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崖湖劝言定全功
彭长老看了看外间,方才这里阵禁转动,现下虽无人主持,业已平息,可殿外那些值守修士定会有所惊动,好在王知空已是被镇压在晶石之中,这就很好解决了。
他对邵闻朝打个稽首,道:“久闻邵真人变化之术了得,下来就要劳烦尊驾了。”
邵闻朝笑道:“道友何须动礼,此小事耳。”
言毕,他身躯之上起得一道灵光,霎时便变作了王知空模样,不仅如此,连身上气机也是变得一般无二。
张衍投去一眼,却发现这变化果是十分有门道,若不是自己早知王知空已被擒下,乍一看去,说不定还真会把面前之人当作其本人。
邵闻朝呵呵一笑,道:“张真人,看在下此术如何?”
张衍微笑一下,道:“足可以假乱真。”
敖勺道:“闻朝这等变化之术并非凭空塑就,而是截取欲要变化之人的一缕气机,演化成其过去之影,再有一件宝物遮护,便是有被人刻意观望过去,也可骗过,缺陷亦有,若与人动手,立时就要露了老底。”
张衍不觉点头,这番话并未夸大,用平常手段的确是极难分辨出来,其实在他看来,这里还有一个破绽,每一人各有神魂各是不同,尤其他若力道法眼观望,更是清晰无比,不过换了其他修士,可没这等本事了,除非是阴神灵窟魔头到此,如彭向之流,倒是立刻可以找准正主。
彭长老道:“有邵真人在此主持,就不怕这里变故为外间察知了,彭某这就先行一步。”
邵闻朝却道:“慢,彭长老,未免露得破绽,我找人送你一送。”
他以王知远的语气对外唤了一声,将那知客道人唤了进来,再吩咐其送了彭长老出去。
知客道人方才也感到到这里禁制发动,可自家府主不言,他也不敢多问,至于张衍与敖勺二人,此刻虽也站在殿中,可其却根本望不见。
彭长老顺利到得山下,同样是借道阵门,这一次,却是到了另一位修为已至三重境的执殿长老祁知远洞府门前。
祁知远此人性情淡泊,崇尚无为,自身并无明显立场,也不并怎么关心门中之事,当年站在王知空这边,那纯粹是因为两人拜在一个师长门下,却不过情面,在成为执殿长老后,也只是留了一具分身在外,自己则常年闭关,几乎不怎么露面。
对于此人,他决定换一种方式,当然,这也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在心中反复思量好的。
在门前经由通传后,等了没有多久,就有一名化作侍仆的阵灵出来,道:“老爷请长老入内。”
彭长老随其入得洞府,先是经过一条半边林川的狭长崖道,随后转至一处位于山巅天湖之中,发现这里清静空寂,纵有走兽飞鸟,却也很少发声,只有流水击石之音响个不绝,另在湖畔石台之上,还有几名弟子正在潜心修持,对身外之事似是一无所觉。
两人沿着脚下小径而走,最后来至一处庐舍前,阵灵在此站住脚,道:“老爷就在里面,长老过去便是。”
彭长老走入进去,见祁知远正坐在蒲团之上,见他进来,才立起起身,打个稽首,淡淡道:“彭长老,请入座。”
彭长老也是回得一礼,称谢一声,在旁处坐下,斟酌了一下语句,才道:“我知祁长老不喜被人扰得清修,但今有一事,与长老脱不开干系,必需来此走上一趟。”
祁知远平静道:“彭长老请言,我在此听着。”
彭长老开门见山道:“千年前那事,祁长老身处其中,无需彭某赘言,若是王长老等人恪尽职守,一切遵照宫主此前吩咐来做,那彭某也就不再多做过问了,可是如今情形有变,王知远面对诸界天主,一味回避退让,哪怕执拿诏旨之人遭人暗袭,也不愿出手惩处,这般下去,将如何了得?善功之制迟早让其败坏了!这还不算,居然将修炼邪功的棠昕私下放了出去,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我青碧宫名声是要还是不要?”
祁知远对其似之前也是不知情,沉声问道:“有这等事?”
彭长老道:“千真万确。”
祁知远思索片刻,道:“那你欲如何做?”
彭长老凝望着他道:“彭某知晓长老与王知远的交情,要长老出来主持公道也是为难人,故我已是将他擒下了,只要答应不再理此事,余下之事彭某自会处置好。“”
祁知远听得这句话,也是动容,目光猛然投来,彭长老却是一脸坦然。
祁知远看了他半晌,才收回目光,缓缓言道:“彭长老告知我这些事,莫非不怕我以金符请动秘殿长老么?”
彭长老抬头望来,语态诚恳道:“彭某以为,祁真人与他人不同,还是可以讲道理的,彭某要争这个位置,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我青碧宫。”说到此处,他语声沉下去,“不怕祁长老知晓,除了王知远,兰天志,蒙康二人也已落入我手,若真是消息走漏了出去,那便只能鱼死网破了,不到实在不得已,我亦不想走这一步。”
祁知远听得明白无比,这里面半是劝诫半是威胁,若他真是动用金符,不管结果如何,王、兰、蒙三人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而且他能够想到,彭长老一个人绝计做不成此事,当是还有不少牵扯进来,别的不说,彭长老门下弟子肯定有所涉及,一旦掀开,还不知要生出多大的乱子。
他沉默一会儿,才道:“彭长老,你是知道的,我对俗务并无兴致,既然王师兄他被你擒去,我又也不必于此坚持。”
彭长老露出一丝喜色,打个稽首道:“多谢祁长老成全。”
祁知远撇他一眼,道:“不必谢我,你能擒得王师兄,我若不同意,想必亦能以此手段对付我。”
彭长老道:“彭某对祁长老素来敬重,要不然也不会亲身来此劝说。”
祁知远淡声道:“幸好你如此做,你怕是不知晓,我因嫌麻烦,那金符并不在洞府中,而是在我那具分身处,且其就在封敕金殿之内,只要我这里一遇袭,那处立刻会知晓,到时可当真不好收拾了。”
彭长老微微一惊,同时心下也是暗呼侥幸,只将金符拿下,那一切就都稳妥了,通常这般重要之物大多数人都随身携带,可祁知远一心清修,从来少问外事,这么做是极有可能的,所幸他此回选择了劝言,而非动武,否则结果还真是难说。
祁知远道:“我这便唤回分身,交出殿中权职,彭长老可还有什么建言么?”
彭长老对他打个稽首,道:“可否请祁长老把路长老请至此处?”
祁知远稍作考虑,路长老为人刚强,要是竭力反抗,极可能丢了性命,故还是同意下来,道:“此事我会助你,不是为了你等,而是为宫中大局。”
彭长老站起身来,对着他郑重一揖,道:“彭某代宫中上下弟子谢过祁长老。”
祁知远把下面一名弟子喊了进来,交代道:“你去将鹿长老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量,就他速速到此。”
那弟子打个躬,就退出去了。
彭长老并不担心祁知远摆弄诡计,若其要真是另有心思,方才言语时有的是机会,并不要等到现在,何况有王知远等人在手,便为其等性命着想,也不会来冒这个险。
等了没有多少时候,先是一道清光自外而来,瞬息将投入到祁知远身躯之中,手中却是多出了一枚金符,他看也不看,一挥袖,就送到了彭长老身前,“此物我已是用不上了,彭长老稍候一并拿走吧。”
彭长老摇了摇头,却是推了回去,正色道:“祁长老,你还拿下为好,彭某若是未来行差踏错,还望你加以指正。”
祁长老讶然看他一眼,随后看向外间,“彭长老收好便是,既然已是送出,我便不会再收回来了。”
彭长老沉默片刻,叹一声,将金符拿起收好。
大概过去有半日光景,那弟子进来道:“老爷,路长老已到洞府外。”
祁知远道:“请他进来。”
未几,自外进来一名丰须美颜的中年修士,他入至此间,看到这里情形,诧异道:“彭长老怎么也在此地?”他又望着祁知远,肃容道:“祁长老说有要事唤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祁知远问道:“那金符你可在身旁么?”
路长老一怔,不疑有他,回道:“这等紧要物事,我自是随身带着。”
他话音才落,忽觉四周禁制涌出,同时有一股压力自四面八方逼迫过来,顿将压得他无法动弹,连法力也是运转不得,不由又惊又怒,道:“祁长老,你这是何意?”
祁长老平静言道:“路长老,此番有所得罪,日后你自会明白,若你要怨我,那也由得你。”又转头言道:“彭长老,你还不动手么?”
彭长老拿出一面金镜,对着路长老一照,顿将其收了进去,做完此事,他心中彻底落定,谋划至此,终是大事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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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殿上移人金柱封
祁知远见他事已做成,便言自己需去闭关了,彭长老再是郑重谢过,便从这处洞府出来,到了外间,他先于神意之中传告张衍三人一声,说是这里大事已定,待稍候再来招呼三位,随后立便遁空而起,动身去往主殿。
通向主殿的阵门虽也有不少,可他先前被执殿五人排斥在外,无法动用,故只能自己飞遁赶往,不过等入了主殿后,因如今持有金符之人只得他一个,那自然可以将今后的规矩给改了。
行有一个多时辰之后,他终是来到主殿之前,这里镇守之人乃是王知空的两名弟子,俱是象相修为,他到了阵禁之前,触动阵机,身影便就被照显而出。两名守殿修士立时有所察觉,毕竟彭长老也是执殿长老,身份摆在那里,二人不敢怠慢,私底下商量了几句,就自里迎了出来,待行礼过后,其中一人问道:“彭长老怎么来了?”
彭长老瞥过一眼,道:“怎么,我来不得么?”
两人连道不敢。
彭长老不去理会他们,落下身形,上了阶台,大步往里去。
那两名修士却是为难起来。
其中一人道:“彭长老这是要做何事?是否要转动禁制,稍作拦阻?”
另一人苦笑道:“我等怎拦得住这一位?其到此地,恩师定已是知道,想来恩师自会归来处置此事,我二人就不必去管了。”
凡蜕修士之争,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掺和进去的,如此做也算是正确选择。
彭长老一路穿过重重殿宇,径直走到禁制机枢碑之前,这当中虽有禁阵阻荡,但此刻无人主持,轻易被他过去,换得先前,只要五人之中随意来得一个,就可强行将他拒之门外了。
他站在殿下,仰首望了那高大玉碑片刻,这才一步步走了上去,来至近前,起手往上一按,整个人霎时没入其中,过去有十来息,机枢大碑隆隆震动起来,有风雷霹雳在碑面上流淌转动。
两日之后,彭长老自里出来,此时此刻,他已是完全掌握了主殿禁阵,将云陆八成以上的大阵运转都是拿在了手中,甚至连诸多阵门也不列外,也即是说,只要他在此地坐镇,那么何人穿渡阵门,又到哪处去,都可为他所察知。
离了此处,他又来至后殿,这里有一根通天金柱,柱身有道道玄异纹符交汇,自上到下贴有一张张闪烁着宝芒的符箓,下方乃是一个平静无波,宛然似镜的清澈大湖。此是青碧宫宫主留下的一件宝物,可以在此镇压许多一时无法杀灭的邪魔凶怪,还有百万年来一些犯过之徒,也同样有几人被囚禁在此,似棠昕那等人,虽功行到了,但无论是身份还是声望,都是不够资格入此。
他将囚居王、兰、蒙、路四人的晶石拿出,往前一抛,任其落入了底下那大湖之中,有此柱镇压,无有金符,无人可以到得此地,这便不虞其等再出来生乱了。
只是他想到这回重新执掌金殿,善功之制要想推行下去,那说不准会与诸天天主起得争斗,那时少不得要将一些人拘押到此,于是伸手一抓,从湖水之中又拿了数枚晶石上来,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回到大殿中,他下来第一桩事,就是拿出金符下得谕令,令人把那些与自家一派的修士俱都请了出来,再有门下一些弟子也唤了回来帮衬。
至于那五人原先弟子,愿意留下效命的,他可以既往不咎,若不愿意,要么勒令闭关,要么贬斥去一些不甚重要的地界上去,等若是将之前执守派所为之事重再又做了一遍。
在忙了有一二日后,他把事情大致理顺,算是初步拿回了权柄,这才请了敖勺、张衍、邵闻朝等人来到大殿之中,诚恳致谢言道:“今次得亏三位相助,彭某才得以重返此间,这里有些外物,不成敬意,还望诸位收下。”
张衍这次出手不多,但所得外药好物却是不少,这也是他应得收获,莫看此次很是顺利,甚至连事先准备好的法符也未曾用上,可这里是因为事先筹谋得当,又靠了一些运气,才得以平稳过去。这当中只要有一点疏漏,那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甚至身上所有都填入进去都未必见得够。
而此前敖勺赠了一些外药于他,他自不会忘记,不过彼此都是有身份之人,眼前自不必计较太多,日后找个机会还上就是了。
彭长老此时转而望向敖勺处,道:“敖天主,这回却要劳烦你一事了。”
敖勺道:“彭长老但说无妨。”
彭长老一拱手,道:“此次我虽重掌威权,但此辈千年经营,也是非同小可,如今那些后辈弟子,几乎都是出自那五人门下,尽管其等眼下不敢不听从我辈吩咐,可人心着实未定,故想请敖天主在页海天内接纳我善功之制。”
敖勺沉吟一下,才道:“我这边无碍,早些晚些都是要做此事的,现下时机不对,略有些仓促了,若是强要为之,彭长老当知这里可能引动的后果。”
彭长老肃声言道:“彭某自是明白的。”
敖勺点头道:“既然彭道友已然考虑清楚了,那我回去之后,自会在页海天内宣诏接纳接纳善功之法。”
彭长老打个稽首,道:“一切拜托道友了。”
当年青碧宫内争权,他本是属于失败一方,想要重新使人心顺从,那就需尽快确立威望,本来他处置此事,是准备声讨王知空等人,同时昭示其等过往罪责,通过贬低此辈来抬高自身。可既然祁知远主动退让,却不好再这么做了,总要给此位长老留下一点颜面,是以这里就需另使手段,而在此中,无有什么比得上把什么善功之制推去余寰诸天更为有用了。
当然此举也不无弊端,他界天主毕竟与敖勺不同,在得知此事之后,恐会对青碧宫疑忌更深,只他早已把这些人看透,先前执守派就想要以柔和手段让此辈就范,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反而在退让中威信越失越多,证明此法绝不可行,故是下来要动以强硬手段了。
王知空等人害怕的是这般做会导致诸天之争,只想着拖到宫主摆脱身边之事后回来,那时自不难压得诸天修士乖乖听命。
可他却知,这难说要等到什么时候,甚至宫主今后到底再不再现身,也是不好确定,如今外间谣传已是极多,时间越长,诸界敬畏之心便越少,如今外间还有邪魔凶怪不断渗透进来,一个不巧,诸界天主在自以为弄清楚青碧宫虚实后,恐会先行动手,与其如此,还不如先摆出一副强硬之势,以震慑此辈,但要真到了那一步,他也无惧一战。
这时外间有一名弟子走了进来,禀告道:“执殿,关真人回来了。”
彭长老一喜,道:“好,快请进来。”
关隆兆很快上得殿来,对着殿上一拜,道:“见过长老。”又对诸人一礼,“诸位道友有礼。”
他算得上是彭长老后辈,本也是一派中人,镇守阴神灵窟长久,千年之前,本来本来该有别人过来替代他值守,可因宫内之争受得牵连,这才一拖至今。
彭长老与他言说几句,请了他在旁坐下,只是后者没有金符在手,故眼前还做不了执殿长老。
金符从来有数,想要获得,要么是本来持有此符的同门转赠,要么是从师长处继承而来,好在他此处已有一枚祁知空交了过来的,下来正是打算拜托给关隆兆收持。
关隆兆坐下后,看向张衍,言道:“长老,上回灵窟之中有魔头遁出,得亏有张真人提醒在前,弟子才不曾疏忽。”
彭长老哦了一声,点头道:“这却是一个不小人情啊。”
关隆兆若是出的纰漏,王知空必然时会拿此事做文章的,是以这话不为过。
张衍道:“贫道那时便就说话,以关真人之能,还不至于让魔头逃了出去,此事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彭长老摇头道:“毕竟是欠了人情。”
他想了一想,关照了身旁阵灵一声,少时,就送来了一枚光润玉符,他递过来道:“凭此符可换得一件封敕金殿中的宝物,道友且请收好。”
张衍笑了一笑,没有推辞,当场就收了下来。
彭长老这时又关心问道:“张道友,不知你何时去往玄洪天取拿玄石?”
敖勺与邵闻朝此刻也是望了过来,他们当初也是承诺过要出手相助,是以此事与他们也同样有关系。
张衍道:“贫道拟近日便就起身前往此处。”
彭长老考虑片刻,道:“道友可否等上几日?待我将宫中之事处置好之后,便会联络得几位与我青碧宫亲近的天主,届时会尽我青碧宫所能,助道友取回那玄石!”
张衍微微一笑,几日时间他自是等得起,便道:“也可,就如彭长老之言。”
彭长老身躯微挺,容色一正,大声道:“好,至多三日,彭某便会汇合诸位同道,一同随道友前往玄洪天,向洛山观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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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点开冥顽照前尘
张衍回去之后,就在青碧宫中宿住下来,只是有二日后,彭长老便就遣人来请。
他出得洞府,动身前往,不久便到了殿中,待见得彭长老,互相见过礼后,后者言道:“张道友,宫中之事我已是整肃的差不多了,最迟后日便可动身,此番我以青碧宫执殿首座的名义相邀请,如今鉴治天,积赢天、环渡天,及奕胥天四界都是给出了确切回应,再加页海天敖府主,一十九天中,届时会有五界天主站在我等这处。”
张衍目光微闪,仅仅是这股势力,就已是接近整个余寰诸天三分之一的力量,若再加上青碧宫,那更是远远超过。
他先前的冒着极大凶险支持彭长老上位,现下却是得到了极大回报,不过他仍是十分冷静,稍作思索,道:“这几位可堪信任么?”
青碧宫若只是为了单纯壮声势才拉了这几位来,那他宁愿推辞,要是其中哪一位另怀心思,这反还容易坏事。
彭长老言道:“道友放心,这几家天主与我青碧宫都有足够深的关系,其实若我青碧宫愿意,其也可如页海天一般,将善功之制在界内推行。”
百万年来,青碧宫也不是什么都没做,鉴治,积赢、环渡,及奕胥四天天主不是与青碧宫大有渊源,就是本身是从青碧宫出来的修士。
如今观寂天中诸派混战,至今还未决出天主之位,青碧宫同样是有机会的。彭长老急着解决宫中之事,也有这方面的缘故在内,只要能顺利派遣一位秘殿长老前去此处承继天主之位,那一界也极有可能纳入治下。
而之所以没有令那四处界天完全奉行善功之法,这是因为不想太过刺激其余界天,而是想着温火水煮的方式慢慢渗透,可青碧宫做到此前眼前这一步,其实已是到了极限了,余下诸天修士都是对他们抱以十足的警惕与抗拒之心,没有足够的强硬手段,绝不会加以顺从。
彭长老这时又言:“今请道友来,是宫中有一位身份独特之人想要与道友见上一面,不知道友可是方便?”
张衍心下一转念,这位能令彭长老出面来请,想必大不简单,他笑道:“可是贵宫哪一位长老么?”
彭长老也是一笑,道:“彭某不便多言,道友到时见得,自是清楚了。”
张衍点了下首,道:“贫道此时无事,那便去见一见这位道友。”
彭长老见张衍没有回绝,很是高兴,起得身来,道:‘道友请随我来。’
他来至主座之后,轻轻一推,那里一面青色玉璧顿时向极远处退去,融消为一缕缕云雾烟气,并有一条玉阶通向深处,随后一步跨了上去。
张衍见是往这等地界来,更是肯定先前心中推测,要见自己之人想必在青碧宫中地位极高,他跟着走来,周围天地霎时化为无尽虚空,他感应了一下,这里非是小界,但却又与现世隔断开来,若无差错,应该是进到了一件法宝之内。他稍稍一试,发现通常挪遁之法是无法从此间出去的,但若要遁去赤陆却是无碍,只一个念头就可做到。
彭长老前面走走停停,手中拿一个法诀,似在推算着什么,走了千多步后,他突然一顿,往左右看一眼,似是确定了什么,往前一挥袖,过有片刻,两边滚荡的雾气重又涌来,霎时汇聚成两扇玉石大门。
他十分恭敬地打个稽首,道:“真人,我已是把张道友请来了。”
玉石门内里面传来一个温润声音,“有劳了。”随声音落下,两扇门自行开启,露出了里同道,那声音又言:“张真人,请进来说话。”
彭长老退到这一边,道:“彭某不便入内,张道友自行进去便是。”
张衍一摆衣袖,往那石门之中走去,来至里间站定,这里乃是阴阳形制,半边为石洞,半边为云雾,一名黑发长袍,发髻高结的道者正坐在在前方石台之上,见他到来,起身遥遥一敬,道:“张道友,独孤航这里有礼。”
张衍一听他名,立便知晓面前这人身份,此一位乃是青碧宫宫主座下大弟子,神色也是一正,还得一礼,道:“原来独孤真人,久闻真人大名了。”
只是令他觉得有些奇怪得是,按理说身为那位大能的亲传弟子,便不修渡觉,怎么也当斩得过去未来身了,可这一位,却只有凡蜕一重境修为,而且并非是分身或是虚影,而的的确确是正身在此。
独孤航笑道:“原来我在外间还有些名声,倒是免了一番说辞,道友请坐下说话吧。”
张衍来至一旁客位上,袍袖一展,坐定下来。
独孤航这才落回主座,笑言道:“此番殿中之事,还要多谢道友伸以援手。”
张衍听到此语,目光微微一闪,他原来就觉得彭长老对推倒另一派人怀着莫名信心,似有什么倚仗在手,甚至其所知道的事,也比青碧宫其他人来得更多,如今看来,背后原来站着这一位,倒是难怪了。他笑了笑,道:“独孤真人何须言谢,我与彭长老也算是彼此相助,不定贫道所获更多。”
独孤航笑道:“我也听说了道友之事,既是太冥祖师指引前来,当年所留之物合该归得道友之手。”
张衍打个稽首,独孤航这是明确表示出青碧宫对待玄石的态度了,以彭长老虽然现在坐上了执殿首座之位,可其身份仍显不够分量,不见得能压住底下席座,说句不好听的,他能推人下台,那同样也可被人再推下来,
可独孤航不同,以其青碧宫宫主大弟子的身份,等若就是此间半个主人,其所说之言,分量相对要重得多,甚至这很可能就是青碧宫宫主的意思。
独孤航此时感慨道:“早年我是一少年时,无意间聆听了太冥祖师讲道,这才叩开了道门,算了起来,这位祖师予我也有半师之谊,只可惜那时我所听诸法,此生早已忘却,也是这份缘法。当年洵岳真人来至余寰诸天后,恩师命我出面招呼,不想今在行将临去之前,却又见得道友。”
张衍听他之言,心下微动,“此生,临去?”
独孤航笑道:“道友观我修为如何?
张衍言道:“贫道这般看来,独孤真人当应是方才蜕去凡身。”
独孤航点头道:“道友所见乃是真实,某并未用法宝或是秘术掩藏气机,我此生寿数虽未穷尽,可道途却已然尽了,便再修行下去,也无法登攀上境,还不如斩去重来。”
张衍抬眼看来,问道:“独孤真人能知自家前世之事?”
独孤航笑道:“我修道至今,已历三世,每一次转生回来,恩师皆会以**力为我点开识忆,使我得以照见本来。”
张衍不由点头,这便解释得通了,显然眼前这位已非是独孤航一世身了。
念至此处,也不觉心生感叹,点开识忆,使人觉醒前尘,这等事也只有真阳大能才可以做得,似持妄天的涵天女虽经九百一十四世之转,可这是有其母在后护持,每一世都是一截然不同之人,绝然无法与此相比。
独孤航道:“我第一世,用时六千载,斩得过去未来之身,只是数十万载之前,曾遇得一名强手,与之斗争后不敌败北,恩师送我前去转生;到得第二世,承前世遗泽,五千载便修得三重境,只那时与域外邪魔凶怪相争,因陷入重围,虽成功斩尽敌手,但也元气大损,再也无望道途,故自斩法身归去;如今这一世,修行万载,仍只是堪堪蜕去凡身,这却是此世根底不足,故不久之后,我便将解脱此身,再转一世。
张衍若有所思,他注意到,独孤航自言修炼三世,可其中却完全没有提及渡觉之道,这不是有意忽略,而是完全对此不屑一语,这态度与那两位妖魔却是如出一撤,说明此道确非是什么上法。
独孤航继续言道:“道友能被太冥祖师遣来取拿玄石,日后不准达至我恩师那般境界。”他一抬袖,自身边拿过一枚玉符,当年我与洵岳真人谈玄论法,诸多心得皆在里间记述,其中有不少本就是贵门之中的道法,如今便赠给道友了吧。若是将来有机会见得洵岳道友,请代我问一声好。”
张衍接了过来,正声道:“贫道若是见得这位师门长辈,必会为真人带到。”
独孤航笑了一下,对他一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张衍站起打个稽首,转身往外走,出去未有几步,眼前景物轰然崩塌,却又是回到了大殿之中。
彭长老还在此处等候,见他出来,问道:“张道友可是见到那一位了么?”
张衍道:“见到了,还有颇有所获。”
彭长老道:“如此便好。”
两人在此就去往玄洪天之事又言语了几句,张衍便告辞出来,待回得青碧宫为他安排的临时居处时,有阵灵所化侍从来报,“宫外有两位真人前来拜访,自言是汨泽宗与澹波宗两家掌门,说是与上真有约。”
张衍道:“不错,你去请了这两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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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神通在手叩界关
张衍关照下去后,阵灵就下去传命,未有多久,广通道人和郭举赢联二人就联袂走了进来。他与二人见过礼,待各是落座,便道:“贫道这几日便要去往玄洪天取拿玄石,必要之时,需得摆设法坛祭拜祖师,因此事涉及宗脉源流,不知两位道友可否过来参礼?”
这回去得玄洪天后,要是与洛山观谈不拢,那他定是要提出拜祭祖师的,不管此辈是否愿意,他都需邀得一些同脉修士做个见证,而这两位从传承上来说却是最为合适不过了。
与这两家宗门相比,玄洪天可谓势雄,而他在青碧宫见这二人,就是刻意表明青碧宫对待此事的态度,以安二派之心。
广通道人与郭举赢对视一眼,在座上稍作欠身,道:“道友相邀,我等又怎可不来?”
张衍笑道:“那便请两位道友先在此处宿住下来。”
在殿中谈有一会后,他命人引了这两位掌门下去安顿。
又是一日过去,天宇才将将放明之时,彭长老便亲自来到他居处,待见过礼后,便言:“张道友,如今诸事齐备,我宫中修士与几处界天道友已至,随时可以去往玄洪天,只不知道友何时方便?”
此回乃是他重回首座之后第一次主持大事,为了确保稳妥,却是一次唤来了一十二位凡蜕真人。虽此中大多才只是一重境,可仅仅是这股力量,余寰诸天之内就少有势力可比了。
其实哪怕没有其余几家界天联合,仅仅只是青碧宫,对玄洪天来说也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张衍道:“既是贵方已做好了准备,贫道也不在此久留了,稍作准备,这就可启程前往玄洪天。”
彭长老道:“玄洪天外有禁制困阻,又有神鲲守卫,我等无法进去,这就需得道友为我引路了。”
张衍点首道:“此是应有之理。”
彭长老得了准信,便就告辞离开,回了主殿,此刻凤览与关隆兆二人都是等在殿中,他问道:“诸位真人到了哪里?”
关隆兆言道:“都在各自洞府前候着,只等长老谕令。”
彭长老颌首道:“你去告诉诸位,稍候便可动身了。”
关隆兆打个道躬,就下去传令了。”
守在殿前的执事道人这时转过身来,对着上方一揖,道:“恭喜长老,此次若能与张上真合力镇压玄洪天,那却是为推行善功之法扫平了一大障碍。”
如今余寰诸天,每一界虽有天主坐镇,可界中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敌对宗派,这背后其实是有别家势力的扶持,而这里面处处可以见得青碧宫的影子。就算页海天,其实也有一个修宗派,并不听从敖勺之命。
这其中唯有玄洪天一个例外,以一派凌一天,可谓一家独大。里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有太冥祖师所布下的禁阵。
因顾忌这位祖师,青碧宫从来伸不进手,无论哪一任主事之人都拿此界无可奈何,可若彭长老将这里给彻底解决了,那无疑可获得极大声望。
凤览沉思一下,道:“话是如此说,可如今我这处势大,若玄洪天见得不妙,主动将玄石送了出来,我等恐便无有借口了。”
彭长老一摆手,道:“凤真人多虑了,玄石这等神物,无有哪个修道人拿在手中后还肯轻易放弃的,试问一下,你若守得一件宝物百万载,从中可得到莫大好处,忽然又要你交了出去,你可愿意么?”
凤览考虑了一下,道:“若是涉及道途,我是绝然不会放手的。”
彭长老冷笑道:“这便是了,那玄石之中传闻藏有晋身真阳的隐秘,如今再过去不到千年就到时限,眼看着就可据为己有,洛山观那些人又怎会舍得?”
正说话时,忽然有一道道清光在殿外闪动不停,关隆兆自外回来,道:“长老,诸位真人都已是到了。”
此刻另一边,张衍自居处行步出来,摩空法舟已泊在了前方空地之上,广通、郭举赢两人已是等在了那里,他上去招呼了一声,请二人一同上法舟,随后便转动法力,往青碧宫宫中设立的万空界环处遁走。
不过须臾之间,法舟便到得那处,此刻有十来艘法舟也是自远处过来,却正是青碧宫一行人。
张衍于神意之中与彭长老交言几句,便当先而行,催动法舟往前去,青碧宫诸人也是随后跟上。
霎时间,这些法舟就一齐入得阵门之内,然则穿渡过去后,却发现并未到得玄洪天,而是直接出现在了一处间界之内。
万空界环虽可连通诸天,可玄洪天独独是个例外,因有有那禁阵在,从来都是易出难入,除非得了洛山观之人允准,实则若不是那玄石时限将至,他们也不必急着去结好外人。
同一时刻,有数道光虹照落下来,直直降在这半界之内,却是鉴治,积赢、环渡,奕胥四界天主俱是到了,因是分身降下,故其等身影都是笼罩在一层金光之中,难以辨别清楚具体面目。
四人俱是立在一处,积赢天天主往阵中看去,道:“外间传言这位张道人便是太冥祖师所言那位有缘人,可到底是与不是,却也无人可证,今朝倒可见一个分晓了。”
余寰诸天之内,还是有不少人对张衍身份抱有疑心的,太冥祖师的后辈弟子这个名头无有哪个人敢于假冒,倒是无人质疑,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便是那个有缘之人。
这一方面是因为有一些人对玄石怀有觊觎之心,并不希望有正主出现,是以从心底否认此事,而另一方面,则是有人是认为此一切皆是洛山观自家编排的。
而到今日,这个疑问终可有个解答了。百万年来,诸天之中也曾找过一些与太冥祖师有些许渊源的修士,试图靠其等进入玄洪天,甚至澹波、汨泽两家的弟子都未曾漏过,可却无一例外遭到了挫败,除非经由洛山观允准,否则无人可入,但若张衍可以过去,那其身份就无疑是真。
张衍把摩空法舟顿下,等有片刻,忽生感应,便把神意遁出,落去那莫名之地,却见彭长老立在此此,并对他言道:“道友,我等是在外相候,还是随道友一同入界?”
张衍言道:“先礼后兵,劳烦彭长老和诸位道友在此等候片刻。”
洛山观毕竟看守了百万载,不提及心思,总算还有一些苦劳,是以他也不必上来就咄咄逼人,可先与之交涉,若其愿意交出玄石,那么一切冲突都可免了,当然,这是期望之中的最好结果。
虽他知道这般可能不大,但因涉及到祖师安排,这面上之事也不得不为,若相谈下来,此辈还是不允,那就只有宣诸于武力了。
彭长老言道:“那彭某就在外相候了。”言罢,他身影就清光飞散了。
张衍也是把神意退出,随后一挥袖,将自己渡真殿主之印祭出,法舟就往前方过去,随顺利无比地传入那大阵之内,竟是丝毫无有阻拦。
这一幕,那四名天主都是看在眼里。
鉴治天天主摇头一笑,道:“今日过后,这位道友来历当再无疑问了。”
环渡天天主道:“玄洪天这层壳太硬,若能敲开,倒也是一桩好事。”
奕胥天天主话语中似有几分不怀好意,“听闻玄洪天与持妄天交好,不知今次涵天主会否前来?”
环渡天天主淡声道:“今次这许多同道在此,涵天主来了又能如何?何况她不过看上了那玄石而已,若是得不到手,又哪里会有来玄洪天?”
奕胥天天主呵呵一笑,道:“未必,我等且坐看便是。”
张衍过去阵禁后,却是入得一团星云之中,当日他到此时,曾见得百千之数的大鲲照影在此遨游来去,今次再观,眼中却只见得一头,他自舟上出来,打个稽首,道:“道友一向可好?”
那玉鲲迎了上来,以略显暗哑的女声言道:“上真,前次你匆匆走了,这回可是来取拿玄石的么?”
张衍言道:“正是。”
玉鲲似很是高兴,道:“我在此守了百万载,上真将此物取走,我也可卸了职守了。”
张衍笑道:“贫道便是不来,很快也将至那千年时限了,道友到时也可得了解脱。”
玉鲲却是道:“不同不同,若非是上拿走,而是叫外人得了去,我却不好再跟着,将来恐无缘再见祖师。”
张衍闻言,心下微动,听这玉鲲口风,他若得去玄石,很有可能也会跟着一同回返,这却是个好消息,念头转过后,他便言道:“我今来取拿玄石,若洛山观不允,少不得要做过一番,阵外那些人,乃是前来助我的道友,稍候若是有必要,烦请道友能让得开门户,由得他们进来。
玉鲲道:“那上真此回定要拿得玄石。”
张衍笑了一笑,把袖一抖,一道滔滔玄水飞出,顷刻间神兽玄武便自化显而去,他往前一步,踏足其背,心意一催,就往入玄洪天内撞入进去。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天机不见心障迷
玄洪天中,一处遍布氤氲气雾的洞府之内,何仙隐正与一位管姓真人在那里弈棋,而两人所下的,却是原来钧尘天中最为盛行的求道棋。
自张衍与凤览下过一局求道棋后,后者便对此棋推崇不已,并且在此后时日中不断找人切磋。但凡与他有交流之人,都是感觉此棋不愧“求道”之名,对自身修行极有好处,就算是一些低辈修士,也能入手一二,且比直接与人争斗比法更能显出修道人超逸之姿,故是此棋以极快速度传遍诸天。
玄洪天这里虽少有人来拜访,可修士出去的修士却是不少,在外与人下过几次后,同样是感受到了此中好处,就将之带回了界内,如今洛山观中上至大修士,下至寻常弟子,除去修持行功之外,余下闲暇,倒多是用在弈棋之上。
管真人功行略低,这时又失了一局,不由叹气道:“与真人下了数次,却是十有九败。”
他也是说得夸张了,十局之中他其实亦能赢个两三次。
实则何仙隐作为三千载就斩得过去未来的大修士,以双方的修为差距,按理说他能侥幸赢一回就不差了,可实际上他却是总能找到破绽,就意味着何仙隐的修行根基并不是什么牢固,且法力也是不是那么纯粹。
他猜测这或许是何仙隐在以往修行中过于追求急进,这才导致如此,不过他也能感觉到,在不断对弈之下,这些漏洞却在逐渐弥合。
但他亦是怀有隐忧,求道棋是对自己道途的审视和提炼,有什么心关漏洞都可在对弈时逐步消去,可早已筑就的道基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重造的,或许在某些方面可以填填补补,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管真人朝着对面看有一眼,见这位同门神情平静,似任何外物都不能相扰,不由抚了抚长须,心下思忖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如今何仙隐可是洛山观自天主以下唯一一个入得凡蜕三重的大能,他也不希望其出得什么事。
何仙隐挥袖将棋池之上的棋子打乱,抬头望来,道:“管真人可有余力再下一局否?”
管真人握了握手中棋杆,朗笑道:“我功行虽不及何真人,但也可以勉强奉陪,只这几局却还难不到我。”
何仙隐道:“如此甚好,此局轮到我先手了。”他持拿棋杆,就轻轻上去一拨。
管真人神色顿时凝注起来。
然而这一次,两人才下得没有几个回合,就觉有一股浩瀚广宏的气机轰然降下,随后弥漫去整片界域。
两人几乎是同时抬头,往外看去,
管真人惊讶道:“咦,这股气机,莫非是那位张道人么?”
何仙隐微皱眉头,但旋又松开,又恢复了方才那副云淡风轻之色,
管真人低头沉思片刻,道:“听闻如今这位在余寰诸天之内名声不小,却不知这次到来是为何事。”
何仙隐淡淡道:“何须去多作理会,此人当年来时,只不过激起些许波澜,昨日这般,今朝亦不会例外,管真人,该是你了。”
管真人点了点头,朝着棋池中看有片刻,手中棋杆就又是往下一落。
随着张衍这股宏大气机到来,不但是他们,此方天地之内,但凡时深湛的修士,无不是有所察觉。
百道人此时正在洞府之中修持,受此搅扰,不得已从定中退了出来,他稍稍一辨,亦是知晓了来人为谁,心下不禁琢磨道:“这人不闻消息已有百多年,听闻是去了阴神灵窟,怎么这个时候往我玄洪天来了?”
张衍当年虽是离去,可洛山观这里并未放弃对他的关注,只是过去这百多年,始终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观内便也是安心下来,甚至有乐观之人认为他已是放弃取拿玄石了。
百道人思索许久,把神意一放,落去莫名,等有片刻,龚真人神意便就传至,他言道:“龚真人,那张道人又是回来了,此人莫非还是对玄石不死心么?”
龚真人冷笑一声,道:“就是不死心又能如何,便他一人,就算功行再高,莫非还能耐与我玄洪天一界相抗衡不成?”
如今他们还不知道玄洪天外已是来了许多大能修士,这是因为彭长老刻意隐藏,使得青碧宫及诸界修士都是落在了那半界之内,未有半分气机泄出,不但如此,其连天机亦是一并遮掩了去。
彭长老这般做,是他推断到此次将会有一场激烈争斗,但要是玄洪天那些人感觉到无法对抗,或会提前撤走一部分人。因是此界禁阵缘故,玄洪天与诸天无法正常往来,青碧宫也不可能在此地留下多少人,此辈要是等风头过去再回来,那也是一个极大麻烦,故是想着一次解决所有事。
百真人提醒道:“还是要谨慎,要是其他事还好,无有些许倚仗,他岂会回来?”
龚真人道:“听闻此人将汨泽宗一行人自墟地救了出来,又刻意与澹波宗交好,当真好笑,莫非以为凭着这两家旁脉,就能动摇我正流之位不成?”
百真人忽然心下一头,抬头望来,道:“龚真人,此人会否是冲着你来的?”
龚真人一怔,他一转念,神色微变,发现这也不无可能。
巨融当时张衍交手时曾泄露了不少消息出去,此事要是用心,就不难查探出来是他在背后弄诡,他也是疑神疑鬼起来,“莫非是冲着我来得不成?”
不过他自恃有洛山观做后盾,倒也不怕张衍能将自己如何。
百真人想了一想,道:“还是按照老规矩,让万真人前去招呼,顺便探问一下此人来意。”
龚真人道:“也好,就如此办吧。”
洛山观内诸多真人此刻大多数都是如此反应,他们对张衍有忌惮和排斥之心,但却并不觉得他能如何,毕竟他是外来之人,在余寰诸天内无有什么根基,而洛山观已是安稳百万载,从无人可以撼动。
藏神洞内,正在看守玄石的万真人很快便收门中到消息,虽心中不情愿,可龚、百二人是以山门名义下得谕令,他也没办法推脱,只得答应下来。
这时他忽感外间有一股气机到来,心下动了动,便就行步出来,见一名道人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便打个稽首,道:“宋真人怎来了?”
宋真人没有立刻回答,反是嘲弄道:“我便知道那位到来后,那班人就又要寻你出面。”
万真人不由略显尴尬。
宋真人道:“近日我欲去得一位界外道友洞府作客,不知何时回来,数来数去,观中也就万真人与我有几分交情,便就过来与你打声招呼。”
万真人打个稽首,道:“那便祝真人此去顺遂了。”
他暗叹了一声,修士往来,也实属平常,宋真人不过这个时候动身,怎么看也是为了避开眼前纷争。
宋真人未再说话,回了一礼后,就纵空而去。他看待局势一向很准,而且也不像其他同门一般认为张衍这般好对付,但他也不愿和那些利令智昏的同门走在一处,故是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在宇外那股气机降下有十多载后,终有一日,轰然一声大响,好若天翻地覆。
万真人知人已是到了,忙从洞府之中出来,到了上空,仰首看去,见穹幕之上倏尔裂开一个缺口,有一道宏大清光照落下来,而后一名年轻道人足踏玄武,袖袍飘飘,自虚空之外遁行而来。
他上去打个稽首,道:“张真人,万某有礼了。”
张衍微微一笑,也是还得一礼,道:“万真人,别来无恙。”
万真人道:“不知今回道友到我界中,是为何事?”
张衍没有任何遮掩,直言相告道:“自是是取拿祖师留在此处的玄石而来。”
万真人先是一怔,再是一惊,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不知道友可曾将澈延山中那头凶妖斩除了?”
张衍道:“这倒未曾。”
万真人抬起头,正色言道:“张道友,你既未完成先前约定之事,我等又如何把那神物交予道友,这于理不合啊。”
张衍笑了笑,当日他察觉洛山观对自己有所隐瞒,故是只言去往那处查探一番,至于约定之说更是从无有过,不过他并不与其争辩,只是言:“不知贵观观主如今可是有暇么?”
万真人讶道:“道友是要见我掌门真人么?”
张衍颌首道:“正是,贫道有一事需与贵派掌门当面言说。”
万真人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道:“好,万某会替道友禀告一声,只是掌门真人见与不见,就非万某所能得知了。”
张衍自袖中取出一封符书,往前一送,便飘飘而去,并道:“这里一封书信,劳烦万真人送去贵派掌门处。”
万真人接了过来,侧身让开一步,道:“那就请道友先去馆阁歇宿,待得有回音,万某当会前来告知。”
张衍道:“不必了,贫道在此处等着就是了。”
万真人劝说几句,见他不为所动,也只好先行告辞离去。
张衍则是负袖立身在玄武背上,神情一派从容,等了有半个时辰,一道宏大清气穹宇之中降下,落在他前方不远处,随后一座高达千丈,为灿灿光芒环罩的道人身影就自里显现出来。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终究难消妄念执
玄洪上人这分身才自现出,渡觉修士那恢宏庞大的气机就毫无掩饰的散发出来。
张衍站在那里,却是自若以对,仿佛那只是一阵清风吹过。
他很是清楚,渡觉修士若想收敛,也是极易之事,眼前却不做半点遮掩,显是刻意展露声势,好震慑于他,不过比之当年初入此地时,如今他法力不知胜过多少,哪怕玄洪天上人最为强横的法身降下,此刻亦是难以撼动他半分,何况只是一具分身到来。
玄洪上人见他不为所动,身上气机晦涩异常,也觉有些意外,一时之间,竟也难以看透其身上虚实,望得片刻,才方开口道:“张真人,方才你那书信中言道,我界天之外那处禁阵有了一处疏漏?”
他认为张衍此回定是对着那玄石而来,若非书信中如此说,他也不会轻易现身,当然,假设张衍所言乃为虚,那却正好,如今玄石之事总令洛山观放心不下,正愁找不借口,其若自己撞上门来,也就怨不得他了。
张衍却是言道:“正是如此。”
玄洪上人沉声道:“我界外大阵乃是祖师当年所立,今已庇佑我百万载,道友如此说,莫非是言祖师布置有所疏漏么?”
张衍淡笑摇头,道:“祖师功参造化,纵是有疏漏,那也当是刻意而为,贫道以为,此回问题,却是出在我等后辈弟子身上。”
玄洪上人看了看他,感觉到张衍之话似不像是胡言,神色也是严肃起来,这阵禁直接涉及到玄洪天安危存亡,不能不慎,张衍论及身份,毕竟是太冥祖师直传弟子,说不定真是发现了什么,便言道:“愿闻其详。”
张衍道:“前次贫道来至贵地之时,便从天外那阵禁经过,然则今时再是回来,却见此阵比之过往所见弱去不少,只是匆匆百多年,便就如此,若任由这般下去,恐怕终将不复存在。”
玄洪上人也是意外,他虽称得上是一界之主,也为那阵禁所护持,可却并无能耐去阵中查看,是以根本无法去知晓这等事,他沉声问道:“道友此言可真?”
张衍笑了笑,道:“并无半分虚言。”
他这番话不是诓骗,而是实情确实如此,也是方才经过时才有发现,却是正好方便了下来行事。
玄洪上人道:“张真人既然与我言,想来也解决之法了?
张衍点头道:“自是有的,实则正如贫道方才所说,这是我等后辈弟子疏漏之故。”
玄洪上人道:“此言何解?
张衍道:“敢问洛山掌门,可曾有过设仪拜祭过祖师?”
玄洪上人一皱眉,身为玄石看护之人,虽也供奉有太冥祖师的牌位,可开坛祭拜,那是真正门人弟子才有资格,他们不列于门墙之内,又如何去做得此事?不过这话不能却不能言,洛山观以正宗自居这许多年,承认了此事,岂非是自毁名声?他只道:“真人是言,是因为这些年中少了祭拜,故才这般?”
张衍笑了笑,看了玄洪上人一眼,道:“该是如此了。”
玄洪上人却是摇头,道:“我却有不同之见。此禁阵庇佑我玄洪百万载,是为护得玄石,而如今临近时限,是以才衰落下来。”
张衍道:“行百步者半九十,如今距离千年时限仍有数百载,若这般坏去,岂非有违祖师初衷?”
未等玄洪上人开口,他又笑了笑,道:“不过祖师之意,也却非我等可以妄测,说到这里,贫道也有一事与此相关,正好洛山掌门言明。”
玄洪上人心中有感,这下来之语不定于方不利,但偏偏话题涉及到祖师,他在明面上不可能回绝,便道:“何事?”
张衍道:“贫道受祖师指点而来,至此地多年,自也要设坛祭拜,回言禀告,贵派既是祖师传法,想来也有法坛,不知可否借贫道一用?”
玄洪上人闻得此言,目光骤然一盛,化作两道锐利光华,落在张衍身上。
到了这时,他还哪还看不出张衍目的为何?这分明是要找个借口查问洛山观源流传承。若真是去做此事,一个不小心,那自家山门极就极有可能会被正位上推到下来,但这偏偏最为正经不过的要求,他却无法当面回绝。
张衍对他目光似毫无所觉,仍是神情自若立在那里。
玄洪上人盯了他许久后,缓缓道:“此非小事,我需召集门内真人商议。”
张衍笑了笑,道:“自当如此,那贫道便在此等着了。”
他一抬袖,拿出一道符书,递去道:“这一份手书,乃是一位道友托我转交上人的。”
玄洪上人收了过来,打开一看,见落款印信,不由目光一凝,抬起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将之收了起来,随后一言不发,就身化一道冲天光虹,霎时没入云穹不见。
张衍看他离去,目光变得幽深了几分,话已说出,相信玄洪上人该是听得明白,就看其如何选择了。
要是其等愿意将玄石交出,那么他可以退得一步,今后不再言此事,仍可由其保有正流之名,但要不允,那也无妨,得了掌门授意,他一样也可自行设布法坛,摆出祭仪,同样可以辨个清楚明白。
不过到那时,那定是再不可能好好言语了。
玄洪上人回至观中天台之上,立刻下得谕令,命观中所有凡蜕上真即刻过来议事。
等不多时,十道清气宏光自下方冲上,须臾落在台殿之上,随后观中十名大修士俱都自里显身出来。
并齐齐对着台上玄洪上人一揖,“见过掌门真人。”
玄洪上人一挥袖,“免礼。”
待所有人直起身,他便沉声言道:“唤得诸位真人到此,是为一桩关涉我宗门存亡的大事。”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
玄洪上人环望场中,道:“方才我已那张道人一会,谈了两件事,需得告知诸位。”
下来他将方才张衍会面经过叙述于所有人知晓,众真听罢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露出惊怒之色,同时心下也是大为不安。
自家人知自家事,洛山观虽然顶着正宗名分,言语上也向来如此说,可却从无设坛祭拜太冥祖师之举,非是他们不愿,而是他们本不是这位祖师的后辈弟子,无有资质做得此事。或许观中低辈弟子仍是这般认为,可功行修至他们这等境界,又哪里会真的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
此事不能明言,也不能让外人知晓,只能继续这般强撑下去,否则他们立身之基就将不复存在。
龚真人疾出一步,急切言道:“掌门,张道人这是要坏我名声,万万不可答应此事,否则我洛山观如何在诸天之中立足?”
不少人都是一片默然,洛山观修士能到逍遥到今日,在长久时间内不惧外界威胁,还不是靠了祖师威名及那天外禁阵,禁阵虽是在弱去,可终归还没有到消散地步,况且还有玉鲲在外,没有到那最为危机的关头,可这正宗之名一旦被夺去,那最大的倚仗也便失去了。
百真人叹一声,道:“不止如此,诸位怕是未曾看清,若我正宗名头不在,那又以名义去约束此人?他要拿走玄石,我等再无理由去阻止。”
众人心下重重一震,想了一想,发现的确是这样,要是没了正统名分,那么所谓考验,自是如同笑话一般,因为其中最大的义理已经不复存在了。
管真人猛地抬起头,道:“看来此人还是冲着那玄石来的,此回万万不可让他遂意!”
在场真人纷纷点头,此事根本不必去谈,甚至要竭力阻止。
一名手握金竹枝的道人开口道:“我看找个借口,将他驱逐出去如何?”
百真人摇头否决道:“如今他在外间,诸天皆知他是太冥祖师直传弟子,以他身份,亦可在外设下法坛,同样可以坏我名声,到时余寰诸天之内,恐会人人恶我,那等觊觎玄石之辈也将再无顾忌。”
有人忿言道:“可恨,看来此人对我玄洪天心怀不轨,早便打着这等主意了!”
龚真人神色阴沉道:“既然此人到了我界之中,那是自投罗网,我等干脆将之囚禁起来!”
在场多数人其实都不想走这一步,因这有违背祖师之嫌,可要是当真顺从张衍之意摆下了祭坛,,那等若是从根子上将他们挖倒,洛山观也同样会变得一无所有,与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动手来得好,至少这还有希望将玄石掌握在自家手中!
百真人考虑了一下,道:“我以为龚真人之言可行,将此人擒捉后,便对外言称其在我门中修炼,只要等到最后时限到来,我等就可将玄石下落推在此人身上。”
说到这里,他看向何仙隐,“那时何真人可拿得这神物抓紧时机参悟功法,只要我洛山观出得一名真阳大能,那余寰诸天又有何人敢与我为难?”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纷纷点头称好。
万真人忍不住想说什么,可看着一干同门的神情,最终一叹,还是放弃了。
玄洪上人这时自袖中取出一封符书,举起抖了开来,言道:“这是那张道人方才予我之物,上方盖着青碧宫中之印,也即是说,有青碧宫人为他作保。”
众人一凛,未想到此事竟然有青碧宫之人掺和进来,不觉声息低了几分。
龚真人抬首问道:“掌门真人欲如何做?”
玄洪上人此符书往外一抛,那符书顿时化为无数碎屑,淡然言道:“不过这处是玄洪天,我洛山观做事,又何须给青碧宫脸面?”他看着那一片漫天飞扬的飞灰,语含深意道:“何况之青碧宫,也非以往之青碧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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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金翼盘阵锁玄云
青碧宫为了以往维持善功之制,曾定下了一套堪称严厉的规矩,诸界若有逾越一步,必会施以严惩,久而久之,便就无人敢犯,这局面一直维系到如今。
只不知什么时候起,界中便有一个传言,说青碧宫那位大能已是离去,早就不在宫中了。
由于此言来源不明,玄洪上人先前也是将信将疑,然而这百多年来,频频有势力违犯规矩,可青碧宫却是处处忍让,有几次甚至引动的动静绝然不小,可事后居然也无人穷追到此,青碧宫只草草处置了一番,便就算了结了,这愈发显得那流言为真。也是这般,他才有底气将那封玉符给毁去了。
管真人这时一个欠身,道:“掌门,既要擒拿此人,那我等该以什么借口为好?”
不管是堵之人嘴,还是说服自己人,总要找个合适借口的,需知外间有无数人正盯着玄洪天。要是那禁阵真是在逐渐削减,甚至在千年之后可能散去,那更不能太过肆无忌惮。至少他人问起时,可以有个说得过去理由。
有人开口道:“莫若就言,此人太冥祖师传人的身份有待查证。”
立刻有人否定道:‘不妥不妥,要这样说,那张道人大可以坚持祭拜祖师,以分辨真伪虚实,这却又回到老路之上了。”
下来众人又是提了几个建言,但都是陆续被否。在场洛山观修士此刻都是生出一种无奈感,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自身不正,做什么都缺乏名义,哪怕找一个借口都这般为难。
龚真人沉吟良久,道:“可以这般,他不是拿了那青碧宫的玉符到此么?便言他假借青碧宫之名,不徇正道,不愿去为我洛山布下的考验,却试图威逼我等交出玄石。”
管真人抚须道:“只是如此做,后患也是颇多。”
众人知他说得是什么,这等若是将青碧宫拉扯了进来,先前玉符被毁,其或可视之不理,然般理由一出,其却不得不问了。
玄洪上人这时开口道:“便就如此定下吧。”
他为派掌门,又是此间修为最高之人,既他下了决定,洛山观众真只能听命。
百真人道:“此人能击败巨融,后又败得其三位大修士联手,不是什么这好相与的,我等不必与他讲什么规矩,可将他引入阵禁之中,再一举拿下,如此也省却了许多力气。”
龚真人道:“龚某附议,若其不肯上当,那再另设其他手段不迟。”
玄洪上人一思,看向何隐,道:“何真人,众位真人之中,也就你与此人功行相仿,便就由你行走一趟了。”
何仙隐打个稽首,道:“是,弟子奉令。”
玄洪上人又关照道:“稍候动手,此人性命能留则留,但若其顽抗,那也不必有所顾惜。”
之所以这般,倒不是他好心,而终究是怕太冥祖师追究,而只擒拿下来,总算还留有一些余地。
何仙隐应下,就驾清光自观中出来,行不多时,就见张衍身影,他在玄武庞大身躯上凝注片刻,便就靠了上来,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站定,打个稽首道:“张真人,在下何仙隐,于此有礼了。”
张衍微微一笑,还得一礼,道:“不想是何真人到此,贫道在余寰诸天,也是听得真人好大名声。”
何仙隐平静道:“都是虚名罢了。”顿了下,他又言:“张真人,掌门已是召集众位真人说了你所求之事,只是借用祭坛乃是大事,无法仓促决定,如今有些同门尚在外间访道未归,也不能不问这几位的意愿,如今我已是发书请他们回归,不如这般,真人可来观中宿住些时日,等他们回来,相信便可有个结果。”
张衍笑言道:“不用如此,若是贵派不方便,贫道也不强求,自可在外祭拜祖师,”
何仙隐却道:“张真人,诸界旁脉都知我为祖师所传正宗,你去得别处,外间不定会说我洛山观欺你,于我名声十分不利,还请真人考虑一二,左右用不了几日,几位同门就可赶了回来,不会误了真人之事。”
张衍笑了一笑,道:“不必了,何真人看下四周。
何仙隐往外一看,见玄武背上正竖有一道道琉璃玉石,环成一圈,呈半柱模样,先前未见,那是因为隐于周围玄波之中,心下一震,“这是……”
张衍道:“贫道这里早已是摆下祭仪法坛,所动用的宝材也不在少数,也就不必再劳烦贵派了。”
何仙隐暗皱眉头,万万没想到张衍直接摆下法坛,这是要必须要阻止的,他语气也是变得强硬起来,道:“张真人,你还是跟我回得观中吧。”
张衍神色从容,道:“敢问何真人,这是为何?”
何仙隐道:“我疑心道友与青碧宫有所牵扯,许是在为其效力,谋夺祖师所传之物,需请得道友回去查问此事。”
张衍失笑摇头,倒不想青碧宫找出了这等理由,果然是连脸面都不要了,他道:“道友当是明白,贫道是不会随你去得。”
何仙隐道:“既是道友不愿,那便只好何某亲自来请了。”言毕,身上气机一长,轰然一声响,霎时化作滔天大浪盖压而来,同时神意一起,试图找寻张衍未来之影。
气道修士虽也有杀灭对手未来之影的手段,但在此方面实则远不及力道攻袭手段来得强横。
两名斩得未来的大修士比斗,若想对对手下此杀手,那彼此通常会陷入到纠缠之中,直至一方神意耗尽才能分出胜负。
不过他并不指望能凭此就能击杀张衍,只是想给其带来足够大的压力,这里是玄洪天,只要稍作牵制,等玄洪上人赶到,两人联手就不难将之擒下。
同一时刻,洛山观其余八名凡蜕真人环坐在观中法座之上,一个个都是面容严肃。
在众人中间,则是浮有一枚菱形晶玉,有一股暖暖融融的水烟自上流淌而下,去往每一人落座之地。
尽管他们人数不少,可在通常情形下,并无法对斩得过去未来身的修士造成什么威胁,但是此刻,他们却可以通过与玄洪上人神意相结,借助观内这一件增益本元的法宝,合力推算对手根果所在。
如今他们便是在做此事,但凡张衍有祭祀根果之举,他们便会想法抓住机会,将那落处算定。
张衍此刻能感觉到,似有许多神意在盯着自己,随时在等着露出破绽,不过此回既然要针对洛山观,事先又怎会不好做好防备?只是把袖袍一挥,就自里间飞出一道金光。
霎时间,好似生生自整个天地内插入了一张蝉翼般的薄片,只是一展,就落化为无限广大,同时无数金线自远端而来,一条条延伸至两人脚下。
何仙隐顿感不对,自身所有法力气机似俱是投入到了一处冥空深渊之内,同时他也是看清了自家此刻处境,他竟然踏足在了一方阵盘之上,不由神情微变,同时眼中还有一丝恼怒之色。
他万万没曾想到,此回没能算计到张衍不说,却是反过落入了对方事先布置好的阵禁之中。
张衍先前以彭长老所赠玉符,自青碧宫换了这个传闻由自青碧宫主祭炼的阵盘宝器在手,此物若是利用的好,足可将一名同辈修士困住,甚至杀灭也不无可能。
就在这时,天开缺裂,一道金色水洪奔流而下,好若天倾一般,往他顶上压落。
张衍知是玄洪上人出手了,他心念一动,玄气涌出,化为两只擎天大手,顷刻间就将那巨洪托住,随后放声言道:“贫道此前在余寰诸天游历,就曾听得同脉同道言说,贵派实则并非正流,今次贵派如此畏惧祭拜祖师,看来果是如此了。”
玄洪上人自金色水流之中化聚出身形,他摇了摇头,叹道:“张真人,你如此说,却是在逼我洛山观杀人。”
张衍笑了一笑,道:“上人莫非以为,贫道这一次当真只是自己一人来此么?”
玄洪上人神情不变道:“哦,原来道友还请了帮手来此?”
张衍双手负后,淡声道:“此刻在禁阵之外,有青碧宫彭长老带领的一十二位上真,另有页海、鉴治、积赢、环渡、奕胥等五界天主到来。”
玄洪上人乍闻此言,也是心下震动,立刻起意探查,然而看了下来,却是神色一变,果然发现在天外有一处被遮蔽了去,好似虚空缺了一角,而在余寰诸天之内能有这等手段的,却非青碧宫莫属。
而要是张衍未曾虚张声势,便不提此宫修士,就那五界天主,就是不好对付的,其等几乎每一个人法力都不弱于他,页海天天主更是渡觉四劫,只其一个,就有力压洛山观众修之能。
这等局面他之前绝然不曾想到的,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他尊驾到底想做何事?”
张衍一抬首,正声言道:“贫道奉祖师之命到前,前来取拿玄石,本来可以好好商量,贵方却是百般阻挠,如今更是试图围困于我,却是失了祖师本意,不得不施以惩戒,贵方若交出玄石,并去了那正位之名,那贫道可以就此手退去,如若不然,那就只要唤得诸位同道来一论道理公义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符书一道启禁门
玄洪上人听了张衍之言,眉头紧皱,似在权衡其中利弊得失,久久之后,他抬眼看来,神情望来一片漠然,口中言道:“此等条件,恕我洛山观无法答应。”
他认为张衍所言太过苛刻,若是应下,洛山观不但将一无所有,连存身之本都要失去,既是如此,那又何必妥协?
最为关键的是,外有禁阵阻挡,不管来了多少人,又是否如张衍所言这般多,但要想进来此地,都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而这一切无疑与张衍有关,只要将之拿下,或是杀死,那外人非但没有了借口了,且也就未必能入得界中了。
张衍心下摇头,要是玄洪上人愿意接受他所提之议,其实反还能继续安稳下去,没了玄石,诸天各界自不会不会对这处界天再有什么兴趣,而凭着洛山观自身实力,只要不去做什么太过明显的错事,立足余寰诸天当不是什么难事。
好话他已是说尽,余地也是留过,可对方仍是不肯让步,那也怨不得他了,将来同脉或是祖师问起,也可交代过去,于是开口言道:“贵派既然做此选择,那贫道也便不多言了,你我终须做过一场。”
玄洪上人不再言语,身上金光大放,那倾天水河猛然势头一长,一道浪潮避开那两只玄气大手,自别处绕奔而来。
张衍面对这浩荡无尽的水势,却是不躲不避,对着上方,扬空就是一拳。
玄洪上人立刻感觉到,随这一拳过来,自己未来之影在被不断破碎,赶忙持正神意,演化那一缕生机,以免自身未来被寻去斩杀,同时耐心等待张衍气竭那一刻。
这等较量,主攻一方还是较为吃亏的,因为追寻他人未来,所耗神意乃是海量,而躲避之人只要一个未来之影逃脱,就可避去无碍。通常来说,无人可以维持长远,而久攻不下,就只能采取守势,反将机会拱手让人。
不过他并不知晓,张衍敢于这般毫无顾忌的施为,那是因为其自身法力本元深不见底,想要等到耗尽,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而他终究是被动应付,所谓久守必失,在回避之时,自身只要出得一点差错,那就可能被一击毙杀,是以这么下去,更有可能的是他先打死在前面。
只是玄洪上人不曾料到,不等神意之中较量分出结果,场上就已是决出了强弱,他本以为凭自己法力,可以轻易接下这一击,然而张衍攻势却是强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这一拳落了下来,仿若风卷残云,滔滔水河竟是轰然破碎!
好在洛山观功法也是得授自太冥祖师,虽不是其口中言自正传,可被祖师留下来守御玄石,自也不是寻常宗派可比,就算法身被打散,也不会彻底陷入被动,只挨打无法还手,但凡有一滴金水尚在,就能再次聚敛起所有法力,故虽场面上看着不利,实则仍有回环余地。
此刻只见一滴水珠飞去远空,而后凭空一顿,再有汪洋波涌之声,便见泊泊水流仿佛自虚空之中凭空飞了出来,竟是在片刻之间,又是化显出了原来气象,
但玄洪上人经此一遭,变得谨慎小心起来,对方才那一拳之威,他仍是心有余悸,不敢再正面硬拼,只想着稳扎稳打,先以渡觉修士自身法力宏广的优势将张衍锐气磨去,而后再图谋反击。
张衍一击之后,试出对手底蕴也深,纵他能胜,倒也不是片刻间可取。
他倒并不着急收拾了此人,这位玄洪上人原来功行便是将将至三劫的修士,这些年便是无有进境,也有两具法身在,就算他打去了眼前这个分身,那还另第二层分身降下。且更需小心的是,这是可是玄洪天,洛山观身为地主,于此经营了百万年,一定是会留有杀招及后手的,不说别的,只看两人这里动手,余波竟未能撼动下方地陆,便可见一斑,现下应只是未曾到得那紧要关头,故是不曾使得出来罢了,而外间既然有青碧宫及五界天主到此,他也就没有必要去亲自尝试,大可唤其等进来出力。
洛山观现下最大倚仗无非是天外禁阵,可实际这是最为脆弱的一环,尤其对他这个能够自在出入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了。
他一个弹指,但闻剑啸声起,好若银河破碎,刹那间有成千上万道剑光就对着上方斩来。
玄洪上人感应之中,那剑芒无一不犀利,似能对自己造成莫大危害,既取守势,那就没有硬接,只是分出一股水势,将其遮挡牵制。
只是他却不曾发现,其中有数十道剑光径直破空飞去,须臾奔跃数万里,到的玄洪天万空界环处,随后一闪而过。
封敕金殿之前,窦道人立在阶前,似在等候什么,这时他忽见一道剑光过来,他立刻一提精神,上前一迎,便见张衍化影分身自里现出,并言道:“窦道友,你可传信彭长老,让诸位道友入界了。”
窦道人打个稽首道:“在下定会传到。”
说完之后,他没有片刻耽搁,马上跨过万空界环,到了半界之内,亲自将这消息送至彭长老处。
彭长老在得晓之后,立刻下令,将通广道人与郭举赢二人自摩空法舟处请来,并道:“张真人此前曾有过关照,说已把入界手段留在了二位身上,眼下就要劳烦两位道友了。”
通广打个稽首,道:“我等与张真人乃是一脉同传,理应出力做得此事,不敢当此劳烦二字。”
言毕,他自袖中取出一枚法符,可见其上盖有溟沧派渡真殿主印信,将之展开之后,对着前方禁阵之中一照,顿时放出一道光亮,开辟出了一条去路来。
与此同时,却见前方路上有一头体驱庞大的玉鲲拦在那里,此间所有人望见,都是不由露出慎重之色。
这可太冥祖师昔年所留坐骑,百万年来一直盘恒在此,谁也不知其到底有何本事,但仅仅是那护持一界之能,便可见得厉害了,只要这头生灵不肯让开,那谁也休想过去。
那玉鲲见得那印信光华照来,却是把身一摆,退让了开来,看那模样,分明就是放行了。
彭长老见得此景,不觉点头,知是张衍安排奏效了,到了这时,他们只需破界入内,便可到得玄洪天,但若就这么去,势必要耽搁长久,或许数十载也未必能尽入界中,那时界中恐早就分出胜负了,故事先他并未打算如此做。
他站了起来,自袖中就将一卷玉旨托出,面上露出恭敬之色,对着某一处拜了一拜,随后往外一抛,口中同时喃喃念诵本门祖师尊号。
但见虚空之中生出一团灵光,随后一幢万空界环就现出眼前。
这实则便是他们来时那一座,但被禁制遮挡,故是只能徘徊于外,如今阵势已开,没了阻碍,自可凭借宫主诏谕再次引了出来。
彭长老不再迟疑,当即传言道:“诸位道友,随我入此界中。”
说完,他已是驱运起身下法舟,往那界环之中当先行去,而旁处诸多修士见状,便纷纷跟了上来。
那四名天主相互一点头,也是身化清虹,往其中遁入进去。
张衍与玄洪上人来回斗了几合,却见那阵盘之上嗡嗡震动,却是何仙隐在里左冲右突,想要闯了出来,他目光微闪,既把此人困住,又怎么会轻易放其脱身,立刻分得一道法力,又是将之镇压住。
玄洪上人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按理说他此刻应当出手解救,两人围攻当是胜过一人,但思量下来,却以为这里不妥。张衍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令他也是心惊不已,哪怕多得一人出来,也不见得能扭转局免,反而何仙隐在阵盘之中,却能牵制其一部分法力,并且这并不耽误其人神意之用。
他则趁这时候把神意一起,与观中众修士结连起来,他们俱是一脉家数,同源同法,此刻合力,威能却是以倍数提升。
张衍忽感神意之中压力陡增,但却不像是玄洪上人一人所能运使出来的,倒似是自数个不同之人身上而来,心下一盘算,差不多明白了源头在何处,哂笑一声,立时决定加以反制。
他心意一动,顿无数凌空雷震在那外间那水河之上爆开,玄洪上人突遭凌厉攻袭,也是好一阵收拾,却不曾发现一道清光自张衍身上飞散开来,往远空疾去。
那清光飞驰无有多久,就到了洛山观山门之前,只是一转,瞬息间便化为一道分身,只是到这并没有结束,身躯一晃,又是一道分身化出,随即又是一道,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见有一十二道分身立在此间。
而下一刻,这些分身齐齐祭动法力,竟是开始攻打那山门大阵。
凡蜕修士之战,斗个数载也是平常之事,分身通常并不实用,因为这是以法力神意塑就,一二具还好,但若数目一多,相对就会削弱正身,在斗战中若不得补益,那折损也是极快。很可能斗不多少便就消散了。
可张衍却是不同,他法力庞大如渊洋,而神意又可靠本元蕴化而出,完全经得起这般消耗,他此一回,就要将洛山观山门打破,直接找上那些余下之辈!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玉印金符玄水覆
洛山观山门大阵遭张衍分身轰击,由于无人主持,霎时便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龚真人一看不好,若是不去理会,那么很可能会攻破,要是一位斩却过去未来身的大能闯来进来,哪怕只来的是一具分身,他们一样挡不住,哪怕人数再多也无用处。
此刻众真神意正与玄洪上人相结,在请示了一下后,他立刻言道:“掌门令我立刻前去护御山门,不必理会其余。”
外间响动剧烈,谁也不知道大阵什么时候会被攻破,八人于神意之中商议许久,随后赶忙离了原处,去往阵位之上守御,又将数件守持法宝被祭了出来,与那禁阵相互呼应。
在其等全力维系之下,大阵终于勉强稳了下来,只是如此,他们也无暇再去为玄洪上人出力助战了。
玄洪上人心中杀意渐涌,他有一个杀招,哪怕三重境大修士亦可予以重创,那么更进一步取其性命也是大有机会了。但这方法代价不小不说,轻易不好动用,本来想着留给可能侵入界中的那些修士的,可眼下看来,张衍只凭一人之力似就可撼动一界了,先前擒拿下来的设想已不可取,若不及早除去,谁知又会施展出什么手段来?
在神意之中反复权衡之后,他终是下定决心,可正当想有所动作之时,忽感一阵心悸,那似有莫大危机临头,他循机望去,就见万空界环那处光芒大放,而后便见一驾如青玉筑就的法舟自里穿渡而出。而在此之后,一座接一座法舟自里跃遁而出,随其到来,一道道宏盛气机也是冲入界中。
“此辈怎会能从界环中过来?”
玄洪上人顿时又惊又怒,这与他预计委实差得太多,他本来以为,张衍入界时用了十多年,就算有其带路,青碧宫那些人要想进来,他也可提前知悉,还有的是充足时间做准备。
玄洪天也不是真的没有一拼之力,他相信只要处理了张衍这个关键人物,将观中杀招摆了出来威慑此辈,再付出一定代价,就有一定机会迫退来犯之敌,不见得会到那不可收拾的地步,可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能通过万空界环直接穿渡入界,先前没有任何预兆,这令他所有打算尽数落空了。
而且从气机上判断,此刻到来之人个个实力强悍,其中有数道,更是丝毫不在他之下,凭洛山观实力根本不足以阻挡。
他目中有危险光芒透出,“既然已是没有退路了,那么这一界天地我又要它作甚,只要护住玄石不失,未必不能卷土重来。”
这决心一下,立刻自金水长河之中遁出一道分身,将一枚符诏取出,并往上一祭,由得其飘空而去。
彭长老自法舟之中出来,看向外间,自语言道:“这里便是玄洪天么?”
余寰诸天由于万空界环存在,修士彼此走动频繁,可玄洪天因受阵禁卫护,从格局上看却是孤立在外,百万年来,除了受得洛山观邀请的同道,少有人到得这处,对内里情形无有人多少知晓。
通广道人与郭举赢二人也是随他行出,二人感应片刻,通广道人言道:“与张道友交手之人应是玄洪上人,”
郭举赢讶道:“张道友分身似在攻打洛山观山门?”
在场之人多是吃惊不已,纵然知晓张衍的本事,可本来以为其面对一派围攻,也当占不到什么便宜,此刻应是支撑之中,但没想到却是两边都不落下风,甚至洛山观那处已是被压得不能出来,这等手段神通,恐怕一界天主也未必能够做到。
彭长老却并不奇怪,他早便清楚认识到了张衍的实力,不然也不会邀请其联手对付青碧宫的的执守派,故从张衍独自一人入界后,便一直很是笃定。
站在他身边的凤览这时咦了一声,望向天中,道:“那是何物?”
众人也是仰首看去,就见当空有一道符诏正往上飘起,虽看去不过丈许长短,可却能感觉其中蕴含了一股莫名伟力,而就在此符达到顶巅之时……
轰!
一声开天裂地般的震响,霎时地动山摇,乾坤震荡,便见无穷无尽,似可淹没整个界天的水流自那虚空之中奔涌了出来,在场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被卷入了进去!
然而此刻各人反应却是不一,青碧宫一行人,包括彭长老在内,都是感觉如深泥泞,身外被重重压力所围,极难挪遁身形。不仅这般,各人彼此气机都是感应不到,好若每一人都深陷入不同界域之内,所幸凡蜕修士可用神意交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刻不但是他们,鉴治,环渡,奕胥、积赢四界天主亦是此等感受,便页海天天主敖勺是真龙成道,此时也感不太自在,神情凝重道:“此非寻常水流,而是经有大能之手所炼,诸位道友小心了,不准这里还有什么厉害变化。”
唯有通广道人和郭举赢二人却是感觉没有这般吃力,他们发现,只消自己持定心法,就可化去身上外力,可仅此而已,要想自在去往他处,却也难为。
与众人大为不同的是,玄洪上人身上却是气机大盛,冷笑道:“当真以为我玄洪天那么好闯么?”
洛山观一脉奉命在此看守玄石,可不仅仅有界外禁阵和玉鲲,玄洪天之所以被冠以“玄洪”称,那便是太冥祖师曾留下一滴玄水,危急时刻,只要祭了出来,可将此一界天地化为无穷洪潮。
哪怕渡觉修士,在玄洪之中也是寸步难行,只能随波逐流,十成实力能用出三四分便就不错了,与之相反的是,洛山门下修士无论何等法力道行,却可以在这里任意游走,不受丝毫拘束。
玄洪上人此时心中一唤,一柄青光湛湛的法剑飞出,起意一指,就对着下方张衍所在之处斩来。
张衍被那水势及身,也感有无边大力涌上身来,转挪很是不便,只他修得力道六转之后,倒是甚少有回避之举,多是正面与敌斗战,故也影响不大,此刻见那法剑过来,只屈指一弹,就将之震开。又把法力一运,身上就有缕缕精煞冒出,将玄水隔在外间,而座下玄武却是一声吟啸,就载着他跃渡而起。
玄洪上人见得此一幕,不觉一皱眉,袖中本欲拿出之物也是收了回去。
他原是想先对张衍下手,可此刻却发现,得那玄武之助,玄水根本无法将之困束住,甚至一身战力根未曾减损多少,而他手中之物威力虽大,却也极易躲避,此刻便是祭了出来,恐怕也不能收效。
他慎重考虑了一下,果断放弃了这里,抽身一遁,骤然消失不见,却是转而去找他人麻烦。
下一刻,他却是直接出现了风览身前,把手一抬,一道四四方方的法印就翻滚着落了下来。
凤览受水势所困,无法躲避,他此刻虽是能祭动根果躲避,可被水势围困,能躲得一次,却不能躲得第二次,故是他直接选择了招架,一拿法诀,身上便被一层元光罩住。
出乎意料的是,那法印似并无多少威能,撞了上来,未曾激起多少动静,可便在此时,他忽然露出愕然之色,随即整个人骤然消失不见。
玄洪上人面无表情,一招手,将法印收了回来。
洛山观百万载传承,论久远不在青碧宫之下,为了保住玄石,历代观主也不会单单倚靠外间禁阵,甚至其曾以卫护祖师所留神物为借口,从玉鲲那里请教来不少强横宝物的祭炼之法。
只是迫于手段何宝材不足,真正能炼了出来的也是有限,这玉印便是其中之一,一旦落中修士之身,或与其气机接触,就可将之驱逐了出去,风览不明其中玄妙,故是上来便中了算计。
玄洪上人一个遁身,这回却是出现在了积赢天天主观寂上人面前,其与玄洪天以往有所过节,故是毫不犹豫找上门来。
他冲其把手一张,内中现有一枚金符,一道如日光华从中闪现出来,只是一照,观寂上人这具身躯好似烈阳融雪一般,顿时崩塌消散。
这金符用过之后,顿时裂开一个隙缝,他却看也不看,收回之后,又奔着下一个目标而去,用不多时,以相同手段将奕胥、环渡两界天主分身也是化了去,只每一回那符上裂痕便扩大一分,到寻得鉴治天天主之时,已是彻底裂成两半了。
尽管此刻他看似占尽了上风,可脸上却无半分轻松之色,反而心情愈发沉重,纵然借助了这两件门中至宝,接连将对手一一逼退消杀,但他知道,这番战果其实微乎其微。
那三名天主十分老道,明知分身可能被灭,也不去用根果回避,而渡觉修士纵然第一层身被斩,可只要天外天中最后一具法身不灭,依旧可以运化法力,重合身躯降至此界,是故他这一番作为下来,也仅仅是将洛山观被覆灭的时间往后拖延了几分而已,并不能从根本上扭转大局,时至如今,唯有试一试那最后一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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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设仪祭告还正道
玄洪上人下定决心后,起全力相攻面前鉴治天天主。两人修为仿佛,此刻所展露出来也都是第一法身,若放在其他地界,当能斗个旗鼓相当,可玄水之力对非是洛山观之人克制极大,斗了未有多久,玄洪上人就抓到一个机会,将法印祭在天中,只气机一触,就将这位天主逐了出去。
本来他打算将除青碧宫之外的人俱都杀灭驱逐,再去找彭长老好好谈上一谈,可页海天天主敖勺乃是渡觉四劫,他自问不出杀招,短时内奈何不了这一位,故只能就暂且不作理会。
一晃身,他出现在彭长老面前,撇了眼站在其身旁的通广道人与郭举赢一眼,冷哼一声,上来打一个稽首,言道:“彭长老,此间之事,本与青碧宫并不相干,贵方又为何要来插手?”
彭长老虽非渡觉修士,可有法舟禁阵在此,也不觉此人能拿他如何,故是毫不客气道:“我青碧宫自有道理,无需与贵派解释。”
玄洪上人见他态度强硬,不由斟酌了一下语句,把姿态放低一些,言辞恳切道:“彭长老,你若肯退去,无论什么条件,都是可以商量,甚至从今往后,我玄洪天奉行善功之法,也不是不可。”
彭长老冷笑一声,要是玄洪上人此前愿意如此做,那他必是欣喜接受下来,可现下却是绝无可能了,先不说答应了张衍此事,就是只从局面上看,只需稍稍再加得一把力,就可把整个玄洪天推倒,那又有何必要放过此辈?
他道:“你玄洪天在余寰诸天之内虽也有几分实力,可今朝到此这许多道友,恕彭某直言,你已无翻盘之望,还不如早些认输,奉还玄石,那我或还可试着劝说张道友,尽量留下一些余地。”
玄洪上人两目直视过来,道:“彭长老,我玄洪天并非无有反抗之力,”他起手朝外一指,“似与你同来此处的四位天主,如今其等分身已是被我一一斩去。”
彭长老神意之中已是无法感受这四位,知其所言不虚,可他却没有多大意外,此行虽邀得这四位天主前来,可这一战其等并不能获得多大好处,并不能指望此辈能够出得多大气力,只是作为青碧宫亲近附属而做出的一个姿态罢了,且就算全数杀灭,稍候也会再有分身降下,是以他一点也不急,道:“那又如何?你我皆知这点小挫算不得什么。”
玄洪上人道:“这虽算不了什么,可我本人手中还有祖师所传宝物未曾动用,若非要逼我至那一步,那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他看了看周围,又道:”虽未必能奈何得彭长老这等人物,可同行之人就未必能保全了,想来尊驾也不希望门下弟子受得什么损伤吧?’
彭长老神情一沉,道:“玄洪上人是在威胁彭某么?”
玄洪上人道:“不敢,只是为彭长老言明得失罢了,我洛山观若是败亡,那我自无再留手必要,此实非我愿,还望贵方能慎重考虑。”
彭长老沉吟不语,似是思索,但同时却起神意,遁入莫名,与张衍沟通起来。
“张道友,此人言及手中有一物,乃是太冥祖师传下,能威胁到我辈修士,不知道友可是知晓此为何物?”
张衍考虑片刻,回言道:“贫道并不知晓,但若那真是祖师所传,我这处或许有解决之法。”
彭长老精神略振,道:“道友欲如何做?”
张衍微微一笑,道:“彭长老稍候便知,只为此来诸位道友安危计,还要彭长老设法延阻此人片刻。”
彭长老爽快应下道:“道友尽管施为,这处有彭某在,当是无碍。”
张衍把神意退了出来,玄洪上人其言有祖师所传法宝在手,这当是极有可能的。
在与此人动手之时,他心下曾隐隐有警兆浮现,而在被玄水困住那时,感应则最为强烈。但玄洪上人在看到他仍可行遁自如后,却又不再出手,因此他判断,此物纵是厉害,也必得依靠玄水围困方才能发挥出威能来。
毕竟洛山观自上到下仅是负责看守玄石而已,并非正传,不可能拥有如溟沧派那般握有虚元玄洞这样能毁绝一界的至宝。
而那玄水能一举将所有入界之人尽吞其中,威能之庞大,绝非洛山观自身所能具备的本事,这背后当还有一股伟力在推动,这应也是太冥祖师的手段。
既是如此,他若于此时告祭祖师,或可阻断这份伟力。
除此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起全力猛攻洛山观,玄洪上人只要不想玄石有失,那么只能赶了回来救援,而有了这番喘息机会,彭长老足可安排妥当了,下次再想算计到青碧宫之人,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考虑下来后,他决心两边同时进行,自己于此处祭拜祖师,而分身那里则抓紧时机攻打洛山观山门,好把那玄石找了出来。念至这处,心下一催,令那分身攻势又加强了几分。
他这一发力,龚道人几个顿觉得压力大增,忙是吞服了一些宝药下去,可这只是杯水车薪,此刻法力耗损简直如同洪水奔泄,才补了上来,就又立刻耗去,本来只是勉强维持住的山门大阵又一次动摇起来。
百真人一看不好,忙道:“龚真人,不如请得掌门回来相救?”
龚道人却不同意,道:“掌门那里要对付之人极多,想必也是吃力,又怎可使他分心。”
百真人急道:“可山门若被打破,我等性命尚在其次,要是玄石被夺了去,我等一切所为岂不成了无用之举?”
龚道人仍是坚持,道:“此中轻重缓急莫非掌门不清楚么?掌门真人若是觉山门这里紧要,那么不用我等言语,也定会回来施援,但若不问,那我等无论如何也需支撑下去,以免掌门分心!”
这番话极有道理,在他安抚之下,洛山观众人没有再去求援,而是拼命护住大阵。
然而实力上的差距,并不是言语几句就可弥补的,张衍分身虽不能与正身相比,可每一具境界同样是在三重境中,这等若是十二位大能修士在围攻大阵,先前因另有考虑,故稍稍留手,此刻却是全力相攻,众人不过抵挡了数十息,就发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玄洪上人立时发现这里变故,不觉心下一惊,因还未等到彭长老回言,故留了一个分身下来,自己则急忙回援。
他也不是不知道,彭长老不给准信,或许在拖延时间,但没有立刻回绝,总还有一分希望,而且未曾杀招拿在手中威慑才是最大,要是用了出来,那一切真就不可挽回了。
一个挪遁之后,他便出现在了山门之前,抬眼看去,见大阵已是灵机散碎,堪堪将破,再晚一步恐就迟了,立把法剑祭去一斩,与张衍那些分身战到了一处。
张衍正身这处,此刻则是摆下了案坛,他将秦掌门所授符印都是拿出佩戴在身,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太冥祖师尊位摆在其上,随后躬身一拜,霎时间,那围在四周的琉璃玉柱顿时激出一道微蒙蒙荧光。他则正声言道:“溟沧派门下弟子张衍,有言敬禀祖师,今有玄洪天洛山一脉,冒称正流,斥逐同道,因一己私心,违誓背信,妄图窃据神物,此辈行径,可谓天弃神厌,弟子愿代祖师清肃恶行,以还正道!”
就在他言语宣告之时,身躯却是微微一震,只觉当年祖师指引自己而来的意识又是浮动出来,四周更有氤氲气雾自虚空涌出,并扩去四方,而其所过之处,玄水竟是随之消退,并且这势头越来越快。
当他最后一语言毕,那玄水似没有了依托一般,轰隆一声,如潮水一般退去,重又回虚空之中。
天地还净,空宇澈明。
而有一物此时却从天而降,直直落向仪坛所在。
张衍心有所感,袍袖一荡,将之接住,便见在那掌心之上流淌着一滴沉沉玄水,此中似蕴有一股沛然莫测之力,心下转了转念,便就一握,将之收入法身之内,同时令玄武腾云而起,往洛山观山门方向遁去。
玄洪上人看到玄水居然消退不见,却是神情大变,此水乃是他最大倚仗,若是没了,手中杀招威能至少要减去大半,顾不得再与张衍分身纠缠,往大阵之中一钻,就入得观中。
到了天台正殿主之前,他伸手一按,阻止众人说话,沉声道:“情势危机,此回来敌势大,又有青碧宫在背后使力,山门是绝然守不住了,我会在此镇守,好稍作拖延,你等则分头行事。”
他一转首,关照道:“龚真人,你找一人去往天外禁阵处,尽量动之以情,看能否求得鲲真人出面解决此事。”
龚真人打个稽首,道:“遵令。”
玄洪上人又看向万真人,道:“万真人,你带几人去往藏神洞,那处禁制比山门大阵更是稳固,当可坚守一段时日,切记无我谕令,不得放一人进去,若是到不得已时,你可带着玄石先行破空遁走。”
万真人知道这位掌门还不甘心,这是要利用玄石再做文章,但身为洛山观修士,不能不奉令,叹一声,躬身一拜,就应了下来。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缘法成就自还落
玄洪上人交代好后,立刻带领着余下之人回去主持大阵,洛山观覆灭几成定局,此刻他能做得也只能是尽力拖延了。
观中百万年经营,禁阵也是十分牢固,只是之前龚真人这些人碍于法力,并无法尽数调用起来,而他作为掌门,并无这些限碍,在他一番全力施为下,终是堪堪稳了下来。
张衍分身察觉到那大阵比之前稳固了许多,一时也是破不开,便不去耗费法力,停了下来,只等正身到来。
而另一边,彭长老见得玄水退去,因忌惮玄洪上人口中那宝物,故安排一些功行稍差的修士先行退回界环之外,准备等到局势稳住之后再唤了回来。
这时一个法宝真灵跃遁了出来,化作一个十四五岁的双丫少女,她明眸一眨,道:“长老,方才有人遁破虚空,离了此界。”
彭长老冷笑道:“由得他们去。”
要是有人通过界环去到其他界天,青碧宫第一时间便能知晓,倒也是不怕,可要是遁去虚空元海,既阻拦不住,也不必去阻拦,因为那里并非是什么好去处。若没有修持外药,就是三重境大修士,等元气耗尽,也一样要亡,何况还有极大可能撞上虚空生灵,若不寻得界天躲避,存生下来的机会并不大。
只是这时他却是想起一事,以神意传言至张衍处,道:“张真人,洛山观似有人破空遁走了,若是万一带着神物走了,却也难以追到。”
张衍此刻还半途中,闻听后笑了笑,道:“多谢彭长老传告,不过祖师传下的神物,若是此辈可以左右,那早不在此界之中了。”
祖师令洛山观在这里看守,要是可以随意带走,那他来此也无意义了。
他乘玄武往前遁走,大约半刻之后,前方云雾一开,却已是到得洛山观山门之前,那分身一晃,化一道清光合入他躯体之内。
等不多时,彭长老法舟也是到来,带着通广道人与郭举赢二位与他汇合到一处,同时天中亦是传来一声长长龙吟。
紧跟着四道光华从天宇降下,各自显化出身形来,却是那四位天主又一次将分身落至此界。相对于他们一身庞**力来说,这几乎算不得什么损折,
彭长老问询了一下张衍,便转过来道:“几位道友,玄洪上人已是躲回了山门,我等不妨先合力将这大阵坏去。”
其余人对此自无异议。
张衍言道:“贫道方才攻打此阵,见其转合如意,如流水过庭,气散不聚,则留之不住,故要打破,需得诸位道友合力施为。”
这阵法每时每刻都在转动弥合之中,接连不断的攻袭对其几乎无用,上一击落下,下一刻阵势又会回至原来模样。也即是说,哪怕人数再多,攻势再是猛烈,只要无法一次将之彻底破开,那就不会有任何战果。
但既然知晓了这里玄妙,对付起来便就容易许多了,众人商量片刻后,便就分开,各是去往一处地界,随后起得神意结连一处,便于同一时刻发动法力,对着前方大阵轰落下来。
实则不管如何,因众人之力非自一处而来,终归是有先后的,但大阵流转也不可能完全没有间隙,这便要看攻守双方的本事了。
玄洪上人只是守持了一刻时间,便就感觉有些吃不消了,阵势转运越快,越是消耗他的法力神意,只他此刻已无法停下来了,否则只需要几个呼吸,外间之人就可破阵而入,心下略显焦灼:“但愿龚真人此行能说服鲲真人,否则只能早早退去神藏洞退避了。”
此时玄洪天外,龚、管二嗯很快找到云鲲落身之地,待见得这头虚空生灵后,两人赶忙行上前去,对其躬身一拜。
龚真人道:“鲲真人,我洛山观遇得危难,有外界之人来攻,如今已是抵挡不住,还望真人能看在过往情分上,救我等一救!”
玉鲲声音传来,问道:“我知道此事,你们为何要占据玄石,不交给祖师定下的有缘人呢?”
面对这等质问,龚真人顿时说不出话。
管真人也是上来一礼,苦求道:“也怪我等一时迷心,生了贪念,做错了事,可如今我便愿将玄石拿出,怕也换不来安稳了,鲲真人,洛山观百万年传承,终归还是祖师所传,你便忍心看着就此断绝么?”
玉鲲想了一想,不解道:“既是因物而生,那也该因物而断,又为何不忍?”
管真人顿时心中一片冰凉。
龚真人知是无法说动这一位了,实则他来此之前便就不抱什么希望,若是玉鲲肯帮助他们,那也不会将人放进来了,他打个稽首,道:“打搅了。”
言毕,便就带着管真人退了出去。
管真人道:“我如今该往何处去?”
此刻他们若回界中,那至也需数载时日,就算那时战局还未定,也不见得能顺利回到山门内,是以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龚真人道:“出来之前,掌门暗中曾有过交代,要我二人去往持妄天,到了那里,还有言向涵天主传告。”
管真人道:“愿遵从掌门安排。”
此时藏神洞中,万真人与百真人合力,已是将观中所有弟子撤到了此间,可他们都是知道,要是山门大阵被破,那么这里迟早也是一样结果。
百真人望着四下景物,道:“我在观中修行这许多年,尚是第一次到得这里。”
万真人叹道:“愿这非是最后一次吧。”
百真人看了看他,劝言道:“万真人何苦如此愁眉苦脸,掌门既然叫我等到这里,那定是有办法的。”
万真人却是摇了摇头,他默默坐到主位之上,将这里阵势转动起来。
玄洪上人说这里禁制更为牢固,这不是虚语,严格来说,这与界外那阵势本是连在一处的,洛山观又以此为基,在上做了许多布置,可他明白,外间那阵法既然没有挡住来人,那这里也难说能维系多久。
又过去有半个时辰,听得外间一声好似山岳崩塌的大响,连神藏洞也摇晃了几下,灵机一下变得散乱起来。
百真人怔了一怔,涩声道:“山门大阵被攻破了。”
纵然嘴上说得安然,可事到眼前,他仍有大难临头之感,站起朝外看了一眼,见有数道清光朝着这里飞来,急忙回身言道:“是掌门与几位真人来了,快快开了阵门。”
万真人赶忙施为,放了其等进来,那些清光入得洞府中后,往地上一落,就各是聚显出身形来。
玄洪上人吩咐了一下,所有人各是去了阵位之上坐好,随后他目光落在万真人身上,道:“带我去神物摆放之地。”
万真人打个稽首,就在前引路。
玄洪上人则是带着百真人在后跟来。
不多时,三人便来至洞府最深处。
玄洪上人看了眼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玄石,言道:“万真人,你去把这神物拿了下来。”
万真人道了声是,先是拜了一拜,随后走上前去,取了一只琉璃玉匣,起法力隔空将玄石取下,摆在里间,然后小心走了下来。
玄洪上人目光始终一瞬不瞬的盯着,见当中无有任何波折,也是松了一口气,那玄水无缘无故退去,他生怕玄石也是生出什么变故,要真是这样,那么下来一切谋划也无从谈起了。
万真人小心问道:“掌门欲拿这神物如何?可是要交了出去么?”
玄洪上人哼了一声,冷声道:“我虽无法持拿此物,但也不愿就这么交了出去,倒是可以与他人共享。”
万真人一怔,道:“与他人共享?”
玄洪上人负手言道:“我知如今有几处界天也是在觊觎此物,其等与青碧宫也是不对付,我要答应拿玄石出来与他们一同参研,当可引得此辈来救。”
百真人犹疑道:“而今青碧宫和五界天主在这里,便是掌门愿意与他们分享,他们当真会来么?
玄洪上人肯定道:“定然会的,青碧宫早就大不如前了,那位大能传闻早便不在了,而成就真阳之秘,余寰诸天之内人人欲得,只是以往过不来那天外禁阵罢了,但如今我若给其一个插手进来的机会,他们绝然是忍不住的。”
万真人一惊,不忍道:“若真是如此,那诸界之内,恐将会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多少生灵要受此牵连,到时恐怕连那天外邪魔凶怪也会趁隙而入。”
玄洪上人神情漠然道:“既然逼我到这一步,那谁也休想安稳,而且不如此,我等又怎能保住门庭?”
此时外间有隆隆震动之声传来,他感应了一下,发现这般下去,这里也至多能撑个半日时间,知道来不及了,吩咐道:“百真人,你去搬得一驾两界仪晷过来,如今宋真人在外,我正可让他去那几家界天传信。”同时又对万真人道:“万真人,神物不宜留在此处,你速速携其去往界外,若无我令,不得回来。”
万真人迟疑半晌,最后默默打个稽首,将那盛放玄石的琉璃玉匣收好,再运法破空一遁,就去到了界外,却发现自己落在了那天外阵禁之内,他试图找寻出路,但转了半天,却完全无法出去,仿佛那禁阵在针对自己一般。
到了这等时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看手中玉匣,叹道:“你既不愿离开此处,我又何必勉强?今便成全于你,还是送你去那该去之地吧。”他一转身,往那万空界环所在走去,这一次却再无任何阻拦,很快到的门前,一脚踏步过去,霎时又回到了玄洪天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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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终究神传归缘主
万真人方到界内,就觉有一道金光落下,自面前一扫而过,而原本清澈无染的法身之中似是多了什么东西,他略一琢磨,便明白此时行踪已被青碧宫发现,而身上那外来气机不除,想是就逃不过这班人追索,不过他选择既然回来,早是做好了最坏打算,自是不会去在意这些了。
他往山门放行行遁半刻,随后远远停了下来,朝着那清气盈天之地打个稽首,并传声道:“张真人,可否过来一叙,万某有话与你单独言说。”
凤览此时已是安然返入界内,转身看去一眼,道:“是洛山观修士,应是方才遁去界外之人,这时又是回来?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彭长老道:“诸位真人都在此处,此人又能如何。”
张衍略一思索,道:‘贫道在洛山观时,也与此一位也有过几回往来,待我上前问上一问。’
凤览提醒道:“道友小心。”
张衍道一声无碍,就离了玄武之背,凭虚御空,乘风上前,很快到了近处,立定身形道:“万真人寻贫道何事?”
万真人打个稽首,苦笑道:“张真人,你此来可是为拿回祖师所留神物的?”
张衍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万真人踌躇了片刻,才抬头道:“如今那玄石就在万某身上。”
张衍神情如常,似毫不为此感到意外,道:那万真人意欲如何?”
万真人拱了拱手,艰难言道:“万某若拿出此物,可否请真人高抬贵手,放我洛山观一回,哦,我可设法说服掌门真人签契立约,日后绝不敢再与真人和诸位上真为难。”
张衍摇了一笑,道:“事情已到这一步,便是贫道愿意放过洛山观,诸位同道也是不会答应的,”说着,他目光投来,“且这神物也本非是洛山观所有,万真人拿了过来与贫道说条件,是否有些不妥?”
万真人闻听,顿时面现惭愧之色。他重重一叹,低下头去,过有一会儿,就自袖中缓缓将那琉璃玉匣托出,把身一躬,起双手向前递来,“真人,那神物就摆在里间,百万年坚守,终该有个了结了,只望我此番举动,能让祖师对我洛山观稍作宽赦。”
张衍神色一肃,他双袖抬起,伸手接过,只是方一与那琉璃玉匣接触,心中就生出一股奇异感应,哪怕不曾取了出来看,也知此中所放之物定然是真,不过此时却不是探究的时候,便将心神收定,将此物收入袖中,并道:“万真人,你若不愿见到下来之事,可先退去,青碧宫那里不来为难于你。”
万真人知自己对观中之事已是无能为力,他郁郁言道:“万某虽自认未曾做错,可也是违背掌门之命,却无颜留在此处了,张真人,就此别过了。”
说完之后,他打个稽首,往天穹中走,过得片刻,就见虚空洞开,其已然时遁去天外了。
而藏神洞中,因禁阵隔绝,洛山观众人还不知晓外间发生之事,更不知自家看守百万载的玄石最终还是落入张衍这有缘人手中。
玄洪上人此刻仍在做着最后努力,他待下人把两界仪晷取来后,伸手上去一按,一道灵光浮起,照亮洞室。
等有许久,便见宋真人身影浮现出来,其人打个稽首,道:“掌门寻我,不知有何关照?”
玄洪上人语声沉重道:“宋真人,山门形势已是危如危卵,而今山门大阵已被攻破,我辈只能在神藏洞中苦苦坚守。”
他将这里山门的情况与自己打算说有一遍,又道:“似朱柱天、惑安天、觉元天等界天,本就与青碧宫不合,并对我门中神物存有窥觊之心,就要劳烦宋真人前去走上一回,与他们分说利害,劝得他们出手施援。”
宋真人却是面无表情道:“洛山观到了今日,实是咎由自取,掌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不会去做得此事。”
百真人一听,立刻发言怒斥道:“宋真人,你这是何意?你敢不遵掌门谕令?莫非你以为山门亡了,你就能肚抽身事外么?”
玄洪上人却是摆了摆手,道:“罢了,宋真人既是不愿,那也不去勉强了。”
宋真人打个稽首,道:“掌门若再无他事,那宋某便就告辞了。
玄洪上人点点头,道:“宋真人保重了。”
随灵光消去,仪晷之上再无了动静。
百真人愤愤言道:“这宋真人,怎敢如此?”
玄洪上人道:“今时非比往日,不是人人都愿意与山门共存亡,宋真人终归还是我洛山一脉,而今置身事外也好,就算我辈都是亡了,也可将山门道统保留下去。”
他早就有了安排,就是宋真人这里不成,也还有龚道人那里可以完成此事,故心下并不为此过分担忧。
张衍待万真人离去后,过不多久,就又回得洛山观神藏洞前。
彭长老也不去问他为何放走此人,他虽有尽灭洛山观之心,可名义上终究是受张衍之邀而来,不好干涉太过。
张衍往前一望,却是微讶,方才他离去之时,那阵势已然堪堪将破,可此刻居然又复回原来模样了,立知这里又有变故。
这时先前下去察看阵禁的敖勺已是转了回来,彭长老问道:“敖府主,如何了?”
敖勺言道:“我与几位道友商量了一下,都是认为此阵有内外两重,其以内而生外,外间那禁法纵能破去,可里间内阵若是在短时内打不散,则外阵还可复聚而出,又要重头来过,这布置虽是拙简,但却比那山门大阵更不易破。”
张衍心念一转,万真人作为神物看守之人,定然是知晓这里间玄妙的,若此刻把其唤了回来,说不定可以轻松入内。
不过再是一想,这位能献上玄石,已是殊为不易,况以这里众真之力,相信没有此人,也一样可以找到破阵之法,也就不用再去逼迫了。
通广道人沉吟一下,开口道:“方才外阵破去时,我观里间阵禁,似与界外那大阵有几分相似。”
郭举赢也道:“不错,郭某也同样是此感觉。”
众人不由往张衍望来,既然张衍能带得他们穿渡玄洪天禁阵,想必这里也是一样可以顺利过去。
张衍微笑一下,迎上众人目光,道:“贫道可以一试。”
彭长老言道:“好,那便再将那阵势破开一次好了。”
众人拿定主意之后,再次祭动神通法宝,攻打大阵,前次不过半日之间就已是破开外禁,而这一回,因诸人对此间路数已是熟悉,只两个时辰之后,就将外间那一层禁制完全剥去。
张衍此时一辨那阵机,便知晓两位掌门所言不虚,这的确是与外间那大阵同出一源,他立刻抬袖而器,将渡真殿主之印祭动,一道光华照落下去,顿时从重重气障拨开一条明路。
凤览精神一振,道:“此阵一破,看洛山观这回还有什么手段可以依凭。”
张衍却道:“诸位且慢,贫道虽能辟开这一道通途,但却也无法挪去整座阵势,内里情形不明,那玄洪上人曾几番言及手中有杀招握持,诸位如是入内,需得格外小心。”
彭长老不觉点头,此时已到最后关头,犯不着再去冒险,便道:“那诸位便以分身入内好了。”
张衍意念一动,一具分身当即化出,当先神藏洞中遁去。
彭长老等人也是纷纷遣得分身跟上。
唯有敖勺等五名天主因是正身都在天外天中,本就是分身到此,是以根本不做任何变化遮掩,直直就往里来。
张衍到了里间之后,左右一望,见这里地势狭小,转折不易,故把遁速放缓,一路前行,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只用时一刻,就到了洞府深处,此时却是视界一阔,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台,背后乃是一座呈半圆模样,往里塌陷的巨壁,其上端往上延伸,隐没在云雾之中,无法见得全貌。
玄洪上人此刻则是带着洛山观余下五名真人站在此处,他自能看出张衍只是分身到来,目光顿时阴沉几分。
他的确是打着借助这里地势一举埋葬进犯之人的打算,虽明知这等可能其实极小,可仍是存有丁点期望,现下却是破灭了,顿知哪怕与来敌玉石俱焚的机会也没有了。
随着不断有遁光自外而来,此回讨伐洛山观的众多大能修士也一个个是出现在了张衍身侧,道道宏盛清光将这一处原本昏暗的地界照耀得亮如白昼。
到了这时,不过殊死一搏,已不必说得什么言语了。玄洪上人喝了一声,把身一晃,顿时身化滔天洪潮,推山移海,席卷而来,那五名洛山真人,同样也身化疾浪,是力合一处,并流向前!
彭长老看着那过来的宏壮声势,却是冷声道:“不过垂死挣扎。”只要杀灭眼前这些人,便洛山观还有修士流散在外,也是名存实亡了,而有了这番功绩,足以使他坐稳殿首之位,推动下来之事也可少得一些阻碍了。
张衍这时目中神光一闪,把袖一摆,上去一步,立在众人之前,背后似有五色光华一闪而过,而后同样有隆隆汪洋涌动之声响起,却见一道水幕自他身上攀起,就朝着那洪潮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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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神藏剑斩渡冥空
张衍这一道水行真光放了出来,那涌了过来的滔滔水流仿若进入一个无底深渊之中,原本来势顿被削弱几分。紧跟着,又是一道黄芒升起,好若厚壁大坝,起伏群山,一声巨响之后,那滔滔水流便被阻遏下来。
场上攻势被他一人接住,彭长老等人却也未曾闲着,各是起得神意,找寻玄洪上人的未来之影。
此刻双方都是神意结连,但张衍这边人多势众不说,多数人修为功行也高过对面,立时压得洛山观一方只能拼命变化神意,寻觅那一线生机,而做不出其他多余动作。
张衍待那一重重高浪过去,对面气势为之一竭时,立刻转守为攻,一挥袖,前方雷霆阵阵,霹雳疾电乱窜,无数雷光爆震开来,霎时横扫狂波,对面原本高涨气机被削去了一大截。
玄洪上人为这最后一搏,早是将洛山观所有家当都是拿了出来,这刻见攻势被阻,立刻动用门中祭炼的一瓶宝露,全数倒了下来后,磨去法力灵机不但补回,本已是低落下去浪潮又一次抬了起来,且比原来还势大三分。
他十分明白,他们这里人少力弱,若是堂堂正战,对面之人一旦全部发挥出实力,那么他们立刻会被碾了回来。是以打算一鼓作气将所有人拖入乱战之中,再设法将之全数杀灭,虽外间那些修士还可遣出分身入内,但有这片刻间隙恢复法力,就仍可维持一个不胜不败局面。
他早已是将门中所有补充本元法力的大药都是带了此间,足可支撑他带着余下之人长久对抗下去。虽是希望渺茫,可要是真能挺到界外援手到来,那么一切就又不同了。
张衍对眼前局势洞若观火,先前洛山观有人遁去天外,他便料到那几人不是逃生,而十有**是去请援了,不管是否会有人来,他既是攻到了这里,就绝不能让此辈翻身,于是心意一动,玄身上气顿化大手,一掌拍落,顿将方才升起的水流又是压了下去。
但是这个时候,汹涛之中却有数件法宝骤然飞起,往众人所在之地落来,其中一柄法剑与一枚大印十分显眼,这里有几人曾是吃过亏的,不敢让其沾上,都是把法力稍稍撤回一些,小心戒备起来。
张衍心下一催,立时飞出十数张法符飞出,将面前打来法宝稍稍阻挡了一下。而有了这个空隙,身后诸真也是立刻做好了应对,同样一件件光华灿灿,形制各异的法宝祭起天中,往那洪潮落去。
玄洪上人一观,顿觉不好,若是以寻常手段相迎,那下来就是双方进行比斗消耗了,他这里才几个人,哪里可能拼得过对面?
他暗忖道:“那物已是到了不得不用之时了。”
他心意一转,大浪之内立时多出了一滴金色水液,并融入水势之中,才方做完此事,气机就于顷刻间暴涨起来,且越攀越高,几如无又止境一般。
张衍此时心中浮起一阵警兆,立刻撑起一道“玄转天罗璧”,刹那间人隔两界,天地中分,而与此同时,面前爆出了一道白光,随后便是一阵塌裂天地的震响,前方水浪于一瞬之间挣脱了所有束缚,携带着一股前所未见的强猛力量,往前狂涌而来。
尽管有天罗壁遮挡,可他身上法力精气在以一个极快速度消耗,仅仅只是一瞬间,便就耗去了大半,所幸这具分身乃是气力相合,法力精厚不说,又有莫名之物跨空而来,填补损耗,才未被一冲而垮。
那水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几个呼吸而已,就退了下去。
张衍把法力一撤,发现此刻唯有自己尚还在站在此间,而身后众真分身,都已是消失无踪,应是在方才一轮冲击之中被灭去了。
他抬首往前看去,见玄洪上人等五人此刻已是退去那大台之上,只每一人气机都是异常衰微,立知方才那等手段恐也是耗去了此辈大部分法力精气。而要是自己这具分身方才也被杀了去,纵然可以再次遣分身到来,可这段时间也足够此辈再做一次布置了。
玄洪上人见张衍仍是好端端立在那里,不禁心往下沉,本来他还想灭尽诸人之后,再吞服炼化大药,及时回复元气法力,现在这个打算却是落空了,因为张衍是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他恨恨看了前方一眼,于神意中言道:“诸位真人随我退入洞府!”
他一令发出,六道清光立自台上遁起,立刻往后方巨壁投去,瞬时没入其中,再在背后洞窟中显身出来。
这是原先摆放玄石所在,大约有千丈方圆,虽对寻常人而言也是宽大,可放在修士身上,就是一个逼仄洞室,根本无有转挪余地,且入口也是一条狭长甬道,可谓易守难攻,但也不是没有弊端,因为这里禁阵最为严密,他们也无法遁破虚空出去,可以说,到了此间,除玄洪上人之外,所有人的后路都被彻底断了。
玄洪上人关照道:“百真人,胡真人,你二位守在洞口,其余尽快调息,此辈是绝不会让我有多少喘息之机的。”
百真人与另一个位老道人应了下来,两人简单服下几枚事先准备丹丸,就候在了门关之前。
玄洪上人则是去到一边,加紧炼化大药,以期快些恢复法力。
然而这等时候,外间一声大响,百、胡两人法身轰然爆开,下一刻,一道道剑光汇成银光长河,往洞府内杀入进来。
张衍岂会容得他们慢慢恢复实力,他这分身在外只是片刻,就差不多已是恢复了大半,当即毫无畏惧冲入此间。
无数剑光在千丈方圆之内来回穿梭斩杀,几若编成一张细密织网,玄洪上人等六人身疲力竭,哪里能够抵挡,法身纷纷被杀散,其中有一人感觉本元精气在被不断消逝,顿时忍熬不住,赶忙祭动根果回避。
张衍目光一闪,于顷刻间算定了其根果所在,无数剑光涌了上来,立便将此人斩爆成一团清气,随后被那落下剑潮淹没了去。
下来很快又有人忍不住祭了根果躲避,同样是被他祭剑上去杀了,不过几息之内,他就连斩数人,最后只余下玄洪上人一个,但其也不过是多支撑了十来呼吸,就在不甘之中被杀去了法身。
张衍悬空而立,负手看着那一个个虚空冥洞在面前现出,这些人是当真亡了,只不过玄洪上人还有第二层法身尚在,故还算不得败亡,只是等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其现身,心念一转,便知其是蛰藏起来了。
修士行上渡觉之途,固不知何时会毁在劫数之上,但若天外天法身不肯降下,他人也找不到其之所在,这也算是一个优势。
不过他却是不急,因是此辈若迟迟不至现世,那便会迷失在虚界之内,再也无法在人前显化法身,故其迟早也是会出来的,而且只能是落在此界之中,正如彭长老所言,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而此时此刻,余寰诸天另一边,某一处隐秘洞窟之中,三道宏光落下落在法座之上,露出三名面目难辨的身影,从气机上来看,俱是渡觉修士分光化影。
东角之上那人朝着北角看去,道:“觉元天主,何事如此着急唤我与惑安天主前来?”
觉元天主道:“方才我收得信报,那张道人联合青碧宫及五界天主共伐玄洪天,不知诸位可是知晓了?”
东角那人言道:“原来是此事,我等也是收到了,看来这神物是要落到那张道人与青碧宫手中了。”
觉元天主道:“却也未必。”
西角之上的惑安天主望过来道:“这话如何说?”
觉元天主深沉一笑,道:“方才有洛山观修士自持妄天中发来书信,说是愿将那神物与我共享。”
“哦?”
在场两名天主自能听出这里面的意思,这是洛山观走投无论之下,想拖得他们一起到这潭浑水里来。可就算知道是这样,他们也不想回绝,因为那玄石的确有莫大吸引力。
觉元天主见两人久久不开口,道:“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东角之上那人道:“我以为此事好事,两位,我等若不想受那青碧宫辖制,那终归是要与其做上一场的,今番有人主动送上借口,不妨就咬定此事,要求此辈将神物拿了出来。”
惑安天主点头道:“以那玄石为理由,说来说去就都是玄洪天之事,纵然有与青碧宫之人有所冲突,也是事出有因,算不得彻底撕破脸皮,还可借此机会试一试其如今到底还剩了几分实力。”
至于那玄石本来并非洛山观所有,三人却是主动忽略了此事。归根到底,他们此刻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插手此事名分罢了,玄洪上人也正是看透了此点,才有了先前那番布置。
东角之上那人言道:“既然如此,那玄洪天可是要救么?”
觉元天主呵呵一笑,道:“何必去救,其如被青碧宫灭去,必是人人自危,深怕自家落到同样下场,我等可大大宣扬此事,便还可令更多人站到我等这边,而洛山观之人,只要有一二人活着便好,反是利于我等拿捏。”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天外玄身终化散
就在洞府之外,张衍正身与彭长老等人正一同立在法舟之上,忽然他目闪了一下,开口言道:“玄洪上人分身已是为我所斩杀,余者皆殁,只是此人在躲避我辈等,迟迟不愿落下分身。”
风览讽言道:“这般行止,大失一派掌门之人的气度。”
郭举赢沉吟道:“这人不会做没有目的之事,不定是在等什么机会。”
彭长老考虑了一下,冷笑一声,肯定言道:“此人是在拖延时间,指望外间有所变局。”
张衍微微点头,这与他判断一般,只是玄洪上人是支撑不了许久的,若在月余时日内还不降下法身,那么也就不必去理会了,因为如许长时间,此人定是找不到现世所在了,那与败亡也无甚区别了。
几人在此等有两日之后,天中有五道清盛光华自远空飞来,却是敖勺等五位天主又自回来了。
张衍看得分明,这几位无人把第二层法身降下,依旧如先前一般,仅只是化聚出第一层法身,这也可能理解,这般法身所藏纳的法力精气并不多,就算损失得几次,也动摇不了根本,日后稍作用功,就可补还了回来。
这等办法玄洪上人其实亦能用,尤其是用来拖延时间,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在天外天中是无法吞炼外药的,而且在明知不敌的情形下,遣得这般分身下来只能是白白耗送法力精气,很可能那所谓外援还未到来,自己便先耗空本元了。
其实就算真有人来救,也不可能在短时内击败在场这许多大能修士,是以到了眼前局面,此人无论做何选择,最终都是难逃败亡。
过来五位天主在问明眼下情形后,都是愿意留了下来等候。
环渡天天主道:“不将此人灭去,我与诸位道友又岂会放心回去,他这算盘算是打错了。”
玄洪上人怎么说也是一名渡觉修士,要是今回放过,那需时时刻刻防备此人前来寻仇,既然得罪了,又定是要追杀到底的。
敖勺问这时道:“张真人,方才将我等法身杀去之物,莫非就是玄洪先前口中所言那杀招么?”
张衍点首道:“应便是此物了。”
敖勺感叹道:“当真是威能不凡。”
张衍笑道:“我若未猜错,那物当是祖师所留,其实此辈尚不能完全运使出其中威能,不然可不止方才那般动静了。”
敖勺更是惊叹,他想了一想,道:“玄洪天还有几处下界,并有不少洛山观辖下洞府,此回事了之后,道友准备如何处置?”
张衍对此早有考量,言道:“玄洪天终归是祖师昔年驻留之地,不可轻弃之,页海天中有不少与祖师有所牵扯宗门,敖府主若是允许,贫道欲将他们迁入此间。”
敖勺笑道:“此是好事,我又怎会阻拦。”
众人在此大约等了有十来日后,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感应,转眼往西南方向看去,就见有一道通天光柱撕开天穹,轰然一声落至界中。
彭长老哼了一声,冷嘲道:“终是肯露面了。”
凤览道:“千万莫让他逃去别处。”
张衍心意一动,一道剑光已是杀了过去。万空界环已被青碧宫令符禁住,无人可以穿渡,那其要是逃去天外,也是一个不小麻烦。
那剑光瞬息跨空而至,与那处气机遥遥击撞了一下,就将之拖住了。
他当即脚下迈出一步,霎时遁破虚空,于刹那间出现在那处地界上。
随着场中光华闪烁,法力波荡,此回参与斗战的修士也都是一个个先后赶至。
众人望了过去,便见不远处正一道千丈光华的清气巨影,有一圈圈涟漪由首至足泛动下来,其正不断放出水波烟云,抗拒来回劈斩的飞剑,看去正是那玄洪上人的模样,不过此人如今这身法力,却远比之前所见强盛。
敖勺瞧得他这番形貌,道:“哦,此人当是将所有法力分身汇合一处了,洛山观功法倒的确不简单。”
玄洪上人乃是渡觉二劫修士,天外天中便藏有两道法身,但是此刻却是相融一处,通常这等修为之人可是只能将法身分开驾驭,是绝做不到似他这般的。
鉴治天天主抚须道:“此人虽只过去二劫,但看此刻手段,倒是可以和三劫修士做一番周旋了。”
另几名天主也是相继点头,露出慎重之色。
玄洪上人这时见得众人到来,却也未有回避,而是环望一圈,最后目光落定在张衍身上。
张衍知他何意,这是邀他上去一战,不由淡笑一下,眼下并非是斗法切磋,他大可拒绝,来个以众凌寡。不过考虑这人要是亡在他界修士手中,今后可能牵扯出其余事来,由他亲自了结,倒也算是给祖师一个交代了。于是心念一转,将那飞剑扯开,站了出来,道:“玄洪真人,请吧。”
凤览认为有些不妥,道:“彭长老?”
彭长老却是一抬手,道:“无妨,张真人可以应付,我等退开便好。”
玄洪上人见众人退后,场中很快只剩下了他与张衍二人,便不再客气,起手往前一推,轰隆一声,天地晃荡,顿有狂暴巨潮横推过来。
张衍则是一拳打出,霎时震塌虚空,轰然将那大浪砸碎,目光一闪,发动数个锁身神通,着落在对方身上,而在同一时刻,天中剑光一化,变作亿万之术,如骤雨惊电,自四面八方疾射而来。
这一回,玄洪上人却是任凭剑光从自己身躯之上穿过。
张衍一挑眉,不想此人上来便就祭动根果。不过玄洪上人虽是两具法身相融,可根果仍是折转,也就是说,至少也推算两回,方能杀灭此人,但问题来了,想找到对手根果,那一定是会消耗海量神意的,而想在短时间接连做到两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心下道:“原来此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要是他此刻推算到此人根果落处,在正常情形下,那必会元气大损,非但不能将之杀死,还有可能在气竭之后被对方抓住机会反攻回来。
只是可惜,自从修成力道六转和斩去未来时吞尽天地本元后,他已是不能按照通常意义上的三重境凡蜕修士来看了。
他目光一注,神意不断运转,立时找准了根果所在,无数剑光来回一绞,顿将其法身杀散为一团清波,但不可避免的,气机猛烈往下跌落。
而那场中清波却是骤然一聚,玄洪上人再度从里显化而出,此时其已是身高万丈,气势滔天,而他更是一刻也未耽搁,伸手就朝张衍所在之地一拍,浑然不理那些在身上来回穿梭的剑光。
轰!
仿佛天倾覆地摇,似乎什么事物都可在这一掌之下不复存在。
然而这等时候,张衍却是抬袖而起,伸出两指,轻轻点在了那巨掌之上,与此同时,原本衰去气机却是猛然高涨攀升,仿若方才那低谷只是为之后掀起大的浪潮。
天地仿佛凝固了一瞬。
玄洪上人面上多出了一个错愕神色,还夹杂一丝不可思议,下一刻,其仿佛如山一般大小的身躯坍塌崩碎,片刻间化为无数飞灰。
张衍把手收了回来,静静等有一会儿,一个虚空冥洞展开,将所有一切吞入进去,再彻底消失不见。
此刻外间观战之人万万没有料到,这场斗战竟是结束的如此之快,一名凡蜕三重境之人正面轰杀渡觉二劫修士,这着实超乎寻常人想象之外。可即便如此,张衍身上气机竟也不见弱去多少,这令几位天主都是微微色变,心中都是明白,此人所表现出来的斗战之能恐怕还远未到极限。
彭长老目光一撇左右,却是呵呵一笑,他对张衍实力比他人了解得更是清楚,方才果断退开,就是要让众人看一看其真正实力,而有这么一位实力强横的修士站在自己这边,足以威慑一些原本心思摇摆之人。
他想了想,飘身上前,来至张衍身侧,笑道:“道友得了玄石,又推到了洛山观,此事也算是圆满了。”
张衍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我虽得了此物,但事情未必了结。”
彭长老神情一动,随后点了点头,他转首看去别处,思量一会儿,才道:“道友这里当再无事了,青碧宫中尚有一些琐碎之事,彭某便先走一步了。”
张衍微一点头,打个稽首,道:“今日多谢道友相助了。”
彭长老笑道:“哪里话,要说帮忙,也是道友助我在前,道友若有暇,莫忘来我青碧宫一坐。”言罢,他也是一个稽首,随后就招呼了青碧之人,回了法舟,便往万空界环处行去。
而敖勺和那四位天主见大事已定,也是一一上来与他道别,便先后离去了。唯有通广道人和郭举赢二人被他劝留下了。
两人因先前也耗去法力虽不算多,但也折去了一具分身,因洛山观之人毕竟没有完全杀灭,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是以二人打个稽首,就先去摩空法舟之内持坐调息了,尽快回复法力了。
张衍待众人俱是离开后,就往那原来摆放玄石的洞府看去,他沉思了一会儿,就一挥袖,道袍飘飘,往其中落去。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两界他方另居处
张衍到了洞府之内,一道迎面清光过来,却是那留在此间的分身与他化合为一。
正要再往前走,心下忽觉有异,身形一顿,转首往某一处望去,却见那里是在斗战时被水浪冲开的一道地壑,里间有星星点点的散碎金光在不停闪烁。
他目光凝注片刻,发现却是一滴滴金色水滴,伸手一招,俱是摄了过来,辨了一辨,便认出此是何物。
“这当就是玄洪上人方才用以破灭众位真人分身的宝物了,当是其法力不足,未能将此物完全融入水势,故才剩下了这些。”
他发现尽管此宝已是变得散碎,但内里还是蕴含有一丝莫大威能,心下道:”这终归祖师所留,倒是不能任由此物流散在外。“于是放入袖中收好,扫视一遍,见再无遗漏,就继续向前。
愈往里去,愈能感觉周外禁制越是严密,待来到那那巨璧之前,他仰首看了两眼,便一脚跨出,仿佛虚影一般从璧上的穿了过去,到了里间洞窟中,再自一条长长甬道行过,就来至了那洞窟最深处。
他转目四顾,这里是原来玄石摆放所在,又是禁制最为严密之地,便不是太冥祖师昔年亲手布置,也当大有关联,由于此地灵机充盛,禁制又很是牢固的缘故,这实际上是一处上好的修行洞府。
这时忽然发见前方石璧上有着一道道浅浅痕迹,看着极不寻常。但其既非是蚀文,亦非符箓,暂且也辨不出是什么,心下一转念,能出现在这里的,当也不会那么简单,便就记了下来,待准备日后有闲暇时再做深研。
见此再无什么值得关注之物,他就从里出来,回得摩空法舟之上。
在大殿上站定下来,他抬起大袖,自里将那阵盘拿出,随后往下方一抛。
此物落地之后,便见盘上有一道光柱升起,照显出里间情形,何仙隐此时已是不再冲撞禁制,而是在盘膝坐在那里,显是其已这里知晓无法强闯了出去。
张衍淡声言道:“何真人,玄洪上人已是为贫道所斩,洛山观堪称覆亡,而今你待作何选择?”
何仙隐不由心下一震,心中明白此当非是虚语,若是玄洪上人获胜,那么此刻自己当已是被揪出去了,可他口中却是道:“何某不信。”
张衍朝着阵中一点指出,一道光华闪过,随后方才那过去景象便一一重现了出来,
何仙隐看完之后,半晌才道:“你待如何?”
张衍道:“洛山观违背祖师之意,凡掺和入此事之人,必得加以惩戒,何真人也不例外。”
何仙隐默然不语。
张衍目光微闪,不作声那就是无有寻死之心,那下来之话便就好说了,他继续道:“洛山观固然亡灭,可这偌大一玄洪天无人护持终究不妥。祖师禁阵,等时限一到,那定会散去,不过也就数百载时日,于我辈而言,却是近在眼前,何真人已然修至三重境中,若是愿意承认以往过错,转修渡觉,并立下法誓,守此一界,我可容你存身下去,也不对你加得太多拘束。”
何仙隐抬起头,道:“我若不从呢?”
张衍淡笑一下,没有回答。
何仙隐低头沉思起来,张衍猜得不错,他的确不想就这么亡去,只他本是期望自己能得到玄石,进而窥望真阳之境,可现下却被逼着走上渡觉这条险恶之途,心下也是十分不甘,并还有一丝屈辱。
但他是一个十分懂得衡量利弊的人物,当年明知用观中秘法过早进入三重境,会使心境和根基不稳,但在玄洪上人劝说下,还是跨出了这一步。而另一名与他竞逐的同门,因偏向保守,不愿如此做,便错失了机缘,如今恐怕也命丧在方才那一战中了,因此他深切知道,一旦做错了选择,就没有再重新来过的机会了。
心下有了决定后,他朝前打个稽首,言道:“我愿答应张真人的条件。”
张衍点了点头,便一挥袖,往阵图内抛了一份契书进来。何仙隐伸手拿过,倒是没有做任何拖延,立即将自身精气本元结契其上,随后退开几步。
张衍招手将法契收回,看有一眼后,收了起来,随后拿一个法诀,将这座阵盘撤去,道:“何真人,好自为之了。”
何仙隐作一个道揖,便一语不发退了下去,出了法舟后,化一道遁光飞去,很快就消失在天边尽处。
张衍则是便转身上玉台,在主位上落座下来,心中思忖道:“如今玄石入手,下来可当为宗门谋一些好处了。”
宗门之利益与他个人之利益,实则是二而一,一而二之事。譬如此回来取那玄石,若非他是溟沧派弟子,那如何可能得到这等机缘?
而他得利之后,自也当回报宗门。
且背后有一个强盛宗门,好处也是极大,至少无论走到何处都是方便,譬如此回之事,要是溟沧派如青碧宫一般凌驾于诸天之上,那根本也无需从别处借力了,只消关照一声,自有诸多弟子门人为他奔走效命。
而眼下正有一个可以迅速壮大宗门的机会。余寰诸天善功之法能十分方便从封敕金殿中换取外药宝材,只要此制能继续维持下去,溟沧乃至九洲诸派就能源源不断的从这里获取好处。
但这一切要是被人推翻在地,那他所谋都将成空,是以如今有必要站在彭长老这一边,助其对付那些敌对之辈。
而在他的设想之中,玄洪天也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环,乃是九洲诸派在余寰诸天的落足点,先前之所以留着何仙隐,就是有此缘故在内。虽说洛山观观主和诸多凡蜕上真被灭去,但是门中还留有广大门人弟子,并有几个数目不明的下界,玄石之事与此辈关联不大,倒是不好一并处置了,而何仙隐熟悉这里俗务,可以将人心安抚下来,如此将来整内界天之内的修士都可为溟沧派所用。
正在思索之时,他忽把目光往阶下投去,就见殿中有一道阴风扬起,随后现出一个道人,弯腰下来,对着他恭敬无比一拜,道:“彭向见过上真。”
张衍道:“免礼。”他看了一眼,颌首道:“倒是有些长进。”
彭向恭声道:“彭向听得上真之命,未有去对付那些修道人,只找那些凶妖麻烦,此辈实在好对付的很,倒是其中有一些邪魔,诡奇古怪,不太好下手。”
张衍听他提起邪魔,心下微微一动,便就问了几句,不过彭向与之接触极少,是以所知晓的实际也是不多,既是这般,他也就不再去深究,而是道:“我这回唤你回来,是要你监察玄洪天及其几处下界,若发现有人与外界有所勾连,你允立刻下手处置了,不必向我请示。”
虽是有禁阵在,其余界天修士进不来,但这并不表明界内弟子不去主动联络外界之人了。何仙隐毕竟心中还是有些不甘愿,不能指望其真心诚意做事,但他也不会真的把一界大事只托付其人,这只是明面上的布置,竖立起来的一个幌子罢了,而在暗地里则是安排了彭向这等能洞察人心欲念的玄阴天魔,这才可保证此界之安稳。
持妄天,心劫洞。
天女菡筱璎来至玉阶之下,对着洞台上那道七彩光虹一个万福,道:“母亲,女儿已是将龚道友安置好了,由厉师叔看着,无女儿和母亲谕令,他是离不开我持妄天的。”
天主涵素声音传下道:“暂便如此安排吧,洛山观那里而今如何了,可曾打听清楚了么?”
菡筱璎道:“玄洪天外有禁阵,无人可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彭真人和敖天主等人都回去了自家地界,并不见有什么损失,洛山观许是覆灭了。”
涵素思索道:“这般说来,那玄石当是落在那张道人手中了。”
菡筱璎忍不住道:“先前在此人未曾取得玄石时,母亲叫女儿不要轻动,如今已在其手,莫非还要等下去么?”
涵素道:“你想要此物,他人也是想要,这等时候,亦是不妥。”
菡筱璎叹一声,露出失望之色,道:“莫非还要等么?”
涵素耐心言道:“彭辛壶被排斥千载,如今骤然上位,又愿意帮衬那张道人,两人之间当是勾连极深,说不定那玄石青碧宫也得共享,甚至还有那五位天主许也牵扯在内,这股势力何等庞大,你又拿什么与其等去争?”
菡筱璎也同样这股力量望而生畏,她咬唇道:“觉元天天主不是才发来书函,要母亲与他等联手,以讨还玄石为借口,一同对付青碧宫么?”
涵素道:“眼下还用不着这般急切,只要我不明确靠向哪边,两家都会设法拉拢,而不会来过分前来逼迫的,只要等了下去,终究有局势分明一日,那时再做选择不迟。”
她心中其实还有疑虑,青碧宫宫主只是下落不明,但未必是真个不在了,她与觉元天天主本来也没什么交情,这时候加入进去,好处得不到多少,恶果倒是会有许多,不过藉此特殊时刻,诸界都在试图为己争利,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心下道:“该是去哪几位同道处走访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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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