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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二章 青光凝碧渡舟来

    半月之后,到了攻打戊觉天的约定时日,张衍从法舟之中出来,带着何仙隐经由界环,重又来至云陆之上,青碧宫在这里早已备下一驾如洲陆般大小的渡界飞舟。

    执事道人见两人到来,便请他们到法舟之上。

    彭长老亲自从里迎了出来,而其身后,却是跟着两名凡蜕修士。

    待相互问过礼后,张衍才知,这两人一人姓徐,一人姓范,原本都是戊觉天中修士,皆是执掌一门宗派,在杨佑功等人攻来后,也就是这二人带着门人坚守到了最后,在青碧宫下令之后,这才撤走,今番定计之中,也将是由这二位打头阵。

    原来戊觉天中,自从无了天主坐镇后,就只剩下了四名凡蜕上真,修为俱都在一重境中,除了这二位外,另外两人则时站在了觉远天那边。

    徐、范二人显是遭就听说过张衍本事的,与他说话时,态度甚为恭敬。

    张衍随同彭长老入得法舟,并分到了一处临时洞府,这里灵机兴盛,同样有灵山秀水,与外间那些洞天福地别无二致。

    此间还早早备有数量不菲的紫清大药,不过对于他来说,如今只要有玄石便可修行,而且随着本元增长,这些大药对他来说作用也是愈发小了,便是在斗战之时也无有什么帮助了,故是将其中一部分赐给了何仙隐。

    不过半日之后,诸界天主也是陆陆续续到来,为了赢得此战,其等此番俱是把各自界空之中绝大部分战力都是带来了。

    彭长老看人已到齐,也不再耽搁,把众人都是唤到了大殿之上,随后就下令往戊觉天去,须臾之间,法舟就自万空界环穿渡而过。

    如同前回攻伐玄洪天一般,法舟先是落在了戊觉天外一处半界之内,当然前次是因为被禁阵阻隔,不得不如此,这次却是刻意而为,以免这边行踪过早泄露。

    彭长老把徐、范二人唤了过来,言道:“彭某会派遣三位长老二位同行,相助二位攻打此界,若有界外天主来援,我与诸位道友会及时入界,将其阻住,两位道友可还有什么需言么?”

    徐、范二人摇了摇头,皆道无有。该做之事他们事先已是做了,准备也很是充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突然撞上渡觉修士,好在青碧宫赐下的法器在身,他们只要小心一些,还是能够及时逃脱的。

    彭长老点头,郑重一揖,道:“那便交托两位了。”

    两人也是赶回得一礼。

    就在这时,张衍却出声道:“两位道友,把这两张法符带上,紧要之时,可助你等一臂之力。”他一弹指,就两道金光飞去。

    徐、范二人接了过来,皆能发现这法符之中蕴藏着一股惊人气机,知非凡物,连忙称谢一声,小心收了下来。随后退后几步,再是一礼,带着门下修士和三名青碧宫长老出了法舟,往自万空界环内穿渡而去。

    万空界环乃是出自真阳大能的手笔,杨佑功等人也没办法破坏,为防止青碧宫借此过来,只能在界内这一边布置禁制阻截。

    通过之前眼线传出的消息,彭长老已知这里并没有任何一位天主在此坐镇,甚至连分身都没有一具。

    对于这个消息,诸真此前判断下来,认为这是可信的。

    杨佑功等几位天主首先要庇佑的是自身界天,没有道理跑去他界守御,而且要真有渡觉修士侵入进来,只一具分身也是挡不住的,不过是平白耗送精气法力,还不如不为。

    至于所有人都把分身落在戊觉天中,这看着是一个好主意,但真要这么做,就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因为渡觉修士第一层分身落在哪里,那么之后分身也将会落在哪里,很容易被人针对布置,稍有远见之人,都不会做此选择。

    由于青碧宫此回从计议到发动突袭,仅仅只是一月时间,彭长老动作又十分快,觉元天这一方对即将到来的攻击仍是一无所知,但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防备,事实除了没有渡觉修士镇守外,所有该做得都是做了。

    徐、范等五人过去界环那一瞬,只觉自身一晃,便已是入到戊觉天中,下一刻,四周密密麻麻禁制灵光闪动起来,显是布置在此的大阵发动了,不过他们对此早有预料,将一件件法宝符箓祭了出来,抵消自四面八方袭来的阵气。

    得此一阻,他们稍稍有了喘息之机,徐道人立刻一抬袖,将一根金针祭在了天中,见此物在上空一顿,针尖一指,就往一处方向破空射去。他精神一振,立刻神意之中传言道:“阵门出路在此,快些跟上。”

    实则不等他关照,道道遁光已自阵中腾起,追着那金芒而去,行途之中,五人又不断靠着符箓法器抵挡阵禁,除非实在迫不得已,才会祭动根果,设法回避。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里必有镇守之人,若被其等算到了根果落处,即便成功闯了出去,那优势也将丧失大半。

    戊觉天这边守阵道人姓高,原本乃是惑安天修士,此刻他正站在阵坛之上,手中托有一块玉板,肃然看着阵中动静。

    这时有弟子来报道:“上真,弟子已是奉命将遇袭之事报上去了。”

    高道人冷静言道:“做得好,你去关照下面人,再坚持片刻,援手稍候便至,今次务必要将这班人留下。”

    他表面勤轻松,心下却是暗暗叫苦,因为他看得出来,青碧宫这一次这分明是有备而来,当不会只派这几人前来送死,不定此刻就有诸多大能在外等待机会,要是这猜测为真,那就绝不是他能抵挡的,现在能做得,也只是尽量拖延而已。

    得益于高道人的及时上禀,杨佑功在戊觉天禁制被突破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他敏锐感觉到,自己担忧或将变成现实,

    暗忖道:“彭辛壶倒也真够果断,如此快就发动了进袭,戊觉天……”

    他叹了一声,戊觉天是绝不能放弃的,这是好不容易攻取下来地界,假设这里丢失了,不单单是前面努力白费,还会让人看到他们的虚弱。

    需知直到现在,仍有几处界天还在旁观望,其中有一位天主更是渡觉四劫的大修士,功行丝毫不在他之下,这些人要是察觉到他们可能落败后,那么多半是会选择落井下石的。

    他唤来一名心腹弟子,言道:“你去告知罗师弟一声,戊觉天遭袭,让他人带人亲自前去相援,但需记得,若见大敌,不必拼命,可先撤了回来。”

    那弟子应下,便就下去传命了。

    杨佑功则是自座上起身,来至案前,伸手一按前方两界仪晷,此上顿有一道灵光飞起,少时,重灵君自里现身,慵懒言道:“杨掌门,又有何事寻本君?”

    杨佑功沉声道:“重灵掌门,青碧宫正在攻打戊觉天,此回来者不善,我疑他们应是在数年之中又拉拢到了人手。”

    重灵君呵了一声,道:“那杨掌门想要如何?”

    杨佑功道:“我两家之前,先前或有点误会,但这都是小节,如今我要往戊觉天处施援,还望重灵掌门能放开界关束缚,让我顺利过去。”

    通向戊觉天的界关至今无法过人,这不是修筑之人的问题,而是重灵君仍是记恨先前消息外传,故是迟迟不肯让他们如意。

    杨佑功见重灵君不说话,又接着言道:“重灵掌门应该可以明白,假如无有我等,津冽派一家也无法独自抵敌青碧宫,我等眼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有什么误会,待此战之后,杨某愿亲自登门致歉。”

    重灵君见他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言语看来也很是诚恳,心下终是满意,道:“杨掌门尽管施援,路上不会有什么阻拦的。”

    杨佑功道一声谢,又道:“只这一战,许还需重灵掌门从旁相助。”

    重灵君一摆手,道:“杨掌门放心,正如你方才所言,只凭我津冽派一家,是压不倒青碧宫的,若是此辈真的大举来犯,本君会在必要之时出手。”

    杨佑功点点头,他倒不怕不守信诺,毕竟双方是签了法契的,与对面别过后,他便就撤了法力回来,并对外道:“进来吧。”

    外间有弟子匆匆进来,禀告道:“掌门,朱柱、御安、惑安四位天主已是界内。”

    杨佑功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是站在殿内未动,似还在等待什么,过有一会儿,又有一名弟子来报道:“掌门,持妄天主也是到了。”

    杨佑功得到这消息后,目中有精光透出,道了声好,这才往外走去,过去阵门,径直来到大殿之上,此刻五位天主已是等在了那里。

    他站在阶上,言道:“诸位道友,戊觉天不容有失,我疑此次青碧宫极可能倾力来攻,若是如此,我辈就要与之提前决一胜负了,为此我与津冽派重灵掌门已是谈妥,他会在必要时刻出手相助,”他目光在几人身上转动了一下,“为保戊觉天不失,诸位若无疑问,我等这便动身。”

    底下五人都知,要是事情果如杨佑功判断一般,那么这一战是无可避免的,不过他们对此倒是颇有信心,毕竟这回身处守势,这几年在戊觉天内也做了不少布置,可谓占尽了地利,这一战不求全灭来敌,只要能设法将之击退,那么就可算是胜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金符落现斩清气

    戊觉天内,徐、范二人跟着那飞针行走,用时半日,终于从禁阵中破穿而出。

    这看似时间颇长,但在等在外间的众真来看,这速度已是极快了。

    要是如觉远天这等界天,里间禁阵繁复无比,不知多少万载布置下来,兼又有**力者镇守,闯入之人便能保证不失陷在内,没有月余功夫,休想顺利到得外间,就算侥幸成功,恐怕自身根果落处也被人推算得差不多了,是以强攻这等界天绝非上策,相比下来,戊觉天地的确是一个较为容易的突破口。

    徐道人方至外间,立刻把事先准备好的一面宝镜拿出,并言道:“请诸位道友为我护法,”随后对着万空界环所在方向一照,一道金光射出,落至界环之中,并如虹桥一般连接了两端。

    范道人与三名青碧宫长老让开金光照射之地,围绕在他身边,同时祭出一枚枚阵盘。

    只要在这里布置成功,就能避开阵势,在界内再开一道门户,直接把在外等候的修士引渡进来,不过前提是不被人干扰破坏。

    镇守此间的高姓修士见状一惊,他大致也能猜到这是想做什么,明白自己必须出手阻止,否则放了渡觉修士进来,那他也没有活路,赶忙吩咐阵中之人莫要分心,继续守御,自己则是遁身而出,到了天中,掌缘朝外,身上气机不断攀升,随后朝外一切,顷刻间,一道仿若劈开天地流光朝着五人所在横斩过来。

    徐道人忙唤道:“王长老!”

    跟随过来三名青碧宫长老之中,有一人也是飞身遁空,来至正面,其拿一个法诀,身上灵光荡起,恍若金屏,将所有人包納在内,那流光斩至上面,猛然爆出一声巨大震响,仿佛惊雷轰鸣,金光晃动不已,但终是撑了下来,未曾破碎。

    高姓修士见一击无功,又连连猛攻,但那位王长老很是冷静沉稳,居然守得滴水不漏,并没有让对手目的得逞。而他身后其余人则是抓紧时机念动法咒,不多时,四面阵盘都是落下,合在了一处,几乎是瞬时间,一扇玉万空界环极其相似的阵门正缓缓从虚空之中现出,看着用不了多时,就可完全化显出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五人却是感觉有一股强盛气机正在飞速接近,知是敌方的援手来了。

    方所如此想时,便见一名老道人遁空而来,方才在天边,但晃眼之间,却就是到了近处。

    高姓修士见到此人后,不再进攻,而是退到了一边,并遥遥打了稽首。

    范道人感应了一下那老道身上气机,神色一变,道:“这人乃是杨佑功师弟罗术,果如彭长老猜测一般,其已是渡觉一劫修士了,诸位千万要小心了。”

    罗老道对高姓修士点头回应了一下,随后飘身而上,伸出手来,在那护持五人的禁制之上轻轻一按,仿佛无数山岳一同压了上来,周外护法光华好似风中烛火,乱颤不已,而地下四个阵盘都是发出喀喀之声,并在面上浮现出了一道道细密裂纹,那本来已是凝聚起来的界门又一次变得模糊起来。

    范道人一惊,道:“不好,万不可让此人得逞!”

    要是这么下去,用不着多少时间就破入进来,一旦无了护持,外间这位只需神通一照,就可将他们拖入过去未来之变中,若不祭动根果,那就只能任其宰割,可要是祭了出来,那么也很可能在短时间被对方算定落处,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青碧宫三位长老哪会不明白这一点,都是拼命稳固阵盘,同时祭起法器符箓,对着外间打去。

    然而罗老道什么都未曾做,任由这些物事过来,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从他身上一穿而过,只有少部分撞上了,但都是被一层宝光挡了下来。

    五人无有一个修为达至三重境,要以自身攻击一名渡觉修士,那根本是毫无用处的,但未想到,连同为渡觉修士祭炼的法器符诏,也是未曾起多少作用。这并不是说原主法力不如面前这一位,而是以他们的境界法力未能发挥出这些物事的真正作用来。

    这一次进攻无果,所有人都停下手来,手持宝镜徐道人不由着急,道:“诸位,快想办法再拖延片刻,这里阵门还未能立起。”

    青碧宫那位王长老神色凝重道:“范道友,可以用上的我等都是用上了,其余便拿了出来也对付不了这位罗老道,下来只能靠我等法力抵挡了。”

    范道人言道:“不,还有一物。”

    他伸手入袖,拿出来一张法符,这却是张衍临行之前赠予的法符,他难知此物是否真的能应付眼前局面,可不管如何,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手中这符诏了。于是不再犹豫,将此符往往一祭,而就在他抖手出去的这一刹那间,一道金光浮现出来,随后场中一闪,仿佛天地明灭了一次。

    罗老道咦了一声,露出诧异之色,而下一刻,他整个人如气泡一般破碎开来,随一阵大风过来,便飘散无踪了。

    外间一下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一切只是幻象。

    五人不由怔住,事先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这法符居然如此威能,可这结局来得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罗老道究竟是消失了,还是被驱逐了出去。

    范道人伸手摸了摸袖中剩下的另一张符诏,又放了回去,随后转过身相助徐道人维持那阵门,此刻最为重要之事竖起接引界关,这些疑问只能先放在脑后了。

    而另一边,杨佑功等人方才赶至界中,恰好是看到了这一幕,不由都是神色一凝。

    这里有不少修士同样不能理解这等景象,其中一人道:“这……罗老道这是往何处去了?”

    杨佑功沉吟一下,道:“方才那金光闪耀之时,所有灵机俱被斩断,罗师弟这具法身已是被消杀了。”

    其余几位天主也都是相继点头,只是神情却微显凝重。要做到这一点,不单单是有击破修士法身之力,还要有在一瞬间足够彻底击垮对手的庞**力。

    尽管罗术出现的只是寻常法身,可也需看到,对面也不过是取了一张符诏出来,符诏主人其实并未亲至。

    惑安天主道:“方才那气机我从未见过,诸位道友可能辨出是何人么?”

    巨驭言道:“非是熟人,也从未见过相似手段,不过能祭炼这等法符之人,当也是渡觉修为,至少也是在三劫上下,许是出自青碧宫中某位渡觉长老之手。”

    杨佑功认为这个猜测很是合理,青碧宫底蕴颇深,他知晓其宫中还有一个秘殿存在,那里长老虽不受限规矩,不能胡乱出手,但是宫中弟子却可利用其等祭炼出来的法器。

    巨驭沉吟片刻,道:“这等法符不可能有多,且罗老道方才也只是不曾提防,他若是不那么托大,以他遁行之能,却是可以躲过去的。”

    这时天中气机骤盛,随后一道宏大光华自天穹落下,却是罗老道第一层法身降落下来,不过早在他方才被金光斩去之时,那界关便已稳固下来,这时他便是再冲上前去,除非能在短时间内坏去此处,否则已是无法阻止了。

    徐道人往后退了一步,站定阵盘之上,于神意之中传言道:“几位道友,诸位上真未到之前,千万守住了。”

    范道人又是拿住了那没符诏,警惕万分地看着外间。

    但是出乎意料,罗老道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却并没有上来,而是立刻化一道清光往外遁走,仿似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般。

    就在同一时刻,界关之上光华闪动,随后一道清光落在界关之外。

    敖勺第一个自里踏步出来,在其之后,鉴治、环渡、积赢、奕胥四天天主亦是一个个自里显身出来,不过他们所有人此刻显露的只是寻常法身,气机已是收敛到了最低,这才未曾引发此间天地异象。

    杨佑功看着言道:“这几位都是熟人,这回彭辛壶手中真正握有的实力,怕不止眼前这些。”

    巨驭扫了一眼,道:“那张道人能斩杀渡觉二劫修士,如此战力彭辛壶不可能不用,此人却不曾出现在此,分明是有诡计。”

    杨佑功摆摆手,道:“这也不奇,他们有算计,我等亦不是没有手段,就看谁人高明了,诸位,既然客人已是来了,我等身为主人,便上前迎一迎吧。”说话之间,他当先向前,巨驭等人也是随后跟了上来。

    半界之内,张衍一直站在**舟之上,他透过界关,淡然看着界内情形。渡觉修士因是比比凡蜕修士多了不少法身,根果亦是折转,要想消灭彼此,所用时日只会更长,更别说现下两方都还没有把各自暗藏的手段拿出来,要等分出胜负,恐要在这里等上许久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心中忽生警兆,抬首看去,就见这半界上空已是无声无息破开一道口子,而后一条条触须往里探入,同时还有一股从异常庞大的气机如汪洋一般,自外涌入进来!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气元浑然可斩神

    随着那气机到来,过不多时,一头浑身长满触须的怪鱼便先映入了诸人眼帘之中。

    张衍双目微眯,此鱼与他在天外洞府之内见到得莫羽鱼极为相似,只是身上却不见那鳞羽。

    而在那怪鱼头颅之上,此刻却是站着一位身躯挺直,生有四目的俊美男子,其一身宽大银袍,两袖飘摆时,好似团团星火摇曳。

    他能感觉到,此人并非是渡觉修为,而只是一位斩却过去未来的三重境修士,然而法力却是如浩瀚汪洋,深不见底,就算是下面那两位渡觉四劫修士也未必能比得上。

    修道人到了凡蜕三重境后,其实已是很难再提升法力了,他判断下来,这位若不是天生之能,就是通过了某种秘法才能积蓄而成。

    青碧宫这一方所有人此刻也是同样感受到了来人强大,但却又对其非是渡觉修士而感到不可思议。

    梅若晴不由转向看去张衍,因为后者也同样是这般,她想了一想,道:“如此的强盛的法力,偏偏未曾迈入渡觉之途,张真人,莫说这就是尊驾所说的那位津冽派掌门么?”

    张衍言道:“当就是此人了,彭长老,两位真人现下不宜暴露身份,便按先前商议那般,由贫道出去会他一会。”

    彭长老郑重言道:“张真人请千万小心了。”

    张衍点了下头,身躯飘起,便自**舟内遁光出来,到了天穹之上,与那怪鱼上之人对面而立,目光平视过去,言道:“来人可是津冽派掌门么?”

    重灵君一声轻笑,双手负后,道:“不错,本君名唤重灵,想你便是那张衍了?听你自称是祖师直传弟子,那论起渊源,你该唤本君一声宗门前辈才是。”

    张衍笑了一笑,道:“尊驾恐是弄错了,我虽未见祖师之面,却也知晓,祖师自有定规,从不许后辈弟子收异类妖魔为门人弟子。”

    重灵君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他虽自居太冥祖师门下正传,可实际上只能算一个仆奴,这句话显然触及到了他的隐痛,他哼了一声,冷言道:“本君问你,祖师传下的那枚玄石可是在你手中?”

    张衍淡声道:“此事我门中之事,与尊驾似无关系。”

    重灵君听了这话,眼中有怒色隐现,但其不曾发作,而是忍耐了下来,口中则道:“我若未曾猜错,那物当是在你手中,念在有一份渊源的情面上,你若可拿了出来,今朝之事,本君可稍作留手,不来与你等为难。”

    他与杨佑功那些人不同,是知晓玄石一些秘密的,此物实则不可能被不相干之人分享了去,能从得取好处的,要么是太冥祖师的后辈传人,要么是修炼了同一脉功法,彼此有所渊源的修士。

    而要拿到玄石,最好是前任主人主动交了出来,那可省却一桩麻烦,实在不成,那就只能选择将之杀死,此物才会再次显化入世。但他此刻也能感觉到张衍并不简单,猜测后者已是用玄石修炼了一段时日,动手的话,恐怕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故是以言语相诱,期望可以令张衍交出此物。

    张衍笑道:“尊驾既然站在杨天主那一边,想必是签立了法契的,不知该如何留手呢?”

    重灵君因为功法缘故,又是异种出生,情绪易变,有时根本不似修道士,见语言不起作用,立刻就有些不耐烦起来,眼中厉光闪动,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君只能自己来拿了。”

    他言语一落,半界之中凭空生出了一条条银色水浪,并非只限于两人所站之地,而是无处不在,在出来之时,居然无有任何声息,而水势所过之处,所有一切与之碰触的物事,都是一个个消失不见,都好像是从此间被抹了去。

    那泊在一旁的**舟同样也未能逃过,也都是被那白水包裹住了,所幸舟上禁阵坚牢,虽在被不断侵蚀,但看去尚能坚守得住,只是随同过来的那些载乘低辈修士的法舟便就无有这般能耐了,在那怪水沾染之下,却是一个个失去灵机,再被慢慢消融化去。

    可见有不少修士从里匆匆逃遁出来,然而许多人一到外间,那白水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身上,至多在两三呼吸之内,整个人被化得一干二净。

    彭长老一看不对,这里可不仅仅有青碧宫的弟子,还有那几家天主的门下,俱是用来看守阵门和守御阵盘的弟子,要是全亡在这里,可要不好交代,立刻言道:“来人,将外间之人都接引进来。”

    执事道人提醒道:“长老,这些那些弟子若是放到了法舟之上,诸位上真便不得不收敛气机了,万一接敌,此辈也一样保不住性命。”

    这些修士虽修为至少也在元婴境中,可凡蜕修士只要气机一涨,此辈就承受不住,也因此缘故,才留在了外间,本来以为半界之内十分安稳,但谁又能想到有人居然可以闯入进来。

    彭长老沉声道:“顾不了这许多了,先救了回来再说。”

    梅若晴这时道:“诸位可放心去救。”

    她拿一个法诀,霎时之间,每人身上都是多了一道毫光灵圈,却是将众人气机一下遮蔽了去。

    彭长老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执事道人立刻带了人手出去救援,很快就将幸存下来的修士救了进来。

    彭长老这时再望去,却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除此外什么东西都望不见,似乎整个半界都为这银色水流所填满。

    关隆兆神情凝肃道:“长老,这重灵君神通不小,此水似能断灭灵机,也不知张上真能否应付?”

    彭长老肯定道:“以张道友的本事,当可无碍。”

    执事道人提醒道:“长老,弟子观这二位皆是法力强横,或许可以退去远些。”

    彭长老立时同意了,离了此处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在这里,才能随时对戊觉天加以施援,不过却是可以避开两人交手之地。

    在那白水方才冒出来时,张衍也同样也是被此水所包裹,但他却是不为所动,身上浮出一道道精煞,如烟气般盘绕在外,将那水流隔绝开来。随后缓缓转运法力,但得积蓄到一定程度之后,心意一转,身躯之上就有一丛金光照出,好似大日放光,凡光芒所及之地,那些白水是退潮一般消去。

    重灵君站在那里,任由那金光从自己身上照过,但浑身上下却是丝毫无损,他有些意外,道:“有几分本事。”

    张衍目光微闪,他能看得出来,此人看似未动,但实则是用一种精妙手段化解了攻势,说明这个敌手不但法力深厚,而且还驾驭自如。既是这般,要在法力之上压倒对手,当不是简单之事,但凡蜕修士斗战,涉及到的东西更多。他抬起手来,对着前方一拳打出,直接轰入对方神意之中!

    霎时之间,天旋地转,双方万千未来之影便就碰撞在了一处!

    每一个未来之影交战,便等若是两人真正交手了一回。

    张衍乃是气、力双参,攻势尤为猛烈,重灵君在这一点上显然是不及他的,往往只能被动守御,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未来之影被破灭杀去。

    但这里胜负并不是那么比较的,就算你胜得再多,只要没有彻底斩断对手未来,哪怕只有一个未来之影被逃脱了去,那么就又有会衍生出万千未来,进攻之人难以斩获战果不说,反还会耗去更多神意。

    重灵君显然是老于此道之人,在发现这等比拼中自己这边稍弱一筹,立刻以守御退避为主,同时为了更大程度消耗张衍,每次都是险之又险有一二未来之影遁走。

    这其实很是凶险,只要稍有一个不慎,那么他就会被张衍杀去所有未来,那时任他有通天法力,也是难逃一死,可要能坚持住了,等到对面神意难以为继,那时再出招反击,就有很大可能一次击垮对手。

    果然如他所料,张衍神意本是呼啸涌来,好似海潮奔涌,可在久攻无果之后,却是势头一缓,往后退落,不仅如此,其身上气机也是骤然下降。

    重灵君精神大振,立觉机会来了,却是不再退缩,而是追了上来,主动攻入张衍神意之内,试图反过来剿杀后者未来之影。

    张衍目光微闪了一下,方才并不是他真的力有不支,有那莫名之物随时跨空而来填补本元,神意哪会这么快用尽,只是看出对手目的,故是来一个将计就计,引其来攻。此时他也是采用方才重灵君的方式,守而不攻,只未免太过刻意,并没有做得那么极端,每回都是有不少未来之影脱离出来。

    重灵君起先并没有发现什么,按正常情形来说,张衍神意也的确不可能有那么多,适才败退也是极其合理的,可在几次狂攻无果后,却是发现了不对,张衍气机看似弱了,但始终稳在那里,不曾再往下去,立时意识到了危险,他也是果断异常,不等张衍反击到来,毫不犹豫祭动了根果。

    张衍只觉自身一空,却是与对方神意断开,知是此人发现了不对,但见其竟然以根果回避,他立刻抓住这机会,几乎是在瞬间便算到了那落处,于是现世之中那一拳毫不客气打了过去,正正落在了重灵君身上!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望星辨机转界空

    以张衍今时今日的法力,哪怕是渡觉四劫修士,正面挨他一拳,也决计讨不了好。只是重灵君百万年修持,法力可谓异常深厚,却不是这么容易被收拾的,其法身之上绽放出一圈圈护法灵光,将拳势遏阻在外,但其也不是全无损伤,有小半边身躯仍是破裂开来,化作一团团白水,不过终究是不曾完全散开。

    张衍知晓重灵君敢于这般祭动根果,那就一定是有后招的,故是停也未停,一拳之后,又是一拳继续轰去!

    重灵君身躯一晃,骤然自原处消失不见,却是起了神通,遁去了极远之地,只是凡蜕修士交手,远近之间并无多少差别,张衍这一击随后遁破虚空而来,再一次落在了他身上!

    轰!

    重灵君方才合聚起来的部分身躯再度破碎开来,不过趁此间歇,他却是将根果挪转了开来,可这没有多少用处,修士只要根果被敌手算一次,那么下一回要找到,那将会变得更为容易。

    张衍一察觉到他根果挪去,当下把神意一转,于顷刻间算定落处,伸手一指,一道“太玄清一元涵真罡”轰了出来,不偏不倚落中其身。

    重灵君接连受袭,旧创未复,新伤又来,这一回似终究挺受不住,法身崩散大半,只余头颅和一边肩膀尚在,虽他还可依靠法力聚集显化出来,但在张衍持续不断的进攻下,根本不会给他这等机会。

    索性他早有应对之法,面上四只眼目光华流动,轰隆一声,身边顿时生出一个玄洞,而后其就被一股莫大吸力扯入了进去。

    张衍能感觉到,在那一瞬之间,此人已是去到了另一方界空之中,他反应甚快,一弹指,一道剑光飞去,却是一同跟随入内。

    重灵君原身为莫羽鱼,此等异种依靠身上鳞羽可以随意遁走虚空,对此他虽是早就有所提防,可事先也无法知晓其这门神通可发动得如此之快。

    他望了一眼此人抛下的大鱼,心下不禁思忖起来,这鱼身如此之庞大,应当就是其原来蜕下法身,在这里未见得任何鳞羽,其却还能跃渡虚空,那么不是将之炼成了某种法宝,就是寄托在了别处,或许其所逃去之地,就是其中一处。

    他看向玄洞消失之地,此人既然盯上了玄石,那么总是要回来的,至多是有了喘息机会,可他如今已是算定其根果落处,就算再对上,也是大占优势,只是这场斗法看来会拖延长久,无法速战速决了。

    彭长老等人虽驱驭**舟避开了两人交在之地,但一直在外留神战局,待见得重灵君被玄洞吞去,有一名修士半是不解半是疑惑道:“此人看去还有一搏之力,怎么转眼就被张上真打杀了?”

    何仙隐凝注前方,道:“不对,此人未亡,只是遁破虚空,去到另一界空了。”

    梅若晴也道:“何道友感应无错,不想世上还有这等妖物。”

    彭长老沉吟一下,却是走入了舟中洞室之内,并取了一个法盘出来,起手一拨,上面就有道道灵光闪烁。

    余寰诸天远远不止一十九天,这只是大界而已,还有更多附从下界,这些界空他也未必全数知晓,不过每一处界空之中皆有青碧宫主布置下的万空界环,其实此物并非只是单单供修士往来方便,还有另一个作用,无论哪一界中,只要有人成就凡蜕,若不加以收敛气机,那么就会被青碧宫知晓,如此就能对一界实力大致有个预估。

    其余一十八天虽对此并不知晓,但也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尤其是早怀异心的几处界天,都是想方设法遮掩,而通常手段,便是让修士在禁阵之内破境,而往来则是依靠法舟遮掩,但是重灵君遁走时却未有这等物事遮掩,这就容易被查探出来了。

    看有一会儿,他已是知晓了结果,便对远处张衍传音道:“张上真,我观此妖,却是躲去了觉元天一处名唤仁平界的下界之中。”

    张衍一听,心下微动,道:“彭长老是如何知晓其下落所在的?”

    彭长老对他并未隐瞒,将这里缘由道出,并道:“我手中有这‘望星盘’,大致算定其所在,可以借给道友一用。”

    按道理说,此物是不可借给外人的,不过张衍本来非是余寰诸天之人,而现下也不是讲究规矩的时候。

    再则彭长老此人,只要认为可行,那么对于任何旧时规矩都是敢于打破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前番联合派外之人推翻执守派之举了,

    他将那法盘托起,轻轻一按,就见此物化为一道流光,出了**舟,往张衍所在飞去。

    张衍待这流光过来,将其握入手中,看了一眼,便就收了起来,传声回言道:“那便多谢彭长老了,这却是省却了贫道不少功夫。”

    方才重灵君从玄洞遁走时,他若执意追击,也是来得及冲入进去的,不过那处所在毕竟是其人神通所开辟,他也未必可以过得去,而且那对面也不知什么情形,故是只以剑光跟随探看。

    后来他心中并未有异常感应,说明那剑光并未失,而每一道剑光等若他一道分身,相信是可以盯住此人的。

    按他原本打算,是等那分身回来,就不难掌握其去处。不过有了此物之后,却就无需这般麻烦了,不必在此等待,可直接可以通过万空界环追去那处地界。

    当下他心意一起,身化清光,由半界回至云陆之中,再借由万空界环,往彭长老告知之地穿渡而去。

    仁平界中,重灵君站在那里,破散法身在无有外扰的情形下正在逐渐聚合,他心下暗思:“方才那张衍数次算我根果,却未曾耗尽他神意,看来这人身上定有秘宝或是神通秘法可以填补本元。”

    想到这里,他又冷笑一声,“不管何法,终归有个限度,只要盯着其不放,终能将此人元气耗尽。”

    他之前也曾设法了解过张衍以往与人斗战的经过,往往都是一击毙敌,这说明能在瞬息之间推算出对手根果,能做到这一点固然厉害,但有一个事实却是改变不了,那就是推算根果所在,同样需耗用海量神意,而他适才祭动根果回避,既是因为感到了危机将至,也可以说是有意而为之。但结果却是他不得不暂且退避,不过他却始终认为这不过小挫而已,有鳞羽可穿渡界空,就算战局不利,也可以遁去别处,待法力稍复,又可继续回来交手,是怎么也是不会输的。

    正在转念之时,他忽觉有异,那是根果被人窥视之感,立知在敌人在旁,但在还未来的及起得法力抵挡时,刚刚恢复好的身躯已被一道迎面而来的剑光斩开。

    同一时刻,一声轰然大响,前方虚空破碎,便见张衍大袖飘飘,自里遁显出来,并伸手向他一拿,须臾间,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一只大手所笼罩。

    重灵君四只眼瞳同时一缩,立运神意思索对策,但是发觉因法身受损之故,除遁走之外并没有更好办法,只能心意一起,身躯之外,又一次有玄洞生出,倏忽间卷入其内,再度消失无踪。

    张衍目光一注,数道剑光跟随而去,手腕一翻,将那“望星盘”拿了出来,只一拨弄,便见知晓了落处,收起此物,一摆袖,化光飞去,经由万空界环穿渡,不多时,同样也是出现在了那处界空之内,稍作感应,就遁破虚空,又一次出现在了重灵君面前。

    重灵君不知自己何处漏了行踪,这次可谓十分小心,发现有剑光随来,这才恍然,第一时间使法力将之逐去,本以为已是安稳,但是万万没想到,张衍仍然这么快就又追来,心下登时又惊又怒,心意一转,将枚大药化去,同时有数个分身化显而出,并气势汹汹冲了上来。

    张衍身外清光一闪,也同样是有数个分身化出,将其等俱是迎住,自己则是朝着重灵君正身所在遁光而去。

    重灵君这次没有退避,而是拿一个法诀,外间生出一个个水浪涡旋,自里有一根根触须生出,只方才往前探伸过来,便见一道道剑光生出,交错驰掠,纵横劈斩,须臾间就被尽数斩断。同时他看到虚空之中似有一对眼目闪动了一下,而后自四面八方涌来一股莫大压力,似要将他身躯定住,察觉不好,再祭神通,轰隆一声,整个人又一次陷入玄洞之中。

    张衍依旧是驱使了剑光跟随过去,随后拿出望星盘看有一会儿,发现此人这回是去了一处名唤“纯章界”的所在。

    只是这里他有一个疑问,按理说,觉元天那几界能够沟通往来,但也是借了他鳞羽之助,此人为何不去往这等地界,借由那里的禁阵阻挡自己?

    丹在仔细想过之后,不禁微微一笑,却是有些明白了,杨佑功等人显也知该是知道重灵君的本事的,肯定也在防备着此人,那些禁阵恐怕对其一般有碍。既是如此,他倒可放心行事,心神一动,顿时身化清光,又是追了上去。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遁落去回转诸天

    重灵君又落身于一处界天之内后,当即于神意之中思索脱身对策。

    他起先一直以为,张衍每次都能够找到自己,应是依靠剑光追索,但此刻一想,又觉不对,张衍追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修士若是分身在外,要不在同一界天中,那是不可能知道分身那里发生何事的,就算他自己同样也没这等本事,是以没有道理这么找到他,可偏偏张衍每回都能准确无误地寻上门来,说明这里间另有手段。

    他虽猜不透是什么办法,但修士寻人不外乎是靠感应气机,那将气机尽量收敛起来总是不错的,不过在此之前,还需先将在周围剑光清理了。

    考虑到这里,他四只眼目仿佛相互交换了一下位置,顷刻间,周围界空产生某种变化,似乎被错断开来,剑光虽在他身外旋转,但却是身处再不同世界之中,怎么也无法碰触到他。

    暂且解决此事之后,他立把自身气机降至最低,随后又吞服大药,修聚法身,争取在张衍再次到来前尽快恢复一点实力。

    此时此刻,张衍已是往重灵君身处之地过来,但他忽然发觉,其人存在之感一下变得微弱了许多,似乎如随时可能消失隐没,稍稍一想,明白此人当也是意识到了问题,已是开始有意识的遮掩自身行藏了。

    不过只要气机未曾完全蔽绝,对他而言也无甚区别,心意转时,他已然是遁破虚空,才一脚踏处,就便对着某处地界一挥袖,天地之间顿有亿万雷光爆闪开来。

    重灵君没有选择留下来斗战,在他出现的一刹那间,便就转挪法力,放开玄空,及时避入进去。

    张衍见状,目光一闪,起意一催,十数道剑光随之追去。

    重灵君在又一处界天中出来后,这次直接是一转神通,将剑光隔绝在外,随后一抖手,抛了无数阵旗出来,自己则是遁身入内。

    遮掩气机最好办法就是用禁阵阻隔,实则用法舟更为方便,但他行走诸界,除了自己肉身外从来不用任何法舟,而且在穿渡界空时,需得承受莫大压力,法舟根本是承受不住的,拿了出来也没多少用处,反而限制住了自身。

    在他如施为后,本来盘旋在外的剑光忽然一分,一部分留了下来,一部分骤然飞去。

    而另一边,张衍正拿着望星盘探看,可这一次却并不顺利,因被禁阵遮蔽,就无法从这里知晓重灵君具体位置了。

    但这并不是说他真就找不到此人了,在原处等有许久之后,远远有一道剑光飞来,随后没入他身躯之中,他淡笑一下,道:“惑安天下界,净非界。”

    语声才起,只见遁光一道,他已是过去万空界环,在接连穿渡之后,又来到一处界天之中,到了这里,仍然无法感应到目标存在,但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之前分出的一道剑光正围绕着一处法阵旋转,显然重灵君此刻正躲藏在内。

    他一步迈出,踏破虚空,出现了此阵之上,抬袖伸手,往下一按,霎时玄气滚滚,一只弥天大手出现在苍穹之中,对着下方就拍落。

    重灵君经由这段时间调息,差不多已是恢复了之前实力,看着顶上那逐渐放大的阴影,一仰首,吹出一口白气,上去高空后,化为团团纹云,聚在了一处,横亘天中,将大手暂时托住。

    张衍没有停手,心意一转,无数剑光盘旋穹宇,汇如银河星瀑,再如暴雨泄落,下方禁制就在第一时刻内就被轰了一个稀烂。

    重灵君故技重施,四目一错,界空顿分,剑光纷纷从他身上穿透了过去,并未造成任何损伤,但这等情形并未延续多久,只是一个呼吸之后,他法身就被后续过来的一道道剑光劈开。

    说起来,他施展的只是错乱界空的手段而已,然而张衍连修士根果亦可推算出来,更何况是这等变化。

    重灵君忙把法身聚合,可就在这时,只觉神意之中一沉,却是又一次感受到了自身未来之影遭受到了威胁,不觉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微惊慌,本来他以为张衍一刻不停对自己进行追杀,消耗应也是极大,这等手段当是不会再用了,可未想到居然还能施展出来。

    这等交战实在非他所长,先前敢于出招,也只是倚仗策略罢了,现下法力虽复,可神意消耗的乃是本元,这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补充回来的,比起最初时候,他实际已是弱了不少,要是应对稍微不慎,那就是身死道消了。

    想到这里,他不敢有丝毫冒险,连忙起得根果回避,虽在下一刻,感觉根果又被对手算定,但总算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法力一转,张开玄洞,便任由自己落入进去,一如方才,就在他消失之际,又有一道剑光在里一闪而逝。

    张衍取拿了望星盘在手看了看,却与上回一般,没有找到其人去处,那便唯有等剑光分身回来,才能获取到具体消息了。

    不过他却不急,在得到豢养此鱼的秘法后,他便明白,莫羽鱼鳞羽若是成长完全,那身上当是有三十六根,而此后无论实力怎么增加,都不会超出这个数目。

    此类鱼被养在玄冥池中,那是因为对太冥祖师门下弟子有用。既然其余几头妖鱼身之上余下才几根鳞羽,那么重灵君身上也不可能保持原来数目,能有大半剩下就不错了。

    而此羽在哪里投下,便就只能留在哪里,连原主也没有办法取回。这也就意味着,重灵君能够去到的地界其实是固定的,只要能一一被他寻到,并在每一处都是留下剑光分身,那么此人不管往哪里去,都能立刻为他所知晓。

    在等了一段时间后,咻的一道剑光过来,晃眼间就融入他身躯之内,他微微一笑,起身破空飞遁入万空界环中,未过多久,便落身在另一处陌生界空内,目光一转,就借由剑光追摄寻到了目标行踪。

    重灵君察觉到他追来,这次根本不敢与他照面,毫不犹豫借玄洞遁走,而始终跟在他身边的诸多剑光,在分化出一道留在此间后,余下亦是一起钻入其中。

    张衍见他离去,双手负袖,耐心等候,这回没有多久,界环之内有剑光飞来,待上身之后,顿时知道重灵君逃遁之地,一转身,返回了界环之内,几乎呼吸后,就追到了那处。然而这次结果与上回一般,重灵君许是自觉没有什么胜算,再次提先逃走了。

    张衍并不曾放弃,既是对上了,那就没有放过此人的打算,而且这妖鱼神通手段太过滑溜,要是不设法解决了,以后恐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接下来一段时日内,重灵君在不同界空之内反复遁逃,每回都留下数具分身,用以迟滞张衍脚步,法力要是损失多了,那就吞服大药炼化,这等模样,分明就是在准备进行一场时日漫长的消耗战。

    这个策略不算高明,但也算当前较为正确的选择之一。张衍若是这么一直追着不放,那么在交手与追击之中,法力势必在持续消耗,要是半途放弃了,他就算成功摆脱这了个敌人,可等以后再寻机会找回脸面,可要是张衍不曾停下,那迟早会耗尽法力,届时就可加以反击了。

    很快三十余天过去,这场追逃之战仍在继续,看去远还未到结束之时。

    张衍一身法力如今也是深不见底,这些时日来尽管一刻不停的追杀重灵君,可气机不见有半分减弱,不过他的布置也很快就要完成了。

    此番他跟随着重灵君行走过的界天共有二十一处,后者基本就是在这些界天之中打转,若再要加上包括觉元天在内的五处界天,差不多是二十六处。但考虑到此人可能会给自己留下一二条退路,还有那暗中与杨佑功联合的界天说不定也会有鳞羽留下,那数目当是在三十上下,不会再有多了。

    而且他还注意到,重灵君其实在短时间内无法反复遁去同一处界天,当中至少要隔开一段时间,这说明其遁界之术也并非是毫无破绽,当是有不少限碍的,而逼得越紧,其暴露也就越多。

    如今他在二十一处界天都是留下了剑光分身,无论重灵君在哪处出现,都可第一时间赶去,在重灵君看来或许战局托得越久越对自己有利,但在他看来也同样是如此。因为他才是掌握主动那一方,进退都可由自己拿捏,而不是在敌手逼迫之下被动应付。

    思索之间,他遁行不停,又是踏入一处界天,可目光往四下一扫,却讶然发现,这里竟然是页海天,重灵君之前却也从未曾来过这里。心念一转,立时明白,随着自己追袭这头妖鱼速度越来越快,其终于不得不动用原本隐藏起来的退路了。

    他暗思道:“放在页海天中,倒是会打主意。”

    页海天天主敖勺乃是四劫修士,少有人敢到这里来惹事,而重灵君身为妖鱼,在这里可以更好隐藏身份。不过既有可能是退路,这里说不定有什么厉害布置,下来需得小心一些。稍作感应,察得追来此天的剑光正在一处地界上徘徊,知便是那处了,合身一撞,就破开虚空,直接出现了那剑光着落之地。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阵破气隐人犹在

    张衍一踏入那剑光所在之地,就感得这里灵机仿佛被一层层无形之力锁住,越往前行,就越是紧密,目光投去,见尽头处却是一座并不如何大的地星,一如他先前所料,正有一个大阵正存驻其上。

    他心念一转,重灵君跑到这里来,恐怕是为了恢复元气,从而获得喘息机会,他在这里耽搁越长,其用以恢复的时间也就越长,故需要尽快破阵才是。

    因此番本就是为攻打戊觉天而来,故他身上也是准备好了不少破阵之物,其中有数件还是以善功交换的来。他一抬袖,取出一只玉瓶,去了塞口,握住瓶肚,往下就是一倒。

    少时,就有一枚枚石子大小的金丸从里跳跃出来,其彼此之间似有细线连接,落去之时轻轻抖动,产生一股奇异声响,有类凤鸟鸣啸,穿空愈急,声息愈响,到最后几乎汇成一片,待撞击到无形禁阵上时,噼噼啪啪发出炸裂之音,并迸现出一丝丝金火光亮。

    此宝名为“凤来吟”,内中积有破气金丸,发出之时,亿万之数一齐涌来,前绝后继,奔流不断,其会自行往弱处空隙中钻去,哪怕破碎都不会停下,阵势若与之纠缠过深,那就会被斩断灵机结连,导致转运生涩,从而生出更多破绽漏洞。按照青碧宫所言,此宝是出自一位道行极高的秘殿长老之手,用以破阵从来是无往而不利。

    事实证明其并未夸言,只不过过去半柱香的时间,下方阵势就被撕裂开一个可容通行的豁口。

    张衍一见,法力催动更疾,同时心意一起,化出百来道剑光,往那阵中射去,试着探看里间情形。

    重灵君此时正躲藏在大阵深处,并在不停吞服摆放在这里玉露,试图早些恢复元气。

    这处地星他一直是当做一处重要老巢来经营的,但他信不过别人,所有阵法都是由自己亲手布置而成。

    虽他不精于此道,但也胜在长久浸淫,布置也算是紧密,外人想要闯入进来,不比攻打山门打阵来得简单。

    但这里也有局限之处,因为在页海天内,大多灵机兴盛所在都在敖氏兄弟和诸多水族掌制之下,他要是做得太过,就会给人发现,是以灵机是靠长久以来一点一滴收聚而来的。

    这就意味着此阵虽能顶住一时,但若遭受长久攻打,那就必须依靠守阵之人法力维持。

    所幸他自身优势就在于法力深厚,放在平常时候,他自问可在此抵挡任何来犯之敌,可与张衍交手后,却有些信心不足,后者只眼前表现出来的法力就不下于他,所以只能拖一时是一时了。

    只是他方才安稳没有多久,就觉阵势发生了剧烈动荡,起得感应一观,发现一枚枚古怪金丸正在轰击大阵,同时可感受阵机在不停被削弱。

    他哼了一声,坐定下来,伸手按在阵枢之上,并将法力灌入进去,心下思忖道:“这不过又是一场法力比拼罢了,不过我这里外药众多,却不信此人还能耗过我去!”

    张衍见进攻势头被稍稍遏阻,不觉一挑眉。因隔着一个禁阵,故他是方才无法感应到内里气机的,重灵君要是趁此机会去到他之前不曾去过的地界,那么就可把他给甩开了,而眼下阵机比之前更为稳固,分明是有人在里主持,这就说明其人并未离去,这却是一个好消息,于是又稍稍加大了法力,金丸落去更疾。

    两边你攻我守,很快过去一个多时辰,但局面却是陷入了僵持之中,张衍知晓,需得想法破局了,便就意念一引,但见灵光一闪,却是自袖中又是飞了出来一物,表面看去乃是一个竹筒,但这其中却是存放有一种名唤“移山砂”的炼砂,在法力牵引之下,忽而可有山岳之重,忽而可轻若毛羽,单单凭得此物想要破阵是无法做到的,但若与那些金丸相配合,却能生出奇效。

    其实他手中破阵之物并不止这些,要是阵禁还是无法破开,那他下来会让对方一一见识到。

    此刻他将那竹筒拔开,立时就有漫漫黑沙随风荡开,等其铺散在天穹中后,他一甩袖,所有砂砾一改方才模样,猛然向下沉坠!不过几个呼吸之后,隆隆爆响自下方传出,可以望见阵禁上到处都是被轰开的破洞,虽然在极力弥合,但那些金丸也是无孔不入,纷纷往那破开所在渗透进去。

    他见到之后,果断决定再加一把力,于是伸手一压,一只大手正正按在禁阵之上,底下又是一声大响,那阵禁在这一击之下竟然崩塌了大半,不过到了这等境地,却可以得见,下面阵势不单单只是一座,而是外内层层设布,现下攻破的也只是最外那一层罢了。

    虽是如此,他却神情未变,既然此刻能破一座阵法,那么下来也就能破得二座、三座,乃至更多,但所耗时间肯定更长,可这并不是说他就没有办法了,这里可是在页海天,乃是自家友盟的地界,大是可以借助外力的,他一抬袖,便向着远空弹出一道法符。

    重灵君虽一直有所提防,可不想张衍手中竟还有这般厉害破阵宝物,方才根本来不及见补救,只能小心维持余下阵势,为挽回局势,他指上弹出一道火光,将面前一只铜炉点燃,袅袅烟雾就上去天穹。

    张衍顿便感觉自身视界被一片迷雾隔开,而且感应也变得异常模糊,知是对方在施展手段,当下吹出一口清气,不过那迷雾虽散开了不少,但转瞬之间,又自聚集起来,显然效用不大。

    他稍作思索,就有了主意,心念一转,背后一尊魔相渐渐凝聚,不过此回并没有完全显化身形,而只是一对魔瞳浮在上空,借由此一观,立刻透彻幽冥,下方景物又是清晰显露于眼底之下,他一抖袖,金丸细砂势头再起,继续消磨阵机。

    又是交手数十呼吸后,远处忽有动静,却见虚空处有一扇阵门大开,继而有一道清光穿出,到了外间,倏尔散开,邵闻朝自里显露出身形来。他先是看了眼下方,神情顿时有些不太好看,随后上来打个稽首,道:“方才收到上真传书,才知那妖物竟然在我页海天内摆下了阵势,看来平时太过疏于防备了。”

    张衍言道:“此妖与贫道宗门有些渊源,曾得闻祖师讲道,手段却不是那些小妖可比,也难免贵方不察。”

    邵闻朝摇摇头,道:“终究是我辈疏忽。”顿了下,他又言:“这次邵某带来了不少破阵之物。”

    说话之间,他自袖内取来一枚红玉大珠,托在掌中道:“此时府主镇府之宝珊洪珠,可抽拿灵机,断落根本,若是道友允准,这便与道友一同破阵。”

    张衍点头道:“那便有有劳道友了。”

    邵闻朝稍稍运法,便将此珠往下一掷,但见天地间生出一道自上而下的赤芒,仿若带出血痕一道,直落去那阵禁上方,等有片刻,便觉四方灵机齐往那珠中聚集过去。

    重灵君马上就察觉到不对,地星之上的灵机本就稀少,现在却是在被强行夺走,导致原本阵势再度衰落了几分,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居然有页海天的修士插手进来,那下来不知是否还有会有其他人赶来,要是再缠战下去,除了继续耗损法力,已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因自身根果被算定,正面交战是他竭力要避免的,此刻一见战局不利,心下顿就萌生了退意,可先前交手证明,无论他往哪里走,张衍都会发觉,不过是回到原来老路上。

    他暗自琢磨了一下,思忖道:“看来只能先到哪里躲避了,虽是有些冒险,但却值得一试。”

    大阵之外,在张衍与邵闻朝的联手攻袭之下,将摆在面前的禁阵一层层剥去,只二人明显能感觉到,自珊洪珠落下后,那阵势弱了不止一筹,这里恐怕不仅有这至宝的缘故,更可能的是,重灵君已无心恋战了,于是又加了一把力。

    只是一刻之后,最后一处阵禁告破,弥散在外的迷雾亦是散开,整个地星终于暴露在了二人眼前。

    张衍目光下落,四面感应,却没有发现重灵君的身影,看这模样,此人又是躲去别处了。

    他等有一会儿,然而这一回,却是没有一道剑光分身回来,这就说明此人没有去往那等地界,由于其是在禁阵之内先一步脱身的,是以他剑光也无法及时跟去,此人极有可能去到了一处之前从未去过的地界,若是如此,那么此番追击只能就此中断了。

    但是这里有一个疑问,重灵君要是有这个退路,那么在进入这里阵禁之后,就立刻可以遁去那处,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与他较量?莫非只是为了消耗他法力不成?

    念头数转之后,他目光四顾,却是发现了一处不对,那玄洞展开,周围一切都可吞去,他剑光无惧在里穿梭,但不见得其余物事不受影响,而这处地星上居然一点损伤都没有,这又如何可能?他目光闪动一下,或许,此人根本未走,仍是躲在这里某处地界中。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水落虚空恨留语

    张衍心中一有了这个念头之后,立刻试着感应,看重灵君是否躲在了哪处小界之中。

    页海天中的确得不少小界,在他在目光之下皆是无所遁形,然而一个个看了下来后,却并没有什么特殊发现。

    他略一思索,问道:“邵真人,不知贵界之中,现有几处小界?”

    邵闻朝对此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道:“我龙府共是维持有六处小界,不过道友是知道的,这里还有非我龙府之人开辟的所在。”

    张衍了点头,他明白,为了不使页海天看去变成纯粹的妖修之地,故是界天虽是龙府之中一家独大,可同样也有人修大能在此修持,这也是敖勺默许的。是保全自身之策。他道:“这些小界主人如今可是在么?”

    邵闻朝回道:“自是在的,若不是他们在此,此次征伐戊觉天,邵某必会随府主一同去。”

    张衍笑了笑,不去这里面的排贬之词,道:“可否将这几位发书请了过来,我这处有些问题要请教。”

    邵闻朝想了一想,道:“道友请稍待。”他以指代笔,写下一封书信,随后自袖中放出一头小蛟,在其头颅上拍了拍,那小蛟环绕他一圈,就往云中去了。

    张衍则边是与邵闻朝说着话,边是耐心等待,有剑光分身分驻各处界空,便有什么异动,他也能第一时间知晓,不会有所错漏。

    等有一个多时辰后,忽然虚空洞开,出来一名两颊略陷,气机衰微的老道人,看得出来,此人离寿数尽头已是不远了,其人上来一礼,道:“邵真人,不知寻老道来为何事?”

    邵闻朝还了一礼,对着张衍道:“这位是倪真人,在我龙府之外,属这位修为最高。”

    倪老道摇了摇头,道:“毕生修行,也不过一重境中徘徊,邵真人也不用说这些抬举倪某的话了。”

    张衍笑了笑,道:“倪道友,冒昧寻你来此,是因为贫道方才追寻一名大妖到此,只是攻破大阵之后,其人却不见了影踪。”

    倪道人摸了摸稀疏胡须,先是看了看邵闻朝,再目光投来,道:“道友是怀疑,此妖躲入了小界之中?”

    张衍微微点头,“或许如此,需得察看过后再知,不知道友可是容我一观?”

    倪老道沉吟一下,道:“这并不无可,但有一句话却需与两位分说清楚,这里有不少小界都是先辈留下,自我师长那辈起,就早已不作理会,只待其自行回还天地,故要是从寻出什么不好物事,也与我一门上下无有关系。”

    邵闻朝一听,就知是这位怕自己借故针对于他,便就出言道:“道友放心,邵某在此言诺,无论结果怎样,都不会将此事与贵派牵扯上。”

    倪老道点点头,他伸手入袖,自里摸索出来数枚牌符,并道:“凡是老朽这一派开辟出来的小界,皆可凭借此符入内,还有一些,乃是一些同道托付给我宗门代为照看的,只是后来传承断绝,我门中之人未曾再去看过,这位道友一并拿去吧。”

    张衍伸手接过,道了一声谢。其实他要入界去,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不过能够以正当手段解决问题,却是比强行闯入更为妥当,也不致让同道敌视。

    他心意一动,分化出十余个剑光分身,其中六个往龙府开辟的小界中去,而余下那些,则是各持牌符,分头往其他小界进去探看。

    随后他对着二人道:“这位重灵君本事不小,麾下还有不少妖魔在此界中,两位千万要当心山门安危。”

    邵闻朝知自己道行不够,恐怕留在这里反会添乱,而且张衍说得也是有理,便道:“那邵某先行告辞一步了。”

    倪老道也是识趣,也是一同告辞离开。

    张衍微一下颌首,目送两人离去。

    再是等了有半刻后,他心中忽有一阵感应浮现,目中光芒一现,一弹指,顷刻之间,成千上万雷光就朝着某一处小界之中跃入进去。只是片刻间,一股法力洪流翻涌而出,将雷光撞开,他淡笑一声,“果是在此。”

    重灵君面色难看地望着上方袭来雷光,知晓是自己藏身之地暴露了。

    他依靠莫羽鱼天生得来的遁身神通,藏身在这一处小界之中,指望能在在阵禁掩饰之下骗过对手,可他没有想到自己出了一个纰漏,更没想到张衍如此谨慎,没有亲眼看到他离开,就停在此处不走,以至于最后还是未能逃了过去。

    在那顶上落雷都是挡下后,他分开波浪,一个晃身,就跳出了小界,可一到外面,就见有数之不尽的剑光杀至跟前,连忙转运根果,但是随即又被算定,大半身躯顿被撕成一缕缕白水,但总算在完全破碎之前将玄洞展开,又选择了一个界空遁跃进去。

    张衍目光一注,天中盘旋的剑光顿有数道飞下,穿落入内。

    随即他站在原处不动,等不多时,嗖的一声,一道剑光飞来,没入他身,顿知重灵君再次逃去之地,脚下一移,遁光延展,就朝着那一处赶去,没有多久,就从万空界环之中踏步而出。来至那地界之上。

    此刻他抬头一望,却是发现重灵君这回没有再次遁走,还是停留在了那里,他道:“尊驾不准备再逃了么?”

    重灵君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复杂地看了张衍一眼。他发现从开战到现下,后者气机一直维持不堕,法力更好似无有竭尽,很可能这就是从玄石中得到的好处了。其实早他便知道自己夺得玄石可能不大,太冥祖师所选定机缘之人,又怎么可能被这么轻易杀死。

    但这是他唯一窥望上境的道路,哪怕为此等待百万年也要试上一试,只是方才斗法下来,证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机会,而再拖下去,恐怕先一步支撑不住就是自己,那还不如就此停下一战。至于遁逃去虚空元海之中,从而摆脱危机,却根本不曾去考虑,因为早在百万前遇到那一人后,他就无法主动去做此事了。

    张衍这里也顿生感应,明白此人准备与自己在此做那最后之争,也是一点头,此战是该有个了结了,抬袖而起,无数雷光霹雳凭空生出,弥布天穹,随后,一拳轰了出去。

    重灵君纵身到了上空,法力一个鼓荡,顿时法身一散,化为无尽白水,带着银亮芒光,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下一刻,两团庞大气机就撞到了一处,并在瞬息之间激撞了千百次,哪怕这里只是在虚天之中,仍是有余波散落到地陆之上,暴动灵机引发起一场场海啸山洪。

    张衍在挥拳之后,又以神意对重灵君发动了攻势,尽管后者一直在转挪根果,加以回避,但随即又会被他找到,很快此人无论怎样祭动根果都是无用了,神意不断被耗用,抵挡之力也是愈加虚弱,直到最后一个,也是千千万万个未来之影被破灭之后,现世之中,其终是被轰击来过的一拳落中。

    半空之中响起琉璃破碎之音,重灵君身躯之上却是生出了无数细密裂纹,他认识到了自己即将身死,脸上既有不甘,又有感叹,同时似还带着某种愤慨。

    张衍此刻已是收手回来,在天中静静看着。

    重灵君身上气机在持续下落,未有多久,就完全流散殆尽,此时他身躯之外忽然裂开一个前所未见的庞大玄洞,将周围所有残碎灵机都是往里吞入,然而其人却有一道残影挣扎着不曾离去。

    张衍看得出来,那只是一道被强留在现世之中的过去之影,便不用去管,也持续不了多久,不过对方这般做,显然是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这道残影抬首盯来,冷言道:“尊驾莫以为拿到了玄石,就可借此去往上境了?呵呵,若是如此以为,那却是大错特错了,该是遇到的,终究是会遇到的,无论怎么样也是逃不过的,想必用不了多久,尊驾便会明白我说之言。”说完之后偶,他再是古怪一笑,身影终是被彻底卷入了进去,随后那玄洞轰然合闭,天地重归寂静。

    张衍虽听到了这番言语,可却根本不为所动,他能修炼到如今这般境地,又岂是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就可以动摇的?或许这妖鱼真是知道些什么,但无论何等艰难险阻,只需坦然面对即可,并不值得去为此畏惧害怕。

    而现下此人一亡,津冽派解决起来也是容易,不过这是之后事了,现下关键他是终是得以抽手出来,可以回援彭长老等人了。

    “也不知戊觉天那里此刻如何。”

    他思索下来,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站在天宇之中调息,恢复此前斗法之时耗去的法力。

    重灵君虽然法力高强,可终究和他一般,只得三重境修为,根果被算定,就几乎没有翻盘机会了,而那些渡觉修士却不一样,由于根果折转,或许要杀个数次才能真正干掉,不过只要杨佑功那处再无重灵君这等厉害外援,那么此战结果已是可以预料了。

    在此站有七天后,他便自定中出来,心意一转,一道清光纵起,穿入界环,眨眼又是回到了那半界之中。

    …………

    …………

第三百七十九章 念去神消夺灵影

    张衍辨认了下气机所在,遁光一闪,就又回了**舟上。

    自他与重灵君离去之后,彭长老等人便一直警惕戒备,此刻见他独自归来,俱是欣喜迎来,并道:“张真人,不知那妖魔如何了?”

    张衍笑了笑,道:“重灵君已亡,诸位道友可以放心。”

    彭长老面上不由自主露出喜色,因为重灵君的缘故,他们始终如芒在背,而此妖一死,却是解决了一个本来极为棘手的外部威胁,他叫好道:“此妖一死,杨佑功等辈看来等若被折断了一臂。”

    张衍道:“不止如此,贫道若猜测不差,杨佑功等人正是依靠此妖身上鳞羽之能,方可自如往来穿渡各处界天,而此妖亡故后,鳞羽之上灵机必然散失。”

    他得来的玉册上曾有详细言述,修道人遨游虚空时,若要借用莫羽鱼之力,那么千万要保住这些妖鱼的性命,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大鲲洞府之中才特意准备了玄冥水,好使其存活下去,只单单是鳞羽,却是无有用处的。

    彭长老心下一动,看过来道:“也就是说,杨佑功等辈此刻后路已断?”

    张衍道:“不错,只那鳞羽灵机散失非是一天两天,恐还需一段时日,此外还要防备其等逃遁去天外虚空,若能谨慎一些,说不定就可把所人都是留下。”

    彭长老露出郑重之色,他低头想了一想,道:“看来先前安排要再做些调整了。”他猛一抬头,把站在远处的执事道人找来招呼张衍,随后就告歉一声,去到一旁,把凤览和关隆兆二人叫了过来,商议如何布置后续战事。

    张衍在这里并未见到何仙隐和梅若晴二人,想来此刻当也是加入了战局,只是先前在这半界中时,他尚可直接望去戊觉天中,只眼下却似是被一层迷雾遮去了,便就向那执事道人问道:“如今战局如何了?”

    执事道人道:“上真请过来一观。”他走过几步,来至一面玉璧之前,轻轻一挥袖,其上便有界内景象显现出来。

    张衍望了过去,只见那里到处都是法力气机碰撞,并有一道道宏大光亮往来挪移跃动,所过之地,皆是天崩地裂,星辰爆碎。

    他摇了摇头,至少十位以上的渡觉修士在此交手,这一战下来,恐怕此界可容修士存身的地界当也剩不下来多少了。

    执事道人这时道:“戊觉天斗战距离分出胜负尚早,上真是知道的,渡觉修士之间若起争斗,不把一方法力元气全数耗尽,那是分不出胜负的。”他再一挥手,玉璧之上光亮收敛,所有一切都是消隐下去,口中又言:“如今我等每次只能察看数十呼吸,若是观望过久,杨佑功等辈会有所察觉,就如现下那层迷雾,便是他为遮挡我辈而弄出来的。”

    张衍微微点头,他道:“我去内殿修持,若战局有变,可来唤我。”

    他猜测杨佑功等人的真正实力当不止眼前表现出来这些,定还有不少手段未曾拿出,这场斗战还有得打,再持续数载也不奇怪,自己不必在这里白白坐等,大可先回去修行。

    执事道人只当他是大战一场后需要调息理气,忙道:“上真放心,这里若遇变故,当会及时传话过来告知。”

    张衍离开大殿,转身回到了安排给他的居处之内,扔了一套阵旗出来,散布在四周,隔绝了内外,随后便一在蒲团上坐定下来,他目注前方片刻,那玄石就又浮现出来,心意一动,便有元气源源不断汇入他身躯之内。

    他能感觉到,此刻元气及法力的增长已是在渐渐放缓了,不及最早时候,下来再修行一段时日后,或许便需用上那门转运功法了。不过他心中并未忘记先前那等感应,尤其在了听重灵君之言后,更是警惕,此人纵有夸言,可当不会全然无的放矢,故他决定待此番事了,就往玉鲲瀛昭那里走上一遭,再作一番请益。

    思定之后,他排空思绪,安下心神,便就入至定观之中。

    这一定坐,就是两年时日过去。

    这期间并没有任何人来打搅他,直到有一股熟悉气机正在向着这里靠近过来,他有所感应,这才把双目睁开,一挥袖,将排布在外的阵旗撤了,言道:“道友可进来说话。”

    执事道人自外走了进来,打个稽首,道:“上真,戊觉天中快要分出胜负了,彭长老命在下前来,请上真移步一议。”

    张衍一个颌首,自座上立起,随着执事道人来至大殿之上。

    彭长老早是等在那里,见他到来,上来问礼过后,便道:“张道友,听你所言之后,我用法器暗中探看,觉元天中界关果是灵机渐散,杨佑功等辈已是无法通过那处回得自家界天之中了,但其等好似也有所察觉了。”

    张衍不觉意外,道:“重灵君与杨佑功等人原本并非一路人,只是迫于贵方之势,才联手到一处,双方既是相互帮衬,也同样相互提防,杨佑功等人能察觉到,或许是其等在界关之上留有什么布置。”

    彭长老一想,赞同道:“这是极有可能的。杨佑功等辈虽然不曾露出败象,可分明已是有了退意,彭某本来还想等上一等,待此辈多耗些元气后再发动,可这样一来,就要提早下手了。”

    张衍问道:“彭长老是如何打算的?”

    彭长老道:“如今除了道友之外,所有能够派遣出去的人手都是派出去了,但仍是不能拿下杨佑功等人,故只能请道友动手了。”

    张衍稍作思索,道:“我或可斩杀一二人,但余下之人若见战局不利,定会设法逃遁,不知彭长老可曾做好布置?”

    彭长老道:“道友放心,彭某这里有一件自青碧宫带出来的法器,为正反两件,其中一件已是投入了戊觉天中,只要再带一件过去,就可在短时之内锁禁天地。”说着话,他取出一只九环紧扣的金镯出来,递了过来,“道友请收好。”

    张衍拿了过来,略微一看,就收入袖中,道:“彭长老既已是将一切排布好了,那贫道就走上一回。”

    彭长老打个稽首,道:“那便拜托道友了。”

    张衍点了点头,一摆袖,就出了**舟,往万空界环之中飘入进去。

    戊觉天中,双方这数年斗战下来,几乎每一人都是拼至了最后一具法身,到这一步,所有人都是变得更为小心,场中虽还你来我往,但都是以保命存身为主,而后才是找寻毙敌机会。

    可就这个时候,却有一股强盛气机往界中涌入进来。

    两边相斗之人都是不约而同望去,随着一道五色光华闪过,便见一名身着玄袍的年轻道人踏破虚空,大袖飘飘,出现天穹之上。

    敖勺等人一见,不由都是精神大振。

    而杨佑功这一边之人却是人人神情凝重,先前重灵君曾允诺过,会设法拖住张衍,然而后者还是出现在了这里,那说明重灵君不是败走,就已然是身亡了。张衍此前曾有斩杀渡觉二重修士的战绩,此刻加入进来,那对他们将是大大不利。

    张衍环顾一圈,目光很快落去巨驭处,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起袖来,对着其人一指点出。

    这一瞬间,天地仿佛凝定了一般,双方之间似不再存有距离远近,好似这些都被凭空抽离剥去了,下一刻,那一指已是不轻不重点在了巨驭眉心之上,后者目光之中,却是露出了一个遗憾之色。

    张衍没有再多看此人一眼,便就转过身来。在他背后,巨驾身躯发出喀喀声响,一丝丝细微裂痕自身上蔓延开来,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就崩散为无数碎光,并往一个轰然洞开的玄洞之中陷入进去。

    在场所有人都是露出惊容,尤以杨佑功这里之人为甚,他们似难相信,一位功行无比接近四劫的渡觉大修士,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被轻而易举杀死了。

    惑安天主目光闪烁了一下,暗中一转法力,便就身化清光飞去,轰隆一声撞在天壁之上,却是试图破开虚空,遁去天外。

    鉴治天天主等人虽是察觉到他动作,但都没有伸手拦阻,因为此举无疑是截断其生路,一位渡觉修士若是情急拼命起来,那也是极不好对付的,一个不巧,就有可能搭上自己性命。而都到眼前这一步了,在他们看来胜局已定,却也犯不着如此做了。

    但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惑安天主此番施为之下,只有隆隆回响声发出,却并未能打破天地界关,他身形一顿,神情不由得变得难看无比。

    杨佑功方才一动未动,似早料到是这结果,他叹了一声,言道:“惑安天主,天地关被禁锁住了,只你一人是出不去的。”

    菡素看着天中张衍身影,眸中露出无比忌惮之色,同时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悔意,她咬牙道:“能困一时,也困不了长久,我等只要挡住片刻,还有机会遁走。”

    张衍自上望了下来,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伸手,滚滚玄气漫开,片刻后,一只倾天巨掌就塞满青碧,朝着杨佑功等人所在盖压下来!

    …………

    …………

第三百八十章 清机起落平寰天

    张衍这一掌下来,并未想着能够一举毙敌,目的只是为拖住杨佑功阵中之人,需知此刻场中,可并非只有他一个,只要一齐放开手脚施为,那便不难解决余下这几人。

    敖勺传声言道:“诸位,天地关门是锁不了许久的,我等可助长张道友一臂之力,莫让此辈给逃了。”

    场中几位天主自也是看懂的局势的,明白眼下正是歼灭敌手的大好时机,纷纷一引法力,俱是运转起定拿神通来。他们是老于争斗之人,明白此刻其实无需用上什么厉害手段,只要将杨佑功等人定身在那处,叫其无法走脱便可。

    杨佑功几人只觉身躯一震,似被一层层压力包裹起来,再也无法动弹,立知是中了定身神通,这要是放在方才,只需稍运法力,就能挣脱,可眼下却需面对那只正在压下倾天大手,已是无暇去做这些了,连忙将所有护身法器都是祭了出来,法身之外也是撑起了一道道护身宝光。

    那大手看似下落缓慢,但其实只片刻间就到了他们头顶上空,并且毫不留情碾压下来。

    轰!

    一声宛如天地破碎的碰撞巨响传出,余势所及,下方本来已是残破不堪的地陆彻底崩裂开来。

    觉远天罗老道在这些人中功行最低,方入渡觉一重境未久,他能从一开始便战至现在不失,已然是很是不易,此番带来的诸多护身之宝差不多已是用尽,此刻第一个承受不住,在那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之下,身上宝光骤然碎裂,因被定拿之术束缚,在逃也无处逃的情形下,只得转挪根果,回避了过去。

    张衍在天中立刻有所察觉,瞥去一眼,只一瞬间,便找到了此人落处,下一刻,无数凌空雷震在其身躯之上爆开,后者毫无反抗之力,顷刻被打散为一团庞大清气,正待又聚合起来,可那些雷光却似洪潮卷来,反复消磨他精气本元,只数个呼吸之后,便就在这般冲刷之下被耗绝了生机,死在当场。

    张衍灭去此人后,没有再去多一眼,只把法力一催,那大手五指缓缓收拢,似要将所有人都一举捏在掌中!

    敖勺等几人见到此景,互相传言几句,都是起全力维持定锁之术,不令对手丝毫有逃脱机会。

    而杨佑功这一边,却是感觉一阵强烈警兆袭上心头,他们此刻等若是在承受来自两面的压力,这个时候,唯有转挪根果躲避为最好,这立刻就能摆脱危难,可巨驭和罗术的下场他们也是看在眼中,这不难推断出张衍有一瞬间算定修士根果的本事,故没一个敢如此做,只能凭借各人法力强行支撑。

    惑安天主立把神意运转,遁去莫名,对众人言道:“诸位道友,这张道人法力强横,几不下于四劫修士,而今又有敖勺等辈从旁牵制,我等根本无力还手,要是被困在此间,那是绝然不出去的,为今之计,只有各自分头逃散了。”

    此话一出,众皆默然,若是如此做,那便等于承认此战已败,而事实上,如今他们手段尽出,外援俱失,确也无有任何取胜之望了。

    杨佑功考虑许久,沉声道:“便就如此吧,诸位道友,无论谁人能逃出去,若是可以,还望能对各自门下稍加照拂。”

    他顿了一顿,又言:“杨某乃是对面必除之人,稍候会先一步破开困锁,遁身出去,引得此辈来追,诸位可寻机脱身。”

    惑安天主立便接言道:“好,便就如此,此间言语,也耗我神意,诸位道友,还是留点力气对付外间敌手吧。”

    菡素与御安天主都未开口,但显然对此方法表示默认了。

    杨佑功也不再多言,把神意退出,虽在莫名之地说了诸般言语,可外间也只有一瞬,眼见着那大手即将合拢,他把根果一转,同时祭出一道法符,凌空一照,整个人居然化一道清气遁入其中,瞬时穿透重重围困,往远空射去,尽管敖勺等人都是竭力阻拦,都却没有一个能够将他拦下。

    张衍看了一眼,立便猜到此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起意一算,在寻定此人根果之后,却并没有去理会,仍是稳稳盯着了余下三人。

    敖勺却是眉头一皱,杨佑功在这些人中无疑最为重要,不但是对抗青碧宫的领头人,而且还是一名渡觉四劫修士,诸界天主少有能与之对敌者,此人要是逃走了,那余寰诸天下来绝不会安宁,而今朝参与围攻之人必在其报复之列。

    考虑到这些,他以神意传言道:“杨佑功便交给敖某,余下人就拜托诸位了。”说完,他身化清气一缕,往那遁光所在追去。

    惑安天主等人见杨佑功离去并没有引动张衍去追,知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都是齐齐祭动根果,避开法力锁拿,同时往不同方向遁行逃去。

    至于最后谁能逃了出去,谁又会被留了下来,那只能看各人运数了。

    张衍先是望去御安天主那里,过得片刻,目光一闪,一道剑光飞去,自御安天主身上一穿而过,其人顿了一顿,过得片刻,就如琉璃破碎,渐渐裂成了无数碎片,最后再把一个玄洞吞去,却是成为第二个步上后尘之人。

    不过他这里一耽搁,却是给了菡素与惑安天主逃生之机,两人都是拼命飞遁,只在一瞬之间,就消失在天边尽头。

    鉴治天主等几人眼见胜局就在眼前,又哪里会放过他们,俱是分头追去。

    张衍一转念,这两人便无他插手,以鉴治天主等人的实力也足可对付,倒是杨佑功那里只有敖勺一人,不见得可以留下此人,想到这里,一感其气机所在,便就踏破虚空,来至此人所在之地。

    敖勺正此刻已是追上了杨佑功,正在与其交手,不过他却是拖延为主,一见张衍赶来,稍退一步,言道:“杨天主,你等大势已去,念你修行不易,若是束手就缚,我可和彭长老商量,饶你性命不亡,你看如何?”

    杨佑功叹了一声,方才只是根果一露,他便发现那落处已是被人算定,此刻便是面对张衍一人也无胜算,更何况还有敖勺在此,的确无再动手的必要了。

    他摇摇头道:“不必了,杨某无能,连累身后众道友,终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可惜此战之后,余寰诸天终将落入青碧宫之手,举世之人,只能循规蹈矩,仰赖善功而存了,恐怕万世之下,少有超脱之人了。”

    说完之后,他对二人打一个稽首,就盘膝一坐,随后一指点在自己眉心之上,斩断了自身气机,只见一丝丝裂纹自额上延去各处,再一片片散碎开来,最后这一切俱被轰然洞开的玄洞吞没进去。

    敖勺看着这一幕,道:“此人一亡,余下之辈再不成气数。”

    张衍微微点头,这时他心下一动,却是感应得有两股气机先后消失,微微一笑,道:“看来大事已定,我等也该回去了。”

    持妄天,心劫洞,在洞府最深之处,一具水玉晶床之上,眠卧着一个身形窈窕的绝美女子,这正是菡素于修道途中蜕去的凡身,只是此刻,其身上绽放出一道明亮荧光,眼帘动了几下,随后一下睁了开来。

    她看着上方,眸光渐渐凝聚,在深吸几口灵机之后,便就缓缓靠坐了起来,叹息道:“还是败了。”

    她修炼得大寰无妄天女身,这也是一门来头不小的秘传功法,哪怕法身被斩,可只要还有法力种子在,入道身躯尚未毁坏,就不会当真绝命,还可以继续存身下去,只一身法力却要付诸流水了。

    外间脚步声起,随后石门被推开,菡筱璎自外急急走了进来,她面带焦急道:“母亲,发生何事了,你怎连法身都是舍弃了?”

    菡素扶了扶额头,道:“此回看来是我算计错了,杨佑功他们已是必败无疑,看来这余寰诸天是待不下去了。”

    菡筱璎玉容一白,颤声道:“杨天主他们居然落败了?可是青碧宫那位……”

    菡素摇头道:“莫要多想,若是那一位还在,阿母我又岂能回来?”说到这里,她叹一声,“是那张道人,未想此人有这般神通,”她一抬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等此辈收拾完杨佑功等辈,必也不会放过我持妄天,我如今法力尽失,你去收拾一下,速速准备离开此处吧。”

    菡筱璎也知事情异常严重了,她定了定神,道:“那母亲,我等该去往何处?”

    菡素沉吟一下,幽幽一叹,道:“为今之计,只能去往你父那处了,只是我与他数万载不曾有过往来,也不知否还在那处界天之中。”

    菡筱璎对自己父亲之事也是所知不多,此刻不方便多问,她道:“女儿这便去准备。”

    菡素忽然想起什么,唤住她道:“慢,持妄天中说不定有青碧宫的眼线,你行事切记要小心,除了洞府中那个奴仆,无人可以信任。”

    菡筱璎道:“是,女儿明白了。”

    …………

    …………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天机入心会青名

    青碧宫**舟上,此来征伐戊觉天的修士已是一个个自戊觉天中回返。

    梅若晴自天中落身下来,停在在了船台之上,她往戊觉天内看了看,心中犹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本来以为此战纵能获胜,也要付出不小代价,她甚至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可未想到,最后居然一战而尽全功,不仅如此,杨佑功等人更是一个也未曾逃脱,这意味着余寰诸天之内再与一家可与青碧宫对敌了。

    而之所以可做到这般地步,这毫无疑问是因为张衍之故,难以想象,世上竟有未曾入得渡觉,却能把法力修至那般强横地步的修士。

    她眸光一转,见何仙隐站在法舟一处高台之上,心思一动,便就行步过去,稽首道:“何真人,打搅了,贫道这处有一事想要打听一二。”

    何仙隐回有一礼,道:“不知梅天主欲问何事?”

    梅若晴道:“久闻玄洪天中庐根草名声,只是贵界之前与青碧宫交恶,就再无法在封敕金殿找寻到此物了,贫道有一名弟子,近日功行到了关口之上,正在重筑洞府,恰好需用此宝,不知贵界之中可还有么?”

    余寰诸天之内,各大界天因灵机丰足,几乎每一界都是有独特宝药,不但可以此换取善功,亦能拿来与诸天交换修炼外物,玄洪天中也有不少好物,其中以“庐根草”最为出名。此本是栽种在玄石洞府周围的灵草,有裹灵聚气之用,在余寰诸天之内也是少见。

    需知世上灵机无时无刻都在散失之中,只是或多或少而已,阵法或能缓阻一二,可阵法运转,本也是要用到灵机的,但此草却是长久锁住灵机不散,损失微乎其微,很是玄奇,深受一十九天的修道人推崇,奈何数目并不多,故在外间流传也是不多。

    何仙隐听到梅若晴需用此物,考虑了一会儿,才道:“此事何某会与张上真说上一声,回头不管有无结果,都会告知梅天主一声。”

    梅若晴笑道:“那便多谢何道友了。”

    她表面虽为庐根草而来,但心中对此其实也并不怎么看重,一个弟子还不值得她如此做,主动过来交言,不过是以此为借口,好与玄洪天搭上一二关系。

    这时彭长老座前的执事道人自法舟之内走了出来,来至两人前方,打个稽首,笑道:“两位怎还在这里,彭长老已是在殿内摆下饮宴了。”

    梅若晴与何仙隐听了,也便不在此停留,相互客气道了声请,便俱往殿内行去。

    两人入内不久,又有两道清光自外而来,在殿前缓缓落下,却是张衍与敖勺二人自外回返,执事道人赶忙迎上,道:“两位上真回来了,彭长老已在殿内相候了。”

    张衍微微一笑,便与敖勺一同入内,与众人见礼之后,就在各自席位之上坐定。

    彭长老见人已是到齐,招呼一声,便有磬乐响起,随后他举杯相邀,三饮之后,这才坐下,这时他目光看向张衍处,拱了拱手,道:“此回能如此轻易将杨佑功等辈拿下,道友可谓居功至伟。”

    张衍笑言道:“彭长老言重,若无在座诸位,贫道一人又有何用。”

    敖勺这时道:“诸位怕是不知,我回来时与张真人攀谈,方才晓得那位津冽派宗主重灵君来头颇为不凡,其当年曾跟随过太冥祖师,蛰潜余寰诸天百万载,法力深不可测,此妖被杨佑功引为奥援,其要是在我等交手之时杀入阵中,今番胜负当真难以预料,所幸最后败落在张道友手中、”

    众天主听得重灵君的来头,都是心下一凛。

    先前张衍说及此妖时,他们虽是不曾轻视,但未想此妖居然真的来头这么大,这要不曾事先有所防备,虽不见得必然挡不住此人,可此间在座,说不定就要折上几个了,想到这里,也是暗自连呼庆幸。

    如鉴治天天主等几人,都是向张衍举杯遥敬,但其中绝大多数,这不仅是敬他所出之力,也是敬他那一身强横法力,毕竟那一瞬间杀灭渡觉修饰的景象着实令人敬畏。

    张衍淡笑一下,亦是举杯回敬,却并没有觉得胜过重灵君是如何了不起之事,他根基深厚不说,如今又是走在了通往真阳境的道途之上,寻常三重境修士根本无法与他相比较,说天差地别也不为过,能胜过那妖物和诸多渡觉修饰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若这样还不能收拾此辈,那枉费他修炼了这许久。

    彭长老这时望向梅若晴这处,言道:“梅天主,彭某记得你曾言界中略有不稳,似有人也受了杨佑功等辈鼓动,不知可需我等帮衬么?”

    梅若晴主笑盈盈道:“多谢彭长老记挂,贫道此来之前,界中的确有颇多异见,不过经此一战,相信再无疑声。”

    彭长老颌首道:“如此便好。”

    此回虽将杨佑功等为首之人都是剿灭干净了,但是觉元天等界中仍有此辈余下势力,不过这些已用不着如渡觉修士这般大能出力了,故是饮宴散了之后,诸真也不再留于此地,一个个都是告辞离去。

    张衍不曾急着走,而是与彭长老一同来至法舟顶上,他道:“彭长老,如今大势已定,便有小风小浪,也当难不道青碧宫诸位上真,我此回出来已久,不久需回山门一趟,玄洪天只得何真人一人镇守,就劳烦你多加照拂了。”

    玄洪天外有大阵护持,通常来讲是不怕外敌的,但他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会再来余寰诸天,故才打这一声招呼。

    彭长老言道:“道友放心,只要彭某在此,玄洪天便就无碍。”

    张衍道了声谢,再言语几句后,便就在此余彭长老辞别,带着何仙隐往玄洪天回返了。

    彭长老目送他离去,目往虚空,抚须不言。

    凤览这时走了上来,他道:“彭长老,你说张上真得了那玄石,可能修成宫主那般的大能么?”

    彭长老摇头道:“自宫主余寰诸天内立下山门之后,我青碧宫中就无一人得此传授,我又如何去知晓这些?”

    凤览道:“若是张真人果然成就了呢?”

    彭长老失笑道:“我知凤真人所言何意,不过真要到得那时,便是宫主该考虑之事了,我辈又能如何呢?”他迈步向殿内走去,道:“走吧,余波未平,诸天未定,还不是我辈可以松懈之时。”

    凤览笑一声,也是迈步跟上。

    张衍与何仙隐二人离了**舟,先是回至云陆,随后再借由万空界环,未用多久就返得玄洪天中。

    张衍在天中一停身,道:“何真人,我回去之后当会闭关一段时日,下来或可能回去山门一趟。”

    何仙隐打个稽首,道:“在下会为真人看好这处。”

    张衍道:“我已与彭长老打过招呼,若有为难之事,你可去找他相助。”

    何仙隐道了声是,他顿了下,言道:“在下这里亦有一事,先前梅天主曾与在下言及,其需换得庐根草去,只此物如今剩余不多,却不知上真是否允准?”

    本来这等事也无需来问过张衍,但这里有一个问题,那灵草或许是因玄石而生,如今玄石已是被取走,他也不知其是否还能得以存续,这就不得不提上一句了。

    张衍听他说明缘由后,心下一思,这庐根草他此前在封敕金殿也是有见,后来才知是在玄石洞府之外生长,但玄石不同于别物,落在现世之中的只是一抹照影,是不可能惠及他物的,此草得以生长,当是有别的缘故在内。他道:“此事就按照往常惯例处置吧。”

    何仙隐一个稽首,应了下来。

    张衍一摆袖,回得摩空法舟之内,问过侍从,这几年中并无什么事,就来至内府,盘膝坐下,闭目入至定中。

    然而这一回闭关,只半年时候他便就从定中出来。稍稍一察,发现此时进境比之前更为缓慢,似有停顿不前之象,他想了一想,就从法舟之中出来,遁破虚空,来至界外大阵之中,以神意传言道:“瀛道友可在否?”

    不多时,大鲲瀛昭便就出现在面前,言道:“上真可有吩咐么?”

    张衍道:“我今日感得功行进境渐缓,但仍觉非到那转运功法之时,故特来道友这里请教。”

    瀛昭没有多说,只道:“上真可回去山门之后,再做修行。”

    张衍目光微闪,心下顿时有数,很可能那因果就在余寰诸天之内,本来他就准备动身回返山海界,既是如此,那便不妨早些动身,他打个稽首,离了大阵,准备借界环回去玄洪天。

    然而等他一步跨过界环后,这一回,却讶然发现,自己未曾出现在界内,而是立身在了一处天浑地冥,华光虚暗之处,可感到这里有一股无边浩大的伟力盘绕,仿若万世万物都在随之而转,就连他自身,都觉得似要化融进去一般。

    这等时候,他眉心一闪,却是那玄石跃跳出来,陡然放出一道光亮,开辟出了一道去路。

    一声宏大声音似从那尽头处传来,“道友终是来了。”

    张衍顺着前方那光虹望去,见有一名道人坐在那里,看着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外,而在他感应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此人有无边广大之躯,伟岸有如天地,他心下微微一动,打一个稽首,道:“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那道人面上一笑,缓缓自座上立起,这一瞬间,好似天地臣服,万物俯首,“贫道青碧宫宫主傅青名。”

    …………

    …………

第三百八十二章 玄机终动诉由来

    张衍方才到得此地时,差不多已是猜出座上这一位身份,此刻听其亲口证实,便就打个稽首,道:“原来傅宫主,晚辈有礼了。”

    傅青名笑道:“道友不必拘礼,我还要谢过道友此番相助我门人弟子推行那善功之法。”

    张衍一听,便知这一位想必一直有关注界内之事,他言道:“傅宫主不必谢我,此是互利之为,何况有傅宫主在此,余寰诸天诸般变化,想是皆在掌中握持。”

    傅青名摇头一叹,道:“道友却说错了,我无法出手,也不能出手。”

    张衍微觉意外,再是一想,猜测这位大能当有为难之处,看来余寰诸天内那番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傅青名这时看向他,笑道:“道友定是心奇为何会如此,那是因为于你辈而言,我尚存于此,然对同辈来说,我已是那弃世之人了。”

    张衍听到这话,似是猜到了什么,不由双目一抬,看着这位大能修士。

    傅青名笑道:“看来道友已是想到了,以寻常之说法,贫道正身已然是消亡了,而今在此的,不过是一缕不曾彻底消散的残损精气罢了。”

    张衍心头微震,不过事先如何猜测,可又怎能想到,这位大能居然已是身故?更未想的是,其居然坦然告诉自己,而能导致如此大能败落的,那至少也是一位同辈高人。他沉吟一下,道:“可晚辈分明有感,傅宫主尚有左右诸天之能。”

    傅青名道:“这是自然,我眼下虽只一缕精气余下,可若发力,扫荡诸天生灵仍是轻而易举,只我有大敌威胁在外,若是一动,必会让其发现我下落踪迹,故才守静无为。”

    张衍一挑眉,抬首问道:‘那傅宫主此番寻得晚辈来此,可是与尊驾所言那大敌有关么?’

    傅青名见他丝毫不避讳提及此事,不由露出赞赏之色,道:“确有这个缘故。”

    张衍摇头一笑,道:“傅宫主之大敌,怕不是晚辈现下可以插手。”

    傅青名意味深长道:‘而今不能,未必将来不能,”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缓缓道:“道友那位祖师当年曾与我有过约定,我替他看守玄石,不让外来之辈染指,而他日若得此机缘之人到来,也当还我一桩因果。”

    张衍听罢,心念连转,便不说牵扯到太冥祖师,就是傅青名这般人物,也是不屑于说虚言的,再有到了这里后,玄石主动出来照亮前路,那足以说明一切当是为真。

    他考虑了一下,既是祖师约定,自己身为后辈,自也应当承担起这份因果。更不用说他早已是从中得授了莫大机缘,这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转念到此,他问道:“那敢问傅宫主,晚辈可能知晓,那事机缘由为何么?”

    傅青名见他没有任何迟疑畏惧,目中欣赏之色更浓,道:“此中说来便就话长了,有些人物不好轻易提及,否则其必会有所感应,只可与道友言说,当年我与大敌一战,虽重创了此辈,但也折了根本,不过我事先已有预料,故早就准备好了一条退路,乃是那托物还生之法。此法非以器存,而是借那形而上者为寄托,若得蕴元而出,还生存世,再复回来,则可以‘道神’称之,只此完全寄于善功之上,法存则神存,法消则神亡,因怕我那对头于此间寻来,故才成就之前,需一人替我护法。”

    张衍明白这里意思了,简单来说,傅青名虽亡,但他却可将精神气机寄托在一物之上,好若孕出真灵一般还生于世。

    只不同的是,其并非依托寻常宝物之上,而是依托在善功之制上,炼成其口中所言之“道神”,而只要此制还在余寰诸天之内运转,其就不会再灭亡,当然,这就等于和此法连接一处,再无解脱之可能。

    这和修道人求超脱的本意极为不符,等若束缚了自己,不难相见,一旦此制消亡,其也一样会因此而消逝,但需考虑到这位大能实则正身早已不在,现下不过是死中求活,故这反而是最好选择了。

    知道了这一点,他也就理解为何青碧宫一定要把善功之法推去诸天了,这直接涉及到自家祖师未来存身之根本的大事。

    他考虑清楚后,便言道:“却不知傅宫主需晚辈如何做?”

    傅青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道友应是见识到那些邪魔了?”

    张衍道:“有过一番交手,但却不知其是何来。”

    傅青名笑道:“要说清楚其本来,便牵扯到真阳之秘了,道友不入此境,难明其玄,我便与你简言之,何谓真阳?与天同在,周流往返,既是动,又是不动,既为静,又为不静,杳去又近,至大无名!”

    张衍一听,凝思片刻,心下隐有所悟。

    傅青名见他模样,不由一笑,等他少许时候,方才再言道:“真阳修士若立于一地,无需去刻意做什么,凡所法力涵盖之所,天地顺其意而转,万物遂其性而生,心凭自主,大利随之,一旦有气数变易,那只能是见得另一位同辈了。”

    张衍目光闪动了一下,听这位青碧宫宫主之意,真阳修士可把万事万物俱都化变得对自己有利,照这么来说,此等大能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往那里一站,就可同化诸有,令万灵俯首,更可怖的是,其等还不曾自知。

    他不由想起烟澜界那位真阳大能,看来不是自身了出了问题,就是如这位傅宫主一般并不完全,或者并不想理会周外那些修道人,否则钧尘界那些修士哪有逃生之望,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不会生出,而只会老老实实在那里等死。

    傅青名则是继言道:“若是两位真阳斗法,气机法力彼此消磨,直至一方败亡,才会彻底结束争杀,那邪魔便是当年我那对头无意间留下的余气恶念。此般恶,乃是对我之恶,而余寰诸天有我气机涵布,故才常遭其侵袭,但我若不主动将之驱逐,其便难知到我这最后一缕精气到底身落何方。”

    张衍微微点头,难怪这位青碧宫宫主任凭余寰诸天内打生打死,却怎么也不肯出手,真正原因却是落在这里。

    他略作思索,道:“只晚辈有一疑,傅宫主既需将善功之法推去余寰诸天,那为何不动用秘殿之中那些渡觉修士?”

    傅青名叹道:“善功之法亦有种种讲究,我若牵扯过深,未必能重还回来,而我这些弟子与我有因果牵扯,一旦遍及余寰诸天,只会将更多恶念邪魔引来,一个不慎,说不定我那对手就会有所察觉。”

    张衍此刻终是弄清楚了来去因由,便问道:“那傅宫主要晚辈如何做?”

    傅青名道:“我若未曾看错,你当是一直在壮大本元,还未曾去修炼转运功法,这是极对的,因为你一旦转运功法,那恶念必也会来寻你。”

    张衍讶道:“此等气恶不是对傅宫主而来么,缘何又会来对付晚辈?”

    傅青名神情认真道:“其中情形这刻不好详言,道友只需知道,那恶念若是察觉到有人在试图踏入真阳境,那定会不顾一切过来阻挠,断你道途。”

    张衍神情一凝,难怪自己试图转运那功法时,冥冥之中会感得有大因果上身,原来因由在此,他略作思索,道:“哪怕晚辈去到别处也不可行么?”

    傅青名摇头道:“道友这是不知真阳之能,你若不朝此道迈进,则永无碰触到此辈之可能,你若行上此道,那就无法回避,终会为其所察知。”

    张衍笑了笑,道:“既如此,想必傅宫主是有解决之法的?”

    傅青名颌首道:“这正是我所要言说之事,我会将过往所有成就之法,乃至修道所得,种种一切,凡我知晓,尽数交托予道友,并全力助道友避过外扰,待助得道友成就真阳,有了守御余寰诸天之力后,我这才会寄托精气,孕化道神,不知道友可愿如此?”

    张衍一转念,祖师传下玄石,又与傅青名定下因果,他能看得出来,这其实就是找了一人来指点自己,因为若按照这位青碧宫宫主所言,要是自己单独迈上此途,那定会遭邪魔恶气侵扰,说不定永无成就可能,而若答应下来,实则对双方都是有利。

    这番深思下来,他已是拿定了主意,打个稽首,道:“此事晚辈应下了。”

    傅青名欣然点头,道:“待道友成就之后,所有一切,我都会与道友道明,现下还请道友近前来。”

    张衍沿着脚下虹光上前一步,然而却是发现,此举并未能拉近双方距离。

    傅青名笑了笑,又言:“请道友近前来。”

    张衍若有所思,未再向前举步,而是只以神意观想,感应片刻,察觉到一股宏广气机所在,一个晃神之间,他果已是站到了近处。

    傅青名点首道:“道友不妨把那玄石请出。”

    张衍没有迟疑,凝神观注片刻,玄石便就又在面前化显出来。

    傅青名神色一肃,道:“道友注意了。”言罢,他一指伸出,点在了玄石之上!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心守神明观秘法

    张衍只觉那玄石一转,像是多了某种玄妙变化,但待他再深入感应时,却又好似与先前无甚分别。

    傅青名言道:“我已秘法施加其上,你现下若借此物转运那功法,暂不会受那恶念侵扰,但这只向后延缓,也并非无有代价,以我之能,至多推迟千载,过后其来势将会更加凶勐,不定我那对头也会因此而察觉,你需心中有数。”

    张衍感应之中,傅青名身影似比之前稍稍模煳了一些,想来付出代价也是不少,他稍作思索,道:“也即是说,一旦运持那法门,晚辈便只余千年时日了?”

    傅青名点头道:“不错,只我精气法力持续在衰退之中,或许维持时日更短,到那时候,你若还不曾迈入真阳之境,那便只能坐等覆亡了,道友需记着,你若一旦走上此路,那你我便皆无回头路可走了。”

    张衍如今尚不清楚修炼到真阳到底需用多少时间,无法看出千年到底是长是短,但从傅青名语气上来看,似是有些仓促,他思忖片刻,道:“在此之前,晚辈有一些事宜需先去处置了。”

    他愿意接下这份因果,但现下尚难言最后结果如何,身为溟沧派渡真殿主,有些话却必须向山门交代清楚。

    傅青名颌首道:“我会在此等道友回来,此一物,道友可以带上。”说话间,就有一点灵光自他身上飞出,朝前而来。

    张衍伸手一拿,翻掌看来,却发现此是一枚玉佩。

    傅青名道:“携上此物,凡我气机到往之地,皆可任道友行走,不必再经由那万空界环,但要小心,除却虚空元海,若是去到余寰之外的界天空域,就需得妥善收好,免得被那恶念追索寻来。”

    张衍道一声谢,再打个稽首,道:“那晚辈便先告辞了。”他拿住那玉佩,稍作察看,心意一动,却未有回得玄洪天,而是落身在天外大阵之内。

    他看有一眼,便起神意一唤,过去不久,大鲲瀛昭便就出现在了面前,并于神意之中传言道:“上真可是见到那位傅上尊了么?”

    张衍心下一动,笑道:“原来是道友助我。”

    他一听那话便就明白了,之前玉鲲赢妫劝他离去余寰,再行修持那功法,实际并非是要劝他真这么做,而是故意说给傅青名听得,目的不外是将这位大能给逼了出来,想明白这里曲折,他打个稽首,道:“谢过道友了。”

    瀛昭道:“上真不用谢我,那些言语是祖师临去是交代的。祖师早便说过,傅上尊喜欢谋而后动,此是好事,但遇事总难下定决断,到关键之处,需有人逼上一逼。”

    张衍笑道:“原是这般,道友先前无法将此事宣诸于口,想也是因为受傅宫主气机所染之故了。”

    瀛昭回道:“正是,傅上尊是真阳修为,他所谋之事,如不想让人知道,我便心中清楚,也难以说了出来。”

    张衍点头表示明白,他又道:“道友,此来我需入借洞府做一事。”

    瀛昭未曾迟疑,身躯之中有一道亮光射出,张衍踏上前去,只一晃眼,就入到了那洞府之内,再心意一转,就落身再一处重重禁阵围绕的大殿之上,他行至一处案台前,将两界仪晷取了出来,摆在其上。

    从方才与傅青名的对话里可以看出,这位大能对余寰诸天之内的动静当是一清二楚。

    尽管傅青名并不会有意来查看他在做些什么,但他既然知道了,那便不会不当作一回事,此番与山门言语交通,并不方便让对方听了去。

    伸手按在那仪晷之上,少顷,灵光骤起,再过一会儿,便见秦掌门身影自内现出,他打个稽首,道:“掌门真人有礼。”

    秦掌门还得一礼,看了看他,问道:“渡真殿主似有要事?”

    张衍道:“弟子这里事机已了,本是准备返回山海界,但无意间知晓,昔年祖师曾留下一桩因果,弟子需了结之后方可回来,只是此事牵扯不小,也极是凶险,能否过去,弟子心中亦无十分把握,故需先和掌门真人打声招唿了。”

    秦掌门一听,神情肃然,道:“既是祖师因果,那身为后辈弟子,却也无可推脱,只是渡真殿主一切需以小心为上。”

    张衍点首道:“弟子理会的。此关若能过去,那烟澜界那是威胁不定能一并解决了。”

    秦掌门闻到此言,差不多已是明白此为何事,他并不多言,只郑重看来,道:“渡真殿主,切莫忘了,若有难处,山门可与你一并担当。”

    张衍也是认真回言道:“弟子记下了。”他微微一顿,又言:“弟子在这处得了不少紫清外药,自得祖师机缘之后,如今已是用不到了,本是此回一并带了回来,如今看来只能借仪晷之力送渡去山门了,另还有一些从祖师洞府之中得来的炼丹祭器之法,今次索性也一并送回。”

    把这些交代完后,他再言语几句,便与秦掌门拜别,再借由两界仪晷,把身上紫清外药及秘传之法都是传渡去了山海界。

    只是做完这些事后,那两界仪晷已是灵光黯淡,知是灵机不足,若要再使,恐要再积蓄一段时日了。

    他将法器收了起来,心意一动,自洞府中出来。

    原本他是准备请得瀛昭回去山门坐镇,但是再一想,在自己未曾成就真阳之前,或许还有用到祖师洞府的地方,尤其是洞窟之中那些未曾揭晓的典籍密册,对自己冲关真阳许可能有所帮助,这般思来,还是决定将之留在身旁。

    他把袖一抬,将那玉佩拿出,法力灌入其中,稍稍一运,下一刻,重又是到了那片天浑地冥之所在,心意一起,那玄石飞了出来,辟开了一道光虹,沿着此路,他向前方走去。

    傅青名立身在那里,声音仿似自天外传来道:“道友安排妥当了?”

    张衍抬首望去,微微点头。

    傅青名道:“道友也不必为那些同道门人太过担忧,若事最后未能有成,在那对头到来之前,我亦会替你斩断一切过往,不会连累你背后山门。”

    张衍笑了一笑,傅青名这是怕他顾虑太多,从而失却了一往无前的道心。

    的确,这回破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是凶险,可谓非生即死。但自从傅青名处见识到了真阳修士通天威能后,他便知道,在此般大能面前,生死根本由不得自身。

    此人不过一缕残余精气,就有轻易横扫诸天之能,要是正身还在,又该是何等可怖?而其口中的对头,想来更是厉害。

    唯有与此辈并列,或者超脱其上,方可得以自主。

    是以傅青名只要愿意指点于他,哪怕不是承当祖师因果,他也愿意应下。

    他行至近前,打一个稽首,道:“还请傅宫主指点。”

    傅青名神色一肃,也是郑重还有一礼,并道:“贫道这便将过往修炼所得交予道友,道友且守住心神。”

    张衍依言而为,少顷,便见傅青名身上有堪比大日的光芒亮起,随后有一道灵光射入他眉心之中,就在这一瞬间,他脑海内顿时多了无数诀窍法门,并有一幅幅画面场景接连闪过。

    只稍稍一看,便觉心撼神摇。

    此是一名真阳大能不知多少年积累下来的修行心得,如今却是完整交托给了他,虽然碍于功行识见,他现下还无法从中理解所有,但随修为进境,他终有一日可完整接手过来,为自身所用。

    傅青名身上光亮渐敛,等了片刻,见他心神收定,这才言道:“道友如今虽得了这些,但尚还无法自如运用,可先在此参悟,莫要急着修持,若有不明,可随时来问贫道,另有一个,此中所有,乃我自身之见,却未必是道友之路,只能从旁参鉴,若是照摹照搬,反而固束了自身。”

    张衍道一声好,随后他盘坐下来,慢慢领会其中玄妙。

    要想炼就真阳,玄石之中所留那门功法是必然要过得一关,他虽未曾开始修行,但从傅青名过往识忆可以见到,此门功法分为内外二法,外法就是以补足根本,壮大元基,他先前就是在做此事。

    而内法之炼,一切都需在神意之中转运,过后再返照入现世之中。

    从道理上说,要是一名修士根底足够深厚,能够一气贯破重关,直达彼端,那么在外间看来,就是一瞬之间成就了真阳。

    但事实上这是难以做到的,因为运持神意需调运本元精气,而转运这般功法,所耗神意几可在数息之内吞尽一名三重境大修士,这没有哪个修道人能够如此,他也一样无法做到,哪怕有那莫名之物支撑也是如此,因为这里消耗之大已是远远多过补入数目,至多坚持的长久一些而已。

    事实他也无有必要如此做,因为不论你用多长时间修至此境,都不会影响最后成就高低,是以这里修行时间其实越长越好,在这过程中还能细细打磨。

    傅青名当年入得此境,大致是用了数万载,当然,这是在无有外压的情形下,有时还会停下来思索,以调和自身,养足元气,甚至期间还有出外游之举,要是撇开这一切,只是一味修行,那么万年也便够用了。

    可如此一比较,千年仍是过于短暂了。

    不过张衍明白,傅青名匀出千年时光恐怕已是尽最大之力了,而其既然认为他可以在这段时限内成就,那应该还有什么未知手段可以助他修行。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遁落赤地聚道心

    张衍将法诀之中的利弊逐一审视看过,这才从神意之中退了出来,道:“傅宫主当年修炼用时甚长,而今定下千年时限,莫非不怕晚辈无法做到么?”

    傅青名道:“当年我修行中种种所为,后来细思,有许多不足之处,如今你虽初登此道,但有我在旁,不会再走那些个弯路,且旁枝末节也大可不必去纠缠,如此千年尽管还稍显仓促,可以道友根底,只要诚意用心,却不是不能做到。”

    因为傅青名已是将修炼心得传渡过来,张衍明白其口中所言的修行之法是何模样,他思索良久,缓缓道:“傅宫主取得是捷径。”

    通向真阳之路当中实则有颇多曲折,若是走不通,就要退了回来,重新再摸索正确路途,而这般法门,等若利用傅青名过往经验,所有岔道歧路一概不取,一路直走坦途。

    简略来说,就是为了成就这般上境,可以舍弃的都是舍弃,不管到底有用还是无用。

    傅青名颌首道:“不错,但时机紧迫,也只能如此,且道友无需担忧什么,我可应诺,这并不会耽误道友功行,间中便所有欠缺,在成就之后,也可再修持了回来。”

    张衍心下却有不同意见,傅青名或许是对的,但他修道至如今,每一步都是设法做到极致,不可能为单纯追求功行境界而抛弃了自身最大优势。且这般做便真能踏入真阳,未来成就也绝不会超过傅青名,再是了得,也不过是另一个傅青名罢了。

    再则,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也不认为此法必然是对的。因为这般做虽然砍去了叶蔓枝节,但他却觉得,有些东西不定会因此而错过的。

    因此他发声言道:“晚辈以为,该行之途还当去行,不可错过。”

    傅青名摇了摇头,劝言道:“道友此选,那修持必比原先之法艰难数倍,所用时日无疑会是更多,且因许多歧路贫道也不曾走过,更是难以照拂指正,需知在转运功法之时,总会有外力来把你偏折推开,若道心不坚,受得这些外扰,那便离了正途,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再也无法转了回来,从此便与大道无缘,还望道友慎思之。”

    张衍笑了笑,回言道:“傅宫主曾言,不要让晚辈效仿于你,要行自家之路,晚辈这番考量,也是缘由在此。”

    傅青名凝视着他,道:“道友当真打算如此做么?”

    张衍正容道:“傅宫主且请放心,晚辈自家清楚自家事,绝不会拿性命玩笑。”

    傅青名考虑片刻,终于同意,道:“既然道友执意这般,贫道也只能容得道友一试了,但若有何不妥,还道友能及时转回正途。”

    按常理说,他可凭借法力气机扭转张衍心意,让后者赞从自己之法,但他知晓,那玄石之上有太冥祖师设下的手段,是做不到此事的。

    最为关键的是,这是张衍自家坚持,若强行不让其如此做,一旦道心受此外扰,那或连最后一点成功可能都会断送。

    这里轻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张衍这时认真言道:“傅宫主,晚辈既然走上此途,便不会去想其余,有时患得患失,或是一味存思后路,反失了勇猛精进之心。”

    傅青名轻轻一叹,道:“既然如此,这便只能由得你自家拿捏了,只道友切记一点,无论修炼到何等地步,念头一定要纯,务必要牢记,此涉及到你成就之后能法,绝然不可轻忽。”

    张衍神色一肃,道:“晚辈记下了。”

    从那些识忆之中他可看到,修士一入真阳,神意就会不由自主向外发散,再照入现世之中后,就变化出许多化身来,这些化身会生出自主之念,且每一个皆有翻天覆地之能,可以看作是修士精气化身,也可视之为单独一人,

    若是修士冲关过程中念头不纯,那化身彼此之间不定还会相互拼杀敌对,甚至还会与正身作对,整日想着取而代之,但要是专致唯一,则反过来还可能成为自身助力。

    通常而言,念意越是纯粹,心神越是坚定,这些化身便越是稀少,与正身便越是合契,作反可能也就越小,但绝无可能无有,除非此人不再存有任何念思识想,要真是这般,那就无了超脱之求,便也无可能踏上真阳之途了。

    傅青名最后道:“若遇疑难,可随时来问,道友知晓该如何寻我。”他打个稽首,光亮一闪,便就此消失不见。

    张衍也是打一个稽首,抬头起头,目中光芒微闪。他敢于如此施为,一来是仗着有残玉在握,二来是有赤陆这个后手,因为在那里更易引动莫名之物,可以从中索取更多,而且在了解真阳修士之能后,他感觉赤陆背后主人恐怕更不简单,那些恶念未必能追到那里。

    当然,这只是他自身判断,到底是否会是这般,现下还无从得知。

    他心意一动,瞬时落身在了玄洪天外大阵之中吗,于神意之中招呼一声,唤来玉鲲瀛昭,便再次踏入那祖师所留洞府之内。

    到了一处大殿内,盘膝坐下,寻得力道根果所在,把心意一转,顿时自原处消失不见。

    等再出现时,他已然是在赤陆之中,环视一眼,这里与上回来时没有任何变化,便目光一注,玄石慢慢浮现出来,显然到了这里,仍可唤得此物。

    他发现赤陆主人对自己所为之事似是包容极大,这或许是因为他如今是唯一一名力道六重修士,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不过眼下尚不是去考虑这些的时候,有些事情,不到一定的修为境界,多想也是无益。

    他盘膝坐下,凝神起意,继续吸纳玄石之中传来的元气,

    虽如今借此修行之时,本元壮大之速已是放缓,但并没有到增无可增,长无可长得的地步,说明还此中还有增进余地。

    这是外法,算得上是根基之一,只有足够本元足够强盛,才有可能支撑神意消耗,能多一分是一分,若不走到尽头,他是绝不会停下的,只要不曾开始运转那功法,他还是有充裕时间的。

    这一番坐观,却是用去了三载时日。

    直到某一天,他忽然觉得本元增进已是微不可察,无论再如何修持,都无法调动再多,知晓自己恐怕是碰触到了顶点。

    到此一步,说明外法已成,可以开始转炼内法了。

    而一旦走了上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不过他有残玉在手,却可先行推演经历一遍,于是把念头持定,元气调和,便就伸手入袖,握住残玉,随后心神便往里沉入。

    就在他在赤陆修炼之时,这几年来余寰诸天在彭长老主持之下,将觉元天等不逊界天逐个平灭,本来那几个保持观望的界天也是陆陆续续放下了架子,主动来至青碧宫中签立法契。

    由于反对善功之制的势力尽数被扫荡干净,随着诸天之内一座座封敕金殿入驻,此制也是以极快速度遍及诸天。

    云陆一处崖湖之上,彭长老正与长老祁知远对弈求道棋,而凤览则是在外旁观,时不时点下头,偶尔又露出可惜之色。

    许久之后,彭长老把棋杆一甩,哈哈一笑,道:“看来却是我落在下风了。”

    祁知远看了看他,道:“彭长老只是心中之事太多,否则我未必能赢你。”

    “哦?”

    彭长老目中精光一闪,道:“此棋还未曾下完,不过到了中途而已,祁长老便敢断言赢我?”

    祁知远淡然言道:“只要你心中杂思不解,再下结果也是一般。”

    彭长老闻言感叹一声,道:“俗务太多,我又怎可能完全放下,祁长老一心清修,我却是不能比的。”

    祁知远道:“如今诸天之内遍布封敕金殿,可以想见,无需万载时光,只要是修道人,皆得依附于善功之制而存,彭长老已是做到了宫中诸多前辈师长百万年未曾做成之事,还有什么可以的挂念的?有些事可以放手让小辈去做了。”

    凤览在旁出声道:“话也不是如此说,我余寰诸天也有威胁在外,譬如那邪魔,无论是巨驭还是那杨佑功,查证下来,与之皆曾有过勾结,连一界天主都可被蛊惑利用,可见这些邪魔之能,不小心防范,谁知下来会发生何等事?”

    彭长老连连点头,道:“邪魔确实不可不防,善功之制立起不易,万不可让人掘倒,”他抬目望来,恳切言道:“而今诸界之内需设巡查长老,以察看诸天变化,我手中可用之人不多,不知祁长老可否出来帮我?”

    祁知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棋杆,似在那里思考。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光过来,落在三人不远处,执事道人自里走出,将手中一封玉符递来,道:“彭长老,这是自界外递来的书信,寄书之人乃是菡素。”

    “菡素?”

    彭长老将玉符拿了过来,看有片刻,他皱起眉头,把玉符往案上一扔,哼了一声,道:“此女竟欲回来余寰诸天!”

    凤览诧异道:“大寰无妄天女身本可以脱劫避难,菡素逃得一命算她运气,不过她一身法力尽失,回来送死不成?”

    彭长老摇头道:“今番可非是她一人回来的,还有一人陪她归来。”说话之时,他神情渐凝,“事情有些麻烦了。”

    …………

    …………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余寰之外起惊声

    凤览见彭长老神情凝重,也是感觉事情怕不简单,问道:“长老,不知来者是谁,有何麻烦?”

    彭长老并未回答,而是看向祁知远道:“祁长老,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

    祁知远再是思虑片刻,终是点头道:“我会说服他们出来助你,但如何管束,却不是我之事。”

    他很清楚,彭长老这一回专程来此,不单单是要请他出山,也要他原来持守派可以听命的那班人一起出来为宫中效力。

    彭长老郑重一拱手,道:“好,那就劳烦长老了。”

    两派原来是有矛盾,可如今随着诸界推行善功之制,事情已然有了定论,这些争执已完全无有必要了,持守派下也有许多弟子,不能全部打翻,有些人的确只能囚束,但有些人是可以大用的。

    祁知远默默还有一礼。

    彭长老立身起来,与之拜别,随后便带着凤览与执事道人一同离开了此地,一路上神情严肃,似在思忖着什么事,又不停发出一道道符书出去。

    凤览见他不开口,也便不去多问。

    不多时,三人回了宫中,彭长老吩咐了下面弟子一声,不多时,关隆兆也是到来,稽首一礼,道:“长老,可是有事么?”

    彭长老将玉符递给二人,道:“你等先拿去看吧。”

    两人接来看过之后,对视一眼,都道:“这梁惊龙是何来?

    玉符中只是简简单单言述了几句,他们并没有从中看出太多东西,只是觉得这个与菡素一同到来的物恐怕大不简单。

    彭长老沉声道:“数万载前,我曾与恩师见过此人一面。”

    凤览问道:“此人修为很是了得?”

    彭长老摇头道:“问题是非在修为之上,若论修为,我秘殿这许多长老,每一人修习的都是宫主传下的秘法,修为高深之人比比皆是。”

    凤览不解道:“可看长老对此人似颇是忌惮,那又是为何?”

    彭长老沉吟一下,道:“既然此人来了,那么这事你等总也是会听闻的,如今提前知晓一些,也无坏处。”

    他目光望去外间,道:“百万年来,我余寰诸天之中曾出过不少渡觉修士,你们可知他们下场如何么?

    凤览惊讶道:“莫非不都是劫灭而亡么?”

    彭长老沉声道:“有一些是当真劫灭而亡的,但其中多数人,其实都是去了一处地界,不但是他们,就是我青碧宫中一些秘殿长老,也有人一同前往的,我恩师便是其中一个。”

    两人闻听,都是心下震动,万万没想到今日得知了惊人秘闻。

    彭长老道:“此事很是隐秘,如今诸界天天主,除了敖天主可能清楚一些,其余都是不知,只以为这些前辈大能都是亡故了。”

    凤览试着问道:“那这些上真到底是去了何处?又到底去做何事?”

    彭长老道:“我亦不知道到底去做什么,只从过往遗留下的文牒来看,似是与祭炼某物有关。”

    他以前做过执殿首座,知道宫中许多隐秘,而随着他做成了青碧宫百万年未曾做成之事,地位也是大不一样,算是真正掌握了云陆权柄,许多原本掩藏更新的秘闻也便不再对他设防了,但这件事仍是模煳不清。

    关隆兆道:“长老所言那梁惊龙莫非就是从那处来得么?”

    彭长老缓缓道:“正是。此次之事不在于那人本身,而是其背后那方势力,我青碧宫当年曾与其有过约定,每隔一段时日,当会送去不少渡觉修士,我疑此人今番到来,便是为得此事。可我等方才大战过后,诸界天刚刚稳住,还有邪魔威胁在外,不能抽调出去太多人手,而秘殿长老若是被寻去太多,我那又哪里实力镇压内外?

    凤览有些不可思议,道:“那些天主怎会如此甘心去往那处?”

    彭长老道:“因为那方势力愿意给出四劫之后的渡觉秘法,此是难以拒绝的好处,当然也有不愿之人,这些人通常都是劫灭而亡了。”

    凤览琢磨了一下,意识到以往此事对青碧宫怕也不无好处,一方面是完成了那方势力的言诺,另一方面不动声色解决了界内那些大能修士,可谓一举两得,可那毕竟是之前了,放到如今,青碧宫与杨佑功等辈方才战罢,势力又扩张太快,人手奇缺,的确是没有多少余力去管界外之事了。”

    关隆兆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道:“那签立之事,莫非没有时限么?”

    彭长老道:“那契书我虽未曾见过,只知晓如今尚在约期之内。”

    凤览也觉棘手,道:“的确是个麻烦。”

    关隆兆没说话,他觉得更麻烦的是此人与菡素似还有牵扯。

    彭长老对着二人道:“你等先去做些准备吧,既然此人递书而来,不管如何,我也当做好地主。”

    两人都是应下。

    彭长老待两人走后,就拿出了一枚牌符,把法力灌入其内,但是等了许久,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摇了摇头,只得再收了起来。

    他本来想去请教一下独孤航,但是那潜修之地却不是他可以进去的,除非这位主动来唤,否则是绝然见不到的。

    这条路行不通,他想了一想,就去了后殿,来至一方玉璧之前,一挥袖,上方有亮光闪起,等不多久,敖勺身影浮现出来,笑着一礼,道:“彭道友,可是又要请我品茶么?”

    彭长老沉声道:“敖道友,那处又有人来了,还是你我熟悉之人。”

    敖勺先是一怔,随后想起什么来,道:“可是确定么?”

    彭长老点头道:“我已是察看过了,印信气机都是无错。”

    敖勺皱眉道:“我以为那方天地已然绝灭了,”

    彭长老道:“我本来亦是如此想的,自从数万载前那梁道人来过之后,我恩师便随此人一同走了,过后那里便再无任何音讯,可不想今朝又是出现了,今次其却是带着菡素一同到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他心下是对那方势力不满的,当年要不是他老师谷长老随此人而走,不定早个数万载就能拿下大半余寰诸天了,也轮不到后来持守派渐渐占据上风。

    敖勺道:“那敖某也当见一见这位老朋友。”他念头一转,忽然又问:“道友可曾想过,若是那方势力果真是被覆灭了呢?”

    彭长老沉声道:“不瞒道友,我亦过这等想法,但不论如何,也要与之见过一面后才能做出判断。”

    他心下也是沉重,要是真如敖勺猜测一般,那背后之事就更为复杂了。

    敖勺这时道:“张道友可还在余寰诸天么?”

    彭长老道:“前次离去时,张道友曾言不久就会回转山门,如今过去几载,怕是已不在余寰诸天了。”

    敖勺沉声道:“也好,这本是我余寰诸天之事,也不宜牵扯上旁人。”

    青华天,望客洲。一驾覆顶法筏泊正在湖岸之上,一名身披大氅,颌下留着长须的四旬道人坐在玉榻之上,其人神安气泰,一派闲舒之姿,身旁立有一只白羽仙鹤,时不时展下羽翼。

    菡素则是坐在另一边,菡筱璎则是立在她身后。

    菡素以手遮颜,端起一杯露水饮了一口,再放下来,道:“夫君,看来青碧宫也没有把你放在眼中,这么久还不曾有来迎。”

    梁惊龙呵呵一笑,道:“那是因为此辈还未曾定好要以何种态度来招唿我。”

    菡素没有再说话,而是又饮了一杯露水下去。

    梁惊龙看来一眼,道:“你如今法力尽失,不宜多饮这茵沉玉露,每日十杯便好。”

    菡素轻叹一声,道:“多饮少饮又有何关系,法身一失,我唯有再度入世转修,只不过故放心女儿罢了。”

    梁惊龙又是一笑,道:“有我在此,你又有何担忧?你把女儿根基打得不错,待我把另一半秘法传给他,便可再进一步,炼成乘玄天女之身,未来成就当可在你之上。”

    菡素摆弄了一下手中玉杯,却是没有再去品饮,只道:“那又如何,终究是成不了真阳的。”

    梁惊龙失笑一下,道:“真阳?此路早已是前方无门,还是早早弃了这个念头吧。”

    菡素却是反驳道:“未必,那得了那玄石的张道人,听闻乃是太冥祖师寻到的得缘之人,此人不定就可以。”

    梁惊龙面上多了几分诡异笑容,道:“岂有这么容易?青碧宫宫主自身便是真阳大能,可是百万年来,又有谁能入到此境?莫非你就没有想过其中的缘故么?”

    菡素一怔,蹙眉深思起来。

    梁惊龙悠悠道:“乘玄天女身一成,一样可以得享永寿,虽法力难长,可也无灾无劫,又何必去贪求太多。”

    菡素叹一声,道:“或许夫君所言是对的,”她一抬眸,“我应下夫君你的条件,只要你将坏我法身之人料理了,我可将另一半功法交托给你,但你莫要让我母女二人失望。”

    梁惊龙正声道:“你可放心,在你转世之前,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就在这时,不远处万空界环上有一阵光虹亮起,他双目眯起,道:“来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总是风雨不见晴

    青碧宫此回过来相迎的乃是关隆兆,他在远处看了看,却发现分辨不出梁惊龙到底是何修为,其人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气机丝毫不泄露于外,不觉心下微沉。

    他表面却是神情不动,脚踏云光,来至近前处,打一个稽首,道:“可是梁上真么,在下关隆兆,宫中特命在下前来相迎。”

    至于菡素,他只能是当做没看见,此女虽曾是一界天主,但法身已被灭去,已带不来什么威胁了。

    梁惊龙浅浅抬手,还得一礼,他笑着道:“我听闻贵宫中如今主事之人乃是彭辛壶彭长老,可是么?”

    关隆兆回道:“正是。”

    梁惊龙露出感慨之色,道:“算来过去我来至贵地之时,也曾与彭长老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尚是他殿中一位寻常长老,不想如今已是执殿首座了。”

    关隆兆道:“宫中距离梁上真上回来时,已是变化甚多,上真不知也是平常。”

    梁惊龙意味深长道:“梁某今回故地重游,倒正要在贵地好好四处走访一番。”

    关隆兆把头微微一低,道:“彭长老已是在宫中等候,还请上真移驾。”

    梁惊龙道了声好,当下运起法驾,跟随关隆兆穿渡过万空界环,不多时,就来到了云陆之上,又往一处天中浮岛而来。

    待至一处明光映托的金殿之前,关隆兆道:“梁上真,彭长老就在殿上相候。”

    这时旁侧有一名值守弟子上来,对着菡素母女二人拜了一拜,道:“两位贵客,宫中已是备好了客馆,请二位随小人来。”

    菡素母女望了望梁惊龙,后者一挥袖,道:“你们先去寻一地落脚也好,我随后便会过来,”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关隆兆,别有深意道:“青碧宫统御余寰诸天,在这里想必是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关隆兆正色道:“梁上真说差了,我青碧宫并非余寰之主,我与诸界修道人也只是友盟而已。”

    “哦,是如此么?”梁惊龙玩味一笑,道:“我等已在此耽误了不少时候,可莫要让彭长老久等了。”

    关隆兆再做了一个相请手势,梁惊龙哈哈一笑,大步往里去。

    彭长老早已是等在那里,不过神情平淡,梁惊龙也不在意,两人相互道礼,便就分宾主而坐。

    稍作寒暄后,彭长老就让殿中大部分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心腹执事在旁,随后道:“贵界之地,数万年不曾有音讯传来,不知而今如何了?”

    梁惊龙轻描淡写道:“有劳彭长老挂心,我并灵天前番不过是遭大敌围困,而今终是击退大敌,只是损失也是不小,也不知此辈知何时会再来犯,故至贵地,请贵方履行过往约言。”

    彭长老道:“既是宫中约议,彭某不会推诿,只是想问一句,我那恩师可好?”

    梁惊龙十万惋惜地叹了一声,道:“令师谷长老万年前就已身故,”

    彭长老并未漏出什么哀伤之色,去往并灵天之人从无有一个回来的,当初长老去时,他就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了。他稍作沉吟,道:“贵方今次要带走多少人?”

    梁惊龙道:“这非我一人之事,出来之时,门中已是拟成条文,”他自袖中拿出一枚玉符,“请彭长老过目。”

    彭长老拿入手中,看有一会儿,眉头渐渐皱起,道:“是否太过多了一些。”

    梁惊龙道:“我自大战之后,人手齐缺,谁也不知那敌手何时再来,何况我索要的人手,并未越过当年日你我两家所定之数。”

    彭长老沉思一会儿,道:“如今我这里诸事未稳,还需一段时日整顿,梁上真若是不急忙,此事容我再细作思量。”

    梁惊龙笑呵呵站起,言道:“无事,梁某这回并不急着离去,彭长老可慢慢考虑,今日也便不多做打搅了。”

    彭长老亲自将其送出大殿,待回来后,他唤有一声,一道灵光一闪,就有一名侍女模样的阵灵出现在了殿中。他关照道:“盯着此人,我要知道其人行踪,如有什么,随时来报与我知。”

    阵灵应命下来,万福一礼,就又消失而去。

    执事道人言道:“长老可是怀疑什么?”

    彭长老道:“我只是觉得,此人有些古怪,当年并灵天曾与我余寰诸天一般遭受邪魔侵袭,要是果真如他所言,已把邪魔击退,那还好说,要是事机不是如此……”

    他虽没有再说下去,执事道人心里却是明白,要是结果相反,那说不定并灵天已覆亡在邪魔手中,梁惊龙本人更可能是受其等指派而来,虽事实未必如此,可的确要有所防备。

    这时殿外一道灵光飞来,执事道人召来一看,道:“长老,那位梁上真并没有回去客馆,而是先去往封敕金殿。”

    彭长老想了一会儿,道:“我知晓了,随时给我盯紧了,还有一事,你替我去办。”

    执事道人言:“请长老吩咐。”

    彭长老道:“设法弄明白并灵天中情形。”

    执事道人一躬身,道:“长老容禀,若是那里真被邪魔占据,寻常弟子恐怕去也无用。”

    彭长老解下一块牌符,递给他道:“你持此符去往秘殿,请殿中长老出面。”

    梁惊龙在封敕金殿待了足足有一整日,方才自里出来,回去客馆之中,菡素过来问道:“夫君,可是有收获么?”

    梁惊龙笑道:“彭辛壶在不弄清楚我底细前,是不会轻易给我答复的,此还有的等,我想此刻,去往并灵天的人已在途中了吧?”

    菡素担忧道:“会否有什么不妥?”

    梁惊龙道:“能有什么不妥,我早是安排好了,其等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你便在此安心宿住便好,我已命人去给你合适转生之地,相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传来。”

    菡素道:“听凭夫君安排,只是女儿修为还望夫君多多上心。”

    梁惊龙看她一眼,道:“筱璎亦是我女儿,我自不会让她耽误了。”

    一晃之间,两月时日过去,

    梁惊龙极有耐心,这段时间内就在封敕金殿和客馆两边两回,除此外,就是指点菡筱璎修炼,根本无有任何异动,不过暗中对他的监视却半点不见放松,。

    这日他正与菡素说话,忽感有异,道:“这里并无外人,出来吧。”

    一个人影渐渐浮现出来,却是一个身形俊健的年轻修士,对他打个稽首,道:“见过师兄。”

    梁惊龙坐了下来,道:“说说吧,如何了。”

    那年轻修士道:“师兄,小弟已是看过了,玄洪天界外大阵依旧存在,并没有因为张道人把那玄石取走而散了,而再外一些,则有那玉鲲守卫护,小弟似一到那处就被发现,故也不敢久留,只能早些退了回来,恕小弟直言,要去往那处的时机尚不成熟。”

    菡素有些不解道:“夫君想去玄洪天?那神物早被那张道人取去走了。”

    梁惊龙笑一声,道:“当年太冥祖师在玄洪天逗留极久,或许还会留下不少好物。”

    菡素摇首道:“洛山观占据玄洪天百万载,便有这些东西,恐怕早让其等得去了。”

    梁惊龙道:“那却也未必,不看上一看,我却不甘心,且不止玄洪天,有许多界天我一样要去得,你便不用多问了。”

    菡素深深望他一眼,她心下猜测,或许梁惊龙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只是不愿告诉她罢了,不过她法身已散,自认想这些也无用处,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夫君既有事要谈,那妾身便先回避了。”

    说着,万福一礼,就避去后殿了。

    梁惊龙待她走后,以神意传言道:“师弟你这些时日看下来如何?”

    那年轻修士回言道:“彭辛壶颇有手段,诸天之内,大抵都是给他慑服了,若是再给一段时日,我等就想再插手,也无机会了。”

    梁惊龙道:“此回我等到此,是在君上面前立下誓言的,不把善功之法坏去,那便性命难保。”

    那年轻修士道:“师兄是否已有定计了?”

    梁惊龙道:“现在局面无非是彭辛壶依靠他联合的几方势力压服诸天,这里两处入手,一是设法挑起其与友盟之间的矛盾,瓦解其盟,二是此回尽可能调走青碧宫之人,如此一来,两边轻重失衡,必生内乱,那时我等就有机会了。”

    两人几句话说定过后,那年轻修士自神意之中退出,正要走时,他迟疑一下,问道:“师兄,玄洪天中当真有什么宝物么?”

    梁惊龙哈哈大笑,道:“或许也,也或许没有,你需知道,你往玄洪天去莫非真以为彭辛壶察觉不到么?我此举是做给他和他那些友盟看的。”

    他知道,玄洪天洛山观驻守百万年,后来张衍又去到那里,便就算有什么东西也早便拿走了,他这么做不过是混淆视线,好让余寰诸天之人拿不准他们此回到来的真正目的。

    年轻修士委婉言道:“师兄,这……诸界天主皆非蠢人,恐怕不会有人轻信。”

    梁惊龙不在意道:“不过是招闲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年轻修士想了想,便躬身告退了。

    只是两人都不曾发现,就在他们说话之时,阁内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无形阴影立在角落之中,见那年轻修士告辞离去,其也便化一道无形阴风,凭空消去了。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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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