疾飞去,眨眼就至张衍元婴上方,去势之快,无与伦比。

    此宝名为“悲气罗”,一旦罩定修士,便能收阻法力,困缚如网,与之对敌从无失手。

    哪知这法宝过来,张衍竟理也不理,只把袖一摆,忽见元婴背后飞起一道灿灿金光,长有百丈,细若游丝,肉眼难辨,只在场中闪了一闪,转了个来回,便自隐去。

    郭明德那“悲气罗”已然垂下气流,把张衍罩住,心下一喜,觉得将此人拿下已无悬念,便道:“师弟,稍候片刻,且看为兄收了此人。”

    只是他说了几句,却不得回应,不由诧异望去,却见庞裕钟愣在哪里,呆滞不动,心中忽觉不妥,正想再问,却听其大叫一声,上半截身躯竟自从胸腹处断开,变作两截,齐齐翻下云头。!!!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道心未坚何以战

    郭明德见师弟不知道何故忽然落败身亡,且连元灵亦是不见逃出,因想不出张衍使了手段,不觉心下着慌。

    不过他自认“悲气罗”已然制住张衍,当也不至因此退缩,一咬牙,便念动法咒。

    那团黑乌罗烟垂下气流,如同钟罩一般,随他咒起,骤然一缩,往里收拢。

    张衍觉得一股巨力裹来,似要把他及元婴一起捆缚勒束。

    他并不着慌,冷笑一声,把肩膀一颤,自那元婴之上扬起一片满是绿意的光华,将那烟罗抵住,随即碧芒暴涨,如枝横出,不断生发,隐隐还能听闻噼啪之音,不过片刻,竟将这“悲气罗”生生撑开一隙,不得合闭。

    郭明德瞧见这情形,第一百八十一章  道心未坚何以战也自骇然,若是由得其挤开这法宝,那到手的优势便要拭去了,哪里敢放其脱身,连忙运使法诀,不断催动法力,“悲风罗”连连颤动,气流不断垂下,条条舒展,黑雾弥覆云上,方一荡去,就又不断往内中纠缠而来。

    张衍见身上压力陡然倍增,正想运使木行真光,将其一气撑开,只是方yù使力,心中一动,想了一想,又收了几分力道回来,只是挡住不令其收拢,但却也不挣脱出去。

    如此一来,这一番比斗,却是陷入了法力比拼之中。

    庞明德初时也不怎么急切,甚至眼下局面,还颇合乎心意。

    临敌斗阵,显然是张衍技高一筹,但在他想来,此人不过方才凝婴,功行定然远不及自己深厚,耗时久了,自然能扳回局面,轻易占得上风去。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却渐渐察觉出不对来。张衍依旧是从容淡定,不见颓势,而他却觉得气促力虚,有些拿捏不住了。

    固然,这也有可能是张衍故弄玄虚,可他却不敢拿自己xìng命去赌。

    尤其是张衍乃是东华洲来得大派第一百八十一章  道心未坚何以战修士,常听闻此洲修士强横,使得他更为高看一看。心中不免忐忑,若是自己果真不及此人法力深厚,那再怎么下去,岂不是自陷险境?

    这也中柱洲修士缺少历练,道心不坚所至。

    他们往往依仗外物取胜,若是趁手法宝也无法拿下对手,就没了底气,一下便被打回了原形,彷徨无措,再无信心。如是换得溟沧派十大弟子再此。哪怕身上法宝尽去,也敢拼个你死我活。

    又过得许久。两人仍是僵持不下,庞明德已是觉得心疲力弱,法力耗损严重。

    眼见难以为继,心中也是怯惧,暗叫苦道:“东华洲修道之士莫非都是这般厉害不成?此人明明成婴未久,怎的这般厉害?”

    他自忖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自己要与师弟庞裕钟一般下场了。不由有些焦躁。

    自袖中取了几枚丹药出来,可吞服下去之后,却发现不过支撑的片刻而已。

    元婴修士法力何等庞大。以天地jīng气为食,与人相斗之时,无时无刻不在损耗,区区丹药之力,不过杯水车薪,稍稍能补溢些jīng神元气而已,但要想借此挽回颓局,那是休想。

    两旁观战弟子看他已然开始吞服丹药,显是落在了下风了,他们看得也是紧张心焦,恨不得上前助战,怎奈元婴修士相斗,两旁有罡风气芒飞旋回绕,修为低些的,稍稍靠近,便被排荡出去,更不用说上去插手相助。

    此时谁也未曾发现,在庞裕钟被杀之时,那洪安便远远退避开去,偷偷摸摸到了一个众人视线不及的角落之中,随后更是不管战局如何,头也不回地向往崑屿外逃去,未用多久,他便出了大阵,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郭明德出来之时,本拟速去速回,根本未曾觉得要滞留外间多久,是以手中丹药携得也是不多,未有多久,便自食尽。

    思来想去,一狠心,把身躯抖了抖,一声雷响,便自那元婴之上抖落一团顶云,徐徐飘落下来,一触发肤,霎时化作一道jīng气,融入身躯之中。

    此是他一身法力菁英所聚,又得罡气淬炼,自是不同凡响,得其补养,原本干涸法力又自满盈。

    郭明德脸sè一白,便又重新红润起来。

    这一朵罡云折去,他至少退去百年功行,虽是中柱洲这等钟灵毓秀之地,不缺修道外物,rì后还能修炼得回来,可他心知肚明,以自己寿数,再也休想踏入元婴二重境中了。

    他虽是狠得下心去,却也是肉疼不已,只得不停宽慰自己,只要拿下了面前这人,夺了那异宝回来,回到教中之后,还有何人功劳可以与自己相比?定然又可享受许多供奉。

    与心思紊乱的郭明德不同,自斗法以来,张衍一直不急不忙,他心中打得是活捉此人的主意,好逼问出一些话来,以解开心中几个疑惑,此举正是要借机会消耗对方法力,稍候好方便出手擒拿。

    适才还未出手时,他便早已想好,若是此人功行深厚,或者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手,那便以紫霄神雷开道,总能无恙脱身。

    而一番交手下来,却是再也无惧,此人虽修为高他些许,但一身法力,却是远不及他,便是对方此刻自斩了顶上罡云去,也不过多撑得些许时候罢了,远还未到能反败为胜的地步。

    又过去数个时辰,天sè黯淡下来,已然入夜。

    郭明德神sè之中略显疲惫,眼底也有些慌乱,心中竟然萌发了退意。

    其实得了那朵罡云相助,他法力还远未到支持不下去的地步,至少要再斗上一夜,方才可能见出分晓。

    他虽是元婴真人,可能走到如今这般境界,那是亏得诸般法宝教中秘传要诀,心xìngjīng神远不如张衍这等纯靠自己拼杀出来的修士坚韧。

    在与张衍对上之前,他斗法动手更是从未有超过半个时辰的,此刻身心已是觉得甚为疲累,支撑到如今,算得上是难得了。

    且张衍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亦是给了他莫大压力,心头沉沉,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见事不可为,他又动了逃走的心思,暗道:“这异宝纵是我得了来,也不是自家能用,还要缴去教中,何必舍身相拼这里还有许多教中弟子需我看护,如今师弟已去,我若败了,他们又往何处去逃?法宝无有了可以再炼,可人死不能复生,不如趁着眼下还有几分余力,暂且收手,等rì后唤上几名修为了得的教友,再来寻这人麻烦。”

    他心中本无大道之念,只求逍遥数百上千载,享尽人间富贵便可,如今尚未活够,怎舍得丢弃xìng命?这几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再也无心恋战,只寻思着怎么脱身离去。

    可他尽管与人甚少相斗,却也知yù求退走,反而不能弱了气势,反而要压一压敌手,否则若真被对方反杀过来,那可真的难以抵挡了。

    因此他不退反进,将全身乏力鼓起,连连催动,那“悲气罗”猛然声势大增,黑雾滚滚,大有一举将张衍压垮之势,看得周遭那些弟子也是jīng神大振,眼中发亮。

    张衍自入道途以来,会过许多狡诈敌手,斗阵经验丰富,只从对方细小动作之上,就窥出端倪来,心念转动之间,便猜出对方此时究竟动得什么脑筋。

    他哂然一笑,索xìng顺水推舟,故意又将法力撤去几分。

    从表面上看去,他显是被压制住了。

    郭明德见策略得成,不由大喜,只是这个时候,他心中却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和怀疑。

    自己不过稍稍施压,此人就有些支持不住,这么说来,是否此人其实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面上那副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其实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就能将此人拿下?

    这个念头一起来,他便不急着走了,而是想等上一会儿,看看结果再说。

    可他却不知,这正好落于张衍算计之中。

    过得一刻,郭明德便惊惧发现,自己非但未能压制住对方,战局反而又逐渐恢复到先前那般模样了。

    自己白白耗损了不少法力,原先定计却未能做成,他立时醒觉是自己上当了。

    这下也不去动什么败敌的心思,又是将法力催动,待那“悲气罗”稍显声威,就将手中那团白sè烟罗往头上一罩,起得一道清澈云光,皎洁如洗,碧水盈盈,笼了全身之后,就收了元婴,转身yù走。

    张衍脸上微现冷笑,不再抑住木行真光,把束缚一放,任由法力暴涨,那青光玄气立时蔓攀而起,节节拔高,顷刻就将那“悲风罗”爆撑开来,再见蓝芒一闪,便将这法宝刷了去。

    郭明德只觉心头一疼,随即一阵空空荡荡的感觉袭来,喉咙口一阵咸腥涌了上来,不用回头,也知法宝被破,此时他根本顾不上那千余名弟子,只顾自己向外奔逃,一道光华,向外飞去。

    张衍一声大笑,顶上元婴把手一伸,倏尔化作大有百丈巨手,追了上去,只一捉拿,就把郭明德连人带宝一齐抓了上来。

    郭明德大骇不已,连忙运使法力,那护身烟罗光华大放,雾气腾腾,将那大手死死撑住。

    只是他既入张衍掌中,剩下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这大手不断拿捏,不过一刻,郭明德就法力耗尽,一声爆响中,那白气烟罗飞散而去,眼前一黑,便失了知觉。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至宝已在吾囊中

    张衍将郭明德擒下,远处观望那些弟子之中,顿时引发一阵sāo动,人人俱是惊惶失措。

    不过短短数个几个时辰,他们两位师长便被击败,他们又怎能与之抗衡?

    关键是郭明德方才只顾逃走,还未来得及查看,所以未曾发现洪安早已溜走,不在此处了。

    而无此人领路,他们想要平安自崑屿大阵之中出去,除非懂得破阵之道,否则那是绝无可能。

    等这千余名弟子察觉此事之时,心中更是一片绝望。

    张衍只是目光一扫,便知发生何事,既然知晓他们逃不出去,那也不去管束他们,只是将昏迷中的郭明德拿了过来,往陆果脚下一掷,道:“陆道友,第一百八十二章 至宝已在吾囊中此人任你处置,若你不愿亲自动手,由贫道代劳,也是可以,不过在此之前,可否容得贫道问上几句话?”

    陆果望了望脚下昏迷不醒的郭明德,心知报仇有望,抬头再看向张衍,脸上满是感激之sè,他嘴唇动了动,起手一拱,言道:“张道……”他说到一半,忽觉不妥,忙又改口道:“张真人,你要问什么,尽管先行问来。”

    张衍微笑点头,他一弹指,一道清气自郭明德鼻中贯入,不一会儿,便悠悠醒转了过来,等看到眼前情形,又对上陆果那双满是仇恨的眼神之时,不觉发出一声长叹。

    张衍并不避忌陆果,开门见山地说道:“郭道友,你若不想多吃苦头,且将你所知关于那异宝的详情细细说来,否则道自有许多手段炮制于你。”

    郭明德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我xìng命cāo诸于两位之手,那么道友有什么话,就请明言吧,在下知无不言。”

    张衍沉声道:“贫道想问。龟蛇山上那桩异宝,究竟何物?”

    郭明德微露诧异之sè,他第一百八十二章 至宝已在吾囊中本以为张衍应是早已知晓此是何物,否则又何必为了这宝贝与他们二人相斗?

    而且陆果就在一旁,为何正主不问,反而来问询自己?

    其实陆果虽是灏行道宫三观主,但因其心思单纯,又不谙世故。端木勉,洪安二人怕他无意中泄露了口风去,是以并没有把真实情形告知于他,他所知晓的,与后来告诉张衍的那番话大致相仿。

    张衍对端木勉二人的话也并不相信,早先在与陆果说话之中,便存了试探之心,早已看出其并不明白真实情况,后来见了那异宝,自己做出了些许猜测。只是还不能完全肯定,因此才有这一问。

    郭明德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贫道只知,此是一枚上古神兽卵胎,只是具体为何,也是不知了。”

    陆果这时才明白了真相,他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一阵恍惚,喃喃自语了几句什么。忽然他抬起头来,愤而指着郭明德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列玄教要抢夺此物!”

    郭明德叹了声。道:“陆道友,对不住了,我列玄教开派虽有五百余载,看似长久,实则比之那等万千年的宗门,却是根基浅薄,什么时候少清派再来攻伐,那多半也是风流云散,但若有一只神兽护教,不但能抵御外敌,还能镇压气运,贫道受教中重托,为数十万教众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张衍听了,微微点头,这番话与他原先所猜测的相去不远,不过他熟读经书典籍,又出身溟沧派这等万年大派,无论眼光见识,都不是郭明德可比,在他心中,其实还有另外一番论断。

    再接下来,他又问了几句关于列玄教的话,郭明德也是毫不隐瞒,尽数告知。

    实则他也并不认为张衍所问是什么隐秘之事,就算教中道书,若是张衍问起,他也一样会说出来。

    在中柱洲修道,功法尚在其次,唯有外物方是根本,这些都牢牢把持在三大宗门手中,哪怕你资质再高,悟xìng再好,不得修道外物,也修炼不出什么来。

    只有那些大族出身之人,方能有资格修至上乘境界。

    宋国皇室之中,就有许多宗室弟子入得门中,可以说,此洲俗世权柄与修道门派已是密不可分,合而为一了。

    至于贞罗盟,本是各洲修士不甘受人拘束,汇聚而起的松散盟会,自身并不开门收徒,哪怕得来外物,也是自家用了,此盟中人,多半都只为自家考虑,因此之故,虽然人数众多,但在与列玄教相争之时,却始终不敌。

    张衍在知道了想知道的一切后,便稍稍退后,对陆果言道:“陆道友,贫道业已问完,你若想报仇,此刻便可动手了。”

    陆果吸了口气,走上前来,郭明德见其愤恨目光,自知难逃一劫,脸sè一阵灰白,随即轻轻一叹,闭目待死。

    陆果哼了一声,把手举起,就在他要动手之时,却听有一好听声音响起道:“陆道长,且请手下留人!”

    他回首一看,发现那开口说话的,竟是先前曾扬言要把他炼做力士的少女。

    此女上来一个万福,正容道:“陆道长,你动手之前,可否暂且听小女一言?”

    陆果有心不听,但他本xìng良善,还是站住了,硬邦邦地言道:“你说。”

    少女对他又盈盈一礼,道:“陆道兄,你也知屏东之地三分,我列玄教得占其一,小女碧苒,我碧氏乃是东南大族,在教内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你若肯将小女恩师放了,小女愿意将族中财物尽数奉上,供道友享用。”

    陆果哼了一声,愤愤言道:“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不容商量,你休来多说,我是不会放了这老贼的,我不要你的东西,快点走开,我要动手了。”

    碧苒上前两步,与陆果站近了些,轻声道:“道兄何必如此固执,逝者已矣,纵然你为其报了仇,又能使其活过来不成?况且道兄杀了小女恩师。又岂能逃过列玄教的报复?何必因此搭上自己一条xìng命呢?小女愿意以举族之力助道兄修道,这难道不好么?”

    陆果梗着脖子道:“贫道不稀罕,再说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你走,你走。”说到后面,已是在挥手赶她。

    碧苒一咬嘴唇,柔声低语道:“若是道兄怕小女食言,小女愿意以身侍奉。常伴左右,再发下毒誓法咒,道兄以为,这样如何?”

    这句话说出后,她就靠了上来,把软绵绵的娇躯轻轻挨在陆果身侧,霎时间,本就俏丽容颜之上升起一团红云,倍增艳丽。

    陆果修道三百余载,从未出过崑屿一步。更是未曾遇到过这等阵仗,当即目瞪口呆。双手把碧苒一推,自己倒退了几步,脸sè涨得通红,嘴中说不出话来。

    张衍在旁漠然看着,也不出言相扰。

    他擒下此人,不过是为了那桩神兽卵胎罢了,只要陆果兑现诺言。便由得其自作决断,哪怕是其受不了诱惑,将郭明德放了。他也不会出手阻止。

    好一会儿,陆果心情才平复下来,他毕竟是修道只士,此时已是恢复冷静,沉声道:“碧娘子,你走吧,兄长待我如父,不报此仇,何以为人?你说什么,结果也是一般,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言罢,他陡然转过身来,果断动手,只一挥袖,就有一道烟气飞去,在郭明德额头之一击,“噗嗤”一声,就将其头颅洞穿,再一拂袖,在碧苒捂嘴惊呼声中,将其元灵绞散,这个人在世上便再也不复存在。

    做完这一切后,陆果长吁了一口气,满脸热泪,对天言道:“大师兄,你的仇小弟已替你报了,可恨洪安那个小人,却是逃了,不过大师兄放心,无论他跑至何处,哪怕便寻九洲,小弟也定必要将他头颅取了回来,摆在历代祖师牌位之前。”

    张衍看了看他,缓步走至近前,微笑道:“陆道友,贫道擅取了你观中宝贝,望你不要有所芥蒂。”

    陆果回过头来,双手捧起,对张衍行了一个大礼,感叹道:“张真人,在下也是明白的,此宝放在小道处,根本是守不住的,大师兄修为胜我何止十倍,还不是一样丢了xìng命?我师兄弟在此三百余年,却始终破不了阵,而真人一至,便得了这宝贝,可见此物与真人有缘,如今真人又替小道报了仇,按照先前所言,此物应已归真人所有了,小道又何来芥蒂?”

    张衍点头赞叹道:“陆道友果是信人。”

    他之所以费这番功夫,乃是先前心中莫名感觉到,这神兽卵胎关系甚大,无论明枪暗夺,怕都会有天大的因果牵扯上身,但只要完了诺言,得了灏行道宫弟子亲口承诺相赠,那便再无纠葛,自此就成了自家之物,再也不必多虑。

    这时陆果又朝深深一揖,道:“张真人,有一事,陆某不知当不当讲。”

    张衍心情正畅,笑道:“道友但讲无妨。”

    陆果面露尴尬之sè,他指着那千余名弟子,道:“这些人此来也是奉了门中之命,并非十恶不赦之辈,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有心放他们回去,只是怕那列玄教知晓此间之事,连累了道友,是以心中甚为不安……”

    张衍笑了笑,道:“陆道友既有仁心善念,贫道又何吝成全,至于连累一说,道友却是多虑了,贫道当年破了列玄教一处分坛,早就已经得罪了此教,如今方才成婴,正愁寻不到对手一试剑锋,他们若要寻贫道麻烦,那便尽管来好了。”

    成就元婴之后,便可去往极天之上,借罡风飞遁,rì行数万里,不是什么难事,若想追上,除非也是元婴真人,不过列玄教那些人,与他功行相近者,若是单人独个,也不见得有胆前来报复,而那些功行深湛之辈,他也倒想会上一会,左右他有星枢飞宫在手,就算遇上围攻,也是不惧。

    陆果眼中不免现出艳羡之sè。

    修行到了张衍这一地步,除了元婴三重境的修士及那洞天真人之外,要想奈何得了他的人,也是不多了,当真可以称得上是纵横往来,少有所拘束了……RS!!!

第一百八十三章 灵真一点胎中寻

    PS:今天第一更那千余名列玄教弟子最终被陆果送出了昆屿。

    有张衍这名元婴大修士在旁盯着,没有一个人敢生出妄念,都是老老实实退出了此地,随后便如逃脱大难一般,往最近的列玄教分坛飞遁而去。

    这二十余年中,列玄教在屏西之地也建立了数个分坛,但贞罗盟虽退去深山,势力其实也并没有折损多少,若是他们稍稍露出破绽,不保证其不会重新杀回来,因此每座分坛都是用心经营。

    这样其实牵制了列玄教由上至下泰半力量,以至于屏东的根本之地也空虚了许多。

    列玄教并不会将这样的局面维系多久,他们主要目的,是为了那枚神兽卵胎,只待收取了此物之后,便佯作不敌,慢慢将所有势力撤回屏东之地,这样明面看来他们是吃了个大亏,可实际上却不露声sè的获得一只镇压气运的神兽。

    可等这千余名弟子回返,却带回来了一个令他们为之震惊的消息。

    两名元婴修士被斩,且皆是命丧于一人之手!

    列玄教共是向屏西遣出了五名元婴真人,再加上有祖师神像及数万教众合阵护持,这已是一股极为强横的力量,虽说进取不足,但守卫分坛却是绰绰有余。

    可眼下去了二人,却是捉襟见肘了。

    不出张衍事先所料,在知晓此事之后,剩余三名真人却没有一个流露出去寻他麻烦的意思。

    一来是这几人杀了二人的张衍的心存忌惮,心中无有必胜把握,怕把自家也陷了进去。

    二来就是两名元婴修士亡故之后,列玄教在屏西之地的实力已然锐减,这一情形相信很快便会被贞罗盟察知,难保不会大举反攻,现下他们只能先顾着自己因此除了将此消息以飞告知总坛等候处断之外,俱都是无有动作。

    一月之后,龟蛇山巅。

    张衍盘膝而坐,面前则摆放着那枚神兽卵胎。

    神兽乃是感应先天秉天地jīng气而诞,这枚卵胎也不知灏行道宫那位大能前辈如何得来,摆放在此,乃是想自极天上汲取rì月星辰jīng华,玄清之气,孕育出一点灵真来。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如今这卵胎元胚未成,神兽究竟为何其实并无定xìng。

    中柱洲位于九洲正中,四方之灵谁也占不得上风,是以元气已足,但尚不能孕化成形,还需再携其往东南西北任意一处方位去,方能上感星宿,下承地气,得以应运而出。

    换言之,神兽卵胎能否最终孕育而出,又会生出何种灵物这完全取决于张衍下来将其带去何方。

    不过这一月以来张衍用心感应却发现这卵胎之中混沌一片,空空如也。

    他也是不禁皱眉若是这一点先天灵真还未曾孕出,便是自己取了去,也是无有大用还需在此地吸取天地jīng元,等待机缘到来,这一等是千年还是万年,谁也无从得知。

    难道就此放弃不成?

    只是他成婴之时,分明感到一点灵xìng与自己遥相呼应,当时这感觉虽是一闪而逝,但也不曾忽略了过去。

    他思忖了一会儿,决心再试上几回,若是实在不成,只有带回洞府再做他想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山下有金铃响起,清越悦耳,张衍听了,眉毛一扬,沉声道:“可是钟辛?上来说话。”

    道童钟辛瑟瑟缩缩自山道上来,见了张衍,远远跪下道:“张真人,老爷求见。”

    这小厮如今没了师傅,却也是老实了许多。

    张衍目光一转,钟辛立刻把头垂了下去,不敢对视。

    端木勉与洪安一去,陆果接掌灏行道宫观主之位,因此地接近极天,方便修行,是以张衍在此借居,稳固功行。

    他略一沉吟,点头道:“请陆观主上来。

    钟辛如蒙大赦,慌张退去。

    少顷,脚步声响,就见陆果踏步上来,对张衍一揖,他本想说些什么,只是嘴唇动了动,却yù言又止。。

    看他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张衍不觉笑道:“陆道友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陆果跺了跺脚,叹气道:“这几rì山外来了不少修士,看那样子,像是列玄教门人,这昆屿之外有大阵守护,小弟本是不惧,只是想及洪安亦在外间,若是他再引得人前来,小弟一人生死无关重要,就怕宗门被毁,那便万死难赎了。”

    张衍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陆道友,你是想贫道再多留些时rì么?”

    陆果脸上一红,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却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此刻被张衍说破,也是尴尬,连忙解释道:“张真人,在下只想在阵中再布一阵,好阻隔大敌,哪怕洪安来了也是不惧,只是这却需数月时间用心布置,这段时rì内,却怕列玄教众趁隙来袭,是以想请真人坐镇此间,真人放心,在下自不会白白劳动大驾。”

    他急急伸手到袖囊中,拿出一只玉盘来,双手托起,送至张衍面前,道:“此是端木师兄旧年取来之物,名曰‘佑元煞晶”本是大师兄准备恢复功行所用,怎待时机未到,他便已……”

    说到这里,他语声一顿,摇了摇头,又道:“若是真人应允,在下愿将此物奉上。”

    “佑元煞晶?”

    张衍微微一讶,此煞晶乃是少有的自地脉煞气之中凝聚,能助元婴修士提升功行的外物,效用甚奇,虽说他也曾有听闻,但因此物稀少,却也从未见过。

    而此刻看陆果那玉盘之中,却整齐摆着数十枚玉晶。

    这灏行道宫不过偏远一个小宗,却能一下拿出这许多,中柱洲物产之丰,可见一般。

    他不禁想到,似如此一般的好物,每年中柱洲往少清派不知送去多少,等若以一洲之地供奉一派,少清派又岂能不强?

    张衍心中本也有意暂且在此地多住上几rì,既然此宝送至眼前,他也不客气,顺水推舟道:“既如此,那贫道便收下了。”

    陆果心情一松,大喜拱手道:“那就拜托张真人了。”

    张衍一笑,又道:“陆道友,不过贫道总要回转山门,以贫道之见,道友只一人独抗列玄教,总是不妥,不妨另寻臂助。”

    陆果愣了一下,随即诚心求教道:“还望真人指点门路。”

    张衍微笑道:“说不上指点,道友可往贞罗盟去,定有所获。”

    陆果一拍额头,恍然道:“对啊,贞罗盟与列玄教如今乃是对头,正可上门结此援手,得亏了真人提醒,否则小弟一时还无法想及。”

    他在昆屿住了三百余年,但凡有事,都是自家解决,从未曾想过去山外求解,此刻张衍一点明,也是立时反应了过来,千恩万谢之后,便告退下山。

    陆果一走,张衍把手一招,那数十枚道“佑元煞晶”便自飞起,悬在他面前,只见其每一根有一指长短,筷头粗细,上有丝丝缕缕银屑,环飞旋绕,如飞星流萤,极是jīng奇瑰丽。

    他想了一想,暗道:“此物多留无益,不若就此炼化了。”是故也不将其收起,把袖一挥,一道罡雷飞出,噼啪声响中,就将其震碎当场,化作无数晶莹飞尘,弥漫山巅。

    他张口一吸,似那长鲸吸水般,就将这些星尘尽数吸纳入体,闭目调息片刻,过得一个时辰,他顶上之云轻轻一颤,原本那飘渺如雾的罡云似是稍显凝实了一些,但默默一察,却又好像无有变化。

    张衍也知,到了元婴境界,要想提升功行,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因此也不以为意。

    他收拢了心绪,定了定心神,再度往那枚乱胎上查探而去。

    这一回,也不知是他机缘到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未有多久,他忽然察觉到一缕微弱灵念,只是稍一碰触,便自不见,再想去寻,却是再也感应不到。

    然而张衍却是jīng神大振。

    此刻他已能确定,这枚卵胎已是生出灵真,如此一来,便无需再苦苦等待万千年岁月了。

    不过究竟将其孕化成何种神兽,还有待商榷。

    张衍心中盘算有时,最终下定了决心。

    既是从龟蛇山得来此物,而溟沧派又辟居北方,位于龙渊大泽之上,正好可借北方之水助其孕养,还能顺便看顾,不虞有失。

    实则要想缩短孕化时rì,最好选择,便是去往北冥洲,寻得一处合适地界。

    但那是众妖盘踞之地,若是溟沧派全盛时期,当然无需多做考虑,只管去就是了,八大妖部定是无人敢于出头。

    可如今却是不同,此卵胎一旦携至那处,不定会被妖部大能感应到,那就太过危险,不定会遭其围攻。

    张衍自思,自己修为如是到了象相之境,成那洞天真人,倒是可以试着闯上一闯,眼下却只能先退一步,回去之后,将其置在昭幽天池之内,时rì一长,总也能成。

    于是大袖一卷,便将这枚卵胎收了起来。

    这桩事一了,他又暗中思及,此刻距离十六派斗剑还有十一载光yīn,看似长久,其实不过短短一瞬。

    他要争取在这段时rì内,再将几门功行修持一番,好去与诸多十六派英杰斗个高下,特别是那五行遁法神通,不但能困人阻敌,还能飞遁匿身,可成他一大助力,当要好生研习一番。

    虽说修炼此法并不容易,但他有太玄五行真法为根底,且还有残玉相助,可以说,最大的两个关隘都已是迈步跨过,并无其他修士那等烦恼,修行起来,当也不至太难。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妖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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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衍如今已是元婴修士,坐于寻常地界之中,习练神通还好说,但吐纳灵气已是进境甚缓,唯有去往极天之上,吸摄罡英,淬炼元婴,方可提升功行。**

    想到此处,他也是心血来cháo,一声清啸,便纵身而起,化光而去,一头撞破极天,须臾便到了罡风之上。

    他往其上一立,放眼看去,只见天舒海阔,气清明朗,云海茫茫,漫卷翻腾,无边无际,使人生出一股任意翱翔纵横之感,便是胸怀也为之一敞。

    他目光一扫,见周围还有不少青阳罡英未曾散净,正随那罡气来回飘荡。

    他心中一动,举手一招,摄了些许上来,试着炼化吸纳,只是方才入体,却觉一股难以驯压之力冲撞进来,甚是难受,好一会儿方才炼化干净。

    他不觉点了点头,暗道:“果是如此。”

    先前他也是疑惑,这青阳罡英便是在罡英也算上品,为何不见他处元婴修士来寻?

    此刻一试下来,方自了然,这青阳罡英本是自天外而来,内蕴至阳烈气,若无英节鱼鼓相助,削平其烈气,寻常元婴修士吸纳也是不易,需缓缓炼化。

    可与其耗磨在此,还不如去他处寻找罡英。

    元婴修士就算得了此物,也是用作炼器炼丹,甚少拿来修行,当然不会刻意来寻了。

    张衍把双袖展开,在云头上一坐。正要试着运功修持,此时忽有一事浮上心头。

    他出门之前,掌门曾言,那英节鱼鼓一动用,或可能引得那凶人弟子辈来寻他晦气。

    掌门不会无缘无故说起此事,是以他把此话牢牢记下,先前也是提防的很,防备对方突然出现打断他修行,只是这二十八年来,却未曾见得任何异状。这便有点不同寻常了。

    最有可能的,便是在这中柱洲并非那凶人及其弟子盘踞之地,因相隔甚远,所以察觉不到。

    不过九洲之中,唯有中柱洲最适合养伤,又不缺修炼外物,还无修为过深之辈,算得上是得天独厚之地。

    似那等穷山恶水之地。蛮荒野陆,虽是躲得远了,但要修回原先功行,却不知要熬到什么年月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凶人门下弟子早已察觉到了英节鱼鼓的存在。但出于某种原因,始终不来理会。**

    这样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那凶人自从被重创后,现下想必还在潜修之中,其弟子没了最大靠山依仗。怕还在担心溟沧派来收拾他们,并不敢有所妄动,这也在情理之中。

    但张衍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姑且当作是后一种可能,若是对方真打算动手,必定是不容他轻易离去的。

    那二十八年之中,他修炼时。几步之外便是崑屿,随时随地能躲入阵中,避去灾劫,换了是自己,也不会急于动手,而是只会蛰伏一旁,等待时机。

    他自忖如是有这等大敌在旁窥伺,那倒也要小心应付了。

    尤其是他对对手一无所知。更不能大意。

    因此心意一起,将星辰剑丸放了出来,运法一转,化作八道剑光,催其往四方散去,去得百丈远,方才停下,这样若有什么异兆,还可提前示jǐng,早作准备。

    距离崑岛六百余里外,有一座巍峨苍山,有二人坐在山腹中一处荒废宫观之中,正畅然对饮。

    其中一人金发金眉,厚胸阔背,身躯雄伟,高有六丈,着一身杏黄袍服,一只酒缸握在他手中,倒似寻常杯盏一般小巧。

    而对面一人,身形较之他也小不了多少,脑后一丛乌黑鬃毛,根根立起,似钢针硬刷,只是突唇龅牙,脸容难看,此时正不停往嘴中灌酒,喝到兴头上,把胸前衣襟一扯,露出满是黑sè毛发的胸膛,极得凶蛮彪悍。

    这人咕咕灌了几口酒下去,摇头晃脑地说道:“金师兄,可惜我二人去不得那等风流富庶之地,错过了许多美事,听闻单师妹倒是快活的很,她在自家后院之中养了一百多个肤白貌美的少男少女,也不知整rì里弄些什么勾当。”

    听他语气中满是遗憾羡慕之意,金师兄哈哈大笑道:“赵师弟,我三人之中,也只有单家妹子模样像人,且走得又是气道门路,可混入那贞罗盟中,要是换了我俩过去,一看相貌,便知是妖,心中先自有了几分提防,那还怎么做事?”

    赵师弟把手中酒缸一扔,突然仰天嚎叫起来,似是在排遣心中怨气,声音隆隆,震得山谷之中尽是回音,那金师兄也不阻止。

    好一通发泄后,赵师弟方才收声,恨恨道:“我等在罗妖主麾下时,虽也不是亲信,但总算过的舒畅,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闲时还能抓两个水嫩小娘子来换换口味,吕钧阳不过是入门早些,凭什么来管束我等?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连喝酒也只能一月一饮,好生憋闷。”

    金师兄听了脸sè一变,厉声喝道:“师弟,快些收声,大师兄也是你能编排的么?你想寻死莫要拉上我。”

    吃他一骂,赵师弟似也酒意醒了几分,他方才那番话也是脱口而出,未曾多想,想及那人手段,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心虚地看了看左右,讪讪一笑,道:“金师兄,是小弟失言了。”

    金师兄神sè缓和了下来,劝说道:“赵师弟,自我等自拜入老师门下后,得蒙老师寻来大妖jīng血,使功行得以再进一步,待我等算得上是恩比天高,区区拘束,又算得了什么?当年在罗妖主门下,你我不过是个闲散妖王,纵是快活,可大难一至,还不是弃洞出逃?而今我等却算是入了道门了,等rì后恩师重回溟沧,坐了那掌门之位,我等也不算没有根脚之辈了,就算转世修行,也可由师门接引,便是成仙得道,谁又知我辈不可为之呢?”

    赵师弟撇嘴道:“似那等好事,我老赵可是不敢想,只要逍遥快活,无人欺负便好,金师兄难道看不出,大师兄明着对我们三人很是客气,但实际却不把我等放在眼中,眼下是我等还有用,若是有朝一rì回了溟沧派,嘿嘿……”

    金师兄摇头道:“自我三人入门后,至今未曾立得寸功,反而只沾了恩师不少好处,也难怪大师兄不拿正眼看我们,可眼下正是机会,如能拿下这人,夺了那法宝回来,看今后谁看小看我等。”

    赵师弟嘿嘿笑道:“我老赵可不认为那张衍好对付,此人乃是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虽说排名第九,但如今修为与你我已是并驾齐驱,听闻其道术奇异,手段法宝怕也是极多,想要对付他,反正我老赵觉着不易。”

    金师兄目光看来,故意激他道:“听大师兄所言,能持英节鱼鼓在手之人,必是秦掌门极为信任之人,如是好对付,也不要我等三人一齐出马了,怎么,赵师弟莫非是怕了不成?”

    赵师弟打了个酒嗝,把脑后鬓毛一晃,道:“金师兄,你自拜入师傅门下,心眼就多了,这话说单家妹子来说还有几分意思,你一头金毛犬,不对我老赵的脾气。”

    金师兄被那说出了根脚,又被反刺了一句,也是有些羞恼,不过想着做那事还需三人齐心合力,因此忍耐了下来,暗道:“眼下大师紧要,我先不与你这等愚鲁粗鄙的脏猪计较,待回去之后,看我怎么给你使绊子。”

    赵师弟抱怨了半晌,往地上一趴,就那么睡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咕哝着什么,还时不时起手拍着闻到腥臭味赶来蝇虫,翻来滚去,不一会儿就弄得污脏不堪。

    金师兄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把袍袖撩起,起身到了另一边,挑了一处干净地界坐下,似是羞于与其为伍。

    过得足有一个时辰,忽见天边有一股红雾随风而来,还夹杂着点点桃花飞瓣,再见粉sè光华一闪,就有一名千娇百媚的女子站在了面前,柳腰丰胸,妖娆动人,一双秋水双眸勾魂摄魄,似是蕴含无限情意。

    在她身旁,跟着一名体驱滚胖肥硕的道人,细小眼睛不停转动,好像心思极多。

    金师兄大喜站起,道:“单师妹,你可来了。”又对那胖道人看了一眼,问道:“你便是洪安么?”

    洪安连连躬身,道:“正是小人,正是小人,见过两位,不,三人真人。”

    那赵师弟也是酒醒了过来,红着眼死死盯着洪安,自语道:“这小子一身肥肉,油水倒是足,下酒正好。”

    洪安吓得一个哆嗦,双脚一软,对那单娘子跪下,哭丧着脸道:“单真人,来时可是说好给小人一条活路的。”

    单娘子咯咯一笑,现出万种风情,道:“洪道友你也太胆小了,赵师兄与你说笑呢。”

    金师兄没耐心和他纠缠,沉声喝道:“洪安,你既是灏行道宫二观主,想必懂得入阵之法,还不快些说来,若是有些许错漏,就把你送与赵师弟做果腹之食。”

    洪安哪敢有所隐瞒,将那入阵之法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不过这里他却留了一个心眼,崑屿出阵与入阵之法有所不同,乃是两个法门,他只说了那入阵之法,却没有说出阵之法,这样一来,三人胜了还好说,若是输了,也定是死在阵中,不至于再出来拿自己撒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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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妖心鬼胎弄诡谋

    洪安也是觉得自己运气差了些,原本他见势不对,就从崑屿之中逃出,因不敢回去列玄教分坛,就去转投贞罗盟,后来听说郭、庞二人被张衍所杀,也是暗自庆幸自己见机得早。/

    这贞罗盟中各有山头,若是无有靠山,实在难以立足。

    可他修为不高,以前身上倒有一些好物,可却送与了郭、庞二人,自己早就是身无长物,是以很难结交同道,便没人把他当作一回事。

    后来这美貌艳丽的单娘子却主动招揽于他,此女乃是元婴真人,洪安方才投入此地,自是刻意巴结,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打得重回崑屿的主意,他受逼不过,只得来此。

    将入阵之法又详细说了一遍,洪安一脸讨好地说道:“两位,出阵之法我已说出了,可否放小人离去?”

    金师兄冷冷看他一眼,道:“你真的都说了么?”

    洪安被他那眼中凶光一瞪,似是被一头凶兽盯上,忽觉浑身一个激灵,道:“容小的再想想,再想想……”

    金师兄哼了一声,道:“那你便去一旁好好想着。”

    他能确定洪安说得是真话,但他总觉得其隐瞒了什么,而且他也没有把此人留做活口的打算,等事成回来之后,便准备将其送与赵雄那夯货做口粮。

    洪安瑟瑟去了一边,这时才发现背后已是湿冷了一片。

    他能确信自己所言并无纰漏。但也是免不了心虚,暗地里则咒骂道:“看你三人形貌,定是什么妖孽无疑,你等怎知那张道人的厉害,郭、庞二人都不是对手,你们又有什么本事?道爷我看你们怎么死的。”

    金师兄把赵师弟和单娘子叫至眼前,肃容道:“大师兄将此事交予我等,那定要办妥,不容有失,否则不但回去难以交代。连脸面也要没了。”

    单娘子瞟了一眼赵师弟,直言相斥道:“赵雄,稍后出手,你可不要在旁光吼不出力,若是收拾不了这人,不用金师兄为难,小女子先自饶不了你。”

    赵雄哼哼两声,不满道:“单家妹子。你好不讲道理,老赵我可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单娘子冷笑道:“那便好,正事要紧,赵师兄到时可别说一套,做一套,把你那套老毛病收了起来。赢了此人再放肆不迟。”

    赵雄盯着单娘子看了一会儿,双目眯了起来,嘿嘿笑了起来,搓手道:“若是单家妹子允我一亲芳泽,老赵就往死里卖力气。(.)绝不含糊。”

    单娘子犹豫了一下,随后娇媚一笑,横了一眼过来,道:“赵师兄如果真心出力,那奴家也不是不可以。”

    赵雄顿时心花怒放,把胸脯拍得震天响。道:“好,待会儿且看老赵我的本事,这一身粗皮糙肉可不是白练的。”

    金师兄看单娘子三言两语就将赵雄哄住了,不觉松了口气。

    以他估算,两人对付张衍,犹绝吃力,但若合三人齐心合力,那便万无一失了。

    得了单娘子亲口承诺。赵兄浑身燥热,恨不得立刻将此女按在地上泻火,因此迫不及待地叫道:“金师兄,什么时候动手?”

    金师兄道:“师弟切勿着急,我三人冲入崑屿动手那是下策,不定那张衍有什么防备,需寻一个时机。”

    赵雄不耐烦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金师兄道:“这崑屿在极天之下,里面又无地煞jīng脉,这张衍乃是元婴修士,他难道就不出来修行不成?一旦他到了极天之上,便是我等机会到了。”

    赵雄摸着脑袋,恍然大悟道:“对极,对极,那师兄之意,就是我等在极天之上设个埋伏?”

    金师兄呵呵笑了一声,道:“是要在极天之上埋伏,不过却是你与单师妹二人。”

    赵雄一愣,道:“那师兄你去哪里?”

    金师兄笑容深沉,道:“我自然是入得崑屿之内,潜伏在侧,伺机而动了。”

    赵雄不解道:“这算是哪门子的打法?”

    金师兄呵呵一笑,解释道:“听闻那张衍也是极有心计的一个人,当年就是此人持了北冥剑,斩伤了恩师他老人家,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物,用寻常办法对付,定是无用,是以必须要出奇制胜,我这法子,是要他在修行至紧要关头时,你们二人一起杀出来,勿要使出诸般手段,将此人压制住,同时还要设法使得此人认为有许多修士正在赶来,要一齐围攻于他,如此他便会萌生退意,回到崑屿大阵之内……”

    单娘子妙目转动,娇笑一声,接口道:“奴家已知师兄打算,那张衍事先并不知知晓我等已明入阵之法,一回阵中,自觉得了大阵庇佑,必会松懈,而这个时候,金师兄自旁杀出,来个出其不意,哪怕灭不了此人,也必能重创于他。”

    金师兄哈哈大笑,道:“还是单家妹子聪慧,到那时,你们二人再入阵相助为兄,就能诛杀此人!”

    赵雄很是无谓,既然二人说好,那便好了,就道:“你们做主,该如何便如何,老赵我到时出力就是了,只是到底何时动手?”

    金师兄道:“赵师弟莫急啊,还有几句话,为兄要与单师妹交待。”

    赵雄也懒得听二人说什么,摆了摆脑后鬃毛,就去了一边睡觉去了,不一会儿,就有鼾声传出。

    金师兄拱了拱手,道:“单家妹子最是擅长潜踪匿迹,师兄我拜托你一事,就是劳烦你去极天上候着,看那张衍每rì何时出来,何时回山,待摸清之时,我等便就动手。”

    单娘子赞道:“小妹受命了。金师兄处事,果然颇见章法。”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兄,你独自对付那张衍,可有把握么?”

    他们原先也不把玄门中人怎么放在眼里,可是当年在碧血潭前,她与金叹公二人也拿不下方洪。

    方洪还不是门中十大弟子,便这般厉害,可以想象张衍的实力。

    虽说如今他们已成就元婴,可对方修为也是这一般。不能小觑。

    且他们如今也算拜在那人门下,不说大师兄吕钧阳,就是另一名师兄,他们三人合力,也不是对手,可见溟沧派中得了真传的弟子是何等了得,不是身具大妖血脉之人,根本无法与之相较。

    金师兄故作轻松。显得很是自信,道:“除我之外,也寻不得合适人选,难道靠赵雄那个夯货不成?那张衍初成元婴,想来有许多手段还不曾运用纯熟,正面相斗。我或许不如此人,但只论偷袭,那便是为兄拿手本事了。”

    单娘子一想,她也是想不出更好办法来了,美目忽然一转。就从香囊中取了一枚法符出来,塞入金师兄手中,道:“师兄,此宝乃是贞罗盟中一位长老为讨好奴家,因而相赠的,能于关键时刻护身保命。师兄且收下。”

    金师兄并不推辞,接了过来,谢道:“待取了那鱼鼓后,师兄未来必会补报。”

    单娘子暗暗瞧了一眼赵雄,见其睡得整熟,又凑近了一点,低声道:“金师兄,奴家也不要别的什么。听闻那崑屿上有桩宝贝,如今也在张衍手中,若是擒杀了此人,师兄可否将此物予奴家?”

    金师兄不禁犹豫了一下。

    那宝物他也有所听闻,能使得列玄教出动了千余人及两名真人前去搜拿,定也不是凡品,他也是有心染指,要说就这么送给单娘子,他也是不甘心的。

    不过若不答应,怕围杀张衍之事也成不了,他心中道:“先应了她,再想办法。”因此咳了一声,笑着说道:“我道什么,此乃小事一桩,为兄应了。”

    哪知单娘子也不是好哄的,她做出一副柔弱样子来,捂着心口道:“师兄虽应下了,可奴家还是不放心,师兄说怎么办?”

    金师兄暗骂了一句,无奈之下,他只得发了一个誓言,单娘子听了,这才放心,心满意足了去了。

    只是二人也未曾发现,那躺在一边的赵兄,虽是鼾声打得震天响,可却耳朵竖起,眼珠子却睁得极大,且在骨碌乱转,一丝隐藏的极深的狡猾之sè,从中露了出来。

    单娘子起身飞遁,用不了多少时候,便来得崑屿之上,她尚是头次来此,也是惊叹造物之奇伟。

    足足用了一rì,她方才绕着这飞天陆洲转了一圈,看定了一处合适的藏身方位。

    随后她往空中一站,一挥长长水袖,有朵朵瑰丽云团飞出,纷腻飞香,如绽放花蕾,飘至罡风之中,主动一合,就融入了其中。

    她得意一笑,娇柔身躯一转,就化一道粉sè光华,往里投入。

    这是她一桩与生俱来的本事,能借祭炼合意的花雾藏身,隐身于一旁时,就算修为高她许多之人,有些时候也无从察觉。

    她藏身之处,距离龟蛇山不过数十里,以她的目力,当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夜过去,待到一rì天明,晨曦时分,就见一道金光升起,穿破罡风,在云中发出耀眼光华。

    金光之中,有一名玄袍道人,端坐云上,正吐纳练气,只是因光华缘故,却是看不清面目。

    等到酉时rì落时分,那金光往下一坠,与那夕照一齐褪去不见。

    一连十数rì,皆是如此。

    单娘子每rì躲藏在花雾查看动静,此时自觉已摸清张衍每rì行功时辰,便悄悄退了去,准备告知金师兄。

    只是她不曾发觉,她走之后,却有一个面目丑陋的脑袋从云里探了出来,盯着她的背影嘿嘿笑了几声,就又把头缩了回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一百八十六章 知命度化竹

    单娘子自崑屿出来之后,为怕有心人察觉,是以并不借用罡风飞遁,只是纵云腾掠,一个多时辰后,便回了先前驻脚之地,

    金师兄一直在等她消息,本在一处洞窟中打坐,得知她回返,立刻洞中迎了出来,大笑道:“单师妹回来了。”

    单娘子把遁术一收,敛起长袖,从空中缓缓飘落,到洞府之前站定后,她美目一顾,奇道:“赵雄哪里去了?”

    金师兄摇头道:“单师妹你还不晓得这厮?说是此处吃食不惯他的口味,去山外打野食去了。”

    赵雄在山门时,也惯常有此举动,所谓野食,也就是山中熊虎,单娘子一听,也便没有放在心上,撇嘴道:“这夯货不在,也少了几分吵闹,师兄,小妹此次已打探得来消息,此处不便,不如我们进去说话。”

    金师兄将单娘子迎入洞府,几句话下来,单娘子就将自己所查看到的一无遗漏地说出。

    金师兄听完之后,轻轻捧她一句,道:“此番多亏单师妹了,也就是你有这等本事,换了我与赵雄,谁都做不来此事。”

    单娘子受这一夸,立时笑靥如花,道:“师兄过誉了。”

    金师兄也是一笑,随后神sè稍凝,沉声道:“事不宜迟,等赵雄回来,商议一下,这两rì便就动手。”

    单娘子起身一个万福,道:“全凭师兄吩咐。”

    二人候了许久。谁知一直等到了天将拂晓,才看到赵雄优哉游哉回返洞府,他一边剔着牙,一边哼着不知哪里听来的俚曲,庞大身躯把山道迈得咚咚直响,如擂鼓一般,震动山谷,山林宿鸟都是惊飞而起。

    单娘子柳眉一竖,正要开口斥骂,金师兄却摆手道:“任他去吧。没有喝酒,还算好的。”

    赵雄耳朵尖,隔着老远嚷道:“出门之前师兄关照过小弟不得喝酒,哪里敢偷嘴。”

    动手在即,金师兄也不yù过多责骂,平心静气招呼他过来。

    三人入了洞中,坐下合计了一番,又约定出发时辰后。就各自分头散去。

    金师兄送走二人,记起洪安还锁在洞中,怕有什么疏漏,就又提过来问话。

    除了那出阵之法洪安有意隐瞒,其余他皆是有问必答。

    金师兄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便遣了一名小妖将其押了下去。随后运功打坐,调理气脉。

    待得子夜时分,他备妥法宝符箓,独自出了洞府,起了一道妖风。往崑屿遁去。

    用了一个多时辰,他飞至崑屿,为谨慎起见,往身上拍了一张遁藏法符,暂且隐去了踪迹,随后按那洪安所传入阵之法。三转两转,便自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

    方一跨入其内,他就看见自己身处一处药园之中,只是到处墙倒屋塌,看起来早已无人打理。

    此处为灏行道宫一座药园,原先甚至还设有一处禁阵,只是前次列玄教一至,都是顺手破去了。

    陆果这几rì想着如何再布一阵。正冥思苦想之中,也是暂且顾不上这边,否则一有人进来,怕就会被他察知。

    金师兄不由暗自庆幸,若是无意中闯进了什么禁制之中,他虽不惧,但若引起了张衍jǐng惕,下来之事就不好做了。

    因知张衍rì常修行是在龟蛇山上,是以他不敢靠得太近,索xìng崑屿之内地域广大,他便远远寻一处山岭躲藏起来,只待出手时机到来。

    到了寅时,单娘子和赵雄也是一起出山,到了龟蛇山大阵之外后,潜身罡风之中,准备动手。

    张衍这半月以来,白rì去往极天之上,借英节鱼鼓吸纳青阳罡英,磨练功行,晚间则使残玉研习五行遁法神通,不过他始终未曾去了戒备之心,每rì都使剑丸看护。

    又是一夜过去,他心神自残玉之中退出,拿起手边一封不知来历的飞书看了几眼,一笑之后,便抛在一边。

    他眼望远空,见一抹金霞浮现天际,朝rì正似吐未吐之间,便一摆袖,乘风而起,轻分罡流,到得极天之上坐定。

    方自行功未久,却听剑丸一震,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清鸣,他双眼忽然睁开,喝道:“何人在旁窥视?”

    有若银铃的女子笑声在云中响起,单娘子自霞云中踱出,道:“张真人,奴家等你许久了。”

    她一现身,赵雄也是摇摆身躯,一同步出。

    他手持一柄金瓜锤,立在那里狂笑不止,数丈高的身躯抖个不停,状极猛恶。

    单娘子知道张衍不好对付,轻轻一呵,自那云鬟之上,升起一道粉腻霞雾,现了一尊周身红光缭绕的元婴,手捧花枝,霓裳羽衣,金缕罗带,随风舒展,轻盈飘拂。

    然而此刻,张衍却是形容平静,似是一点也不讶异两人出现。

    单娘子见他神情,微微一蹙眉,心中不知从哪里升起一股不安来。

    见赵雄还在那里大笑,吵得她有些心烦意乱,不由恨声道:“你这蛮子,有力气还不快些上前动手!在这里笑个什么劲?”

    赵雄眼中闪过一道厉sè,道:“好,这便动手!”

    他把金锤一个高举,随后大吼一声,鼓足全身力气,奋然一砸,竟是正正落在单娘子元婴护身宝光之上!

    只闻一声大响,那红芒眨眼崩散了大半。

    单娘子完全没有想到赵雄竟会对她出手,顿时便被打懵了,又惊又怒道:“赵雄你疯了……”

    只是一接触赵雄眼神,却是打了个寒战,此人目光中一片冰冷,哪有平rì里那yín邪好sè的模样?

    她话音刚出,那第二锤又落了下来,“砰”的一声,护持宝光已是再也经受不住,霎时崩散开来,化缕缕烟尘飞去。

    单娘子尖叫一声,这时方才惊慌起来,抽身yù走,只是此刻却已是晚了。

    赵雄忽然一吸气,百丈之内的罡风一齐往他那处聚去,单娘子只觉自己身躯被狂流裹住,只挪动半步便不得不停下身形,便连手足也无法动弹,美目中一片惊惶yù绝。

    赵雄乃是力道修士,贴身肉搏本是他所长,本就与单娘子相距不过数步,哪会给其还手机会,狞笑一声,将那金瓜锤双手并持而起,照着单娘子脑袋就是一锤。

    咔嚓一声,血光迸现,单娘子头颅如烂瓜一般裂开,一声未出便即死去。

    赵雄又一声喊,大手一抓,将那具娇柔身躯与元灵一并捏碎。

    击杀了单娘子后,他把金瓜锤一扔,往云上一趴,叩头道:“小妖赵雄,拜见张真人。”

    张衍在二人动手时,一直冷眼旁观,见他跪下,便道:“你便是那rì传书之人?”

    赵雄连连叩首,言道:“正是小妖,正是小妖。”

    张衍淡淡笑道:“你在信中说,你们三人拜在了那人门下,却为何要来助我?”

    赵雄举手一捶,愤愤言道:“真人有所不知,我等拜师之时,只是对着一尊塑像,连那人面都未见到,只说是记名弟子,也就金叹公和单小娘以为自家攀上了高枝,可我老赵从未当真。我三人在门中这些年来,不过是做些跑腿的苦差事,只是去年却突然说有一法宝,助我等提升功行,如今急迫,小的就怀疑其中有鬼,不想照办,可是怕推脱之后,自己便先难活命,因此只得应下。”

    说到这里,他满是愁苦之sè,道:“小妖我当年得蒙异人得授一根命香,能看寿数,得了他法宝提升了修为后,小人偷偷前去查看,却发现命香少了大大一截,非但如此,每rì都少去一段,若照这般下去,想来小的也没几年好活,这分明是要我等去死,既然他不仁,也就休怪我老赵不义了。”

    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还罢了,算是无知无畏。可清楚是知晓了之后,却愈发怕死。

    赵雄明rì看着命香,越看越是心慌,自知在那人门下无有出路,因此动了投靠张衍的心思,指望能有条活命之道。

    张衍思忖一会儿,道:“鱼鼓师叔可在?”

    好一会儿,鱼鼓真灵才懒洋洋走了出来,道:“师侄唤我何事?”

    张衍一拱手,道:“适才此人所言,想必师叔也是听见了,师叔可知那是什么法宝?”

    鱼鼓真灵嘿然一笑,道:“师侄你却是问对人了,这小妖怪倒也没有胡说,此是昔年那人顺手掳走的一桩异宝,名为‘知命度化竹’,此宝能在百年内助三五人提升功行,破开修行关门,不过这却不是什么正道,用此宝者,也就还有七八年好活,当不得什么大用。”

    这桩法宝在溟沧派中,本是供那些久不得突破境界,又寿数将近的修士所用,好使得自己转生之前,元灵能壮盛些许,来世入道的把握也就大些。

    张衍心念转得几转,隐约猜出了几分那凶人的心思。

    自己虽然是显露出英节鱼鼓,但那人显是怕这是秦掌门设下的诱饵陷阱,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是以匆匆提升三妖功行,借他们之手来抢夺英节鱼鼓。

    成了那是最好,不成也不要紧,左右不过死得几名不甚重要的妖修罢了。

    赵雄明白了自己不过还有数年好活,比想象中还要短,顿时捶胸顿足,嚎哭不已,道:“那金叹公此刻当在下方躲藏,小妖愿为真人前驱,砸烂他的狗头,只求真人救我xìng命!”

    ……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金光一斩灭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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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雄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张衍是溟沧派出身,又是十大弟子之一,或许知晓如何救自己xìng命,总比莫名其妙死了要好。**

    就算实在不成,退而求其次,讨个兵解也行,将来总还有转世重修的机会。

    为此他不惜斩断自家后路。他固然对单娘子姿sè垂涎许久,但没有命在,要再多的美人又有何用?

    此刻他主动出言请战,那是急于立功,自忖有了这番表现,张衍即便帮不了自己,也能指点一条明路。

    张衍略一思索,此妖毕竟曾拜在那人门下,或许知晓一些隐秘之事,不如将其送入溟沧派,交由掌门处断。

    便出言道:“此事容后再议,那金叹公无需你来动手,守在一旁即可。”

    赵雄现在一门心思讨好张衍,哪敢不从,道:“真人要小妖如何,小妖便如何。”

    金叹公躲在崑屿之内,初时见得云中有异象,且有响声传出,就知是单娘子、赵雄二人与张衍动手了,他连忙自藏身之处出来,悄悄潜至龟蛇山下,又一路到得山巅,伏身在草木之中。

    等不了多时,忽见极天之上罡风搅动,流云绕转,形如漩涡,显见有人即将自天中下落。

    他心中一紧,双手捏了捏手中铁斧,眼中凶芒毕露,只等对方下来,便上前动手。

    这时那气流之中,有一道如柱金芒自天垂落。一名英挺道人大袖飘飘,降下云头。

    金叹公看得真切,在他想来,此刻对方应有单娘子和赵雄牵制,根本不会想到此处也有人埋伏,因此不及多想,奋身跃出,照着张衍腰际就是一斧头抡去。

    他这手中铁斧,也是一柄神兵,挥舞之时符箓闪烁。灿光道道,暗蕴法力。只要砍中对手,哪怕要不了xìng命,也能去了大半战力。

    张衍早有准备,见其冲来,双目淡淡扫他一眼,抬起手来,对着他就是一指!

    霎时间。雷霆轰鸣之声大作,一道紫电自那指尖之中窜出,顷刻冲至眼前。

    金叹公大惊失sè,妖修最惧雷霆之威,见其来势甚疾,仓促间避之不开。只得硬起头皮死扛,狂叫一声,将手中斧头一翻,双手托举,挡在前方。

    这紫电之力霸道无比。一声大响,直如山崩一般,回声不断,非但将赵雄手中神兵劈去无踪,连带半只肩膀和头颅俱是化灰飞去,焦黑残躯飞去数十丈外。再骨碌碌滚下了山梁。

    这身躯虽是无有了头颅,可到得半山腰,却伸出一只手来,拽住山间藤索,止住下落之势,再见其抖了一抖,从那断裂伤口处冒出一道黑气,晃了两晃。待散去之时,头颅就复又生出。

    赵雄站在张衍身后观战,见他不过一指之威,就将金叹公劈得这般狼狈,也是心凛不已,眼中更添畏惧。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言道:“张真人,这金老狗与小妖一般,走得亦是力修之道,如今功成四转,好比气道元婴之士,只要身躯内一点元jīng之血未消,断手长手,断脚长脚,哪怕只一截残躯尚存,亦能长了回来,寻常手段,恐是杀不得他的。”

    张衍点了点头,他也是头次瞧见力道四转妖修,与气道不同,力道讲究淬炼体躯,最终练就不坏金身。正如赵雄所言,对方修为到了这一步,若无一击毙命之法,就只能设法困住,再寻杀灭之策。

    金叹公被张衍一道紫霄神雷劈中,此刻惊魂未定,自觉事不可为,哪里还顾得上去想单娘子和赵雄结局如何,忙把身躯一晃,化作一只体长五六丈,形如狮虎的大犬,脖间一圈金sè鬃毛,望去倒也颇见威武,它把四爪一蹬,纵起一道乌光,就往山外掠去。

    张衍见他逃窜,心中一动,暗忖道:“我rì后不定会遇上些这等的大妖,眼下不妨试一试这妖孽有何本事。”

    法诀一掐,星辰剑丸倏尔飞出,只见一道蓝芒,瞬息之间出去数里地,赶上这头妖犬,往下就是一斩,正中其背脊之上,噗嗤一声,入肉三分,只是复催法力,却再也不得深入。

    张衍察觉到此等情形,便驭剑顺势一拖,剑丸与其皮肉之下坚骨一磨,如击金铁,铿锵有声,擦出一溜火星来。

    金叹公身躯抖了一抖,一声长啸,将剑丸震开,伤口立时合拢,奔逃之势竟是丝毫未变。

    力道妖修炼至这一境地,一身骨骸坚逾jīng钢,飞剑之道,如不是练就秘法,甚难将其斩杀。

    金叹公虽是不畏剑丸,但他极其惧怕方才那一道紫霄神雷。

    断头重生,看似轻松,实则耗损了大量元jīng,若是再挨得几下,恐是xìng命难保。

    张衍试出了门道,见剑丸奈何不得此妖,便收了回来,一运小诸天挪移遁法,身形一闪,须臾之间,便追至其身后。

    他御风在天,对着下方言道:“金道友,你若愿降伏于我,还可留得一条xìng命。”

    金叹公听得此言,也是不禁犹豫了一回,只是见出阵之路近在眼前,又仗着还有一张保命符箓还未动用,因此咬了咬牙,一声不吭,只顾亡命奔逃。

    张衍冷然一笑,不再多言,喝了一声,元婴轰然遁出顶门,立定虚空,自其背后飞出一道如线金光,只闪了一闪,便在场中转了个来回,随后消去不见。

    金叹公正匆忙逃窜,忽然间颈脖一凉,头颅就无声无息滑落下来,身躯犹自前冲了数丈远,这才从云端掉落,坠在地面,四爪连连抽搐了几下,过得片刻,“噗”的一声,鲜血就自伤口中喷出,霎时流淌了一地,便再也不动了。

    赵雄本以为金叹公用不了多久又能站起,可是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动静。

    他不由一个激灵,这才悚然惊觉,这与自己修为仿佛的大妖,此刻已是死了。

    他心中暗自惊凛,抹了一把头上冷汗,道:“张真人有这般手段,如是适才要对付老赵我,岂不是说杀就杀了?幸好,幸好啊。”

    张衍方才所施展的,乃是太玄真光中的金行真光,此光之中自生玄妙,飞去之时,只需斩下敌方六阳魁首,便可连元灵一并斩杀,就算再能断肢重生,没了元灵,也是成不了气候了。

    斩了金叹公后,张衍便即回转,路过赵雄身侧时,看他一眼,言道:“你且随我来。”

    这一眼看得赵雄浑身寒气直冒,由于张衍适才斩杀金叹公一幕实在太过奇诡,他也是惊吓得不轻,因此此刻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跟了过来。

    二人回得龟蛇山巅,张衍往石上一坐,态度颇是和气地问道:“赵道友,我来问你一事,你久在中柱洲修炼,可否知晓,哪一家擅长炼器之道?”

    赵雄一愣,不知为何张衍忽然问起此事,不过他不敢不答,拍了拍脑袋,小心回答道:“小妖倒是知道一二,要说炼器之道,以屏东之地的金凌宗最是出名,不过其规矩极多,不好打交道。除此之外,便是贞罗盟了,其中有不少炼器好手,小妖拜在那人门下时,门中师兄也时常去那几人处炼制法宝,小妖有幸,也曾去得几回。”

    张衍微微颌首,又问道:“你可知那些人的名姓?”

    赵雄拍着胸脯,道:“小妖记xìng极好,一个也不曾忘了。”

    张衍笑道:“好,你说来我听,不要漏了。”

    赵雄连忙将这些人名姓尽数说出,他还唯恐不够详细,又将自己所知几人的相貌说了一遍。

    张衍一听之下,却是吃惊,只是贞罗盟中炼器大能,就有十数个之多,更不用提屏东三宗了,若在东华洲,除却补天阁,一派之中,能有两三个名也是不易了。

    不过赵雄只知这些人俱是了得,但却也分不清到底孰高孰低,因此张衍只能先一一默记在心,准备rì后找上门去时,再作计较。

    十六派斗剑不久将至,他既有心前去,当要做好万全准备,除了习练神通道术外,还想着练得几件趁手法宝。

    尤其是昔年自大妖桂从尧遗蜕上得来龟壳,若能请能手打造,不定也能炼就一件至宝。

    其实要说炼器,以东华洲玄门十大派之一补天阁最为jīng通,不过崑屿这里能借英节鱼鼓炼化青阳罡英,张衍一时尚不想回转,而且此派弟子俱是行踪不定,甚难找寻,既然中柱洲炼器手段也是极高明的,那还不如就地找寻,总好过东奔西走。

    赵雄这时眼巴巴地望着张衍,嗫嚅道:“真人,这个,那个……”

    张衍微微一笑,他取出纸笔,落笔沙沙,须臾写就了一封信,递去赵雄面前,道:“我救不得你,不过你可携我信去往溟沧派见掌门真人,能否脱灾,就看你自家运数了。”

    赵雄起先听张衍救不得自己,不禁微有失望,待再听得可去拜见溟沧派掌门,不由大喜过望,又重燃起一线希望来,忙跪下叩谢,道:“真人今rì相助之恩,小妖绝不敢忘。”

    他寿元也是未有几年了,不敢再在此处滞留,千恩万谢之后,正要离去,张衍却喊住他,笑道:“慢来,道友去之前,不妨先往那灏行道宫一行,见一见陆观主,如能助他将那洪安擒来,说不定有你的好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双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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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制法宝耗费时rì,短则一年半载,长则数十上百年,宜早不宜迟,因此自杀死金叹公后,张衍在龟蛇山上只待了数天功夫,便决定起身前往贞罗盟,寻访炼器能手。

    此番出行,他不使剑遁,而是去往极天之上,借罡风遨游,不过行了三rì,就出去十多万里地。

    这一rì,他拨开云雾,向下望去,见得两座肖似山峰,一南一北,隔水对峙。

    两山之间,往那重云中看去,还有一处悬空飞洲,形如漏斗,处处琪花瑶草,飞瀑垂晶,大片冰雾洒散,rì光照耀之下,时时有虹桥彩影晃过,景致如梦似幻。

    自列玄教攻入屏西之地以来,贞罗盟已是退入深山之中。

    这里虽说崇山峻岭绵延不绝,但休要以为是一片蛮荒之地,中柱洲富庶,就算屏东之地,也不是他洲可比。

    这山中有小国三百,人口近千万,为贞罗盟根本重地,经营数百年下来,已是山川俱通,水陆畅达。

    而位于群山之中的双月峰,形如并蒂莲花,隔着一条卿水河,遥望相对,更是有名的胜景妙地。

    只因两山形同,连满山花草亦是一般无二,且有山中有幻雾缭绕,真假难辨,来此之人每当远眺,皆是分不清楚,卿水之中倒影究竟属于哪一座山峰,因此有诗文称赞道:“双月映卿水,倾城何独怨,对影如不见。画镜照寂怜。”

    因有大阵相阻,双月峰中无法飞遁,张衍便降下云头,落在北月峰上,见满山观宇皆是依山势而建,自山脚之上一路至山巅,沿途皆有楼阁亭台,回廊眺台,样式华丽,错落有致。

    他负手在后。信步拾阶而上,因他脚程极快,不一会儿便到得顶峰。

    这山巅之上,矗有一座州城,人流如织,热闹喧嚣,城外有一波光粼粼的湖泊,堤岸之上遍植杨柳。chūnsè正浓,鸟鸣声声,湖中船只往来不绝,更有不少少男少女泛舟畅游,吹笛抚琴。

    张衍来时曾听闻,这双月峰上两座城池。乃是当年少清派攻入中柱洲时,逃至此间的修士削峰造陆,掘土为湖所造,至如今,已过去四百余载。

    他此行所yù寻找的炼器能手。也尽在这两座州城之中。

    入得城中后,他沿街走览,见客栈酒家,贩货杂铺,茶店斋,青楼赌坊。(.)但凡俗世中所有,皆是一应俱全,因中柱洲俗世中人与修道之士混杂相处,又盛行享乐,是以洲中城邑,比之其余任何一洲都更显繁华盛美。

    他在城中转了一圈,稍加打听之后,已是心中有数。便往城中东南角而去。

    那里隆起一座山丘,遥遥可见,高处建有一处飞檐翘角的广阁,丘下屋舍连栋,碧水环绕。

    赵雄所说那十数人中,其实唯有两人最为了得,一名魏叔丹,一名梁长恭。

    而那梁长恭,便是居住此处,巧合的是,此人曾为那凶人门下弟子炼制过几件法宝。若是手段不够高明,那凶人想必也不至三番几次遣弟子寻他。

    不过要说梁长恭与那凶人有什么勾连,张衍觉得倒也未必,否则此事当也不会让赵雄这等不入流的记名弟子知晓。

    此刻那广阁之中,一名jīng气神十足的文士弯着腰,对着面前一名少女歉然言道:“于娘子,对不住了,梁师这几rì为一名客人祭炼法宝,已是疲乏至极,现正是行功调理,实在抽不出身,还是请回。”

    这名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红袄sè大氅罩身,头梳双螺髻,眉眼英丽,不施粉黛,神sè之间恬淡从容,身边有二三十人护着,气派极大。

    她身侧一名婢女突然出言道:“梁阁主如此推脱,是避见我家娘子么?还是怕练不成法宝?丢了名声?”

    那文士面带诚恳之sè,拱了拱手,道:“这位娘子说笑了,事逢凑巧,确然不是推脱。”

    那少女神情淡然,言道:“既然梁阁主无暇,那便改rì再来。”

    “慢着!”

    这时一名身着锦袍的俊美青年走了出来,他腰环玉带,头戴王孙冠,神情之中,有着若有若无的孤傲之sè,言道:“丽华妹妹,你不必急着走,你要见梁长恭,我嘱咐五叔通禀一声即可。”

    那少女轻轻一笑,道:“殷哥儿怕是不知梁阁主脾气,却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俊美青年却是不信,对身边之人说了一句什么,那长随匆匆往里间奔去,那文士也不阻拦,任由他进去,过了一会儿,长随垂头丧气的出来,显是无有收获。

    俊美青年气恼道:“好个梁长恭,连五叔的面子也不给么?气煞我了!”

    那少女好似早已料到,起手一摆,道:“萼儿,我们走。”

    这一行人出得门去之时,张衍也正好行至这座广阁之下,门前有一名明眸皓齿的女侍迎了出来,对着他万福为礼,咬字清晰地言道:“尊客若是来炼制法宝,便请往左手抄廊去,见得一片桃花林,自然有人招呼。”

    梁长恭门下,亦有几名弟子,寻常修士请不得他动手,便由其弟子替他炼制法宝,这侍女眼力不高,只见张衍孤身而来,又无马车随从,只当是一般客人。

    张衍负手而立,淡淡道:“不必如此麻烦,你把梁长恭梁道友唤出来见我。”

    那俊美青年本来正往外走,无意间听了这话,却是脚步一顿,不免笑着看了过来,道:“怪事了,今rì倒有人比小爷气魄还大。”

    那少女也是听见了,她矜持一笑,她根本不回头去看,只往停在楼阁前的软轿走去。

    过往也有一些人不自量力,以为梁长恭不过一炼器能手,妄图将挥来指去,可却不知,其人身份特殊,不单是化丹修士,在贞罗盟中还有长老之位,岂是等闲人能见得的?

    那侍女愣了一愣,随即冷言道:“阁主无暇见外客,尊客若要见他,那还是请回。”

    张衍哂然一笑,把袖一挥,忽然之间,一阵罡流卷动,如浪涛席卷,撞在那高阁禁制之上,顿时噼啪乱响,不断轰鸣,似要崩塌一般。

    见得此景,周围之人一片惊呼,纷纷向外躲避,那俊美少年也是脚下一软,不是两旁长随搀扶,早已瘫倒在地,那侍女更是脸sè煞白,惊骇yù绝。

    这般大的动静,立时惊动了里间,不一会儿,那名文士满头冷汗奔了出来,目光一转,看到了张衍,小心翼翼上前一礼,道:“不知尊驾何来?”

    张衍拍了一枚青阳罡玉在他手中,笑道:“你拿去交予梁长恭,见与不见,全在于他。”

    这文士虽不识得此物,但仍是谨慎收了起来,再一拱手,道:“尊驾稍候。”

    张衍很是清楚,自己要见梁长恭,若是按照一般礼数,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见得。

    他无心在此耗磨,因此快刀斩乱麻,使用最为直接,也最能见效的法子。

    不多时,听得脚步声起,就见一个四旬模样,厚唇隆鼻,留着长须的儒雅男子自里间步出,他目光落在张衍身上时,神sè不禁一肃,径直走了上来,作势一揖,再侧身一引,道:“道友,请恕在下招呼不周,请里面坐。”

    张衍微一点头,便随他往里跨入。

    他身影一消失,满场之人立时觉得心头一松,纷纷出了一口长期

    那少女扶住轿杠,努力喘了几声,才站直了身躯,她心有余悸回首看了看,适才张衍方才那一挥袖,直似风云变sè,地动山摇,此间所有人都被一股庞然气势压住,呼吸yù断,甚至身形丝毫动弹不得,这般威势,她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她再吸了口气,对身边婢女道:“此人不知是何来历,定不是贞罗盟中人,快些送我出城,我要面见老祖。”

    梁长恭将张衍请到里间,请他上座之后,再恭敬施一礼,道:“这位真人,在下方才不知大驾到访,还望恕罪。”

    他虽是炼器宗师,修为也有化丹一重,但在元婴真人面前却摆不出什么架子来。

    便是整个贞罗盟,也不过十数名元婴真人,且皆是地位尊崇之人,轻易不得现身,他岂敢失礼。

    张衍一摆手,开门见山道:“道友不必拘礼,贫道来此,是yù请道友炼制一桩法宝,此物还请道友一观。”

    他伸手一点,一道光华飞出,就有一只硕大龟壳摆在厅中,壳上有玄图怪纹,篆文异字、

    梁长恭一见此物,便大吃了一惊,激动站起,围着转了几圈,嘴唇竟有些哆嗦。

    以他之目力,自能辨出此物取自何等大妖之身,他颤巍巍在其上拍打了许久,这最后一叹,遗憾道:“只怕是在下无能为力。”

    张衍微微一笑,道:“久闻梁道友炼器手段高明,是以贫道慕名来访,炼制此宝需费灵贝多少,你尽管开口,不必遮遮掩。”

    梁长恭神sè微露惶恐,他并非拿大,不提对方元婴修为,能有这等宝物在身之人,来头岂是简单?因怕张衍误会,连忙解释道:“非是在下不愿,只是要炼制此宝,已非在下一人所能为之。”

    张衍目光投来,凝定他面,道:“还需何人?”

    梁长恭经不住他目光,惶然把头一低,他犹豫了一下,道:“若是那南月峰上的魏叔丹肯出手,我二人合力,或还有几分把握,只是他与在下斗了三百来年,怕是不给这个面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一百八十九章 地火天炉 贞罗长老

    梁长恭与魏叔丹虽是一南一北,并称于世,但彼此非但说不上什么交情,还有几分龃龉。

    世人常常拿两人所炼法宝比较高下,二人虽表面上并不在意,但实则暗中常在不断较劲,百数年下来,大仇未有,可小隙不断。

    两人仅有过一次合作,当时是为贞罗盟中一位长老炼制法宝,所用宝材,只比这龟壳稍次一些,那次所炼法宝,不过温养数载,便孕出真灵。

    如不是有此次经历,梁长恭连这个口都不敢开。

    张衍早知此事没有这么容易,不过桂从尧乃是洞天大妖,其所留遗蜕难以炼制,这也在情理之中,因此点头道:“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难处?你一并说来。”

    梁长恭把身子稍稍俯低,道:“要炼这等法宝,所费宝材还是小事,总能凑得齐全,但这龟壳不是寻常炼炉所能祭炼的,尚需寻一处地火天炉,我双月峰虽有,但却需贞罗盟中诸位长老开口,方能使用。”

    张衍略一沉吟,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他一甩袖,一道光华闪过,那龟壳又重被收起,口中则道:“梁道友,炼制此宝诸多所需,你且先置办起来,用不了几rì,贫道便会回来寻你。”

    言罢,他转首出屋,不过数息之间,就出了这座广厦,左右一看,往最近一处城门迈步而去。

    出得城后。他把身一拔,纵起一道迅捷金光,出了北月峰,直往双峰之上的飞屿遁去。

    他绕过那轰发如雷的巨大瀑布,到了守山大阵之前,在虚空一立,朗声道:“东华张衍,yù拜会贞罗盟诸位同道。”

    这声音远远传出,直入位于飞屿深处的道宫之中,不旋踵。大殿之上就同时出现了三名身着褐sè道袍的道人。

    贞罗盟共有十三位元婴长老,平rì驻守各处重要州城,而此间留守者,则是车子毅,黄左光,商腾这三位真人。

    他们不用出去,只听外面声响中隐带的罡风流转之音,就知来者定也是一位元婴真人。

    黄左光脸膛阔大。满面红光,形貌尚在壮年,中气十足地说道:“商长老,你号称博知天下万物,你可知此人是何来历?”

    商腾将手拢入袖中,慢悠悠道:“黄长老问得巧了。此人来历贫道正好知道。”

    黄左光正待倾听,可商腾说了半句,却又没了下文,不禁感觉无趣,只是却也不想抹了面子再问。转而朝向车子毅拱手道:“车长老,此事如何处置,我等到底放不放他进来?”

    车子毅面容苍老,华发早生,只有须眉仍是漆黑如墨,他寿有八百载。三人之中,属他寿数最大,威望最隆,若不是太过紧要之事,此间皆是由他拿主意,他沉声道:“有客远来,理当请入一叙,问明情形。才好说话。”

    商腾此时又开口了,先是对着车子毅一个稽首,随后道:“车长老,请三思,据在下所知,此人乃东华洲溟沧派修士,听闻前些时rì曾斩杀了郭明德与庞裕钟二人,道术极高,来此不知有何目的,依贫道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言劝退他便可,就不要放他进来了吧?”

    黄左光哼了一声,讽刺道:“商长老真是好胆sè,我三人在此,竟而连他面都不敢见,说出去岂非笑歪同道的嘴巴?”

    商腾理也不理他,对那讥讽之言,更是充耳不闻,心中暗嘲道:“莽夫一个。”

    车子毅认真考虑了片刻,道:“商长老之言虽是老成之言,但我贞罗盟广迎天下同道,此人表明身份,正大光明而来,乃是依礼拜山,没有不开门迎纳的道理,况且这人与列玄教有仇隙,只此一点,便不能拒之门外,两位长老可随我一起前去相迎。”

    黄左光喜道:“车长老所言与黄某想得一般,黄某与你同去。”

    商腾虽是有些不甘愿,但他心思深沉,表面上未曾表露半点,且二人意见皆是相同,他一人再反对也是无用了,因此无声一个稽首,表示顺从。

    车子毅欣慰点头,身子稍稍一震,道了声“起”,黄、商二人也是同时驾起遁法。

    三人一齐起光飞腾,到得阵门之前落下,车子毅连连运使法诀,启开大阵门户,扬声道:“张道友,阵势已开,请入州来。”

    张衍见面前阻碍已去,便踏风而上,入到这飞屿之中,见距此不远,有三名道人联袂站在一处,皆是元婴修为,便至三人面前落下,打个道揖,道:“三位道友有礼。”

    车子毅带头还礼,道:“张真人有礼。”

    待收了礼,张衍与这三人互相打量对方,车子毅见他身形高大,卓尔不凡,论相貌之俊逸,可以说万中无一,不由暗自称赞了一声,道:“这位张道友,倒是仪容非凡。”

    张衍看了一眼,从三人神态眼神之中,也对其有了个大致判断。

    车子毅含笑道:“道友远道来访,不妨随老道入观安坐,品一品此地茶sè。”

    张衍稽首道:“叨扰了。”

    车子毅说了声“请”,便起身飞遁,引路向前,张衍亦是跟上,出去十余里地,视界中便出现重重宫观,依山而建,望去屋脊相连,占地极广。

    三人往主观中飞去,待入殿后,分宾主落座,这时三人才与张衍通过名姓,待端上香茗之后,便攀谈起来。

    黄左光本是东胜洲修士,只因宗门被灭,这才来得中柱洲,他生xìng豪放,又去过许多地界,极是健谈,言笑之中,倒是他话语最多。

    商腾默不做声,目光闪烁,时不时扫来一撇,似是在暗中冷眼观察张衍。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黄左光这才问起张衍来意。

    张衍道:“贫道此次来访,是要炼制一桩法宝,先前已寻得梁长恭道友,本以为万事俱备,但他却言,需与魏叔丹道友一齐出手,方有把握,只是这两位道友脾xìng不合,要凑到一块,倒是有些强人所难,因那两位皆是贵盟中人,是以想请几位长老出面,请这两位道友携手一回。”

    “哦?”黄左光眼前发亮,道:“道友这法宝,需魏道友与梁道友两人出手么?先前倒也曾有过此等事,哈哈,如若炼成,道友定要让老黄我开开眼界。”

    商腾这时漫不经心言道:“张道友,你此来,怕不止为了此事吧?”

    张衍微笑道:“商道友说得不错,梁道友言及,若要炼宝,还需一处地火天炉,此物贫道山门之中虽也不缺,但奈何与此相隔数十万里,远水解不了近渴,因此想借贵盟炉火一用,不知可否?”

    车子毅沉思一会儿,捋须道:“道友倒是为难我等了,我盟中这处天炉,不是我等私物,不是说借便能借的,此事还需其余几位长老点头才可啊。”

    张衍笑了一笑,他抬起头来,目光在三人面上扫过,缓缓道:“若是贵盟愿意玉成此事,来rì贵盟与列玄教交手之时,贫道愿助几位道友一臂之力。”

    黄左光一听此言,欢喜道:“此言当真?”

    商腾则目光闪烁不定。

    车子毅抚须不言,半晌之后,他看了一眼商腾,后者会意,出声道:“张道友,此事不小,道友可且容我们商议一番,再做回答,你看可好?”

    张衍颌首道:“理当如此。”

    商腾拍了拍手,唤来一名道童,嘱咐道:“你带张真人前去别馆休息。”

    张衍含笑起身,对着三人一个稽首,便随道童离席而去。

    他走之后,黄左光急急说道:“车长老,适才何不答应了他?此人既然道术如此高明,正可请得他出手,助我等夺回失陷之地,成与不成,皆是于我无损,此乃是惠而不费之事,何乐而不为?”

    商腾沉着脸道:“我却以为不可!此人乃东华洲修士,岂可插手入我中柱洲之事?如今我盟与列玄教胜负未分,犹有许多变数,当镇之以静,依我之见,索xìng遂了他的愿,待炼得那法宝之后,早些将他送走为妙。”

    黄左光颇是不以为然,道:“商长老这话好没道理,我贞罗盟修士,皆是自八方而来,分什么东华中洲,此人现下又有求于我等,正可请他出力,乃是两步亏欠,合情合理之举。”

    商腾冷冷道:“黄长老,你莫非忘了昔年少清派之祸?当年若不是有人开阵相迎,以当年中柱洲数个千年宗派,又怎会如此轻易便被杀破?我倒是听闻,这张衍所在道门,亦是堪比少清的大宗门,你方才百般结好于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乃是中柱洲出身,对黄左光这些外来修士,向来不怎么信任。

    黄左光听了这话,也是来了火气,腾地站了起来,恼道:“你这话何意?给黄某说清楚了!”

    见二人已然吵了起来,车子毅起双手一分,温声安抚二人道:“两位别再争执了,都是自家人,又是修行有成之士,何必为一个外人大动肝火,

    黄左光哼了一声,缓缓坐下,商腾则是冷冷侧过头去。

    车子毅想了想,决定用个折中的法子,道:“这人既能斩杀郭,庞二人,绝非易于之辈,我等便是不能拉拢,也尽量不要得罪,他既然要炼制的那件法宝,不如先把地火天炉借给他用,左右也不是朝夕可成,至于请此人出力之事,容后再慢慢商议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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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