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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五章 还阳酒

    张衍随那宽肩修士到了内殿之后,眼前一宽,便有一股耀眼光芒放了出来。

    他抬眼一瞧,见这里竖起了百数根长不盈尺的短小铜柱,围了一圈,殿内亮堂宽大,两侧灯盏上托着明珠彩石,光彩熠熠,正中摆了一只玉台,镶着明珠彩石,正有一名彩衣长带,腰佩金环的明秀女子端坐其上。

    此女面前悬浮着一道杏黄sè的榜文,她美眸专注地看着上面,时时伸出白玉般的纤手来回拨动,便有一丝灵光闪过,一道道清气化作的符箓飞到了铜柱之上,飘在那里缓缓旋动。

    宽肩修士笑着上去打了声招呼,拱手道:“齐师叔,这位道兄乃是前来拜望龚长老的。”

    顿了顿,他见女子仍是一副入神状态,似是未曾听见,忙又说了一句,道:“齐师叔,这位师兄来寻龚长老的,他随身带着龚长老的牌符,当不是外人。”

    这女子这时才轻轻“嗯”了一声,抬起螓首看了张衍一眼,美目略略闪过一丝惊讶之sè,对着他微笑道:“龚长老今rì去了百香川,要午后方回,这位师兄怕是要在此多等些时候了。”

    张衍一摆袖,笑道:“无妨。”

    女子起手一搓,掌中起了一道灵光,再纤指一点,就有一道飞书发了出去,这飞书之上有一对灵巧羽翼,忽忽地闪动,看着jīng秀可爱,倏尔飞去不见。

    张衍知晓这对翅膀不过是用法力幻化而出,本身并无有什么作用只是门中女修却格外偏爱这些装点,是以大多在身侧所用之物上格外huā费了一些小心思。

    这女子看来也是手中着忙,也顾不得来招呼张衍,对他投去一个歉然眼神,便依旧把心神投注在手中那道飞榜之上待这百十根铜柱之上占满了符箓之后,有数个婢女上来,上前取了符箓便走。

    期间有一名婢女看了一眼符箓之后,犹豫了一下,凑到女子身边疑问道:“齐师叔,这姚师兄立下了六大功,能算一大上功了为何却削去他一功?若是他不服,我该如何与他说起。”

    这女子淡淡笑了笑,道:“你去告诉姚衡他那枚妖丹乃是从仙市之中购得,休以为能瞒过我去,此次不过稍作薄惩,若是他敢胡搅蛮缠,莫以为我不敢把他功德削平。”

    那婢女不敢再多说什么,忙垂首退下。

    张衍这时才知原来此女竟是这功德院中批功之人,这倒是大不简单了。

    看着张衍目光望来,或许也是手中之事了结,这女子对他轻轻一笑,道:“这功德院中皆是长老前辈,总不好叫他们rìrì忙碌是以捉了小女子过来当差,真是苦不堪言。”

    张衍一笑,哪里会把这话当真,此女分明是深得功德院中长老信任,是以再能来得此处批功,而且看她刚才那副模样,也是乐在其中,手握手握功德大权,门中弟子怕是多数都要来巴结于她。

    这女子又道:“小女齐梦jiāo还未请教师兄高姓大名?”

    张衍道:“在下张衍。”

    齐梦jiāo美目微微瞪大,讶道:“咦?原来你就是雁依的师傅?”

    张衍眉毛微挑,微讶道:“这位师姐也认识小徒么?”

    齐梦jiāo正要开口,却听有一阵外面大笑之声传了进来,龚长老快步入堂中,见了张衍,面泛喜sè,上来就拉住他道:“张师弟,你可是来了,来来来,随我喝酒去,哈哈……”

    张衍笑着对着那齐梦jiāo一拱手,便洒然告辞离去。

    齐梦jiāo也是起身万福,目送张衍离去,直到他背影消失,还是出神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驾风而出,张衍见龚长老一路兴致极高,笑着言道:“龚长老莫非有什么喜事不成?”

    龚长老大笑道:“张师弟你这是明知故问啊,若不是你来,计老疯子的那几块丹玉岂能落入老道我的手中?”

    他又笑几声,mō着胡须道:“此次你来寻老道我,是否是要去那小寒界中一行?”

    张衍点头道:“正是。”

    龚长老也是点头,他将笑容稍稍敛起,道:“小寒界每rì子时方才开启洞府,我这里尚不少美酒,不妨先饮上几杯,待到了时辰再去不迟。”

    龚长老几次三番言语中提到府中美酒,张衍便觉出这酒可能有什么不简单的地方,不过放过此事不提,龚长老在功德院中也是寿数最高,资格最老,与他打好交道没有坏处,因此也是欣然答应。

    两人行云乘风,往一座位于南位的飞阁中而去,那第九层楼上,便是龚长老隐修之地,这功德院中的灵气并不充裕,也只能与寻常福地相比,但是龚长老却不以为意。

    他跨入元婴三重境后已是数百载了,自觉寿数无多,早些年还想着去那小寒界中闭死关,以期突破境界,后来不知怎么也看淡了,是以便在这功德院中领了份司职,每rì垂钓访友,饮酒作乐,也是过得悠闲rì子。

    过了正门,入了内堂之后,张衍看了几眼,龚长老这处居处倒是雅致的很,青竹郁郁,泉水叮咚,几方怪石簇拥着一座云亭,几只黄鹂立在枝头之上,换鸣不止,近门之处悬着有一横杆,上面立着一只白毛鹦鹉,只是眼皮沉沉,一副打瞌睡的模样。

    龚长老见了极为生气,怒道:“老爷回来了,你这畜生怎么不叫?”

    白毛鹦鹉一个jī灵,立刻尖声道:“老爷叫了,老爷叫了……”

    龚长老脸皮一抽,作势yù打,这白毛鹦鹉惊得飞起,往林子里躲去,口中道:“老爷莫打,老爷莫打,小的知错了,知错了……”

    张衍看着不禁莞尔,但心中却又暗暗叹息,这龚长老的rì子看似过得惬意,但是又能过得几年逍遥呢?岁月匆匆,晃眼便是百载千年,纵得一时如意,不得长生,一切皆是浮云空梦。

    龚长老这里少有人至,今rì张衍到来,自是热情招呼,他拉着张衍坐到亭中,手一拍,立时有数个白毛猴儿跳到亭中,搬来一坛美酒。

    龚长老见封泥已去,便笑骂道:“这几只畜生又偷喝了。”

    他把手一指,也不知从何处落下一对酒杯,那酒坛自飞而起,坛口一沉,便将那酒杯倒满。

    龚长老端起酒杯,道:“来来来,张师弟,且与我痛饮几杯。”

    张衍微微一笑,将袍袖一抖,也自端起酒杯,与龚长老一对,便自饮下,这酒一到腹中,便觉一股暖烘烘的气流到处游走,浑身发热,毛孔舒张,竟然就微微有了几分醉意。

    他心中不禁讶然,需知修道人通体气脉贯通,又服食天地灵气,无论多少酒水喝下去都是浑若无事,可是这酒才一口喝下来,便能有这般效用,委实很不一般。

    龚长老得意道:“张师弟,如何?我这酒名为还阳酒,喝了此酒,能驱yīn风寒气,壮大内阳,你要所去得那小寒界中终年冰雪覆笼,yīn气沁骨,非此酒不能驱寒。”张衍笑道:“原来是龚老一片好意,那在下倒要多饮几杯。”

    龚长老听着更为欢喜,道:“尽管喝,这酒老道我这处有的事。”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谈论门中之事,对方乃是元婴真人,张衍趁此机会便请教了修道途中的许多不明之事,龚长老自是知无不言。

    到了戌时末,龚长老看了看天sè,便拿了一只金剑过来,起手一祭,便自飞出亭外,往北而去,随后他言道:“张师弟,再有一个时辰,那小寒界便要开府门了,你可前去了,对了,还有……”

    他从袖中取了一只模样玲珑玉秀的酒壶递了过来,神秘兮兮地低声言道:“我这‘chūn来瓶,能装一河之水,不过如今其中装得俱是这还阳酒也,此宝便送你了,但需记着,不能让袁老道抢了去。

    张衍也不推辞,接过来收下,拱手道:“此番来此,却是叨扰龚长老了。”

    龚长老哈哈笑道:“哪里话来,你记得往后多多来看我老不死的就是。”

    张衍又郑重拱了拱手,待要离去,龚长老却道:“慢着,你再把这喝剩下的这半坛好酒带上,送给那袁老儿。”

    张衍看了看那早已启封的酒坛,不禁讶然道:“半坛?”

    龚长老似乎就等着他这么问,得意道:“东西多了就不稀罕了,老道我就是要吊着他的胃口,让他心里憋着难受,否则他还不翻了天去?你听我的没错,你记着,就说是你sī藏下来与他的,保管你有好处。”

    张衍点了点头,袖子一挥,将那半坛酒收入囊中,随后与龚长老辞别出来,纵云而起,往小寒界所在之处寻觅而去。

    这小寒界乃是一方小界洞天,洞府在龙渊大泽正北别离峰上,此峰之上终年萧瑟孤寒,鸟绝踪,如今在夜sè之下更是凄静寂冷。

    张衍用去了半个时辰,方才到了此处,见有一块高有五丈的硕大石碑矗立在峰顶之上,他便在此落脚,见碑面痕迹斑驳,四周杂草丛生,其上字迹早已辨认不清,只是在下角处倒有一行潦草手书还算清晰,上面写着“劝君早回头,莫来此界游,寒风刮骨刀,九命也要休”。

    张衍淡淡一笑,眼往前方看去,见高崖之上有一座宫观,其中有一盏孤灯飘摇,似乎随时可能熄灭,他便大声言道:“袁长老可在?在下张衍求见!”!。

第二十六章 小寒界

    那宫观之中传来一阵有气无力地声音道:“又是哪个遭瘟没福的到这里受罪来了?”

    只是这句话刚刚说完,宫观之中忽然哗啦啦一声响动,随后大门一开,从里飞出来一名披头散发,浑身邋遢的老道人,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到了张衍面前。

    张衍心头微微一凛,这位袁长老果然同样也是一位元婴真人。

    袁长老鼻子抽了几抽,随后瞪着张衍,没好气地言道:“你与那龚老匹夫到底喝了多少酒?”

    张衍笑道:“却是不多,不过龚长老还命在下送来半坛……”

    这话一说,袁长老眼前发亮,急得抓耳挠腮,围着张衍转圈子,不停搓手道:“酒呢,酒呢,快拿出来啊!”

    张衍把袖子一抖,就有半坛美酒飘了出来,袁长老迫不及待伸手一抓,就将其拿了过来,他脸上一片贪婪之sè,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仰脖,嘟咕嘟喝下了几大口,只见他头顶上冒出一缕缕寒气,上升而起,顶上一株松枝顷刻间便染上了一层僵霜。

    张衍看了几眼,就知那是袁长老借着酒劲从体内驱逐出去的寒气。

    过了半晌,袁长老才似极为舒坦一般出了一口长气,他抹了抹嘴,嘿嘿笑道:“方才飞书来此,老道我就等着龚老儿这还阳酒救命呢,没想到却是托了你的福气啊。”

    张衍拱了拱手,道:“袁长老,在下此来只为入小寒界中一观前人心得体悟,不知可否通融?”

    袁长老适才喝了还阳酒下去,吃人嘴短,自然不好把人拒之在外。摆袖笑道:“你且随我来。”

    随着他这句话,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张衍也不抗拒,任由此风裹着自己往里行去,不过几息时间,就到了一座高有一丈的黑沉石门之前,门两面趴着两只僵木不动的玄龟,各以锁链缠绕。对两人来此也不闻不问。无有丝毫动静。

    洞门之上挂了一只昏暗明珠,也不知在此置了多少年,sè泽晦暗,放出幽幽微光,在旁侧还有一条小径。袁长老冲着张衍招了招手,道了声:当先往那里行去。

    不过五十余步,就到了一处不过三四丈宽大的洞窟之中,此处点着长明灯,灯烛如豆,当中摆着一只大石桌。成捆的玉简摆在石壁开凿出来的龛上,因有为阵法的缘故,倒也没有蛛网灰尘,仍是晶莹透亮。

    袁长老沉声道:“张师弟,入此界之前,老道我需告知你一声,这小寒界广大深远。周有数万里之遥,其中不知多少洞窟深涧。寒潭幽水,你要查那前人心得体悟,若无头绪,怕是找上数载也未必能有结果,你不妨告知我你修炼的是哪本经书道法,老道我在此处看守了三百余年,对其中情形不说了若指掌,但却也是知之甚详。”

    张衍坦然言道:“在下修炼功法乃是门中五功三经之一,《九数太始灵宝玄明真经》。”

    “竟是这门功法……”

    袁长老惊异地看了张衍几眼,他皱紧了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紧捋了几把胡须,道:“近百年来,倒是没有人习练这门功法,待我好生想想。”

    他走了几步,又去龛上翻了几捆玉简下来,解开查看,稍候又放了回去,再到另一头取了几捆下来,几次三番之后,他才摆弄停当,走到石桌边,从袖中取了一一张也不知是什么珍禽皮毛所制的地图出来,又取了一支朱笔在手,在其上刷刷勾了十几处出来,随后拿起交给张衍,指着道:“这几处洞府你可前去探询一番,多半不会错。”

    张衍伸手接过,看了几眼,便收入怀中,拱手拜谢道:“多谢袁长老关照。”

    他方才看得清楚,那勾出来的十几处洞府分散在各个方位,互相毫无关联,若无这袁长老尽心竭力告知,他休想能找到的,那半坛还阳酒倒是给得十分值当。

    袁长老嘿嘿笑道:“你休要谢我,老道我看得出你与那龚老道关系匪浅,若是将来还有美酒,不要忘了我这老不死的才好。”

    张衍当即应下,痛快言道:“袁长老放心,若是我下次再与龚长老饮酒,必为你留下一些。”

    袁长老听得眉开眼笑,连声道好。

    现下洞府开启时辰未到,他独自一人在此地看守,门中也无后辈子侄,平时也无有人前来,如今见了张衍,就忍不住和他说起一些昔年往事来,却是倒出了不少门中秘辛来。

    张衍听得目光微微闪动,他虽也听周崇举说过不少,但这位袁长老寿有八百岁,又是溟沧派弟子出身,是以有些隐秘之事知道得比周崇举还要清楚,一番对话下来,他对门中如今局势隐隐有了一些了悟。

    待到子时时分,忽听得洞窟之中隆隆一阵响动,袁长老站起道:“张师弟,界门已启,且随老道来吧。”

    袁长老当先引路,两人重回洞门之前,只见原本那黑沉石门已是洞开,其中有一股彻骨冷风刮了出来,吹在了身上,以张衍这等修为,还是饮了那还阳酒,也是顿觉一阵寒意。

    袁长老眯了眯眼,沉声道:“这小寒界中每rì有六个时辰会刮起这九幽寒风,修为稍低者被那yīn风一刮,立时便冻彻心肺,僵死在地,是以此间闭关修士都是躲在洞府之中修行,你若是来时不饮上几口还阳酒,休说御风飞渡,只消被吹上几遍就再也迈不动步了。”

    张衍心中一动,想到那龚长老赠与他的‘chūn来瓶”暗道:“原来此酒还有此等功效,如此一来,我便能在外飞遁了,否则每天就有半rì只能枯坐洞中了,那却甚为耗磨时间。”

    他其实不知,先前几任小寒界的看守都是百年未到便已死去,就是因为被这九幽寒风侵袭入骨的缘故。

    而袁长老自看守洞府以来,却有还阳酒驱寒,至今过去已是三百五十余年,却是仍然无事,可却也弄得他一rì不饮,便觉浑身难受。

    袁长老在袖中mō索了一阵,取了一枚符箓递于他,关照道:“张师弟,且拿好此物,若是想出来,只需在每rì午时拍开这符,便能出得此界,还有一事需提醒你,这小界深处囚有一人,你若见得大阵禁制,需远远避开,否则恐误伤了你。”

    张衍微觉意外,不过能被囚在此处者,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眼下这修为怕是还招惹不得,便道:“在下理会的。”

    袁长老点点头,他闭上双目,伸手指了指前方,便不再说话了。

    张衍对着他拱了拱手,便往洞中行去,走了大约数十步后,他忽觉眼前视界一开,见山岭起伏,脚下是皑皑白雪,放眼望去,俱是冰晶玉川,冷岩冻壁,天sè灰暗犹如晚暮,皆是寒森森的一片。

    他朝北方看了几眼,思索片刻,便运起丹煞,纵身而起,化一道白烟飞遁,往此地图中所记最近的一处洞府寻去。

    出了百里之后,天上九幽寒风似有愈刮愈猛之势,他不禁微微皱眉,此风虽不至于将他从云头之上刮落,却也感到手脚有些冰凉,心中暗呼厉害,忙将那“chūn来瓶”取了出来,饮了几口酒下去,身体这才渐渐回暖。

    实则若是寻常修士,便是有还阳酒在身,也无法做到如他这般飞遁远行,只能寻觅一地暂避,待寒风过去才敢出来,而他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修习了参神契魔功,浑身上下如金铁锻造,半丝寒风也侵入不得体内。

    又飞遁了百里之后,他见下方山川地貌与地图所示有**分相似,再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就把云头稍稍按落,在山中转了一圈,就看到一处半掩半闭的废弃洞府。

    张衍袖袍一振,便飞身入了洞府之中,此处洞口不大,但内里却颇为广阔,洞中套洞,怪石堆砌,他挥了挥袍袖,就有数十粒明珠飞了出来,悬浮在他身周围,顿时将洞中照得一片明亮。

    他往前行去,小心打量着四周,不多时就到了洞内深处,这时,他忽有所觉般抬首一望,却见不及自己三丈远处的岩石之上,正端坐着一个须发皆张的威猛道人,浑身**,怒睁双目,双拳紧攥,似乎就要对他开口呵斥一般。

    张衍淡淡看了一眼,便转身过去,这道人也不知坐化在此多少岁月了,连身上法衣也化去了,看他神情,想来是在得知自己将要死去之时,心中涌起了强烈不甘的念头,这才如此形状。

    溟沧派开派万载,然而真正能踏上长生大道,飞升天外者却也不过那么几人而已,期间不知道有多少惊才绝艳,天资横溢之辈死在了这修道途中。

    张衍默默想着,大道苍茫,长生难求,自己若不把握住每一个机缘,不去奋力争夺那一线成道之机,有朝一rì,怕也是这般下场。

    这道人也不知道是门中哪位前辈,先人遗蜕,他也不想损毁,因此小心绕过,目光在两壁之上巡弋搜寻,此处应该是这道人身前主要居处,如若有心得体悟,应该就在附近。

    果然,未有多久,他便在东南一处石壁上发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看那功诀,说得正是那《九数太始灵宝玄明真经》。

    张衍心中一喜,不愿耽搁时间,随手一挥,那数十枚明珠便上下依次悬飘,顿时就将这整面石壁照亮。

    ……

    ……!。

第二十七章 洞中生死总轮回

    一连十余rì,张衍都在小寒界内奔走,照着那袁长老所勾出的洞府按图索骥,逐一寻去,不曾漏过一处。

    他一番细心观摩下来,再与自己心中所想互为印证,倒是隐隐另有所悟。

    只是那些留语心得之上,字里行间之内多是流lù出一股愤懑遗憾之意。

    想想也是如此,来此地闭死关者,其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试想一生苦修,数百年,乃至上千年为求长生,然而在临门一脚之时却被天道所阻,始终迈不出去,最后连元灵也逃不脱,心中又是何等不甘?

    但张衍却是并不为其中情绪所动,前路皆是自己所选,其实他们也可提前兵解转生,但既然已决定来此,显是已抛开那等念想,那么无论什么结果都得自己来承受了。

    他rìrì寻访洞府,沿着绵延山岭一路由南向北而去,距离小寒界入口已是越来越远,这一rì,却是到了一处秃岭之上。

    迎着呼啸而来的寒风,他脚踏烟气,取了“chūn来瓶”出来喝了几口还阳酒,双目来回一扫,几乎是瞬间,便觅得了那一处所要找寻的洞府,挥袖拨开yīn风,往下落去。

    他穿门而入,踏步进来,贴地飞遁了约莫有五十丈,忽然却听得前方有一把深沉声音响起:“是哪一位道友来此?”

    张衍多rì来未曾见过一个生人,如今乍然听闻人声,心中微微有些吃惊。

    不过适才他进来后,便发现此地与他处不同,灰尘甚少,地面之上颇为干净,便猜出此处可能有人居住。可自己既然进来了,也就没有想着退出去,此时听了对方问话,言语也是温和平静,没有丝毫不悦恼怒之意,是以主动上前稽首道:“在下张衍,不知是门中哪一位前辈在此修行?”

    对面石台之上坐着一名看上去约有四旬年岁的中年道人,一把漆黑胡须拖到了腹下。脸容清雅。看得出昔年也是一个俊美男子,只是如今气息衰落,面sè晦暗,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他朝着张衍脸上看了几眼,不禁诧异道:“我观道友你阳机旺盛。眼明气清,怕是寿数不大吧?为何来这小寒界中,莫非是得罪了什么人么?”

    张衍摇头道:“非也,只因门中大比,在下于那功法之上尚有些许疑huò,得了门中长老指点。特来此处观摩前人心得体悟,以期增长识闻,只是在下行来之时,只顾着参悟玄机,却不想搅扰了前辈清修。”

    这中年道人笑着摆了摆手,道:“这倒是无妨,此处已是这小寒界的深处。你一路过来,想必也是见过不少前辈遗蜕。你是若晚来十数rì,见到的我怕是也与那些人一般无二了。”

    张衍看了这人一眼,此人言语之中,似是对自己生死之事毫不在意,倒是隐隐有些敬意。

    中年道人指着西面一座洞壁,言道:“那洞壁之上便是前人留刻,你且自己去看吧。”

    张衍过去几步,目光一扫,跃过看不~~~少不相干的功法之后,最后便凝定在那《九数太始灵宝玄明真经》之上,他一挥手,撒开明珠,盘膝坐在了洞壁之下,借着光亮仔细看了起来。

    中年道人看了一眼,疑问道:“你莫非修得是九数真经?”

    张衍神sè一动,站起身道:“正是,莫非前辈有所指教?”

    他这是真心求教,看了前人那些心得,虽是大有收获,但却因为限于笔幅或自身领悟不够,有些细节之处说得模模糊糊,不是那么详尽,总有意犹未尽之感,还要回去再mō索一番,但若是有一人可以为他开解,那倒当真是不虚此行了。

    中年道人却是摇头苦笑道:“这门功法此法深奥难测,贫道也是不懂,也未曾听闻有几人练成过,当年我倒是有个师兄心高气傲,只是练了百年也未曾有什么结果,白白浪费了一身天资才华,你若此时回头,却还来得及。”

    张衍听这对方话语中隐隐有规劝之意,他淡淡一笑,便又重新坐下。

    那中年道人身体笼罩在不见光线的幽暗之处,看了他背影几眼,目光有些闪烁不定,半晌,他咳了一声,道:“这位道友,你既是修炼那九数真经,想必也未曾习得什么溟沧派中的上乘功法,我这里却有一本上乘道诀,并不输于那五功三经,只因当初我走错了路,却是再也无法回头修习了,殊为遗憾,若是你肯否助我兵解,将我这元灵带出这小寒界,将我交予族中之人,我便将此道书送与你,你看如何啊?”

    张衍微微沉吟,随后坦然言道:“此事怕是难为,道友寿数将尽,那元灵自是虚弱不堪,恐是出不了此界便要消散,我便是助你兵解,也无多大用处了。”

    中年道人并不死心,言道:“或许试上一试,总有可能呢?”

    张衍摇了摇头,这事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如桂从尧那等大妖,尚要小心准备多年,寻一大气运之人助他兵解,便是如此,也不是万无一失。

    这道人分明是见了他后临时起意,博取那一线之机,也不说此举是否可行,就是助此人兵解也是绝不可为,他若接了,分明就是担下此人因果,两人之前素不相识,他连这人姓名来历都不知晓,若是仅仅为了一本功法出手,那是绝无可能的。

    这道人见他不答应,忽然冷笑一声,道:“你也莫要打我死去后拿走功法的主意,这功法自是记在我心之中,若是元灵一散,便要随之消散天地之中了。”

    张衍此刻已是把洞壁之上的文字记在了脑海之中,只等回去慢慢揣摩,他站起身,对着这中年道人稽首一礼,大袖一挥,一语不发。就要离去。

    这中年道人看他要走,登时急了,高声叫道:“慢着,你要如何才肯答应?”

    张衍淡淡言道:“此事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道友又何必强人所难。”

    中年道人还是不肯放弃,神情挣扎了一下,咬牙道:“我族中还有数件法宝,其中有一件是玄器。只是此来修炼。却并未带出来,你若是肯助我,我愿发下法誓,也一并给了你。”

    玄器?

    张衍暗自冷哂一声。

    他那小壶镜中便有两件,身上也有一件。别说玄器,便是真器也不缺,若是他人或许还会动心,可是他却是当真毫不在意。

    中年道人见他还是不愿,心中不由又惊又慌,不由尖声叫道:“你。你说,你要如何才肯出手助我?”

    张衍怜悯地看了此人一眼,对方适才那份洒脱已是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狰狞之sè,他叹道:“当rì来此,也是道友自择,这结局想必你也早已所料。今rì又何必作此等丑态?”

    中年道人听了这话,突然破口大骂起来。道:“放屁!你可知我这六十年来在这里受尽了苦楚,早已无法忍耐,若是早知如此,我也学着族中之人享乐逍遥,又何必来受份罪,如此倒也罢了,可你早不至,晚不至,偏偏在我寿数将尽之前来此,分明是又勾起我的念想,今rì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若是不从,我左右也是个死,就拉你当个垫背。”

    这里乃是小寒界,并无外人到来,便是死也无人收尸,外面又有yīn风肆虐,元灵自也是逃不出去,他本也早断了此念,可适才张衍到来,他注意到对外面正是九幽yīn风大起之时,说明对方并不惧怕此风,这使得他又希望复炽,只是他也知道越是求人,他人越要是要拿捏的道理,是以他初时竭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是不想对方藉此要挟,从自己身上要去太多东西。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连续抛出来几个yòu饵,这张衍居然毫不动心!

    其实他也是算差了,张衍如今想要在三年后的大比之上显lù锋芒,此时便是得了上乘功法,也来不及从头开始修炼,唯有在太玄真光之上才能寻得几分胜机。

    况且来rì若是他成了十大弟子,自是也不愁功法了,是以这中年道人所言,对来他来说不过是鸡肋而已。

    张衍对于那等威胁之语也不放在心上,来此处突破境界者,多半是化丹修士,休说对方现在已是油尽灯枯,便是全盛之时,想要杀自己,也要问过那识海之中的北冥剑分身答不答应,他稽首道:“道友好自为之吧,在下告辞。”

    中年道人终于绝望了,嘴chún哆嗦,脸上忽然现疯狂之sè,叫道:“那你便与我一起陪葬吧!”

    他把袍袖一舞,展开一道,背后顿时蓝烟滚动,cháo声大响,似是大海翻腾,巨浪奔涌,卷起有十丈之高,冲到了洞顶之上,击得碎石纷纷,如雨而下,便朝着张衍狂压了下来。

    张衍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待那狂浪将要落到身上之时,他却淡淡言道:“若是我答应了呢?”

    “什么?”

    这中年道人听了此言,耳边犹如闪过一道惊雷,还以为对方改变了主意,抬眼看去,却见张衍在那里不闪不躲,心中顿时大急,啊的大喊一声,强行把那口丹煞收回,只是方才他几乎是出尽了全力,此时却再作此举,几乎是震碎了他的金丹,却是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气息再衰。

    张衍眼中光芒一闪,却是袍袖一挥,化一道烟气转身出了洞外,只听他声音从外传进来道:“道友瞻前顾后,毫无斩断一切,一往无回之心,却又偏偏来此绝地消磨时rì,你修得什么道,又求得什么长生?还是早些上路去吧。”

    中年道人没想到自己竟被摆了一道,只得眼睁睁看着张衍出去,未几,他浑身一颤,发出一声不甘的大叫,登时气绝毙命。

    ……

    ……!。

第二十八章 诡心暗藏再起意

    洞府之外雪漫天,越往小寒界中深入,则寒气越重,张衍抬首高望,一边饮酒抵御寒意,一边看着洞壁之上的石刻文字。

    这是他搜寻的最后一处洞府了,因为此地几乎是小寒界的最北端,能来此处的修行者,多是功行深厚,道心坚凝之人,抱着不成功便誓不回头之意而来,远非那些先前所遇之辈可比。

    甚至他还从一些只言片语之中读出那一股欢喜喜悦之意,显是此人在最后关头成功踏破境界,逍遥而去,终于出得生死玄关,重见rì月。

    张衍虽不知这究竟是哪一位门中前辈,多少年前曾在此潜修,但也同样为那股冲开天门之后的欢畅所感染,当即拿起酒瓶遥遥一举,以作敬贺,随后一仰脖,一条银线便从瓶中灌入喉中,化作滚滚热流到了腹中,暖开身体。

    这里清静,是以他又在此洞中小住了几rì,把此行所获简单梳理了一遍,起手掐指一算,至入此界之中已是过去二十五rì了,他心中忖道:“今rì该是出界之时了。”

    起身出得洞门,见眼前冷风鼓dàng,漫天雹雨,天地之间白如盖银被,然而在极其北之处,所有风雪却一股无形之力挡在外间,丝毫侵入不得,甚至他只站在此处,便觉得有股锋锐之气逼得他肌肤yù裂,似是在阻他往前而去,想必那处便是袁中老口中所手被囚之人。

    张衍自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前去看个究竟,能被囚在此处者,当也是一位大能修士,不是他如今这等修为可以贸然接触的,还是早点离去为妙,看了几眼之后,他清喝一声,纵起云头,踏烟飞遁。

    到了午时时分,他取出了那袁长老予他的那符箓拍开,便有一道金光闪在身周,带着他往上一窜,霎时便撞破界关,出得此界,眼中顿时重换天地,只见白云悠悠,蓝天碧海,清风习习,艳阳高悬于空。

    从那举目苍凉,yīn风嘶嚎的地界出来,他心身顿觉一舒,长啸一声,振袖望南而飞。

    回来路上,也是bō澜不惊,过不了多久便回了昭幽天池,运开阵门,方才入大殿,就见似是早早迎候一旁的罗萧上来万福为礼,道:“奴婢恭候老爷回府。”

    张衍顿住脚步,瞧了她一眼,含笑言道:“罗道友何时回府的?此行可顺遂否?”

    罗萧jiāo笑道:“其实老爷出去未久,奴家便已回得府中了,此行一路顺风顺水,最是安稳不过,但却有一桩事却要与老爷分说,那陈夫人是凡俗之人,身子骨虚,受不得这昭幽天池内的寒气,是以奴家做主,由得坤儿带着他娘亲去九城之中安顿了。

    张衙点头道:“如此也好,坤儿入我门中后,还未去过山门之中,此行倒是可顺便走一遭。”

    罗萧却是咯咯一笑,道:“此番坤儿去了九城,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呢。”

    张衍顿时来了兴趣,道:“何事?”

    罗萧便将来由说了一遍,原来那rì田坤伤了龙马后被汪氏拦下,在争执了一番之后,却意外得知了田坤乃是张衍的二徒,汪家顿时慌了神。

    本想着自己家孩儿能拜入张衍门下,却没想到女儿还没入门便罪了同门师兄。

    可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外界传言,张衍甫一回山门便杀了万彰和文安,据传就是因为这二人招惹上了刘雁依,显是此人极其护短,做他的徒儿不吃亏,汪氏决定让自己女儿拜入张衍门下,除了因为他是丹成一品之外,也是不无此因,但汪家却也因此也是害怕不已,对田坤母子二人百般讨好。

    汪氏之主人老成jīng,没多久便看了出来,此事只需过得陈夫人那一关便无大碍,因此大献殷勤,不但为陈夫人买宅买地,送人送钱,将其落脚之地安排得妥妥帖帖,甚至还有意说合自家女儿与田坤结亲。

    陈夫人虽然想着自己孩儿能修道长生,但若是早早能有一孙儿承欢膝下那也是最好不过,又觉对方之女既然也要拜入张衍门下,也算是上门当户对,rì后在门中还能有个照应,是以当时就动了心。

    不过谁也知道,此事若无张衍点头,怕是万万不成的,因此她心中忐忑地托了罗萧回来探听口风。

    张衍想了想,却是轻轻一笑,道:“坤儿倒是好福气,我门下没有什么太多忌讳规矩,陈夫人乃是坤儿之母,既是她有意,若坤儿自己也不抗拒,我这做师傅的自是不会拦阻于他,只是不要误了修行才好。”

    对他来说,这只是小事。

    自从小寒界回来之后,他也是深有感触,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若是门下徒儿只求多活个数百岁,只为能享受荣华富贵,他也可成全,只有似那等道心坚凝.—心只求长生者‘方才是道统传人。

    他心中暗忖:“坤儿乃是大妖转世,若是当真有望大道,自能从红尘mí网之中挣脱而出,但若是就此被富贵烟云遮了道心,我也可保得他一身荣华,只当还了当年因果,此举便当是一番考验了。”

    罗萧听得张衍答应,顿时欢喜道:“好,既然老爷开了。,这事便这么说定了,我稍候便去告诉与陈夫人。”

    张衍看了她一眼,这般心急,原来就等着自己回话了,不过他也能体谅陈夫人为人父母之心。

    只是罗萧却并不挪动,犹豫了一下,又道:“老爷,既如此,那汪氏姐妹中有一人嫁给田坤,若是只收为记名弟子怕是不妥吧?”

    张衍微微皱眉,道:“汪氏姐妹?怎么,这杨放鹤为我寻得两名弟子,难道都是汪氏中人不成?”

    他虽是对此事并不十分上心,但如是这杨放鹤敢利用自己sī授人情,倒也不能轻饶了他。

    罗萧美目睁大,道:“这难道这不是老爷所言么?”

    张衍诧异道:“我所言?”

    罗萧叹气道:“老爷先前言道,所要寻得那两位徒儿,当要与那宁冲玄那徒儿一般,可是那宁冲玄那两个徒儿,乃是一对年方十二的同胞姐妹,据说貌美如花,资质上乘,是以又要资质不差,还要一母同胞的姐妹,为了此事,也不知那杨放鹤愁掉了多少头发,好不容易才选定了这汪家。”

    张衍不由恍然,心中觉得好笑,当rì他也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想到竟是如此,难怪当rì杨放鹤面sè有异。

    他不禁摇了摇头,思索片刻,道:“也好,那便收她们姐妹为入门弟子。”

    他并不在乎多收几个弟子,且与那些动辄收上数十上百弟子的师徒一脉同门比起来,他这还算收得少了。

    罗萧喜道:“既是这样,老爷可要选个合适rì子,请几位门中同门前来沁。”

    收徒请同门好友前来观礼倒也是应有之义,张衍微微沉吟,点头道:“可,此事就由你和雁依去张罗吧,无需再与我多说了。”

    “是,老爷,那奴婢便告退了。”罗萧欠了欠身,俏脸上满是喜sè地去了。

    张衍回了主府,往座上一落,盘膝坐定,取了一册真砂出来炼化吞**气,此是每rì功课,便是在小寒界中他也不曾耽误了。

    至于那枚离元jīng玉,他还不准备吸纳,此物乃是助长丹力之用,他如今缺得并不是丹力,而是无法将其演化为神通,此物需等他把丹煞修行长无可长,增无可增之时,方才用得上。

    他一番运转,待将那真砂jīng气吸纳完毕之后,便入定参悟玄机去了。

    此时盘螭岛上,一支小巧飞剑飞入岛上宫观之中,被封臻拿在手中,他拆开一看,冷笑道:“哼,我说这张衍怎么前些时rì入了山门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跑去了小寒界。”

    他得了师命,三年之后便要与张衍交手,为涂宣和万彰二人讨回公道,不得不想着办法了解张衍底细。

    虽然他敌视张衍,可后者毕竟是丹成一品,说不定有许多他不明白的手段在身,是以一直在暗中留意着其人的一举一动。

    坐在封臻对面的,乃是那rì与他同在鸾鸣矾上观战的莫道人,闻言也是皱眉道:“小寒界,张衍去那处地界作什么?”

    封臻琢磨道:“怕是去寻那些前人的体悟心得,那周崇举英然修为也高,但终究不是本门出身,在所行之上于他帮助不大。”

    两人对视一眼,虽是大致猜出了张衍此行所为,但却并没升起丝毫小视之心,尤其是封臻,反而觉得心头有些沉重。

    此举已能看出,定是师徒一脉赐下了什么功法给了张衍,是以方要去寻觅那前人心得,只是他到底修炼的是三功五经中哪一门,却不为外人所知了。

    莫道人心不在焉地言道:“师弟勿虑,三年时间,他又无弹窗无广告//能练出什么东西来?”

    封臻却是yīn沉着脸,他可比莫道人熟悉张衍多了,知道此人绝对不能小看,也不能以常理揣度,况且张衍乃是丹成一品,能力拔九鲸,与自己同样是一下坍一重境界,若是三年之后对上,他是当真没有必胜信心。

    他有些烦躁地拍了下桌案,咬牙道:“张衍此人狡诈多端,必须要知晓他修炼的哪一门功法,否则门中大比之时,我若仓促上阵,必定为他所乘!”!。

第二十九章 欲坐山外观虎斗

    莫道人也是在张衍身上听过暗亏的‘吊虽然觉得封臻太过高看张衍了’但这等思量倒也并无不妥,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因此也赞同道:“师弟所言甚是,且此事宜早不宜迟。封臻暗暗筹谋对策,他如今乃是化丹修士了,自矜身份,这点小事倒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叔祖,是以只是自己想办法,不过他也不似二十余年前一般才从盘螭岛上修道而出,也自有了一番见识,仔细想了片刻之后,他眼前一亮,举拳击在掌心~~~,道:“有了!”

    莫道人jīng神一振,道:“说来听听。”封臻拱手道:“此法疏漏,师兄见多识广,还请为弟拾遗补缺。”

    莫道人呵呵笑道:“师弟客气了,为兄不过有一点浅显漏见,若能为师弟参详一二,定是不吝相告。”

    封臻目光闪烁,道:“师兄可还记得涂宣?”

    莫道细细一想,猜出来了几分,试探道:“师弟之意,是要找一人前去试探张衍?”

    封臻点头道:“然也,此举不外是重施故技耳。”

    莫道人起手在胡须之上,慢慢顺了下来,沉声道:“此法倒是可行,只是这人选却是不易,眼下张衍凶焰正威,又是丹成一品,比他境界高者多有顾忌,恐是不愿出面,与他境界相仿者,又有谁敢上去与他赤手相搏?”

    品丹大会之后,至少明面上张衍并未被得传什么玄功妙法,法宝道器,且师徒一脉四位真人齐皆闭关,这传递而出的意思相当明显,分明是不想与玄门世家此时撕破脸皮。

    世家诸族自也能领会其意,况且他们刚吃了个暗亏,郑、封、杜三族族长也都在闭关之中,五巨姓从头到尾皆是一声不吭,诸族无人挑头,自也只能是蛰伏不动,等那三年后大比之上再作计较。

    这等情形之下,诸族弟子都被长辈勒令在族中修行,是以也没人会跳出来去招惹张衍,山门之中表面上正是风平浪静之时。封臻神自得一笑,道:“无妨,师弟我有一计,可挑得一家与张衍动手。”

    莫道人往前凑了凑,不自觉想听听他这位师弟有什么高妙计策。

    封臻用手指敲了敲桌案,发出两声轻响,“师兄可知二十年前,张衍曾在外海之上与诸派弟子相斗一事?”

    莫道人宽大下巴稍稍抬起,道:“自是知道的,那又如何?左右死得不过是些外道弟子,杀便杀了,难道他们还敢找上我溟沧派来寻仇不成?”

    身为玄门世家弟子,他自然对张衍在外海之上扬威一事不本能的排斥,但在他看来,张衍终究是溟沧派弟子,杀几个别派弟子又算得什么,如是对方有胆子找上门来,他若是遇见,不用等张衍出手,也是当场出手杀了。

    封臻摇头道:“师弟说得不是那些无关紧要之人,而晨……”他语声一顿,压低了声音,道:“而是萧氏……”

    “萧氏?”

    莫道人神情一动,脑海之中像是隐隐抓到了什么,还未等他深思下去,封臻已是揭破了谜底,道:“传言萧氏之中,那萧穆岁与萧翰当时便在外海之上,如今已经二十多年未归了,而之所以失踪,便很可能是与那张衍有关。”

    莫道人摇了摇头,嗤笑道:“不是我小瞧张衍,要收拾萧翰,以他当时修为倒也有几分可能,但要对付萧穆岁这位元婴真人,这分明就是玩笑了。”封臻偏头看了看他,道:“师兄莫非忘记了陶真人?”

    莫道人心头一凛,脸上微微一变。

    封臻幽幽言道:“那张衍为何要在外海之上相助陶真人夺取仙府?此间之意,耐人寻味,若是陶真人替他出手解决萧穆岁,这二人自是手到擒来,毫无还手之力。”

    莫道人惊怒道:“那陶真宏岂有这般大胆?”

    但这话一出,他又马上沉默下去。

    到了洞天真人这一境,轻易不会与人生死相斗,就算萧穆岁当真是为陶真宏所杀,但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世家之中几位洞天真人也不会为了此人万里迢迢跑过去与一名陶真宏交手,他们之中只消折损了一人,门中实力立即就要发生变化,这分明是得不偿失之举。

    就如当年三泊之战,最后也是以阵法做过收场,就是因为双方谁也不愿意上阵肉搏。封臻叹道:“修行到了这等境地,所作所为,已不是我等可以揣测了。”

    莫道人顺着他的想法思考了一阵,试探道:“如此说来,师弟是想挑动那萧家与张衍不和,可此事你能知晓,萧氏也想必早已知晓了,他们能忍到现在都不动手,足可见他们如今也还不想出手对付他。”

    封臻突然大笑一声,道:“师兄,他们之所以视而不见,那是因为此事尚未挑明罢了,若是我等寻人将此事在门中处宣扬,一旦闹得沸沸扬扬,你说他们会忍得住么?

    莫道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师弟当真胆大,把主意都打到萧氏头上了。

    他把心神压定,认真想了想,却发现了一个问题,便出言道:“师弟此言虽有几分道理,但以兄浅见,萧氏身为五大族之一,这事就算传扬出去,也损不了他们丝毫名声,门中大比之前,以兄之见,他们是不会有所动作的。”

    萧氏乃是万载门第,些许流言伤不了他们分毫,而且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挑动师徒一脉的神经,更关键的是,他们绝对是不愿意第一个出头的。

    封臻神秘一笑,道:“此举师弟我也早有预料,纵然那些老家伙坐得住,可那些年轻小辈么?”

    莫道人心头一动,道:“师弟是指……”封臻沉声道:“那萧翮想必师兄也是认得,他乃是萧翰嫡亲兄弟,只是为人偏狭自sī,鲁莽冲动,若不是因为他资质百年难得一见,族中还不曾放弃他,早就被人收拾了,师兄,你只瞧他彳坍之后,究竟闹了多少事情出来便可知此人是如何乖戾无礼了。

    “萧翮……”

    想到这个名字,莫道人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傲慢无放肆的脸来,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阵厌恶。

    这萧翮为人行事张扬至极,仗着自己丹成三品,又是萧氏嫡传,到处惹是生非,还曾无缘无故杀得几个大族弟子,只是因为这些人穿得道袍与他身上所着有些相同,是以后来萧族把召了回来,命他在门中修行,无事不得外出。

    封臻压低声音,道:“小弟敢断定,萧族之中定然还对他瞒着此事,免得他弄出什么漏子来,否则依那萧翮那xìng子,若是得知道了这件事,又哪里会坐得住?多半是直接找上门去,寻那张衍的麻烦,嘿嘿,那时便有好戏看了,是以师弟我这计策,并不是对着萧氏,而是冲着此人去的。”

    莫道人不禁侧目看着自己师弟,没想到竟能想出这个法子来,虽说格局小了些,但却也不失是个办法。

    封臻神情颇为yīn狠地言道:“不是小弟胡言,那张衍何等凶悍,那萧翮多半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他去了,必定是有去无回,到那时,且看萧氏作何回应。”

    莫道人眼神有些复杂,他突然一叹,道:“师弟好计策,只是此事需小心,否则那萧氏若知道是你做得,必然不会放过你。”

    封臻哼了一声,面上流lù出些许愤愤然,道:“品丹法会之上,五大族挑动我十二巨室出头,自己却安坐不动,好处他们得,出了事全由我们顶着,岂有如此便宜之事?今rì我也要他们也不得安生,给我一起跳到这潭浑水里来吧。”

    莫道人重重一叹,道:“好,既然师弟决心已下,那么师兄我必定全力相助,只是其中有些细节之处却是不得不想清楚了,免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封臻肃容道:“正要请师兄与我详细谋划一番。”

    为了此事,两人密议整整一夜,到了天亮时分,这才分别回了洞府。

    又过去几rì之后,门中便开始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张衍在外海之上寻药时,曾得遇萧氏叔侄,当时三人因为互争一药各不栩让,只是萧穆岁乃是元婴真人,张衍争斗不过,一怒之下,后来请得陶真宏陶真人出手相助,便把萧穆岁叔侄二人给拿去了,是以至今未归。

    这件事传出后,许多人都是暗自兴奋,等着看好戏,怎奈萧氏上下却是毫无动静,恍若未闻一般,却是不免让人失望,可倒也没人敢说什么,说萧氏畏惧张衍那显然是不可能,只是他们做得什么打算就不得而知了。

    此流言传出之后,在有心人的巧妙安排之下,自然也是传到了萧翮的耳朵里,他也是从一名妾shì嘴里得知此事,顿时大怒不已,扬言要找张衍报仇。

    只是族中似也知他这人极不安分,因此早早遣人将他看住,命他在府内静坐,哪里也不许去,免得惹出什么事端来,弄得最后不好收场。

    这事传到莫道人与封臻耳朵里后,却是丝毫不急,他们事先早已打听的清楚,这萧翮二十多年在门中未生事端,对他的看管早已不似先前那般严厉了,他们只需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第三十章 天外来潮报亲仇

    萧翮坐在府中喝着闷酒,他脸容与萧翰极其相似,但是眉毛粗重,煞气冲顶,一双眸子凶光四shè,望之不似善类。

    他虽是脾气极坏,但修道还算勤勉,因为他知道族中之所以容着他的xìng子的来,那就是因为他这身修为在小辈之中还算少见。

    这二十多年来不是他改了xìng子,不再出去惹事了,而是因为他丹成三品之后,却是始终没能突破“窍关”踏入化丹第二重境界,因此他也没有底气出去乱撞乱闯。

    且为了看住他,萧族之中还派了一名长辈过来守在他的身侧,使得他丝毫动弹不得。

    但这并不是说他心中那邪火被压灭了,只是暂时隐藏了下去,rì复一rì,却是越积越深,只差一个引爆他的火星而已。

    想着这几rì来遍传门中的流言,他却是再也坐不住了,突然把酒杯掷地上,“啪”的一声碎裂之音传出,站起身道:“五叔,我闷得慌,且让小侄出去转一圈。”

    那名中年男子面目平板,头上梳着道髻,身上乃是一身粗布道衣,足下一双芒鞋,只看他这外表,绝对想不到他也是一名萧氏弟子。

    他看着萧翮,平静言道:“我早就说过了,你只要能突破壳关,若要出去,我绝不拦你。”

    萧翮脸容绷紧了一会儿,似乎在强压情绪,半晌,他又坐了下来,抱怨道:“五叔,你也不是不知,我乃是丹成三品这上三品金丹,要突破那‘窍关’是何等不易,唯有耐心苦磨哪里是这么短时rì之内能做到的?”

    中年男子漠然言道:“那你便什么地方也不要去了,好生在岛上修行就是。”

    他站起身,从此楼中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玉阶之上,他回过头言道:“不要想着去哪里,也不动那些鬼」主意,我会看着你的。”

    萧翮眼皮一跳,暗自冷笑一声,心下忖道:“你以为我逃不出么?你且等着吧。”

    他一甩长袖去了内室,点上香炉随后取了一名镜子出来,咬破指尖,滴了两滴jīng血上去,倏忽间,就有一道肉眼难辨的méngméng光华冲破屋宇,上了云天,他嘿嘿笑了一声,便趺坐在榻上运气练法,只是耳朵却是竖着始终留意着外界的动静。

    到了半夜时分,他忽听得外面哗哗如cháo响声,还有呵斥之声连连不由jīng神大振,肩膀一摇,便化一道烟云到了楼外,抬头一看,却见五叔正与一名目光深邃的年轻道人遥遥相对,此道人一声水蓝sè道袍,脚下飘dàng着一道如水烟气,顶上飞出一道如虹白浪,腾腾翻涌而起飞出千般雪雾,煞是好看。

    萧翮不由欢喜大叫道:“陈师兄,你当真来了,果是信人也!”

    那年轻道人也不看他,只是盯着前方站着的五叔,笑了笑道:“当rì你萧师弟曾助我,我今rì便来还你一个人情。”

    五叔yīn沉着脸道:“陈枫,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莫非想让萧氏与陈氏交恶不成?”

    那年轻道人却笑着说道:“萧严岁,我今rì只是来找你切磋,其余诸事,我皆不知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

    萧严岁脸sè顿时难看了几分,他嘴chún动了几动,只吐出一句,“萧翮,你去了之后,如是胜了还好说,若是败在张衍手下,似眼前这般情形,族中也不会为你出头,你好生思量清楚了!”

    年轻道人也扭转头道:“师弟,你此去小心了,那张衍丹成一品,不好对付,不能大意了。”

    萧翮大笑道:“师兄放心,我在恩师座下苦练了二十余年,这张衍方才成了彳坍修士,还未修得什么玄门功法,正是对付他最为合适的时机,那帮老家伙畏首畏尾,顾虑颇多,口哼,此时不出手,若是等得三年,他当真成了气候,那才叫不好对行呢。”

    听了这番话,萧严岁心中微微一讶,暗想道:“看来我这侄儿也是心中有数,不是糊涂人,罢了,他说得也不无道理,我能拦他二千年,难道还能拦他五十年,一百年不成?况且这陈枫玄功jīng深,看他样子是非要拦我不可,若当真拼杀起来,伤了谁也不好,就由得他去吧。”

    陈氏也是五大姓之一,并不在萧氏之下,两人争斗,比起萧翮跑出去更易引发事端,而偏偏陈枫也同样也是肆无忌惮之人,萧严岁心中颇有顾忌,自然也就不可能出手相拼。

    萧翮笑着拱手道:“陈师兄,五叔,我走了,你们坐等我好消息便是。”

    他发出哈哈一声长笑,拔身而起,化烟云冲向高空,转眼就在两人视界之内消失。

    萧严岁叹了一声,沉声道:“陈师侄,你今rì却是做了件错事。”

    年轻道人撇了撇嘴,面上颇不以为然。

    萧翮这一飞遁出来,只觉得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这二十余年来首次独自一人行走云天之上,一时间倒是舒畅之心占了上风,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要去哪处玩乐一番,再去找张衍为我那死鬼兄长报仇?”

    虽说那谣言之中并未说萧翰被杀,但谁嘟心知肚明.“十多年杳无音信,多半办是凶多吉少了,张衍若真有本事处置了这叔侄二人,又岂会留下这等手尾?绝对不会让二人再回来了,萧翮也是清楚的。

    平心而论,他对萧翰倒也没有什么太深感情,甚至幼年之时还常常被族中拿来与他作比较,口口声声言及他不如这位兄长,是以他后来奋发振作,终于先一步踏入了化丹境中,绝了这些言辞,叫那些说闲话的彻底闭了嘴。

    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把这位兄长放在眼里过,是以此次只是想借这个由头好生发泄一番罢了,倒也不是真的对张衍有多大仇恨。

    只是这些年被困在岛上,他一时却也想不出去哪里玩耍,想来想去,索xìng不想了,自语道:“先去解决了张衍才言其他吧,不过他乃真传弟子,不是随意可打杀的,便是绝争也需找几个人来做个见证,免得无人知晓我萧翮的了得。”

    他略略一想,便决定去张衍得罪过的六川四岛上去走一遭,随便抓几个人来为他做见证,打定主意之后,他便认准了方向,把身子一展,化一道轻烟而去。

    他并未发现,此时站在数十里外的一孤岛之上,正有两个人望着这处,看着他的遁烟去了天际之中,不免相视一笑。

    封臻负手背后,道:“果不出我所料,这萧翮是个耐不住xìng子的。”

    莫道人手一拍,就有一道流光飞符跟着去了,他仰首看了看天边那如盘皎月,沉声道:“是生是死明rì可见分晓了。”

    萧翮飞至六川四岛时,他也不去管这是哪一川哪一岛,就朝着灯火耀眼之地直接闯了下去,见到拦路之物皆是起了丹煞横扫过去,他修炼的乃是门中三功五经之一的《玄泽真妙上洞功》,此功法能化气为水,起浪翻海,在这龙渊大泽之上现出玄功之时,更是如鱼得水,霎时就将滔滔大泽之水引动,吊在二十丈高处,含而不发,大声喊道:“里面可有活人,出来一个我乃是萧氏门下萧翮,我数十息,若还不出来,我便洗净此岛。

    此地乃是白濯】,岛主孙娴当年曾被张衍一滴幽yīn重水打成重伤,自觉无脸见人,是以这二十年来再也未曾出岛,只是她恩师早亡,是以只能自己在洞府之中闷头苦修。

    如今她正逢炼气烧窍这一关,已是打通了十几余处窍xué,自觉再努力几分,这一二年之内便有望凝丹了,是以正且夜苦练不辙。

    她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大喊大叫,并语含威胁,心中顿时愤怒,只是待听清楚对方乃是萧氏门下萧翮,不觉心头一凉,不敢造次,理了理鬓发,往门外出来,她举目一瞧,见天空之中浪头高悬,似有千顷之水,就要倾覆下来一般,不觉骇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上前万福为礼,道:“奴家孙娴,不知萧师兄此来何事?”

    萧翮一看是个女修,倒也一怔,嘴角扯了扯,摆手道:“我今rìyù与张衍一斗,却是少人见证,你来得正好,去,把六川四岛之上能喊之人都喊上,与我一起前去。”

    一听张衍之名,孙娴顿时吓了一跳,再听萧翮之话,却是面上为难,支吾道:“若只奴家随师兄去,倒也并无不可,可那几岛道友却未必在洞府之中……”

    萧翮哪里有闲心听她解释,不耐烦道:“能喊上几人便喊上几人,若有人不从那也简单,你就告诉他们,我便沿着张衍当rì之路,把你六川四岛再打上一遍,看他们回不回来。”

    孙娴听他之言,顿时俏脸煞白,她也听过萧翮这人的名声,毫不怀疑此人会有这胆子,只得颤声道:“萧师兄莫要动怒,奴家依了你之意便是,且待我去寻了诸位道友前来。”

    言罢,她便身离去。

    孙娴过了初时的慌张,也自镇定下来,想起适才岛上那般惊人威势,心中也是盘算,若这萧翮与张衍斗起来,胜算倒是极大,也是不由生出了几分期待之心,身形顿时快了几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萧翮见前方有十数人向此而来,倒是怔了怔,心道:“这小娘子倒tǐng会办事,不错,待我胜了张衍,便让她做来我的妾shì。”

    来了这许多人,倒也不全是孙娴的功劳,原来这些人听得萧翮之名,知道他早在二十多年前便是有坍修士,丹成三品,又在名师门下修行,不是涂宣这等小金丹半吊子可比,因此有很多人都是孙娴一般抱有期冀之心,指望他当真能败了张衍。

    待众人来到面前,萧翮满意点头,也懒得去管这些人到底是不是都是岛主,开口道:“好,今夜我便去寻那张衍晦气,你们便一起随我来吧!”

    他大笑一声,袍袖一卷,一股巨浪翻腾而起,自己往那浪头之上一站,身后大水汹涌,托着这十数人,一路之上滚滚如cháo,向着昭幽天池行去。!。

第三十一章 前路茫茫 正道唯一

    自小寒界中回来之后,张衍也不耽误时间,重新将那“九数真经”拾起,按照他自己的领悟,再加上许多前人的心得,互为印证之下,终于理清了思绪,已是大致知晓该如何运使这门真经去推演功法,衍化妙道。

    这门真经在运使之时并不是可以随意为之的,而是需要消耗大量丹煞,所推演法诀的时间越是长久,则耗去的丹煞越多。

    许多修士推演到了一半时,却因为丹煞不济的缘故,是以不得不中断重新调理吐纳,待恢复元气后,再重头来过,先前所做努力只能白白落空了。

    此举逼得他们只能大大缩短推演时间,可如此一来,推演出来的结果便不尽如人意,与他们所想要得到的相差甚远。

    张衍在小寒界所看得心得体悟确有不少,但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如何解决这一麻烦了。

    例如事先服用助元丹药,再点上益神清香,或者请同门师友相助,等等方法,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倒是也给了他很多启发。

    不过在这一点上,最无需担心的反而是他。

    张衍丹成一品,丹煞积累在同辈修士之中最为深厚,可以说无人能出其右,能将推演时间延至最长,比起他人,却是占尽了优势。

    不过他也自然希望推演法诀的时间越长越好,是以前人mō索出来的诸多方法也不会弃而不用,因此在正式运使法门之前,也是jīng心做了诸多准备。

    他于心中忖道:“我所修行那五行真光之中,火行、木行,金行尚不足用,需先放下,如今先应推演那运使水行真光的法门。”

    “五方五行太玄真光”有五种不同的修炼法诀,虽然同出一源,但却需分开修行,因此他同样也需要分开推演。

    火、木、金这三门真光之中,木行真光他稍稍习炼一点,但还未至小成,算不得修炼成功,姑且不论;而金、火两门真光却因未得五行jīng气,所以他还未曾开始修习,想要推演也无从解起。

    “九数真经”虽然神异,但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一”必须先存了,方能以此为基,继而向下推演,不可能凭空得出。

    而这五光之中,水行真光乃是他修炼时rì最为长久的法门,是以他决定先把这门道法的法诀推演出来,待功成之后,再继续推演那土行真光,若是有所成就,他说不定还能将五行真光逐一推演出来。

    待一切准备稳妥之后,他先是将诸多所要顾及的细节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确认再无遗漏之后,就点起益神清香,又从袖中取了丹药服下,随后拿起残玉,心神一动,便往里沉去。

    此是他成就化丹之后首入残玉之中,神思才往里闯入,那玉中分身便蓦然睁眼,扶坐而起,这时只觉顶门之上有几点金光闪耀,似有几个符箓文字在眼前飘dàng来去,旋转不休,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生出变化。

    先前他也有过此等经历,因此毫不意外,把jīng神抖擞,目光微微闪动,在这几个蚀文之中来回看着,片刻之后,便凝定在其中一字之上。

    他默默忖思了一会儿,突然高声道:“此字,当为‘明’!”

    此语一处,耳边如金鼓一响,他身躯微微一震,似乎什么地方打开了窍关一般,心神顿时澄澈如洗,内外通透。

    这具分身原本神情僵木,可霎时间却是变得神情灵动,栩栩如生,心中也没来由的知晓了许多东西。

    他抬头看去,见身周围除了那小壶镜之外,残玉将他静室之内诸物一起反照入内,几乎与真实一般无二。

    他微微一笑,起了一个念头,这周围景物顿时淡去,自己忽然坐在了高山之巅,此处正是那北冥洲与东华洲两界交汇之地。

    他心神再转,眼前景物再度变化,青岩石榻,孤寂清冷,却是出现在了灵页岛洞府之中。

    随着他反复观想,身侧的景象也是不停变化,然而等他存想诸天星辰,天宫斗阙之时,这残玉却是毫无动静。

    他心中顿时了然,暗暗点头,这眼前诸般景象,只有他亲身去过之地,方能随心意而变,再度演化,却无法凭空想象出来,而种种蕴含灵xìng之物,例如花鸟鱼虫,草木走兽,法宝灵器,亦是不存其中。

    稍稍试过之后,他也不再深究,这残玉虽然灵妙,暗含诸多神异,但眼下首要之事,却是先要推演出那运使真光的法门,其余任何事皆需抛在其后。

    他身躯坐正,把杂念去了,缓缓吐纳了几次,待松静下来之后,便按照“九数真经”之上所载法门,先把真xìng存住,随后念动神举,意想yù去之门,便全神贯注推演了起来。

    过不了多久,他识海之中便浮出无数条道路来,这些道路又有无数枝干蔓延出去,再度分出不知多少计量的岔路去。

    这诸多道路皆是有可能通向那他所念想的法门,不过千头万绪,多到难以抉择,而他所要做得,就是从中择选出一条,并持之以恒修行下去,若是走错了,只能再度回头重走。

    但眼下方是起了个头,还不到作那取舍的时候。

    他把定心神,继续推演下去,那些道路便如被剪枝裁叶般,去杂芜,拨冗节,逐个减少。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体内丹煞在以一种极其恐怖迅速的方式流逝着,就像那蓄水池塘被挖开了一个豁大的缺口般,正以疯狂的速度宣泄出去。

    可他却神sè不变,极为冷静的一步步推演着,丝毫未曾出得一点差错,仿佛不知道有此情形一般。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或许是一瞬,也或许是极为漫长时间,他体内丹煞终于堪堪耗尽,可经过了他的一番梳理,识海之中这时只剩下了七条前路。

    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放弃,目光微微一闪,就将气息调整,震动金丹,从体内又逼出了一丝丹煞来,继续将法诀推演下去,脑海之中轰得一声,眼前一黑,似乎就要倒地,尽管这只是具分身,但他也知道,如是就此倒下,那便要前功尽弃了,是以一咬舌尖,神智顿时一清,终于将那最后一步推演下去了。

    此刻再往识海中探看时,只见原先那七条前路又被除去了一条,只余下六条存在。

    他暗叹了一声,这几乎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便是再来一次,也未必能比此次做得更好。

    若他是元婴境界,或许还能再斩去几条,但以他目前的修为以及对“九数真经”的领悟,已经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不过随后,他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来。

    如是同辈弟子到了这一步,则只能择一条前路去走,成与不成全看天数,要是不小心走上了一条弯路,也只能自认运道不佳,或许练到老死也看不到尽头。

    不过他有残玉在手,自是不惧,不过是将这七条道路逐一试过而已,即便运气再差,也总能找出最为合适的一条道路来。

    因为是由五行真光逆推功法的缘故,所以张衍几乎能确定,他所推演出来的法诀虽然可能与原先功法接近,但却不可能完全相同,也或许达不到正宗功法的那般威能,但他也从未指望过能一步登天。

    这九数真经好就好在随着修为增长,可以再行推演,不停得去完善法门。

    修道途中最为可怕的就是看不到前路,在mí茫和犹疑之中徘徊,导致去留不定,而如今有他有了目标,即使时间再漫长,他也耐得住xìng子,因为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终有一rì能得功成。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时觉得心神俱疲,便从残玉之中退了出来,可能是由于过度消耗神思,便是真身脸上也出现些许疲惫之sè,便趺坐榻上,闭上双目吐纳呼吸起来,片刻之后,待双目睁开之时,又变得神采奕奕了。

    正当他想再度往残玉中去进一步推演之时,忽见小壶镜中一阵涟漪闪动,一个黑衣书生从里走了出来,上前揖礼道:“老爷,门外有一人携了十数名修士前来,叫嚷着要老爷出去与他一战。”

    张衍微微一怔,有人要找他麻烦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自品丹之会后,师徒一脉四位洞天真人齐皆闭关,玄门世家也是无有了动静,都在准备三年后的门中大比,保持着互相克制,谁在这个时候会来自己门上挑衅?

    他把大袖一挥,小壶镜上顿时显现出山门之外的景象来。

    只见一名高大雄健的年轻道人站在一道涌起的白浪之上,眉目似曾相识,身后是十多名衣着各异的溟沧派弟子,正对着昭幽天池指指点点,神sè不善。

    那黑衣书生言道:“老爷,那为首道人自称姓萧名翮,乃是萧氏弟子,要想你讨得他兄长萧翰xìng命来。”

    “萧翰?”

    张衍眉毛一挑,他思忖片刻,冷笑一声,也不起身,只是将袖一挥,那小壶镜上顿时闪出一道光芒来,自这底下十二重宫阙之中一路向上而去,直冲天际!

    萧翮在外叫骂了半天,但昭幽天池之内却是毫无动静,似这等洞府,都有禁制守护,任他再大本事也别想进去,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却见天池水中一道光华倏尔腾空,对着他遥遥一照,浑身气力顿时一虚,不由大吃一惊,叫了声“不好”,脚下巨浪轰然一散,便身不由己从高空落了下来。

    ……

    ……!。

第三十二章 昭幽阵禁 金霞大手

    天际之中,正有几道光华往昭幽天池而来。

    当先一人眉发皆赤,头戴鱼尾冠,身着yīn阳紫云道衣,腰配长穗法剑,飞遁时云霓片片,道道飞虹,身后云烟之上,亦有几人立着,不过这些人都是脸上隐有忧sè,有人道:“叔父,不知可赶得上否?”

    赤发道人此时面sè沉凝,看了眼前方,却是沉默不语,后面人看他这神sè,也是噤若寒蝉,俱是不敢多言。

    这一行人皆是萧氏弟子,也是适才萧翮在六川四岛上一阵闹腾,以至于他要去找张衍晦气之事迅速传了出去,立时惊动了萧氏,这时候他们也不想闹出什么事端来,与师徒一脉起了冲突,这才遣了族人前来要将他捉拿回去。

    而此刻溟沧派山门之中,封臻和莫道人盘膝对坐,两人面前,正有一方湛然水镜悬浮,将萧翮此时情形一丝不漏现了出来。

    见他被一道光华照过之后,便从天而坠,却是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爬不起来。封臻顿时惊疑不定地言道:“此是什么……”

    莫道人皱眉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张衍觉无此等本事,应是什么法宝,怪了,他哪来这等厉害的法宝?莫非是几位真人赐予他的么?还是从陶真宏哪里借来的?”

    封臻脸sè不太好看,有这等法宝在手,自己若是三年后与他对手,便是自己在玄功之上能过此人,又如何抵挡这件宝物?

    莫道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劝慰道:“师弟莫慌,此宝看来并不能伤人,而且这光起时动静太大,先有光云将动。这才有虹彩发出,只消提前jǐng醒,要躲避过去并不是难事,看那情形,还是萧翮太过大意所致,否则也不至于弄得如此狼狈。”

    封臻再想了想,不由舒了一口气,的确如此。这宝物再厉害。也要能打得中人才是,只要能躲避过去,那便也无需太过忧心了。

    那道将萧翮照下的光华乃是小壶镜所发,此宝本为开辟洞府所用,并不能用来伤人夺命。但若被其宝光照住,却可所照之物消去灵机,散去煞气真力。

    萧翮也是太过自大,是以未曾防备,被那镜光一晃,内息丹煞骤然为之一散。自然是中了招。

    他为人xìng格强硬执拗,那六川四岛来的十数人都是被他强行用水浪托起,不得飞遁,此刻也是如他一般同样从掉落下来,尽管皆是修道之士,但从数丈高空坠下,纵然不至于伤得xìng命。却也当场有几个人晕厥了过去,底下shēn吟声不断。便是孙娴也被弄得发髻散落,衣衫零落,一片狼狈之sè。

    萧翮结结实实摔在了泥地上后,只觉浑身发颤,xiōng闷气短,浑身使不上力,把玄功运转了几遍,这才稍稍好些,心中却是狂怒无比。

    自己生平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他咬着牙站了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却眼前一花,见有一道符书飞到面前,并附上了纸笔,他低头一看,此正是那“绝争”之书,心中那yù骂之言不由生生憋了回去,狂笑一声,提笔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笔一掷,道:“张衍,小爷签了斗书,你给我滚出来吧!”

    张衍在十二重宫阙之下看得明白,见他签了绝争斗书,不由哂笑道:“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需怪不得我,镜灵,给我起了府外阵法!”

    他目光看得深远,这萧翮突然找上门来,这背后绝对不是为了报仇那么简单。

    先不说萧氏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萧翰是他所杀,便是当真如此,眼下山门中这等情形,他们也不至于连三年时间都等不了,绝对是有人在背后弄鬼,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顺着他人的心意来做。

    这昭幽天池乃是他的地界,要对付一个找上门来的修士却是根本无需自己出手,只起了周遭阵法禁制便可。

    昭幽天池守山大阵可不止在天池水之下,而是远远布出去三十余里。

    似涌浪湖,碧血潭那般洞天福地,三泊湖妖在时,阵法甚至远布出百里之外。

    不过溟沧派占了这儿处之后,得了几位洞天真人出手,又因那阵法又无人主持,自然轻松破去,不复存在,尽管后来才重新布置了一番,但也只是限于保护洞府,而不再如先前那般有大阵环拱周侧,戒备森严。

    这昭幽天池原先是大妖桂从尧所立,后来被掌门赐给了张衍,许多人不明就里,也以为其中禁制同样也被破去了,却又哪里晓得张衍是完整接手了整个洞府。

    撇出这些不谈,这处洞府也与他处不同,本也是那小壶境所开辟,只要此宝在手,就算禁制阵法被毁,也能集地脉灵气再造而出。

    此时张衍敕令一发,镜灵得了法旨,就将阵法轰然发动。

    霎时间,萧翮只觉眼前烟尘一起,恶风黑雾旋动,漫天飞沙走石,双目几不能视物,心里咯噔一下,立时知道自己落入了禁阵之中。

    不过他头脑还算清醒,知道这个时候阵法才动,若不是什么绝命凶阵,如若奋力向外闯去,不是没有脱身之机,因此疯狂转动金丹,想要一口气冲杀出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几道黑白虹光向自己shè来,看那寒气森森,凶厉无俦的模样,他哪里敢视而不见,无奈之下,只得顿住身形,掐动法诀,起了一道水浪挡在前方,却是身形滞了一滞,失去了最后脱身的机会。

    绝争之斗,原本并不限双方所用手段,就如涂宣要在鸾鸣矶上与张衍相斗一般,修士所能用上的诸般手段都会用上。

    但通常来说,因为顾虑禁制阵法的缘故,是以没有几个人会主动冲到对方洞府前寻衅,若是定下约期,总会另觅他处相斗。

    可萧翮自视太高,又想着这里乃是在昭幽天池之外。自以为肆无忌惮,虽说适才被镜光照了,吃了不小心的亏,可却不长记xìng,以为只要小心提防了,张衍又岂能再伤得到自己?

    况且写了讨争之书后,他凶xìng一上来,自是也不愿意弱了气势。让在旁观战之人看了笑话去。因此竟是站在原地丝毫未动,轻而易举就被张衍用阵法圈了进去。

    封臻和莫道人看得面面相觑,只见水镜之中光华一闪,便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二人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封臻更是jī动,他霍然站起来,一脚踢翻矮桌,唾骂道:“萧翮这个蠢货,自陷绝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阵法一起。他就看不到两人相斗景象了,自也无从窥探张衍究竟修炼了什么玄功,此番算计又是落空,封臻心中愤恨不已,不由对萧翮生出了一股怨气来。

    莫道人也是沉默不语,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那赤发道士一行人也是恰巧赶到了昭幽天池之前。远远便见到萧翮被阵法圈入其中的那一幕,他脸sè顿时一变。低呼道:“糟糕,晚来了一步!”

    不过他却是不愿意放弃此行目的,萧翮身为萧氏嫡系,若是就这么被张衍收拾了,那萧氏颜面何在?在他看来,宁可被族人处置了,也轮不到张衍出手!

    赤发道人当即大喝了一声,如同雷霆震响,霹雳乍出,身躯一颤,一尊浑身银光灿灿的元婴从顶门飞出,只是一闪就到了阵门之前,他一探手,霎时就有一只五彩霞sè凝成的大手落下,居然径直穿透阵法,直入其中,将那萧翮一把抓住。

    他面上一喜,嘿了一声,那大手往后一拽,就要将其捞出去。

    萧翮落在阵中之后,原本后悔不已,突见有人前来解救自己,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喊道:“快快救我出去!”

    张衍在洞府之中看得真切,面上微微冷笑,这萧翮上门挑衅,如今还未损分毫,自己又哪里能容得其轻易脱身?

    他大袖一拂,拍在镜面之上,立时就有一道璀璨光华从镜中飞出,直奔那赤发道人而去。

    此刻赤发道人正要救人,因此躲避不得,原本他也不甚在意,他这“金霞灵神手”也是极为高妙的道术,练至高深处,能探拿九幽,搜罗诸岳,无惧外气侵略夺,可是被那道光华往那五sè大手上一晃,xiōng中一虚,那五sè气息竟是顷刻间散去了大半,萧翮顿时又从他手底下漏了出去,不由大吃了一惊,骇道:“什么法宝?”

    只是他反应也自不慢,又起另一只手,亦是化作一只五sè大手向下抓去。

    可就在堪堪抓住的时候,张衍放声一笑,将阵法轰然发动,霎时就将萧翮挪去了不知哪里,赤发道人收手上来之时,却只来得及抓出了一条丝绦。

    他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怒sè,大喝道:“张衍,你敢擒我萧氏族人?还不快快将其放出,否则我踏平了你这处洞府!”

    张衍淡淡一笑,语声自宫阙之中穿到天池之上,道:“萧翮与我签了绝争斗书,他之死活你萧氏已是管不了了,若你要闯我这洞府,倒也可以,我张衍在此处候着,且看门中会否坐视不理。”

    “你……”

    赤发道人适才也只是语含恐吓而已,却不会当真动手,不说张衍与他乃是同门,就说这昭幽天池,名义上是掌门赐下,他岂敢放肆,为萧氏平白召来祸事。

    他哼了一~~~声,元婴一闪,又回了身躯之中,回首沉声言道:“张衍,此事不会如此轻易了结,你可要想清楚了,好自为之吧!”

    他身为元婴修士,今rì却没能从张衍手中抢下人,已是大大失了颜面,再加上萧翮失陷,此处已是多留无益,且还需将此事及早告知族中,因此放下这番话后,便起了一道云光,裹了同来几人,倏尔飞去不见……未完待续……RQ!。

第三十三章 绝争斗书需正名

    见得萧翮被张衍阵法困了进去之后,孙娴就知道不妙,她后来又见有元婴修士到此,顿时感觉到这件事水太深,不是自己能掺和进去的,因此调息了几遍之后,待身体稍稍回复,趁着那赤发道人与张衍说话之时,悄悄起了一道玄光贴地而飞,不一会儿就跑得没了身影。

    那些来此的六川四岛弟子多是岛主的亲眷族人,见那后来到来的元婴真人也是对着那阵法禁制无法可想,他们也怕张衍记住了自己面目之后rì后寻上门来,亦是如同孙娴一般,偷偷驾了遁光逃走。

    这些人多数是玄光境界,张衍自无心来理会他们,撇了一眼小壶镜,见萧翮正在其中左冲右突,胡闯乱撞,脸上狰狞无比,嘴里还在嘶喊着什么。

    张衍哂然一笑,这阵法虽不是什么凶绝大阵,但用来困住一个化丹修士却是绰绰有余,未得他的法令,此人再怎么使力,也是无法从中脱身的,到得他jīng疲力竭之时,再去擒他不迟。

    这个道理萧翮也是知道的,但是以他的xìng子,却无法忍受在原地苦等,因此发泄似到处乱冲,以掩饰心中惊惧和惶恐。

    张衍看了几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他原本想就此处置了此人,但却忽然想到一事,暗忖道:“瞧此人练得功法,倒极似是门中五功三经之一的《玄泽真妙上洞功》,如今大比在即,此人倒还有几分用处,不如暂且留着。”

    他料定萧氏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但就此善罢甘休却也不太可能。

    细想了一会儿,命镜灵取了几份道飞书法符过来,提笔写了几封书信,随后起了法诀发出。

    这三道飞书有两道去往的方向,乃是正清院潘副掌院处和丹鼎院周崇举处,还有一道却是去往九城杨放鹤处。

    他心中所思虑的是。今rì萧氏为了萧翮居然遣了一位元婴真人前来,可见得此人在族中地位不低,他擒了此人之后,说不定萧氏中会有一些人急疯了眼,去寻田坤和陈夫人的麻烦。

    同门争斗,通常都不会涉及门下低辈弟子,你能动他人弟子,也意味着他人能动你的弟子。是以先前万彰和文安为难刘雁依时被张衍所杀,潘副掌院得知原因后就那么一走了之了,事后正清院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正是因为这是极为犯忌的事情。

    在张衍想来,萧氏身为五大族之一,顾忌地位身份,或许未必会派遣族人亲自前去动手,但以他们这等大族,只需几个暗示,自然可以驱令一些小世家替他们去卖命。便是出了事也可推个一干二净,是以此事不可不防。

    将书信发出之后。他又把刘雁依唤了来,言道:“徒儿,你去秋师侄那处一封书信,将今晚之事原原本本说个清楚明白,知道了么?”

    刘雁依聪慧,美目微微闪动,立时明白了师傅的意思。揖礼道:“徒儿明白。”

    这是要将这事间接传到范长青手中,范长青知道,齐云天自然也就知道了。齐云天身为三代大师兄,一举一动皆有无数目光在观望注视,直接去信却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张衍用了这迂回的方法。

    赤发道人回到族中之后,立刻将此事禀告了上去,等了半rì,门中便有回复到来,只是他听了传话之后却是眉眼乱跳,一把将传话之人抓到面前,怒道:“大兄真是这么说得?”

    那传话之人是个看去三十左右,眉上有痣的年轻修士,被赤发道人抓在手中,他倒是面sè不变,镇定言道:“是,大老爷说了,此事他不便出面,就由您酌情处置,但需记着一点,不能让萧氏丢脸。”

    赤发道人叹了一声,放开那年轻修士,摇头道:“此事谈何容易。”

    但他也知,这事还真只能由他来出面,因为族中就他与萧翮的血缘最近,乃是嫡亲伯侄关系。

    萧翰,萧翮两兄弟之父名为萧巩,因为资质不高,无力突破元婴之境,因此便想着转生重修,但族规有定,yù想转生之族人,则必先留下子嗣。

    萧巩结发正妻也是大族之女,自是不肯为他这等毫无前途之人生养子嗣,因此在寿数将近之时随意找了一个女修生养了这两个孩儿,却没想到俱是资质过人。

    赤发道人原本也是欢喜,以为他兄弟这一支算是后继有人了,可却没想到先是萧翰失踪,接下来又是萧翮被困,若是伤了xìng命,自己弟弟这脉便是绝了后。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萧巩当年临死之前,曾将自己一脉中所有修道之物俱都赠给了赤发道人,只求这位兄长能照顾好自己的后人。

    赤发道人当年还未成就元婴,贪心这些东西,自是满口答应下来,还随口发了个誓言。

    可如今萧翰不知所踪,眼见萧翮可能也保不住,他心中也是发急,只是在后辈面前不好明说,只好故作悲叹,道:“五郎啊五郎,是为兄之错,对不起你,没有能替你管教好这两个后辈。”

    那年轻修士沉声言道:“二伯父何必忧怀,在小侄看来,此事也不是无可挽回。”

    赤发道人神情一动,看了看眼前这个眉上长有双痣的年轻修士,忽然lù出几分期冀来,道:“十五郎,听闻你在小辈之中素有主见,拿得定主意,你来说说,此事该如何做?”

    那年轻修士笑了笑,道:“小侄能有什么主意,无非是去找那张衍,求他放人罢了。”

    赤发道人一听,失望摇头道:“那张衍岂肯答应?瞧那族中的意思,也是不想我等打上门去,免得为他人做了嫁衣,那我还有什么办法可想?难道真要我低三下四去不成?哼!那还不如让那个小畜生死了算了,免得活在世上丢脸。”

    年轻修士呵呵一笑,目光闪动,道:“二伯父莫急,那张衍也不是毫无破绽可寻,小侄早已打听清楚,此人有一个徒儿名为田坤,如今正在那九易城中……”

    他虽未把话说透,但赤发道人立时就回过味来了,侧目道:“你的意思是……”

    年轻修士冲他点点头。

    赤发道人沉思起来,既然张衍擒了他们萧氏之人,他们也可以擒张衍的徒儿,想了半天之后,他缓缓开口道:“好,那便如此了,不过这事需要做得隐秘……”

    年轻修士拿起桌案上的杯子轻轻啜了口茶,轻描淡写地言道:“不劳二伯父cāo心,小侄来时便已遣了人去,相信稍候便有消息到来。”

    赤发道人微微一惊,沉声道:“你遣了何人前去?”

    年轻修士笑着言道:“二伯父放心,自然不会是我萧氏族人,便是他们想去,出了这等事,他们也是出不了门的。”

    赤发道人心中一定,道:“那便最好了。”

    两人在阁中耐心等着,过了有一个时辰,一道飞书传入窗棂,年轻修士起手拿住,拆开一看,不由叹道:“好个张衍,却是先我一步。”

    赤发道人皱眉道:“莫非有变?”

    “小侄所遣之人赶到那处之后,却发现有正清院弟子在四周徘徊,另有范长青的弟子秋涵月陪在那张衍徒儿身侧,因此他们不敢动手。”

    年轻修士把书信往桌案上一放,冷笑道:“岂有这般凑巧之事?分明是张衍遣人过来做了安排,此人果然不简单。”

    赤发道人眉头打结,闷闷坐在那里不言语。

    年轻修士极为自信地笑了笑,道:“二伯父放心,这只是小道而已,成与不成无关紧要,小侄另有一法,可逼那张衍交人,如果顺利,还可让师徒一脉互相攀咬。”

    赤发道人看了过来,意lù问询之sè。

    年轻修士~~~深沉一笑,道:“听那六川四岛弟子所言,萧翮当时是与那张衍签了那绝争斗书的,可张衍却忘了一件事,此斗书固然有用,但却需发一份前往正清院,由执事或者掌院观览之后才可作数,否则就是sī斗!”

    赤发道人听到这一句,眼前微微一亮,不觉点头道:“侄儿说得有理。”

    溟沧派中弟子虽有讨争,绝争之举,但山门之中也恐弟子互相之间不择手段,因此才定了这份门规。

    年轻修士继续言道:“既是sī斗,那么我们便可告到正清院去,小侄先前听闻庄不凡曾与张衍也有几分龃龉,甚至还因为张衍曾被掌门责罚过,那么如今我等就去找他,让他这个自命高洁之辈来做裁正,且看他会作何处置此事。”

    赤发道人琢磨了一会儿,他倒并不十分看好这个法子,那庄不凡再怎么说也是师徒一脉之人,怎么会偏向他们一边,不过这人古板的很,至少明面上极为讲究门规,况且他眼下也没有他法可想了,只能点头赞同道:“倒是可以一试。”

    他又看了自己这个堂侄几眼,颇为惋惜叹道:“十五郎你倒是不错,可惜你资质太差,修炼了三十多年却还是明气一重境界,此生怕是无望大道了,唉,天妒英才啊。”

    年轻修士听了这话,却是满不在乎地言道:“这身体乃是父母上天所给,资质不佳也不过是去转生而已,小侄早已看开了。”

    然而他眼底却闪过一丝异样光芒,于心中忖道:“资质不佳,此生便没有机会了么?未必……”

    ……!。

第三十四章 玄泽真水 一品丹煞

    PS:第三更!明天如果没事,我也尽量三更。

    萧翮被困禁阵之后,心中懊恼不已,于是毫无章法的到处乱闯乱撞,发泄心中怒气,只是数rì下来后,尽管心中不甘愿,却也只得坐下来调息理气,可每当双目睁开之时,仍可见其中闪动着阵阵jīng光,似是并不服气。

    这一rì,张衍自入定中醒来后,便起步走到小壶镜前,看着他这等模样,不由笑道:“近rì来却是安分了不少。”

    黑衣书生从镜中走了出来,揖礼道:“老爷,此阵只能困人,不能伤人,却不知要小的如何处置此人?若要取他xìng命,只需用镜光消了他的灵气,取上一件法宝相助即可。”

    张衍摇了摇头,摆手道:“三年后门中大比,我正缺同门试手,此人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倒正可作此用,杀了倒是可惜了。”

    黑衣书生忙道:“小的明白了,若是此人支撑不住时,小的也会送一些丹药与他,吊住他的xìng命,不叫他太过损耗元气。”

    张衍微微一笑,道:“正要如此,在此阵中也不虞他走了去,他实力越强,对我用处便越大。”

    萧翮练得也是溟沧派中正宗玄功,是以张衍有意拿他来一试自己身手,看看那门中五功究竟有何等奥妙之处,其威力又有多大,做到心中有数之后,三年大比上就多了几分把握。

    而且不单是他,有这阵法庇佑,连刘雁依也可上前拿此人试剑相信有一名化丹修士做磨剑石,他这徒儿的飞剑之术到了大比之时当能增进不少。就在此时,张衍却见那萧翮已是打坐完毕重又站了起来,又开始在其中大喊大叫,所说之话无非是让他出来一战,他便笑道:“既然你执意与我一斗,我也不yù扫兴,便遂了你的意吧。”

    他把长袖一甩,抬脚向前一步,便跨入了阵中,在萧翮背后出现他站定虚空,高声道:“萧翮你不是要与我比过么?”

    萧翮闻言,猛一回首,见一名俊逸逍遥的玄袍道人站在不远处,正含笑望着自己,瞧那面目正是那传说中的张衍,顿时双目发赤,这几rì积累下来的怨气一齐冲了上来,大吼道:“张衍,所敢耍弄小爷!纳命来吧!”

    他单袖一挥哗哗一道水浪凭空现出,化作无边巨cháo便向前压来。

    张行非但不退,发而向前一步低喝一声,身上升腾起无数白烟薄雾,亦是向前冲去,与那水浪搅在了一处,霎时烟水碰撞,在中流jī起阵阵白雾水浪。

    萧翮见状,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道:“张衍你果然未曾习得门中玄功,竟拿丹煞来抵挡我这玄泽真水真是狂妄自大,小爷且看你能挡到何时!”

    他嘿了一声,拼命转动金丹,将一丝丝丹煞化为真水,须臾之间,便有铺天盖地的大水发动,前浪推后浪,似是无有穷尽一般,一重一重朝着张衍压挤过去。

    《玄泽真妙上洞功》乃是五功之中最擅久战的功法,此法到了后期,一缕丹煞能演江川,一丝丹煞能化湖海,施展开来当真犹如天河倒倾而下,铺天盖地,无可抵挡,便是不能一举毙敌,却也能靠那绵绵无尽的后力将对方压垮。

    在他看来,张衍竟然敢与自己正面比斗,而不用施展其最擅长的飞剑之术,当真是不知死活,便是金丹之中所蕴丹煞再多,又岂能比得过他这炼化出来的巨量玄泽真水?

    张衍神情冷静,面上微微带笑,似是毫不在意一般,将丹煞毫不吝惜一般放了出去,只见漫天皆是白雾烟云,几乎将两人视界都遮蔽了。

    斗了约莫有半个时辰,萧翮见张衍丹煞非但未有枯竭之象,反而有越聚越多之势,而且后力也是极为强韧,也里也是暗暗吃惊,忖道:“丹成一品果真如此厉害么?可惜我如今尚未突破‘壳关”若是凝聚了法力真印,这玄泽真水便能连作一片,当中无有断绝,又岂容他支撑这么许久?”

    如今他这玄泽真水并非一气而来,每用丹煞化出一浪,便需稍稍调息,将气息摆正,接着再发一浪,看似连绵不断,但其实当中断断续续,不能成连cháo叠浪之势。

    可若是到了化丹二重境上,真印初步凝聚,所运化出的海cháo巨浪就不再有这般破绽了。

    若有人敢于正面抵挡,这巨量水势便会不断增递,层层而上,越叠越高,越聚越强,只要对方一个承受不住,便会被其彻底冲垮,在这一泻千里之势下被扫dàng干净。

    张衍试过几次之后,算是大致明白了,以自己此刻丹煞,倒是能抵挡得住修炼玄泽真水的化丹一重修士。

    但他也知,以此尚不能揣测那十大弟子。

    这十人是不能与门中寻常弟子等同来看的,他们不但将功法练得极深之处,而且每人皆会使用神通道术,一般修道士哪里能与他们抗衡?

    就拿眼前这萧翮来说,已很是了得,但依张衍来看,如此人没有其他手段,若是那庄不凡在此,只需大罗天袖一起,便能其连水带人一起卷入袖中,可以说几乎没有反抗逃脱的可能。

    他暗暗忖道:“难怪宁师兄修炼的是《云霄千夺剑经》,而不是五经之一,不是十大弟子,便不可能习得神通,若是按部就班去习练玄功正法,不说功行未必有十大弟子深厚,若一旦真交起手来,那是半点优势也占不到了。”

    眼下这萧翮所展现出来的玄泽真水不过是二十余年的火候,哪能与十大弟子动辄百年的功行相比?

    且玄泽真水到了元婴境时,便能习练其中最为高深的北冥真水,如今三代弟子中,习得这门功法的,唯有齐云天一人而已,只此一点,他便远远凌驾于其他九大弟子之上了。

    张衍试了一会儿,已是mō出来不少东西,不过他还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在这无边水势之下支撑多久,因此毫不退缩,迎浪而上,如中流舐柱一般站在那里,竟是在无边大cháo之下纹丝不动。

    这一斗,晃眼就是六个时辰过去。

    萧翮见直到此刻还是放不翻张衍,当真是震惊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对方能坚持到现在,虽说他丹煞也还未到耗尽之时,但神思疲惫却是免不了的。

    他忍不住高声讥嘲道:“张衍,小爷丹成三品,过‘窍关’千难万难,而你丹成一品,休看你这丹煞积累深厚异常,但‘窍关’这一道小爷看你如何过去!”

    听着那略带酸味的语气,张衍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道友如今深陷我这禁阵之中,前路渺茫,恐此生再无出头之rì,你不好好想着自己如何脱身,却有闲心来关心张某,倒是有趣的很。

    萧翮被他说得浑身一个jī灵,他在这阵中数rì,外面却丝毫没有动静,这张衍此时还能来与自己争斗,分明是无人前来捞自己出去,心中不由惶恐,颤声言道:“胡说!我乃萧氏弟子,我萧族岂会对我坐视不理,你且看着,用不着几rì,便有人找上门来,要你放我出去。”

    张衍一笑,也不去辩驳,只是全神相斗,忽忽间又过去了一时辰,他见萧翮再也别无新的手段使出来,心中暗想道:“按这般情形,如是等到我〖体〗内丹煞耗尽,那也是两rì之后了,不管那萧翮能不能tǐng到那个时候,却是耽误我每rì之修行了,不如再以飞斜试上一番,今rì便到此为止吧。”

    想到这里,他索xìng收了丹煞,化一道烟气飞出。

    萧翮见他终于退了,还以为他丹煞耗尽,心中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当下狂笑不已,道:“张衍,你能撑到如今也是不易了,小晨”。

    张衍哪里肯听他啰嗦,心神一动,眉心之中便飞出一点剑光,整个人随剑而走,只见一道剑光横空一闪,便朝着萧翮劈落下来。

    萧翮吓了一跳。脸sè大变,溟沧派中只要知晓张衍之人,都知道他的飞剑之术最为了得,因此他一点不敢大意,急起滔滔大浪挡在眼前,将自己护得风雨不透。

    飞剑之法并不在于硬闯硬攻,而在于来去无踪,迅如疾光闪电,因此那剑芒见有水浪阻路,只一闪便绕开了过去,另觅一处空处杀去,谁知萧翮全然不做攻势,拼起命来遮护自己。

    经过了适才那一战,他一点也不敢再小看张衍。

    需知飞剑之术无孔不入,一个不提防便会被斩去头颅,他哪里敢大意,因此这一次几乎用尽了全力抵御。

    张衍也不展开那分光离合之法,只凭一道剑光来回,绕着萧翮走了几圈之后,那剑中神意照见之处,无不是水墙浪幕,滔天大cháo,倒是没能寻得一点破绽。

    张衍不由一笑,也不再与萧翮交手,便收了剑光,一脚踏出禁阵,却仍是一脸意犹未尽,便回头嘱咐那镜灵道:“此人尚有大用,你且好生看着,不要让他死了残了。”

    黑衣书生恭敬揖礼道:“是,老爷。”

    张衍满意点头。

    接下来几rì,他每rì除了吸的真砂jīng气,入残玉推演功法之外,便特意抽出一个时辰出来与那萧翮交手,每一次争斗下来,他都自觉获益良多,心中甚至生出了多抓几个人前来试手的念头。

    又过了五rì,他正端坐榻上吸纳真砂jīng气,那镜灵却闪了出来,揖礼道:“老爷,山门外有正清院来人,说是找老爷有要事相询。”

    张衍停下动作,将丹煞收了,微微一笑道:“终是来了,你放开禁制,请此人到殿上安坐,我稍候便去见他。”!。

第三十五章 正清院中辨是非

    PS:调休,明天三更补上正清人来之人不过是一个年轻道人,在大殿上等不了多时,便见张衍缓步走了出来,他连忙站起身,恭敬稽首道:“在下正清院执事齐涛,见过张师叔,在下此次奉潘副掌院之命而来,只因……”

    张衍一摆袖,笑道“齐执事不必多说,我知你来意,这便随你前去。”

    这执事呆了一呆,随后立刻回过神来,忙道:“是,是,师叔请。”

    来时潘副掌院就曾嘱咐过他,此次乃是请张衍而来,并非拘拿叱问,是以不得有半分无礼,但正清院请人前去,总不是好事,本以为张衍丹成一品,此事不好办,却没想到如此好说话。

    张衍与这名执事出了洞府,两人起了遁法,便往正清院前去,未有多时,便到了天囚峰上空,那执事在云上道:“师叔,潘副掌院言道此次乃是请师叔来问询解疑,是以无需去主峰正殿,在偏峰往生涧上去便可。”

    张衍自无不可,把云烟一转,就去了偏峰。

    他往下方一望,见底下有数块青石,正有几人盘膝安坐,北位之上乃是庄不凡与潘副掌院二人,其对面正是那人正是那rì在昭幽天池之前的赤法道人,除此之外,别无他人,他也按下云头,在一块空石上站定,稽首道:“张衍见过两位掌院了。”

    潘副掌院起身,笑着稽首回礼,庄不凡却端坐不动,只是沉声言道:“张师弟,此次唤你前来,乃是萧筑师兄说你与他族中弟子萧翮sī斗,你有何话说?”

    张衍把双手袍袖摆开,往石上盘膝一坐,他看了一眼那赤发道人,笑道:“庄师兄,这位萧师兄未免有不尽不实之言,此事怎肯可说是sī斗?我与那萧翮俱是签了斗书的。”

    庄不凡言道:“现下那萧翮如何了?”

    张衍道:“在我昭幽天池禁阵之中,无甚损伤。”

    庄不凡又问:“斗书何在?”

    张衍伸手入袖,将那斗书取了出来,交了出去。

    庄不凡拿到手中,看了一眼,突然一弹指,这斗书霎时化成漫天碎屑,他面无表情道:“此斗书并无我正清院印签,乃是sī自为之,无需多看。”

    潘副掌院眉头稍稍皱起,赤发道人却是目泛喜sè。

    张衍只是轻轻笑着,倒似毫无不在意一般。

    庄不凡站起身,沉声道:“张师弟,你回去放了萧翮,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他虽与张衍有过罅隙,但如今师徒一脉四位洞天真人俱都闭关,门下弟子也多是在准备三年后大比,他自己身为十大弟子之一,到时还要争个排名座次,是以也正自闭门潜修,不yù来过问这等俗务。

    只是他平里rì古板方正,执行起门规又毫不留手,此次萧氏以同门sī斗为由找到他头上,让他来做个裁正,这事站在理上,他身为正清院副掌院,倒也不得不受,其中心中颇为不喜。

    因为他也明白,掌门命他来做这个正清院副掌院,也并非是要他如何秉正公断,而只是要用正清院压制世家,是以万万没有被萧氏利用的道理。

    而且如今张衍丹成一品,背后又有周崇举这等与掌门交好之人,牵扯到他身上的事情,若是一个处置不当,便极易惊动几位真人,又掀起什么风bō来,是以他也不想多事,想就此简单了结。

    那赤发道人微微失望,本以为庄不凡会借机打压张衍,但却没想到居然轻轻放过,不过这也不出他先前预料,庄不凡终究是师徒一脉弟子,要为一名世家弟子出头显然不太可能,有此等结果他也算是满意了。

    他心中忖道:“如今双方各退一步,权当此事未曾发生过,族中想必也不会对萧翮责罚太过。”

    潘副掌院左右看了眼,虽然这事他也认为再争执下去,闹大了也不好收场,只是他也明白,庄不凡这样处断,其实对张衍来说还是不公的。

    张衍在众多低辈弟子眼中,一直是敢于正面和玄门世家相斗之人,崇慕之人不在少数,而此次萧翮带人上门挑衅,若是还能毫发无伤回去,一旦是传扬出去,定是会使得他先前声名受损。

    山中一片清风过处,卷起片片飞叶,传出沙沙之声,除此之外,却是别无声响,张衍并未立刻回答,坐在那是不言不动,看那神sè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

    庄不凡静静站在那里,衣袂轻轻摆动,虽是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也没有出言催逼。

    赤发道人见张衍久久不答,不免疑huò,暗道:“怎么,莫非这张衍不yù从命么?”

    适才他并未往深处去想,此刻一转念,神sè微微一动,也隐约猜到了其中几分原因,心中顿时一喜,若是张衍今rì驳了庄不凡之言,想必他能看到一出好戏了。

    过了未有多久,张衍笑了笑,亦是站了起来,对着庄不凡言道:“既然师兄要我放人,倒也并无不可,只是今rì既然两位副掌院在此,又当着萧氏族人之面,我却有一事要说个清楚。”

    庄不凡只是看着张衍,却并不说话。

    潘副掌院咳嗽了一声,道:“张师弟,有什么你便说来”

    张衍稽首为礼,沉声言道:“不瞒两位掌院,这萧氏族人虽也是溟沧派门下弟子,但却曾屡次加害于我,今rì放了这萧翮回去,唯恐他们会变本加厉,愈加肆无忌惮。”

    赤发道人又惊又怒,霍然站起,指着张衍斥道:“张衍,休得胡言!小侄xìng子的确暴躁冲动,但他上得你那山门,乓不过是因为听得你张衍的名声,是以想要切磋一番,并无他念,你怎说我萧氏yù杀你,可笑!可笑!”

    庄不凡盯着张衍,眼中双瞳闪烁,道:“你若无真凭实据,无理取闹,门规当不容你!”

    张衍微微一笑,道:“我自不会胡言乱语。

    与萧翮相斗之时的确在斗书上有个漏洞,但这不是他疏忽了,而是他故意lù出的破绽,如是萧氏就此作罢,那便算过去了,若是萧氏拿这点做文章,却是正中他的下怀。

    赤发道人见他一副笃定模样,不知如何,心中有些不安起来,不过他想破头皮,也想不出张衍手中究竟有何后招?

    张衍伸手入袖,拿了一只人袋出来,随后解开扎口,往地上一倒,顿时滚出来一个白发苍苍老者,只是此人仰躺在地,昏mí不醒。

    赤发道人一见这人,先是不解,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脸sè一变。

    庄不凡看了一眼,问道:“此是何人?”

    张衍正sè道:“此人乃是清萧候氏族长候伯叙,乃是萧氏姻亲,我在外寻药之时曾遭此人暗算,幸好得了同道相助,方才将此人擒下,经过仔细查问之后方知,此人乃是受了萧开指使,yù来谋害于我……”

    赤发道人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厉喝,道:“张衍,莫说此人是不是那候伯叙,便真的是他,又岂能说不是他人所谋?故意嫁祸与我萧氏?”

    张衍笑了笑,道:“此人如今就在这里,他所说是否真言,又是何身份,相信门中自有妙法察知,萧师兄却不必担忧了,如当真不是萧氏所为,想必能还你们一个公道。”

    赤发道人顿时脸sè难看了几分,溟沧派中自然有搜罗神hún的法门,不说几为真人,便是眼前这两位正清院执事也能做到,别人倒还好说,但张衍乃是真传弟子,若是当真给查出了什么来,掌门真人借机发难,萧氏绝不好过。

    他左右瞄了一眼,心中立时动了杀心。

    这时站在此地者,只他一人是元婴境界,包括庄不凡在内,这三人都不是他对手,而那候伯叙距离他不过仈jiǔ步之远,他只需一出手便可其杀个神hún俱灭,绝对无人可以阻拦,没了真凭实据,又能拿他这位元婴真人如何?

    可是他又犹豫起来,自己若真的如此做了,那萧翮想要接回来就断无可能了。

    庄不凡也皱起了眉头,突然之间张衍抛出来这么一件事,他心中也是烦恶,与五大姓之一的萧氏如今便对上,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但若不闻不问,张衍不肯罢休那又该如何?

    他也不是看不出张衍打的什么主意,若是萧翮一事不让其满意,对方也自能让自己不得安宁。

    尽管有些不情愿,但庄不凡却不得不作出退步,便沉声道:“既如此,先将此人拿了,由我亲自来审,此事不得结果之前,萧翮之事便先不去提他。”

    张衍欣然道:“好,庄师兄向来处事公允,我自是信得过的。”

    只是这两人在这里说话,赤发道人却是大急,这候伯叙若是落到了庄不凡手中,将来岂非随时可以拿来说事?这不啻是悬在萧氏头上的一把刀!

    此时他已来不及多想了,把心一横,突然上前一步,大喝道:“此等来历不明之人,竟敢污我萧氏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真真气杀老夫也!”

    嘴中说得慢,但是手中却是一点也不慢,只见一道金光飞出,正中那候伯叙的头颅,此人一声未吭,顷刻间便毙命当场,神hún皆消。

    做完这一切后,他心中大定,松了一口气,只是抬起头来时,却见潘副掌院和庄不凡似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玩味地看着他,又一转首,却是接触到了张衍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心头一悸。

    难道……自己又落入了什么算计之中了么?!。

第三十六章 心吞玄宝 意夺躯壳

    张衍既然敢把这位候氏族长扔在地上,又岂会没有防备这一手?

    不过对他来说,此人是死是活根本无关紧要,他今rì所谋并不在此。

    他笑了笑,手一翻,从袖中拿了一物出来,道:“此是那候伯叙随身所用之宝,名为‘五灵白鲤梭’。”

    潘副掌院看了一眼那赤发道人,随后道:“若我记得不错,此宝不是萧家所有么?”

    张衍面上一肃,点头道:“正是。”

    玄器炼制不易,似此等法宝,都是名声在外,纵然寻常弟子不知,但身为一派同门,又是正清院副掌院,潘副掌院自是十分清楚的。

    那赤发道人胡须一阵抖动,好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却又忍了下去,最后勉强做出一副惊奇模样,皱着眉头道:“咦,难道此人真是那侯伯叙不成?”

    潘副掌院转过脸,笑眯眯地言道:“萧师兄此话何意啊?”

    赤发道人暗骂了一声,面上做出lù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叹道:“候氏与我萧氏乃是姻亲,这五灵白鲤梭亦是我萧氏赐予他的,早非我族中之物了,如若当真是此人持有,那这人定是那候不伯叙无疑了,却不想他竟拿来残害同门,着实可恨!”

    他纵然心中不甘愿,但这无弹窗无广告//话却不得不说,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件法宝上必定有候伯叙jīng血在上,只需一查便知,是以这件事是抵赖不得的,只有坚持否认此宝为萧氏所有,才能将此事彻底撇干净。

    张衍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么这法宝在下便代为收起了。”

    潘副掌院哈哈一笑,道:“此物既非萧氏之物,而是师弟所擒jiān所得,今后自是归师弟所用了。

    赤发道人惋惜地看了这眼这法宝,玄器难得,便是萧氏也没有几件,今rì却白白便宜了张衍。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突然醒悟过来,莫非张衍今rì只是为了这法宝不成?

    思来想去,他觉得倒是极为可能的。

    不过他却并不为适才那番举动后悔,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是再来一次,他也一样会出手毙了那候伯叙。

    否则坐实了萧氏谋害同门之嫌,纵然门中眼下不会拿他们如何,但脱层皮却是免不了的,甚至可能削减族中洞府灵脉,这远远不是一件玄器可以弥补的。

    他这番揣测大致不差,张衍今〖rì〗本就没有对付萧氏的心思。

    只凭一个候伯叙要想扳倒萧氏那是笑话,最多只能给他们添点麻烦而已,自己却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此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干的。

    他只是想借由此人引出这件法宝而已。

    这“五灵白鲤梭”入他手中时rì也不短了,不过在名义上终究是萧氏所有,若是说不清楚来历,一旦暴lù人前,反而会惹来无穷无尽麻烦。

    而且这法宝上还有jīng血禁制,萧氏嫡系弟子见了,随时随地都能收回去,不解决此事,终究是空欢喜一场。

    但大比在即,他需从各方面增添自己的战力,玄器在手,若放着不能用,却是殊为可惜,而今天当着庄不凡和潘副掌院两人之面,只需逼得萧氏族人坦承此宝并非萧氏所有,rì后便可光明正大为自己所用了,这个目的达到他便大功告成了。

    张衍站在石上,朗声道:“三年后门中即要大比,在下近rì奉师命闭门苦修,若是两位师兄再无其他事,那在下便告辞了。”

    潘副掌院面上一笑,道:“师弟自去便可。”

    庄不凡深深看了张行一眼,也同样不做阻拦。

    至于那萧翮,却是谁都没有再提半个字,适才赤发道人所为众人都是看在眼里,彼此心照不宣,若是还揪着不放,一旦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张衍笑着对着两人一拱手,便振衣而起,往云天中去了。

    庄不凡一语不发,亦是甩袖而走。

    潘副掌院笑着摇头,今rì张衍来正这正清院中,他本不看好,以为多少会吃点小亏,却没想到反而让其白得了一件法宝去,这位师弟当真是有手段。

    他看了眼怔怔站在那里的赤发道人,稽首言道:“萧师兄,在下也告辞了。”

    赤发道人忙还礼道:“潘副掌院请便。”

    待此间人俱都走散后,他暗自一叹,萧翮之事看来自己是无能为力了,只能由得他自求多福了,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去将今rì之事禀明族中,免得有族人看到张衍使用那“五灵白鲤梭”又生出什么误会来,摇了摇头,他起了遁法,回宗门去了。

    张衍乘风驾云,回了昭幽天池,一入殿中后,他立刻把罗萧唤来,道:“罗道友,我思虑了一番,那汪氏姐妹拜师之事不宜大张旗鼓,请柬你也暂且留着不发,此礼可待rì后再补,你且去封书信,将坤儿与那汪氏姐妹先唤来门中,我自有安排。”

    罗萧这几rì原本正安排此事,可眼下却见张衍说得郑重其事,忙应道:“奴家谨遵老爷之命。”

    罗萧一走,张衍转身回了十二重宫阙之中,往那榻上一坐,便入定去了。

    过了两rì之后,那小壶镜上微微泛起bō动,张衍双目一睁,自那镜面上望去,却见一个眉上有痣的年轻修士站在山门之前,看那气息神貌,像是一名明气修士,不过面上自信从容,有一股使人见之难忘的潇洒气质。

    张衍沉声问道:“此人来了多久了?”

    那镜中镜灵言道:“回老爷,此人自老爷前rì回府后便来到此处,他也不开口求见,只是站在那里,可要小得将他驱走?”

    张衍微微沉吟,道:“不必,你带他来府中见我。”

    不多时,这年轻修士就被带到一座偏殿上,见张衍高坐云榻之上,立刻急走几步,上前打躬道:“可是张衍张师兄?在下萧娴,在此见过师兄了。”

    张衍双目如芒,从此人身上扫过,淡淡问道:“萧娴?你是萧氏门下弟子?”

    萧娴恭敬回答道:“是,在下在族中排名十五,族中都以那十五郎称之,张师兄前rì所见那赤发红眉者,便是在下堂伯。”

    “那你此来,可是你伯父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么?”

    萧翎摇头道:“非也,在下此来找寻师兄,乃是有一桩交易要谈。”

    张衍并不说话,目光平静,候着此人下文。

    萧娴展开双臂,苦笑道:“想必师兄也看出来了,在下如今不过是明气一重修为,在下修道至今,已有三十余载,若是不得仙家奇缘,或者转修魔道,那么此生再也无望大道,不过是寿数到了,寻一户我萧氏后裔,转生为人而已……”

    他说到这里,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听闻师兄囚了我那族兄萧翮,若是师兄允可,在下想借此人身躯一用!”

    张衍眉毛微微扬起,目中闪过一丝奇异之sè,沉声问道:“你想夺舍?”

    萧闻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恨声道:“是!萧翮有天分才情,却不好好珍惜,徒然浪费了这身好皮囊,还不如让出,让有德者占之。”

    张衍看着他道:“你可想清楚了,不说夺舍一事千难万难,不一小心便是元灵毁散的下场,且你便是成功了,那萧翮一身修为你也驾驭不住,必是尽散而去的后果,那身躯同样也是元气大伤,寿数大损,你夺了又有何用?”

    萧娴却是断然言道:“便是再有损伤,也远远超过在下这身躯壳,便是修为散尽,不过是从头来过,我萧娴只要以此为基努力修行,却不信不能达不到萧翮今时今rì之成就!”

    张衍微微点头,道:“你倒是下得了决心。”

    萧娴此乃破釜沉舟之举,夺舍之后,不但寄主修为尽散,而且再也无法往生为人,可以说前路后路俱都斩尽,对自己端得是狠辣无比。

    萧翎见张衍似是并无反对之意,心中一喜,忙又抛出自己早已思索好的条件,道:“只要张师兄愿意相助,在下……”

    张衍却一抬手,却是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此事我自会遣一管事来与你细谈,成与不成全在你能否说服他,我绝不过问。”

    说完之后,他也不与萧娴打招呼,竟起身就走。

    萧娴见张衍突然离去,先是怔了怔,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依旧是面上带笑,高声打躬道:“在下恭送张师兄!”

    张衍也不回头,这萧蝴心很大,但要说能达到能对自己有所助益的地步,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不过等那萧翮等榨干净他身上的伦值后,倒也不妨扔给此人,就当今rì下个暗棋在这里了。

    萧娴等了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黑衣书生转了出来,对着萧娴稽首言道“萧道长,在下张境,久在老爷身边服shì,有什么话对在下说也是一样的。”

    “原来是张管事。”

    萧娴一惊,连忙站起来稽首还礼,连道“不敢”。

    这黑衣书生一出来,他就感到并没有半点生人气息,他好歹也是萧氏门中弟子,这点见识还是有的,顿时明白这人应是法宝真灵一流,心中自是惊震万分。

    似这等化灵而出的法宝,在门中只有洞天真人才掌握手中,没想到这张衍竟然也有,他不由心头凛然,得对张衍的评价再上了台阶,原本的一些小心思也灭去了几分。!。

第三十七章 还真来客

    将萧翊送走之后,那黑衣书生回身转入主府之中,张衍于榻上微微睁开双目,道:“如何了?”

    黑衣书生躬身言道:“回禀老爷,小的与此人约定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便可将那萧翮交予此人处断。”

    他又托了一份符书上来,举过头顶,端在张衍面前,道:“此是萧翊以心血为誓立下的法契,是以老爷不虞忧心此人反悔。”

    张衍不由失笑,道:“我岂惧他反悔?他不过是一个明气修士,便是萧氏族中秘闻,又能知道多少?只是我看他一心求道,是以给他个机会罢了,纵然他能夺舍功成,要重新修到化丹境界,无有数十载岁月却是休想,此前他却是并无什么太大用处。”

    黑衣书生忙道:“老爷高见,是小的说错话了。”

    张衍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不过他也是欣赏这个人的大胆与魄力,居然敢跑来这里与他说夺舍一事,这是授人以柄之举,若是被萧氏知晓,怕是立时就要被打得形神俱灭,此人将来如能出头,必定也是一个了得人物。

    那些世家弟子自出生后,便有族中长辈验看资质,安排修炼诸事,大族族人弟子众多,唯有天资杰出者,方能有资格迈步向前,踏上大道之途。

    而似萧翊这等人,萧氏族中不知有多少,都无有人肯来多看一眼,若是不想办法别出歧径,怕是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太大指望了。

    是以他们要想出头,要么如先前那韩氏族人韩济一般,趁着寿数尚多破门而出,转投魔门;要么就如萧翊这般拼命一搏,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而似彭真人这等出得族门。又能踏上洞天之位的,世间也没有几人。

    但实际上不论玄门世家还是师徒一脉,多数人却是没有此等胆魄的,他们宁可安安稳稳转生而去,也不愿轻易涉险,只把期望寄托在下一世身上,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可他们却也不想想,今生纵然是资质不佳。但至少还有自择的机会。奋力相争未必没有出路,可若转生而去,却是将自身希望全然寄托他人之手。

    萧翊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有这等看似疯狂之举。

    张衍左右也不用出得什么力,是以不介意顺手助此人一把。不成没什么损失,若是成了,说不定还可能带来几分惊喜。

    时间如流水,又过得半月,昭幽天池之外来了三四个男女修士,其中一人头戴雷巾。鬓如刀裁,双目犹如虎眼,颌下一把虬髯,身着鹤纹大褂,脚踩yīn阳法盘,一把拂尘在手,行止威重。

    他仰首看了眼昭幽山。见那雄浑山势,不由赞叹道:“此山无愧‘小柱周’之称。支地撑天,如立界之柱,壮哉,伟哉!”

    他身后有一蛾眉琼鼻,脸若芙蓉的道姑上来看了几眼,也是言道:“师兄所说不差,东华洲除了那十大灵xué之外,这等洞府世间也是少有,未曾想这等洞天福地,秦掌门也肯赐予门中弟子,气魄之大,少有人及。”

    虎睛道人点头称是。

    两人乘风向前,边走边谈,那虎睛道人又道:“这张衍丹成一品,听闻还是丹道宗师周崇举之徒,今番要成就此宝,非得请他出手相助不可。”

    道姑道:“不错,这张衍听闻并非溟沧派世家出身,却能从下院而上,成为真传弟子,当是了得之人,如今我等上门有求于他,若稍候见了,礼数倒是不可缺了。”

    只是他们这等夸赞之语一出,却有人立时不服气,身后一名眉目稚nèn的少女轻哼了一声,撅嘴道:“我还真观也是玄门十派之一,罗师兄若不是闭关修炼,又何须来求此人?”

    她身侧是一个瘦弱道人,附和道:“师姐说得有理,罗师兄可不见得比那张衍差了。”

    那道姑笑了笑,柔声道:“金师妹不要不服气,天下修道者千千万万~~人敢言自己第一?比得上就是比得上,比不上就是比不上,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丹成一品世间少有,丹力之强能力拔九鲸,当比罗师弟出强出不少去,若能得此人之助,师兄这法宝功成有望,师傅也可放下一件心事来。”

    少女虽也不说话了,但那显然神情中还是不怎么服气。

    虎睛道人和那道姑对视一眼,只是微微发笑。

    此刻已是入了溟沧派地界,再过二十里便是那昭幽天池了,他们已能隐隐感觉到禁制阵法bō动,不定就有溟沧派弟子暗中窥探行止,此次他们有求而来,由言语带出此行来历,再说上两句半真半假的奉承之语,自也是讨好不少。

    这几人俱是玄门十派之一还真观门下四代弟子,虎目道人名为赵厚舟,道姑名为佘雨棠,这两人皆是化丹一重修士,而这少女名为金琼娘,而那瘦弱道人名燕仲杰,都是玄光修为。

    只因他们要去一处名山探查仙府,是以要炼制一件躲避水火的法宝,但此宝不同与寻常法器,炼制之时需一丹力雄浑之人相助,前几次请人来炼,俱是因为后继乏力而以失败告终,手中炼器之材也是浪费了不少,却是不敢再有损少。

    他们正自愁苦的之时,正好有张衍丹成一品的消息传来,惊讶之余却又不免欣喜,是以决定来此求助。

    化丹修士本也能炼制各种法宝法器,溟沧派门中各种低辈弟子所用法器,多是丹成下三品的化丹修士所炼。

    但有些效用特殊的法宝,炼制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需丹煞积累深厚,丹力强盛方能为之,便如此次,若不是赵厚舟他们身家不够,怕是早就请动元婴修士出手炼制了。

    到了昭幽天池之前,这时一道剑光飞来,那燕仲杰看了几眼,惊讶道:“听闻张衍擅长飞剑之术?莫非他恰好出行?”

    佘雨棠看得仔细,轻声笑道:“师弟,你可瞧仔细了,这剑光虽厉,但却是以玄光驱驰,想来不是那张衍。”

    赵厚舟沉声道:“嗯,剑光聚而不散,清清正正,乃是正源剑法,当是溟沧派门下弟子无疑,你们二人,稍候不要随意开口,听见了么?”

    说到最后,他特意看了金琼娘和燕仲杰一眼,语气转为严厉,自是告诉他们不要胡乱说话,免得得罪了人。

    金琼娘哼了一声,愤愤偏过头去。

    这道剑光往四人眼前一晃,便自稳住,出来一个如白衣飘飘,如清荷俏立的少女来,她樱chún轻启,万福为礼,道:“小女溟沧弟子刘雁依,不知诸位道友自何处而来?”

    她目光一扫,把四人形貌看在眼里,前面这二人倒好,只是那后方一个少女却是望向自己的目光隐隐含几分敌意,这种目光她在门中同辈身上见过许多次了,越是修为相近者越是如此,因此也不在意。

    佘雨棠见她长得端丽,身姿妙曼,心中暗赞,上前一个稽首,道:“我等俱是还真观门下弟子,此来求见溟沧派真传子弟,张衍张道长。”

    刘雁依敛衽还礼,道:“原来诸位道友是来见小女恩师,家师正自闭关潜修,不知诸位此来有何事宜,可否与小女分说?”

    佘雨棠惊讶道:“哦,原来是张道长门下,难怪能驭剑丸,果是不凡。”

    她向自己师兄投去一个眼神,后者自是领会,赵厚舟心中道:“张衍连门下都能驱使剑丸,当是得门中重视,那外界传言他处境促迫应当是假,也是,丹成一品弟子,万载难见,溟沧派门中岂会不好好安顿。”

    他们祭炼一件法宝,要请来丹成上三品的弟子尚且艰难,而祭炼剑丸,却需劳动元婴真人耗费三十年苦功,试问若不得门中上层支持,谁能做到这一步?

    先前他们来此时,曾听闻张衍因为不是世家出身,是以遭受门中玄门世家百般打压,可此刻看来,却分明不是如此。

    张衍先前与万彰、涂宣等人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后来品丹法会更是一人面对世家弟子,因此有传言说他纵然天资出众,却也过得并不如意。

    眼见为真,耳听为虚,这些消息赵厚舟先前也是半信半疑,可若是真的,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事,这意味着他们无需出太多代价,便能请动张衍出手了,可此刻这情形,却是让他生出了几分忧虑。

    佘雨棠笑盈盈言道:“刘道友,贫道师兄弟也是在途中听闻张道长丹成一品,乃是震古烁今的人物,今rì正好路过此处,我等与张道友同为玄门十派弟子,是以想来一睹仙颜,不知可否啊?”

    她虽然说得客气,但言语并未透漏此行何事,并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与刘雁依初次相见,不明她的脾xìng,若是说了出来,她自作主张回绝了,他们倒进也不是,退也不好,不若先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见了张衍,再慢慢谈此事不迟。

    刘雁依修道也有二十余载,多在门外奔bō,斩妖立功,也能听出这句话不过是借口托词,她轻轻一笑,正要开口,却见那昭幽天池之中飞出一道飞符来,她抬起皓腕接了,置在掌中一观,俏脸上绽出一丝笑意,抬起螓首,道:“诸位道友,小女恩师有请,请随小女入府来。”

    ……

    ……!。

第三十八章 宝阳真砂 奇幡护命

    因赵厚舟这四人乃是派外同道,总要提防一些,刘雁依细心,出于谨慎,是以也不去开那阵门,而是引他们到了天池水上,yù引他们从正门而入。

    赵厚舟举目望去,见这里烟bō苍茫,鱼跃鸟翔,水sè镶天,顿时心羡不已,他们那洞府之中哪有这般景sè?

    佘雨棠上来与他并肩而行,以旁人无法察觉的声音言道:“还在府外便有如此浓厚的灵气,不愧是洞天府邸,也不知张道友府中是否有炼器炉鼎,若是能在此处炼宝,当好过回山门去。”

    赵厚舟轻轻颌首,不过眼下未曾见到张衍,说这些还未时尚早。

    金琼娘却是无有那么顾忌,道:“燕师弟,你看,我还真观中,飞星石比之此处如何?”

    燕仲杰入门最晚,自修道以来从未出得山门,此次乃是跟着赵、佘二人出来历练的,他向来与金琼娘姐交好,听了这话,立时口不择言道:“飞星石乃是李师叔的道场,师弟只去过一次,未曾窥得全貌,不过李师叔乃是元婴真人,张道长是化丹修士,在小弟想来,这昭幽天池再怎么比,应当也是不如飞星石的吧。”

    刘雁依在前方引路,听得这话,心中暗暗发笑,但却也不去说破,面上也无多少变化。

    赵厚舟却是眉头一皱,脸sè沉了下来,喝道:“闭嘴!没有见识便少说两句,也不嫌丢人!”

    燕仲杰一怔,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佘雨棠看得摇头,轻叹了一声,先是嗔怪地瞪了金琼娘一眼,随后上来拽了拽他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燕仲杰的脸sè顿时涨红了,尴尬不已,连连咳嗽了几声来掩饰。

    刘雁依领着四人飞遁了不出一刻,到了一处有七块飘石围拢的水界之上,她把手一摇,下方立时有一团黑沉沉的漩流现出,lù出一个不知有几许深的水洞来,以还真观这四人的目力,竟也是一无弹窗无广告//眼望不到尽头。

    金琼娘探首看了一眼,不由“呀”了一声,却是有些怯惧。

    刘雁依侧身一让,作势一引,笑道:“诸位道友先请。”

    赵厚舟一笑,把袖一背,当先而行,一步跨入了这水府漩流之中,身影转瞬便不见了。

    佘雨棠不动声sè轻轻金琼娘与燕仲杰后背上推了一把,这两人便低呼一声,便身不由主往前行去。

    他们只觉身形往下一沉,便被一股柔力托住,缓缓往下沉坠而去,虽在水中,可身上衣衫也未有半点打湿,再往下看去,这才发觉,两只脚下正各踏着一尾双翅金鲤,载着他们往水下深处去,不觉好奇多看了几眼。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四人忽觉眼前一亮,见面前出来一条bō光粼粼的道路来,尽头乃是一座高大牌楼,飞檐翘角,琉璃金瓦,铜铃高挂,两侧是一道晶莹水幕,珊瑚湖珠,玳瑁彩贝俯拾皆是,其中有百数鱼姬美人在中畅游嬉戏,时不时传出如银铃般的欢声笑语。

    这四人越走越是吃惊,未曾想张衍洞府之中竟有此等排场。

    这昭幽天池阵法禁制本是桂从尧用小壶镜所布,自有许多奥妙深湛之处,还能随心意变动,是奢是简,全在一念之间,寻常洞府绝然无有这般景象,自是看起来奇秀旖旎,端妙无方。

    赵厚舟行走时虽是目不斜视,但眼底深处隐隐藏有一丝忧sè,为了说服张衍,他此行也准备付出不小的代价,可现下看来,却未必能够如愿了,此来信心未免有几分动摇。

    佘雨棠看出自家师兄的担忧,上来轻声提醒道:“师兄,还未见得张道长,怎知分晓?”

    赵厚舟一惊,知道自己是太过执着了,以至于患得患失,如是就这样见了张衍,难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也是功行深湛,立时回过味来,昂首笑道:“师妹说得不错。”

    五人过了牌楼之后,又走过几重珠帘,却是入了一座大殿之中,只见霞光道道,瑞气纷呈,辉彩氤氲,满眼珍玉之sè涂染,口鼻之中清清朗朗,气机流转倏尔快了几分,此间风光不足为言语道。

    赵厚舟赞叹道:“张道友得的好一片神仙地!”

    这时却他听得一声朗笑,一名大袍长袖,不戴法冠的道人从殿后踱步而出,高声道:“不知还真观四位道友前来,贫道有失远迎,还请上坐!”

    赵厚舟见这道人容貌英tǐng,身量极高,与传言中甚为相似,知道他就是张衍,忙把拂尘往臂上一摆,上来稽首,道:“可是张道友?在下还真观赵厚舟,于此稽首了。”

    他身后佘雨棠,金琼娘,燕仲杰三人也一一上来见礼。

    张衍也是含笑还礼,言道:“同为玄门同道,各位道友不必多礼,请!”

    各人往两侧玉案上坐定,自有鱼姬美人手托着琉璃盘,娉娉婷婷上摆上丹药蔬瓜,仙酿佳肴,还有不少未曾见过的异果奇草,一盘盘地端上来,这些身着宫装,披着彩带的鱼姬步履轻盈,走得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见张衍如此豪奢,几乎是洞天真人一般的风范,这来自还真观的四人一时看得怔忪无语。

    其实这些器皿内所盛有不少老妖桂从尧的珍藏,还有许多是这几rì罗萧为置办那拜师宴,是以自仙市之中采买了不少奇珍异果来,却是花了不少灵贝出去,怎知张衍突然取消了此宴,所以今rì就拿来便宜赵厚舟等人了。

    可他们四人又不知张衍也是拿来借花献佛,还以为这府中平常俱是如此。

    此刻便是连最有信心的佘雨棠也是有所动摇了,不免忧思上心,忖道:“溟沧派乃是万载玄门,莫非如张道友这般真传弟子都是这般豪阔么?”

    金琼娘先前还有几分小心思,想找几个岔子出来说上几句,可是坐下来之后,这时也不免被震住了。

    她偷眼看着张衍,尽管心中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只是从相貌上而言,这张衍却是比她的罗师兄俊美不知多少,且还有一份出尘飘逸之气,她越是比较,越是发觉此人处处强出自家师兄一头去,一时也是气沮不已。

    过了半晌,张衍劝酒时,见四人似有神情有些不自然,说起话来也是谨言端坐,难有半句笑言,他微觉诧异,略一思索,便知其故,心中一笑,想了想,就唤了罗萧出来敬酒。

    赵厚舟等人虽见她是妖修,但张衍神情对她颇为客气,又是口称“道友”,一时吃不准她身份,倒也不敢小觑。

    罗萧修道两百余载,又出身不凡,是个八面玲珑之人,有她在此频频劝酒,倒是使得座上时不时有笑声发出,四人心头也自轻松不少。

    张衍与他们海阔天空攀谈了许久,见四人不说来意,他自也不去主动提起,还真观在十大玄门之中虽排在末流,但也是东华大派,门中弟子众多,在西北之地颇有势力,结交一番倒也无甚坏处,若是将来刘雁依出外寻药,遇见了也可照拂一二。

    赵厚舟心中沉吟了许久,又与佘雨棠交换了一个眼神,终还是决定道破来意,他轻轻咳了一声,待张衍看过来,便稽首道:“张道友,说来惭愧,我等此来,乃是听闻道友丹成一品,能力拔九鲸,是以想请道友看在同为玄门一脉的份上,出手相助我等祭炼一件法宝。”

    佘雨棠也是立刻轻笑着出言,道:“张道友但请放心,我等请道友出手,自不会让你吃了亏去。”

    她起手一抹香囊,从中拿了一只香炉出来,摆在面前桌案之上,曼声道:“此间是我等采集的‘宝阳真砂”乃是从门中上品煞脉上所采,一粒却是当得上一斛斗寻常真砂。”

    她又轻轻一拍,这一香炉宝阳真砂就到了张衍桌案之上。

    张衍目光向下移去,看了一眼,这只香炉虽不大,但是装上千数枚真砂却是绰绰有余,这手笔倒也是不小了,便是自己丹成一品,也足够三年所需。

    佘雨棠拿出这真砂时,看似大大方方,好似此物算不得什么,可是心中却是痛惜不已。

    这一壶宝阳真砂乃是他们四人恩师仙去之后所遗,本是给他们四人熬炼丹力所用,只这一壶,就足够他们四人突破‘窍关’了。

    原先他们准备送上的倒也并不是此物,可是见识了昭幽天池之内诸般景象之后,却担心张衍眼界太高,寻常之物看不上眼,是以只能取了这宝阳真砂出来。

    赵厚舟看了这香炉真砂,心中也是微觉不舍,如不是此次yù去的仙府之中有一物对他们实在太过重要,只有祭炼出那件法宝方能前行,他也是不愿将先师遗物拿出来的。

    张衍也不去动那炉真砂,只是微笑问道:“不知几位道友yù祭炼何物?”

    赵厚舟暗松了一口气,张衍肯开口问,那便是有答应的可能了,他tǐng了tǐng身形,道:“此物名为‘囊灵护命幡”炼成之后可避水火毒煞,yīn雷邪电,一旦展开,可庇佑百人无恙,诸般所需炼制之物我等俱已备妥,唯缺一名丹煞深厚之人看护炉火。”

    佘雨棠轻叹道:“不瞒张道友,前几次门中道友相助,皆是因为此一关难过而功败垂成,是以此番只有来请道友了,张道友丹成一品,若是肯出手,因是能不难炼成此宝。”

    张衍目光在四人面上走了一遍,轻轻笑道:“恕贫道冒昧多问一句,不知几位道友炼制此宝,究竟是为何用?”

    ……

    ……!。

第三十九章 派外别传 鱼龙宝鼎

    PS:今天就—章了,明天加更。

    张衍问出这句话后,赵厚舟只是稍稍一想,便决定如实相告,稽首道:“张道友,贫道先师昔年在外游历之时,曾发现了一处前辈仙人遗留下来的洞府,从中得了一本道功,因见其中所载法门也自不凡,是以弃了门中道功,改修此法,如今贫道师兄弟四人所习法门皆是从此中而来。”

    余雨棠轻轻一叹,也是出言接口道:“我与师兄入了下坍境界已是有年,不rì便可突破‘窍关”踏入第二重境,先师本可传我等真印种子,怎奈他老人家却是修炼玄功之时出了岔子,不得不提前兵解,只来得及交代了一句话后,便转生而去,先师曾言道那洞府之中还有不少玄机在内,是以我等便想再去其中一探,看看有无凝聚那法力真印的机缘。”

    金琼娘和燕仲杰二人脸上也略显伤感之sè。

    师门之中若无师傅照拂,总是低人一等,索xìng他们两位师兄师姐,都已是成就金丹,总还不至于被人欺负。

    赵厚舟沉声道:“这仙府之中有不少禁制,先师当年是随了一名师门长辈才得以全身而退,可那位长辈强过禁制之时受了重创,回返山门不久也自仙去了,要想过那禁阵,非要那‘囊灵护命幡’护身不可,是以才来此请道友出手相助。”

    他说到这里,便又对着张衍郑重打躬。

    这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东华洲中,此类道场遗府比比皆是,但多数都是散修所留,对张衍这等大派真传弟子来说不值——。

    至于那等上古大能仙府,倒也有不少存世,但却不是真人之下的修士能闯得进去的。

    而在赵厚舟看来,张衍丹成一品,门中自有无上玄功修行,他们这等外道法门人家岂会放在眼中?便是送上门去,怕是能看上两眼也不错了,是以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

    “原是如此。”

    张衍点点头,他心中暗忖道:“想必这赵道友所修炼的这门道功必有特异之处,否则不会舍了本问功法不用。”

    不过他也不奇怪,这等情形倒也不少见,因为宗门之中所传功法纵然上乘,但却并不一定合适自己修行,若是那先人洞府之中还有什么遗留下来的丹药法器能助长功行,那就此改选功法更是不足为怪了。

    师徒一脉门下往往弟子众多,但能真正出头的却是少见,真正得师长垂青的不过是几个嫡传弟子而已,是以若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倒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就算溟沧派中弟子也有不少是如此过来的。

    便如孙真人,就并未修行那门中功法,他修炼的乃是因机缘巧合得来的《澜云密册》,此道书看似不起眼,但却能由明气境一路修炼至洞天之上。

    可惜孙真人虽给了张衍其中一册道书,但后者毕竟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后续法诀却是无有可能赐下了。

    不过修习派外功法这其中也不是没有缺陷,毕竟没有师门长辈指点,纯靠自己mō索探寻,这便极易练出问题来。

    张衍暗中揣测,赵厚舟的那位师傅便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出了问题的,他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赵道友,不知祭炼这法器需用多少时rì?”

    赵厚舟与余雨棠眼中俱都lù出喜sè,前者更是jīng神振奋,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回答道:“不多不多,不过三天而已。”

    张衍不禁微讶,道:“哦,只要三天么?”

    他原本以为祭炼这法宝总要耗上个十天半月的时rì,那就耽误了他不少功行了,吸纳真砂jīng气倒还好说,那推演功法却是万万耽误不得的,但却没想到不过只用上三天而已,那倒无需多想了,便是不收什么酬劳,他也可出手相助。

    赵厚舟苦笑道:“张道友,这三天虽是不长,但此宝祭炼时炉火特异……“……”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余雨棠,道:“先前我与师妹请了数位丹成中三品的道友相助,却是无有一人能撑过三个时辰的。”

    这炉火一旦燃起,便需极旺极威,要将其看护住,却不是简单易行的,丹力不足者根本煽不起那炼火来,而此火稍有不足便可能前功尽弃,他们见过不少先前自信满满之人最后都是以耗尽丹煞收场。

    “哦?”

    张衍倒来了几分兴致,他还从来未曾炼过什么法器,修士到了化丹境界之后,许多趁手法宝倒是自己采集宝材祭炼的,功德院中也藏有不少炼制法器的道书,可供弟子翻看。

    只是他手上从未缺过法宝,是以也从未有过此等念头,今rì倒可试上一试,看看这祭炼法宝究竟如何难处,便笑着言道:“既然赵道友请贫道出手相助,彼此都是玄门一脉,此事,贫道便应下了。”

    听得此言,赵厚舟等四人都是大喜过望,一齐站起稽首,道:“张道友果是高义!”

    张衍一笑,摆袖道:“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四人重新落座,余雨棠用目光请示了下赵厚舟,见后者对她轻轻点头,便道:“不知张道友是随我等回返还真观,还是出外寻一处合适洞府祭炼法宝?”

    这昭幽天池灵气充盈,她倒是极想在此地祭炼,只是张衍若不开这个口,他们也不好意思提起,回返山门路途遥远,路上也耽搁时rì,最理想的,莫过是在附近飞舟仙市之中借用一处炼室,左右不过三rì,也花费不了多少灵贝。

    张衍起手一摆,道:“无需如此麻烦,贫道这昭幽天池之中便有炼器炉鼎,不知两位可曾把炉火带来?”

    此话一出,赵厚舟面lù惊喜之sè,忙不迭地言道:“带了,带了!”

    天下炼器炉鼎都是大同小异,但炉火却是不同,有三百六十余种之多,祭炼什么样法宝便需上什么样的炉火,一丝半毫也错不得,否则最后炼制出来的法宝必会残缺不全。

    这些炉火都是宗门中培孕而出,修士可随身携带,以备在外祭炼法器。

    咋一例外的,便是如飞舟、飞宫,天楼,云阙这等用来飞渡云天的巨**器,因除了飞乘御敌别无它用,自是不用那么讲究,只用那地火天坑便可祭炼。

    “既如此,事不宜迟,赵道友和余道友便请随贫道来吧。”

    张衍笑着站起身,又对罗萧道:“罗道友,我不在时,你定要招待好金、燕二位道友。”

    罗萧脆生生应道:“是,老爷。”

    张衍伸手一点,面前便启了一处阵门,随后对着赵厚舟与余雨棠一招手,便先一岁踏入其中。

    赵,余两人也是急急跟上了上来,方一入内,就见眼前换了一方天地。

    入目所见是一处长宽皆是二十余丈大小的洞府,正中乃是一火池,其中铺满了灰白sè的细沙,火池四周分别摆了四个蒲团,南北两侧是两个可开可闭的yīn阳风眼。

    不过他们的目光不多时便都集中在悬挂在火池上方的炉鼎之上,此鼎通体作赤铜sè,共为三层,最高一层上有檐盖,jīng巧细致,四面各有一个火门,其上攀着一只眼如铜铃的独角异兽,中间一层撑出四头蛟首,嘴中吐出一金环来,各有粗大锁链从环中穿过,鼎身藉此悬挂而起,而最后一层则是圆坨坨如一壶肚,底下为三条仿若活物的狰狞鱼龙,翘尾昂首,分作三只鼎脚。

    赵厚舟连连赞叹道:“张道友,你这炉鼎也是不凡呐。”

    张衍大笑道:“此是门中前辈所赠,贫道不擅祭炼法器,此物摆在我这处却是明珠暗投了。”

    这炉鼎名为“鱼龙吞月盘宫鼎,”若是细论,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件灵器,也是桂从尧去时所留,不过这位大妖寻常法宝拿来无用,是以也从未曾使唤过此鼎余雨棠笑道:“张道友说笑了,宝器灵物,唯有德者得之,寻常人便是得了,保不~~~住又有何用?”

    张衍笑了笑,也不yù多说,一挥袖子,但闻哗啦啦一阵响动,这大鼎就从顶上便放了下来,往地上一落时,一声闷响之后,各人便觉得脚下轻轻一震。

    他朝赵厚舟看去一眼,道:“赵道友,可把炉火取出来了。”

    赵厚舟点了点头,脸上笑容收敛,换上一片肃然之sè,上前两步,手指一点,就有一朵拳头大的青sè火焰往前飘去,往那火池之中一落,随后他手掐法诀,嘴中念念有词,这炉火便自晃了晃,随后往那细砂之下钻去,须臾就不见了踪影,仿佛未曾出现过一般。

    这一步做完之后,他松了一口气,与余雨棠一起往张衍看来,稽首道:“还请道友出手请火!”

    张衍微微一笑,大袖摆动,上前一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道白烟便飞入那火池之中,霎时间便旋了一圈,但听一阵呼啸之响,仿如狂风刮过,“轰”的一声,火池之下便有一团深青sè的烈火窜了出来,足足有一丈多高,瞧那火势,高猛炽烈,熊熊而起,似要将那炉鼎吞了一般。

    这情形倒是把赵,余二人吓了一跳,往常他们请得同道前来,费尽气力,憋了不知多久才能将这炉火煽旺,却没想到张衍只一举手便做到了,两者根本不可同rì而语,且看他那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分明是还未出得什么力气来。

    这二人不禁对视一眼,彼此看出对方目光中的惊佩之sè,都觉得此行算是请对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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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