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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八章 剑华轻纵平势争

    相觉面对盈空质问,看了闳都一眼,见后者一脸不屑,毫无出言解释的样子,他只得出面言道:“两位道友,随我辈归来,虚寂已然破裂甚多,劫力之阻更是大大减弱,若是造化之灵正身回归。”

    盈空、象名二人随着归来诸有,伟力与诸人碰撞交融,对而今虚寂之内情况也是逐渐有了一些了解。

    盈空摇头言道:“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让后面那两位道友顺利归来,不然下一回他们未必争得过那造化之灵,若是这两位不能成功回来,反是减弱了我等这里力量。”

    相觉笑道:“道友之言也有几分道理,但恕我等不能遵从道友之言。”

    盈空盯着他道:“缘由何在?”他能听得出来,并不是纯粹不同意他的意见,这里还有其他原因在内。

    相觉道:“造化之灵能窃夺我辈大道,我等早便怀疑,有大德被其夺取道法,并被其人借托入世。”他看向两人,“在未明情形之前,恕我等还不能相信两位。”

    盈空神情严肃道:“我等与造化之灵并无关系,也并未被其夺取过道法。”

    相觉摇头道:“这并非言语可以辨明,便连我等现在也是难以释清自身嫌疑,两位自也不会例外。”

    象名哦了一声,哈哈一笑,道:“听道友如此一言,岂非人人都有可能是造化之灵借托之身?那诸有同道又如何取信彼此?”

    相觉道:“并非所有道友都是如此,至少有一位玄元道友足堪信任,因为这一位乃是造化之精破碎之后成道,造化之灵正身那时早已被困在劫力之中,自然不会是借托之身了。”

    盈空皱了下眉,摇头道:“虽然这位玄元道友乃是造化之精破碎之后成道,可也不能完全证明其人无有嫌疑。”

    相觉笑道:“两位若有什么疑问,大可以去与玄元道友商议,至少在玄元道友未曾同意之前,我等不会撤下法力。”

    微明这时道:“两位道友,以往我辈为求那缺失大道,造化性灵才得以出现,而今那道法已现,两位不妨先寻道法,待能为增进之后,再请余下同道归来不迟。”

    盈空、象名二人对视一眼,他们看得出来,现在这里是以这位玄元道人为首,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盈空考虑了一下,道:“我欲拜会那位玄元道友,不知诸位可否引荐?”

    相觉伸手一指,笑道:“玄元道友便居于那处布须天中,两位道友自可过去一见。”

    随其所指,两人望去,目光都是一凝,虽然虚寂之中现世无数,可唯有那里最是光明,是他们感应之中造化精蕴最多之所在。

    二人当即意念一转,已是来至布须天前,并稽首道:“玄元道友可在?我二人有事请教,可否现身一见?”

    二人等有片刻,便见一名年轻道人袍袖飘飘,自布须天之中走了出来,其人玄氅罩身,脚下玄气涌涌,背后隐有五光。

    二人一感,察得其人气机深不可测,心中都是一凛,来时已是知晓这位能在诸多同辈之中有那般威望,定不简单,可待真正见得,仍是感觉有所低估了,二人忙是一礼,道:“玄元道友,有礼了。”

    张衍还得一礼,道:“两位道友有礼。”他微微一笑,道:“我知两位寻我何事,既然两位道友与我各执一见,那不如比斗一场,以证道法如何?”

    他提出此议,并不是简单的比较法力,大德之中,伟力高盛之人,所能理解执掌的道法自是高人一筹,能看到的造化之秘更多,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更有道理。

    盈空、象名二人一听,便于神意之中稍作商量,也是认可此见,比起以言语说服对方,无疑这个办法更是直接有效,也免去了更多争执。

    盈空上前一步,一礼言道:“那便由贫道先来领教道友高明。”

    张衍微笑摇首道:“两位一同出手便是。”

    听他如此说,盈空、象名二人没有拒绝,而是顺势应下。

    他们能够看出,这一位大不简单,最主要的是,其人背靠布须天,能够调用的力量可是不小,一人出战胜算不大,故方才也只是客气一句而已。

    而且两人也不是没有私心,他们不难看出,张衍如今在这些归来同道之中地位最高,以至于众人都是服膺,而赢了张衍,在证明自身实力的同时,也不难让这些同道低头,由他们来占据主位。

    此刻另一边,相觉几人也见两人将与张衍动手,也是不由关注这一战。

    闳都冷笑几声,道:“自不量力。”

    相觉对众人言道:“不看神通手段,只观伟力气机,这两位却比我等强出一线。”

    众人虽是不言,可这点他们却都是承认的。

    大德之间也是有差距的,通常来说,伟力越是强横的大德,归来越晚,但也有例外,比如微明是早就做好了归来准备,再如闳都,虽比他们强上许多,但却是被几人有意识的招引过来的,

    大致可以这么认为,归来较晚之人实力略强,不过大德斗战,不是仅仅看伟力,还看对自身所执道法的运使,除非是到了闳都这等境地的,哪怕不用造化宝莲,照样可以拿捏他们,但盈空、象名二人显然还不到这等层次。

    几人交流之时,这边象名已是先行动手了,其人法力一转,背后就有无边星光荡开,周围现世光华落入其中,便化为丝丝缕缕的光线。

    此线不在快慢,不在多寡,乃是道法之具现,你若不能破,那么为其所束之时,他便可看到你之本名。

    所谓“本名”非是名讳,而是万事万有存在之印痕,若被他寻到根源,那么对手对他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哪怕自身所掌握的道法,对其也不起丝毫作用。

    相觉等人神情微微凝重,他们都是看得出来,这等道法要抵挡起来很是不易,而且这象名只要赢你一次,那便可次次赢你,令你永远也无法胜他,

    盈空此时亦是一抖袖,有一团法气荡出,其人虽未参与进手,可此气浩瀚深沉,只是一出现,就觉万事万物都在往里陷落。

    此刻在外观战之人,除了闳都之外,相觉等人都是露出惊讶之色,他们不难分辨出来,此气玄妙无比,但凡外力落来,皆可被其守住,只要道法不破,无论多少力量压来,都会被其承托住。

    这两人所执道法,都是异常了得,且是一攻一守,两法配合一道,如阴阳旋抱,近似完满无缺。

    此刻相觉等人心中也是承认,自己若是上去与这二人较量,虽未必见得一定会输,可凭眼下手段,确也无法拿这二人如何。

    恒悟叹道:“原来这二位有这等底气,也难怪对上玄元道友不肯退让了。”

    张衍看了盈空、象名二人的手段,目光微闪一下,实际上就算两人道法再是高明,他都是可以绝对伟力破解,只需以力道之身一拳轰去便好。

    不过这般做虽可慑服二人,手段却也太过粗暴,未必能叫两人心服口服,故他没用这等方法,而是直接与对方比拼道法。

    他心意一转,两道剑光倏尔飞起,直往两人斩落下来。

    盈空将法气一托,本欲将斩来剑光都是收了,可是忽然他面色一变,那剑光竟然直接撕开法气,倏尔斩落到他面前。

    象名本是将守御交给盈空,可没想到这剑光未能挡下。他瞬间判断出来,此刻弃攻而守不但无用,反而陷落被动,唯有催运攻势方有胜算,然而结果却大出意料,那光线落至张衍身上,竟是透虚而过,丝毫未曾沾染得半分。

    与此同时,那剑光已是分别斩入二人身躯之中,两人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只是剑光之中未曾带有杀伤,所以二人道法也未曾被夺去分毫。

    二人默然片刻,知道此战已败,而且对手也是手下留情了,可问题是他们连自己到底是怎么败的都不清楚,显然对方能为已然远远超出了他们认知。

    象名打一个稽首,语带敬佩道:“道友道法高深,远在我等之上,我等自也是知晓进退的,自此刻起,愿意遵从道友之愿。”

    盈空道:“愿以后还有机会能够向道友请益。”

    先前他们对张衍身份有所质疑,不过现在张衍既然此番比拼之上压过了他们,那自然可以释去大部分嫌疑。

    这道理很简单,对方要是造化之灵借托之身,那么以其实力,那还与他们废话什么,直接以力量压服便是了。

    张衍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象名这时想了一想,道:“道友方才认为,归来众人之中,可能有造化之灵借托之身?”

    张衍道:“道友若有什么话,尽可直言。”

    象名起神意传言道:“若真是造化之灵借托之身,在下或可帮忙分辨。”

    张衍一挑眉,道:“哦?那道友准备如何做?”

    象名言道:“造化之灵借托之法表面看去是天衣无缝,但是万物有名,纵然表面一同之物,可内里根本终究有别,若能由我观其本名,那或可将之找了出来。”

    …………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灵法长驻难辨名

    张衍心思一转,要真是能找出造化之灵借托之人,那的确解决了眼前一桩大麻烦,可事情并不能这么做。

    象名之法,可谓涉及到每一人的根本,凡是被他望见本名之人,都再无战胜其人的可能。

    诸大德不可能轻易将自己本名暴露出来,就算他可以压服所有人,也不会去如此做,因为对敌造化之灵绝非他一人之事,他不会先去自乱阵脚的。

    况且象名看去是在提建言,可其实内里心思却不是那么纯粹,其人很可能是想顺势借造化之灵谋取自己的好处。

    这里最重要的还非是这个,而是现在他并不能完全信任象名。

    假设其人才是造化之灵借托之身,那反而是将各人根底主动暴露给其知晓了,所以他直接开口回绝道:“此事不妥,不必再提了。”

    象名自能明白张衍的意思,他仍是一脸笑容,丝毫不以自己被拒而恼,打一个稽首,道:“是在下冒失了。”

    相觉一直在留意张衍与两人的言语,只是象名忽然以神意传言,他转了转念,莫名想到了什么,不禁微微色变,

    微明等人无疑也是想到了什么,都是心中一沉,所幸很快又听到张衍以言语道明不妥,这才放松下来。

    张衍与盈空、象名言语了几句后,便道:“两位手中造化宝莲,可否借我一观?”

    盈空、象名二人不觉有些疑惑,不过他们并无犹疑,造化宝莲这东西除了本身御主之外,谁人也取拿不走,心中在思忖着张衍如此做的用意,手中却已是将宝莲送了出去。

    张衍任由宝莲到了面前,便自上各取一股气机,随后一挥袖,便就将此物还了回去,并道:“稍候还需两位与诸位道友一同使力,务必不要让那两位同道过早归来。”

    他并没有解释取拿宝莲气机的缘由,盈空,象名二人将宝莲收回来之后,也很知趣,没有多问,都是一个稽首,道:“当如道友所愿。”言毕,两人就告辞退去了。

    张衍看向虚寂缺裂之处,盈空方才有言,说阻碍后面这两位大德归来,或许反而会使其等被造化之灵吞夺,这可能虽有,但是太大。

    因为两位大德何等伟力,就算造化之灵正身,想要完整收去,也不会没有半点动静,大德更是不会没有抵抗,

    若真是见得,他会设法放开一条门路,让二人可以沉入诸有之内。

    而且吞夺举动还要炼化道法,这不是简单之举,肯定会耽搁造化之灵归来,要是他为造化之灵,他肯定是以回到诸有为第一要务,而不是去做这等事。

    象名与盈空二人来至那方世域之前,再与众人见礼之后,就一同施力阻碍那缺裂之中渗透下来的伟力。

    相觉这时起神意言道:“象名道友,恕我冒昧,不知方才两位与玄元道友说了些什么?”

    象名哈哈一笑,道:“道友何必明知故问,我原本向玄元道友提出建言,观看一下各位根本定名,这样就能分辨出谁是造化之灵借托之身了,奈何玄元道友不曾同意。”

    相觉倒没想到,这一位会主动坦承此事,道:“道友此举,注定是做不成的,非但我等不会同意,玄元道友也不会同意。”

    象名笑一声,打一个稽首,道:“还望道友莫要将此事透露出去,免得在下成那众矢之的。”

    相觉道:“道友多虑了,我能看出,诸位道友亦能看出,只要这等事没有什么实质动作,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象名言道:“其实到了此间,在下发现,眼下还有一个办法,或许不用诸位道友示以本名,也能辨别那造化之灵。”

    相觉略觉诧异,见他不像是说大话,也是问道:“那要请教,道友有何办法?”

    象名看向被诸人伟力镇压住的那名紫衣道人,道:“其人当就是造化之灵伟力一部分身,现在其人毫无反抗之力,我费些力气,或能看到那造化之灵正身之定名,哪怕无法见得,此后也能分辨出来谁人之与近似,便能找出那位借托之人了。”

    相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涉及到造化之灵之事,道友还是慎重为妙,不过我有一问,道友既然有此能为,为何不去与玄元道友说及?”

    象名道:“因为玄元道友有私心。”

    “私心?”

    象名似笑非笑道:“对啊,玄元道友若是找出了造化之灵借托之身,那么他又有何名义占据本来该是属于诸位的造化之地呢?”

    相觉看了看他,道:“象名道友,你想得太多了。”

    象名一笑,道:“或许如此,不过道友,你可曾想过,若万一玄元道友才是真正造化之灵,我等又当如何自处?”

    相觉道:“虽我不喜玄元道友做法,可我也不觉得他是造化之灵借托之身,不然这诸有早便无法保住了,你我恐无闲心在此说话了。”

    象名摇头道:“无人是无有嫌疑的,就算其人果真如道友所想,我等也不该把所有寄托在其一人身上,”

    相觉再是看他一眼,这回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从神意之中退了出去。”

    象名却是未走,片刻之后,盈空出现在此,问道:“如何?”

    象名沉吟片刻,道:“此人言语很是谨慎,暂时仍是看不出来什么,或许需再做几次试探。”

    盈空道:“造化之灵借托之身,最厉害之处,就是连修士自身都难以分辨,我等要找其出来,不能只把目光放在此人身上,连我等自身都要反复审视。”

    象名道:“可惜了,我能辨人之名,却无法辨自我之名,而外人无我道法,便我将本名现与其观,也无人可以分辨真伪。”

    盈空这时忽然问道:“道友方才说,能辨那紫衣道人之名?可有把握么?”

    象名语含深意道:“我是如此认为,可眼下之事,非我认为便就可以。”

    盈空想了想,点头道:“从长计议吧。”

    张衍与盈空、象名二人分别之后,重又回了布须天中,只是坐定下来未有多久,他心有所感,便转入神意之中,只见那残破的道人身影又一次浮现出来。

    他淡然看着,之前其能凝聚出身形,全靠神意支撑,不过这一次倒是主动冒了出来,这应该是虚寂缺裂,导致有其人伟力渡来,这才被引动出来,

    那道人身影仍是一片模糊模样,他打一个稽首,道:“道友有礼了。”

    张衍还得一礼,道:“道友此回现身,想来有事,不知有何指教?”

    那道人言道:“只想提醒道友一句,虽然那些同道看去无有什么问题,可谁都不能深信。”

    张衍淡笑一下,道:“我本也不信谁人,连道友亦是如此。”

    那道人道:“对,连我亦不能信,道友在与造化之灵正身对上之前,无人可以信任。”

    张衍见他再无什么可说的,一挥袖,就将其形影震散了。

    他沉思了一下,关于这位来历他是有所猜测的,只是之前几次劫力被突破之时,他曾刻意找寻过,却并没有感到与其人相似的伟力,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其人伟力足够高深,所以难以察觉到。

    至于那造化之灵借托之身,他没有深挖心思,除非真用象名的办法,否则是没法分辨的,且随着诸大德逐渐归来,其人所能造成的威胁已是有限,就算当真暴露出来,他也有办法压服。

    收摄心思之后,他将两缕方才拿来的造化宝莲气机与之前所得置于一处,于心中推算演化,追寻此中道法。

    由于先前积累之故,他很快就理顺其中变化,对力道之法的领会大大加深了一步。

    大德各是执掌一门道法,唯有他是气、力同参,一旦功成,就是执有两门道法。

    若用在斗战之中,不是简简单单多了一个手段,而完全是另一个层次了。

    他怀疑造化之灵正身能与所有大德对抗,恐怕也是因为其所掌握的道法并非单一,若其夺取到大德道法,那无疑将越来越是厉害。

    所以他依靠两种道法压过同辈是容易,可是还不足以对抗造化之灵,唯有掌握更多道法。

    可是对于其他大德的道法,他是无能为力的,莫说他得不来,就算拿到手中,也无法执掌,反而是一种累赘。

    现在能找到的,就是造化性灵背后的道法,造化性灵越是靠向他,则道法越是完全。

    这里就需依靠演教传法了,可惜的是,他可以指点大方向,却不可直接插手此事,只能靠演教自身发展。不过现在多了盈空、象名二人,此辈定也会立造道法,这样能参与争斗的对手倒是更多了,倒是有利于他观望此道。

    他认为要尽可能将这缺失之道寻到更多,因为此法无疑不曾被造化之灵正身所掌握,其人若要寻求圆满,吞夺大德不是唯一,这道法同样也是其需要的。既然对手需用,那他便不能令其如愿。一旦他执掌到手,只要他自身仍是存在,那就不会被外人轻易夺去。

    …………

    …………

第二百五十章 神气磨砺真意生

    张衍在筹谋如何执掌更多道法之时,却是收得盈空、象名二人传意,二人皆言,可以通过观摩紫衣道人,见得造化之灵本名的方式辨别谁人是其借托之身,为防万一,届时还可由他来做见证。

    他没有经过多少考虑就否定了此议。

    这事并不好做,象名之道,由于执掌道法不同,外人无法确定他所言是真是假,就算他也是一样,再是造化之灵本就有侵染大德之能,其人便是无有问题,此事之上若一不小心,反而还可能把自己陷进去。

    现在的局面,需要尽量消弭一切变数,所以不合这般做。

    不过他也知道,这两人也应该猜到了这等结果,明知如此还这般做应该就是为了向他证明自身并无私心,望他不要特意针对其等。

    他本也没有这等打算,之前他已是推算过了,此次本该一同归来的两位大德现在虽被阻在劫力之内,可也挡不了多久。

    这两位一旦归来,那么剩余劫力很有可能再也缠不住造化之灵了,这个时候他需得尽可能完善自身道法,而不是去节外生枝。

    山海界,南罗百洲,一片毫无生机的荒漠之中,底下千百丈所在,却有一座修葺严谨,结构森严,规模广大的宫殿群。

    当年这里不见生灵踪迹,洪佑在此传法之后,才渐渐有了生机。

    由于多数弟子只是凡人,修行之人又不可能去过问俗世,其等也需人照拂,饮水食用,因此这里除了修士,更多的便是奴仆。

    现下这里共有两百余名弟子,负责伺候的奴仆侍从已有万数之多。

    对于洪佑这等修为之人来说,哪怕亿万徒众亦可分神教授,但无此必要,唯有真正资质上乘的弟子方可在他所传法门之上有所建树。

    如此等到此辈成长起来,他才能借此看到自己所立法门之上的诸多变化,若能找出此中缺失,便能使得这法门更为完满。

    此刻洪佑正在接待冉秀书,后者也是洪佑立下这传法之地后的第一位外来访客。

    自从上回一同周游诸派之后,冉秀书便觉得洪佑很合自己脾气,随便你说什么其人都不会不耐烦,你想什么与他切磋一番,其也是无不应从。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个极好的对手,尤其是现在洪佑法力已然回至巅峰,那更是让他满意了。

    似这等好对手哪里去找?他决定门中谁也不告诉。

    这时两人恰好说到元玉之事,冉秀书道:“此回元玉之争,已然有了归属,最后是被演教取去了。”

    洪佑沉声道:“不奇怪,那两界通路就是演教把持,而玄镜天中演教势力不小,其夺取元玉的可能最大。”

    冉秀书好奇道:“道友此次为何不去争夺元玉?”

    洪佑道:“道友不是亦未去?”

    冉秀书摇头道:“那不同,少清已是有一枚元玉了,而我自认修为尚需磨砺,又何必去费这个心思。”

    少清派掌门岳轩霄现在正修持之中,在没有结果之前,他们是不会去争抢第二枚元玉的。不过他们这些上境修士虽未前往,但弟子却是派去历练了一番的,

    洪佑道:“道友说得不错,近来我回思当日在元蜃门前所遭败局,虽不敢说看清了什么,但却是略略有所收获,愈发觉得自身打磨仍是不够,这般就是得了元玉,又有何用?十有**也是不可能迈入上境的。”

    他这时已是明白过来,这其实就是先天功法缺陷的缘故。

    大派功法,你便是一开始弄不明白,可路就在那里,你只要照着走就是了。

    而他则不同,元阳派功法自有限碍所在,是他自己披荆斩棘,另行开辟出来的,并且行道之中,还不知方向何在,除非是如沈崇那等人物,否则当真无可与大派上层人物比较。

    好在三重境后,他有无数时间可以浸淫打磨功法,现在他已是庆幸自己没有耽搁在追逐元玉之事上。

    他这时言道:“我欲待这些弟子稍有成就,便带其等去往山海界各派造访,而贵派剑法高明,届时还望贵派门下弟子能不吝赐教。”

    冉秀书笑一声,道:“道友之言,甚合吾心,自是求之不得!”

    布须天外一处造化之地内,某座界天之中,一幢庐舍倏忽间自天穹之中冒了出来。

    庐舍内部,宽敞广大,姜峥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他听得庐舍檐下金铃晃动,就从定中醒来,看去外间,心下忖道:“却不知这回又是到了何处。”

    他自得了这庐舍后,就在诸天万界之内游逛,不过很少造访同道,多数时候都是游历山川,坐看沧海桑田,世事变化,偶尔若是见得资质出众之人,他也会入得凡世点拨一下,留下一脉传法。

    他觉得凡世远比许多修道人的刻板沉闷来得精彩许多,在不同人世的体验之中,他心境也是逐渐圆融,没有去刻意修持,但功行增长反而比闭门苦修所获更多。

    这非是说游历比苦修更好,而是此等修行方式更是适合他,实际多数修道人往往只会因循守旧,许多时候便错失了诸多机缘。

    他以往也是如此,实则他心中崇慕逍遥,以往为还因果,一直系于蓬远派之上,后来此缘一了,顺心而行,反而神意畅达,自身气机更为融洽。

    他往下方看去,见这里是一颗地星所在,汪洋山陆半分,洲屿星罗散布,自天穹望来,海蓝气白,赤土玄岩,可谓色彩斑斓,分明是一处孕育生灵之地,不过此间灵机微弱,且只聚集在某些特殊地界。

    看到这里,他不禁点了点头,意念一动,便有一道分身投到地陆之上,在此游历起来,不过他没有刻意以法力去感应整个地星的生灵,那样便少了许多乐趣。

    数载之内,他穿山越洋,走了不少地界,发现这里亦有生人,不过多数尚未开化,大部分都是身披兽皮,持拿木矛石斧之辈,

    本来以为此世都是这般模样,直到有一日他走到一处高原之上,方才发现并非如此。

    此间有一大国,口有千万,耕种良田,放牧牛马,能冶金筑城,营造水利,远不同其他地界那些茹毛饮血的同类。

    再是一看,发现国都正中供奉着一处法坛,居然有不少修道人在此修持,观看片刻,便就知其来历了。

    “演教么?”

    对于演教,他以往在游历之中,也着实遇到过好几回,只是此前并没有正经接触过。

    他想到此教似是与自家老师有些牵连,心转之间,就已是来到了法坛之上,旁处守坛弟子却是对他到来毫无所觉。

    此间坛主却是察觉到了什么,吃惊之下,忙是自里出来,问道:“不知哪位上真在此?”

    姜峥打一个稽首,道:“贫道姜峥,自山海界游历到此,见有同道在此立有法坛,故来造访。”

    那坛主露出惊讶之色,忙再是一揖,道:“原来是山海界的上真,在下糜谷,忝为此间分坛坛主。”

    姜峥与他说道几句,约略了解了一些这里情况后,便又问道:“我观贵教,每到一地,都要设立法坛,并传播道法,贵教为何要如此做呢?”

    糜谷道:“当然是为教化人道了。”他顿了下,往上一拱手,又言:“我演教认为,先天化人,人同一体,这诸天万界人种,原本是同出一源的,然则这世上妖魔异类,虚空生灵也是不少,生而为人,不通道法,那便无从抵抗,而我辈既是先行,那自当扶持后来之人!而这世上不独灵机丰沛之地有我人道之民,那些灵机荒芜之地,亦有无数生民,我演教既有无需灵机便可修持之法,那又为何不伸手相帮呢?”

    姜峥点了点头,这些年来,他也是见过不少德教、罗教之人,与演教一样,都是以传播自身道法为主,只是这两派不在意信众是谁,也不在意治下生灵安危,比较起来,演教倒是显得更有规序一些。

    他颌首言道:“人道困苦,若无教化,无能与异类抗衡,更无法与自然造化之力相争,贵教此法,不管初衷如何,至少我所见之地,皆是人道受益,此举甚好。”

    糜谷听他如此说,态度也是变得积极起来,道:“不想道友认同此念,那在下冒昧一言,何不做我演教供奉呢?”

    姜峥笑问道:“若我应下,需做何事?”

    糜谷神色一正,道:“希望我教分坛面临大敌之时道友能来帮衬,当然此非强令,道友若无暇,不来也无妨,若有分坛所在生灵遇得虚空生灵或者大妖侵袭,还望道友能出手相助,我演教也不会让道友平白出手,每回都会有供奉献上。”

    顿了一下,他又道:“身为我演教供奉,任何一处界门都可使用,我演教之中,有许多界门唯有教中之人方可穿渡,上真若未为奉,可以借此去得任意一处。”

    姜峥点了点头,为了减少与诸多宗派的矛盾,演教那些界门穿渡起来,已不似以前那般容易了,若是成为供奉,来去倒是方便许多,最重要的是,演教对所有事情并不强制,且他对于此教所做事情也并不反感。

    他考虑一会儿,便笑道:“此先不急,此间所见,不过贵派一隅,来日我当去贵派总坛一行,再定此事。”

    …………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清灵无凭自兴衰

    张衍立在清寰宫法坛之上,神思感应在诸有之中游走着。

    因为待得下一次大德到来,那造化之灵正身也有可能会提前到来,介于这一点,他必须提前想好对策,为此他一直在反复推算着破局之道。

    联合诸大德是其一,还有一个就是完善道法。而这里最好是能找寻到尚还缺少的几朵造化宝莲。

    每一名大德归来之后,便会将落至诸有内的宝莲召来,这些宝莲不是御主相唤,通常外人根本找寻不到。

    但这里也有例外,比如他手中造化宝莲,就是从那给他传递意念的道人手中得来的,此中他则是借用了这位道人的气机意念。

    这说明,若是他能借用某一位未曾露面的大德气机或者道法,也是有可能寻到其人所留造化宝莲的。

    要说他与谁人的道法联系最深,那无疑就是那位魔藏之主了,从参神契到赤陆,可谓与之接触甚深。

    他认为其人当也是一位大德,只是到底是以何法成道尚不清楚,不过只要力道之法与这位有所牵扯,那便已是足够了。

    力道之法若往上行,也可有一门道法可以执掌,而他现在正在占夺之中。

    这或许就是魔藏主人原先的打算,有可能这位也是走上了这条道路,现在就看谁人先一步走到尽头了。

    之前他对这门道法的理解也是有限,可随着得来宝莲气机增多,也是感悟渐深,待得再进一步,那说不定可以反算其人一把。

    他不求看到这一位的本来,只要能寻到其人所执掌的那一朵造化宝莲便好,就算不曾寻到,也不碍他试上一试。

    除了力道之法,造化性灵背后那门道法也同样重要。只是这里完全依赖演教传法,他自身是不可能下场干预的,不过他已是算到,下来演教将有一个扩张的极大机会,只要其等能够抓住,那么他对于此门道法的理解还能再上一层。

    他思定之后,心意一动,就又传了一道法谕下去。

    忽忽一晃,又是三十载过去。

    本来在元玉之争后,诸天万界又是恢复了平静,然而此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令得诸天修士都是不安起来。

    诸天在经历了那场灵机大兴之后,现世之内的灵机已是渐渐回落到原先模样,可这下落之势却并没有停止,而是在不断衰弱下去。

    这里原因,主要是由于在诸大德的伟力与造化之灵伟力反复交撞之下,任何外力都是受得压制,再加上灵机大兴后,诸天修道人增长极多,绝大多数人对灵机的取用都是不加节制,方才有了眼下这般后果。

    布须天现世之内,只有寥寥几个地界不曾受到影响,山海界是其一,这里有张衍分身坐镇,自不会有碍。

    第二处便是青华天。青碧宫坐落此间,有傅青名这个真阳修士在,自不会灵机断绝,甚至衰退之势也未曾见得。

    最后一处,乃是昆始洲陆,其处于布须天万界之中,灵机无限,也不虞这一点,

    余寰诸天这边,诸天天主在察觉到这等变故后,都是纷纷上得青碧宫,祈求上尊能阻止此事。

    傅青名却对众人请求不予回应。若他还是道神之身,那么恐怕还会倾力维系余寰诸天,以保证善功之制不坏,可现在他得张衍之助,早已恢复了法身,自就不如何在意这一点了。

    在他看来,灵机兴衰消长可不仅仅是天地造化之变,还有可能是上境大能的博弈,现在清寰宫中那一位既没有开口,他自不会去主动干涉此事。

    此事白微、邓章乃至六位魔主同样也是留意到了,此辈皆是认为,若是灵机进一步衰退,那么人道之间的攻伐之战必将开启,有鉴于此,他们虽不敢亲自下场,但也是暗中推动了一把。

    因为六位魔主在祭拜赤周魔祖后得了回应,又是恢复了几分底气,所以在这其中最为活跃。

    而今布须天中,通常以余寰诸天和山海界这两处修道界最为兴繁,但不是说其余地界就没有势力庞大的宗派了,只是以往这些宗派分散零落在不同界天之中,所以相对来说势单力孤。

    但是这一切随着几次大事已然有所改变了,先是山海界斗法盛会,使得这些宗派修道人被吸引而来,得以与诸派论道,大大开拓了眼界。

    其次镜湖修道人大股入侵,尽管被布须天现世之内修道人联手击退,可是此辈余毒并没有真正肃清,许多上乘法门就此流传了出去。要知这些无不是太上所传道统,这便使得许多偏远地界的修道人势力为之大增。

    不过仅是如此,这些势力由于太过分散,也聚集不到一处,可随着演教出现,一座座界门立起来后,诸天万界得以贯通,就大不一样了,许多势力因此联合了起来。

    这次灵机衰退,这些势力在察觉危机之后,又在有心人推动之下,便纷纷试着找寻出路,

    其中就有不少势力试图拉拢威胁演教,此辈主要是为了能将界门掌握在手中,这样就不难找到灵机合适的地方存身。

    高晟图却是不屑理会,举世之内灵机衰退,对于他人来说是坏事,可对演教却是好事,这意味着演教功法可以传播到更多地界之中,就算未来灵机再兴,那影响也是消抹不去的。

    而且演教的对手一直不是诸天宗派,而是罗教、德教还有造化之灵散播出来的道法,这些人才是心腹大患。因为此辈在功法之上也有极大优势,除了灵机绝迹之地,都可快速传播道法,并和演教争夺信众。在解决这些教派之前,演教是不会主动加入到诸天宗派的棋局之中的。

    空岸界天之中,一座浮空地陆之上,清光浮动,云烟如柱,道音洋洋,仙气飘渺,为应对灵机衰退,这里聚集了百余家宗派上层。

    其实这里大部分人实际都是上次镜湖入侵布须天的余孽,而剩下一些则是得了镜湖修士道法以致法力提升极快的修道人。

    这其中又以鸿烈宗势力最大,而鸿烈宗宗主慈殊此刻正手持拂尘,立于玉台之上,对着两旁各宗宗长言道:“诸位道友,由于各界灵机衰微,若再这般下去,我辈修持将难以为继,宗传也有可能断绝,所以此回不得不请得诸位道友来此,合力谋求一条前路。”

    座下有人言道:“慈殊道友,你请得我等来此,想必已是有所准备,不妨说来一听。”

    慈殊见众人都是看着自己,便缓缓道:“如此,我便放言一说。”他稍稍一顿,才道:“其实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我辈地界少缺灵机,那就去往灵机丰盛之地,现下诸天万界之内有两处可往,一是青华天,二是山海大界。”

    有人不解道:“道友,为何不去昆始洲陆?以我等势力,在此间占据一地不是什么难事吧?又为何非要去与这两家拼命呢?”

    慈殊道:“昆始洲陆的确是合适之地,本来容纳我辈所有人都是足够,可是我之前拜访那里神君,其以唯恐我等乱了规序为借口,却是不许我等一齐涌入,要求我辈以三千年为限,逐次进入。”

    底下众人都是皱眉不已,这要求本也不算什么,放在平常应该说很合情理,三千年时日他们也是等得起,可是眼看灵机急剧衰微,谁知局势会恶化到什么地步,到最后说不定连他们自身所用都是不够。

    要知哪怕斩去过去未来的大修士,也不是寿数无穷,唯有依靠紫清灵机才能存身下去,等上数千年的话,那一个不好,就有寿尽之虞。

    况且谁先入内也是一个问题,面对生死攸关及宗门传承之事,眼下谁都不可能让步的、

    慈殊道:“故我等必须要择一地而攻,当然斗战非我愿,若是能挟势与之谈判,放我入内立足,那也可免去彼此一场灾劫。”

    其实他心中知道,这多半是不可能的,他人辛苦开辟出来的存身之地,凭什么让了出来?

    所以最后一定是会有一场惨烈争斗的。

    但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他乃是镜湖修士,能够自上次镜湖入侵之中存身下来,那是因为背后有域外天魔暗中收留,这里不是没有代价的,那些域外天魔不希望他带着门人弟子去往昆始洲陆,而是希望他们去攻袭山海界或是余寰诸天,这般人道之间才有可能掀起大战,

    有人言道:“那若是转向昆始洲陆攻袭呢?”

    慈殊摇头道:“这是无有可能之事,要入昆始洲陆,需得经由四大元尊设立的界环,而这些恰恰把持在山海界及青华天修士手中。

    众人顿时无言,这无疑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又有人出声道:“可是这慈殊道友,我曾听闻,这两家背后,可都是有造世元尊坐镇的,万一惹恼元尊,我等岂非自寻死路?”

    各派宗主闻听,都是色变,心中纷纷起了退缩之意。

    慈殊面上一笑,出言安抚道:“诸位不必为此担忧,造世元尊何等人物,岂会插手凡间之事?再说我既提出此事,又岂会坑害诸位?”他一挥袖,身后便有数个牌位显露出来,他指着言道:“只要诸位对此牌位参拜,那日后也是得元尊庇佑之人,如此当便无碍了。”

    …………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敬道未必得天顾

    众人看向那牌位,发现共有七个之多,其中一个凌驾在上,其余六个皆在其下。

    在场之人虽很多是从镜湖来至此间的,但接触了布须天修道人后,也是一样知了此间造世元尊之名。

    不过令他们奇怪的是,这上面所见名号,却是无一与他们认知相符,不觉都是疑惑。

    慈殊也没有隐瞒,先是躬身一拜,随后指了指那六座牌位,道:“此皆魔主尊位。”

    “魔主?”

    众人都是色变,有些人到了这里才是知道域外天魔的存在,知晓这些魔物能无声无息潜入心神之中,改换神智忆识,以往曾数度侵入世间,只是一直被人道修士所阻,这才少见罢了。

    对于这等魔物,他们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现没想到其人居然主动摆到了他们面前

    而且现在就算想退出也是来不及了,要知道,你事先不清楚倒还罢了,你眼下见到了魔主供奉牌位,不做参拜,还心有抗拒,那结果恐怕不妙。

    魔主未必会去理会祭拜自己之人,可什么人对自身不敬,那一定是不会忘记的。

    有一名老道站了出来,沉声言道:“慈殊道友,你需得给我等一个解释。”

    慈殊从供案前直起身来,回过身来迎着众人目光,道:“诸位何必这般惊慌,我等若得六位魔主支持,那还需畏惧山海界或是青华天背后那位元尊么,何况……”他神色一正,侧过身,对着上方拱了拱手,道:“诸位不曾注意到最上方那一位么?”

    众人仰首看,那牌位似是无字,可再是看一眼,就觉心中似印入了什么东西,无端知晓了此中尊名,一时间,各人都是惊疑不定,似是想到了什么,那老道迟疑道:“这位莫非是……”

    慈殊道:“若说下方那六位我等当以魔主称呼,那么上面这一位当可以敬称为魔祖,乃是世上所有魔物源头所在,称得上万魔之祖。”

    “万魔之祖?”

    在场修道人无论修为高下,都是心中大震,这里不少人是自镜湖而来,自身道法本就是太上所传,当即想到,这位高高凌驾于上的魔祖应该也是一位太上。

    慈殊道:“如此,诸位还有异议么?”

    众人此刻再没有丝毫不甘愿的想法,若能背靠太上,那还有什么好怕?至于这位太上非是人道大能,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到了那等层次,世间生灵恐怕在他们眼中都是一般,没有什么区别。

    心思这一理顺,众人纷纷到牌位之前参拜。

    待得所有人都是焚香敬拜过后,慈殊又请了诸人坐下,道:“下来需商议一事,青华天、山海界两处,我等只能择一而攻,不知诸位道友倾向于哪一处?”

    先前那站了出来的老道人抚须片刻,道:“山海界中修道人斗战之能强横,且天外禁制不少,道法也是高明,不妨选取青华天青碧宫,也好对付一些。”

    前次山海界斗法盛会,他身为布须天修道人,也是亲自去过那里的,山海界布防严密,为首的溟沧、少清两派,修士斗法尤其了得,而且此界之水异常之深,故是认为还不如去青华天。

    老道说完之后,底下之人纷纷出言,不过倾向各半,没能争出一个结果。

    慈殊这时出声,道:“在下以为,此次还是以攻伐山海界为妥。”

    有人问道:“这是为何?”

    慈殊言道:“青华天青碧宫,乃是余寰诸天之首,其下统御一十九天,以往各天天主皆是由渡觉修士担任,现在虽非如此,可仍有不少了得人物,而青碧宫只需一声号令,就可唤得此辈前来,我辈又如何与他们相争?”

    底下坚持攻打青华天之人听他这一番话,顿时相顾无言,若是攻打青华天一家会引动整个余寰诸天的大能,那这等事他们自是不会做的。

    慈殊见得他们不作声,便又言道:“山海界目前没有一名渡觉修士,至多斩得过去未来之身,只要破开天外禁制,至少也是势均力敌之局,其实也未必非要与他们争个胜负,可先与他们商量,若允许我等在山海界有一番存身之地,那却是皆大欢喜。”

    那老道琢磨了一下,摇头道:“山海界修道人定然是不肯退让的,多半是要斗上一场的。”

    众人深以为然,换作他们易地而处,也不会同意此事。

    慈殊道:“先礼后兵,若是山海修士不从,我等便与他们争斗到底便是。”

    一名道人言道:“我曾听闻,山海界和余寰诸天交好,若是我等攻打山海界,会否引得此辈过来相援?”

    底下之人都是往慈殊看来,要是进攻山海界会引得余寰诸天修道人一同出手,那么这个选择就是昏招了。

    慈殊不慌不忙道:“这里先言余寰诸天修道人,彼此矛盾甚深,若无青碧宫存在,平时相斗不止,又哪里会为他人出头?且我之前也与几位天主有所接触,许诺其等,待我攻下山海界后,可以适当将地界分给他们一些,不求他们相助,但求他们不来添乱便好。”

    众人对此却是有些不满意了,明明是他们出力,为何到了最后反而还要给他人好处?那说不定还会反客为主。

    那老道人这时出言道:“这等事可待我等占下山海界后再慢慢商量,当务之急是进入此界攫夺紫清灵机,方能维持我等法身不失。”

    慈殊道:“诸位放心,我与此辈并没有明面之上的约定,只是神意相商罢了,此并无法契约束,到时候若是无法谈妥,那再作斟酌便是。”

    此间诸派修道人听得他如此说,也就暂时将此放在一边了,毕竟性命重要,谁知道现在搜罗来的紫清灵机还能用多久?

    虽然青华天那边至今仍有紫清灵机流出,可大多数都被余寰诸天修道人拿去了,轮不到他们这些人,的确唯有先占下一处灵机丰厚之地才是正理。

    众人又是争论一番后,最后终是定下,此回当是合力攻伐山海。

    慈殊在旁冷眼看着,他虽然鼓动这些人,可他知道,山海界没有那么好打,他只是给背后那几位魔主一个交代罢了。最后事情就算不成,送命的也不会是他。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背后恐怕是几位魔主与四位造世元尊的对弈,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棋子。

    不过他也无所谓这些了,此战若胜,那就能抢下一片地界,输了反而能少得许多人与他争夺紫清灵机,最后只要自己能渡过难关便好。

    慈殊之辈商议攻伐山海之事虽是做得隐秘,可这等涉及自身安危之事,凡是修为到一定境界之人,都会有所感应。

    而因为慈殊事先与余寰诸天打过招呼,所以有人提前将此事暗中泄露给山海界诸派知晓。

    婴春秋、孟至德、薛定缘等人得知此事后,就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在了解此辈很可能是前次侵略诸天的余孽之后,在座所有人都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此辈谋划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

    不说山海界中护界大阵牵连山海地陆及亿万星辰,绝然不可能让其等得手,便是那日月二君存在,也足以镇压局面。

    真阳修道人虽不会插手凡间之事,可是日月二君却不会不管,如果此辈能与山海界修道人斗战,那一定因为山海界愿意与他们斗战。

    孙至言笑道:“此是好事,难得有人陪我等练手,不妨放了进来,乐道友,你说呢?”

    乐羲容警惕看他一眼,认真道:“我不会让给你的。”

    荀怀英平静言道:“让他们来就是了。”

    婴春秋看了看两人,摇了摇头,沉声道:“正可用此辈扬我山海诸派之名。”

    孟至德又问了座上其余人,见诸人都无有意见,便道:“既然诸位意见如一,那此回便放了此辈进来清剿吧。”

    张衍此刻也是察觉到了布须天内动静,对此并没有多少关注,此等小事,凭山海界修士之能,足可应付了。

    他现在注意力只在占夺道法之上。

    现在随着灵机不断衰弱,演教也是领会了他的意思,在不停扩张之中,现在底下信众越来越多,这表明着越来越多造化性灵偏向了他这一边,如此下去,他便能观得更多道法了。

    正寻思之间,忽然心有所觉,便关照阵灵道:“稍后旦易道友将至,你且出去等候。”

    阵灵等了片刻,果然见得旦易到来,便深施一礼,道:“太上,老爷知太上要来,已在宫内等候。”

    旦易一点头,便随他入殿,到了里间,与张衍见礼过后,便自座下,道:“近日思及道友所言,那造化之灵不但危及诸位同道,亦是可能损害诸世生灵,我虽无能相阻,却也愿意为此出一分心力。”

    张衍颌首言道:“道友有心了,不知道友欲作何为?”

    旦易道:“既这世间还有不少造化之灵托世之身,在下愿意化出分身意识,入世点拨,将之导归正道,而那些已明己道的修士,若得机会,将来皆是有望入得我辈这般境界之中,我愿意去指点一二,不知道友是否允准?”

    张衍微微点头,旦易身为炼神太上,愿意亲自下场教授正道,这是极其难得的,他笑道:“道友既有此心,贫道又怎会拦阻,只是眼下天机晦涩,造化之灵正身或许将至,道友到时需守住道法,莫要失了本心。”

    …………

    …………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为辨真灵任观法

    旦易自清寰宫出来后,便回了穹霄天,待正身在自己洞府之中坐定下来,便就派遣了不少分身下界,找寻那些造化之灵托世之身。

    那些顺从道法之辈必须牢牢盯住,而己道修行之人也不是说就不必管了,信心若一个不坚定,那便有可能被引偏,所以这里每一个都需保持在他目光之下,这样就算出了什么漏子,也可保证此辈不会被立刻拖入到另一边。

    他知道周还元玉是阻拦造化之灵托世之身成就的关键,所以绝大多数造化之灵就算转世为人也是没希望成就的,只是那些未明之地的造化之灵就有些难以压制了。

    他从张衍那里了解到,其人正与一众同道各自分神留意,设法杜绝这等事的发生,可他并不认为这样就可放心了。

    造化之灵伟力一定是会找寻各种漏洞的,在造化之灵正身越来越有可能迫近的时候,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为其所得逞。

    而且元玉这东西,在未入世前炼神修士也难以干涉,可在入世后却是可以被人挪来转去的。

    为此他放出了一道意识,在诸有之内来回飘游。

    他人或许寻不到那些潜藏在未知界域内的造化之灵,可他若努力一番,还是有可能找到的。

    布须天现世之中,自灵机衰弱之后,凡是察觉到自身修持不足的修道人都尝试着找寻出路,而暂时山门灵机浓郁的宗门却是异常警惕,生怕他人前来抢夺,但此辈也不是高枕无忧,因为他们不知何时,也将面临这般景象。

    有强横宗派纷纷往昆始洲陆迁徙,然而这里凡可为修士立足之所在,大多都为各家势力所占,而荒陆之中虽有大片地界,可那里妖魔异类同样也是强横,没有洞天层次的修道人坐镇,那是根本存活不下来的,这就已然断绝了一众小派的指望。

    诸天万界之中,除了寥寥几处灵机不虞匮乏的地界外,也就演教这里没有丝毫影响了。因为他们既不去侵占灵机丰盛之地,也不用担心他人来找自己麻烦。

    要知演教大部分分坛都是落在偏远甚至灵机绝迹之地,就算修道人抢夺地界也轮不到他们。

    此刻举派上下都是趁着无人牵绊之际不断扩大势力,顺带教化众生,毕竟摊子铺的越大,所能得到的教众便越多,越有可能有资质出众之人冒了出来。

    这日掌教高晟图正批阅奏报时,却有一名负责与外派交通的长老来禀,说近来有不少他界宗派,言称都是愿意加入我演教。

    高晟图问道:“可是因为灵机衰落的缘故?”

    那长老道:“正是,听闻我演教修行无需灵机,并能通向大道。故来投奔于我。”

    其实以往也不是没有这般人,不过演教也并不是人人都收的,门下弟子要么是自小栽培起来的,要么是之前没有修持过道法的,这些人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高晟图道:“若他们愿意祭拜教祖,可以给他们一个教外修持的身份,功法也可给了他们,但需立誓不得传播于外,且必须愿意听我等调遣。”他顿了顿,“若是此辈答应,那么对我也是有些用处的。”

    那长老心领神会,这是利用这些人为演教对付那些棘手敌人。

    这可是阳谋,你既然得了功法,那就必须为演教效力,要是不答应,就尽管离去,演教也不是非要此辈不可。

    虚寂之内,那方诸大德合力营造的世域之中,所有人正牵引造化之灵伟力,顺带借此找寻造化之地。

    只是此时场中气氛紧张,人人都是神情凝肃。

    他们也是不难感觉到,或许劫力再遭突破后,造化之灵正身也将一齐落至诸有了。

    微明叹道:“若能使我道法完全,不但能将实力恢复过来,便是许多不能知晓之事也能知晓了。”

    季庄沉声道:“尽力而为就是,能收回多少便是多少。”

    他们都是清楚,伟力缺失,定然与当年造化之精破碎有关,随着修持牵引,许也能慢慢找回部分力量,然而造化之灵威胁将至,他们已是没有多少机会再慢慢恢复实力了。

    相觉却是一笑,毫无紧张之色道:“有玄元、闳都两位道友在,诸有何必为此烦恼呢?”

    微明皱眉道:“莫非道友愿把自身生死寄托于他人身上不成?”

    相觉很是无所谓道:“诸位心里当是明白,若是造化之灵正身到来,现在也唯有这两位能上前抵挡,我等想着出头,不过白费心思。”

    恒悟一直不去理会众人,在他看来,与其费这些口舌去争论,还不如多收回一些伟力。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由往某处看去,不由神情一凝。

    被镇压在那里的紫衣道人不知何时却是睁开了双眼,并正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本来此僚被镇压之后,照理说是不可能有此反应的,因为其人意识一出,那就会自行崩解,摆脱他们的镇压。

    恒悟顿时意识到,这不是其自身的问题,而是外来力量借了其人之身行事,他沉声道:“你是何人?”

    紫衣道人没有说话,只是露出轻蔑之色,而后双目再次闭上,

    恒悟稍作分辨,那股力量并非是紫衣道人本身所有,而是外来之力,并且是从他们伟力空隙之中渗透进来的。

    照理他们合力镇压应该是天衣无缝的,所以他立刻想到,是否是他们之中那名造化之灵借托之身做得手脚?

    可这里目的又是什么呢?毕竟什么事都未曾做成,反而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他不由想到,之前并没有发现这等古怪变化,是在盈空、象名二人到来之后才出现的,会否此事就与这二人有关?”

    但这并不能证明两人有问题,说不定侵入到紫衣道人身上的力量目的就为了引发内乱,故意诱导他去如此想。

    他经过长久思考之后,便送得一道神意去往布须天,他认为自己判别不了此事,那就只能让他人来判别了。

    虽一直认为张衍不能完全排除嫌疑,可现在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不如选一个力量最为强横之人信任。

    而另一边,盈空、象名二人此刻虽同样也在参与镇压紫衣道人,可却是远离众人,坐在一处偏僻角落之中。

    他们自来此之后,把这些同道一一看过,相觉此人他们觉得十分值得警惕,而其次便是季庄了。

    这是因为此人入得诸有甚早,连那镜湖都是其人所有,所以二人也是一度把怀疑目光投到其人身上。

    只是请了其人来谈法几次,都没有察觉到什么破绽。

    反而他们能感觉到,对方一样也在探查他们,似也在查探他们的目的,怀疑他们是造化之灵托世之身。

    其中最为不像的,那就是闳都道人了,因为其人曾经率领众人驱逐造化之灵分身,称得上是永远消夺了造化之灵一部分伟力,功劳不小。

    可若说疑点,也一样有,毕竟其人所为,到底是使得造化之灵落至诸有的可能提前了,并且那一回所消杀的造化之灵化身小半力量还散入了诸有之内,最重要的时,损去的这部分力量对于造化之灵正身也谈不上太大损失。

    这里最无嫌疑的就是张衍,可事实真是如此么?他们也不敢确定,造化之灵的想法并不是他能准确预料的。

    象名见盈空一直沉默不言,似在思考什么,不由奇道:“道友在想些什么,莫非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盈空缓缓道:“我对那紫衣道人自行崩解之后,又会再度凝聚很感兴趣,所谓‘盈满无满,万空不空’,此人纵然崩灭,可定有外力牵系,这才能使自身不绝,再得重现。”

    象名笑道:“那定然是造化之灵伟力变化了。”

    盈空点头道:“道友说得不错,其人必然和造化之灵伟力有所牵扯,不然不可能有这等变化,”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那这岂不是说,我辈只要崩散自身,只看后来是否续力随上,便能反过来证明其与造化之灵伟力没有牵连了?”

    象名目光动了动,道:“道友这是想以此办法找出那托世之身?可我若未曾猜错,这里是否有伟力牵连,唯有道友凭借自身道法,方能够加以确认,而他人无法断定真伪?”

    盈空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象名则是摇头不已,这里又是一个死结。这与他之前意图观望诸人本名是一个道理,就算你能看到不对的地方,可他人无法看到,你又如何证明你所见到的一定是正确的?

    你连自己都不能证明,那又如何分辨他人?

    盈空道:“这里有一个办法,我若将己身之法暂且交托给玄元道友,那么他或许就能代为鉴别了。”

    象名吃了一惊,道:“道友,你可想好了?”

    大德自身所执掌的道法乃是最为根本之物,要是展示给其他大德知晓,虽不至于让人夺去,那就永无可能在那位面前争得上风了。

    盈空却是异常平静,淡然道:“道友不必这般吃惊,就算你我道法万全,也一样不是那玄元道人对手,所以我展示道法予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

    …………

第二百五十四章 现得本来显道真

    慈殊等镜湖修道人在调和好内部诸事后,便就聚集起众人,越渡入虚空元海之中,向山海界杀奔而来。

    这一刻,诸天万界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有一些人还隐有期待,他们听闻山海界至今仍是灵机充沛,毫无衰减之象,要是这回被这些外来修道人攻打下来,那么他们自己说不定也能趁乱入内,去抢占一处地界。

    而若是侵略之人被击败,其原来所在地界灵机现在应该也未耗尽,那说不定他们也能趁虚而入,顺便捡个便宜。

    山海界外,镜湖一行人已至,

    因为上次山海斗法盛会,所以他们知道山海界外有禁阵守御,故早是准备好了法宝法器用以攻破阵法,只是令众人诧异的是,方才攻袭了两下,那看着坚固无比的大阵,就在众人面前轰然敞开了。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诱敌深入的诡计。

    慈殊见众人惊疑不定,大笑一声,道:“诸位,山海界诸派的底细,我等来时皆是打听清楚了,我等来此本就为了进入山海界,既然这般容易就打开门户,不管是否有陷阱,莫非我等还怕他不成?

    众人深以为然,就算里面真有什么布置又如何?当年镜湖攻入布须天时,众人身边不知携带了多少破阵毁界之物,他们手中现在还留存有不少,便是陷入重重阵禁围困之中,也一样有把握冲杀出来。

    因为该准备的早是准备稳妥了,故又再是相互交流了几句后,一行人就纷纷往那缺口所在破入进去。

    余寰诸天,青碧宫内,执殿长老彭辛壶正与长老关隆兆、凤览看着山海界所在,等待此战的结果。

    关隆兆言道:“长老以为此战谁人能胜?”

    彭长老缓缓道:“山海界道友主动放开门户让此辈入内,那便是有足够把握取胜,此战结果早已定下了。”

    凤览笑道:“此次攻伐之人虽然功法高明,可上下人心不齐,还各有算计,山海各派恐怕这一次只是难得碰到对手,这才放了他们进去一战。”

    关隆兆道:“这许多上真在一处,恐怕短时内还无法看到胜负。”

    彭长老沉声道:“这些外来修道人留着终究是个祸患,若是这一次山海界同道未能将之肃清,那只能由我等代劳,将他们铲除干净了。”

    演教总坛之内,高晟图正在观望舆图,演教近来扩张举动甚多,但也并不是所有地界都是顺利。

    那些毫无灵机的地界也还罢了,可本来一些灵机微弱,无人看中的地界却是频频遭到外来修士侵袭。

    而且除了修士,异类妖魔也是同样察觉到了危机,演教与之也是冲突甚多,可以说,从整个演教的势力范围来看,攻杀征伐几乎是一刻不停。

    殿内有一名弟子走了过来,轻声言道:“掌教,有一位上真前来拜见,说是有要事与掌教相商。”说着,他又加了一句,“这位上真拿了青碧宫的引荐书信。”

    高晟图本不欲见,听到这句话,想了一想,道:“请他到正殿。”青碧宫毕竟是元尊门下,与演教也有打交道的地方,他也必须要给些情面。

    他放下手中之事,来至正殿之上,不多时,一名貌相俊美的道人走了进来,打一个稽首,道:“高掌教,贫道余寰诸天修道人冉关悦,在此有礼了。”

    高晟图还过礼后,便问道:“道友来此,不知有何指教?”

    冉关悦语声诚恳道:“今日此来,是希望贵派能够合闭界门,断绝诸天万界往来穿渡之路。”

    高晟图略觉意外,道:“这是为何?道友可否说下情由?”

    冉关悦正声道:“高掌教,现下诸天万界乱流纷起,虽这是灵机渐衰的缘故,可也是因为有贵教界门能够穿渡诸界之故,要是贵教能将此门合闭,那么就算诸派有此想法,也无法付诸实行了。”

    高晟图看着他道:“道友是在为何人说话?”

    冉关悦正色道:“自然是为诸天万界亿万同道说话!”

    高晟图稍作沉吟,道:“道友,界门一事事关重大,况且灵机衰弱的大势之下,便是合闭界门,也不可能阻碍诸天同道互相攻杀。”

    冉关悦点头道:“高掌教说的难处,我也是知晓的,可贵教若下决心,仍不难挽回此事,”说到这里,他又言语诚恳道:“若能将演教功法拿了出来,给予诸天万界修士观摩,则必可解救世人!“

    高晟图为之愕然,这般理所当然要一家教派将自家功法交了出来,这人究竟是如何想的?莫非失了神智?

    他试着与之又攀谈了几句后,基本可以确定,其人态度并不作伪,而似是内心深处当真如此想的。

    他暗暗摇头,为诸天修道人操心劳累,无偿付出,这却也太过高看他了。而且演教功法就算拿了出去,若是修炼之人皆是认同演教,那还罢了,可如此轻易得法,谁人又会把演教放在心上?要知现在可不是以往道法断绝之时了。

    在明白其人只是一个妄人后,他忽然失了说话兴趣,语声平淡道:“道友之言,的确有几分道理,只是演教之事,也非我一人能匆忙决定的,过后我自会慎重考虑。”

    冉关悦站了起来,大声道:“现在诸天万界都是陷入危难之中,正该有演教这等大教站了出来维持正理道义,而非推诿,我会在外等着高掌教的答复。”

    高晟图听得心下皱眉不已,待将其送走后,他沉思片刻,唤来一名心腹弟子,道:“去查一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是如何与青碧宫搭上的。”

    那弟子只是去了数日,便就将打探来的消息传了回来。

    冉关悦修道经历倒是十分清楚,宗派以众人之用奉其一人,自踏上修道路那一刻起,就从未出过宗门,恐怕是资质过人的缘故,才修成眼前这般功果,但是此人从无历练,更与同道少有往来,

    至于那引荐书,却是其人用善功换来的,只是以往还从来没人做过此事。

    高晟图隐隐觉得此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他可不想在演教扩张之时有这么一个人给自己添乱,于是关照道:“传命袁长老,设法盯紧此人,看清楚他一举一动。”

    布须天内,张衍本在推演道法,可他先是收得了恒悟传意,而后又有盈空传言,两人所言之事,其实乃是一桩,都是为了潜伏在他们之中的造化之灵借托之身。

    紫衣道人若真能做出什么举动,那就不必自己先暴露出来了,大可趁这机会走脱了去,无非是想挑动诸人相互怀疑,这等套路十分粗糙,丝毫不值得去理会。

    倒是盈空愿意将自身道法展示于他知晓,设法分辨那造化之灵借托之身的请求,却是有几分价值。

    盈空的理由是在即将遭遇大敌之前,自己这边需先化解内部不稳,所以必须先将造化之灵借托之身查了出来。

    张衍思考了一下,他之前不去理会此事,是因为眼下也的确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将造化之灵分辨出来,除非他起力压迫众人,可这不见得定能如愿。

    他本来准备待自己道法上来之后再慢慢处置此事,不过既然盈空愿意主动出力,那他也不会拒绝,就算最后没能找了那造化之灵借托之身出来,也没有什么太大妨碍。

    于是心神一动,霎时转入莫名,过得片刻。

    盈空神意也是到来,一个稽首,道:“见过道友了。”

    张衍还得一礼,道:“道友可曾考虑清楚了?”

    盈空很是平静道:“造化之灵借托之身必须除去,此间之人,皆是不足以取信,比较起来,也唯有道友可以信任些许了。”

    张衍笑了一笑,道:“只是道友需知,造化之灵道法尚在我等之上,到底有何变化我亦未知,所以我等若用道友之法,很可能最后并不能如愿将之找寻了出来。”

    盈空道:“我知晓这些,不过这总归胜过什么都不做,有造化之灵在我辈之中,委实变数太多,若其正身到来之后,我等却因内中隐患而败,岂非冤枉,那时我便留着这一身道法,又有何用?”

    张衍道:“道友决心定下便好。”

    盈空道:“我既选好此路,自不会后悔。”

    他这时语气忽然郑重了几分,道:“玄元道友,届时若是查证,我便是那造化之灵借托,也请道友不要留手。”

    他认为若自己真是借托之身,那就已经不是自己了,造化之灵一旦得势,他就将永绝自身了,若真是这样,除非击败造化之灵,那么他还可以再得现出。

    张衍微微颌首。

    盈空不再迟疑,当即心意一转,却是将自身道法全无遮掩的展现出了来。

    张衍看了过去,霎时之间,无数玄妙法门就进入心神之中,这一刻,他自身似是在一步步修炼着这门道法。

    他明白,这只是因为他之前并不明了此法,所以无法一下接纳过来,所以只能由浅入深,直至最后,才能看清楚高深之处的变化。

    这称得上每一名大德的深藏之秘,不用说他道法修为远远高过其人,就算有所不如,待观望过这一遍后,盈空所有神通道术,在他面前就再无任何玄妙可言。

    …………

    …………

第二百五十五章 荡动天潮平机心

    山海界内,无尽虚空之中,忽然裂开了一个玄洞,而后一道道清光落下,慈殊等外来修道人一个个在此显现出来。

    众人向外一阵观察,发现自己并未落到地陆之上,周围是漫天星辰,隐约可见结成了一个阵势。

    那几乎无边无尽的山海地陆他们此刻虽也能望见,可距离却是十分之遥远,并且彼此之间还有无数阵法阻隔,去到那里并不容易。

    不过倒也没人急着往那里赶去,凡蜕修士斗战,毁天灭地只是等闲事,山海各派想是并不想山海地陆受损,所以这一次是将他们引到了虚空之中对付。

    而他们此刻也是将此界视作了自己所有,也不想毁了山海地陆,倒是觉得在外斗战也是合适。

    便在这等时候,周围阵禁之上,一道道清光荡开,而后诸多道人身影现于其上。

    镜湖一行人本来就是来寻山海界修道人斗战的,此刻见到正主出现,无不是斗志昂扬。

    阵禁之中,溟沧长老孟至德正立在法坛之上,他看了这些人一眼,与两边同道交言几句,便就站了出来,沉声道:“我知诸位来意,诸天灵机丰盛之地,自是有德者居之,我与诸派道友,愿与诸位一论道法高下,赢者留下,输者离去,并以此定法,诸位以为如何?”

    镜湖修士有些意外,彼此之间起神意交流了一下,发现这实际上是他们占了便宜的,因为对方无疑是放弃了主场之利,尤其若以法契形式定下的话,也不虞山海界修道人弄什么诡计了,于是很快同意了此事。

    慈殊看着众人上前签契立约,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这么一来,双方不管谁胜谁败,他挑动双方斗战的目的都是达到,对于背后那几位魔主也好有个交代了。

    他往后一退,身躯却是缓缓消散,最后消失不见,可是诡异的是,同来的一行人,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离去,似是他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倒是山海界这里上真都是注意到了,孟至德见此人气机古怪,也是警惕,当即起神意与日月二君交通片刻,便言道:“神君言及,此人正身并未入界,到来此间的只是一个化影,其已散去,不用多管。”

    孙至言这时笑言道:“师兄,法契已立,谁人先下合适?”

    孟至德往外看有一眼,见少清派那处剑气腾掠,跃跃作势,便道:“便让少清派同道先行挑选对手吧。”

    高晟图婉拒了冉关悦之后,自是不会再给其人什么交代,只是关照底下人加以注意,别被其人搅扰了什么事。

    而冉关悦回去等了许久,见演教始终没有回音,于是又上门拜访,几次都是吃了闭门羹,其便愤愤而去。

    演教上层也是知道了这件事,见其离去,本以为此事已然过去,然而不久之后,诸天万界之中就有消息传出,言称演教明明有办法解决这场灵机衰退的危机,却是不肯如此做,

    并且还有人言,灵机之所以衰微,正是演教暗中推动之故,因为这里获得最大好处的势力无疑就是演教了,且演教修行根本不需要灵机,似乎更是证实了这个传闻。此事很快越传越广,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高晟图在闻听之后,不由心中一沉,感觉到一股莫大危机袭来。

    现在诸天万界争端纷起,全都是因为灵机衰退之故,虽许多修为高深的修道人不会去信这等事,可若其等为了转移内部纷争,或许就会来个顺水推舟。

    演教固然强盛,可也没有同时对抗诸天万界的本事,若是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过来,一个不巧,就有崩毁之虞了。

    所谓众怒难犯,若是演教不在了,就算最后能够证明演教与灵机衰弱无关,那也没有用处了。

    此事应该是有人看到演教扩张,势力逐渐膨胀,所以利用灵机一事向他们施压,想拖住他们的手脚,甚至一举颠覆整个教派。

    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这个推手是谁,若进一步想,灵机衰弱又会否与此事有关?

    高晟图沉思良久之后,就唤得教内长老过来商议对策,众人听闻,也是同样心惊不已。

    有长老建言,若是演教遭遇逼迫,情势实在危急的话,那么就合闭界门,诸天万界之间断开联系,也就不怕所有人一齐向演教发难了。

    高晟图却是否了此议。

    这界门放在以前的确是挡了大派之路,因为受其制压的小派根本无需太过讨好他们就可去得别处,退路也是变得更多,可是放在现在,却是成了各派找寻灵机的出路,是绝然不能轻易合闭的。

    端诚在底下忍不住开口道:“掌教,我以为我演教不必畏惧,上回元玉乃我所得,现在成败未定,莫非他们敢欺上门来不成?”

    高晟图微微一怔,稍作盘算,抬头道:“不错,这里是我疏忽了,现在情形还未严重到这等地步。”

    元玉为演教所得,尽管此事遭人嫉恨,可同样也是一个护身符。

    从表面上看,演教背后有一个随时可能突破真阳境关的修士,境界越是高深的修道人越是不敢拼上身家性命。

    所以他所要面对的敌人实际上不会有那么多,他料前期必会有进犯之人,只要将这部分人打压下去,形成威慑,那么这番危机不难应下来,关键是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不然只会给人机会。

    思定之后,他关照道:“传我谕令,立刻去把各位供奉请来,就言我有要事相商。”

    张衍正在神意之中看着盈空展现出来的玄妙道法,只是此刻,他却是不由想到兼收他人道法之事。

    大德各是执掌大道一部,从道理上说,道法虽是唯一,可若是你修为足够高,那自可化一为万,化万为一。要是一人能使自身道法凌驾于所有道法之上,那自能并纳其余道法。

    但以目前他的修为来说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对这门道法的理解能够胜过盈空,那不用他夺,道法自然而然就并归入到他这边了。

    而造化之灵则是不同,其只需吞没大德,自然而然就能将道法权柄夺了过去。

    只是转念到这里,他心中倏地一动,忽然冒出来了一个猜想,再是仔细思索了一下,不由微微点头。

    只这猜想对眼前之事帮助不大,可放以后再行验证。

    待把所有道法玄妙都是看过之后,他便收回了目光,并对盈空示意可以收回去了。

    盈空将自身道法收敛回来,道:“道友可还有什么要问?”

    张衍言道:“对于道友之道法,我已是稍加领会,若是有道友散开自身伟力,濒临寂绝,那我或可以试着一辨其中是否有造化之灵伟力牵引。”

    他未曾执掌这部道法,自然不能将此法运用,不过在清楚看过一遍后,盈空所能看到的,他也一样能看到了。

    以往只盈空一人能观此中端倪,自是难以服众,而现在两个人能够同时加以辨认,那么说服力就大大提升了。

    关键是这里有他在,因为他法力可以压服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若要他对付谁人,那根本就不必用这等手段。

    盈空道:“我与象名道友早已说好,他愿意先行来此一试,若是无有问题,再寻其他同道,道友以为如何?”

    张衍知他还是有所顾虑,想一个个唤来验证,这样所有人不易串联,万一有问题,轻而易举就能将人压服。

    他却认为不必如此,一个个暗中验证反而让人徒增怀疑,还不如光明正大展示出来。于是道:“此事无需遮掩。”

    盈空听出他话中之意,道:“听凭道友吩咐。”

    张衍当下退出神意,便自布须天中出来,心意一转之间,便来至那众人合造的世域之中。

    闳都等人见到,也是迎了上来。

    待双方见过礼后,相觉问道:“道友亲自来此,可有什么吩咐?”

    张衍道:“此次是应盈空道友之邀,前来验证我等之中是否有人被那造化之灵所利用。”

    他将事情大致一说,众人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是暗暗吃惊盈空的魄力,居然敢把自身道法示与人知。

    但他们也立刻发现了这里有一个不算疏漏的疏漏。

    微明言道:“相觉道友,这般试了下来,其实最后仍是有一人无法验证……”

    相觉深沉一笑,道:“若我等都不是,那剩下那一位便就是了。”

    微明沉吟一下,道:“倒也不能由此断定,罢了,先看结果才言,况且玄元道友若有问题,我等也存身不到现在了。”

    相觉再是一笑,没有再接言。

    盈空此时站了出来,道:“既是用我道法,我愿先行受得鉴别。”

    张衍微微颌首。

    盈空见他同意,打一个稽首,将自身伟力一放,霎时身形散开,化作无数伟力,散布于虚寂之中。

    张衍目光投落其中,从紫衣道人那般可以看出,若是其与造化之灵伟力有所牵引,那么在现在这般情况下,差不多就该有外力介入了。

    …………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道法观人鉴伟力

    余寰诸天之内,青碧宫之人始终在关注镜湖余孽入侵山海界一事,只是现在双方正在斗战之中,所有通向山海界的界门都已是被人为封闭,外间之人无法见得里间情况,他们只能通过通天晷收得传回来的消息。

    彭长老待看完传递上来的书信之后,便递给凤览道:“两位长老拿去看吧。”

    凤览接来看过之后,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随手又交给了关隆兆,后者待看罢,道:“虽是预料中事,可这些外来修道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些外来修士一上来便与少清派交手,当场就被斩杀了几个,后来或许是知晓了厉害,却是以保全性命为主,

    此辈的确是有一些本事,并且凭借手中不少好物,总能避开死局,所以有不少人都是败而不亡,而且看去山海界修士恐怕也没有将他们斩尽杀绝的打算,

    凤览可惜道:“此辈终究是祸患,山海界同道为何不将之全数诛杀了。”

    关隆兆仔细想了想,道:“这些人当年来犯时,手中握有不少威力宏大的宝物,或许山海界同道也是对此有所顾忌吧。”

    彭长老考虑了一下,认为不可能是这等原因,要不然山海界就不会放开门户让其等入内了,或许山海界诸派是故意留着这些人的,里面用意他暂时还看不出来。

    他沉声道:“经此一战,此辈毕竟败亡了不少,余下之人已是不足为虑,只要不来余寰诸天,便与我等无关。”

    关隆兆、凤览二人都是点头。

    接下来数十年中,青碧宫不断收到通天晷送来的传报。

    凡蜕修士斗战,因需互算根果落处,除非双方实力差距较大,那往往斗战时日持续较长,所以哪怕延续上百载,他们也不觉奇怪。

    不过他们此刻已是看出,这些外来修士因为前面同道连番战败,几乎没有一场胜出,至多平局收手,所以此刻已然失了心气,距离了结已然不远了。

    凤览这时忽有有觉,目光一撇,神情一振,道:“彭长老,此辈已是逃遁出来了。”

    彭长老看去,见大约有五六人逃遁了出来,这等实力放在诸天万界任何地方都可以称霸一方,但显然无力对余寰诸天如何了。

    不过他心情并未轻松多少,灵机再这么继续衰微下去,那么余寰诸天各派多半也是坚守不住的。

    其等一定是会四处攻伐那些灵机尚还兴盛之地,到时候青碧宫也无法约束,余寰诸天延续百万载的格局,很可能因此而崩塌了。

    只是这世上,当真永恒长存之物又有多少,便连他这等斩去未来身的修道人,没了紫清灵机也是一样会衰朽下去。

    他心下感慨,修道人不得超脱,终是要受天地宰割,不知什么时候一场大劫下来,无数年苦修功果,恐怕就会毁于一旦了。

    虚寂之中,所有大德都在看着面前变化,只是他们不同于张衍,就算里间当真有造化之灵伟力的牵扯,他们也无法望见,只能在这里等待结果。

    微明道:“此法若是有用,造化之灵知我窥测,会否提前闪躲?”

    季庄道:“不会如此,造化之灵正身未落诸有,大局或有回应,小节之上当是不存在变化。”

    要是造化之灵正身知晓这里情形,那么他们定然是无法试出来的。可其正身尚在劫力围困之内,还无法直接对虚寂之内的事直接作出正确判断,唯有那造化之灵伟力自发做出回应,所以用此方法,的确是有一定机会找出那借托之身的。

    相觉也道:“眼下除非有人能如那紫衣道人一般,能起意念与那造化之灵正身沟通,那……”

    恒悟道:“不可排除这等可能,好在有劫力在那里,便是造化之灵正身知晓了此事,也无法立刻前来干涉。”

    相觉笑了一笑,有意无意道:“这事也无从确定。”言罢,他再往场中投入一眼,“现在还没有结果,再这么下去,盈空道友可要被逐入永寂之中了。”

    盈空散开自身伟力之后,又主动断开了与诸有的所有牵连,若是再不主动收敛,重归诸有,那么与进入永寂也没什么区别了。

    张衍也是看到了这般情形,可他却一直没有发声,此刻由他主持大局,在他没有开口之前,盈空暂还不得停下、

    再是过去一会儿,他言道:“盈空道友,可以了。”

    此言一出,盈空一点意识如星光般重新亮起,散开伟力重合,自几近虚无之处踏了出来。并把目光看向张衍、

    张衍看着他道:“我未在道友身上看到任何异状。”

    盈空点点头,打一个稽首,默默退了下了去。

    象名一抬头,站了出来,道:“既然盈空道友试过了,那便由我前来一试,”

    张衍道:“可。”

    象名见他同意,心意一转,同样将伟力散开。

    这一回,不但是张衍在看,盈空也是在一旁审视,不过直到最后,其人身上也未曾发现任何端倪。

    张衍淡声道:“象名道友身上亦不曾看出什么不妥来,还有哪位道友愿意上来一试?”

    他虽说得客气,可实际上在场之人都知谁人都要到场中试上一遍,以释嫌疑的。

    微明见状,便就站了出来,道:“当初我乃是第一个归来诸有的,便由我来一试吧。”

    他打一个稽首,也是散得伟力,如同先前盈空、象名二人一般施为。

    张衍看了许久之后,对盈空望有一眼,后者摇了摇头,同样是没有从其人身上发现什么异状。

    接下来,闳都、恒悟、季庄三人也是接连上来试过,同样也没有发现与造化之灵伟力有所纠缠,归来大德之中,最后唯有相觉还没有证明过,所有人目光都是凝聚在其身上。

    相觉笑了一笑,道:“该是轮到我上来一试了。”他走至场中,环望一圈,便徐徐撑开伟力。

    盈空紧紧盯着,他先前觉得其人有大问题,而先前众人查了下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造化之灵借托之法会否落在此人身上。

    张衍又是看了许久才给出结果,“我并未在相觉道友身上见得造化之灵伟力。”

    盈空皱了下眉,也是摇头道:‘我亦无从发现。”

    张衍道:“相觉道友,你可把伟力收敛起来了。”

    散于虚寂之内的伟力一收,相觉从无至有现身出来,笑道:“如此看来,我等之中并无造化之灵借托之身存在。”

    众人眼帘低垂,实际现在唯有张衍不曾看过了,只是谁人也不敢在明面上提出此言。只是暗中起神意交流了起来。

    微明言道:“玄元道友若是造化之灵,这恐怕无法查证了。”

    相觉笑道:“此事我等心中有数便好。”

    闳都冷笑道:“玄元道友若是造化之灵借托之身,哪还用得着与你等费这般功夫鉴别,平白给自己增添嫌疑么?”

    相觉道:“倒不是我等质疑玄元道友,只是被借托之人自家恐怕也不知自家已被借托,或许……”

    闳都不屑言道:“便是玄元道友愿意将自身法力散开,只有盈空一人可观,又如何明证真伪?莫非让盈空将道法展现给你观览不成?就算盈空答应,非是我小瞧你等,凭你等法力也看不出什么来。”

    微明道:“若是如此,以闳都道友法力,当可一辨。”

    闳都嗤笑一声,道:“我为何要如此做?玄元道友法力最高,那么他所言所为自然是正确的,故我对他丝毫不曾有所怀疑。”

    众人顿时无言,若是闳都愿意出头,他们或许还可以配合一下,现在其人完全站在了张衍那一边,却是毫无指望了。

    张衍神情淡然,他知道众人在想什么,但他却是不可能去让他人分辨的。

    他拥有气、力双身,自己互相鉴别就是了,而且这一切在残玉之中推演就行,根本不必展现人前。

    这些事也不必说了出来,他能力压众人,自也不怕众人疑忌。

    盈空这时想了想,站了出来道:“如今虽未发现造化之灵借托之身,可未见得是果真无有,也或许隐藏更深,玄元道友先前就曾与我说过,凭我道法,最后可能并无法将之找了出来,诸位道友仍需小心自审。”

    张衍认为,方才的审视其实还是有缺陷的,因为每一名大德尽管散开了伟力,可本能的在维系自身,不致陷入永寂。就算他不开口,到了那紧要关头时,也少有人会自陷绝途,或许盈空会是除外。

    可他不可能起法力强行压迫此辈,因为那等时候,稍一不小心,当真是会落入永寂的,要是找到了那借托之身还好说,要是没寻到,就是在折损己方力量了。

    他做此事本也是一试盈空之法,不是非要求个结果,既然这般没能找出,那也没必要深入下去。

    他淡声道:“既然未曾寻到,那此事便到此为止,还有两位道友用不了多久就将归来了,到时还需防备造化之灵正身,望诸位自省自警。”言毕,他一荡衣袖,便转身回了布须天中。

    …………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溯寻源法觅青莲

    张衍回至清寰宫中之后,继续入定持坐,近来随着演教迅速扩张,使得他对造化性灵背后道法的理解远远超越那些同道,只要演教不亡,他就能把这个优势继续保持下去。

    虽现在正有人针对演教,并引动诸天万界势力群起围攻,但仍是局限于现世之内,只要不是炼神修士直接插手进来,他自是不会前去干涉,现在诸有之中,也没有哪个人敢如此做。

    高晟图虽曾几次拜请上谕,不过他留在现世之中的分身却没有怎么回应。

    因为这股浪潮尽管浩大,但是演教总坛有他一缕伟力存驻,所以就是到了最为危机的时刻,也不可能被人攻破。

    再则演教诸多分坛驻守于灵机绝迹之地,诸派现在只为追逐灵机,宣泄愤恨,但也没几人会跑去那些荒芜所在,故是没什么值得担忧的。

    此时他往那虚寂缺裂所在看有一眼,虽然众人一直在封堵劫力背后的伟力到来,可该来的终归是会来的,这至多只能稍作阻拦,待到那回归诸有的力量积蓄足够,他们若再执意去挡,那就是两者之间的对抗了。

    这般做非但不能阻挡回归之人,反而会使虚寂缺裂进一步扩大,所以到时无论如何也需收手了。

    他起意算了一算,从眼下来看,这阻截之势大约还可维系百年时日,只是那造化之灵正身难说会否一并跟来,但是必须做好其人到来的准备。

    故而这百年之中,他当是需要尽可能提升斗战之力。

    先前他得以观望盈空道法,虽此法不能并纳过来,可是大道归一,对他也不无启发,可这只是长久好处,于眼前没有帮助,所以还是需要回到魔藏主人那可能存在的宝莲上来。

    现在他对这门道法的掌握已是越来越多了,多寻到一朵宝莲,那实力便能再增一分。

    由于魔藏主人至少也是大德一流,所以之前他就一直在尝试,看用什么办法才能循着那些线索找到宝莲。

    几次试探过后,他已是心中有数,认为已然可以作法追寻过去了。

    他把心思一转,落入神意之中,随后便开始观望自身过往识忆,霎时间,无数画面如流水一般在眼前飘过。

    很快,他目光便落在一幕画面中,然后一步踏入进去。

    周围场景一变,四下阴气滚滚,晦暗无比,而那魔藏正悬飘在此中,这里乃是九洲地下冥河,便是他最初见得此物之所在。

    他凝视片刻,便追溯起过往来。

    实际上那魔藏乃至九摄伏魔简至今仍在他手中,他不选择直接观望这两物,而是要绕一圈进入识忆之中,那就是因为不如此很可能会惊动了魔藏主人。

    其人现在定然不在虚寂之中,可其伟力可能会自发回应,断绝此中牵连,而在他自身神意这里,已是隔了一层,却是能够将之骗过。

    随他追溯,很快便见得一名留着须髯的道人寻访到此,并将那魔藏据为己有。

    此人正是陆革,而这一幕正是其人方才寻到此物之时。

    他淡然看着,继续往前回溯。

    魔藏在陆革到手之前,也曾有过几任主人,不过彼此时间都是相隔遥远,此辈下场都是类似,皆因压制不住自己贪欲,肆无忌惮吞夺他人,最后无不是被人围攻灭杀。

    他目光之中的场景一直从东华洲到南崖洲,又转至中柱洲,最后再是转到了西三洲上。

    在这过往之中,西三洲绝非后来那番残破倾颓的模样,而是陆宇清廓,地上神疆,西洲诸派正值鼎盛之时。

    他不由打量了一眼那些山川地陆,还有诸多宗派。

    只是在这等时候,眼前所见场景却是微微晃动,显然是这等时候,已是有太上伟力沉浸至此了。

    他便未去多看,九洲本来就是处于能见不可见之间,这里又是在神意之中,若是强行去观望,或许还会平白多出一些波折,

    他不为此而来,没必要横生枝节,故不去理会这些,只是盯着魔藏,继续朝着其源头追溯而去,看一看此物到底是何处而来的。

    随着他不停观望,忽然见得一道幽光落至世间,他猛一抬头,看向界天之外一个黑沉沉的空玄之洞。

    “就在此间了!”

    他心中一动,已然出现在了那玄洞之前,但却止步于此,没有继续前进。

    此刻他能察觉到,里面当有一股伟力存驻,若是这般直闯进去,或许会将之惊动,并导致自己所观所见自行崩塌。

    不过这里问题不难解决,他做得此事之前早已把可能遇到的情形都是考虑过了。

    他伸手一指,却是化出了一具顺着那魔藏主人意愿而成的力道之躯,意念附着其上,驱使其往里间走去。

    果然,如此做没有遇得阻碍,十分顺利行至里间。

    只见这里虚空无量,杳然玄幽,唯有一名黑衣道人坐在那里,其人漠然看他一眼,道:“道友既是自成其道,你我已无相干,又为何还要来至此处?”

    张衍明白,此人并非是那魔藏之主,只是其一缕伟力所化,他笑了一笑,道:“特来问道友讨要一物。”

    那道人道:“何物?”

    张衍道:“道友手中那一朵造化宝莲。”

    那道人沉吟一下,道:“也罢,此物我早已不用,道友若需用,那便拿去吧。”言毕,他只是一挥袖,一朵宝莲就在面前漂游出来。

    张衍对其如此配合并不意外,因为就算其人不给,凭借着现在发现的线索,也一样可以找了出来,他伸手出去,任得那宝莲停在掌上。

    此物既已到手,他也没有与对方伟力攀谈的兴致,心意一转,已是自神意之中退了出来。

    他目光往下一移,宝莲仍是好端端留在手中,只是看了两眼,却发现了一丝异状。

    他如今见到的造化宝莲已是不少了,但是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宝莲,都予以他一种与御主牵连甚深的感觉。然而这魔藏之主交给他的宝莲却非是如此,好似与御主疏离已久,彼此几无牵连。

    他不禁对此有了一些想法。

    他以往觉得,每一位大德必有造化宝莲傍身,现在看来非是如此,似如太冥祖师及其他三派祖师,或许就并非靠此成就,也或许成就之后便将此物舍弃了。

    之所以如此做,他猜测或许是为了纯道之故。

    似造化之灵吞夺各方道法,而大德实际就是如他之前所想那般,在自己道法之上不断精进,进而涵盖万法,越是上乘,越是唯我唯一。

    宝莲之物,实际上也是一样有大道在内,为了不使自己道法被外道沾染,所以将之摒弃也是正常。

    但事情放在他这里却没有半点妨碍,搜罗宝莲本来就是他为了力道之身能够执掌一部大道,这与气道之身并不妨碍,再则,气、力双修就意味着他不必走那纯道之路。

    只这与眼前之事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他将之抛至一边,把心神收住,开始解化推算起道法来。

    他之前所得许多俱是宝莲气机,而这乃是一朵完整宝莲,故而这一次十分之顺利,待得解化完毕,这部分道法又是上进了一层。

    他忖道:“下来就等那两位同道到来了。”心思一收,就入至定中。

    先前他推算很是准确,在堪堪临近百载之时,那虚寂缺裂之处的伟力剧烈涌动起来,闳都等人察觉到此之后,都是按照他先前所言,不再强行阻挡,皆是收回自身力量,由得那两股久久盘旋在劫力之中的伟力往诸有中落来,若是一切顺利,当又会有两位大德归来。

    可就在这等时候,张衍却是忽有感应,抬头一看,见那一片虚无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旋即又是敛去。

    他目光微凝,稍作思索,觉得情形有变,不能再耐心等待这两人到来了,于是把神意一展,霎时撞到了那二名尚未归来诸有的大德之处。

    那两人身躯尚未自虚无之中走了出来,但伟力却是提先一步感受到了的他神意,察觉并无敌意,便也就接纳了过来

    张衍入至神意之中,便见两名面目模糊,身躯飘渺的道人立在那里,知这仅是两人伟力所化观象,无论是忆识还是法力都是有所缺失,不过却不碍他与之交流,便打一个稽首,道:“两位道友有礼了。”

    那两人还有一礼,道:“这位道友如此急切寻我,可是有事?”

    张衍道:“我方才察觉到,两位虽是得以归来,但是这一次情形不同,那造化之灵正身极可能跟随两位落至诸有之中,为能与之对抗,需借得两位造化宝莲气机一用。”

    两人尚不完全,但也会判断利害,尤其是对造化之灵更是本能抗拒,要是此刻张衍求取完整宝莲,或许他们还可能考虑一二,毕竟方才入世,要以此接纳伟力劫力,可只是借去一缕气机的话,都是觉得无所谓。

    两人当即于神意之中一召,便将宝莲取来,摘得一缕气机送出。

    张衍收得这两缕气机过来,也未多言,打一个稽首,便退回自家神意之中,随后摊开手掌,那两道宝莲之气已是浮起眼前。

    …………

    …………

第二百五十八章 灵光渡照裂虚寂

    张衍此刻心意一动,先前取到的宝莲气机也都是于眼前浮现了出来。

    除了他自己手中本来拥有的那一道之外,其余分别是从曜汉老祖、魔藏之主、紫衣道人、季庄、相觉、恒悟、微明、闳都、盈空、象名等人手中得来,如此便计有十一道。

    而再加上方才从两名道人手中得来的两道,现在他手**是拥有一十三道气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些气机都是显出之时,这里面却有了某种变化。

    先是从那紫衣道人处取来的宝莲气机一动,与方才得来的一道气机合于一处,而后自曜汉老祖那里得来的宝莲气机也是飘了出来,又与剩下一缕合二为一,一十三道气机转眼之间便化变为一十一道。

    张衍目光微闪一下,却没有显出什么意外,忖道:“果然如此。”

    在炼化魔藏之主所予宝莲气机之后,他就已是感觉到,自己对道法的理解已然到了最后关口,距离真正凑齐宝莲气机其实只有一步之遥了。

    而现在这等情形让他更为确定,这诸有之中,当是共有一十二朵宝莲,现在还缺得一朵才能最终完满。

    只是这么看来,这两名归来道人或许都是有问题的。其中一个或许与曜汉老祖有所牵扯,想及其人曾经在玉霄派留下的神通道法,这倒也不奇怪。

    而另一个手中宝莲更是与紫衣道人所用同出一处,若说其是借托之身也是有可能的,至于为何此人还是愿意将宝莲气机予他,一个可能是不在乎,一个或许是因为借托之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被造化之灵侵夺了。

    当然,这些也可能是错误的,因为现在线索实在太少,并无法让他做出准确判别。

    不过他不必理会这里事,只要自身实力足够,任凭什么变化都可以从容应对。

    那两道合聚气机也不是没有给他带来收获,比之原来却是饱满了许多,无形中让他加深了对背后那门道法的占夺,但也仅止于此,唯有取得那最后一朵宝莲才能让他真正执拿这一部道法。

    关于那少缺宝莲,其实他心下大致能够猜出在何人手中。只是这一位隐藏甚深,他与其人也无任何无牵连,其人伟力化身不至,就算有心也是无法寻到,暂且除了继续等待没有别的办法。

    他心思一收,就从神意之中退了出来。

    可就在这等时候,他觉得诸有与以往却是有所不同,那本来若闪烁星辰般不停生灭的亿万现世似受了某种力量的压制,渐渐陷入了凝滞之中。

    那是一股压抑至极的气机,不但令伟力运转艰涩,神思似也是同样受到了某种遮蔽。

    他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方才在那两名道人到来之前,他已是察觉到了虚寂缺裂之中的异动,心中判断造化之灵正身有极大可能会顺势到来,而从此刻情形来看,这个猜测恐怕即将应验了。

    果然,那虚寂之中的缺裂却并没有因为两名大德到来而被劫力再度堵住,而是有一股令人无比心悸的力量正在蔓延开来。

    而另一边,闳都、相觉、盈空等人正看着缺裂所在。

    所谓缺裂,其实只存在众人感应之中,可现在居然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似要把自己吞吸进去一般,顿时明白,那造化之灵正身,恐怕很快就会循此缺漏,落至诸有之中了。

    这念头才是一起,他们心底之中就有一股莫大恐惧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这非是他们心性修为不够,而是因为自身伟力自行发出警兆,提醒他们尽一切可能远离那股力量,可他们心中却知,这是绝然躲不过去的。

    那空洞之中忽然一闪,而后一道光华照落下来,一名裹在无尽灵光之中的道人出现在了诸有之中。

    其人到来,没有引起任何动荡,诸有诸常此刻却仿佛凝固了起来,似唯有其人方才是唯一活物。

    这道人只是存在那里,周身上下就有无数道法流转,仅仅只是散发出来的伟力迫压,那两位已然归回诸有,却还未完全自虚无之中走了出来的大德便就如泡影一般破碎了。

    相觉等人都是立在场中,身外宝莲已是祭了出来,但是他们感觉自身丝毫无法动弹,周围那无处不在的伟力充斥着每一个空隙,仿若琥珀裹虫,将他们牢牢固束在了原处,不止伟力被强迫压至到了身躯范围之内,连自身神意都无法运使。

    他们已是被强迫与诸有隔开,若不是身边还有造化宝莲用以牵连,此刻或许已是被逐入永寂了。

    那被灵光包围的道人这时往前走来,距离他最近的乃是微明,然而随着伟力压近,先是造化宝莲上的莲瓣一片片掉落下来,而后其人本人就像最为易碎的琉璃一般破碎开来,而与之稍远一点的相觉紧随其后步上了后尘,

    而随着那道人一路走来,恒悟、季庄、盈空、象名等人,都是一个个宝莲破碎,身躯崩散,其等虽是身负莫大神通,可在此人面前却是毫无抵抗之力。

    归来那些大德,唯独闳都还站在那里,紧紧盯着对方。

    那道人却没有在他身旁驻足,径自走过,直往布须天而来。

    闳都身上出现了丝丝裂纹,很快蔓延至了每一个角落,并且如一块块碎裂瓷片般掉落下来,很快变得残缺不全。

    然而其却是冷哼一声,硬生生挺立在那里,没有如众人一般溃散下去,可也看得出来,他已没有任何攻袭之能了。

    那道人很快来至布须天前,伸出手掌,缓缓向着这处虚寂之中最大的造化精蕴之地按来,其人动作看去无比缓慢,然而却裹挟着无数伟力。

    张衍自那道人出现后,目光便一直凝定在其人身上,他眼眸幽深,双袖飘荡不已,这一刻,他浑身气、力双法于一刹那间推到了巅峰,他一步从布须天中走出,两指伸出,向前一点,正正点在了那手掌之中!

    轰!

    两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撞在了一处,无数玄妙道法在此中轮转交替,不断撞击融合,但却没有半分外泄,完完全全由两者自身承受下来!

    然而就在此刻,那道人动作微微一僵,随后其人浑身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最后归入寂无。

    张衍若有所觉,抬头往上一看,就见那虚寂缺裂所在,有数个身影朦胧不清的道人各拿法诀,各坐一个方位,而那造化之灵伟力却在围困之中扭曲晃动不已,但仅是一瞬之后,这景象便就消失不见。

    方才那无疑就是造化之灵正身,不过其人应该身处于围困之中,只是循着那缺裂所在漏了一丝力量入至诸有,而后又被仍是停留在劫力内的大德伟力封堵了回去。

    而在那道人消失之后,其伟力也是一并不见,而虚寂之中的大德却是伟力凝合重聚,方才崩散之人一个个又重新自虚无之中走了出来。只是一个个神情难看无比。

    在面对那道人时,他们可谓毫无还手之力,要是其人再多停留一刻,他们就有可能再无法回到诸有之中了。

    他们不由得看向张衍,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敬畏。后者与造化之灵正身对撼一招,而自身却是分毫不损,亲身经历过那等无上伟力的倾轧,他们自是知晓这里面的厉害。

    先前他们尽管都口口声声说要对抗那造化之灵正身,可心中其实不无悲观态度,曾是想过,或许等其一来,那便是诸有皆灭,自身道法被夺,最后被逐入永寂的下场。

    可是今次张衍与之正面对抗的举动,却让他们见到了些许希望,于是众人各是抬手,对他遥遥一礼,却是郑重无比地打了一个稽首。

    若说这一礼以往只是出于单纯礼数,现在却是心悦诚服。

    张衍此刻双袖负后,仰首遥望着那缺裂之处,似在思索什么。

    众人不敢相扰,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候。

    张衍方才与那造化之灵正身可谓正面碰撞了一回,那一刹那,他也是看到了许多以往不知道的东西,

    这一次造化之灵突破劫力,或许不仅仅是其人自身的缘故,恐怕制约此僚的大德也欲借得其手告知他一些事。

    他收回思绪,目光在诸人面上一扫而过,缓声言道:“那造化之灵正身不过是被锁住一时,其力已泄,以劫力之内的力量并无法将之拖住长久,不久之后,恐怕还是会落至诸有之中的,我辈需要有一个对策。”

    闳都打一个稽首,道:“玄元道友,你说如何做,我等便如何做。”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赞同。

    张衍道:“我欲一观诸有道法,不知可否?”

    闳都先是站了出来,毫不迟疑言道:“自无不可!”

    余下众人于神意之中稍作商量,却也皆是认可此言。

    虽说每一名大德的道法都是深藏自身玄妙,若被人观去,那就再无胜过对方之可能了,要是在造化之灵正身未至之前,他们也是不愿意的。

    可现在却是不同,在意识到造化之灵的可怖之后,他们知道就算守住了自己道法也是无用,其人只是伟力就可将他们震散,造化之灵是要吞并他们的,而张衍与他们一般也是大德,就算看了也不无法如此做。

    相觉站了出来,稽首道:“道友若觉我辈道法能有益于对抗造化之灵,我等岂会深藏起来,愿意将自身道法都是献了出来!”

    …………

    …………

第二百五十九章 遍观外法筑道功

    张衍以往只是知晓造化之灵正身了得,可其人到底拥有何等实力,没遇见之前也只能是大致估算,无法做出准确判断。而方才与其一次过招,却是让他很是直观的看到了对手的实力。

    然而,那虽也是造化之灵正身,可因为被困之故,力量一定不得完全放出,其若是整个归来,力量势必更强。

    造化之灵与大德之间无可能同存,不是对方吞夺大德,就是大德将之杀灭,要想击败这样的对手,他需要更为强横的力量。

    无论是造化之灵还是诸位大德,都是想通过获得自己所缺失的道法以图上得至境。造化之灵的道路很是明确,只需将所有大德都是吞纳,那他自然而然便可得以完全。

    而大德这处,虽然造出了造化之灵,令得造化之精破碎,可是同样也将原来造化之精固守无漏的那一条大道开辟了出来,功行至深者,只要寻到,想必也能由此补完最后缺失。

    他现在尽管在设法占夺造化性灵背后那大道,但是距离最后功成尚还遥远,凭此解决不了眼前危机。

    方才与造化之灵那一次撞击,力道其实建了大功,若不是拥有力道之躯倚为依托,不见得可以轻易挡下。可最后一朵造化宝莲还不知落在何处,这一道同样也是暂无指望,那就只能在气道一途上想办法了。

    观望各人道法,便是他目前的对策。

    此时场中,闳都经历方才一幕之后,行事可谓最是果断,一展伟力,在与众人隔开之后,就把自身道法玄妙尽数现出,任凭张衍观望。

    张衍没有当场细观,而是将之映入神意之中,打一个稽首,道:“多谢道友信重了。”

    闳都道:“道友言重,只要是对抗造化之灵,我这区区道法又算得什么。”

    相觉上前一步,稽首言道:“道友,在下道法在此。”他心思一动,便把神意展开,于此中运持,显现道法之上的诸般变化。

    比起闳都,他与余下之人都是稍显保守了一些,虽然除了张衍之外,无人能与造化之灵对抗,可他们还是本能防备造化之灵,生怕自己道法被窥看了去,故都是决定在神意之中展现自身道法。

    张衍待将诸人所执道法一个个看了下来,便就准备回返布须天,这时相觉言道:“玄元道友,那牵引伟力一事,是否要继续做下去?”

    此次造化之灵正身出现,诸人崩散之后,那紫衣道人当时没有人压制,是张衍调用了数处造化之地的伟力将其继续镇压在内,这才没有让其脱离出去。

    而诸有运转尽管并没有因此停下,可是受得的影响却是不小,首先造化之灵伟力无疑进一步弥漫了,甚至比之前其人伟力分身破碎的局面更是糟糕。

    张衍道:“可继续施为。”此举虽然无法解开危局,但是能减轻对诸多现世的影响。

    相觉道:“在下明白了。”

    张衍见已无事,就与众人别过,回转布须天,随后便入了定坐之中,梳理此回所得。

    诸大德之法,皆属气道,且大德俱是执掌大道一部,所以尽管彼此道法不一,但在根源之上还是相通的,此回得以观得,这对于他提升自己气道之身极有启发。

    他气道根本道法,乃是太玄真功,自蕴无穷变化,转运之间无有定数,可谓万般法门,皆可照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容纳所有道法,只是理解推演起来没有太多滞碍而已。

    他推断太冥祖师等人抛开造化宝莲,乃是纯道己身之法,可他也不认为诸位祖师一上来便能做到这一点,一定也是有一个与诸位同道交融对抗,再到排斥摒弃的过程的。

    所以这一切应当建立在对诸人道法有所熟悉的基础上,这一点并不难做到,只需论法或者切磋斗战,都可以通过解化道法的方式加以了解。

    但这也仅仅是如此而已,道法最深层的玄妙是每一名大德深藏不显的隐秘,关乎到每一人的根本,通常情形下,外人是无从知晓的。

    而且因为各人道法都无不是潜心修持得来,都有自身印记在内的,这注定了只有造化之灵可以吞夺,同辈之间只能借鉴,无法夺取,就算能够做到,你也不可能比原来道法之主做得更好。

    可是他人无法,却不代表他也有没有办法了。

    在观望盈空道法之后,他便有了一个想法,自己大可利用残玉,将观看得来的道法还回最初时候,而他从头开始修持推演一遍,如此就可将对方之道变化为自己之道。

    假设他能把所有人道法都是推演下来,并且融会贯通的话,那么势必能大大提升自身道法。

    本来他只是有这么一个设想,未曾想过当真能做到,却没想到,造化之灵正身这一入世,却反而让此事轻易达成了。

    只是略觉可惜的是,那两位本来已当归来的大德却是始终未曾出现,也不知是被造化之灵逼迫入了永寂,还是伟力散失过重,一时无法聚集,从而由无化有。若是这二人得以回来,那其等背后道法不定也能观得。

    念至此处,他倒是想起一事。

    造化之灵此次入得诸有,目标很是明确,直奔布须天而来,而并未吞夺任何一人,

    这里动作值得深思,他猜想应该是吞夺大德也不是那么简单之事,所以入至诸有后,根本来不及去做此事,若真是这样,下来或许能加以利用。

    而在此时,相觉等人回得那诸人合造的世域之中,继续镇压那紫衣道人。

    他们之前虽然也是知道,若让一名造化之灵托世之身得了元玉,那一瞬间就可拥有正身之伟力。

    对此他们先前仅只是保持警惕,并没有将这等威胁放在第一位,可是经过方才那变故,他们却是丝毫不敢有半分疏忽,拿出全副心神来对付此事,可是众人很快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本来以紫衣道人伟力为引,当是不难把落至诸有的同源伟力牵扯出来,可现在非但不能如此,其人却有被反吞过去的迹象。

    这就是说明,散布在外的伟力比紫衣道人还要多,并且有一灵相系,这般看来,不是另一个造化之灵伟力化身出现在了诸有之中,就是将伟力调运寄托在了某个造化之灵的托世之身上。

    几人觉得事情不小,都不敢擅自做主,就纷纷起神意来寻张衍,将情形如实说了一遍。

    张衍言道:“有劳诸位看住此人,待我稍作查看。”

    他心下一起,把伟力放出,便在诸有之中查看起来。

    对方若是伟力化身,那么就是方至诸有之内,就算此刻躲藏,也总是有行迹留下的,

    不过他推测对方其实不太可能如此做,因为目标太大,费些功夫总能找了出来。

    而且通过他的观察,这股力量对紫衣道人的牵扯固然是有,可仅仅是以大压小,并不含有多少主动,也是证明。

    在一番查探下来后,事实果是如他所料,诸有之中并没有另一具伟力化身存在。

    在排除了这一点后,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伟力寄托在某个造化之灵托世之身上,有一灵相系,就不至于散乱开来,

    其人要是存在于已见诸世之内,那分辨起来实则还是容易的。所以极大可能还是落在某个未明之地中。

    他略略一思,关照众人道:“你等尽管先稳住那紫衣道人,那伟力之事,我会尽快解决。”

    诸大德现在对他很是信服,听他如此说,便就放心下来,自去做事。

    张衍也是退出神意,他思索一下,关照阵灵道:“请旦易道友来此。”

    旦易很快来至清寰宫中,见过礼后,在席位之上坐定,道:“方才我观外界气机凝滞,有呼唤之声在耳畔频频响起,法力亦起异动,可是那造化之灵有变?”

    张衍点首道:“道友猜测不错,正是那造化之灵正身入了诸有片刻。”他稍稍说了方才情形,又言:“请得道友来此,便是觉得,或许唯有道友才能顺此伟力,将那寄托所在寻到。”

    旦易听罢缘由,神情一正,道:“此事我责无旁贷,必将那托世之身寻了出来。”

    张衍道:“此事越快越好,便劳烦道友了。”

    旦易郑重点头,他略作沉吟,道:“只是方才听道友之言,在下却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

    张衍道:“道友请言。”

    旦易道:“既然那缺失之道存于诸有之中,而此道或许是诸位大德克制此人之关键,那造化之灵为何不直接将之倾覆?这样不是反给了诸位机会么?”

    张衍笑道:“这里自有缘故,因为此道其人亦是有所缺,诸有若灭,也不合他之愿,再有道法若深湛到一定境地,诸般伟力寄于自身,连造化宝莲都不需要,又怎会拿捏不住自身伟力使诸有倾覆呢。”

    其实他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造化之灵正身并没有毁去诸有,除了以上缘由,或许如同封堵其人的诸位大德一般,也是做出了某种布置。

    双方可谓各出手段,前面应当都是在落棋布子,只等着终局到来看哪一边更是高明。

    旦易解了疑惑,便就告辞离去。

    张衍待他走后,便把心神一沉,入至残玉之中,在此从头开始推演诸大德之道法。

    …………

    …………

第二百六十章 融法炼道渡纯功

    造化之灵正身落入诸有,对亿万现世影响极大,布须天也同样如此,若不是有张衍伟力遮挡,诸天那些有缘入道的众生恐怕早已奉其为唯一道主了。

    只是事情虽未如此发展,可诸天之内的灵机却是进一步受损,现在虽还未至灵机断绝的地步,可也差之不远了。

    诸天宗派经历过道法断绝一事,更是唯恐这等灵机不再,所以各天之间也是矛盾日显,现在除了少数宗派枯守根本之地,大部分势力都是不断外出争抢灵机,可谓争杀愈烈。

    似山海界、青华天因为自身灵机丰沛,所以免不了被人盯上,只是先前镜湖余孽围攻山海界失败,也是让人认识到了这里的厉害,少有人再来此处生事,倒是青华天那里受到了不少冲击,不过很快被青碧宫镇压了下去。

    倒是造化之灵道法传遍各处,使得不少人得以轻易入道,只是各方势力都是自顾不暇,哪里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就连域外天魔这里,此刻也无暇去幸灾乐祸了,因为反天地中也是一样,连莫名之物都很是难以调用。

    这里唯有演教是一个例外。

    这些年来,演教在化解了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后,便主动将不少立于灵机丰盛之地的分坛撤走,迁去了别处。

    这样既是避免了自身与诸派起得冲突,也是不想卷入是非之争,反正演教弟子无需灵机便好修持,有无数界天可为自身所用,而且现在连妖魔异类因为灵机消退之故而衰弱了,他们开拓起地界来倒是方便了。

    演教总坛之内,高晟图看着诸天星图之上的演教势力分布,叹道:“若有朝一日,诸天万界,皆有我演教道传,那就能完我之愿了。”

    唐由一怔,言道:“老师所求,莫非不是大道么?”

    高晟图笑了一笑,道:“教祖所言之道,方是大道,演教之愿,亦是道祖之愿,完此愿与大道并无冲突。”

    他指了指上方,道:“我等若要更上一步,无非需要元玉之用,可此物是否予我,还不是在教祖一念之间。”

    唐由低头一想,道:“若灵机再这般消退下去,很可能会有彻底断绝一日,那时我演教必成诸天之内唯一大教,老师想来很快就能如愿。”

    高晟图摇头道:“没有那么容易,此是道争,定会有人出来阻碍于我,待过去这一关,再言这些吧。”

    旦易回至穹霄天后,就开始依照张衍的嘱托,搜索那造化之灵伟力牵系之人。

    他为人谨慎,更兼仔细小心,先是在布须天内查了一遍,在确认确实无有遗漏之后,这才往外搜寻。

    张衍认为,诸大德与自己都无法找到目标,那十有**是因为其人落在未明之地了,这般就算他伟力能与造化之灵相比较,也一样寻之不到,除非那一灵相系之人觉悟自身,寻得元玉,往上境渡来,那么诸人才会有所察觉。

    而旦易同样是造化之灵,他人查不出来,他却是有极大可能凭着那一点感应将之寻到。

    他不似造化之灵伟力分身一般,可以轻易将伟力散去那些未明之地,所以在运功许久之后,方才寻到了一丝飘渺灵光,并起自身意念穿渡进去。

    然而一沉入此间,发现这里除了他自己伟力之外,没有感到任何同道的伟力了,却是予他一种茫然迷失之感。

    也即是说,他仍能感应到诸有存在,但却不知这是何处,这正如凡人倏尔置身于无边汪洋之上,难以辨明己身方位。

    而且不止如此,入到这里,他需得格外小心,神意一旦迷陷在此,那很可能就再也不得回去正身之中了。

    他把心神稍定,这才开始继续沿着那冥冥之中的一点牵引寻去,然而这次却没有那么顺利,那伟力好似无数根丝线,通向无数去处,一时难以分辨那一灵牵系之人究竟落在哪里。

    他心中感叹道:“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要是此刻能与张衍神意交通,那他当即就能凭借后者之力找寻到那伟力寄托之人,但眼下在造化之灵无边伟力阻隔之下,感应之中可谓茫芒一片,神智也是有些昏沉,自身神意根本无法勾连他人。

    他先前听了张衍叙述,已知造化之灵伟力分身的危害所在,不但是虚寂之中最大隐患,且很可能是其正身真正归来之后的助力。

    所以不管如何困难,他都必须要将之查找了出来。

    他把精神稍振,竭力分辨此中真正需要找寻的目标,毕竟他与造化之灵本为一体,在努力许久之后,终是被他找寻到了一处嫌疑所在。

    可就在这时,他若有所觉,侧首一看,却发现有一人正与自己并肩而行,其人面目竟是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冲他摇头道:“道友,不可去,不可去,焉知此非陷阱,你若去了,便是失了己道也。”

    旦易收摄心神,正容道:“错了,我道我执,我自不乱,何惧外力?”这既是坚定自身道心又是给予对方的回答一出口,那人便立时不见,好似那只是他自身幻想。

    他心下一思,有些明白过来了,身为造化之灵托世之身,他有心界存在,只不过长期以来修持己道,所以心界顺服,而这里遍布造化之灵伟力,所以导致自身心界又是有所不稳了。

    好在他立身极为坚定,只信己道己守,方才未曾出现半分动摇,不然很可能就此被引偏了去,堕入造化之灵道法之中。

    只是这么一搅扰,他方才那感应到的线索已是断了,只得从头找寻。

    然而那道人并没有真正消失,在这造化之灵伟力弥布,却没有其他大德伟力侵染之地,其人时不时在他感应之中映现,并发出蛊惑之言,劝他舍己从道。

    他对此也是无奈,只要他还把神意感应外放,找寻那人所在,那造化之灵伟力就会随之进来,侵扰他心神意志。

    除非他就此放弃,并从这里退了出去,否则此等事必然会一直伴随于他。

    这对他也无疑是一个考验,感觉这般下去不妥,他立刻改换了策略,循着某个伟力牵引沉入到了某一处嫌疑较大的现世之中,并且立时封闭心识,暂时隔绝了侵扰

    他打量了一下身落之地,不出所料,此处乃是一方造化之地,只是造化之灵伟力虽然充斥此间,却并没有侵占了去,因为一如此做立刻就会暴露于虚寂之中。

    可是同样,因为这伟力所阻,他也没有办法将之占据,反而要尽量不去触动,以免重现之前局面。

    他稍作思索,便化出无数分身,分别往此方现世的诸天万界之中投入进去,以期能在此寻到那伟力寄托之人。

    张衍心神沉入残玉之中后,便将所有观望得来的道法一一推演着。

    这里推演,其实就是从头至尾将得来道法重新修持一遍,将之真正化为自己所有,融汇入自己道法之中。

    不过为了防备短时内收获过多,导致自身伟力不谐的情况出现。所以每当一人道法被他完全握有过后,他就会自残玉之中退出,调和自身气机,而后再选择下一部道法。

    在解化初时,他感觉还不甚明显,可越到后来,神思越是清明,对于大道感悟也是越来越深。

    当他将最后一人道法演化过后,背后陡然五光炽盛,那光华如烟如气,有仙音飘渺,不知不觉中,自身道法在不断提升之中,并且似无顿止之势。

    此刻他一转念,忖道:“我道法虽大有长进,却不知此时对上那造化之灵正身,能否将之压下?”

    思及于此,他便一转神意,试着在此重现当日与造化之灵一战,并想顺便找出造化之灵道法玄妙。

    然而他方才将那造化之灵道法推演些许,却见其形影也是跟着一同浮现出来,心中立显警兆,便毫不犹豫将之散了去。

    此时他已然明白,只要那造化之灵形象一出现,就好若其人真正回到了诸有之中。

    其实换了一人,就算想在神意之中推算,也根本无法将造化之灵形影照显出来,因为双方力量层次相差太大,即便强行观想,也不过使得自己先行崩溃而已。

    而他却与其等不同,自身伟力强横不说,又有力道之躯为依凭,假设方才继续推演下去,那却当真可将造化之灵正身重现了出来。

    事机一旦发展到这般地步,劫力之内的诸位大德恐怕未必再能将之封堵回去,好在他之前已是有所提防,并没有给其任何可趁之机。

    不过这里走不通,那他大不了不用神意,只以残玉推算,一样能做到此事,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及一事,并没有从中退了出去,而是一起意,将那由残损意念聚合起来的道人再度召了出来。

    由于此刻他道法修为大大提升,所以对方除了面目尚还模糊,形影已经变得清晰了许多,似乎被还原了更多本来。

    那道人对他打一个稽首,问道:“道友寻我,可是有事相询?”

    张衍点首道:“我欲一观道法身后道法,不知可否?”

    那道人沉声道:“我之道法,道友早已是得了。”

    …………

    …………

第二百六十一章 照鉴玄法道非同

    张衍听得道人这言语,若有所思。

    他而今所得功法,除却方才得来的各人道法之外,他之根本也就气、力两道法门而已。

    力道自不必说,乃是自魔藏主人处得来,但他见过魔藏主人伟力,与这位截然不同,那么只可能是气道了。

    此门道法,最早是他从一本五方五行太玄真光之上推演而出的。

    但从根究上言,原来那法门其实只是一门较为厉害的道术神通而已,所以他后来又以太冥祖师传下的九数真经重新推演了一遍,并由此推导化演出了一门上乘功法,此后他修行,便是一直在完善此法。

    对方所言得法,当就是这门功法了。

    且不提对方真正身份,问题在于,他之道法不过借鉴了五行神通,两者其实完全不是一回事,并无法放在一起谈论。

    他略作思索,道:“我曾听闻,有上古太玄门之称,只是遍观诸宇,过去未来,除了倾觉山道统相近之外,未见有此方道传,不知与道友是否有所渊源?”

    那道人思索一下,言道:“那倾觉山当只是我一缕入世意念所传。那所谓太玄门之言,应该只是世间之人得我法之后自发尊崇而立,可说有,亦可说无有。”

    说到这里,他又言:“道友可知为何你能见我残意,更能聚合我形影相貌么?”

    张衍道:“道友莫非是想说你我功法相类之故么?”

    那道人道:“正是如此,我与道友本来当无渊源,但我却能感应到,你我之道法确然类似。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入得道友识意之中。”

    张衍摇头道:“我以为不然。”

    那道人道:“不知道友有何高见?”

    张衍正声言道:“我之功法,乃是自演而成,与道友所传,已绝非同源,只是道法变化万千,能兼容并包,便不是道友,我思之亦能接纳,再则,自造化之精破碎后,唯有我一人成就上法,道友不选我,又可选谁人呢?”

    那道人沉思道:“道友所言有些道理,可我之感应当是无错,道友便观我道法,也是多余。”

    张衍道:“是否多余,自当由我来断。”顿了一顿,他目光投去,道:“道友当日曾言,造化之灵借托之身,连你亦不可信,可若道友愿意将道法展示于我知晓,便你当真是借托之身,我亦可制,如此其余小节,也都无关紧要了。”

    那道人听他如此说,也是怔然,片刻之后才道:“道友既如此说,我也愿意成全道友,只是我自身不全,所现道法也不见得完全,道友需慎之,不可贪求。”

    张衍道:“这我自是知晓,如何取舍,我自有数。”

    那道人见他如此说,也不再赘言,便将自身道法展现出来。

    张衍待看了下来,发现诚如其人所言,因为其自身残缺,所以道法也是松散零落,不成一体。所幸他如今道法修为极高,哪怕不是全法,他也一样能从中看出许多东西来,只需稍加推演,就还原出少许本来面目。

    他今次需了解其人道法,这里提升自身实力是一桩,还有一桩,便是其道法稍加修补过后,那么自己反照入这道人意念之上,说不得就能将之力量找寻回来些许。

    大德自身伟力与识忆其实是一回事,有多少力量便就拥有多少识忆,如闳都、相觉等人,到现在识忆尚还差得一点,说明他们力量也不完全。

    张衍能感觉到,这位道人似是知晓很多事,那么等他伟力稍回,或许能从其口中得知一些不明之事。

    所以他花费了一些工夫,将此法加以修补完善,随后便试着将那道法反照出来,可是这里却出现了一个意外。

    每当他如此做时,那道人身影却是非但没有重聚,反而因此崩塌。

    尝试再三,都是如此结果。

    他心下第一个反应,会否是因为此人已是被造化之灵正身夺取了。所以无法照显出来?

    可旋即便觉不对,其人意念残损,就算被造化之灵侵占道法,那也早已是与之分割了。所以剩下只有一个原因了,那就是其人自己不愿归来。

    张衍想及先前之事,心下了然,难怪方才他问及那道法之时,其人有推脱之意,他初时还以为此人不愿意让他看到自身道法,现在看来,当是因为推断出来自己有可能聚合道法,所以不令自己被完整照显出来。

    见得如此,他没有再勉强下去,而是如之前一般凝聚意念,将那道人残破之身再是唤出,并言道:“道友之缺失,可是因为造化之灵的缘故么?”

    那道人摇头道:“或许如此,我只有一些模糊感应,但未见得是真实,与其令道友判断失差,还不如不言。”

    张衍道:“不妨事,便是虚假,也自有其本来面目,对错与否,我自会加以判别。”

    那道人道:“道友既然执意相问,那我也无有什么好遮掩的。”他没有再多言什么,而是直接将自己感得诸般真假难证的东西都是展现了出来。

    张衍看罢,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直接从神意之中退了出来。

    在与造化之灵对撞之后,他也是看到了许多东西,明了了许多事。

    这些消息他不会因为是大德传给自己的而立时相信,虽然在对抗造化之灵的立场上是一样,可是这不代表大德之间就没有任何竞争了。

    而且造化之灵对那些劫力之内的大德有多少影响谁也难知,他并不会因此盲从,所以现在需有更多线索来进行比较,

    他将那些虚实难辨之事稍作收拾,也是整理出来了一丝头绪,不管这些是真是假,只要于两方面都是有所准备,到时候就不会慌了手脚。

    旦易意识仍还是沉浸在那些未明之地,他已连续找寻了数个现世了,仍然是没有寻到那一灵牵系之人。

    他不禁怀疑,是否因为那些伟力之故,把自己方向引偏了,他也是忧虑起来,生怕这般找下去再难有什么结果

    不过他心中却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既然他与造化之灵同源,现在还是炼神修士,若是自己主动站了出来吸纳伟力,顺从道法,那么造化之灵伟力必然会从那寄托之人身上转移到他这里来。

    只要他一入此道,张衍必然能找到他,只要将他逐入永寂,那么就能将这些造化之灵伟力一举荡空了。

    从本心来说,他是愿意如此做的。可唯一担忧,就是被那伟力左右,身不由己,此事真做起来也未必会如他想,这也是让他左右为难。

    权衡半晌,他决定再试着找了下去,若是实在不成,再行此道也是不迟。

    布须天内,青圣、神常、簪元等炼神修士都是聚在了一处。

    先前张衍与造化之灵伟力对撞,他们也是感应到了少许,那无边伟力,只是看见就令他们身躯僵滞,神意凝固。

    而此事之后,每一人都是于自家神意之中见到了一门道法,在详细推演过后,发现此道法玄妙绝伦,好像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一般,若按此修行,明显能助他们更上一步,至少能达得以往张衍那般层次之中。

    然而诸人相互交流之后,才知此法原来并非是自己独有,而是所有人都有见到,心中自是多了一分提防。

    神常道人建言道:“这门道法来得古怪,我等若真是修行,不妨先是一问玄元道友,免得中了算计。”

    众人对此都无有异议,于是来清寰宫中找寻张衍。

    张衍正身在推演道法,故以分身迎出,在得知此事之后,他道:“诸位可将此法予我一观。”

    众人没有迟疑,各将法门展现出来。

    张衍一眼扫过,心中顿时有数。

    不出所料,此法的确与造化之灵有关,不过这里面也有他一分关系。

    此前造化之灵正身伟力一落,几乎排斥了诸有之内所有大德,似如相觉等人都险些被逐入永寂。

    照理来说,神常、青圣等人功行远远不如,也应该是如此,但这里区别在于,他们躲在布须天内,所以得了张衍伟力庇佑,得以存身下来。

    炼神修士本就能从伟力碰撞交融之中收获感悟心得,而此辈侥幸存的同时又见到了上乘道法,进而在不知觉中进窥到了这些法门。但这毕竟不是自己潜修得来,所以与自身有一种分离之感,好似是他人主动传递于他们的。

    张衍想了一想,就算此法得去,也无法修行至大德之境,因为没有造化宝莲,无法定落诸有,最终无有可能成就,只是修道毕竟是自己之事,何况现在这情形,造化之灵正身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落回诸有,到时他也未必能护住所有人,众人若是要想尝试,他也不会伸手拦阻。于是道:“此法我已看过,无有妨碍,乃是各位自家道法之演化,在座诸位都可修习,只是境关不易迈过,若无一物凭恃,几无可能过去,需慎之又慎。”

    此话一出,如銮方、秉空等辈,却是立刻退缩了。

    他们本就是修持外法之人,不得造化碎片或是造化之地,道法再好也无用处,何况他们也不是听不出这里面的凶险。

    神常、簪元二人则是一时拿不定主意,唯独青圣却是不甘于眼前境界,有心一试,他道:“道友所言之物,唤作何名?不知能自何处寻得?”

    张衍没有言明,淡声道:“修为到时,自能知晓,诸位且回吧。”

    他一言道出,众人只觉一个恍惚,却是惊愕发现,这一瞬间,自己竟是已然回到了洞府之内。

    …………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执道在己自可为

    张衍睁开双目,自得了虚寂之中所有大德道法之后,他在残玉之中反复推演造化之灵道法的变化。

    虽然这并非是真正较量,可他心中已是有所把握,若造化之灵正身再度出现面前时,仍是前次那等力量层次的话,却是有极大可能战而胜之。

    不过推演终究只是推演,上次所见,也并非是造化之灵力量的全部,故而他不认为如此就可轻易压过这位对手。

    他稍稍一运伟力,背后五光一个闪耀,虚寂之内,所有可以为众人感应到的造化之灵伟力,几乎俱是被他消逐了。

    然而还有不少伟力分布于未明之中,且是无穷无尽,所以当他收敛起神光之后,那些力量又再度弥漫开来。

    他微微点头,那道人的道法的确与他根本道法有几分相似,给了他更多借鉴。而随着气道道法这一提升,也是带来了更多变化,许多之前做不到之事,现在却是可以做到了。

    譬如找寻到更多造化精蕴之地,若将演教道法传入此地,无疑反过来又能推动他找寻到更多缺失之道。

    再如先前他认为无法寻到的最后一朵宝莲,现在却是可以尝试着找寻一下。

    念转至此,他没有多少迟疑,当即意念内顾布须天,找寻到了当日泰衡、洪佑等人被困的那一处浑天。

    他此前判断,这一朵宝莲很可能就由这位浑天之主持有,若是能从其人处得来宝莲气机,那么力道最后一点缺失也就能够补全了。

    完整的力道之身不仅仅是单纯力量之上的增进,也代表着他多执掌了大道一部,实力的提升是难以估量的。

    而且从目前看来,不论是造化之地还是造化性灵背后大道,都必须让诸有维持存在,可是同样,诸有在大德伟力之下也是极为脆弱的。

    寻常伟力他们可以抵挡,可似上次造化之灵正身到来,要是其执意毁去诸有,他也不见得能维护得住。

    这样就显得剩下的那一朵宝莲极为重要了。

    此物不但可以助他将力道之法完善,若他当真得了这部大道,宝莲之用就完全可以被他所取代,就算诸有被毁,他也可以以一己之力将之重新开辟,这样下来在与造化之灵正身的争斗中就少了一分顾忌了。

    就在思量之时,他已是一意入至了那处浑天之中。

    虽然在此之前他也不难入到此间,但他可以感觉出来,自己若强行做得此事,那么这里必会因此而崩散,最后势必什么也无法见到,而现在,他却是能够在不造成这等结果的情形下进入这里。

    而到了此间,只要接触到浑天之主少许伟力,他就能将对方给还化出来,可就在他准备如此做时,却有一个虚虚渺渺的声音传来,道:“道友,我与你本是互不相扰,又何必寻来?”

    张衍两袖垂身,飘动不已,口中道:“我来此只为问得一事。”

    那声音道:“何事?”

    张衍抬首言道:“想求取道友手中造化宝莲一用。”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是言道:“我手中无有造化宝莲,或说曾经有过,后来却是被我弃了。”

    张衍略一思索,道:“可是为了自身道法之故?”

    那声音道:“正是,为道法计,需得这般,弃绝之后,我若再去召引此物,只会坏我纯法。”

    张衍道:“那道友可知此物后来落在哪里?”

    那声音道:“道友若欲求我抛却的那朵宝莲,怕是无可能寻到了,此物当已是落在造化之灵正身手中。”

    张衍目光微闪一下,这个结果其实他也曾想到过,他人能想到十二朵宝莲聚合便能重辟诸有,造化之灵不会想不到,那么其人只要取去其中一朵,自就可破此局面了。

    那声音道:“道友找寻此物,是要为了对付造化之灵么?”

    张衍点首道:“确然如此。”

    那声音道:“如今造化之灵被困劫力之内,乃是诸位同道与其之博弈,最后终局现在还不好言,可两方各有排布,不容外力介入,道友不若先在旁坐观,若贸然插手进去,怕是会受两边排挤,而对于诸位同道而言,这也不是刻意针对道友,只是为稳固自身布置,不得不为,道友可是明白么?”

    张衍双目微眯,在造化之灵被封堵回去的一刹那间,他看到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些意思甚至模糊,表面看去,似乎也是如同这一位所言,要他先不必急着入局。

    他知道,诸大德当初赋予造化之精灵性,肯定也有想过,万一出了意外之后当是如何收场,而他此刻力量或许已是足以左右局面了,恐怕是有人唯恐这里多了额外变数,故借此人之言告知自己。

    那声音见他不言,又道:“道友需明,无论何人,凭一己之力,都难撼动整盘棋局,道友何必再去费此心思呢?只要在关键时刻能出得一分力便好。”

    张衍淡声道:“依照道友而言,身在此中,莫非只能随波逐流不成?”

    那声音道:“随波逐流不好么?一人之力,纵有心改天换地,可也难违众意。”

    张衍道:“何为众?何为己?诸天大德是众,还是诸世生灵是众?”

    那声音道:“诸世生灵?道友是言性灵之道么?”

    张衍淡然不言。

    那声音以为他是默认,便道:“性灵之道的确是我等缺失之法,道友能占得先机确为好事,可便是能独占此道,也难以撼动大势,这大势便是诸位大德与造化之灵相互之争局,落在局中,便需顺此而行,逆者必被逐弃。”

    张衍淡笑一下,没再与他多言,一荡衣袖,便自这处浑天之中走了出来,意识一转,重落清寰宫中。

    他思索了一下,虽然对方言语与诸位大德所传看去是同一种意思,可他明白,同一件事用不同说法道出,往往就可得出不同结论。

    对于这等事背后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他自有自家的认知和判断,并不会被对方言语轻易左右,何况对方终究只是一缕意念罢了。

    只那造化宝莲若真是落在了造化之灵正身手中,纵然此物还在虚寂之内,他也无有可能将之寻到了。

    这般看来,他唯有解决眼前之事了。

    转念到这里,他当即于神意之中一唤。

    旦易心神在未明之地畅游许久,还是未曾找到那伟力寄托之人,但在此刻,忽然感到一股意念相召,稍作权衡,最后还是选择自此间抽身出来。

    这心神一回,他当即与张衍神意相连,歉然言道:“惭愧,当真有负道友所托,在下还未能寻到那造化伟力寄托之人。”

    张衍道:“道友不必自责,造化之灵既有此布置,想来也无有这么容易寻到,所幸我近来修持道法,另有感悟,已有办法解决此事,道友便不必再为此冒险了。”

    交代好此事之后,他便意念一转,出得布须天,来至相觉等人所造世域之中。

    相觉等连忙起身相迎,道:“玄元道友来了。”

    张衍与其等见过礼后,看向紫衣道人,道:“情形如何了?”

    相觉言道:“仍如之前一般,维持一个平衡之局,现在我等很难从诸有之中引来伟力,不过对面也难以从我等这处反夺去力量。”

    张衍道:“我有一法,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此事。”他迎着众人看来目光,道:“我有意就令此人主动吸纳伟力,再将其逐入用永寂之中便好。”

    诸人互相看了看,这个办法若能做成,那的确是能解决此事的,紫衣道人至少也是大德这一层次,若是由其来牵引伟力,对面伟力寄托之人自是无法相比。

    可这前提是这必须让其自愿为之,一旦放开封镇之力,其人不起来反抗已是不错了,又哪有可能顺着他们意愿行事?

    张衍道:“我知诸位顾虑,我自有办法让其听从吩咐。”

    相觉道:“既然玄元道友如此说,那想来定是有把握的,只是现在我等还可利用此人,其若被逐,那造化之灵在诸有便再无寄托之身了,要再有什么异动,我等很难再做预断了。

    张衍淡声道:“不要紧,往后不需要这等人了。”

    若放在以往,涉及到这等可能会引发额外变动的大事,哪怕法力不及他,众人也少不得要辩上一辩,可经过与造化之灵正身对抗一事之后,张衍现在声威极高,众人听他这么说,也俱是选择相信,各自打一个稽首,便就退开。

    与此同时,众人也是缓缓松开了对紫衣道人的压制。

    伟力这一撤去,其人便立时清醒了过来,几乎在这一瞬间,他就要崩散自己身躯,而后只需要等着在虚寂某一处凝聚出来便好。

    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道五色光华自他身上一闪而过,其人只觉浑身空空荡荡,己身伟力霎时不见,而意识也是一片空白,陷入了昏沉之中,

    张衍伸出一指,袍袖荡动之间,一缕光华贯入其眉心之中。

    紫衣道人呆滞片刻,这才回神过来,他环望众人,最后目光落至张衍身上,诚心实意打一个稽首,道:“多谢道友助我解脱。”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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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