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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禁印五宝论进退

    张衍身上所藏地煞,只能携得半月时日,是以需尽快完掌门所托,随后出得此山,挪至自家洞府之中,否则一番辛苦皆是白费,可若是在这处耗费时日,那便不是他之所愿了。

    眼下见众人大殿禁制前受阻,因此便主动站出来请缨。

    岳御极坐在阵中不动,他身为元婴真人,自能看得出张衍气息不弱,不过适才楚安民也是这般自告奋勇,不免生出疑虑之心,因此多问了一句,道:“这位道友是哪一派门下?”

    张衍一个稽首,道:“贫道玄元子乃是东海散侥……”

    “散坳”

    岳御极眉头微皱,有些犹豫起来。

    要催发这阵剑之力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持剑之人需经过上百次运转变化后,方可发出剑气。

    其锋芒既不能太过,也不能太薄,这才得以调和灵机,继而与诸人响呼应。

    换言之,这持剑五人之中,哪怕只有一个人催动法力过猛,或者是弱得些许,与其余四人出力不合,那这阵势之威就无法臻至浑融完满的境地。

    那楚安民乃是元阳派外府弟子,说起来也算是元阳门下,同样是凝聚了法力真印之人,在境界之上与或许康童,方振鹭,左陌,以及那细须修士等四人不分高低上下,但一旦涉及这等精微变化之上,立刻就现出了原形。

    许是方振鹭见识过张衍当日轻易破了塔阁禁制,顺手取走法宝那一幕,略作沉吟,便出言道:“岳道长,这位道友修为精深,当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岳御极眼下也确实没有合适人选,既然方振鹭如此说,便顺水推舟,颌首道:“好,这位玄元子道友可来一试。”

    楚安民满脸通红退了下来,他身旁同门一位师弟凑上来,愤愤言说道:“师兄,此人不过一介散修,还能比过师兄不成?岳道长这次怕是看错人了。”

    楚安民嘴角一抽,紧盯着张衍直看,他自己受挫,心中自然也希望张衍不成功,最好还不及自己,这样还能捞回一点脸面。

    只是他们却注定要失望了。

    张衍步履沉稳站到阵位之上,把阵剑拿起,只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就让周围诸人不敢小觑。

    岳御极精神略振,点了点头,把法诀一掐,就引动变化,五把阵剑之上各自发出嗡嗡爆音。

    张衍洒然一笑,跟着那指弓把玄功丹煞一转,瞬间就走过那百多种变化,发了一道五光十色的剑华出来。

    他这一番出手,效果自是不同凡响,岳御极见那夭矫剑光飞出时纯料净洁,登时高看了他一眼,可还并未多想,本还想暗中调和一番,免得再次失败,待把五气一聚,竟又惊喜发现,这道剑光却与那四道剑光契合如一,不偏不倚。

    他顿时大喜,心中亦同时醒觉过来,这玄元子若当真是散修,不得精要传承,又岂能做到这一点?

    此人身份应是假托之词!

    不过修道之士,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秘,既然不愿意当众说出来,他也不会闲得无事,前去深究。

    心中虽如此想,手中却是不停,将那一团灿芒操持而起,再骈指向前一点!

    这五阵剑合一之后,已是威力大增,这一道剑芒激出,气势如虹,这山巅之上,似是朝阳初升,金霞遍地洒来,化作千缕万道,无数碎光齐往玄碑之上轰去。

    那禁制纵然坚韧,也不过是护得宫观免遭雨化风蚀而设,终归不是护山大阵那等守御阵法,被一道阵剑攻杀上来,登时支撑不住,倏尔崩开,那机枢玄碑即可遭了劫难,一连串毕录炸响过后,生出了几道贯通上下的裂纹来,地面之上亦是洒落了几块细小碎石。

    此物一毁,禁制便彻底荡然无存,只闻大殿前两扇大殿石门轰轰一声,背后门闩已然掉落下来。

    岳御极大喜过望,霍然站起,他连阵剑都不要了,往地上一丢,先是看了看那已是无阻无碍的巍峨大殿,再是往坐在那里不出声的应成霖瞧了一眼,轻哼了一声,便大袖一摆,起风裹了身躯,撞开石门,当先往殿中飘飞而去。

    他这一入殿,那广场上百余名修士也是不甘人后,皆是朝里一拥而入,张衍并不着忙,跟在其后,清烟绕体,缓步朝里而来。

    岳御极行在最前,其速不慢,领着众人一连自过了三重殿宇,便见得一块横五丈余,高有三丈的水纹照壁,绕过去之后,现出一处宏广幽深的殿堂来,五彩斗拱,挂帛横梁,殿前有六架精致玉桥,底下活水翻波,湍流不息,殿宇之上明珠嵌壁,洒下冷月也似的清辉。

    岳御极悬空而立,他面前是一处高台,那其后玉石墙之上嵌有一块圆形画壁,上有一条盘身绕颈的蛟龙阳雕石刻,横须怒目,张牙舞爪,波涛纹饰环于周身,似在兴风作浪。

    岳御极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块画壁,沉声道:“此当是瑶阴派的真正重地所在了!”

    应成霖略带老气的语声自背后传来:“岳道友,还是先找到那守山大阵的机枢再谈这些吧。”

    岳御极头也不回,淡淡一笑,道:“既已入了此间,还怕寻不到机枢么?应道友实在太过心急了。”

    他扫视一圈后,侧过身,对走上来的细须修士言道:“华牟弟,劳烦你去偏殿查看一番,把此处探明清楚。”

    那玉霄派左陌眼珠一转,主动言道:“此殿甚大,贫道愿随华道长一行。”

    岳御极知道他打什么,不过也不以为意,道:“那就有劳左道友了。”

    这大殿之旁,共有两处偏殿,其制也是不小,在场修士不知此处是否还有什么隐秘禁制,不敢随意走动,俱是留在大殿之上,过得一刻,那细须道人与左陌回返到了殿上,言道:“师兄,我已去看过,这里两座偏殿中,也一般有这块画壁,只是早已破碎,其内空空如也,只露出一处深不见底的地穴,看那模样,倒像是原本曾封禁了什么物事。”

    岳御极微讶,能被瑶阴派这般郑重其事封禁起来的,那定然不是什么易于之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压了下去,高声言道:“如此说来,那机枢之地,十之**就在此处此画壁之后了,若能进得,此派对我等便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语声刚落,他就一挥衣袖,发一道青雷出来,但闻一声大响,那画壁应声倒塌,竟是被其轻而易举就破开了!。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已是举步而入。

    到了里间,他抬首一看,见前方有一口大井,井栏圈足有三尺之高,上贴血红色的封印符箓,而井盖之上则摆放一卷竹书,一只石匣,一枚玉碟,一枚金印,一套衣冠法袍,不过皆被一层淡淡金芒所笼罩。

    他眼中不由流露出了热切惊喜之色。

    身后百余名弟子也是一起挤了进来,他们见得这五样东西,眼神也俱是火热起来。

    便是从来未曾见过,他们也知此为宗门传承之信物,神通道书,秘法要诀,乃至传承法器,丹药灵液,不定都在其中!

    需知泰衡老祖乃是行修至飞升之大能,他之道统,岂是简单?

    纵然此间只是他大徒儿易九阳所传,但当初瑶阴派放在东华州,势力也与南华,元阳,太昊这等玄门大派相当,任谁得去一些,都是天大的好处,若是落在这其中一家之手,那更不用说,百年之后,当可与少清,澳沧,玉霄这三大派相提并论了。

    岳御极围着那高井转了两圈,看似在琢磨如何破开禁制,心中却是暗自寻思,道:“这等机缘怎能留给他人?此刻这里有百余人,其中不乏十大派弟子,若是分了出去,我还真观还能剩下些什么?”

    他正盘算时,老道应成霖也是跨步进来,看了一眼,突然面色一紧,沉声出言道:“此间之物,诸位道友还是勿要妄动为好!”

    岳御极闻言,猛一回头,语气不悦道:“道友何意?”

    应成霖却是不理他,只是对着在场诸人言道:“据传易九阳当年为看守一物,才奉泰衡老祖之命开创了瑶阴派,假设此当是为封禁什么邪魔而设,能以一派信物镇压,此邪物当是非同小可,诸位道友需要慎重,不可轻启。”

    岳御极听到这里,冷笑几声,反驳道:“道友此言差矣!如今我等被困阵中,唯有解开其上封禁,得了法统,方能出得此地,难不成只因顾忌道友心中一时妄测,便不敢动弹么?真是笑话!”

    应成霖那对霜白眉毛紧紧收拢,道:“岳道友,我等在此处,门内必不会弃之不顾,玄门十派中能手何其之多?总能找寻到破阵之法,不过多等待些时日而已。”

    这番话说得也是有些道理,青桐山中有异象发出,山外修士就算不为他们而来,也不会放过此间至宝,迟早会找寻到入山之法,到时便可安然出得此山了。

    哪知这时,岳御极却似听了什么好笑之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连连摇头,道:“今日在此间者,足有百人,可若等那阵门大开,那便是千人,万心.””

    他伸手朝那井盖上一指,双目一瞪,大声喝道:“那我来问你们一声,这五件传派至宝,却够几人去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内炼清火外入魔

    岳御极这话一出,可谓掐准了在场诸人的心脉。

    他们俱是心中暗想,自己费尽辛苦来此,又岂能被几句空口白话就给恫吓回去?况且此间宝物若再得多得几人来分,落到自己手中的还能有多少?

    而康童,方振鹭等人本是奉师门之命探明情况而来,如今还未见分晓,又怎会轻易离去?应成霖这番言语,根本打动不了他们,脸上神情都未有丝毫变动。

    固然这行人中也不乏有那心求稳妥之人,怕果然有邪魔在其中,萌生些许退意,但那毕竟只是少数,左右不了局势。

    应成霖见众人之中还有用怀疑目光看向自己的,不由一阵气恼,厉声道:“岳道友,还望你慎重!老道寿近千载,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雨,岂会兴口开河?你若要强开此封,坏自己那还是小事,但莫要把诸位道友也一并连累了。”

    张衍目光微闪,在他计划之中,这封阵必需要开的,倒也不能让这应老道给搅了局。

    因此他笑了笑,一步站了出来,先是一稽首,随后开口道:“贫道人言微轻,但有一句话不得不讲,瑶阴派立派几近万年之久,无论什么样的魔物遭此镇压,也早已是一厥不振了,便是还有几分魔威,此间有两位真人,百余名同道,难道还怕收拾不了么?”

    这话一出,立时得了众人响应。

    康童首先言道:“玄元子道友说得有理便是有妖魔……”我等又有何惧之,它便是能出得此间,我等也能将其斩杀!”

    “说得好啊。”

    “对极,这邪魔若是能万年不亡,那是何等魔物,又岂还有被困在此处的道理?”

    “便是当真还在,这万年下来,怕也是奄奄一息,还能敌得过岳道长和诸位同道不成?”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出言,初时的忧虑一扫而空,都认为应成霖此言未免也太过小心了。

    就是洞天真人,也不过是三千载寿元,任他再是大魔大妖,若被镇压近万年,不得灵气滋润,就算侥幸不灭,要说还能斗过在场之人,他们也确实不信。

    泰衡老祖大弟子易九阳,当年开派之时也不过是象相境界,后来也未曾听说如他师尊一般飞升而去,多半也是寿尽转生而去了。

    若此中当真是什么无上邪魔,怎又会无人看顾?而且连只言片语也不留下,难道不怕这魔头脱身之后,寻瑶阴派门人弟子转世之身的晦气纠

    因此合理的理由是,此间魔物或许有,但却早已消亡而去了。

    见张衍一席话顿时让众人的态度坚定起来,应成霖不禁怒视了他一眼。

    若是寻常修士,被元婴真人这般一瞪,怕早已是吓得战战兢兢,魂不附体了,可张衍却恍若没事人一般。

    岳御极却是不免心中大喜,先是对张衍投去一道赞许目光,随后对着应成霖毫不客气地说道:“众意难违,应道友可以收声了。”

    他奉观中之命而来……”事先早有准备,也是携了一件法宝在身,这封阵中就有什么邪祟之物也能收服。

    而且他心中甚至期盼当真有才好,这样他只需稍稍放些手便能借此邪魔之手除去这一干小辈……”日后出得此间,这笔账也算不到他头上。

    这是这乃是壮大还真观千载难逢的机会,丝毫不可避让半分,些许见不得光的手段用了也就用了,不必拘泥小节,若是能把瑶阴派传承诸物拿回门中,翌日那几位洞天真人之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应成霖毕竟是长者前辈,被岳御极这后进这般挤兑,脸面有些挂不住,长叹一声,道:“罢罢罢,我已老朽,许是贫道猜错,岳道友你好自为之,休要玩火**才好。”

    他摇了摇头,索性一拂袖,往外而走。

    岳御极用淡漠目光将其送走,随后他环视了一圈,道:“应道友寿元将尽,已是老迈龙钟,只待转世重修,心中有所顾虑也是常理,诸位道友不要见怪。”

    众人皆不应声,借着岳御极之势,他们或可驸和几声但若是头脑发昏……”不知轻重对相距不远的一名元婴真人妄自评议,那真是嫌自家命长了。

    岳御极见这碍手碍脚的老道已是走开,心中也是满意了,他回身过来,目光投向那道禁阵,众人注意力也不由被一齐带了过去。

    他定定站了片刻,忽然一抬手,轰隆一声,发了一道青雷上去,然而光华散尽之后,却见那层金光纹丝不动。

    岳御极面露凝重之色,居然连自己的惊尘雷上去都毫无动静,这一团封禁怕是大能之士亲手封禁。

    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低头想了想,就转身过来,沉声言道:“诸位,此封阵厉害,贫道需用秘法破开,行功之事,容不得丝毫打扰,还望诸位道友暂且先退出此间。”

    这里众多修士先是一怔,私下里交谈了几句之后,都是放心退了出去,到了外间等候。

    至于岳御极会否炼开了禁制之后,独吞此间之物,然后再运使阵法脱身而去,他们却并不担心。

    此地有澳沧,少清,元阳,玉霄等诸派弟子,都意欲来分一杯羹,他们虽都是孤身至此,但背后却是站着整个门派,还真观岂敢一次得罪如此多的玄门同道?

    张衍深深看了一眼岳御极,再看了一眼那五件传派之宝,尤其是在那封符上转了一眼,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便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这里就只剩岳御极和那细须修士两人。

    岳御极望着那封阵,似乎做出了一个什么决定,沉声道:“师弟,把那清阳火交予我!”

    细须修士应了一声,自那袖中取了出来一只玉匣,只是交到其手中之时,却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道:“师兄,此火威能甚大又是师公穷尽毕生之力所炼……”你我这一脉被当年被师傅用去了不少,余下皆在此处了,用一分便少一分,只为了破这封阵,是否太过?不如似方才一般,唤得几名同道相助?”

    岳御极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睛盯着后者,用郑重其事的语声说道:“师弟,这一道封阵非同小可,怕是当年易九阳所为,以我等修为,是万万破不开的,众人合力,怕要损毁其中之物,只能用此火慢慢化开,且若得了其中之物,为兄将来便有机会入那洞天之境,因此舍了此火也是值得。”

    细须修士心中一跳,吃惊道:“师兄你这是要……”

    岳御极慢慢放开他手,莫测高深的一笑,道:“如今还到不了那地步,但若能先一步将这五件至宝收在囊中,到时便可进可退了,且我料定,这几日内必有变数,到时就看各家手段了。”

    细须修士默然点头,缓缓将那只玉匣交到他手。

    岳御极接过来,又叮嘱了一句:“此火一用,我也不好收手,师弟且留下为我护法。”

    细须修士肃容称是,此处别家宫观,又非荒郊野外,借不到地脉之气,就算用阵旗也是无用,只能靠他来守御了,可他想了一想,却又皱起了眉头,道:“他人还好说,那莫天心至今未见人踪,若是稍候他来此次,执意要闯进来,该如何阻挡?”

    岳御极看了一眼外侧,眯眼道:“若是他来,你无需阻拦,非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结局如何,且要来之人,也绝非他一个。”

    他在里间炼化封阵,外侧这百余名修士都是各自散开,觅地打坐修持。

    应成霖出了大殿后,心中郁郁,叹了几声之后,便去了屋脊之上端坐,只是心神却不敢放松,耳边却随时留意那殿中动静。

    如此过得数个时辰,天色渐渐昏暗之时,他突然一抬头,往山道上看去,随后瞳光一凝,只见对面有二个人正大摇大摆往此处而来

    章伯彦负手而来,旁若无人迈入广场,身后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徐公远。

    他行动之时浑身有丝丝缕缕的黄烟冒出,兼且热气蒸腾,形如地穴毒烟,火口煞气。

    还未到得殿前,几名在广场之上打坐的玄光修士一看到那股烟气,便神思恍惚,纷纷软倒在地。

    章伯彦双目碧火乱闪,哈哈一笑,双袖一展,就有一道黑烟漫出,霎时将那数名弟子卷进来,双手一搓,转瞬间就化为一团精血,没入己身之中。

    应成霖缓缓自屋脊上站起,惊怒言道:“章伯彦,你这魔头,你怎会在此?”

    章伯彦嘿嘿一笑,双手背后,挺胸而立,好整以暇道:“说来也巧,本座本是听闻青桐山之事,想顺道来碰碰运气,可半途却见到你这老道也往此处来,那倒是非来不可了。”

    应成霖面寒似水,喝道:“你倒是看得起老道我可此地尚还有岳道友在……你一人来此,是否托大了?”

    章伯彦诡异一笑,道:“岳御极此时怕在里间炼化封阵,就算知道你与我动上手,也顾不得来管你吧?你我之间的老帐,是要好好算上一算了。”

    应成霖一惊,再神色一沉,道:“此处有你分身,还是有你魔宗弟子在?”

    章伯彦发出一声狞笑,道:“有又如何,无有又如何?不妨告诉你,今日本座来此,就是来抢那泰衡老祖的魔宗道统的,管你是什么玄门羽士,还是魔宗门下,统统要杀他个干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凶魔逞威起乱战

    章伯彦张狂至极的话声立刻惊动了殿内诸人,方才知晓殿外来了一个魔头,正自惊惶间,却听得应成霖的声音在外响起:“诸位道友不必心慌,有老道在此,必能保得你们平安。”

    尽管有这言语略微使人安心,但此间修道者皆是心知肚明,这魔宗修士敢这么明火执仗的欺压上来,定是有所依仗,应成霖能制住倒也罢了,若是制不住,又岂会有人会真的顾忌他们这些人的性命?还是要设法自保才是。

    当下有人就想到此处还有一位元婴真人,就急急往后殿去,想要请其出来相助。

    可是方至那残破画壁之前,却被那细须修士拦阻了下来,他皱着眉头,歉然稽首道:“我师兄正用秘法炼化封阵,一旦被打搅,却有反噬之祸,还望诸位不要再往前去了。”

    张衍离此处不远,闻听此言,心中冷哂,暗道:“岳御极这明显是推托之词,便是炼化封阵,他也不会把自家陷入这份不得抽身的尴尬境地之中,否则若遇大敌来袭,岂不是轻易就能将他拿下了?不过是不愿意与应成霖一同出手对付那外间老魔罢了。”

    不过对他而言,却并不影响心中大计,因此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开口。

    外间章伯彦见应成霖竟还妄图保住殿中弟子,不由狂笑起来,道:“你这老道,且管好你自家吧!”

    他把身躯一晃,顶上浊烟乱喷,星火纷洒,只见冥冥沓沓的浓云之中,一只漆黑大手仲出,扒着云头一分,就有一尊浑身乌黑的元婴跃身而出,这魔身一显,霎时惨风惨号,魔雾翻滚,广场之中天昏地暗,一片飞沙走石。

    应成霖原先倒是想等那岳御极听到此处响动,应该会出来相助,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其出来,不由叹了一声,暗自摇头。

    只是值此紧要关头,也不容他多想,将这些心思杂念摒弃了,把头一抬,面对那肆虐阴风半分也不见退缩,颌下白须飘飘,低喝一声,似雷声震响,一尊青光闪烁的元婴跃出顶门,乘着一道青烟而起,去了半空,一时光彩耀目,照洒殿宇,将底下魔氛驱散一片。

    光霭之中,只见这元婴一脚踏白鹤,一脚踏飞鹏,身绕玄鳞蟒,有三丈高下,身在半空,容貌与应成霖别无二致,一双威棱四射眸子中不见半分老态,放声大喝,响音隆隆,“章伯彦,今日贫道就要在此地降妖伏魔!”

    章伯彦凝视这尊元婴,目现贪婪之色,随即眼中闪出一道狡猾光芒,再一掐诀,又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元婴走了出来,面上嘿嘿一笑,就化一道黑烟,绕了过去,直奔其身后大殿而去。

    应成霖惊道:“元婴分身?不好!”

    他立时醒觉,对方这是要去屠戮殿中玄门弟子,他生性也算醇厚,再说方才也放出那些话来,又怎能坐视不理?

    他真身把袖一抖,飞出一只伏兽圈,在空中一旋,光华一闪,就有一只浑身羽毛柔顺,红如艳火的鹰儿飞出。

    应成霖出言叮嘱道:“道友,你携了我法宝去,万望要照拂殿内弟子一二!待我压服了这魔头就来援手。”

    那鹰儿回首一望,口吐人言,发出一声娇柔少女的声音,道:“老爷宽心,奴家必竭尽所能。”双翅一振,也往殿中而去。

    徐公远见那红鹰不过是化丹修为,不觉心思活络,自忖留在章伯彦处太过危险,因此道一声:“章真人,我去阻她一阻。”不待回答,他发一声喊,亦往里去。

    章伯彦正对峙宿敌,无心来理会他,把手一抓,拿出一杆阴气森森的幡旗,往地上一插,轻易穿石而入,再起一诀,身周景物一变,就有一片阴霾将这峰顶罩了,昏天黑地,不见日月,有无数干枯魔手自黑云之中探出,齐齐往应成霖抓来。

    不待应成霖发令,他身上玄鳞大蟒一个回护,发出道道罡气,将这些魔手俱绞散,他眼光一撇那幡旗,面色一变,登时认出此物来历。

    这蔽日幽云乃是用人欲魔气汇聚,能隔绝天地清灵之气,若是不去管他,不但会不知不觉侵染自家心神,还会使得所驭妖灵虚怯无力,那接下来之争斗势必会落在下风。

    此事他断断不容,便把全身法力聚了,伸手一点,一道雷光轰然发出,咔嚓一声,似霹雳电闪,将这漆黑天幕撕开一道裂隙,一线天日光华再度贯入,洒落尘头之上。

    章伯彦也没有想到对方这般有决断,竟舍得大耗元气撕裂幽云,但他此宝好不容易借来,就是为了对付此人,又怎甘心轻易被破?嘴里喃喃念词,黑云挣扎扭动,似要合拢。

    应成霖哪里肯放任他如此,身侧那头白鹤一冲,往章伯彦元婴头颅上啄去,随后脚下鱼龙一跃,身子一颤,化一团变幻不定的清云填入那裂口之中,竟生生将其撑住,不得复合。

    而另一侧,那头红鹰到了殿内,双翅一收,化作一个身着红绡衣,头戴大红璎冠,肤光胜雪的美貌女子。

    她张望一眼,方欲往里去追那化身元婴,却忽然察觉身后忽有异状,秀目一寒,回身旋动,叱喝一声,发出一道赤红煞气出来,挡住身后一股黄烟,见其中有无数魔影飞舞,似是闻到了生人血气,纷纷往她身上挤上来。

    她先是退后几步,避开其锋,再素手一抹,抽了一道红丝巾出来,檀口念念有词,一甩手,这巾帕一化,迎风见长,须臾就将这些魔影裹了进去,凭空一抖,尽数化作精气散去。

    徐公远追在后面,本拟出其不意,打此女一个措手不及,却未想到对方居然还有法宝在身,不止是应成霖伴身妖灵那般简单,不敢托大,把章伯彦赐予他的那面玉镜拿了出来,对着此女就是一晃,镜中冲出一道刺目光华,直破虚空。

    这鹰女顿觉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双目睁不开眼,不但如此,更是头脑一阵眩晕,立足不稳,只是那光射到她身上时,却有一片艳丽羽毛飞出,放出层层毫光,挡在前方,虽坚持了片刻就化火飞去,却也阻得那镜光及身。

    她心中一惊,不想对方手中也有一件至宝,忙凝神以待,想要先解决了大敌,再去寻追那尊元婴。

    她这里一耽搁,章伯彦那尊分身元婴已往里去了。

    这尊分身其实还未祭炼至如意圆融的境地,与同境界修士相争并无多少用处,若是折损了,反而损伤自家修为,但若是对付低辈弟子,那却是绰绰有余。

    他仗着法力,肆无忌惮闯入殿内,还未稳住身形,却见有一道森寒凛冽的剑光当头斩来。

    这道光华自内殿穿出,横贯数百丈,一气劈至殿前,竟是显出一股无物不斩,万法皆破的气势来。

    这尊元婴略显警惕之色,把手一抬,举手之间就漫起一道黄云,浑浊浓郁,晦涩黯淡,迎着那剑光一托,嗤嗤连声,这剑光斩入有五尺许,终被挡住,却也险些将这云气一斩两段,破了开去,他也不觉惊异,道:“少清杀剑?”

    随这道剑光消去,第二道剑光又再次劈来,这尊元婴哂笑道:“若是你暨景子来还差不多,凭你却还不够!”

    他正待展现法力回敬回去,却突然面色一变,又做出守御之势,只见一颗颗鹅卵大小的银色飞弹倏尔飞至,撞在他的护身法云之上,每打中一枚他就倒退一步,接连十余枚飞来,他不由连连后退,几乎要退出殿外去了。

    方振鹭将手中一把小巧华丽,宝光隐隐的金弓放下,面上略显疲惫,他这“攒月弓”乃是陈氏所赐玄器,平时只一发便能杀得一名化丹修士,可面对这老魔元婴分身却仅能做到迫退几步。

    被小辈如此逼迫,章伯彦这尊元婴似乎已被惹怒,一掐法诀,把身体一散,轰隆一声,烟云四散之中,飞出上百只狰狞可怖的魔头来,惨啸如潮,在殿内满空乱窜,专是对着法力低微的弟子下手,躲闪不及者,皆被一口吞下。

    康童见那魔头过来,他却丝毫不惧,把飞剑一驱,夭矫升空,迎着其中一颗就是一斩,霎时将其劈成两半,但剑光过后,却又倏尔合拢,抖了抖头颅,又是飞将起来,再度袭来。

    楚安民正带着同门师兄弟抵御,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回首一看,骇然发现自己正被一只魔头叼起,只是身上护身宝衣坚韧,一时不得破去,正要挣扎下来,又是十数只鬼头上来,围着他一阵乱啃,只顷刻间,就把身上宝衫咬破,又分别咬住了四肢躯干,各自一扯,便将其当场分尸,和着热乎乎的鲜血在嘴中大嚼大吃起来。

    玉霄派左陌被七八只魔头围攻,也是手忙脚乱,不见那自傲从容之色,额头上泛出汗水,放出来一枚银星闪烁的飞梭,来回护着己身,苦苦支撑,丝毫不敢妄动。

    这些个魔头原本不过栲栳大小,连吞了十数人后,已有一丈大小,尖啸声震瓦落尘,愈发嚣张。

    众魔头各寻血食,其中有三只直奔张衍而来,他法力一催,丹煞一涌,就将其荡开少许。

    他目光转动间,见那魔头也不管面前何物,就张嘴乱啃乱咬,似是只懂寻血气而噬,全然不似有神智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动,一个主意涌了上来,低喝一声,腾空而起,往偏殿飞去,那三只魔头也是不依不饶,一路嘶吼追来。

    方振鹭身上护体法宝众多,还抽得出闲暇来留神他处,见张衍抽身欲走时,立刻想要提醒一声,只见话到嘴边,却见他已经纵身飞去,已是来不及招呼,不由摇了摇头,认为其必无幸理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摄玉简 暗夺魔气

    张衍飞出大殿,沿着抄廊飞驰,那三只魔头紧追不舍而来。

    到得那偏殿之外,这里已是别无人踪,他倏然回过身来,把星辰剑丸往半空中一祭。

    只见剑光横过,各自在那三只魔头之上斩了一记,但却并不能如适才康童一般斩杀开来,只是进去半尺,便再也不能深入。

    张衍暗忖道:“康童学得的少清三脉之一的‘杀剑术’,其剑犀利无侍,讲究一剑飞去,无物不斩,我这剑丸未经秘法养炼,还不能与他相比。”

    不过他手段众多,有的是办法对付此魔头,因此丝毫不见气沮。一声大喝,放了滚滚丹煞出来,就将其中两只魔头分别拨开在了两侧。

    那烟气或刚或柔,不停分合聚散,生出无穷奥妙变化,任其如何拼命嘶吼乱叫,在其中翻滚乱窜,却始终不得摔进来。

    独独当中只魔头受他放任,无有阻碍,因此得了空,往里寻隙钻来。

    张衍正是要它如此,抬眼一看,见那魔头一脸恶行恶状,凶残暴虐,却是不慌不忙,掐动法诀,玄黄大手飞出顶门,往下一抓,霎时将其擒住。

    他把玄功一运,五指骤然捏紧,攒成拳头,这只魔头哪里支撑得住,霎时黑烟崩散,支离破碎。

    只是如此,张衍似是还犹觉不够,又把星辰剑丸祭出,把手一指,将剑光分化,共是十六道剑华急掠而下,旋个不停,朝那破碎残躯之上好一通绞杀。

    这几息时间内,他连续攻出了数百上千剑,他仗着自己丹煞雄浑,不虞枯竭,剑光在一刻之内舞个不停,直至将这个魔头切得片片缕缕几欲淡去之时,方才把袖一抖,将剑芒罢开。

    那鹿气虽被斩碎,但瞬时之间似是得了什么号令,发出狂风卷啸之声,那万千丝缕又往中间复聚,好像要再度现出形状来。

    到得这一步,张衍又岂会轻松将其放过,就自心意中呼唤那“九摄伏魔简”。

    方才起意,只闻清音袅袅,一枚玉简飞挪入空无需关照,就主动往那沸反盈天的魔气中一滚。

    这玉简一如其中,仿似如鱼得水,发出状极欢悦的响声,那漫天魔气先是一乱,再是形如朝拜一般,俱往简身上来投来。

    这魔简初始吞吸魔气之时还颇文雅,恍若抽丝剥茧,一丝一缕吸摄而入,但到得后来却似鲸吞海吸主动跃出所过之处,将那处魔气疯狂卷席吃相极是难看。

    张衍见其得劲,也不去管它,把注意力投到另两只魔头上。

    这两物还不知死活在那里想要攻入内圈之中只是不得其门而入,始终盘旋在外,乱撞乱冲,他不禁微微一笑,收了些许法力,又放了一只进来。

    左侧那一只魔头率先得了解脱,凶蛮干嚎一声,往里一头冲了下来。

    这一回张衍也不用玄幻大手招呼,而是腹下精气一鼓,汇聚力道法力,照着其面门之上,就是一拳轰出,半空陡然响起一声爆音,落拳之处,更是一阵轰鸣,似乎塌陷下去了一般,那魔头小半个躯体被轰成了漫天碎烟飞散。

    他大喝一声,连连挥拳,空中爆响不断,不过须臾,就将这魔头打了个稀烂,由于被他劲气鼓荡排挤,这一团魔气似是在那水中化开的墨滴,一层层不停向外扩散,只是不得合拢。

    这魔头其实并不十分厉害,但胜在杀之不灭,又能靠吸食血肉滋养壮大,但若是能有制其聚合的手段,那便不足为惧了。

    不用张衍再起诀催动,那魔简得了感应,须臾飞到近前,简身轻轻一颤,凭空发出一股无穷吸力,似长鲸吸水般,将所有魔气吞吸了干干净净。

    张衍不由一声大笑,道了声:“好宝贝!”

    得了夸赞,那九摄伏魔简也是如斯响应,欢鸣一声。

    张衍登时察觉到,自己心神中忽然泛起一股愉悦感觉,知是自那魔简传递而来。

    他神情不由略略一动,这玉简随着吞**气越来越多,也愈发显得灵性十足了,要说养炼法宝,他原先也是不敢想的,就算洞天真人也是要靠诸般机缘,才能侥幸做到。

    但这魔简在入手之时,便已是孕育出了真识,如今更是茁壮成长,再照这般吸摄下去,会否慢慢生出真灵来?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逝,随即他摇了摇头,眼下也无需去多想这些,收拾了心神后,便撤了那右侧那一股丹煞,把那最后一只魔头也放了进来。

    这魔头发出一声尖啸,迫不及待朝着张衍这处飞至,狠狠噬咬过来,只是到得半途,见一道水色光华一闪,却是撞上了一团血腥气十足的六翼血线金虫,这一番相遇,两者虽同是魔物,但却如同遇上了什么死仇大敌一般,互相拼命峭噬起来。

    这血线金虫又被张衍关了许多时日,已是饿得疯了,这时见这一团浓郁魔气,哪里还肯放过,自然不管不顾就放开撕咬。

    两物形似疯狗一般时咬了半晌后终究是那血线舍虫胜在数量尤多……”又灵活诡变,终将那魔头压在了下风。

    但同时张衍也注意到,随着血线金虫啃噬魔气愈发增多,自身也似遭了魔气攻袭,一只只掉落尘埃,很快地上堆起了浅浅一堆,到得最后,只有一头虫扔在那里盘旋,虽身体却是比原先足足大了数倍,飞动之间却是迟缓滞涩,不复先前灵动。

    而那魔头,比之先前,也是缩小了整整一大圈,少了几分猛恶之态,显然这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张衍不欲再等,水行真光一放,将那头虫收了,再驱动玄黄大手往下一抓,将那魔头一把捏爆,九摄伏魔简上去一卷,如风卷残云一般料理了个干净。

    将这三只魔头收拾妥当之后,他将九摄伏魔简召唤入手,按照参神契约第四重法诀一个运转,就有源源不断的精气反哺入身。

    过得片刻,他便神采飞昂地站起,那两只黑漆漆的眸子之丰精光闪烁,似是镀上了一层釉光,好一会儿方才隐去。

    他不由暗暗点头,这些自魔头身上得来精气果然与魔功极是般配,其效用也是远好与吸摄那些玄门修士的血肉。

    不过是三只魔头,那腹下那团精气就充实了不少,便连自身元灵也能感受其在运转之中不停壮大。

    感受他这等好处,他一想起那殿中百数个魔头,心中微微一热,把袖一挥,重往殿内钻去。

    这一会儿功夫,殿内原本百余名弟子已是被吃剩到了三十个多人,他们也知一个人无法抵抗这些个魔头,又不敢随意飞身在空,于是背靠一处,各自放出法宝法器,结阵御敌相抗。

    张衍入了大殿之后,环视一圈,却对这些弟子下场却并不乐观。

    他适才已经察觉到了,这些魔头似还有污秽法器之能,短时间内看不出端倪,但等到发现的时候,那却已是为时过晚。

    适才他除了三个魔头,怕对方察觉出什么来,因此并不急着动手,暗起戒备之心,在一旁仔细查看,若有发现什么不妥,便立刻收手。

    只是他这一番查探,却是意外发现了几个异状。

    原来那些个魔头也并不是仝无神智,其中有三数头目现狡猾之色,俱都是围在在康童,方振鹭,左陌这等战力最强几人身侧,将他们紧紧缠住,致使其不得脱身,而那些只是依靠着本能行事的魔头却在四下里围攻余下弟子。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一名年轻修士有几分不对劲。

    其人手中所用,并非是什么得力法宝,只是寻常一把法剑而已,但却能依靠一人之力,抵住数个魔头围攻。

    偏偏那些魔头忽上忽下,一沾即走,看似打得激烈,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人神态看似吃力,实则却是轻松写意,还时不时溜目四顾。

    张衍再看了几眼之后,已能肯定,此人就算不是那章伯彦的寄魂分身,也必定是那魔宗弟子无疑。

    这样大的破绽,本该早就被人发现,只是此刻众人情势危急,只顾着自己,便连方振鹭也在围攻之下无暇顾及其他,又哪里会注意到此人身上?

    张衍也不去招惹此人,只把这人容貌先行记在心中。

    等了半晌之后,他确定自己吸摄魔头并未被那老魔察觉,围此不再犹豫,把袖一扬,立时发一道丹煞过去,将几个魔头搅得一通乱转,随后驾起一道云烟,重新往那偏殿而去。

    这般举动,顿时一口气惹来了五只魔头,齐齐衔尾追来,他不由暗道一声:“来得好!“

    纵身向外飞去,到了偏殿之后,把身形一顿,回转头来,见这些个魔头也是如影随形,呼啸而至,不由露出一丝岫笑,又一次将玄黄大手祭出,一把抓下。

    有了先前那番动作,他已是熟门熟路,知晓如何拾掇这些个魔头,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把这只魔头料理了个干净,成了那滋养魔简的精气,随后身不停留,又一次冲入大殿之中。

    章伯彦这尊分身元婴,能分出一百零八个魔头出来,虽是被张衍暗中收去了数只,但是适才也吞噬不少血肉入体,只以为是被那些个玄门弟子斩杀的,根本不以为意,一晃之间,又闪出数个魔头来,重新将那百零八数补满。

    这却便宜了张衍,再次入殿之后,他如法炮制,又弓得几个出来,再弓到了偏殿之中。

    几次三番之后,他连续剿杀了不下二十余只魔头。

    这一番动作,等若是章伯彦这尊元婴分身适才吞下去的精血又给吐了出来。

    其中有一头眼神灵活的魔头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飞起空中,如灯笼一般的双目放出一道森厉寒光出来,来回左右扫视,似是要把那个使得自己吃亏之人搜寻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魔意难测 退守内殿

    张衍见自己举动已然引起那魔头的注意,暗忖眼下不必去做那出头鸟,就不再动作,小心退后几步。

    他自那袖囊中取出了一柄三尺长,寒气森森,如一泓碧水也似的法剑,掐诀往空中一祭,冲云而上,霎时就与三只迎面而来的魔头斗在了一处。

    未免太过惹人注目,他瞅准一个方位,且战且退,往殿中众人聚拢之处退去。

    他那把那飞剑御使起来,化一道剑虹盘旋遮挡,但几个回合下来,却是险象环生。

    若是在旁人看来,定要为他捏一把冷汗不可。

    这其实是他怕那魔头看出什么破绽采,才故意弄出看似这般惊险至极的模样来。

    受那魔气侵染,这大殿之中早已是黑雾笼身,昏暗无光,众弟子也只能勉强分辨自己身侧之人,但就算如此,也要防备魔头使什么花招,因此不敢聚拢太过,剩下三十余人分作四个彼此相熟的圈子,各自分头抵御。

    其中有一名修士察觉到张衍靠过来,顿时升起警惕之心,再仔细看了几眼,虽并没有看清是谁,却也大声说道:“且给这位道友让个处空隙,也好让进来一起御敌:”

    这人俐也不是纯粹好心,而是战至如今,那些修为稍次一些的修士早已被魔头杀死能支撑这么长久的人都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助了张衍也等于相助了自己了但却也有几名修士并不放心,怕是那老魔头耍弄出来的诡计,抽空看了一眼过来,却不免大喜道:“原来是玄元子道友,难怪了,难怪了,诸位且快些给道友让个路。”

    看清楚张衍容貌后,他们心下不但释疑,反而不停催促起来。

    原因也是简单,张衍适才在外与康童,方振鹜等人***持剑阵,已是展现出不俗修为远在众人之上,得他联手,他们这一小撮人保命希望却是大增。

    张衍微微一笑,道了声谢纵身往后一退,便挤了进去,与人并肩而立。

    那升在高处的魔头来回转了几圈之后,却始终未曾发现是何人搞鬼,这才彻底死了心,重又往下一落,似是要发泄怨气嘶吼一声,驱动一众魔头如重重浪头一般疾涌而上。

    只是剩下这些修士俱都是些难啃的骨头,互相之间又施援手,因此守得稳妥,尽管攻势如潮但一刻下来,却仍是一人未损。

    察觉到这般情形那为首魔头发出一声尖啸,其余魔头纷纷响应,张个盆大口,彼此疯狂啃咬起来。

    那些修士初时还不解其意,但转瞬之间,只见那魔头之数倏尔变作三十六只,原本那模样只是一颗凶恶头颅,可经过这一番变化后却是连身躯手足也长了出来,身上魔焰腾腾,个个仰天厉啸。

    众人听得头脑昏涨,都凶威不但未减分毫,反而倍增不少修士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一处战圈中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飞在空中御敌的法器忽然变得暗淡无光,灵性皆失,掉落在地。

    原本这几人也是守御森严,但这个口子一个背后空门大露,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当即有近半数魔头蜂拥而上,转瞬间就这数名修士给活生生分尸而食了。

    见到这等惨状,余下诸人也是各自骇异。

    方振骜见状,忙出声提醒道:“诸位道友,此魔气能污秽法宝,万勿小心了。”

    可尽管知晓此事,但众人却也没有太好办法应对:

    多数人还是因为此前从那瑶阴派塔阁之上得了几件法宝,方能坚持到现在。

    过得几息时间,又有一处修士忽然惊惶大叫,但不过片刻,就又没了声息。

    此时这殿中魔气愈发浓摩,盖顶遮地而来,影影憧憧,摄魂惑心,众人心中愈发觉得不安。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大声嚷了一句,“诸位,事到如今,保全性命要紧,也不必去管什么刮阵了,唯有请那岳真人出手回护,方能躲过此劫。”

    那玉霄派左陌所了,即威大声出言道:“贫道且为诸位道友辟个条去路来。”

    众人心中也早有此念,可是眼下被魔头拖住,根本是有心无力,此刻F得有人愿意个,都是大喜。左陌把那祭在空中的星梭一指,顿时放出道道璀璨星芒来,锐气横溢,飞旋流转,将困在身周围的魔头迫退几步。

    随即他自袖中取了一支五寸长的红烛出来,两指一夹,捋直了芯子,嘴中念念有词,脚下一踏奇位,叱喝了一声,这支红烛无火自燃,于这暗室之中光芒大放,手一拿个道了声:“去!”

    此物就化一道灼灼红火飞去,霎时驱散雾云,搅个道两丈来宽的通路来。

    被这红芒一照,那三十六只魔头似是畏惧,俱是一滞,往后退个少许。

    得此空隙,左陌一纵身,率先往里殿飞去,众人见状,也是纷纷纵身,往里而去。

    张衍尚有闲心观察四周,他目光一转,便寻到了那疑似老魔寄身的修士身上。

    此刻得了光亮,恰见其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

    他心中不由一动,不过眼下不及多想,起身一纵,也是随众而去。

    此刻外殿观宇之中,徐公远与那鹰女相斗正酣。

    不过徐公远虽是那章伯彦所赐玉镜在手,但却只是将对方缠住,攻势并不激烈。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章伯彦虽是厉害,但要与两位真人相斗,那也太狂妄了一点,他并不看好,因此始鼻留手,避免受伤,免得此人一旦败北,那自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那鹰女手中所持那一方红巾,乃是一件玄器,本是威能宏大,不过此宝却有个缺憾,必须在在掌中,离去远了便不得驾驭。

    而每每她要恭起此物降伏徐公远时,后者却是滑溜无比,先一步往别处躲去了,当她欲往殿中去时,此人却又纠缠了上来,因此她也是无奈,被滞在此处。

    而在那殿外广垩场之上,两名元婴真人也是打得难分难解。

    章伯彦似乎急于将应成霖拿下——口气祭了三四件法宝出来,满空都是光亮。

    此举也是把应成霖卟了一跳。

    他本就是小心谨慎之人,现下更是加倍戒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把门户护持得风雨不透,虽是魔焰躁动飞扬,急欲噬人,也是无法突入进来。

    战局一时陷入了胶着之中。

    那细须道人正守在画壁关门之上,见众人向此飞驰而来,把手一张,惊声言道:“诸位万万不可再靠,我师兄正运炼那封阵,受不得半点惊扰:”

    众人落地之后,左陌当先而出,他一甩袖子,很是不痛快地言道:“华道长休来说这等话,那判阵眼下便是破不个以后还能另想办法,但我等性命只有一条,你且放心,我等也知轻重,就算岳真人损了功行,我也可恳求师门,为真人做些补偿就是:

    方振鹜也是出声道:“华道长,我等玄门弟子,本是同气连枝,真人若是知晓我等性命堪忧,定也不会袖手旁观,此事你也做不了主,且进去禀告一声,看真人如何说就是了。”

    众人战至如今,死伤惨重,岳御极身为元婴真人,对外间情形又岂会不曾察觉?不过是在一直装聋作哑罢了,所有人对此也都是心知肚明,不过眼下要求他庇护,却无人敢于说破,只把他当做当真不知:

    就在此时,那原本红芒艳艳的火烛光华忽然熄了,周围又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殿外呜呜啸声大响,残风阴云漫漫,显是那魔头没了牵制,又杀了过来。

    众人更觉慌乱,左陌狠声言道:“华道长,你若再不让,休怪我等硬闯了!”

    细须修士却是强硬回答道:“师兄正值施展本门秘法之时,无论如何,你等也不能进去!”

    正争执之间,却从里间传出一把沉稳声音,言道:“师弟,且放他们进来吧。”

    细须修士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执意阻拦,但也知道,等那魔头追上来,自己面对众人,也是无能为力,立刻侧过身子,放个去路。

    这余下十余名修士也是心情一松,急不可耐往里涌去。

    张衍被众人裹着去到内殿,抬眼一扫,只见岳御极趺坐在地,手中托着一团清冷如月,绿意映人的火芒,正在烧那刮阵。

    撇见众人闯了进来,他眉头一皱,甩了一枚冰雾漫洒的明珠出来,沉声道:“凭借此宝,尔等也能抵御一二,但不得靠近三丈之内,否则休怪贫道翻脸无情!”

    细须修士忙上前接住,往手心中一托,他一转身,掐起法诀,将此珠往空中一祭,霎时起得了一层毫光,将五丈之内尽皆笼罩进来。

    那些个魔头正狂涌而至,瞬息横过数十丈空间,冲到那光华之上,却似是撞上了一层柔韧水壁,越往里去越是不易,不到片刻,俱是纷纷被推了出去,连续试了数次,皆是如此。

    似是知晓奈何不得,众魔头忽然往中间一个合拢,重新现了那元婴分身出来。

    他背着手,哈哈大笑道:“岳道友,本座今日来此,只为了结与那应成霖往昔之恩怨,不想与你过不去,我便卖你一个面子,只要你不来插手,我也不会来与你为难。”

    言罢,他一拂袍袖,就这么走了出去。

    众人眼见这老魔分身去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之人,不会真的相信老魔会放过他们,个个都是拿出丹药服下,抓紧时间调息打坐。

    张衍也是到了一个角落坐下,他朝那当中金光闪烁的刮阵看去,却见其比之适才又薄弱了几分,不由眯了眯眼、

    显是岳御极见得众人进来,加快了几分炼化之速,看来,要破个阵已是用不了多少久了。

第一百二十章 解阵开禁 泰衡老祖

    就在应成霖与章伯彦僵持之时,岳御极跌坐在殿内,双目炯炯,手指尖上一朵碧火熊熊,向那禁制之中侵略而入。

    那封阵金光忽如涟漪一般,层层荡开,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猛地颤动了起来。

    任谁也能看出,这封阵已是到了随时可能溃散的地步,躲在周围的修士皆是忍不住睁眼瞧了过来。

    有几名修士甚至身体前倾,想看清楚这瑶阴派传承五器到底有何等神妙之处。

    岳御极此刻双目一睁,骤然加大了催发之力,那火光忽地一跳,就又旺盛了几分。

    细眉修士神色紧张了起来,似这等时候,正是需要加倍提放之时。

    他手托明珠,站在画壁口警惕戒备,并不敢有丝毫放松,时而自那众人面上扫过,时而又转首看向外间。

    岳御极鬃角隐隐现出了汗渍。

    在外人看来,他此刻在那把那封禁一层层的化去,已然功成在即了。

    然而他自己却是有苦自知,那封阵之上所蕴含的禁力其实并没有被他化开,不过是向内退去,积蓄了起来,越到最后,这封阵之力越是强韧,甚至隐隐有一股反压之势。

    这时他才知道这封阵的真正厉害之处,犹如一个高明对手,知道无法正面与他相抗,便不断抛下诱饵,将他一步步弓诱进来,令他不断消耗元气,最后再汇集全力,与他殊死一搏。

    此刻他若是弃手不顾,这封阵必会千百倍的回敬过来,前功尽弃不说,自己也会受创不浅,唯有全力攻破这禁制这一途可走。

    但他此刻元气消耗也是极其严重,若要继续为之,几乎不亚于与同辈修士大战一场了。

    当前这局面可说得上是极为凶险了,若是有敌来袭,他根本无力抵御。

    还真观擅长各种封魔禁阵,科仪法门他在暗骂这个设下封阵之人的同时,却也不由暗中佩服。

    然而越是如此,他面上越是做出一副轻松之色,在手中火势猛烈压制之下,那封阵金光已似风中残烛,飘摇不定。

    又过得一炷香的功夫,那金光一颤,隐隐有崩散之势就在那即将破开的一瞬间,外面却陡然传来一阵凄厉呼啸,那方才退去的老魔元婴分身,又自外间如旋风般冲了过来。

    那细须修士大吃一惊,忙将手中那颗明珠祭起,放出一阵莹亮毫光,延伸出去,将画壁之前五丈之地照得一片明亮。

    可那元婴法身竟然是视若无睹般,毫不停留地撞了上来,这方才对付那些个魔头颇为奏效的法宝此时在这一撞之下发出轰隆一声大响光华竟是黯淡了几分。

    细须修士只觉胸中一闷,还未等他回过气来那元婴分身又再次往上一个冲撞。

    值此重要关头,岳御极神情尤其专注,仿佛对身外之事充耳不闻手中那清火与那禁制俱是在不停颤动,显是双方较劲到了最后关头。

    几息之后,这内殿中诸人耳边听闻一声惊雷大响,大殿似是摇了一摇,顶上细灰簌簌而落,只见那封阵已是化作点点金光散去。

    岳御极本闷哼一声,向后倒退了几步,嘴角隐见血渍。

    那五件传派法器嗡嗡一响,倏尔飞起在半空之中,陡然放出万道金光来,而那底下那。高井失了镇压,井盖之上也是“咔嚓”一声,裂开了一丝细缝。

    岳御极眼中紧紧盯着,脚下一动,正要上前收取。

    可就在此时,轰隆一声,那明珠光华顿告破碎,细须修士本人也是吐血暴跌出去,一阵阴风卷了进来,身侧更兼带碧鳞火芒,有两名弟子因为闪躲不及,立时化飞灰而去。

    躲在殿内的十多名修士见他如此凶横,哪里肯上前与其相斗,纷纷往后避退。

    那元婴分身冲进来之后,也根本不去理会他人,直朝着那五件法器之扑去,看那样子,竟是想要趁势将其卷入自己怀抱之中。

    岳御极见状,怎会令他如意,冷笑道:“就知你魔性不改,按捺不住!”

    他肩膀一颤,顶上忽地飞出一卷经书,哗啦一声,一开一阖,那魔威无边的元婴分身竟一下就被其裹住。

    他再向下一指,其便身不由主摔落下去,竟眨眼间就被镇压在地,动弹不得。

    岳御极适才已被那封阵反震之势激荡的几欲吐血,然而他还是强忍心头不适,一翻手腕,拿了一柄拂尘出来,眼中杀意显露,作势欲拂。

    只要将这元婴分身灭杀当场,那他拿这五件法器便是十拿九稳,再无阻碍之人了。

    至于那章伯彦本尊,此刻被应成霖拖住,眼下根本来不得此地。

    那元婴分身怎能甘心,虽被那经卷压住,但手足尚能动作,伸手一抓,这间内室之中倏地起了一阵阴风,就卷了两名猝不及防的修士过来,往前掷去。

    岳御极只当其是垂死挣扎,冷岫一声,轻轻一拂,就挪开一人,再想将第二个挪开之时,那名弟子脸上原本惊恐之色突然隐去,换成了一副诡异笑容。

    他忽觉不对,然而此刻两者距离极近,再想有所动作却已是来不及了,那名弟子忽然身躯一震,竟是从顶门之中跃出一尊浑身乌黑如墨的元婴来。

    此元婴一伸手,一张法符便显然出来,一掌就拍在了岳御极额头之上,后者身躯一抖,本已堪堪冒出顶门的元婴又被压了回去。

    随后那元婴上来一把将他抱住,拼命吸纳起其全身精血。

    岳御极拼命运转功法抵御,脸上惊怒万分,双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言道:“章伯彦?你怎会在此处?你不是在与那应老道纠缠么?”

    章伯彦一边催发法古,一边哈哈大笑,道:“你岂知我三阴不死身之奥妙!”

    “三阴不死身”乃是一门魔道神通,修行极其不易,需擒得三尊元婴祭炼,方可习成。

    修炼此法者,若是到了生死之局,可舍了躯壳,把一身修为尽数转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寄魂分身之上,由此躲避灾劫,是谓“不死”。

    又因此法一生之中,只可施展三次,可避三次命难,所以冠以“三阴”之名。

    而章伯彦把这神通用在此处,并不是为了避劫,而是为了能一举击杀岳御极,再将泰衡老祖传承五器夺下!

    此前他那寄魂分身混在人众之中,本为探查此处虚实,却无意中发现岳御极与应成霖二人面和心不和,便计上心头,筹谋出一个各个击破的法子来。

    他先是大模大样杀上山来,扬言与应成霖了结恩怨,并一气祭了四件法宝出来,务必营造出声势喧天的效果。

    他对人心把握极准,捏准了应成霖的脾气,知其性子谨慎,如今转生在即,没有血气敢与他放手对攻,自己这般虚张声势,定是令其更为谨慎。

    果不其然,应成霖不敢妄动,只是一味防守。

    而岳御极恨不得他们二人拼个两败俱伤,躲在里间不肯出来,自己则可放心大胆炼化封阵。

    随后章伯彦命那寄魂分身煽动诸修士闯入里间,潜伏在侧,等那岳御极在炼化封阵的前一刻,先以元婴分身正面相攻,将其注意力吸弓之后,他果断施展三阴不死神通,将自己一身修为尽数转移到寄魂魄分身之上,再出其不意发动攻势,果然一举建功!

    他这般行事也是大胆,若是一旦被识破,势必引发两名真人的联手围攻。

    但他的确是成功欺瞒了对手,应成霖直到现在还不自知,仍以为与自己交战的乃是正主,却不想章伯彦只留了一个虚影在此处与他对峙,而自身已是倾尽全力杀向了岳御极。

    此刻章伯彦虽把岳御极制住,但一时刻半刻却还拿之不下。

    感觉到其身躯之中那磅礴欲发之力,元婴隐隐似要透顶而出,心中不禁后悔,暗道自己若不贪图对方一很精血,直接将其杀死,此人眼下又哪里来什么反抗之力?

    岳御极察觉到自己身上精气正在缓缓流逝,知道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出言道:“老魔被贫道牵制,此刻动弹不得,诸位道友还不快快出手!诛杀此僚!”

    章伯彦心里一个咯噬,顿时大急。

    康童第一个反应过来,把手中剑丸一发,一道剑光就朝其劈落下来。

    他这剑术若是直接斩杀上来,章伯彦纵然不惧,但却足以使得岳御极一口气喘了过来,到那时便就妙了。

    他不愧成名已久的魔头,这万般危机之刻,丝毫不乱,嘿了一声,把那“三阴不死术”一个运转,整个人倏尔消失,一身修为转到了那元婴分身之上。

    随后鼓起全力,将那身上经卷震开,自地上一跃而起,再次朝岳御极扑来。

    岳御极身上一松,然而那康童剑光适才是全力施为,此刻陡然失了目标,却也改变不了方向,是以朝其劈落过来。

    岳御极见得此状,来不及做其他动作,忙吹了一口清气出来,就将那剑光震偏一边。

    借了这个机会,章伯彦又一次窜到他身前,看样子想要故技重施。

    岳御极哪会容其再次得逞,手中拂尘一个挥舞,扫荡过来,若是章伯彦原势不变,势必两败俱伤。

    可这个时候,章伯彦眼中凶芒爆射,暗施法门,再度运转那“三阴不死术”!

    下一刻,他又一次转到了那寄魂分身之上,等不及遁出元婴,轰然一声,就将这具身躯爆开,向前一扑,与那元婴分身一齐夹攻而来

    岳御极万万没有料到有此一变,眼中露出了慌乱之色,手中动作顿时一滞。

    章伯彦哪里会与他客气,一伸手,就将其一把抱住,死命吸**血,随后那元婴分身化一缕烟气,便往其眉心处一钻而入,全力往其识海钻去。

    岳御极一招失机,满盘皆输,立时僵在了原地。

    刹那之间,形势倒转。

    章伯彦经过三次神通之变,已然稳稳控制住了局势,此战可谓大获全册!

    便是那瑶阴派五件传承宝器,稍候也只会落入他手,得了其中法宝之后,再再去收拾那应成霖,那就是十拿九稳,想到此处,他不由狂笑出声。

    可他却并没有留意,此时那井盖失了五件法器镇压,就自那其中缝隙内冒出一缕烟气,化作一个淡淡人影,往岳御极身躯之内走去。

    章伯彦突然浑身一颤,笑声惠然而止,倏尔往后暴退,露出一脸惊惧之色。

    他方才察觉到,自己那元婴分身几乎瞬时就被灭杀了,不由又惊又惧。

    见他退开,岳御极也不去理会,伸手一指,那五件飞在空中的传承宝器毫不抗拒,往他身体里就是一落。

    章伯彦身为魔宗修士,极其熟悉眼前一幕,此时哪还不知眼前这岳御极被他人夺了躯壳去?

    他顿时惊怒交加,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岳御极”转目看来,眼中光华隐隐,深邃如渊,神情中自有一股睥睨天下之意,他双手往背后一拢,沉声道:“贫道,泰衡!””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万年因果今了断

    “泰衡”这两字一出,以章伯彦的城府也是被惊得骇异万分,下意识倒退了数步,满眼皆是不可置信之色,失声高喊道:“这,这如何可能?”

    只是再转念一想,方才对方几乎瞬时之间就将他元婴分身灭杀,再加上此人言语之中透漏出来的那等气魄,这的的确确是假冒不来的,顿时就将他震慑住了。

    不止是他,这内殿中几乎所有人都是双目大睁,震骇难言。

    诸人脑海之中一时千回百转,泰衡老祖乃是万年前破界飞升之人物,又怎会被封禁在此?此人又会否只是冒称?若其身份为真,当年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唯有张衍,神情却是一振,双目之中精光闪烁,紧紧凝定在此人身上。

    此间之人,也只有他清楚对方底细。

    这人虽是自称泰衡,与当年那泰衡老祖相比,彼此之间也确实有所联系,但两者却并不是一回事。

    今朝他奉掌门之令前来,便是为了灭杀此僚!

    当年泰衡老祖道功近乎完满,可始终不能窥破那最后一层,与是前来问道于澳沧派开派祖师太冥真人。

    当日太冥真人见了他面之后,一语不发,提剑就杀,把泰衡老祖吓得当场遁走。

    回到洞府中之后,泰衡老祖先是不解,随后细细想来,终于恍然大悟,参透其中奥妙。

    他乃是魔蛟成道,便将自己心中魔念及一身修为寄托在蛟尾之上,果断一剑斩下,彻底了结过往,之后又去往海底秘穴,潜心修行上千载,终得功果圆满。

    破界飞升之前,因那指点之恩却还未报他亲上澳沧派道谢,可此时太冥祖师已是先一步飞升而去。

    泰衡老祖不禁大为怅然,为偿还这份因果,他推算到东华洲日后有魔劫大起便把自己那截已然成魔的断尾镇压在瑶阴山下,还传下一脉道统及诸多法宝,命大弟子易九阳待其飞升之后,在此处开一宗派看守三千载,若是那魔物并无动静,便可自去之,只等澳沧派有缘弟子日后来取,好助其避劫。

    泰衡老祖因怕澳沧派不肯受他好意是以故意言明,此传承之中,既有他毕生所习魔宗功法,亦有道门传承,若是魔宗得了去,必会借势大起。

    此乃一策阳谋,若是澳沧派不知也还罢了,可如今知晓了,倒是不能置之不理了。

    又因这其中涉及诸多隐秘,是以此事只有澳沧派历代掌门知晓。

    且这也算得上是一步暗棋自不可能大张旗鼓秦掌门这才秘令张衍前去斩杀魔头顺势取得那传承五器,好完此因果。

    那赐予张衍的三张法符一张为除魔符,一张为护法符,一张为飞遁符。

    但是要使用这法符却有几个苛刻条件掌门也是知晓,是以信中言明,若是一旦除魔不成,他可启了那剩余两张法符,及时脱身回来,无需勉强。

    不过张衍亦有自己算盘,泰衡老祖这一缕魔魂残念,万年来靠吸食那蛟尾精血而存,虽因被困许久,实力大不如前,但终归是泰衡老祖一身魔道修为精华所系,若是他能得了去,定能将那参神契功法大大提升一截。

    虽然要做到这一步比之除魔更难,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落败身亡,但这机缘万年难得,哪怕是再凶险,他也要试上一试!

    老魔章伯彦并不知晓此人底细,乍然面这等传说中的大能修士,他脑海中第一个转动的念头就是逃跑。

    但是转瞬间,他又想起,此地自成一界,出路早已封死,根本无处可逃。

    想到这里,他眼中又泛起凶厉之色,若是这样,那还不如殊死一搏!

    哪怕是泰衡老祖又如何,不过是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他毕竟是纵横天下多年的魔宗修士,那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忽然又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被囚禁了数千乃至近万年,任他是通天大能,此刻也应该是虚疲无力啊。

    况且若是此人当真如此厉害,又何必趁他与岳御极相斗之时出手抢夺身躯?直接出手灭杀自己不就可以了?

    对方并无肉身,顷刻间灭杀自己元婴分身的同时,还要设法克制住那岳御极的神魂,这是绝无可能做到之事。

    他一旦定下心来,越想越是通透,顷刻之间,就把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他脸上也是露出了冷笑,如是换了自己,此刻当是第一时间杀死在场所有人,而对方现在却还不动手,此刻定是外强中干,不过是在那里虚张声势!

    泰衡道人看了他一眼,似也是察觉自己底细已然被其看破,呵呵一笑,道:“这时才醒觉,怕是有些晚了。”

    “不晚!”章伯彦大喝一声,纵身冲上,这一番发动,声势楦赫,殿宇摇动,阴风碧火齐出,同时嘶喊道:“本座却是不信邪,你短短时间之内,又能恢复几成实力!”

    泰衡淡然一笑,他的确还未有恢复实力,但方才这点时间,已可将枚传承金印粗粗炼化了,此宝掌握此间阵法禁制,对他来说却是已经足够用了。

    他把手一指,轰隆一声,就有一座阵门凭空浮现,横在了章伯彦去路之上。

    章伯彦何等眼力,只瞧了一眼,便看出此为挪移阵门,若是不小心撞了进去,就要被挪至他处,他心中冷笑,凭此阵门就想阻碍自己?那却太过小看于他了!

    他把身躯一顿,就要出手将其毁去。

    可就在此时,泰衡却是淡淡一笑,再一摆袖,地上那方才被章伯彦摆脱的经卷倏尔飞起,“哗啦”一声,便自展开,化作十数丈大小,自其身后笼罩来。

    他这番动作,时机,快慢,切入点都是拿捏的恰到好处,在章伯彦已然运转玄功,身躯将动未动时插手进来。

    章伯彦未曾料到有此一招,顿时陷入两难之中,若是那轰击那阵门,那便很有可能被身后那飞来经卷缠住。

    对方无论是否是那泰衡老祖,总之是被囚禁了近万年的老魔头,哪怕是自己被制住片刻,谁又知道会用什么法门来炮制自己?

    但若想要避开,已是不能,此刻上下左右皆是无路,唯有一条道路可走,就是被逼得进入阵门之中。

    这刹那间,已容不得他多做思量,在万分纠结憋闷之下,章伯彦最后不甘心的大叫了一声,把手收回,向前一冲,一头撞入了阵门之中。

    泰衡似是早已料到一般,面上平静无波一挥手,阵门轰然一闭,眨眼间就将其挪去了他处。

    此间所有修士皆是愣住,这自称泰衡老祖几乎没有用什么惊天震地的神通手段,但却只是简单几个动作,就将一名魔宗高人逼得不得不顺着其意愿而走。

    做完了此事后,泰衡一脸云淡风轻,这阵门只是把章伯彦挪移去了山脚下,对方若再想上来,那势必需沿着山道飞遁,虽是用不了多久,但对他来说,争取到这点时间已是足够了。

    只需十几息时间,他就可尽全力将岳御极神魂压服,进而彻底夺下这具肉身。

    那时便是那章伯彦再来,也是任由他宰割,根本无需多虑。

    待解决这里所有麻烦之后,炼化了那枚金印,就能彻底将此一小界握入掌中了。

    然而就在此时,张衍却目光一闪,突然一掐诀,手中法剑一摆,化一道剑虹飞起,就朝其斩落下去,同时嘴中喊道:“此人乃是万年魔头,非是那泰衡老祖,诸位还不快快动手!”

    他已是隐约察觉出了对方目的所在,此刻必须阻止此人,否则若等其彻底掌控了局面,那要对付起来可就当真不易了。

    他乃是化丹修士,在正常情形下,若不是动用那最后手段,根本无法与对方相抗衡,不过此刻,他只要阻得少许时间便已足够了!

    他这一动手,第一个是反映过来的是那少清康童,这自称泰衡之人本是封禁于此,且上来便夺人肉身,绝非什么正道人士,是敌非友,因此毫不犹豫的跟着出手!

    但见那一道剑光飞起之后,却是后发先至,一闪之间,已然到了泰衡头上。

    其次出手的,便是那细须修士,他见到自家师兄被占了身躯去,怎能不急?手指一点,就有一团金云飞起,内有祥光滚动,往其顶上就是一落!

    只是面对这等老魔,此刻有勇气出手的毕竟只是少数。

    除了康童与那细须修士之外,方振鹭,左陌等人皆是一脸谨慎,作壁上观。

    泰衡先是讶然,再是欣赏,他想不到这里几名化丹修士之中,竟有人能看出自己所谋,尤为关键的是,还敢于出手阻止于他。

    他轻轻一笑,伸出手去,一指点在那飞来剑丸之上,一道封咒顺势裹了上去,这枚剑丸抖了一抖,灵光全消,顿如凡物一般掉落在地,竟是眨眼间就被封禁起来。

    而张衍那柄法剑才至,他手中拂尘一架,一缠,瞬间断成了无数截,随后袍袖一卷,落下那团金云便自消失不见。

    不过顷刻,他就将三人攻势化解与无形,似乎要杀死他们也只是翻掌之间的事。

    然而张衍非但不气沮,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因为他知道经过这片刻耽搁,对方已然无法来顾忌自己了。

    果然,泰衡老祖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转首向外看去。

    应成霖身后跟着鹰女,双手大袖下垂,浑身青云笼罩,罡气绕裹,面色凝重地踏入殿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机枢金印落谁家

    张衍见应成霖到来,不禁微微一笑,此人来得正是恰到好处。

    章伯彦虽被阵门挪移走了,但他又岂会甘心失败?

    他之真身还在与应成霖对峙,只需收了阵势,后者定会察觉到内殿之中的异样,知晓是自己被诓骗了。

    张衍适才大喊一声,指出岳御极并非本人,而是“万年魔头”,那便是有意为之,是叫给应成霖听的。

    相信对方身为元婴真人,必能从几句话中推断出大致因由。

    应成霖入得殿中后,在泰衡身前十丈之外站定,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长叹一声,道:“岳道友,你不听我言,擅启封禁,致有这般下场,可怜可恨!”

    他句话本是自言,并不指望得到什么回应,哪知此时,岳御极眼中透出挣扎之色,随后判区摇颤,喘息连连,居然开口道:“应道友,你说得不错,我悔不听你当初之言!”

    应成霖猛一抬首,侧目望来,神情之中带着惊疑,向前稍移少许,试探着问道:“你.”.”你是岳道友?”

    岳御极脸上现出几分挣扎之色,咬牙点头,恨声道:“正是,老魔尚在我身躯之中,方才勉强将其压下,请道友上前,用法符将我一身修为封禁了,好使其不得为恶!”

    应成霖脚步一动,但只上前半步,却又停了下来,他拧起了眉头,面上更是出现了迟疑之色。

    这一瞬间,他谨慎小心的老毛病又犯了,心头不禁泛起了重重疑问。

    岳御极竟能反将那万年老魔压在下风?这到底是真是假?不要是这魔头故意使诈,骗我前去吧?

    其实应成霖心中也是清楚,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一切,出手将岳御极杀死,那就一了百了。

    但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此,那也还罢了,可这里还有其他几派弟子在场,一旦下手,哪怕道理再是讲得通,日后还真观中与岳御极交好的修士定会不依不饶。

    需知他用不了多久就要转生而去了,这些人若是怀恨在心,只要稍微动点手脚,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岳御见其迟迟不动,倒似有些支撑不住了,脸上满是汗水,吃力言道:“应道友,我也知你顾忌,不如这样,这里有一方金印,有了此物便能控制此处护山大阵,我把此物与你,你拿去之后,且开了封阵,送众人与我一起出去,再发法符求师长出手,便能对付这魔头了。”

    应成霖闻言,神色一动,微带几分急切和欣喜,大声言道:“不错,岳道友此言甚是有理,快些把那金印交于我,只要我掌了此山大阵,那老魔本事再大,也拿我等无可奈何。”

    岳御极见他答应,微微点头,颤抖着伸入袖中,但他动作极慢,抖抖索索,脸上也是肌肉也是抽搐不停,好像有人在竭力阻止他一般,看得殿中诸人都是跟着紧张。

    索性,他还是一点一点将金印拿了出来,随后猛一甩手,再向空中一抛!

    应成霖然看得真切,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喜色,这果然是那机枢金印无误!

    但他此刻仍是小心,并不上前,而是发一道青气上去,想要将其摄拿过来。

    然而他刚想出手时,忽觉一阵沁骨僵肌的寒意自背后涌来,似是要将他浑身血气都冻住一般,不由眉头一皱,向侧面一躲,避开一把惨森森白骨剑,冷声道:“章伯彦,你果然是贼心不死!”

    “应老道,此物你休想得手!”

    只见一缕淡淡黄烟自殿外飞驰来,随着其不断接近,那身影也是由虚化实,逐渐显现出来,先是头颅,再是双手,随后是那躯干,由于飞遁过快,到得殿内之时,他下半截身躯还是如那雾烟飞扬之状,翻翻滚滚,未曾凝成实质。

    “黄泉遁法?”

    应成霖也是一惊,这章伯彦竟然连这等诡异莫测的遁法都练成了,此人究竟还有多少手段未曾使出?

    章伯彦心中暗恨,他适才仰仗着这遁法,早已到了殿外,本想看两人相斗,他好坐收渔人之利,是以躲在了一旁。

    他没想到居然岳御极将这金印抛出,这他却万万不能坐视了!

    这枚金印一旦落在应成霖手中,若任其控制了满山禁制及那护山大阵,那便是占据了绝对优势,他在此地根本不得出去,到时又岂有活路可言?

    是以他被逼不过,不得不跳出来与其相争。

    他并不第一时间去抓那金印,而是大喝一声,自己手中那四件法宝一齐祭出,放出漫天宝光,对着应成霖发动猛攻。

    他很是清楚,若是不逼退眼前这名大敌,想要伸手拿那金印,那是痴人说梦!

    应成霖脸色一沉,肩膀一颤,一尊元婴跃出,霎时青光涌出,身上玄鳞大蟒,白鹤鱼龙飞起,霎时与其撞在一处!

    两人这一番动手,罡气飙射,云烟乱滚,震得大殿摇晃,众人纷纷退避。

    岳御极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那金印“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却是一动不动,也不伸手去捡。

    张衍目光不由望向地上那金印,双拳不由捏紧。

    那瑶阴派传承五器之中,唯有此宝眼下最为有用,此间无论是谁取了去,这山中大阵便可由其掌握,不但出入无碍,还能御使阵法将此间之人尽数围困。

    这金印适才在老魔手中不好抢夺,然而此刻,却是出手抢夺的最佳时机!

    只是他脚尖刚刚一动,前倾的身躯却又立刻顿住。

    不对!

    观这老魔适才作为,分明深谙人心之变,惯于操弄局势,又岂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来?

    他这一迟疑,却有人忍不住了。

    此间之人,也并非只有他看出了这金印的价值,那细须修士第一个跃了出来,闷声不响,伸手一抓,就有一道烟气飞出,要将那宝器摄拿过来。

    章伯彦眼角余光撇到,怒啸一声,手指一弹,一朵碧火飞出。

    应成霖见状,心中微一迟疑,他原本就处在守势,此刻手中也是鬼使神差般慢了几分,由得老魔发难。

    元婴修士含忿出手,何等厉害?

    细须修士本拟章伯彦已被牵制住,根本没有闲暇来顾忌自己,然而他却是料错了,那一点幽幽碧火飞来,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手上,眨眼之间,两只手臂便被烧去无踪。

    他面色惨白,惨呼一声,连连倒退几步,站立了有片刻后,整个人竟自突然崩灭,扑簌簌化为一堆尘土散去。

    他虽身死,然而出手抢夺此印之人却并非一个,就在细须修士举步之时,玉霄派左陌眼中闪过一丝狡猾之色,故意稍缓一步,紧随其后而上。

    他瞅见细须修士转瞬就被灭杀,心中不惊反喜,此刻自己拿这金印却是再也无人可以阻拦了。

    就在他手中那一道烟气飞出,堪堪落到那金印上之时,却见画壁之外探出一个人影来,他冷笑一声,将手中玉镜对其一晃,就有一道镜光飞出,随即他也不去那看结果如何,就又把头缩了回去。

    章伯彦狂喜道:“徐公远,做得好!”

    左陌心中本已是盘算好了,一旦他拿到这金印,将就护身法宝祭出,只求阻得章伯彦片刻,再粗粗将此物祭炼了,就能开了阵门,去得到处,到时此间之事,便由自己说了算了。

    可是被那镜光一照,他心中期冀顿告破灭,猝不及防之下,一道金光及体,他整个人似被一柄大锤击中,眼耳口鼻喷出鲜血,似破布袋一般飞出去了五六丈远。

    只是到了此刻,他仍是不肯放弃,心中一发狠,一咬舌尖,激发精血,嘿了一声,身在半空,竟是生生扭转身躯,伸手一抓,丹煞飞出,还要去拿那金印!

    章伯彦立时想要再次出手,可偏偏这个时候,应成霖因那细须修士死得太惨,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之心,瞅见老魔此刻分心,陡然间反守为攻。

    章伯彦这一下未曾防备,登对手忙脚乱,无暇他顾。

    事情到了这地步,左陌顿时又生出几分希望来,可偏偏就在这个关键时候,他眼前又有一道白烟闪过。

    方振鹭在众目睽睽之下腾身而去,发一道烟气,抢先一步地上那枚金印收走,到手之后,甚至还有闲暇对左陌笑了一笑。

    左陌见得此景,身躯忽然一颤,一时气怒攻心,“噗”的又吐出一口鲜血,重重摔落在地,气息微弱,已是变得半死不活。

    方振鹭成功将金印取得,不由一喜,不过警心未去,倏尔往后飞退。

    章伯彦此时总算缓过一口气来,一抖袖,又是一朵碧火飞来,同时怒叫道:“小辈安敢如此!”

    方振鹭身侧那陈姓老者此时不慌不忙上前,张开一把罗伞,挡在身前,碧火撞在其上,却是如火星飞溅,往四处散开。

    方振鹭轻蔑一笑,他手握金印,意气风发,当即就想到运转玄功炼化,然而灵气往里一去,却是泥牛入海,了无踪迹,顿时脸色一变,失声道:“封禁?”

    他望了一眼手中,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先是望了一眼那康童落于地上的那枚暗淡无光的剑丸,又惊惶至极地向立在一侧的泰衡老魔转首看去。

    那泰衡道人原本一直不言不动,此刻却撇了他一眼。

    方振鹭悚然一惊,不知什么时候,那双眼睛之中原本属于岳御极的光华已是隐去,此时换上的,却是一副深邃无底,却又波澜不惊的目光。

    泰衡道人淡淡言道:“这位小道友,此物便先留在你处,稍候贫道自回来取。”

    方振鹭闻言,脸上不禁一白。

    泰衡道人向前踏出一步,望向场中二人。

    他身为万年前大能修士,也有自傲之心,此刻他已将这躯体彻底驯服,占为己有,自然已是不屑于再去玩弄什么鬼谋手段了,而是要以势压人!

    他这一步跨出,身上顿时升起一股无穷自信来,这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势立时感染到了众人,若先前那是晦涩不明的深潭,那么此刻便是如岳如海,铺天卷地而来。

    应成霖与章伯彦两人也是立时感觉到了,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地退开十数丈远,一左一右,呈夹角之势隐隐对着泰衡老祖,神色间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等大魔,当要先联手除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物代形 金印入手

    泰衡这缕残魂被困近万年,方才出来时,其实是极其虚弱不堪的,灭去章伯彦元婴分身之后,更是大大耗损了其元气。

    但是眼下,他是已完全压倒了岳御极的神魂,已可借用其一身法力精元。

    如今他对这具肉身优劣之把握,长短了解之透彻,比之原主人也是不遑多让。

    可唯有一点美中不足,受岳御极自身修为所限,短时期内他还滞留在元婴境界之中。

    若是能给予他一点时间,寻一处合适洞府潜修,再借用那瑶阴派传承五器,用不了数年时间,便能晋入洞天之境,届时当可纵横天下,重为一代魔道巨头。

    他虽只是泰衡老祖一丝残魂,但在万年之前,也会过不知多少大能修士,眼界之高,可谓当世无量。

    是以认为凭借如今这身修为,对付面前这两人已是足够。

    修士之间斗阵拼杀,衡量高低的不仅仅是修为法宝,天时地利,神通道术,眼光运气,缺一不可,有时候,胜负往往只在E瞬之间。

    且他自化丹时所凝练的法力真印还深烙神魂之中,只要有躯壳肉身寄托,有法力随身,就能施展自己过往所会少许神通法术,当然不会惧怕两位元婴修士联手围攻。

    应成霖见泰衡身上那无穷自信,知其不好对付,略皱眉关,对着周围一众化丹修士开。提醒道:“诸位道友,你等且退得远些,莫要被其伤了。”

    元婴修士之战,完全不是化丹修士所能插得上手的,练得那护身宝光的,只消祭了出来,凭借那浩然法力,就能将他们生生排挤开去。

    只是他这一句方才开口众人还未曾有所动作,那泰衡老祖突然一笑,一甩袍袖,漫天法箔挥洒飘落金光烁烁,满殿乱飘,竟向所有人卷了过来。

    其中有数枚朝着张衍而来,察觉到这法箓一丝不同寻常,他目光一闪,并不硬接,只是抽身后退。

    只是这法箓甚为奇异,虽是飘动之速不快却似能识人不一般,任他往那里闪躲,都是如影随形,甩之不去。

    他想了一想,转眼向他人看去。

    殿中诸人皆是弄不明白这是何物,这老魔头所使,定是大有用意,因此个个都是拿了自己得力法宝出来,将其挡住。

    方振鹭身旁那名陈族老者立刻上前,将手中宝伞一撑只是那金箓飞来后竟是无声无息没入伞中全然不似想象中那般动静,不觉一呆。

    见得众人如此张衍略一思索,从容取了数张符箓出来,抖手一甩便将此物迎住,果然,那金光一撞到那些符箓,便自倏尔破散,消失不见。

    他把袖一挥,就将这些符箓移去了一边。

    他们这里所遇法箓只是些边边角角,其中倒有大半奔着章伯彦与应成霖二人而去的。

    章伯彦见金光耀目,铺天盖地,似是无孔不入而来,他不知老魔头使得什么手段,倒也不敢托大。

    他来此之时,共是携了四件法宝,分别是寒晶白骨剑,阴阳环,闭息钉与鸠面牌,此时一齐往空中一祭,挡在前方,一时间,就有数十张符箓往里一没而入,不见了踪影。

    他不禁一怔,神色变幻也是起来,心中警兆大生,他不信这老魔头会做无用之举,只是他将那四件法宝默默杳看了一遍,却实在未曾发现什么异状。

    应成霖先前也是不停闪躲,但见那法箓却似驸骨之蛆,挥之不去,不论他去向何处都是跟来,眉头一皱,喝了一声,就将元婴遁出顶门,身上玄鳞大蟒一转,将那纷舞而来的金箓尽数挡住。

    泰衡道人发出一声洪亮笑声,轰然一声,光明大放,一尊元婴跃出顶门。

    这元婴虚立空中,高有三丈,似蛟似魔,肤裹金鳞,硬甲缠面,魔焰蔓身,气走如浮光,焰流似云霓,宏大威严,气势慑人,巍巍然似渊淳岳峙。

    应成霖看那元婴之貌,心中暗凛不已,身上气息流转,更是多了几分戒备。

    这元婴之貌,乃是神魂中“法力真印”藉精元法力化像而出。

    每名修士法力真印皆是不同,因此凝聚之后,所出元婴形貌也各有差别,但若是一脉所传,倒也是大同小异,似泰衡老祖这元婴,一看便知是魔道巨孽无疑。

    章伯彦见状,狂笑一声,一拍后脑,一尊乌黑如墨的元婴飞跃而出,将魔气荡开,把四件法宝一祭,凭空一旋,便朝其落将下来,竟是抢先发动攻势!

    应成霖眼下迫于形势,不对不与章伯彦联手对敌,见其已然动了,便也跟随出手。

    叱喝一声,掐拿法诀,身侧那白鹤一振翅,似浮光掠影一般,骗跃舞动,长喙就已堪堪啄到泰衡面门之上,同时脚下鱼龙也是一窜,自下方而来,往其双腿袭去。

    他乃是小心保守之人,此刻虽是出手,但还不忘催动那玄鳞大蟒一个盘旋,护住身形。

    泰衡道人见两人夹攻而至,神色间竟似振奋莫名,驰大喝一声,隆隆震荡,整个大殿亦是晃动,方才他整个人静若沉水,然而这元婴一出,竟是蛮横霸道,凶威无匹,身上护身魔烟喷出十丈之外,竟然丝毫不顾那飞来的四件法宝,伸手出去,一手挡住白鹤,一脚踏住鱼龙,只一下就将此二物力压下去。

    应成霖先是一阵惊愕,随即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这二物,乃是妖魂精魄所化,亦是堪比法宝,纵然对方是乃是万年前之大魔头,此刻徒手拿捏,却也是愚蠢之举。

    他法诀一拿,法力运转,就将此二物再次催动,顿时那白鹤和鱼龙都是一阵挣扎扭动,身躯也是倏尔膨胀起来,眨眼就大了一圈。

    章伯彦见自己四件法宝落下,对方竟只用护身魔焰应付,眼神顿时变得狞厉无比狂叫道:“我却不信你能挡住!”

    他一时发了狠,拼命法力灌注到四件法宝之上,甚至连这四宝都是嗡嗡颤动起来,随后把手一指就齐齐往下一落,轰隆一声,就撞在那护身魔焰之上。

    然而此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陈族老者手中宝伞突然毫无声息地爆开,顿时脸色煞白,哴跄倒退几步。

    非但是他,连众人手中得力法宝也是一齐破裂,心血所系法宝被破一时间,众人都是嘴角溢血,神色萎靡不振。

    张衍侧目看去,适才他所发出那几张符箓,此刻也是如同遭受了什么攻击般,“嗤啦”一声,化作片片碎纸而去。

    与此同时,那原本生龙活虎的白鹤,鱼龙,玄鳞大蟒亦是发出一声悲鸣身躯时隐时现竟是现出几分溃散之兆。

    应成霖顿时大惊失色一时间顾不得什么,忙施展法门一召将其收了回来,连带那护身大蟒一起放入身体温养。

    然而一察之下,却是心头一凉这三物精魄竟是破烂不堪,已到了崩灭边缘,伤重如斯,此战之中,已是不能再使了。

    而章伯彦那处,却也不必他好上多少,同样也是焦头烂额。

    只闻一连串咔咔轻响,他惊怒无比地看着那四件法宝上裂开几丝缝隙,再一抬首。死死盯着泰衡老祖,咬牙切齿地说道:“此莫非是借物代形之术?”

    泰衡双手往后一背,大笑言道:“道友却是知晓的晚了些。”

    他方才所施展,正是那借物代形神通,此法能将他人之攻势转嫁他物之上。

    不过这神通施展之时,却也有几许苛刻条件,尤其是需先对代形之物施以法箓。

    若是对方事先有了提防,只需随意拿了什么物件遮挡,此便是无用之功。

    但泰衡自思,这门法诀在万年前得见者不多,也不知二人是否识得,是以先发了出来试探,一试之下,见两人皆是不识,便放心大胆施展了出来。

    这神通一转,等若是殿中所有人手中法宝毫不留手正面硬撼了一次,哪里会有不破损的。

    尤其是那些个化丹修士,更是被殃及池鱼,可以说越是谨慎的损失越大。

    章伯彦脸色难看无比,应成霖也是双眉紧皱。默然无语。

    原本泰衡道人借用岳御极肉身,身上并无几件法宝,而那传承五器也不是须臾能炼化的,本是落在下风,但谁知一个回合之间,竟然将二人手中法宝精魄都是毁损了去,他们最大优势转眼间就丧失而去。

    适才他们动手之时,张衍也是在一旁紧紧看着场中,目光一瞬不瞬。

    他一直在观察,看能否寻一个合适的契机,将那老魔灭杀。

    但是那泰衡老祖尽管与两名元婴修士相斗,但却是一点破绽都没有流露出来。

    他心中不禁忖道:“难怪掌门信中语气也不是十分之强烈,显然也是知道这老魔头的难缠,便是有法符在手,除非此人站在那处不动,否则只要那气息一露,就能被其察觉,躲了过去。”

    想了片刻之后,他猛然抬起头来,眼中光芒烁烁,若是当真要出手,机会便只有一次,只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若是不成功,那便是身死道消之局了。

    他正思索间,却忽然察觉到有一物向自己抛来,双眉一扬,袍袖一挥,一道丹煞飞出,就将一物滞在空中,在眼前滴溜乱转,定睛一看,不是那机枢金印又是何物?

    方振鹭突然对着他喊了一声,道:“道友,我等之中,唯你未曾受伤,此物放在你处最为合适不过。”

    张衍目光一扫,旁侧诸人似是怕他将金印转送过来,都是脸色一变,纷纷退开,他身周围立时空出了一大圈。

    张衍一转念间,就知道方振鹭打得什么主意,然而别人怕接了这烫手山芋去,他却怡然不惧,喝了一声,道:“那便多谢道友了。”大大方方一展袖,就将此物收入了掌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力杀徐魔 宝阁炼禁

    方振鹭之所以愿意将金印拿出来,那是因为他努力了许久之后,发现其上封印仍是纹丝不动,见短时间内毫无破开这封印的希望,他便彻底死了这条心。

    意识到此物留在手中终归是个祸害,他也是微微着慌,便不再想留在手中,心中寻思着如何丢到这个祸患。

    扔去给张衍之时,也是他姑且一试,本也并不指望后者会接下,等见到张衍毫不推却地收了过去后,他也是怔了一怔,旋即却是大喜过望,暗暗忖道:“人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果是如此,却是我想得多了,此间果然有那不怕死的。”

    见金印一落入张衍手中,周围之人都是似躲避瘟神一样避开了他,眼中皆用怜悯目光看来。

    此物岂是好拿的?

    一名化丹修士,一旦卷入元婴修士之间的争斗之中,说句性命不保还是轻的,尤其是其中有两个乃是魔道修士,擅长各种炼魂拘魂之法,便是死了之后,怕是还要受尽折磨。

    金印在手,张衍暗施了一道灵气上去,转动几圈下来之后,他发现泰衡老祖不知使了什么精妙手段,只须臾间就使得那禁印牢固异常,坚不可破。

    他把这方精致金印把玩了片刻,眼神中透出深思之色。

    当务之急,当要先行抽身离开此处,另觅一地,设法将那封印炼化开来,若能再浅浅祭炼了,也不需多,只消掌握此山几处关键大阵,此间任谁也拿他无法可想了。

    不过金印在身,自己已成了场中焦点,却不是说走就能走的,需要一个合适契机,方可行事。

    打定主意之后,他就把金印往袖囊中一丢,不再多想,只是气定神闲看着场中,等待时机来临。

    应成霖,章伯彦二人只一个照面就被泰衡破了法宝去,信心也是为之大挫。

    这老魔头的手段,使得他们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忌惮。

    不过此刻便是他们想收手那也是不成了,老魔若是得势,又岂会留他们性命在?

    二人想到此处,心中更增同仇敌忾之感,振作起精神来,神情肃穆地凝视着这名平生大敌。

    方才他们急于求胜,因此给对方钻了空子去,此刻心神一定,立时察觉到自己适才犯了一个错误。

    这老魔头乃是万年之前成道,斗阵路数与而今修士截然不同,他们只拿对付寻常同辈修士的手段来对付此人,以为法宝一出,定然无往而不利,便是拿不下此人也不至于有失,哪知正是此等想法,才令他们吃了个大大的亏。

    应成霖醒觉过来后,痛定思痛,面上谨慎之色再添三分,伸手一指,一头飞鹏出来,驾起云烟罡流,托了身躯而起,须臾去到远处,遥遥与与泰衡老魔对峙。

    这鹏鸟并不能攻敌,但却是飞遁神速,遇到什么厉害手段也能及时闪避过去。

    他如今对老魔忌惮到了极点,是以这一番架势,乃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见得应成霖如此,章伯彦暗骂了一句“无胆鼠辈”,不过见识了那泰衡老祖的神通道术,只他一人倒也不敢放手去攻。

    退开几步,把袖一卷,将“黄泉遁法”使了,眼见着他整个人化作淡淡黄烟,随后一柱孤烟飞拔而起,越升越高,到了殿顶之后,旋了几旋,就围着泰衡满殿绕走,似是在寻觅下手机会。

    他们二人皆是去了护身之宝,攻杀手段亦被削弱,要对付泰衡更是不敢大意,是以都是驭了遁法而起,打得是先求不败而后胜的主意。

    泰衡老祖看二人小心模样,淡淡一笑,手指一点,地上那卷经书倏尔飞起,“哗啦”一展,越开越长,不多时便变作一幅宝气闪耀的舒放长卷,回旋而动,在身前护持。

    应成霖眉毛耸动,抖手发了一道雷光下去,但是落在经卷之上,只是轻轻晃动,却不得破。

    他暗叹了一声,露出几许苦笑表情,如今他们二人失宝,反而是泰衡道人变得法宝在握,一长一消,这局面却是顷刻倒转了过来,令他颇有缚手缚脚之感。

    泰衡祭了那经卷之后,神色从容不迫,又自袖中取了一枚金铁打造,一尺长短的牌符出来。

    此物虽颇不起眼,但一落到章伯彦眼帘之中,他脸色也不禁为之一变,惊怒道:“封魔令符?”

    还真观擅长封魔法仪,岳御极有这枚令符在身也并不稀奇,但这泰衡老祖此刻竟然把此物拿了出来,莫非说对方也精通此道?或者说只是为了搅乱他的心神?

    一时间,他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增添了几分惧意,只在空中盘旋,竟是不敢落下。

    泰衡老祖却不去理会他们心中作何想法,喝了一声,伸出两指一点,就有四团黑气,似天外飞来一般,朝着二人落去。

    有了适才那番经历,二人都是不敢硬接,免得中了什么算计,因此都是往后退避。

    那四团黑气飞行神速,追逐而来,到得两人近前,向外一扩,竟是激发出了无数金光耀火,似千万朵火烛一般,满布虚空,纷纷洒来。

    二人见状,忙将法力一展,各自托了一青一玄两道光霞,化如云雾形状,送上前去遮挡。

    只是与那金光一触,却觉对方法力越来越沉,似万钧重担一般不断压下,顿觉不妙,忙也鼓起了气势,将其抵住。

    可如此一来,战局便转入了互耗元气的拼斗中。

    似这等斗法,你磨去我一丝灵机,我蚀去你一缕丹煞,彼此若无什么出奇制胜的手段,非要有一方法力彻底耗尽,力竭倒下才会结束,只看谁能支撑得更久一些了。

    应成霖和章伯彦不禁诧异,老魔有法宝在手,明明占得了几分优势与上风,本可稳扎稳打,逐次推进,再谋胜算,却为何这般着急,要来与他们做这等比拼?

    需知泰衡便是法力再强,终也是借用了岳御极的肉身,法力又岂能比过他们二人之和?

    不过有鉴于眼前这老魔头手段诡谲多变,因此他们都是打起了一万个小心,暗暗警惕戒备。

    这三人一时之间,竟是僵持住了。

    张衍目光一闪,此时他知道自己脱身的机会来了,他是极有决断之人,主意一定,根本不去多想其他,举袖一甩,化烟气而起,毫不犹豫就往殿外飞去。

    章伯彦便是与老魔相斗,也一直在留意两旁情形,唯恐那金印出了什么漏子。

    此刻见张衍携宝抽身欲退,不由冷笑一声,不过他现在正要对付泰衡,根本无暇顾及,便沉声喊了一句:“徐公远,跟上去。”

    在他想来,徐公远乃是化丹三重修士,凝聚了法力真印之人,还擅长追摄纠缠,又懂禁制阵法,阻拦一个同辈修士,便是胜不得,也能使得对方走不脱,是以放心的很。

    比之章伯彦,应成霖的心思却是复杂多了,既怕那金印被对方手下夺了去,又不希望被张衍有什么手段加以炼化。

    因此沉吟了一会儿,便嘴唇动了动,那侍立一旁的鹰女心中立时得了感应,对他点了点头,立刻追上去。

    徐公远本远远躲在殿外,远离战局,此刻听了招呼,也不急着上前,而是先是探看了几眼。

    确定只张衍一人出来后,自觉颇有把握,便喝了一声,大步走出,横在殿门之前,阻住了去路。

    随后手一翻,将拿玉镜取了出来,对着张衍就是一晃,霎时间,一道有如凝实的镜光就飞了出来。

    这镜光适才一冲,就把左陌撞得身受重创,显是极厉害的一桩法宝,然而张衍见了,却不闪不避,陡然大喝了一声,迎着镜光直上,只闻轰然一声大响,那镜光竟被他生生撞得支离破碎!

    他去势不变,脚下一个蹬踏,霎时砖石迸裂,狂风大作,三丈之内,皆是气云旋卷。

    徐公远大吃了一惊,他未曾料到张衍这般悍勇,正要往后退开,却惊骇发现,自己身躯像是沉入了水中一般,举步维艰,不由失声道:“你是力……”

    话说一半,忽然劲风扑面,他忙将全身丹煞拼命放出,想要将周身上下护持住。

    这时张衍已是冲到了他面前,双目一睁,伸手过去,霎时挤破煞气,只一把就扣住了此人的喉咙,嘿的一声,双臂一抬,徐公远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竟是被对方一把举过了头顶,不由吓得大叫起来。

    张衍目中精芒一闪,再发一声大喊,把其往地下重重一掼,“轰”的一声,烟尘四起,煞气溃散,随后他也不去看此人如何,起脚一踏,“咔嚓”一声,徐公远胸骨尽碎,一声未吭,已是气绝毙命。

    将此人一脚当场踩死之后,张衍看也不去多看一眼,借力跃起空中,目注前方,一运小诸天挪移遁法,整个人只一闪,身影便就消失在了山梁之上。

    从张衍与徐公远交手,再到将其杀死,只不过是片刻光景,待鹰女出来之时,看着地上那具骨折筋裂的尸首,不由目瞪口呆,又看了看渺无人踪的山道,站在那里久久无语。

    张衍一路沿着山梁破空飞遁,直往那处瑶阴派放置法宝的炼器塔阁飞去。

    用不了多时,便到了那处,把神通一收,就按落云头,往那塔阁之中一钻,再一甩袖,那一座魔藏高阁便飞了出来,“轰隆”一声落在一层大殿之中。

    他上去启了门户,入得其中,腾身至那第四层上,上前几步,把住机枢,一个运转,霎时就将那护阁禁阵开了。

    张衍微微一笑,有这魔藏大阵护持,就算元婴修士来攻,他也不惧。

    退后几步,把双手大袖一展,往蒲团上一坐,取了那金印出来,就开始全力炼化封印。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法符除印 转道入魔

    。张衍坐于魔藏之中,运转法力,尝试着炼化金印封禁,但一连用了数种法门,却仍是不得破解。    他细思了一番,觉得最为稳妥,也最为有用的方法,便是纯以法力,一点一点将所有烙印禁法水磨而去。

    不过此法纵然能够做到,怕也要用去十余日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是时间。

    泰衡老祖那等万年的大魔头,实力手段皆是深不可测,他并不看好应成霖与章伯彦二人,怕是用不了多久,待拿下这二人之后,便会赶来追索自己了。

    再则,他身上那十余股地煞只有半月的存放时日,自然是越早带回洞府越好。

    且眼下还有另一桩难题,便是除了此印之上的封禁,他还需要时间去祭炼,方能掌握机枢。

    这也不是一蹴而就之事,他不似老魔手段精妙,就算粗浅祭炼一番,至少大半日功夫是要的。

    那么如此一来,就更不能耽误时间了。

    幸好,在动身之前,他就对此等情形有所预料。

    他从容不迫从袖囊中取了一枚法符出来,微笑道:“不想却是先要用在这里了。”

    这枚除魔符,说是能将泰衡老祖一身法力消杀而去。但是掌门信中万分叮嘱,此符一经展露,其气便如朝阳初升,霞染天地,分割阴阳,叫人不想察觉也难,是以用得时候要慎之又慎。

    不过在张衍看来,此法符威力便是再强横,击不中目标也是和无有一般,还不如用在别处。

    拿符在手,他毫不迟疑将其一拍,再对那虚悬于空的金印一指,等了足足有五六息的功夫,就有一道恢弘至极逼得他睁不开双目的金色光芒飞了出来,往那封印之上就是一冲。

    又过得片刻,光华才渐渐散去。

    张衍伸出手中,将金印拿起来一看不由一笑,不出意料,那其上封禁已被彻底破去了。

    就在他破了这封禁的同时,泰衡老祖眼皮一跳,立时察觉到了,不过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他深知眼下与应成霖与章伯彦相斗才是至关紧要之事,只有击败了眼下这二人,才能想及下一步事。

    应成霖与章伯彦与泰衡硬拼至今见其法力越磨越是稀少,显是耗损极重。

    虽不明白对方到底弄什么鬼,但这般情况却是做不得假的,一时都是拼命催发法力,想要将对方一举压垮压下去。

    泰衡老祖眼见自身法力堪堪耗尽,便是元婴也是变得黯淡无光,一身魔焰只有几缕缠绕,面上却不见丝毫慌张,反而眯起了双眼,知道时机到了。

    心头一个呼喊只见自井盖之中突然撞出一物来便往他顶门之中落去旋即隐没不见。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章伯彦和应成霖仍然看得清楚那是一截约有半丈长短,不知从何物身上落下的残骨。

    此物正是当年泰衡老祖斩下的一段蛟尾,其上精血为维持着魔魂不亡在万年之间已然大半散去,如今只余些许和这一截尾骨了。

    泰衡现下所驭,乃是岳御极数百年来修炼出来的元婴,虽是被他法力真印侵染,但毕竟根底还是玄门道法,并非魔功凝就,并不能完仝发挥他的实力。

    正所谓不破不立,他故意将一身法力耗尽,再以蛟魔尾骨为寄托,借由那最后几滴精血,激发法力,使其彻底入魔。

    等到将这具元婴重新凝练之后,他方能再展诸般魔道手段,有那吞噬掠夺之能。

    在没有毁去诸人法宝之前,他倒也是不敢如此做的,如今却可大胆施为。

    那本已是虚弱不堪的元婴得了那几滴精血滋养,又一次完满充实起来,渐渐有一团黑气缭绕,将其包裹了进去。

    场中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泰衡再本低弱的气息又渐渐变得高亢强横,无时无刻不在壮大之中。

    若是等老魔完成了这一步,那还了得?

    在场之人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应成霖和章伯彦都是心头焦躁,拼命加大攻娶。

    然而到了此刻,泰衡毁去二人法宝的好处已然看出来了,这二人凭借自身法力,反复轰击,激起阵阵霞岚光彩,但却始终破不开对方那一幅守御经卷,只能眼睁睁看着其重塑元婴。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他见势不妙,早已弃敌而走了,可在这小界之中,他又能去得哪里?

    此刻也唯有强撑下去了。

    一刻之后,那笼罩元婴的黑气逐渐散去,那内中情形看得诸人都是心底一沉,震撼难言。

    那元婴本是半魔半蛟,但如今形貌已是大变。

    只见一条不知多长的蛟龙虚悬在空,身躯盘卷,利爪紧握,双目紧阖,似在沉睡一般。

    倏忽间,那魔蛟双目陡得一睁,凶厉狞恶,一股妖魔气息乍然泄出,看得众人悚然心惊,被那气势所慑,皆是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

    泰衡老魔把首抬起,大袖一挥,围在身周的那一幅经卷飞舞而起,瞬时扩大至整座内殿,那一幅幅金页玉板发出无穷光亮,似要将所有人遮笼一般。

    章伯彦顿觉头皮发麻,这是用法宝封死所有人的去路,这说明老魔已经准备收网了,连忙一掐法诀,驭了黄泉遁法,想要化烟游走。

    然而方才遁得几步,忽觉身后有异,回头一看,也是心头一惊,只见原本泰衡手中的那一面封魔令符,竟是向他飞腾追来,不由怒叫一声,不得不重聚身形,发了法力将其震飞出去。

    可这令符似是认准了他,一旦他展了黄泉遁法,就又会逼上来,他便不得不由落地对抗,几次之后,他不由在心中大骂不已。

    他这门遁法能遁天入地,还能穿行于地脉幽府之中,此是他与敌交手对立于不败之地的根基所在,这世上也只有少数法器能克制,偏偏还真观的封魔令符便是其中之一。

    但若在平时,他也不惧,哪怕只有一件法宝在手,就能招架下来,可眼下所有法宝都是不堪使用,倒是催逼的他颇为狼狈。

    泰衡老魔此刻只是用封魔令符把他拖住,重点倒是放在了应成霖身上。

    那魔蛟冲到应成霖身前,似一头饥饿凶魔一般,东一啃,西一抓,但凡对方法古所化灵气罡流,皆是来者不拒,被一口吞食了下去,用来填补己身。

    这乃是他魔蛟成道后,自身领会而来的得天独厚的一门功法,只要法力不如他者,皆能被他以这法门吸噬而去。

    应成霖见其来势凶猛,还能炼化自己护身宝气,一身法力也比之前更盛几分,觉得不能再硬拼下去了,发力一攻,将魔蛟逼退几步,就一驱脚下那只鹏鸟,准备去往别处,想先以游斗之法应付片刻,待回复了几分元气之后,再转来与这老魔计较。

    然而那鹏鸟精魄得了谕令,方欲振翅而起时,那魔蛟忽然一声啸吟,竟然浑身一抖,躯体僵硬了几分,竟未走脱。

    应成霖心中咯噬一下,暗道了一声糟糕。

    果然,只这一丝耽搁,那魔蛟绕他一个盘旋,就围裹而起,头颅一摆,张嘴噬咬下来。

    应成霖忙鼓荡起残余法力,抵御这等蛮不讲理的手段。

    他暗暗叹息了一声,老魔这手段看似强横,但若是放在他全盛之时,倒也不惧。

    只需自己正面牵制,再命鱼龙白鹤从不同方位发出攻势,这魔蛟毕竟不及这两物灵活,不可能一味挨打,这般肆无忌惮的攻势便维持不下去了。

    可偏偏对方第一合便设法破了这三只精魄,让他此刻无计可施。

    这也怪不得他,一名修士自身的法宝,功法,神通相互应是配合无间,方能发挥最大战力,若是毁去了一环,就如严阵以待的阵势缺了一角,实力便大为受损了。

    应成霖被粘在了原地之后,在泰衡那狂澜也似的攻势下,脸色发白,很快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元婴那护身青光原本是十丈大小,如今却是慢慢往里退缩,很快被逼到了一丈之内。

    而老魔吞了他的法力进来,水涨船高,凶焰更深,愈见张狂。

    又过得一刻,应成霖那尊元婴浑身忽明忽暗,似残烛一般,几欲灭去之时,那魔蛟一声啸吟,庞然身躯猛地向下一冲,就将那最后一点光华扑灭,再身躯一卷,将其连元婴带真身一起生吞了下去。

    除了应成霖后,那魔蛟一双凶睛转动,注意力转动章伯彦身上,后者顿觉压力大增,知道自己一个人万万不是此人对手了,不由心虚言道:“泰衡前辈,你待如何?”

    泰衡老魔淡淡一笑,道:“你若识趣,贫道便不杀你。”

    他手指一点,那封魔令符往前飞来,停在章伯彦的面前。

    章伯彦面上现出挣扎之色,显是拿不定主意。

    泰衡只是平静看着,并不催促。

    章伯彦尽管不甘心,但到了此时,却也没得选择,大叫一声,道:“我愿降伏前辈。”

    言罢,他化烟而起,往那封魔令符中主动一钻。

    泰衡一招手,便伸手拿住令符,一指点在其上,就有淡淡金箓闪过,将此老魔封禁其中。

    他此次得出樊笼,正好借魔道大兴之势为自己谋利,这章伯彦乃是魔宗修士出身,对他来说还另有几分用处,因此先拘禁了起来,并不着急杀死。

    至于那些剩下化丹修士,他着也不看,把手一挥,那魔蛟飞去,所过之处,所有人血肉都被吞了一干二净。

    只是到了方振鹭处,却出了些许状况,就有一枚法符升起,将其裹住,随即一道光华一闪,就撞破经卷围困,眨眼飞去无踪。

    泰衡老祖“咦”了一声,他沉吟了一会儿,似这等神妙的护命至宝,应是洞天真人所炼无疑,追之不易不说,就算拿到手里,一时三刻也拿它无法。

    对付区区一个化丹修士,还不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没得失了身份,现下寻回那枚金印才是紧要,其他诸事皆可先撇去一旁,不做理会。

    他自岳御极袖囊中取了一枚玉简出来,起诀推算张衍方位,只稍稍一算,那玉简便自碎裂,两鬃之间更是添了几根白丝,轻哼了一声,收了经卷令符,平地吾起一阵狂风,直奔那塔阁而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十日之约论胜负

    泰衡不多时便飞遁到了塔阁上空,把云霭一分,走了出来,往下方俯视而去。

    这瑶阴山中也和外界一般,有朝夕变幻,昼夜轮转,此刻似是黄昏时分,天边一抹艳红彩霞,瑰丽无双,映照得塔阁之上的披帛彩瓦散发出褶褶光亮。

    他面色平静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把身躯一沉,携了一大团浑乌之气,似铅云压顶,缓缓往下而来,又在塔阁前驻足了片刻,便缓缓往里飘入。

    方一入得大殿之中,就见一座十丈高的楼阁矗立在前,只是大门开启,摆出了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不禁微微讶异。

    他在魔藏之外转了一圈,却始终不曾入内。

    张衍见他谨慎,不由暗叹了一声,这老魔果然厉害,竟是不愿进来,若是到了这魔藏之中,此人便是遁法再高明,在无有什么回环余地的殿阁内,只需闭了关门,再瞅准机会起了那北冥剑一斩,多半能叫此人有来无回。

    若是换其他元婴修士在此,定是二话不说闯了进去。

    但泰衡却是不同,在他毕生修道之中,见过太多实力强横的修士被远不如其的小辈算神而死。

    哪怕是面对一名化丹修士,他也没有半点小觑之心。

    况且他不用进去,自忖也有办法能收拾得了张衍,根本犯不着亲身蹈险。

    在原地负手站了有时,他清喝了一声,一道黑云飞起,那魔蛟元婴就遁出了顶门。

    因吸摄了不少修士精血,这魔蛟眼神比之适才更为狞恶,身上鳞甲如墨,乌黑厚重,得了法令驱驰之后,夭矫一折荡起一阵狂风,就往魔藏之上一个顶撞。

    但闻一声隆隆大响,自魔藏之上浮了起一层层玄奥难测的符箓光纹,闪闪烁烁密如梭织,似投石入水一般起了涟漪,自撞击之处向四面扩散出去,好一会儿才消隐不见。

    那魔蛟似不干休,一次又一次冲撞上来,看那架势,好像是要非要将这座魔藏撞翻不可。

    张衍神情自然,只管守住机枢把阵法护持牢了,任其如何发威,也自岿然不动。

    泰衡老魔见攻不破其护阵,心意一动,就收了元婴回来。

    他见识非是常人可比,只这几下试探,就看出若无合适法宝在手,哪怕自己出尽手段,想破开这层禁制也不是旬日之间可以做到的。

    然而他更在意的是,能据有这座魔藏之人当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定有什么后手陷阱布置在内。

    他淡淡一笑伸手入袖,拿了几枚禁盘出来缓步踱来,围着魔藏转了一圈,花费了小半个时辰布下了一个封禁法式。

    此物乃是岳御极所携,本是用来封禁围困魔头所用,眼下他也无需懂得其中降妖伏魔的手段,只要稍加围困,阻得张衍第一时间走不脱即可,这样自己才好从容布置。

    他正对着魔藏,在塔阁大门之前盘膝坐下,手指一点,就有一只石匣飞出,被他稳稳握在手中。

    这石匣乃是那瑶阴派五件传承宝器之中的一件,此物之中放置有诸般法宝器物,不定还有真器在内。

    以他的法力,就算只拿得一件玄器出来,稍加炼化,便能祭炼由心,到时破开这魔藏护阵,便不再话下,去了这层凭藉之后,再拿张衍自是手到擒来。

    炼开此匣,再加上炼化法宝,大约一共会用去的七八天的时日,但他并不在意,对方不知靠了忖么手段破开了禁印,但想要将那金印炼化,却是无有任何取巧路子可走,以化丹修士的修为,便是法力再强,至少也需十余日功夫才能将浅浅炼化,因此他有的是时间与对方对耗。

    泰衡老魔做出这番动作的时候,大大方方,并不掩饰半分,一方面是他傲气使然,另一方面,却也是要让张衍看个清楚,便是不肯乖乖出来,结果也是注定。

    张衍在内,把这老魔所有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寻常情形之下,这一番布置倒也是的确是能压得他毫无退路。

    但对方却不知,这魔藏却并非区区几个封阵能困住的。

    既然愿意对峙,他也乐得如此,忙抓紧时机炼化金印。

    泰衡老魔先等了片刻,见魔藏之中并无丝毫求告之声,也不失望,只要将其看住了,便不怕对方耍弄什么花招出来。

    如此过得三日之后,在张衍全力炼化之下,法力已是往金印之中透进去了浅浅一层。

    如今整座塔周围的大阵不说俱能掌控,但若在此处飞驰已是无碍,而不必再沿着山梁飞遁,到了这一步,他已是占了几分优势。

    见泰衡仍在塔阁门口坐着,他想了一想,把定机枢,一个运转,霎时间,这魔藏发出一声惊天响动,就从那封阵之中消失不见,挪去了千丈之外。

    泰衡老魔见得此等动静,眉头不禁一皱,看着那摆在那里已是无用的禁盘,缓缓站了起来

    魔藏能虚空挪移,他事先也没未曾想到,泣意味着张衍想老便走,想留便留,这就有些被动了。

    张衍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将虚空挪移之法展露出来,就是要明白无误告诉泰衡,他可随时挪移到他处,便是对方想要抓到他,若不入魔藏,那是休想。

    他这是要逼着这老魔上门来寻自己。

    泰衡老魔稍加思忖,便就想到,就算这飞阁能挪移飞遁,但因受那护山大阵所限,也定然去得不远,因此不慌不忙一摆袖,沿着此处山梁转上了一圈。

    由于魔藏只到得千丈之外,是以未有多久就被其寻到。

    泰衡老魔一笑,大略已经看出此物的挪移距离。

    千丈之内,对他来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若是初占了岳御极的身躯那时,对他来说倒也有几分棘手,可眼下他已将身一玄门修为尽数化为魔道功法,有的是飞遁法门,这等距离,须臾可至,无论此人挪至何处,总不叫对方脱了自己视界。

    因此他又在飞阁面前一坐,根本不往魔藏中来。

    泰衡老祖这时表现出了与一代魔头身份截然不符的耐心,不急不躁,沉稳笃定。

    张衍也是不由佩服,对方修为到了这般境地,面对自己一个化丹修士,却仍是这般拿得住,着实了不起。

    他暗中寻思,想要对付泰衡这等人物,寻常的算计手段恐怕根本无法对其奏效,只能用阳谋逼其就范了。

    想到此处,他忽然觉得,自己能与这等魔道高人一会,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豪情,起了个稽首,郑重出言道:“泰衡前辈,晚辈张衍,在此稽首了,适才班门弄斧,倒叫前辈见笑了。”

    泰衡老魔见张衍主动开口,便笑着回言道:“张道友有礼,你这飞阁倒也有几分门道,不过你却是急切了一些,若是过得几日,再使出这等挪移手段,定能打贫道一个措手不及。”

    张衍暗暗点点,对方不愧魔道高人,风采气度非同凡响,对自己可能想不到的地方毫不讳言。

    他微微一笑,高声道:“前辈所言甚是,不瞒前辈,我身上有一件至宝在身,可对前辈不利,本想弓君入毅,但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泰衡他听张衍说有办法对付自己,倒也不觉诧异,只是平淡一笑,不在意道:“这世上可对付贫道的东西当真不在少数,但能真正奏效的,至今也无。”

    张衍对这句话也是极为赞同的,他在内殿之中观战之后,发现那张除魔符根本没有机会对此人施展,纵然威能宏大,又有何用?与废纸一张无异。

    他又笑了笑,道:“晚辈另有要事在身,至多在此逗留十日,待粗浅祭炼金印之后,便要启了阵门,出外而去,若是届时还对付不了前辈,那就唯有请得门中师长来前来伏魔卫道了。”

    泰衡老祖目光动了动,这也是他唯一顾忌的地方。

    对方有了那挪移之法,七八日后,随着祭炼金印时日越久,此山之中,可去得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他不知对方这飞阁可挪移几次,若是能连续数次转动,那完全可以暂时将他甩开,除非他有一击破开魔藏的法门,否则对方便极有可能脱身而去。

    他沉声言道:“不知张道友是哪一家弟子?”

    张衍肃容言道:“在下乃是澳沧派弟子,十大弟子之中排名第九。”

    “澳沧派?太冥祖师传下的道统?”

    泰衡老祖也是不禁动容,若是别家弟子,他尚不至如此,但正是因为泰衡本尊得了澳沧派太冥祖师指点,这才驱除魔念,斩去蛟尾,方有他今日在此。

    他虽不知后来之事,但也知晓,澳沧派中要寻出几个能对付自己的人当真不是难事。

    张衍继续言道:“十日之后,晚辈会在百丈之外启了那出入门户,往外而去,前辈若要阻我,大可一试!”

    泰衡老魔面上露出沉吟之色。

    他并未小觑张衍,能与自己在这里的侃侃而谈,还这般镇定从容,敢于出招,定是有所依仗。

    到那离去之时,自己若是上前追赶,对方怕就要施展那等能伤得自己的手段了。

    泰衡老魔并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并不会因为张衍两句言语就贸然轻动,但是张衍若真的要离去,他却有不得不阻的理由。

    张衍明明白白地将来历说出,就是摆明告诉他,只要出得那阵门,就再也没有他的活路可言了。

    泰衡老魔浑不在意一笑,自己当年纵横九州数千载,岂会连一个后辈弟子的出招也不敢接?当下回言道:“也好,且给道友十日,到时贫道再来此与你一会。”

    他一拂袖,竟是不再逗留片刻,就这么飞腾而去,转眼无踪。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魂死战进无退

    魔藏之中,张衍长长吁出了一口气,心意一动,那悬在半空的机枢金印落了下来,掉在手心之中,再被他紧紧握住。

    经过九日时间,他已将这枚金印粗浅祭炼了一番,比他预先的还有早一日,如果他愿意,此刻已可运开阵门,出得这方小界。

    不过他来此的最终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无论是掌门密令,还是出于自身的目的,他都必须设法将那泰衡老魔杀死,方能罢手。

    虽然此举对他来说实在是九死一生,但只要能当真做到,藉由那参神契功法,必能使自己实力再大大跃进一步。

    这样一旦魔劫来临,当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机会在前,岂可错过?无论冒上多大的风险,他都要试上一试了。

    静静等待了一夜,到了黎明时分,清晨第一缕光芒洒在了塔阁琉璃瓦与玉石塔石之上,整座山峰亦是慢慢浸染在辉灿灿的金霞之中,草木生机旺盛勃动,又是一日初始。

    张衍一摆大袖,振衣而起,眼神中透出一股褶褶神采,还有几分坚毅和凝重。

    站立片刻,他自袖囊中将取了两道法符出来,放在手中看了几眼,微微颌首。

    掌门赐予他的三张法符中,那除魔法符已被他用去,留下这两张,一张为护身法符,一张是飞遁法符。

    正因为还有这两张法符在手,他才有信心舍命与泰衡老祖一斗,否则他还不如直接出了这方小界,根本不用在这里多留了。

    他极为慎重的抬起手,将那一道护身符拍开,顿时就有一道清澈如水的光华自破散符箓之上升起,似茧一般将他牢牢裹住,整个人就如泡在了温水一般,生出了一股暖意。

    准备妥当之后,他面上浮起自信微笑,缓缓步出魔藏,头也不回,一甩大袖,那魔藏轰然自平地拔起,凭空一个旋动,就化气飞来,被他收入了袖囊之中。

    张衍施施然出了塔阁,举目向四周看去,满山空寂,飞鸟绝踪,并未发现泰衡老祖的身影。

    虽是看不见对方,但他心中有数,对方必然就在近侧,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要他设法出阵,定会出来阻拦自己。

    他微微一笑,运转法力,把那机枢金印一转,只闻轰隆一声,一憧高大牌楼便出现了百丈之外!

    几乎就是在开启阵门的同时,他便拍开了那飞遁法符,一道流光,似疾电一般飞射而去。

    一次启了飞遁符与护身符两张符箓,已是底牌尽出。

    他尚未自大到认为自己有两次杀死这名老魔的机会,因此此举乃是孤注一掷,对自己,对敌手都是不留一丝余地。

    如果不把对方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那么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出手的机会!

    泰衡老祖站在远处,脸上颇有些惋惜之色。

    在明知对方可能有对付的自己的手段下,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在远处将其杀死。为此他还从石匣之中取了几件法宝出来,可是张衍并没有在这个地方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般情形泰衡老祖事先也曾设想过,他所考虑的是,若张衍有什么法宝护身,自己一时攻之不破,那便索性不去理会。

    只要在那阵门开启的瞬间,自己抢在前面,先一步冲出去,出得这方小界,那便是海阔天空。

    可是张衍那飞遁法符却进一步扼杀了这个想法,先抢在前面已是不可能了。

    那么唯有上前将其设法阻住,这一条道路可走了。

    这些念头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瞬间,泰衡老祖放声一笑,身躯不动,魔蛟元婴遁出顶门,化一道黑芒疾厉飞出,全力以赴冲去,务必要将张衍截住!

    霎时间,两道遁光一齐往那百丈之外的阵门冲去,仿若两道流星光华一般,似就要撞在一处。

    张衍身上突觉一寒,泰衡老祖还未到来,那凶焰已是嚣扬飞卷,铺天盖地,似能将其他淹没一般。

    不过他却不惊反喜,目光紧紧凝视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把定心神,就在对方要触及自己的一刹那间,他眉心一跳,一道紫黑之色的光华骤然迸现,带着一股似能劈开天地的恢弘气势横空杀出!

    泰衡老祖心头一惊,又暗自一叹。

    只这剑光飞起时,他就知自己根本不能挡,也挡不住,哪怕他现下乃是象相之境,在这道剑光下也要退避三舍,更何况他眼下不过是元婴境界,而在此咫尺之间,他根本避不开!

    那一道剑光如惊雷般闪过,眨眼就将那魔蛟一斩两段!

    然而就在这时,竟自那元婴之中遁出一缕神魂,只一扭动,便避开了剑锋,随后一个窜动,就往其眉心里一钻而入!

    张衍身躯不禁一颤。

    一冲入这具身躯之中,泰衡老祖迫不及待就往那识海之中冲去。

    他心中早有盘算,便是被斩了元婴也不用介怀,张衍这肉身比岳御极更有潜力,且寿元更长,虽然修为差些,但不过是多用些时日,他一样能原先实力重新修炼回来。

    不过连破一连撞破张衍护身法符,宝衣精光两道门户,他乃是运用了一门魔道秘法,自身也不是毫无代价,神魂也不免会因此虚弱许多,但张衍不过是一名化丹修士,且还是玄门中人,又岂能在此道之上与他相争?

    泰衡只须臾便闯入了那识海之中,抬头一看,只见此处天宇辽阔,星河璀璨,一名年轻道人坐在虚空高处,见他到来,便站起身,微微一笑,稽首道:“泰衡前辈,晚辈在此恭候多时了。”

    泰衡老祖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道:“故弄玄虚!”

    他把身躯一抖霎时拔高千丈,化作一条凶恶魔蛟,张牙舞爪,往前一窜裹着无边巨潮冲撞上来,想要一举将张衍神魂吞灭。

    张衍放声一笑,身上腾起一道浑黄光华,似是高岳大此,只一个镇压,就将那水势定住,阻在了身躯之外。

    他表面虽看起来抵御的极为轻松,但在身心之中却能感受着自己被其一撞,神魂在压迫之下几欲散去,然而他却硬是凭借着无比坚凝的道心将其生生挡住了。

    泰衡老祖微现吃惊之色,他本以为能轻而易举将张衍击败,然而对方之神魂,却远比寻常玄门修士强大的多,虽是比他还有所不及,但也不是顷刻间就能拿下的。

    他眼中透出一股狞厉冷酷之色,那又如何?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冷声出言道:“张道友,你虽神魂坚稳远胜常人但贫道且看你又能坚持到几时!”

    他喝了一声硕大身躯一个抖动,顿时有无边魔气飞出化作黑烟天火,滚滚压来,这滔天之势似要一气将张衍焚烧殆尽。

    张衍目注这惊人气象,却是怡然不惧,放声笑道:“泰衡前辈,只凭神魂相斗,晚辈却不是前辈相斗,说不得只要请帮手了。”

    他把手一招,只闻一声仙乐清响,一枚玉、简不知从何处飞来,化作一道玉色流光,倏尔来到在张衍身前。

    此简一个盘旋,悬在他顶门上,无数瑞气往下飘飘洒落,竟是云霭纷呈,金芒万丈,祥云朵朵,天花乱坠。

    不止如此,无论那魔气如何催动,只一触碰到那金光之上,便俱被吸纳入内,随后再化一道道清气垂下,往张衍顶门灌入。

    感觉浑身无穷无尽的精气往他神魂中补益过来,张衍顿觉精神大振,竟顶着那重压缓缓站直了身躯,随即把身一震,眨眼间,就化作万丈高下,目光往下俯视而来,大喝道:“泰衡,今日此处,就是你俯首之地!”

    声音隆隆,震动周界。

    泰衡老祖看着那一枚似是仙家法宝的魔简,不禁脸现惊容,那些魔气天火,俱都是他自身神魂意念所化,去了一点,便被削弱一点,自己在张衍识海之中,永无填补可能。

    他顿时泛起了不妙之感,这张衍竟然有这等法宝相助,今日分明是布下陷阱,好等他来钻,但此刻他已无退路,沉喝一声,刹那间雷声大作,似天崩地裂,竟是搅起比适才更为猛烈的声势,悍然杀来,猛地一口咬在了张衍肩头之上。

    其实似这等残酷的神魂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半点转圈余地,张衍事先虽有布置,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哪肯放任这等老魔来自己身躯之中相斗?

    便是有魔简相助,他也没有必胜把握。

    不过到了此时,双方都是没有了退路,唯有殊死一搏了。

    张衍嘿了一声,伸出手去,把魔蛟之头一把扣住,另一只手捏住他身躯,吐气开声,就将其扯成两段。

    那魔蛟一散,眨眼又聚拢一团,复了原貌,竟是丝毫不停,再次扑了上来。

    两人翻翻滚滚,厮杀拼斗,明知自己神魂在被玉简不停吸摄削弱,但老魔却是攻势如潮,凶狠狂猛,毫无半点畏惧退缩之念。

    但毕竟张衍有九摄伏魔简相助,只要不一次被对方拿下,便不虞损失,却是越战越强,此消彼长之下,到了最后,泰衡老祖神魂欲散,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也了不知多久,当张衍再一次将魔蛟的身躯撕扯开后,伴随着一声深沉的叹息,那魔蛟龙身影便慢慢溃散而去。

    张衍身躯微微一震,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似是虚空生电,精芒闪耀。

    面前苍山远影,林海流涛,那一座牌楼正立在面前。

    在那识海之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但其实外界只过去了一瞬。

    他略一沉吟,一甩袍袖,顺势又将阵门关了,起身在云天之中一转,随后目光一闪,往地上一落。

    在他面前,泰衡老祖手握一截残骨,盘膝坐于地面,身上已经没了气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得真种 五器之传

    张衍负手站在泰衡老祖身前,目光平静地看着。

    这具肉身原为岳御极所有,后来又被泰衡老祖所占据,但后者在其上所下功夫的并不多。

    魔道中人,一身法力大多合在元灵之中,以便危急之时,还能弃体而去,元灵另觅寄体而存,对肉身远不似玄门弟子那般重视。

    是以泰衡老魔转道入魔之时,只是重新把元婴炼化了一番,便是吸纳了血肉进来,也是元灵之中填补,并未太过顾及这具肉身。

    张衍把目光慢慢投注在那截断骨之中。

    适才那魔蛟元婴被北冥剑斩杀之后,似是又被此物重新吸纳了进来,其中定有古怪。

    泰衡老魔在大殿之上那番施为,他因离去的早,是以并未见得,但他知晓这老魔根脚,因此心中已是大致猜出了此物来历。

    张衍上前一步,伸手过去,握住那一截断骨,将其拿了起来。

    放才把灵气透入探查,便感受手臂轻轻一颤,其中jīng元之气似海啸狂澜一般,竟是庞大到无以复加。

    张衍不禁露出了一丝惊喜之sè。

    泰衡老祖当年斩下那截蛟尾之时,除了那一缕残魂之外,还有其数千年修行下来的魔道jīng元,只是不得肉身接纳,那魔魂便是吸去也留之不住,因此一直未曾去动。

    虽说万年以来散失了大半,但余下jīng元皆在此中了。

    此本来是那泰衡老魔准备突破洞天之境所用。可是他夺舍张衍未成,这也一并留了下来。

    张衍本想用魔简将此物先吸摄了,但是想了一想,又觉得此物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当要慎重,眼下倒不必急于一时,因为将这截断骨收入了囊中,准备回了洞府再做处置。

    他又把岳御极随身之物检视了一番,见那四件瑶yīn派的传承之器俱在袖囊之中,一件不缺。不由点了点头,

    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意外发现其中尚有一枚封魔禁令。

    这禁令之上符箓隐隐,看那手法痕迹,似是封禁未久。

    张衍目光动了动,已是猜出其中封禁的是何人。

    不过此人一身修为也极是厉害,如今他倒不敢枉然卸了禁封,便一齐收起。

    待再无什么重要之物后。他把心意一催,那九摄伏魔简就自眉心中飞了出来,旋空一绕,自岳御极鼻窍而入,不过几息时间,就将其一身血肉吞吃了个干净。随即一声清鸣,又回了他身躯之中。

    张衍把袖一抖,那机枢金印飞了出来,催动法力一个运转,那金印一颤。飞出一道云气,整座瑶yīn山之景物化影而出,历历呈现于眼前,他目光如炬,把整座大山观览了一遍,却见一座宫阙之中。方振鹭正隐在一处,神sè之间颇为狼狈。

    张衍略一思忖,掌门之命紧要,再说他已隐藏了身份,此时倒也不便与相见,不妨先将此人困在这处,待禀明了掌门再做安排。

    他把机枢金印稍一运发,就有一道牌楼凭空出现。一甩大袖,就踏入往外而出。

    一步跨出阵门之后,他左右一扫,见此处距离青桐山不远,还有不少遁光在天边飞驰,不过开启阵门时,所选出路恰在一处隐秘山脚,动静倒也未曾让人察知。

    纵身转了一圈后,见确实无人,就起了机枢金印,略一运转,就将牌楼移去,将那山门紧紧合闭,随后再催动其中部分护山大阵运转。

    这护山大阵有人cāo持和无人cāo持那是天差地别,经他之手,那出入门户每时每刻都在变幻不定不说,连其中山道之路亦被锁死,只要不得他允许,便有大能修士到来,也是休想闯入其中。

    再检视了一遍,确认再无遗漏之后,他便拔身纵跃,驾剑光而起,起全力往溟沧派回返而去。

    但见一道剑遁光华横过天际,飞驰而去,眨眼消失不见。

    三rì之后,张衍便回得昭幽天池,他也不惊动门中仆役弟子,开了阵门,直入十二重洞府,往小壶镜中一落,做定蒲团之上。

    那镜灵察觉动静,欣喜迎了出来,揖礼道:“是老爷回来了。”

    张衍笑了笑,把那些装有地煞的玉壶自袖囊中取出,叮嘱道:“此间有一十六道万年地煞,你且去放置好了。”

    镜灵神sè一凛,他稳步上前,小心接过,想了想,道:“老爷,原先桂府主并未养炼地煞,府中倒是没有种煞之地,不过小的可现在动手,只需半rì,就在这天池地下另辟一府,供老爷种煞。”

    张衍微一颌首,道:“此间地煞自我取出之后,已过去十三rì,再有几rì怕要消散而去,你当要小心了。”

    镜灵一拱手,沉稳言道:“老爷放心,若是散去些许,拿小的是问。”

    张衍又思忖了一会儿,就将那截魔蛟断骨取了出来,道:“此物也是至关紧要,不过我稍候要去拜见掌门,携在身上恐有不妥,你自收去放好,我回来再问你讨取。”

    镜灵见张衍说得郑重,不敢多问,也是上前接了。

    张衍尚要前去掌门处复命,府中之事也不去多问,又吩咐几句,就命那镜灵退下。

    随后他将掌门先前那信函拿出,目光下移,停在那下方法印信之上,把法诀一掐,那信笺一颤,就有一道光华把他一罩,裹着他冲出洞府,须臾冲破罡气,直入浮游天宫之中。

    这道金光到了天宫之中,似乎不yù惊动旁人,折了几折之后,就往一处偏殿落下。

    光芒一散,张衍脚踏实地,抬眼往去,这偏殿门前,有两座仙鹤铜像,香炉中烟气袅袅,脚步声起,一名眉清目秀的道童走了出来,稽首道:“张师叔,掌门祖师知你到来,特命小童在此等候,请随小童入殿。”

    张衍点了点头,踏上石阶,随小童入了殿中。

    一抬头,见秦掌门坐于殿中蒲团之上,怀抱拂尘,双目微闭,身后有一道无边无量的天河流转不停,忙走了两步,上前行礼,道:“弟子张衍,见过掌门。”

    秦掌门睁开眼睛,看了张衍几眼,温和一笑,道:“张衍,你回来了,此行可顺遂否?”

    张衍沉声道:“回禀掌门,得那三道法符之助,弟子幸不辱命。”

    他把那瑶yīn派传承五器拿了出来,又将此行经过略去一些,修修改改,大致说了一遍。

    秦掌门却对那五件传承宝器并不多看一眼,只是叹道:“此行你为杀灭这万年魔头,舍了一道北冥师叔的分身剑形,却是门中亏欠了你,当要补偿你一番。”

    他手指一点,一道金光闪耀的符箓飞来,便钻入张衍眉心之中,言道:“我如今赐你一道真印之种,除了不可外传,用与不用,皆由你择之。”

    张衍一怔,随后大喜,他凝聚真印与他人不同,全无先人之路可寻,唯有自己摸索,而有了掌门这道真印在手,以作参照,自己再行推演起来当省力许多,一个稽首,道:“弟子多谢掌门赐下真印。”

    这时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道:“方师兄如今还被困界中,因此事紧要,弟子怕他泄露小界底细,是以不敢轻易放他出来。”

    掌门颌首道:“此事你处置妥当。你此行奉我之命,潜隐身份而去,不可外宣,待过得几rì,你再持金印走上一遭,将他寻回,至于霍轩那处,我自有法旨前去,为你记上一功,不必再行分说。”

    张衍心中一定,此行他本是前去相助方振鹭,但后来因有密令在身,并未在其眼前以真面目出现,本来不好在霍轩那处交代,但有掌门降下法旨,替他遮掩,自是无需再去分辨什么了。

    秦掌门看了看张衍手中五件宝器,却也并不收回,微笑道:“这瑶yīn派传承五器既现已归我溟沧派所有,当要择一传人才是,此事还是要落在你的身上。”

    张衍不免诧异,道:“弟子乃是溟沧派门下,又怎能接下瑶yīn派传承?”

    秦掌门笑道:“我非是要你改换门庭,以你眼下之修为,这一方小界便是予你,你也守之不住,我如此说,那是因为此中另一番道理。”

    张衍谨慎言道:“还请掌门真人明示。”

    秦掌门看着他,道:“那传派之人另有其人,不过此番因果乃是你出面了结,是以那人转世之身当要拜入你之门下,三十年内,你且留心注意,一名眉心有眼之人,若是见得,当要领回山门。”

    张衍自忖此事利大于弊,便点头应下,心中暗忖道:“既是转世之身,不知此人前身是谁?”

    秦掌门一摆拂尘,又道:“此事你自留意便可,尚且不急,你出行之前,我曾承诺于你,只要除了那老魔,你便可再择一门神通修习,门中十二门神通,你看中了哪一门,可自去经罗院处翻看,若有不明之处,可来我处问询。”

    张衍听了此言,心中不免一喜。

    传下一门神通固然是好事,但能得掌门亲自指点,那是何等机缘?

    孟,朱,颜,孙四位洞天真人皆是掌门真人亲传弟子,可见其教徒之能。

    况且有了这层指点之恩,再有人想打他的注意,当要深思一番了。

    当下连忙拜谢。

    他心中隐隐察觉到,似乎自己为掌门办了此事之后,态度比之先前亲近不少,这其中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只是却不是他现在所能看透了……未完待续)RQ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印法力助神通

    张衍自浮游天宫出来之后,已是入夜时分,他抬头望去,只见满天繁星,一条璀璨银河横过长空,倒悬天穹,壮阔已极。

    他仰首看了片刻,胸臆之中顿生一股奋扬向上,踏破天宇,遨游九天之感。

    正待起身飞遁之时,这时却听身后有人言道:“这不是张师弟么

    张衍回首一看,见是一个脸型圆胖,颇有几分滑稽之感的修士正笑眯眯看着自己,此人他也是认得,便稽首道:“原来是苗师兄。”

    对面之人,乃是掌门所收记名弟子苗坤。

    此人曾奉掌门之名,入苏氏族中潜藏了二十余年,后来掌门为褒奖于他,不但将此人收入门下,还赐下原为苏奕鸿的洞府深津涧九曲溪宫为他道场。

    苗坤发出一声爽朗笑声,走了上来,先是看了看偏殿,再打量了一眼张衍,问道:“师弟,这是来见掌门恩师的吧?”

    张衍笑了笑,坦然言道:“正是。

    苗坤深深看了张衍一眼,他深知这处偏殿等闲人来不得,除非是掌门信任有加之辈,心思不由动了动。他目光一转,笑声又洪亮了几分,言道:“想不到在此遇得张师弟,说起来,二十余年前,为兄便与你有几分交集了。”

    张衍不觉微讶,他乃是修道之人,若是与人见过一面,定当不会忘记,他回忆了一番,确认自己之前从没有见过此人。

    苗坤哈哈大笑,道:“当日你去水国为使,途中曾遭那贺方拦阻,后来贺方殒命,苏奕鸿便特命我来追杀于你,只是后来我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推说寻不到你。”

    张衍神色一动,立刻推断出此人说得当不是虚言。

    当年他与罗萧两人杀了贺方之后,因怕有人前来追杀,因此后来去水国一路之上小心谨慎。

    但奇怪的是,始终未曾有人前来,本以为是躲了过去,原来竟是苏奕鸿正好把追杀之事托在此人身上,当即拱手一礼,肃容道:“那真要多谢苗师兄了。”

    “不碍事,不碍事,不过些许小事。”

    苗坤连连摆手,又大有深意地言道:“况且便是我来,张师弟想必也有办法脱身,”

    他今日说起此事,并非是要挟恩求报,而是出于想要结交张衍的目的。

    他虽名义上是掌门的记名弟子,但潜入苏氏二十余年,门内根基着实不深。

    他之同门,便是那四位洞天真人,修为之上天差地别,哪里敢去打什么交道。

    而在其他门人弟子看来,也是尊他辈分,亲近中带着疏远。

    他表面上看似风光,但在门中可交之人其实并不多。

    如今魔劫将近,他又一人独镇深津涧,虽收了几个弟子,但对大局无益,未免感到有些孤立无援。

    但张衍便不同了,他乃是周崇举门下,认真计较起来与他也是平辈。

    张衍之洞府乃是昭幽天池,与他那九曲溪宫近在咫尺,奇妙-的是,两人在门中地位还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且修为又是相若,若是能守望相助,彼此都能结一强援。

    苗坤抚着胖大的肚腹,呵呵笑道:“今日为兄来此,本来有几个修行之上的疑难,想来请教师尊,不过掌门今日既然见了张师弟,想必也无暇来见为兄了,相请不如偶遇,师弟若不嫌弃的话,不如随为兄去深津涧小坐一番如何?”

    张衍本想推脱,但苗坤却是执意相邀,盛情难却之下,便道:“也好,便去师兄府上坐一坐。”

    苗坤不禁欢喜,与张衍一同启了法符,出了浮游天宫,随后起了两道遁光,出了龙渊大泽,望北而走,用不了多时,便至那深津水府。

    此处是张衍第二次到来,在苗坤引路之下,开了护府大阵,往主府中而去。

    两人到了大殿之上,分宾主坐定之后,就有两名侍女上来奉茶。

    张衍仔细一打量,见周围布置略简单,不说不能和他昭幽天池相比,便是与普通洞府相较,也是有些寒酸。

    原先深津水涧为苏氏所有,被门中弟子攻破之后,洞府早已是残破不堪,府内明珠彩挂,器皿陈设不是被毁,就是被搬了去,眼前这些,这还是苗坤重新装点的,只是毕竟他在门中根基浅薄,便是为了这些物什也费了一些脑筋。

    苗坤随他目光一望,不免有些尴尬,道:“师弟可不要嫌弃为兄这里冷清才是。”

    张衍微笑道:“哪里,些许摆设之物,师兄若不介意,小弟可命人自那跃天阁中调拨些许过来。”

    张衍非但是下院之主,还是跃天阁掌阁,但凡真传弟子洞府分派,包括零散之用,皆是由他主理。

    在他看来,左右不过是一些俗物,就索性做个顺水人情。

    苗坤面露喜色,道:“那为兄也不推辞了,不瞒师弟,这洞府太过寒酸,为兄待客也嫌无脸啊。”

    欣喜之下,他大袖一摆,命侍女端了两坛美酒上来,举杯言道:“此酒乃是苏氏昔日珍藏,对修士大有裨益,破府之后多数被门中搜去了,为兄私下昧了些许下来,师弟定要与我痛饮一番,不醉不休。”

    张衍也不客气,当即举杯与他对饮。

    两人推杯换盏,彼此说了些门中秘闻趣事,不觉过了一个时辰。

    此酒果然不愧苏氏珍藏,饮下之后,内气澎湃,似又有几分增进,只是后劲甚大,张衍还好,苗坤已是有些醉醺醺了。

    借着酒意,苗坤突然说道:“师弟可知,为对抗那魔宗,霍轩有心扶持溟沧派之外五个门派,待那魔劫起时,好做我派前躯臂助,只是掌门却还并未得回复。”

    张衍听到这话,神色一动,手中酒杯也是顿了顿,心中立时盘算开了。

    霍轩此法因是颇费了一番思量的,如今他身为十大弟子之后,急于扩展自身势力。

    扶植门派此事若成,可以说是名正言顺把大把修道外物拿在手中,想给谁便给谁。

    而且他根本无需多做什么,只要放出风去,稍给几个小门派一点甜头尝尝,怕是就有不少门派要上门来巴结于他。

    如此借门中之力,却无形中将自己的声望抬高,若是往深处想,恐怕更是为了那十六派斗剑在做铺垫,可谓一举多得。

    张衍暗自思忖,那北辰派与溟沧派相距不远,不知是否也霍轩定计之中?

    若是如此,倒也不能任其插手进来,而要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想到这里,转过头来,郑重道了声,道:“师兄,多谢告知此事。”

    苗坤醉眼朦胧,有些茫然抬头,道:“为兄适才说了什么了?”

    见他有意装糊涂,张衍也不再提及,微微一笑,道:“师兄看来今日不胜酒力,那小弟便也告辞了,来日还请师兄来小弟府中做客。”

    张衍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侍女上来,将苗坤搀扶了进去。

    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他目光一闪,独自一人出得九曲溪宫,破空飞遁,往昭幽天池回返而去。

    他剑遁迅疾,未多时回了洞府之中,入主府坐定,就唤来镜灵,问道:“那地煞可曾安排稳妥?”

    镜灵言道:“老爷宽心,那一十六条地煞皆是种下了,无有些许流散遗漏。”

    张衍点头道:“如此便好,除此之外,可还有他事?”

    镜灵道:“正要禀报老爷知晓,方才有一名道姑前来,自称是十大弟子之一钟穆清门下,送一只石匣前来。”

    他双手一托,将一条有半尺长短的石匣递了上来。

    张衍拿过石匣,打开一看,便见一枚金光闪耀的符箓躺卧其中,顿知是那钟穆清答应予他的真印之种。

    张衍把盖一合,对那镜灵言道:“你且先退下吧。”

    镜灵一个欠身,转瞬不见。

    张衍把石匣往旁处一放,将那自瑶阴山取得的一截残骨取了出来,往案前一摆。

    随后他心意一催,那九摄伏魔间就化一道流光,从他眉心之中飞了出来。

    这玉简绕了这残骨一圈,似是见无从下手,简身一晃,须臾散化为一道雾烟,往下沉去,将其重重包裹了起来。

    这玉简与张衍心意相通,他顿时察觉到,若要此简将这截残骨尽数吞噬,而又不散失半分,怕是要一年半载,

    张衍也颇有些意外,这九摄伏魔简哪怕是吞食大妖桂从尧遗蜕,也用不了多少时日,想不泰衡老祖一截万年断骨,竟是要费去如许多功夫。

    他目光中露出奇异之色,心中不禁暗道:“这泰衡老祖,莫非是什么上古异种不成?”

    不过此人来头越是不凡,对他玄功补益也是越大,倒是有几分期待之心。

    现下既然炼化不了此物,张衍便把目光投注在那石匣中的真印之种

    此一枚,再加上秦掌门送与他的那一枚,如今他共有两枚真印种子在手了。

    有此两枚真种,他便可着手推演,试着凝聚自身真印,不过在此之前,却还有许多事要做。

    那法力真印一旦凝聚之后,就会将自身所会功行道术再行提升一层,运使起来威能更为宏大。

    是以在过一关之前,修士无不是精研功法神通,以便那凝聚真印之时能将自身所学变得更为精深。

    丹成之品越高者,真印所能寄托容纳道术便愈多,提升的威能便也越大。

    尤其那门中神通,修行起来着实不易,要炼至那收发如意的境界,通常要用上数十上百年。但在凝聚真印之前习得,再借凝印之时提升了此法,那以后便无需那许多时日再行修炼。

    例如庄不凡,得了那“大罗天袖”,这一门神通威力之大不可思议,但只修炼了一十六年就已有所成就,一来是他所修行的《坤玉微尘功》本就与这门神通相契合,二来那就凝聚法力真印之时,借了那丹成三品的庞大精元,将此门神通一举提升之故。

    丹成上三品之人丹煞雄浑,可在真印之上寄托的道术比之寻常修士多了数倍不止。

    当然,也有那些专求一道,只将一门道术提升上去的修士,这只看修士个人如何决断了。

    至于那些个在化丹三重之前未曾修习到上乘法门的修士,便是凝聚了真印,也提升不了多少实力,日后就算有机缘学得一门神通,所化时日也数倍于上述修士。

    张衍丹成一品,可以想见,他若是借凝聚真印之机提升道术功法,当是远胜同侪,因此在此之前,他自然要那些个神通法门一一习得,只是如此一来,所费时日便更为长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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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