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大道争锋TXT下载大道争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道争锋全文阅读

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开阵启禁入魔地

    张衍自飞峰之上立起,把法力稍稍向外一张,霎时与那气机碰撞在了一处,来人似是吃了一惊,顿时停了下来。

    他心意一转,下一刻,已是到了来人近前,见是两个长相相似的年轻修士,不过这外貌只是变化而成,其原身分明是两头妖物,气机只在洞天这等层次。

    他看去一眼,道:“此地有同道在此祭炼宝物,如今行将功成,二位却于此刻闯了进来,若不说个原由,那今日就莫要离开了。”

    两名妖修感得张衍身上那股宏大气机,都是露出惶恐之色,其中那领头之人硬着头皮一拱手,战战兢兢道:“上真,我二人不知就里,只是有人以善功悬筹,令我等到此转上一转,哪知搅扰了上真,万祈恕罪。”

    张衍目光动了动,以善功悬筹,那只有阴册中人才可为之,来人身份多半是查不出来了,不过在这等时候唤人来此,其目的明显是为了搅乱了汨泽炼宝。

    他看得出来,以这二人修为,并不难察觉此处有人炼宝,然而却仍是到此,显也是心藏鬼祟,打着成与不成试上一试得主意,故也没打算绕过其等。不过此事终究与汨泽宗有关,故他准备等郭举赢出来后,由得其来处置。

    这两人知晓双方法力天差地别,凡蜕修士随手便能他们灭去,是以虽未遭束缚,也不敢起得任何反抗心思,老实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再有半个时辰,那法宝异象完全散去,再无任何声息,而后大阵开启,郭举赢脚踏清云而出,往张衍这边来,打个稽首,道:“郭某代汨泽宗上下谢过道友此回护法。”

    张衍道:“不过小事耳,道友无需客气。”

    郭举赢也是看到他身边站着的两名妖修,诧异道:“这二位是?”

    张衍将方才之事一说,道:“此事既然冲着贵派而来,贫道思之,还是由郭掌门来处置稳妥。”

    郭举赢表面平静,可心下却是一沉。此次若不是此回有张衍护法,结局如何真难预料,而这个对手似乎在时时刻刻盯着汨泽宗,这更需值得警惕,他感激道:“幸得道友在此,我又免去一祸。”

    张衍道:“郭掌门言重了,只回去路上,切要多加小心。”

    郭举赢道:“如今宝物已成,我辈至少可回护自身,”说着,他朝着张衍郑重一礼,“道友几番相助之情,说对我有再造之恩也不为过,日后如是有事,只需招呼一声,我汨泽宗愿倾力相助。”

    张衍笑了笑,道:“此间事毕,贫道尚有事,就此告辞了。”

    郭举赢道:“道友慢走,若是有暇,不妨来我门中一坐。”

    张衍点了下头,打个稽首,就便遁空离去。

    少时,他回得封敕击之外,打了一法符出去,只十来个呼吸,窦道人就行空而至,笑眯眯上来一礼,道:“张上真,不知今回有什么吩咐?”

    张衍道:“我与弥道友有约,需劳烦道友引我去见他。”

    窦道人立时言道:“弥真人说过此事,请上真随小道来。”

    他当即在前引路,行至封敕金殿之外,到一块嘲风石碑之前,拿柄麈尾出来一拂,开了一扇门关,便道:“真人请来。”

    张衍看得出来这是一处小界之内,便随其入内,到了内里,抬头看去,见这里处处雄山峻岭,绝涧断崖,气象森严,能感得有数股颇为不弱的气机,不过俱是隐含妖气,像是一处妖修潜修之地。

    窦道人言道:“想必上真亦能看出,这里非是我人修居处,凡来投奔我余寰诸天的妖修,皆需在此坐观千载,完得八百善功,方能离开。”

    张衍道:“那位弥道友既是妖修善功第一,那想来早已是功果圆满了。”

    窦道人回道:“上真说得是,只那弥真人少与同道往来,又不愿另寻洞府,故仍是栖居此地,”

    张衍点点头,说来这里也是不错,除了要封敕金殿的遵守规矩,只要你有善功,那么灵机外药都是不缺,就算功行之上遇到难关,亦能及时寻人请教,称得上是一个修行的上好去处,若遇得那等有意上进之人,愿意留在这里也是不奇。

    窦道人就群山夹隙之中三转两转,来至一座顶上有数座殿阁的高峰处,道:“弥真人惯常就在此处修行。”

    两人方到这里,忽见峰顶之上白芒一闪,一道光华射落下来,到了近前,遁光一散,弥载煦自里行了出来,他看向张衍,道:“张上真,我等你多时了,不知那件事考虑得如何了?”

    张衍微微一笑,道:“贫道到时会遣得一具分身随道友前往。”

    弥载煦皱了皱眉,似未想到张衍只是答应分身前往,但他也不敢因此小看,后来他特意打听过张衍来历,知道这一位神通惊人,便是分身一道,也远不是他人可比,而且前面也问过几人,却都不愿与他结伴,只得勉强接受下来,问道:“何时动身?”

    张衍道:“此可依照道友方便。”

    弥载煦想了一想,终于还是记起了一点人情世故,道:“请道友可要来我洞府说话?”

    张衍笑言道:“不必了,道友启行之前,与窦道友说一声,贫道分身自会前往。”

    弥载煦也不懂得客气,生硬言道:“好。”

    张衍与他道辞之后,就从小界出来,原路回去摩空法舟,在洞室之内坐定下来,一弹指,一枚精血飞出,霎时化为一具分身,只相貌与他并不相同,只略微有些相似。

    他又一挥袖,将一些符箓法器送入分身眉心之中,那分身打个稽首,便就飘然而去。

    这里事情俱已解决,他不再多留,这就准备动身前往阴神灵窟,于是心下一动念,摩空法舟往北方去。

    封敕金殿不单通往各处地界的阵门,便是通向诸天的万空界环亦有,事实在青华天内,只要你有善功在身,那一切俱是方便,故他只去得半刻,就就到了一处法坛之前。

    这里看守道人有些吃惊,自他领了此职之后,从无见得有人来此,心下疑是来人行错了地界,上来一礼,语态谦卑道:“敢问这位上真,这是往何处去?”

    张衍端坐不动,曲旁出声言道:“此行我家老爷要往阴神灵窟清剿魔头,劳烦道长开得关门。”

    看守道人见已确认,没有再敢多问,连忙拿了一张玉符出来,往法坛之上扔去,听得雷霆声声,灵光闪动,就现出一座高可及山的阵门来。

    张衍法力一催,整个舟身化作一道光华,纵去阵门之内,随身上善功被折去少许,法舟便已成功穿渡过去。

    眼前骤暗又明,待再出来时,已是落在一处山坳夹谷之内,两侧高山如同屏风一般高耸而起,天光呈一线而落,往到上面收口越小,若不想撞山而出,那唯有沿着前方留了出来一条道路前行。

    这里表面看去很是寻常,可他却觉得有一股浩大气机笼罩四周,使得感应被蔽,无法达及远处。往四下一扫,忽然目中透出一股灵光,却是发现,山壁之上都是刻画有无数金色符箓,一层叠一层,密密麻麻深入内里,并往下延伸,连通地脉灵机,分明就是一个巨大封禁之地。

    金殿记述上有言,阴神灵窟之前,有一处抵御魔头重要地界,想来便是这里了。

    随着法舟逐渐向前,很快到了谷地尽头,出现一座青铜巨门,上方同样是刻有层层禁纹。还不止如此,有一张张法符贴在其上,可以感应得到,这里符纸每一张符纸都是出自大能之手。细细一辨,其中气机最为宏大的,足有一十九张,心下不禁思忖道:“这莫非是一十九天天主所留么?”

    这时前方有声传出道:“是哪位道友到此?”

    张衍事先已是知晓,青碧宫为防备这里魔头窜出去为祸世间,除了镇魔封禁外,尚有一名凡蜕修士常年在此坐镇,出入门户皆在其执掌之下,想来就是这出言之人了。

    他起得身来,自舟内遁行而出,目光投去,见半空之中有一名披发垂须的黑袍修士立在那处,此人神情漠然,身上气机深刻不可,便打个稽首,道:“贫道张衍,此回拿了讨妖诏,要往灵窟之内清剿魔头。”

    黑袍修士眼中不禁露出些许讶色,很快又是隐去,他回得一礼,沉声道:“在下关隆兆,忝为此地镇守。这千年以来,道友尚是第一个到此之人。只是百万年来,入得此中之人,却是少有能出来的,道友可需想清楚了。”

    张衍笑了笑,道:“多谢道友好意提醒,贫道既来此地,自有护身之法。”

    关隆兆沉声道:“只是这关门千年未开,我若动他,定有无数魔头欲要跑了出来,届时必要动用封禁镇压,关某也不知能支撑多久,道友要入内,需得快些。”

    张衍点首道:“贫道知晓了。”

    关隆兆没有再多说,自袖中拿了一枚玉牌出来,对着那青铜大门一照,听得隆隆之响起,其便裂开了一道微小缝隙,但就在这片刻之间,忽有无数哀嚎声起,同时有一股无形阴风自里狂涌而出!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神通化相镇天魔

    关隆兆见得眼前异象,神色变得无比凝重。门关之中那些魔头有许多都是生有智慧的,起等时时刻刻都在谋划如何打破青铜门,冲入余寰诸天之内。

    这千年以来虽未有什么太大动静,可他知晓,此辈定是一直都在等待机会,现在关门打开,谁也不知会弄出什么手段来。可若对其不加以清剿,待得魔头越来越多时,迟早也会出现问题,如今有人愿意主动入内实则是好事,只此刻需得万分小心才是。

    所幸他还有禁阵可以为依凭,呼喝一声,拿了一面幡旗出来,持住幡柄,对着下方一晃,那一股阴风顿被收入上来,转瞬不见,同时拿了一个法诀,两侧禁制顿时发动,道道金光自崖壁之上射将下来,将出来污浊都是杀灭,并在阵力加持之下,不断迫近那处门隙,不过片刻,所有邪污就被又逼退进去。

    可这时他却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这抵抗之力竟是出乎意料的弱,与过往完全无法相比,但他非但未因此放松,反而还更为警惕起来。

    以往经验告诉他,越是反常便越是有问题,可此刻他也做不了什么事,心下一叹,大声道:“道友,门关已开,你可入内了,只此些魔头似在谋划什么,你切勿大意。”

    张衍知晓机会稍纵即逝,没有片刻耽搁,法力一起,当下一个挪遁,一道清光已是纵入那门关之内。

    立定之后,他抬目一看,见视界之中密密麻麻满是魔物,根本难以计数。

    哪怕功行与他相近之人在此,乍然面对如此众多的魔头,恐怕也要心惊胆战,可他却是神情从容无比,

    然而古怪的是,这些魔物却并没有冲他过来,反而都是与他相隔了一段距离,静静悬在那处未动,这等模样,倒好似是在等待谕令一般。

    关隆兆这时声音传来进来,道:“道友要自家小心了,关某会依循常例,十年之后开合此门一次,每回会候上十息,道友到时切勿错过机会。”

    张衍回言道:“多谢关道友了。”

    这时许多魔头忽然抖动了起来,如水纹荡起,看去似是想变作他的模样,但是脸孔身躯扭曲了一阵,却怎么也无法凝聚成形。

    张衍哂笑一下,他已是斩去了过去之身,无论是哪个魔头想映照出那过去之影,都不可能在他面前顺利显现出来。

    许久之后,这些魔头终于停了下来,自众多魔之中行了出来一个长须道人,其袖袍飘飘,一派仙风道骨,他笑呵呵打个稽首,道:“这位道友因何而来?”

    张衍看他几眼,这魔头灵慧早备,又懂得外间礼数,若是他猜得不错,其手下定是有过修士性命,他道:“自是来此清剿魔物了。”

    长须道人笑呵呵道:“这却容易,道友若要斩杀魔头,我可双手奉送,要多少就有多少,只不知道友可否也拿出些许回报呢?”

    张衍却是淡笑一下。

    长须道人话锋一转,目光一转,言道:“道友若不赞同,也是无妨,无论道友需得多少魔物,我都可白送了出来。”

    张衍淡声道:“哦?我这生人到此,尔等非但不来吞**气神魂,反还要送我好处么?”

    长须道人抚须笑道:“过往的确是如此,外间无论谁来都是要夺取神魂精气,不过我辈始终被困在此间,便将来人都是杀尽,又能吞得多少呢?唯有到得外间才有出路,故我等商议下来,以为杀戮外来人之法极不可取,除了使得余寰诸天继续加固关门外,无有任何用处,与其如此,倒不如给入得此间的修道人一些好处,那出去机会兴趣还大一些,道友你以为此法如何?”

    张衍目光闪动了一下,些魔头用得办法极简单,里间没什么复杂的阴谋算计,但这确实好用,因为这牢牢抓准了人心之中的贪欲,是用实利来诱得他人上钩,要换一个人,说不准就答应下来了。

    而有一次,那就可以有第二次,到了后面自会陷得越来越深,届时不用魔头驱动,自己就会主动请求合作,甚至会拖得更多人下水,那魔头从此间出去也就是早晚之事了。

    长须道人指了指周围,道:“这些魔物便就尽皆送与道友了,我辈无需言诺,道友若是想清楚了,只需回到这处关门之前便可。”

    他这时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笑非笑道:“这里并非处处安稳,有些地界之上的同道可不似在下这么好说话,道友乃是千年来少有到此的修士,可莫要因此丢了性命。”

    说着话,他正要离去,然而放要举步,却是身躯一顿,居然没法移动,知是问题出在张衍这处,不觉一讶,问道:“道友这是作甚?”

    张衍淡声言道:“我何时说过让你离去。”

    这些魔头数目虽是不少,可要是用于修行,可作用却是有限,反是这长须道人已达到玄阴天魔之境,极是合适炼化,既然撞上了,他自是不会放其离去。

    长须道人露出不解之色,在他看来,张衍即便不同意他的提议,也无需与他拼命,不管是此前接触到的修士,还是从神魂中探得的消息,都说明修道士乃是一群惜身之人,与其去冒生死危险,还不如直接拿些好处。

    况且他也未曾逼着张扬与自己签契立约,甚至对方转过头去不认账的准备也是做好了,实在不明白为何还要找他麻烦。

    不过他也不愿束手待毙,叹得一声,惋惜道:“本来可以好好说话,奈何道友非要如此,那说不得只好日后再找他人了。”

    可方才欲动手,却感得一股渊深莫测的气机笼罩下来,这一瞬间,仿佛世间生灵遇上了天敌一般,不觉震骇,果断消弃了放对心思,转身就逃,只是未曾等他做出什么动作,就觉有一道莫大吸扯之力传来,根本挣脱不得,只是一刹那间,就化为一道浑沉浊气,被强行拖拽了过去。

    此刻不单是他,连周外那些数之不尽的魔头,也是丝毫无有反抗之力,齐齐向着张衍那处投去,仿佛其所站之地有着一个无形漩涡。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在场所有魔物都是扫荡一空。

    张衍默立片刻,缓缓运转功法,背后一个巨大魔相渐渐淡去。

    在力道六转大圆满之后,魔相之威更进一层,对魔物之类尤为克制,而且方才放了出来时,就是那长须道人,在魔相未曾发动之前也无有任何察觉。

    这是他到得这里的最大倚仗,只要小心一些,哪怕玄阴天魔到了面前,对他也没有什么太大威胁。

    只这里也有个短处,他能感觉到,那长须道人虽被魔相吞去,但并没有立刻消亡,而是在被缓缓炼化之中,这还需要一段过程,在此时间内,要是再遇得玄阴天魔,就并不能再以同样手段对付了。

    但他相信,随着自身法力逐渐提高上去,魔相威能也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就不止眼前这些手段了。

    他并没有急着往里去,而是在立在原地默默运功,有半个时辰之后,那魔相之中的玄阴天魔已是被完全炼去,便于心下一唤,九慑伏魔简自眉心之中跃遁而出,悬飘在前,又伸出手来,一翻腕,掌心抄袭,须臾,就一团晦暗精质自里漂浮而出,最后融入那简身之中。

    将伏魔简收了起来,他方才把气机放出,打量起四周。

    这一番查看下来,发现此间别有玄妙,竟是被人以大神通类分隔为一个个断界空洞,且时时在挪移变幻。

    他明白如此做得好处,可以使得大群魔头彼此无法聚合在一处,故是他方才荡平了那些魔物后,这么长时间,再无一个魔头出现。

    这等布置也是应该,要是修士一入此间,就要面对这里所有魔物,那么就算天主亲身到此,恐怕也抵挡不住。

    他感应许久,发现不是精通阵道之人,很难弄清楚这断界空洞是如何挪转的。他推断下来,等十年之后,恐怕无论自己身在何处,都会被带回正门之前。

    可是他却不愿意如此,他来这里是为了捉摄魔头,将之炼化为外药的,若顺此而行,只能等魔物自己找上门来,那便失了主动了。

    自往地渊一行后,他便知晓,魔头会相互吞食,很容易诞出大魔,但玄阴天魔实际比想象中要少得多,这是因此等魔头在成就之后,生怕同类出现后会损及自身,故是每回见得此等苗头出现,就会先一步破坏,或者干脆将其吞下了,还有一些魔头则如放牧一般,任由底下魔物厮杀互拼,隔一段时日,就挑了其中最为强横一头吃了,用作补养自身。此辈也是懂得趋利避害的,若是在察觉危险后有意避开他,那么找寻起来就很是麻烦了。

    在深思了一阵后,他决定试着推演出此间转挪之法,等彻底了然其中变化后,再往灵窟深处去。

    主意拿定,他便弹指出去,一道道灵光射去,随意布置了几个阵法,不是用来防备魔头,而是用来示警,随后伸手入袖,心神就往残玉之中沉入进去。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清荡浊阴炼法力

    张衍以残玉推演用了三个多月,才差不多弄明白这断界挪转的诸多关窍,这期间陆陆续续有魔头闯入阵中,但俱是被他轻易拾掇了。

    只是他却觉得,如此轻易就解开了其中玄妙,这里反而有一些问题。

    需知有许多大魔智慧极高,此辈而在夺了修道人的神魂躯壳后,便能从中获取神通道术乃至各种造器炼丹的手段。

    灵窟每隔一段长久时日必得清剿一次,就算没有人来领讨妖诏,青碧宫也会遣人来此,这百万年来,不知有多少修道人在此地丢了性命,他毫不怀疑魔头之中有能通晓阵法的存在。

    可此辈至今没能在这断界空洞之中自如行走,这说明此中应是还另有变化的。

    他疑在关门每一次开阖之后,阵中都会有一次更始,到那时候,或许自己要又重作推演,但相较花费的时日,他在这里收获更大,这点付出是十分值得的。

    为追逐魔物,他把放得九慑伏魔简出来,此简在场中转了数圈,就对准了一处方位。他感应片刻,察觉那里有无数浑浊气机,知是找准了去处,就足下一点,朝着那里遁行而去。

    他是肉身到此,气血旺盛无比,在这魔窟之中简直有如夜中星火,此刻又不作任何收敛,反而刻意放开,故是方一现身,就引得无数魔物几如疯狂一般扑了上来。

    张衍目光扫去,此间魔物虽多,但并无一个达到天魔之境,更休说轻易不现身的玄阴天魔了,这根本不用他现出魔相,探手一拿,涌出一股煞火混融的法力漩流,霎时将所有魔头都是绞散。

    伏魔简不待招呼,就主动冲上前去一个兜转,将余下来的纯粹精气都是收摄进来,而后伴随着一声清鸣,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张衍稍作感应,就又朝着这处过去。

    有了伏魔简相助,找寻魔头变得十分简单,而又因为魔相存在,他所过之处,差不多没有魔头能逃脱出去,全数都是化作他的资粮。

    这般四处清剿,大约有百来天后,忽然发觉魔头开始在有意识躲避自己,并且还隐隐试图把他引到一处地界去。

    他精神略略一振,寻常魔物是不会如此做的,这说明背后定有大魔在操纵,在炼化了那一头化身长须道人的玄阴天魔后,这些时日以来再没有遇到过第二头,而这般行径,却是极似此辈手段。

    他对丝毫不惧,遁光一起,就朝着那疑似陷阱的所在行去,靠着那些魔物有意无意的指引,只是两天之后,就到得一处洞穴之前,里间气机难窥,幽深莫测。

    在这处灵窟之内,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被浓雾遮掩的荒原,此等地界倒极是少见,他在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停顿,便往里行去。

    入内不远,就见得不少奇形怪状的骨骸躺倒在两旁,他站定下来,魔头只对神魂精气乃至血肉感兴趣,只有力道之士亡故才会有遗骨留下,于是目中放出一道光芒来,试图察看此辈过去。

    看了下来后,差不多已是知晓其等根脚,于是把袖一抖,就收了上来,此些人虽亡在这里,总也是修行同道,他不介意顺手带了出去,送其还归宗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四周景物一阵扭动,似要产生某种变化,他目光微微闪动一下,立知这是有大魔在施展“玄阴幻域”,而地上这些骸骨显然便是引子,是为引得他心神观注,

    在地渊之时,玄阴天魔尚可随时将他拖入此中,而今时今日,他不但功行已是远胜往昔,且已是寻得力道根果,这幻域根本撼动不了心神,只是心念一起,神意跃出,就将之尽数碾碎。

    伏魔简猛然飞出一个方向,放出一道道灿灿光华,将一道玄影照了出来,这便好如污秽袒露在烈阳之下,显眼无比。

    张衍心意一动,那魔相便自他背后显现出来,仿若由虚空步入现世,对那处只是一吸,就将其扯了过来,随后仰脖吞入下去。

    收得此魔入身,他正要起意炼化,却又有所觉,感应之中,分明一股很是隐蔽的气机正在飞速退走,

    他一挑眉,立时明白,方才是有两头玄阴天魔在此,不过魔相心下只能一次捉摄一头大魔,另一头只能暂且放过了。

    不过这未必不是好事,此魔在察觉到他一次只是降伏一头大魔后,说不定还会再找上门来的,那时恐怕就不止两头了,

    而对他来说,这些魔头就是修炼外药,自是来得越多越好。

    下来一段时日,他不断往灵窟深处前行,路上但凡遇得魔物,都是不曾放过,与此同时,在阴册之上,他善功正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增加着。

    封敕金殿,大镇观。此地后殿有一处巨湖,湖水正中竖有一枚金铜长柱,柱身上段纯白,下段乌黑,此是“两气金神针“,乃是青碧宫用探看清浊二气的。

    此刻柱身之上的乌色已然冒出水面许多,白色一端明显处于缩减一方,说明魔头阴神灵窟已然多到了一个境地,但这还可在承受之内,要是黑气没过了整个柱身,那就说明封禁之地也不足以镇压了,通常在此之前就要设法将之压下去了。

    湖岸法坛之上,有一个身背双剑的老道人端坐在那里,其本来神游物外,可忽然之间,却是咦了一声,睁目往湖中看去。

    他尚且记得,数日之前,那乌色还不在缓缓上涨,可此刻非但那势头被遏,且还在持续往下退去,心下不禁讶异起来。

    他沉思片刻,唤了一个道童过来,道:“你到殿内看上一看,看近日可是有哪一家宗门揭拿去了清剿魔头的上诏、“

    童子道打个躬,就依言而去。

    过去不久,其便转了回去,躬身道:“老爷,小的看过了,上诏已是为一位上真取走,并非是哪个宗门。”

    老道脸上讶色更重,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可看清楚了,只是一人么?”

    那小童道:“小的起先也是不信,后来去查了册本,确实只是一位上真。”

    老道问道:“此人是谁?”

    小童摇头道:“上面未显姓名,不曾查出。”

    老道人琢磨了一下,道:“这么说此人是在阴册之中了,怪哉,能有这般法力之人,当非是无名之辈,又会是谁人呢?”

    阴神灵窟一向少有人敢沾染,别说这千年之中,就是在更早之前,也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等程度。那一十九天主或许可以办到,但是其等因忌惮青碧宫善功之法,故从来不曾往青华天中来过。

    他又一想,却是摇了摇头,识忆中那些人也少有这等本事的,望了一眼那两气针,“罢了,此终归是一桩好事,盂珍会未久将至,这一位有如此神通,想必也是会去的,到时总能知晓其身份。”

    张衍在灵窟之内四处游走,那逃去魔头果是在不久之后又找上门来。这一次其却未能逃脱,被魔相吞吸了去,至于此僚找来的同类,在发现自身手段对张衍毫无威胁后,也是仓皇退走,自此再没有现身过。

    不过这些大魔很会算计,知道他若一无所获,那么一定会不惜一切来找到它们,故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主动送上数量庞大的魔头供他剿杀。

    在浊阴灵机汇集之地,魔头会源源不断诞生出来,是以不论亡去多少,其等都不会在意。

    张衍在扫荡了有一年之后,就在一处地界停了下来。

    并非是法力不济,而是他此行已获得不少魔头精质,故是准备潜修一段时日。

    这阴神灵窟并非修行之地,他也不准备待在此地,一拿法诀,神意跃跃而动,过得几息,整个人便从原处消失,再出现时,已是落在了赤陆之内。

    他望去四周,这里仍是原来模样,微微一笑,便就盘膝坐下。

    他力道修至六重之后,只要有足够积累,就可以试着在此间莫名所在寻得那通往第七重的功法,只现下他还感觉自身底蕴还远远不足,尚不是参修下一步的时候,此回到得这里,是为提升气道功行。

    将袖囊之中的紫清大药取了出来,随法力运转起来,便化作丝丝缕缕的气雾,往他身躯之中飘入进来,不久,整个人便笼罩在了一片紫气烟尘之中。

    紫清灵机很是难以采摄,凡蜕修为之下,根本对此无能无力,必须由凡蜕修士亲自为之,是以便是气机充盛之地,也至多只是修行不缺,从来没有足满的情形出现过。

    甚至因为此等灵机还能在斗战时还有补纳元气法力的作用,故便是多得一些,也没有哪个会随便耗用,只是保持每日修炼所用。

    可在这里,他却一改往日做派,法身好似一个无底深渊,将不断将大药吞入进来,照此修炼下去,恐原本足够百年使用的紫清灵机,只需十年就可耗去,此举堪称奢侈。

    不过他却不担心未来不够用,待清剿了这些魔物,定是可以获取大量善功的,待出去后,可全数用来换取紫清大药,到时可再回来继续清剿魔头,如此循环反复。在他谋划之中,此回就是要借得青碧宫那善功之制的便利,将自身功行不断往上推动,最后至少要到得可与天主正面对抗的层次中。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寰天诸宗争界主

    张衍在赤陆之中闭关潜修,一晃就是十载过去。

    这十年之中,他炼化了足够寻常凡蜕修士耗用百年的外药,但收获也是极大,法力层层攀升,大大向前踏进了一步。

    按他原本推测,以自身修炼之速,在正常情形下大约要千余载才可能够窥望三重境关,而如今看来,似是用不了这许久了。

    心下算了算时日,差不多已是到了那灵窟关门重开之日,便就停下修持,心意一转,又是遁回了阴神灵窟之内。目光一转,见依旧是回得此前离开之处,不觉暗自点头。

    他本来还想在余寰诸天之内开辟一处小界,好方便修行,可自从能往返赤陆之后,却是打消了这个心思。

    凡蜕修士自身开辟小界虽也不差,可若有修为相近的对头,只需捉得一丝气机来,稍作推算,就能知晓其落处,便不闯入进来也能攻袭到避去界中之人。

    而在这方面,赤陆却是远远胜过,且只得他一人可以遁行至此,而以魔藏主人目前所展露出来的手段来看,便是真阳大能,都不见可以找到此处。

    虽是他消失了十年,可灵窟之中的稍有智慧的大魔显是还保持着一定戒备,此刻气机这一显现出来,都是远远退避,唯独一些无甚智力的魔物迫不及待冲了上来,自是被他毫不客气炼化了。

    如今关门开启在即,他也不准备再去找寻魔物,只是在原处静候。

    在等了有几日后,忽感得有那断空界洞一阵变动,好似一瞬间跨过了万千里的距离,眼前雾气缓缓散开,抬目一望,却已是回到了那禁制关门之前。

    几乎在同一时刻,前方那青铜大门隆隆开启,外间有一个浑厚声音响起道:“张道友,你可还在么?”

    张衍笑了一笑,踏出一步,顿时身化流光而去,霎时间便出现了门关之外,并打个稽首,道:“关道友,有礼了。”

    关隆兆却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少许,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戒备,沉声道:“道友方才从灵窟之中出来,关某为此处镇守,需得以法器查验,看你是否有魔物附体,还请道友勿怪。”

    张衍点头道:“此是应有之理。”

    关隆兆拿一个法诀,两侧崖上符箓晃动,顿有道道金光落下。

    魔头不仅有变化之术,还能附着在修士神魂之内,故是要以法器观照,以免此辈混入世间为祸。

    那光华落在张衍身上之后,他紧紧盯着,这其中若是有半分异样,他立刻会催动大阵之力镇压。

    只是数息之后,那光华就退了去,张衍仍是从容立在原地。

    关隆兆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他是知晓阴神灵窟里魔头的厉害的,起初并不还看好张衍此行,认为十有**会失陷其中,可此刻却是毫发无伤的自里出来了,看着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可同时也是放下心来,打个稽首,歉然道:“道友,方才得罪了。”

    张衍笑着回了一礼,道:“道友职责所在,又谈何得罪?贫道入灵窟十载,堪堪完功,今番也当告辞离去了。”

    这里乃封禁之地,关隆兆也不挽留,道:“道友慢走。”

    张衍一点首,心意一起,就化一道清光往外飞去。

    关隆兆看他离解开,心下生出不少感叹,这时他似想到了什么,暗道:“这位张上真定是有克制魔头的神通或是法宝,既如此,那件事说不得可以请动他来做?”

    在原地思索片刻,就回了平日藏身的洞府,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再向外一拨,此信就化一道金光飞去,很快没入云中。

    张衍这边回了摩空法舟之上,稍作感应,见此间除又多了不少妖仆外,一如他十年前离去之时。而任棘此刻正在闭关之中,身上气息涌动不止,一望而知是功行大有长进。

    曲滂本在舟内小天地的荒原之上巡视,察觉到张衍回来,四蹄踏云,自里转挪了而出,到了外间,它欢喜道:“老爷回来了。”

    张衍点头应了一声,道:“我不在时,可有什么事么?”

    他只是随口一问,曲滂却道:“老爷,三年前来了一封书信,一年前又是来了一封,都在小的这里。”

    说着,它两只头颅往下一抵,角上有两道青烟涌出,飞出两封信符来。

    张衍一招手,两封书信都是到了手中,打开一看,三年前那封却是澹波宗通海道人寄送过来的,言称是还有数载就是盂珍会,此是余寰诸天内的有数盛事之一,届时天主亦会现身其上,故来书问他是否前往。

    他沉吟一下,为能取得太冥祖师所留神物,眼下首要之事,便是尽快提升功行,无需去为他事分心。

    不过此等盛会,当能结识到不少同道大能,到得未来压迫玄洪天时,或许还能成为助力,故是思定之后,决定届时派遣分身前往。

    而另一封书信,却是汨泽宗郭举赢寄来,言称回去路上果是遭得不少凶险,因炼得那件至宝,却有了自保之力,成功回得界内,并将原本山门夺了回来。下来本是一切安好,可是一年之前,来了一群修士,自称是“冿冽宗”门人,言其开派之祖亦是太冥祖师弟子,并称汨泽宗山门所在本是其等山门所在,要汨泽宗快些还了回来。不仅如此,其还纠合大批界士,并把山门围困了起来。

    郭举赢并不惧怕此辈,但知晓一旦起了冲突,只是会把事情越闹越大,那时只会让此辈背后之人插手进来,索性就把至宝祭出,来个封山闭门,因怕张衍这时寻来,故是来得书信告知此事。

    张衍摇了摇头,这行人来得这般突兀,明眼人都可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不过这等手段看似毛糙,但其实很有用,特别是汨泽宗千年之后才回来,在心曲天内早便无有什么根基了,可谓势单力孤。

    且那“冿冽宗”之人或许还真能与太冥祖师扯上一些关联。这也不奇,似那个他曾去过的“济兼门”就是如此,实则不过是门中先人寻得了太冥祖师当年留下的洞府而已。

    汨泽宗虽可依靠至宝抵挡一时,可对面既是找上门来,那必是还有后手的,此前动作更像是在试探,看郭举赢能否请到足够分量的人出面,若是无有,恐怕下来情形就不好说了。

    他考虑了一下,自己既然知晓了此事,那也不好视而不见,不过他也不准备亲身前往,准备同样交由分身去处置。

    将书信放下,他便拿了那青云符出来,起得法力一催,便见光华骤起,只是一瞬之间,就连法舟带人回得封敕金殿之前。

    站在舟中往四下一扫,却发现这里情形与他上次来时大为不同,一道道遁光出入不停,只大多是一副来去匆匆的模样。

    他出得法舟,飘身往奉还殿中去,方才步到台阶之上,窦道人就已是现身出来,打一个稽首,笑道:“上真有礼。”

    张衍点了点头,问道:“窦道友,上回贫道来时尚是冷清,今次怎有如许多人?”

    窦道人回道:“上真怕是还未曾听说,半载之前,戊觉天天主渡劫未成,归空返冥,身死道消,他界天主发现机会,都是暗中派去人手扶持自家看好的宗门,如今此界之内,为选下一任天主,各家宗门争斗不已,处处都是杀伐之声。”

    张衍哦了一声,道:“这天主之位莫非还可有别处界天修士来坐么?”

    窦道人呵呵一笑,道:“自是可以的,何况此事也由不得戊觉天的同道了,天主一亡,界天内少了擎天支柱,他们即便对此不满,却也无力阻挡。”

    张衍道:“以往这等事,却不知要用时多久?”

    窦道人回道:“这却不好说,短则数百载,长则千年,只每一次不知要亡上多少人。”

    张衍心下一思,这等情形,或许是青碧宫乐意看到的,不但可以消耗各处界天的实力,而且这些修道人彼此争斗,为了多些克敌制胜的手段,那必是会以善功来换取宝器符箓等可用之物的。

    窦道人这时道:“对了,不知可识得玄洪天的何仙隐何上真?”

    张衍笑了笑,道:“贫道初来余寰诸天时,确在玄洪天驻留过一段时日,不过尚无缘见得这位何道友。”

    窦道人神秘一笑,道:“通常一界天主在避劫之前,都会设法扶持或交好几名斩却过去未来的大修士,如此万一渡劫未成,也可有人更快替继上来,听闻这位何上真曾经颇得戊觉天天主的赏识,而今这位也是往此界去了。不定未来相见,就当冠以天主敬称了。”

    张衍一转念,这事是有几分可能,余寰诸天虽大小界天数之不清,但真正斩却过去未来之身的却仍是极少数,要说有继任天主之人,那必是出在此辈身上。不过他却觉得这何仙隐未必会去争夺天主,那太冥神物在,其怎会甘心走上渡觉之途?此举更可能是有意做给青碧宫看得。

    不过这些暂且与他无有关系,法力修为才是修士根本,此回换得足数紫清大药后,他还准备再度回来,继续在魔窟之中清剿魔物,外间纷扰,不用去多作理会。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可用神通化邪浊

    张衍与窦道人谈论一番后,就与之别过,来至奉还殿中。

    到了琉璃照壁之前站定,查了一下自身善功数目,却比原先想象中还要多。

    转念一想,这里除了自己斩杀魔物所得,恐怕还有那具分身的功劳。

    只之前未曾召回分身,也未起曾意沟通,是以也不知道其具体做了哪些事。

    念及此处,他起心意一感,却发现这分身如今并不在此界之中,但应是无甚损伤,否则必能有所察觉,弥载煦曾称打下那处地界之后,便将获得的一半外药送上,如今不曾有消息回来,看来是还没有结果。

    他对此也是不急,只眼下这些善功,若全数用来换取紫清大药,那么几乎抵得上自身三四百年之用了。

    不过这只是指正常情形之下,按照之前在赤陆修炼耗用来看,差不多也至多够三四十年,只这些还不足推动他入到三重境中,是以还需想办法获取更多。

    待在此间把所有善功都是换成紫清大药后,他拿出青云符,一个挪转,就来至正气殿内,顺便查看了一下讨妖诏旨,却发现比上回所见增多了不少。

    而其中有一封诏旨所示注的善功尤其多,几乎比的上他前往一次灵窟了,这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一察,上面言称域外又有许多妖魔进入了余寰诸天之内,只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来得乃是一支妖物族类,数目庞大不说,那妖王也是不好对付,前去斩杀的修士俱是铩羽而归,有一名大修士险些不曾回来。

    不止如此,那妖王并没有到处侵占地界和杀戮修士,在占据了一处山水灵地之后,居然开始设法鼓动界内妖魔与他们联手一处,也知用了什么办法,短短几年功夫,声势居然浩大无比。

    张衍并未觉得这些妖物能如何,有青碧宫在,其等再如何了得也至多只能逞凶一时。

    他考虑了一下,此中善功尤其多,就将之揭取过来。

    决定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转入一处偏殿,才步入其中,外间众多气机顿时消去不见,似只剩下了他一人在此。走至一座漆黑玉碑之前,起意往里观去,同样可见得无数景物文字。

    此是只有阴册录名之人方可动用的隐碑,在这里修士可用善功为酬,请得同道做事,反过来同样亦可通过这等途径来获取更多善功。

    他遍观下来,却是摇了摇头。这里大多只是一些零碎小事,并不值得去太多花费心思。

    其实也很是平常,这里毕竟只是以修道人自身善功为酬,而似清剿魔窟那等事,千百年都未必有人能做得,善功数目自是极大,能与之相比的少之又少。

    因无什么值得关注的,他便从殿内出来,才到外间,却见一个带着笑容的年轻修士走了过来,拱手言道:“这位可是张上真么?”

    张衍转首看去,回得一礼,道:“贫道张衍,道友如何称呼?”

    年轻修士道:“在下凤览,于青碧宫中修道。”

    张衍道:“道友唤住贫道,不知何事?”

    凤览笑道:“这里非是说话之地,张上真可否随在下移步一叙?”

    张衍一转念,在青华天内来去,是避不开青碧宫修士的,既然对方主动找来攀谈,那不妨听听其想说些什么,便道:“还请道友带路。”

    风览道一声好,遁空当前而行,一路往云天中去,行有许久之后,云光一折,落至一处飞峰上,但见山头早被削平,一棵老松之下,有精致云亭一座,里间石桌石凳俱全。

    风览来至亭内,请了张衍坐下,随后吹一声清哨,就有两头白羽雀鸟衔杯而来,在石台上摆开,不过放得片刻,就有茶水凭空浮出,霎时间香气四溢,并有氤氲之气浮于顶上,久经不散,望之有如一朵灵芝。

    他笑着端了起来,道:“此是我青碧宫中寿芝茶,久饮有添寿之用,道友不妨一品。”

    张衍称谢一声,拿了起来品有一口,发现其确实未曾虚言,此茶入腹,有一股清冽甘甜之感,更可以补益本元,且久久萦绕不去,若是多饮,确能得莫大好处。

    到他这般修为,能起得用处的外药已然不多了,这茶想来在青碧宫中也不是常见之物,只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若是不曾猜错,对方想来是有事要他出手。

    凤览并不急于说出自己目的,只是一边品茶,一边与他谈玄论道。

    见他不开口,张衍也是不问,青碧宫之上可是有一位青阳大能,其派内道法也是有可借鉴之处,而且此人修为也是不弱,愿意他交流修道心得体悟,那也是求之不得。

    凤览虽是态度客气,可许是因为出生青碧宫的缘故,言语之中还是略带矜持,可畅谈半日下来,却发现张衍精研道理,玄法深湛,不禁将那一分心思收敛了起来,心下暗道:“这一位果不愧是太冥祖师直传弟子,难怪关师伯着我来寻此人,看到是找对了。”

    两人言谈有半日后,凤览终是提及来意,他道:“张道友,听闻方才从阴神灵窟清剿魔物回来?”

    张衍不觉意外,他此行并没有刻意隐瞒,关隆兆就是青碧宫镇守,对方能知晓此事自也不奇,便道:“正是,方才自那处归来未久。”

    凤览神色一正,道:“在下冒昧一问,道友能在那魔窟之内存身十载,可是有什么回避魔头的神通法宝?”

    张衍微微一笑,道:“贫道确有几分手段,似那清剿魔物之事,原来在山门之时也常是做得,故对此也算是熟悉。”

    凤览又是朝他一拱手,言辞诚恳道:“不瞒道友,今日请得尊驾到此,正是想借助这等对付魔物的本事。”

    张衍哦了一声,道:“可否请道友将原委告知?”

    凤览道:“阴神灵窟每过数百上千载,总要清剿一回,在张道友此次之前,因无人接取此诏,故我青碧宫中一名彭长老亲赴灵窟,扫荡阴浊,可那一回之后,不想却是被魔气附体,连当时禁阵也未曾查验了出来,不得已选择回得宫中,试图借助禁制之力驱逐邪秽,只如今千载过去,却仍未能斩灭此魔。”

    张衍微微一思,道:“贫道不知这位长老功行如何,但他既是回得青碧天中,显然自身心性坚韧无比,若再有禁制阵法相助,那么千年时日,当早就磨尽浊气了。”

    凤览叹道:“正理是如此,长老回来之后也是如此做得,可这魔头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非但不曾将之磨去,如今早已是难分彼此,到底哪一边暂居上风,连几位长老也是分辨不出,但却又不好为此惊动宫主,最后只得将彭长老封禁起来,今来寻得道友,就是想问能否解得此中魔气?”

    张衍闻听,也是来了些兴趣,魔头自有智慧,还能窥探人心识忆,拥有诡谲神通并不奇怪,可连青碧宫都束手无策,这却大不简单了,他对于魔物了解颇深,又详细问了几句,心下已是略略有数,稍作思索,他道:“此事贫道也并无十足把握,但却愿意出手一试。”

    凤览一喜,站起一揖,道:“那在下便替彭长老谢过道友了。”

    张衍摆手道:“道友先不必言谢,此事结果还能知晓,不过贫道会尽力而为。”

    凤览点头道:“有道友此言已是足矣。”顿了一下,他又言:“我青碧宫必不会让张道友空手而回,这事虽不列讨妖诏上,可我宫中修士皆有善功在身,若此番能救回彭长老,必当重酬道友。”

    张衍笑言道:“贫道不要善功,若是此事能成,可否将之换成紫清大药?”

    凤览一听,十分爽快道:“这却容易,只是如此道友未免吃亏,到时我可多增得道友一些大药。”

    事实在青华天内,善功却是比紫清大药更不易得,凤览自己善功也是靠着日积月累攒了下来的,如一次送出许多,也是会觉不舍,而紫清大药却是不同了,相比下来更易获取。而且他听得出来,张衍既能出提出这等条件,想必当是有几分把握。

    张衍微微一笑,这可是意外收获,若能做成,既可卖得青碧宫一个情面,又能得来不少大药,于他下来修行极是有利。

    凤览这时问道:“不知道友何时方便?”

    张衍道:“贫道尚有一些小事处理,明日随道友前往如何?”

    凤览点头道:“那在下便明日再来寻道友,今番真是打搅了。”他自袖中递出一只石罐,道:“这些寿芝茶就权作赔礼了,望道友勿要嫌弃。”

    张衍并不客气,收了下来,又言语几句,便就与他别过,乘清风而下,很快又回到法舟之上。

    还有不久就是盂珍会,去往这等盛会,更有助于他自身扬名,虽他现下名声也是不小,可与诸天大能并无什么来往,此会之上,可是诸天天主都有可能现身,这却不能错过。

    本来他准备派遣那力道分身前往,可此刻还未曾回来,那就需得另化分身了。

    他盘膝坐下,默默运转法力,一天之后,身上清光一闪,就有一人走了出来,与他有**分相似,便对其言道:“盂珍之会,由你代前往,还有那几具自灵窟找回得骸骨,你也将之送归各自山门。”

    那分身笑了一笑,打个稽首,就飘然而去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解化秽浊借元药

    张衍安排诸事后,又把曲滂唤来,交代道:“明日有一青碧宫道友来寻我,摩空法舟不便去往那处,便就留在这里,由得你来看顾,若是遇事,可先行退避,待我回来再做处断。”

    曲滂道:“老爷放心,小的会守好法驾。”

    张衍颌首点头,曲滂他是放心的,懂得诸天之内的规矩不说,性子也是敦厚平和,不会主动去招惹事端,法舟交给它当无问题。

    到了第二日,他驾云而出,未有多久,便来至昨日那飞峰之上。

    凤览早在此地等候,见他守诺到来,抬手一礼,高兴道:“张道友果是信人。”

    张衍落下身后,还有一礼。

    凤览看了看他,客气道:“道友若无不方便之处,那我等这便动身如何?”

    张衍点头称好。

    凤览一挥袖,这座飞峰便就往天穹去处,片刻后,他道:“彭长老居于眠若宫中,过去尚需一段路程,张道友可有兴趣与我对弈一局?”

    张衍看过去,见石台上摆着黑白二子,便道:“道友可曾下过‘求道棋’么?”

    凤览不曾听说过这名字,请教道:“敢问道友,何为求道棋?”

    张衍道:“求道棋无关乎胜负输赢,对弈之时比较的是修士心性法力,乃至对自我道途之鉴证,一局下来,不亚与人斗法一场,贫道所在之地,界内修士常用此棋对弈,以此磨砺自身功行意志。”

    凤览一听,不觉大感兴趣,道:“能受道友推崇,想来此棋也不简单,可否请道友展示一二?”

    张衍欣然应从,起指一点,凭空有一水潭生出,又将棋杆棋子等物取了出来,只稍作解释,便与凤览对弈起来。

    此棋并无需多少棋艺,只要是修道人,上来便能领会,里间尤为考验修士的对道途理解,若是以功行修为差距若是太大,则下不到一处,好在论气道修为,凤览纵未斩去过去之身,也是入了凡蜕境中,尚可做个对手。

    待下过一局之后,凤览眼中熠熠有光,求道之棋,对自身认知越明之人所得收获便就越大,等同是将自身所学重做梳理,并还有对手在旁对抗切磋,更易照见诸般过往忽略的短处,他眼光也是有的,自能认识到这里面的好处,不绝赞道:“此棋确实当得上求道。”

    张衍见他非但不觉疲累,反还愈发精神,知晓这是此人根基深厚之故,自昨日论道下来,他便知晓,青碧宫最为看重的是本元之气,认为此为人身问道之基,万物生发之源,故是宫中弟子寿数通常都远高于外界修士,这不但是功法的原因,还有外药相辅之功劳。

    似那寿芝茶,就是修行到了上乘境界之后,增补本元的一味外药,当然,由于此茶也极是珍惜,不是人人可得,就是有数在青华天内无法用善功换得的物事之一。

    飞峰上行一日夜后,就见一座浮天地陆出现在了云端之上,可见一道咆哮冰河裹挟着庞大水流自巨陆边缘冲出,带着巨大声势往下方无尽之处落去。

    张衍将手中棋杆放低,往陆上看去,他事先听凤览说过,此是青碧宫下殿驻行之地,平日只在天宇中漂浮,不得允准,外人寻不到门路上来,而青华天中的青碧宫弟子,多是在此修行。

    而真正青碧大宫,乃是那位真阳大能修炼所在,其却是落在一处玄异地界之内,并非寻常修士可以到得。

    与此类似的,还有那渡觉修士,其真身便在天外天中,便是遇事,也只是把分身降下。

    凤览见已是到了地界,也是放下了棋杆,心下却下有一股意犹未尽之感,抬首道:“与道友对弈,当真获益不少,下回再向道友请教。”

    张衍笑道:“道友客气了,此局贫道也是收获不少。”

    飞峰往那地陆深处行进,过去冰川巨瀑,就转向东南,并在一处遍布枫叶的山谷之中悬停下来。

    远处光华有飞起,下来便见有一名身着赤色道袍的执事道人过来,上来恭谨一礼,道:“凤真人,彭长老已在殿内相候了。”

    凤览关切问道:“彭长老醒来了?”

    那执事道人带着些许担忧之色,道:“彭长老服了一块明脂玉膏,今日当是不怕那魔意再出来了。”

    凤览稍稍放心,回头道:“张道友,请随在下来。”

    张衍跟着他往山谷深处去,却见这里布置与那阴神灵窟有几分相似,旁处刻满了符箓,处处皆是禁制,到了尽头处,那山壁之上凿有一座洞府,此时两扇石门开启,可见背后廊道两侧有明珠照亮通道,一直往里端延伸。

    执事道人当先往里走,张衍与凤览也是跟来,洞窟廊道极是复杂,又有无数禁制附着,显然修筑时是真正花了心思的。足足行有半个时辰,三人方才见得彭长老真容。

    这位老道人盘膝坐在金铜殿璧之前,手足之上套着锁链,另一端紧扣殿柱之上,其人浑身干瘪,眼窝深陷,乍一看好似一具枯骨。

    彭长老似是神智昏沉,听得有声音来,勉强抬头看了一眼,虚弱道:“这一位可便是张道友么?恕彭某无法起身待礼了。”

    执事道人解释道:“长老因神智半昏半醒,有时化魔,有是为人,为免那魔物利用自己做得什么伤害同道之事,故是每当可以作主之时,就主动将精气耗去大半,这般就可令那魔气无法兴风作浪了。”

    张衍微微点头,也就是这位长老本来就精元充实,根基尤其牢固,否则这般亏耗,纵能救了回来,也永无复原之可能了。

    凤览这时略显着紧,看着张衍,道:“张道友,可是有办法么?”

    张衍没有回答,他把法力一运,眸中有光华生出,待看罢下来,心中已有了计较,道:“贫道需先为彭长老驱逐魔气,两位可否先行回避。”

    凤览郑重对他一拱手,道:“那一切便拜托道友了。”

    执事道人则是递过一枚牌符,道:“上真托见不妥,可用此符避去安稳之处。”

    张衍并未回绝这份好意,谢过之后便拿了过来。

    待两人都是出去,他身后府门隆隆关合,连禁制也是一同发动起来,这是不为了防备外敌,而是怕万一事机不成,彭长老控制不住,那魔头又再暴起作乱。

    彭长老勉力言道:“道友需老道如何做?”

    张衍言道:“彭长老如往日一般便可。”

    彭长老努力一笑,随后闭起双目,甚至连自身感应也是一同蔽绝。

    张衍不觉点头,这位长老是表示不去窥探他的神通手段,不过他逐魔之法,且不说除他之外无人可以察觉,就算真是见着了,也无论如何是学不去的。

    心下一起意,一尊魔影便从背后显现了出来,停顿片刻,便对着前方用力一吸,只见一道黑气从膨胀老身上扯了出来,随后往落入魔相口中,眼见那黑线越来越细,最后还化至无。

    张衍见此,就将法力散去,魔相也是隐去不见,可他知晓,彭长老法身之内有一丝浊气始终不曾出来,且与其精气紧密联系在了一处,若是强行吞夺,便可能将之一起杀死,是以这只是解决了眼前麻烦,并未能治得根本,不过他对此已是有所准备的,也知该如何解决,至于今次,只要到得这一步便可。

    而这等时候,彭长老原本干瘪身躯却是渐渐充盈起来,很快从一个干瘪瘦小的老者变作一个红光满面,黑发黑须的中年道人,他大笑了一声,声极宏亮,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很是满意,坐于蒲团之上拱了拱手,道:“多谢道友为彭某去了这魔气。”

    张衍淡笑摇头道:“贫道只是暂时压制住你身躯之中的魔气,但这至多只能维持十数载,届时还需施法一次。”

    彭长老深深看他一眼,道:“不错,那秽浊已然扎根在彭某体内,但道友既然到此,想必当是有办法的,不知可否道出?”

    张衍微微一笑,道:“这无有不可,只要这将这种下浊气的魔头杀死,那便就彻底根除。”

    彭长老一皱眉,道:“这么说来,要遣人往阴神灵窟去了?”

    张衍笑了一笑,道:“贫道方才自那处回来。”

    彭长老不由露眼瞳一凝,他先前一直是半昏半醒,只隐约知道凤览会请一名高人前往来为自己除去魔气,却并不知晓张衍具体身份,可能自在出入魔窟,这就大不简单了,当年他也是进入过其中的,知道那处地界的可怖之处。

    他不再似之前漫不经心,露出了几分慎重之色,他直言不讳道:“彭某不管凤真人用了何物请得道友来此,只要道友能诛除这魔头,彭某另有谢礼送上。”

    张衍笑了笑,道:“听闻贵派补益外药很是不错。”

    彭长老一怔,随即明白了,张衍这是看中了寿芝茶和明脂玉膏,他没有犹豫,当即点头道:“好,只要道友做成此事,我可做主赠了道友。”

    他之所以如此轻易答应下来,那是因为这两物的栽种及培炼之法也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便是给了出去也无妨,这些外药唯有与青碧宫的功法相合,才能臻至最大功用,派外修士也得了,也只能当做寻常补壮元气的外丹来用。

    不过他却不知,张衍有九数真经在,在与凤览一番谈玄之后,已是知晓了一些粗浅门道,再加上方才为他清理魔毒,对其中窍要也是摸到了一点头绪。若是再摸索一段时日,不难也推导出一门补壮本元的法门来。虽不见得能比过青碧宫法门,可张衍功行修为还在提升之中,现下或许还有所不及,但未来可就难说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页落倾天只手撑

    山谷之内,山壁石门在隆隆声中开启,随着明珠之光自里洒出,便见张衍与彭长老并肩行步,一起自里走了出来。

    凤览正在外等候,见得此景,很是惊喜,上来几步,看了看彭长老,他能感觉得的到,后者身躯之内生机忽然变得旺盛无比,好如一团烈火一般熊熊燃烧,这分明青碧宫功法转运到极致的内在表现,不由问道:“长老可是把魔气驱逐了?”

    彭长老大笑一声,很是洪亮,道:“此是拜张道友之赐。”说着,他对着张衍拱了拱手,目光直视过来,略显郑重,“下来便拜托道友了。”

    张衍回言道:“十载之内,当见分晓。”

    彭长老道:“彭某等着便是。”

    张衍打个稽首,道:“彭长老,此间事毕,贫道该当离去了。”

    凤览本来要出言挽留,彭长老却道:“凤真人,张道友尚有事再身,他与我有约,下回还会来此,那时再好生招待便可。”

    张衍笑了一笑,道:“诸位,告辞。”脚下有光雾腾起,就身躯笼住,随后就化一道宏大清光,往云穹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凤览转过身,谨慎问道:“彭长老,听方才之言,可是还有什么遗患么?”

    彭长老未有解释太多,只道:“你与我说说,这位张道友是何来历?”

    凤览道:“长老有所不知,这位张道友乃是太冥祖师直传弟子。”

    彭长老有些意外,道:“莫非他是自玄洪天而来?洛山观何时又有这等人物了?”

    凤览解释道:“张道友非是玄洪天修士,据言是奉了太冥祖师之命来玄洪天取拿玄石的有缘之人。”下来他又将简略张衍到了余寰诸天之后的战绩简略说了一说。

    彭长老闻听,不禁动容,张衍能解魔毒,他猜得到其出身定不简单,可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便连斗战之能看去极是强横无匹,他先前一直尽可能高估张衍,未想到头来还是小看了,想了一想,对那执事道人交代道:“下回来时要好生招呼。”

    执事道人欠身道:“弟子记下了。”

    彭长老又对凤览言道:“劳烦凤真人与宫中说一声,我魔毒虽除,但元气未复,暂不会去往宫中,还需在此修持几年。”

    凤览似要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未曾说,一礼之后,也是遁光离去了。

    那执事道人这时不解言道:“长老身上好似还有余毒未尽,这为何不与凤真人明言?”

    彭长老看着天穹,道:“要根除那魔气,我还需得依靠那位张道友,你又不是不知我当年为何去那灵窟?如今有些人恐怕见不得我恢复如初,他们难以拿我如何,但说不定转过头去为难张道友。”

    执事道人恍然道:“彭长老是为那张上真做个遮护?”

    彭长老摇头道:“谈不上,此些人必能拿那张道友如何,但这一位既是奉了太冥祖师之命而来,那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免得为宫中招惹祸端。”

    执事道人赞同道:“还是长老考虑周到。”

    彭长老这时似有所感,望去一个方向,不禁露出一丝冷笑,他转身向洞府之中走去,并道:“回去吧,现还不是我露脸的好时机。”

    青华天另一端,天穹之中飘有一驾云筏,正有一名魁梧道人一动不动地端坐着在那里,其人肌皮有若铜浇铁铸,样貌丑陋,脸上扣有半张金铜面具,自脑门之上还戳出了一只独角。

    一道金光冲破云层,朝着这处飞来,那道人吹出一口气,那光华猛然停下,盘旋两圈,落下来化为一枚飞书。

    他伸手一摘,把飞书拿过,看有片刻,不觉神色振奋起来,他搬取出来一座两界仪晷,摆在空地之上,而后站起,抖了抖袖,把一条手臂袒露出来,而后另一手起一指在上一划,顿有丝丝缕缕金色血液流淌出来,待手心之中攥有一把后,就往仪晷之上一洒,下来立刻退开几步,弯腰欠身,做出一副恭谨之态。

    少顷,自仪晷中喷出一道金色长虹,飘荡灵光之中,里间站着有一个人影,虽自这处看去能窥得全貌,但偏偏给人予一种顶天立地之感,好似无有界限可以容纳下此人。

    那人影俯视下来,并有一个雄浑声音传下,道:“交代你的事可是有消息了?”

    魁梧道人神态更显前辈,躬身言道:“正要回禀老祖,弟子方才收得书信,那张道人此刻正从云陆之上下来,周边无人相随,是否此时动手?”

    那人影道:“可能确定是此人正身所在么?”

    魁梧道人露出肯定之色,道:“弟子有十足把握。”

    那人影十分果断道:“我稍候会将送得一页纲书过来,此事就交由你来办。”

    魁梧道人激动言道:“弟子不会有负老祖信重,只是以此人神通,或许会提先察觉到什么,是否要请青碧宫之人遮掩天机?”

    那人影言道:“不必多此一举,你只要在此人赶往阵门之前祭出那一页纲书便可。”

    魁梧道人连忙低头,道:“是,谨遵老祖吩咐。”

    那人影未载多言,交代完这些后立便隐去。

    魁梧道人却仍是立在那里,双目盯着仪晷直看,稍候,但见灵光大幕接连闪烁了几下,随后一张大小与人仿佛的书页自里缓缓自里挤了出来,他连忙上前,十分小心的接过。

    待拿至手中后,他连连念了几个法诀,那书页飘飞起来,最后钻入眉心之中。下来又把两界仪晷收起,随后就驾动云筏,认准一处方向遁走。

    张衍自出了云陆,就往下行来,只是才飞遁有半刻,心中蓦然觉有一股警兆,好似恶气笼罩在身,他不由眯了眯眼,这般感应前所未有的强烈,意味着对方所拥有的手段很可能威胁到他的性命。

    这要想躲开,那也是简单,去得赤陆之中就好。

    不过他很快否决了此念,即便去了那里,到时再遁出,也是回到原处,来人虽可能不总是守在那里,可既能找到他,那想必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办法,要是这么做,反而是交出了主动权出去。

    况且对方能算计他一次,亦能算计他第二次,今次躲了,下次还有可能碰上,那时在得知他有这等本事后,可能会布局更为严密。

    在考虑过这里利弊之后,他决定不作回避,而是在此直面对手。

    不过他也不是不做准备,凝聚法力,不断化演出一张张法符,准备到时用作防身。

    又行出一个多时辰,蓦然之间,他只觉身躯一顿,似被一股伟力困住,竟是无法再做遁行,此竟是来得没有分毫预兆。

    抬首一望,往那源头所在寻去,却见头顶之上有一张遮蔽苍穹的金色书页,此刻以倾天之势缓缓往下压来。

    他目光陡然变得幽深无比,方才所祭炼的法符没有一张抛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没有任何用处,对方并没有用什么特异复杂的变化,就是纯以无法估量的庞**力来压制他,并一下罩定了所有过去未来,他能感觉到,恐怕无论自己化出多少分身,无论用出什么神通道术,都不可能避开这一击。

    以他如今之能,就算是与斩却过去未来身的修士相斗,亦有很大胜算,故是够确定,这定是某一位天主出手。不过天主不可能到得青华天中,是以对方应借助了某种法器,跨界而来,既是如此,那必是无法久持。

    心下有了这番判断,他冷哂一下,并没有选择遁去赤陆,而是一声清喝,起手往上一翻,一只擎天大手就朝着那页符书托去。

    轰隆一声,两者接触之地,顿时发出破碎之声,好似天地开裂,而他身躯周围,则有一个个玄空冥洞接二连三浮现出来,不绝生出,又不断灭去。

    此刻他身躯之中法力如泄洪一般涌出,那莫名之物源源不断涌入进来,但是这还不够,因为这消耗委实太快了,眉心之中的伏魔简这时一震,霎时炼化魔头精质,同样勾动莫名之物,不断弥补他损去法力。

    仿似经历了极其长久的一段时光,但实则只是过去数个呼吸。那一张书页与他掌缘接触之处有无数细碎裂痕生出,再逐渐蔓延出去,最后破裂为一片片金色碎片,天中罡风一卷,就化归至无。

    而少了此物,在那更上方,一名独角道人身影却是显露了出来,其人此刻正惊愕无比的目光看着下方,满眼都是震惊和不解之色。

    张衍目光微闪一下,此人当便那是那施展那法器之人,不过此人其实已然死了,且是元气耗尽,神魂不存,这刻望见的不过是其过去之影罢了。

    这人并不重要,当只是那个背后出手之人的介引,凭此恐怕难以查出算计他之人的真正身份。

    他淡笑了一下,就算外在痕迹消失无有,但这也不等于没有其他线索留下,袖口一抬,将那阴册目薄拿了出,并以指代笔,在上写下了那页符书展露出来的景象,这却是以善功为酬赏,问询此为何物,他虽并不认识,但余寰诸天如此之大,定是有人知晓的。

    果然,等了未有多久,其上就有一行行文字浮现出来。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欲断江河浪更疾

    张衍起目观去功薄,待看下来后,终是知晓那是法宝何物。

    其名为“舛元纲书”,唯有天主方可祭炼,此物可将天主一部精气本元印刻其上,在斗战之时抛了出来,就等若其人亲至。

    只是这一部分不论你用与不用,都是无法收得回来,对天主而言,这便意味着自身永远除去了这一部分。

    而哪怕是渡过四劫的天主,也至多只能印刻一十二页,若有功行不到之人,那印刻更少,不过所被剥去的本元反而更多,能发挥出来的法力神通也是更大。

    这东西真正厉害之处在于罩定过去未来,便将你全身精气全数磨尽,在外界看来也只是一瞬之间,不会有那等旷日长久的斗战出现。

    他这时又查看了一下,发现善功被折去了少许,说明其上所言之语半分不虚。

    这却有些意思了,此事这涉及到天主隐秘,却如此之快便有了结果,那背后给出这消息之人,其身份也是耐人寻味,

    他早便知道,在神物有缘人这个身份暴露出来后,自己就已是一脚踏入了一团漩流之中,不过只要有足够实力立住脚,那么任凭外间再怎么风狂浪疾,都无法动得他分毫。

    至于那出手之人为谁,他心中大约有一个猜测,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日后有得是时间去查证。

    他思虑一定,正要转身离去时,忽有所感,目光一侧方向扫去。

    只见远端云雾缓缓分开,豁开一条通路,有两名青衣道人衣袖飘飘,自里现身出来,这两人浑身清气笼身,居然俱是凡蜕修为,不过从气机辨别,应都是初登门径,尚未能斩得过去之身。

    行在左边那人看去像是拿主意的,高声唤道:“对面可是张上真么?”

    张衍回道:“正是。”

    那道人上来打个稽首,道:“贫道俗姓兰,”又指了指另一人,“这位乃我同门师弟,姓蒙。”

    张衍道:“两位可是有事?”

    兰道人言道:“正是,敢问一句,张上真可是有诏旨在身么?”

    张衍颌首道:“不久之前,方才接取了一道。”

    兰道人紧跟着言道:“上真若是方便,可否拿出一观?”

    张衍自无不可,青碧宫之人便不从他这里问询,也能别的途径查了出来,故是无有什么好隐瞒得,他自袖中将那讨妖诏取出,托在手中,道:“诏旨在此。”

    两人只看一眼,就确认无误,那蒙道人打个稽首,言道:“张上真,真是得罪了,我青碧宫规矩,领得讨妖诏之人,诸界修士不得起意相攻,只方才却见有人对上真动手,故才过来作此一问。”

    兰道人这时插言道:“只是不知,张上真待要如何处置此事?”

    张衍闻言,看了两人一眼,淡言道:“既是贵派所定规矩,又何须来问贫道,想来贵派自会料理稳妥的。”

    两人对视一眼,蒙道人缓缓说道:“可若是被袭之人不追究,那我等也可对此事不作理会,只看上真如何选择了。”

    张衍一挑眉,他听到这里,对两人来意已是明白,念头一转,轻轻一笑,言道:“那么两位的意思是什么?”

    两人见他似好商量,都是松了一口气。

    兰道人言道:“张上真,我等已是看到那出手之人已死,既是如此,依在下之间,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张衍笑了笑,道:“此便是贵派规矩么?”

    蒙道人叹气道:“我等也知那独角道人背后定必有人,而且来头不小,可若花力气去查问,恐怕会久拖不决,也未必会有结果。”

    兰道人言道:“此事对上真的确不公,若上真答应不讲此事说了出去,我等可拿一些紫清大药用以弥补,若是不喜,那也可用他物代替,如此可好?”

    张衍听两人在这里一唱一合,明里暗里之话就是要他放弃追究此事,他一转念,微微一笑,道:“既然两位如此说了,那贫道便卖贵派一个情面,此事就如此处置吧。”

    两人一听大喜,本来他们还以为此事将极难说服,没想到却如此顺利,兰道人言道:“上真放心,回去之后,就会将那大药送来,定不会叫真人吃亏。”

    张衍点头道:“贫道尚要去赶去一处地界,若是再无事,那这就告辞了。”

    兰道人道:“不敢阻碍上真行程,”随后他一抬头,道:“若是上真何时再来得云陆,我师兄弟二人当会奏请宗门长老,当会好生招呼。”

    交代完后,他也不再逗留,打个稽首,就与那蒙道人先一步转身离去了。

    张衍看着两人消失方向,眼神一片平淡,方才虽是遇袭,可他从未想过依靠青碧宫的力量来处置此事。

    他看得很是清楚,要说寻常修士,青碧宫或能立刻按着规矩出手拿下,可若涉及到一界天主,那就很是复杂了。

    直接与一位天主对敌,不知将要掀起多大波澜,那很可能会震动余寰诸天,青碧宫中,那位真阳大能若不出手,恐怕也无有几个人肯如此做,退一步言,就算其当真出手将这位天主处置了,那又叫其余界天之主又如何看待?

    如今青碧宫最为看重的就是善功之制,要是所有天主皆是心怀敌视,那可就未必再能顺利散扩去诸界之地了。

    按理说,真阳大能大可用武力加以慑服,但既一开始就未曾如此做,那说明此条路并不见得行得通。

    而在这等大局之下,他一人之得失显然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没有对方招惹上来还轻易放过的道理,等他修为上来之后,自会去亲手将之讨了回来。

    他一摆袖,转身往下遁走,不久就回得摩空法舟之上,待入了洞室之内坐定,把曲滂唤至近前,道:“把你所知青碧宫所有过往说与我知。”

    曲滂没问缘由,把自己所知的都是详细说了,甚至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不管真假,都是一古脑倒了出来。

    张衍听罢,若有所思,不管青碧宫之人如何,下来免不了是要与此辈打交道的,而自云陆之上走了一遭,他隐约能感觉到,此派对外似是持有不同态度。他是大宗派出来的人,知道这里分别十有**是内部分歧所致。从这些以往之事上,他差不多理出了一条模糊线索。

    他挥了挥袖,令曲滂退下,随后驾驭摩空法舟,往那通往阴神灵窟的阵门行去。

    看守道人见得这艘熟悉法舟过来,没有多问,当即开了禁门,未过多久,他就再一次出现在了那片封禁谷地之中。

    他自舟内跨步而出,就在两壁夹峙的道途向着谷地深处前进。

    关隆兆本在坐观,因被气机惊动,就自守持之地出来,望了一眼,不禁一怔,讶道:“道友怎又来此?”

    张衍笑言道:“自又为剿杀魔头而来。”

    关隆兆不觉愕然,随即摇了摇头,他人对此地是避之唯恐不及,这一位却好似是乐此不疲,他查问讨妖诏之后,便道:“且待我为道友开了关门。”

    张衍道:“劳烦道友了。”

    关隆兆却道:“道友客气,彭长老之事,还要多谢道友。”

    张衍看他一眼,点了点头,看来这位与那彭长老乃是一路人。

    在关隆兆施为之下,那青铜大门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张衍意念一动,已是身化清光,闪入门关之内。

    他这边重入魔窟,可是之前那一战动静如此之大,却不是这么容易消弭下去的。

    尤其那“舛元纲书”的出现,许多知晓内情,都不难判断出这是一位天主所为,而能惹得一界天主出手,此事定然小不了,故是纷纷派人出来查问此事。

    惑安天内,一名鬓若裁剪,额头宽广的俊伟修士坐于一根幽柱之上,此柱长通万里,穿贯冥空,接天连地,而在最下端,却是连绵不尽,一望无尽的青赤火海。

    一声清响,好似有琉璃碎裂,随后扑棱振翅之声由远及近,一头玄羽鸮鸟飞了进来,立在幽柱横撑出来一根枝桠上,其头往背后一转,霎时换过了一张人脸,道:“老爷,已是查明了,当是朱柱天那一位出得手,嘿嘿,看来亲子被斩,到底是忍耐不住了。”

    俊伟修士漫不经心道:“结果如何?”

    鸮鸟提高了声调,道:“说来也是不可思议,那位张道人居然是在‘舛元纲书’之下全身而退。”

    俊伟修士略觉意外,随即又点头道:“到底是那位祖师直传弟子,想来是有什么护命之物。”

    鸮鸟道:“小的还听闻一事,那张道人被攻袭之时,身上是携有讨妖诏的,可听闻青碧宫去了两人游说一番,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到底是在诸天之内无有根基之人……”

    俊伟修士听到这里,忽然抬头盯了过来,问道:“此事可真?”

    鸮鸟被吓了一跳,颤声道:“老,老爷,此,此事事千真万确,是那一边传来的消息,绝然错不了。”

    俊伟修士收敛了身上气机,恢复方才平静之色,心下却是思忖开来:“看来这才是朱柱天那一位的真正用意,坏了青碧宫的规矩,可直到现下,连一句昭示问过也不曾出现,却不像其等以往作派啊,莫非那传言是真?如此那事是否要设法提前?“他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目中有锐利光芒现出,”不,还要再做一番试探。”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拘拿魔心顺神意

    张衍入至魔窟后,立刻把心神沉入残玉,再次推演这里断界空洞的转运变化。

    因是上次已然摸索出了一些玄妙,所以这一次只用了三月余就已通透了其中路径。

    不过他也知道,这已是达了极限,除非自己将这里的禁制手段全部吃透,否则下一回就算再行推断,也无法缩减多少时日了。

    此次除来捕杀魔物,继续修持之外,他还需把在彭长老身上种得魔气的那魔头找了出来。前回收摄在魔气之后,此僚气机他已然掌握,只是此地近乎无限广大,四下无有边际,要是自己去寻,数十载上百恐怕也没有结果,好在他还有伏魔简在手,自可为他指明方向,寻得正主。

    将魔简放出之后,他不疾不徐跟了上来,凡是路上碰到魔物,都是来者不拒,一律吞下。

    随着不断行进,他却是发现,魔头比以往更为凶戾,也更难对付了一些,尤其那潜遁之能,气息变得极其隐晦,若非魔简存在,要想将之找了出来,那着实要费不少手脚。

    这其实是极自然的,大魔通常都具备智慧,其等会在斗战之中不断学习,进而演化出更多神通手段。

    过去只是因为凭着侵夺神魂和玄阴幻域这两种本事就足以对付修士了,可他却是不同,那魔相天生便压制此辈一头,只要一显了出来,无论什么手段上来都是毫无用处。

    故是这些魔物在他压迫之下,为使不被灭去,只能拼命挖掘自身,变化神异,若是下一回开得关门时,让这些魔头混了出去,那恐怕造成的危害将是前所未有的,足以让余寰诸天大大震动一次。

    魔头虽是潜力无穷,可他也不是原地踏步,魔相转运愈加纯熟,神通威能也是愈来愈大。收获更大的是,则是随着修为精进,每日增长的法力也是越来越快。

    所谓小谭积水,一日可涸,江流洄转,蒸雨化泽,若说原来法力只是溪河,如今便是奔腾激流。此刻叫他再去接那一张舛元纲书,必能轻松接下。

    不过需得注意的是,舛元纲书所表现出来的,只是那位天主印刻之时的实力,

    他还不知道此一页纲书成就于何时,要是出自数千上万载前,这么长时日下来,背后那人法力可不会原地踏步,是以其真实实力或许还想象中要更高。

    在跟着魔简行有半载之后,某一****忽然心血泛动,浑身精煞之气自涌,默默一察,却是随着法力日深,不自觉间得悟了一门神通。

    只这神通来得很是时候,极其适合眼下,这看去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但他思忖了一番下来,却觉得这其实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参神契功法修炼到这一境地后,已能循因而转,可根据外界情形不同而生出对自身最为有利的变化。

    且这恐怕与他不停杀戮捉摄魔物也有些关联,若是此刻他不在灵窟之中,相信未必能得神通上身。

    他心中思忖道:“此法甚为有用,稍候有机会,可以一试。”

    下来一载之内,他继续行进路上继续扫荡魔头。

    忽一日,他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机,与此同时,那魔简速度陡然一块,如流光飞逝一般,向着一处遁走。

    他目中微闪,哪还不明白是挨近那大魔之所在了,也是身躯一晃,霎时遁破虚空,追行上去。

    这魔头极不简单,似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也是来回躲避,但这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有伏魔简在,无论躲到哪里都没有逃脱可能。

    况且这里有断界空洞存在,若不明白这里变化,那么多数情形也只是在原地打转,只要张衍愿意下功夫,那怎么也时跑不掉的。

    此魔很快发现这一点,最后见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把虚影一晃,变作了人身模样,打个稽首,道:“上真神通广大,又何必苦为难在下?”

    张衍看了过去,见其却是变作了彭长老的模样,淡笑道:“果然是你。”

    那魔头对人心把握极准,从他这一言之中,立时就明白了原委,叹息道:“原来如此,道友想是为了千载之前那桩故事而来?”

    他仰头一吞,似是收回了什么东西,这才言道:“在下已是解了那位道友身上桎梏,自此也不会再与我有所牵连,如此上真可是满意么?”

    张衍淡笑一下,魔头果是擅长洞察人心,其如是不肯释了那神通,或者以此威胁要挟,他只要将之杀了,一样可以解开,可是如此痛快便就收手,自己这边反而没有理由继续为难。

    若换了一人,说不定还真会放其退走,与玄阴天魔斗战也是凶险重重,一个不好,反会把自己陷了进去。

    可他却是不同,此辈在他眼里不过外药而已,哪可能放过,若不是此刻另有想法,那何须多言,上来就将之收拾了。

    那魔头很是警醒,感受到张衍似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不由露出苦笑之色,道:“上真莫非不信在下已是解了那位内毒么?在下愿意当场立誓。”

    张衍丝毫不为所动,休看此魔一副哀求模样,可其实际是没有情绪存在的,向来是遵循魔物本能行事,那些外在表现无不是为了求存而刻意做出来的。

    正如他所想,这魔头看着软弱无比,没有多少抵抗心思,可私底下却随时随地在筹谋对策,要说对付寻常修道人,那根本无需这般费心思,随时都可针对敌手的内心的破绽行事,这也是魔物为最厉害的地方,可今次遇上的是张衍,无论其怎么窥视,望见的都是一片迷雾。

    但他见张衍没有立刻选择选择动手,心下却是有些明白了,上来深深一撮,恭敬言道:“上真可是有什么吩咐,在下愿意代劳。”

    张衍点了点头,道:“你去设法引几头如你一般的大魔到此,若是办得妥当,我离去之前,绝不为难你。”

    这魔头没有多问,显出一副顺从之色,道:“是,在下会把上真吩咐办妥。”

    张衍道:“你可有名讳?”

    魔头道:“在下私底下取了一个名字,叫作彭向,倒叫上真见笑了。”

    他在把魔气种入了彭长老后,也是得了这位长老一部分经验识记,便是取名也照着其故去一位血裔子嗣而来。

    张衍唤来魔简,屈指在上面一弹,随后一道亮光照入彭向躯之内,令其一个恍惚,随后淡言道:“你去吧。”

    彭向如蒙大赦,化一道浊气飞遁而去,他本也有心逃跑,但是不知道方才到底中了什么手段,查遍内外,也没有任何异样,可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有问题,只能往他处去找寻大魔。

    张衍则是立在原处未动,他方才所用,就是先前得来那门神通。此法可以拘束魔头,令其等为自己所用,似寻常天魔,只要见得,大可随意拿捏。

    可要想令一头玄阴天魔听命,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需得以温火熬煮之势缓慢侵袭,最后还不见得可以成功。他本来就准备拿这只魔头一试手段,既其愿意主动附从,那却正好省却了一番功夫。

    魔头本无有善恶之分,一切以存身壮大为目的,彭向如今生死受人掌制,为不被灭去,却是可以做得任何事,况且他更期望在找到其余大魔到此围攻张衍,说不定那时就能摆脱束缚,故是此行十分积极,不过使来日后,就寻得两头玄阴天魔到此。

    张衍只是把魔相一放,就将之吸入进来,随后命其再去找来。

    可下来便无那般简单了,接连两次之后,便就再无收获了,却是那些魔头在察觉到不对之后,都是隐遁了去,不再轻易显露,不过这几回下来,那彭向却是越来越乖顺听命了,

    张衍也没有再纠缠下去,认为此行收获已是足够,下来该是抓紧时机修行,将彭向打发了之后,把神意转动,于霎时之间,便就到得赤陆之中,将身上所有紫清大药都是取出,全力修持起来。

    此时云陆之上,彭长老正在呼吸吐纳,身外清气浮动,光虹缭绕,虽大部分魔气都是除去,可根由未断,他并不敢掉以轻心,每日仍是做足了功课,以使其无法成得气候。

    本来运功正是顺利,可忽然之间,他身躯微微一震,把眼目睁开,露出些许意外之色,再默察了一遍,已是能够确定,身上那最后一点余毒已然散尽,再也不复存在。

    把法力运转数遍,身上气机节节攀高,他大笑数声,就自座上站起。

    门外执事道人闻声进来,看了几眼之后,露出惊喜之色,道:“弟子恭贺长老法力尽复。”

    千载痼疾,一朝尽去,彭长老心情极好,道:“此番劫难,却反是助我有所成就。”

    他想了一想,当初张衍给出的时限乃是十载左右,没想到才过去两载,就已解决,这般看来,先前给出的酬报似是有些少了,便道:“若那位张道友回来,你告我一声,我当亲自出迎,好生谢他一番。”

    执事道人道:“说来那位张上真,前番去魔窟的路上,曾遭人所袭,听说他是拿得讨妖诏在身的,可事后我宫中那几位却是来了个息事宁人。”

    彭长老冷笑道:“我便知道他们会如此做,退让又有何用,不过让人得寸进尺,先不去管他们,下来看他们如何收场。”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坐卧远山看浮云

    张衍因彭长老的余毒已解,加之此前又换得不少大药,故是没有急着回去,而在赤陆一待就是二十载。

    随着海量外药投入,他气道修为日益精深,自忖再打磨个数十载,就可尝试斩却未来之身。

    此刻手中紫清大药所剩不多,翻开功薄一看,这次积累善功比上回更多,且分身那处亦有善功加入其中,可以回去再换得一批大药。

    于是他神意一动,又遁返至阴神灵窟中。

    方至这处,却感觉心中多了一丝感应,起意一唤,不多时,一道浊气自虚空显现出来,落地变化为一个道人,恭敬对他一揖,道:“彭向拜见上真。”

    张衍目光投去,此刻能察觉到此魔头身上每一丝念头变化,这等感觉极是清晰,分明是已然顺服。

    因为这些年在赤陆之中,没有再多有理会这头玄阴天魔,当然,这也是他有意为之,想试着一看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而以现下情形来判断,只要那魔头不曾化解他此前种下的手段,那么随着时间推移,终会为神通所制。

    这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如有一头可以驾驭的玄阴天魔在身,那做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不过转念到这里,他却是隐隐把握到了这里间关窍。

    这魔头之所以如此轻易就臣服于他,或许也有其自身意愿在内,因为被困此间,或许某一天会被哪个同类吞去,唯有跟着他出去才有无限可能。

    魔物可不在乎什么主从之分,其存于世上的目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壮大自身,那么只要跟着他走若能达到这等目的,其便会毫不犹豫依附上来。

    他想到这些之后,便言道:“稍候开得关门,我出去之后,你可随后跟来,只外间有禁制阻截,能否过关,看自家运数了。”

    虽然这魔头的遁潜之法比原来高明许多,但外间禁制厉害,其也未必能够出去,他不会刻意去相帮,青华天毕竟在青碧宫善功之制的监察之下,至少在表面上他要撇开彼此之间关联,成则好,不成则罢,他也不会有多在意。

    彭向道:“在下愿意一试。”

    此刻外间,关隆兆十年前未曾见得张衍自里出来,本还以为遇得什么意外,后来去书一问,得知讨妖诏不曾回正气殿,猜测张衍当还在里间,故今时时日一到,仍是按照规矩,重将禁制打开。

    张衍等了没有几个时辰,就见青铜大门裂开一丝缝隙,就身化清光,自里遁行出来,到了外间,见有金光壁障挡在身前,便就现身出来,在近前立定。

    关隆兆自上空而下,盯着他几眼,神情严肃无比,把手一招,道道金光照下,着落在张衍身上,见没有任何魔浊之气显现出来,这才表情稍松,打个稽首,言道:“道友果是无恙,得罪了。”

    张衍言道:“倒是让道友挂心了,魔头亦有智慧,见贫道又是到此,便四处躲避潜藏,不易剿杀,故是耽误了一些时日。”

    关隆兆一怔,随即赞叹道:“道友手段当真了得。”

    以往下去清剿魔物的修士其实大多也只能固守一方,能在十年中保全下性命就已不错了,哪里有像张衍一般能令魔头主动退避的。

    张衍往青铜门某处方向看了一眼,提醒了一句,道:“这二十年来,我与魔物反复较量,此辈也有所变化,关道友下回再开关门,当要小心了。”

    关隆兆在这里镇守千年,可以说是青碧宫中对魔物最为熟悉之人,一听他这话,就知这些魔物在与人对抗之中手段又有所长进了。

    这也是魔物真正令人畏怖的地方,其在与人争斗之中,会变得越来越是厉害,最终也不知道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除非令其与现世完全隔绝,否则这是无法阻止的,可这是不可能之事,灵窟之中浊气越积越多,就像那不断高涨起来的水流,堤坝也必须随之越筑越高,可若不设法分流削减,终会有崩塌那一日,这几乎是一个难解的死劫。

    想到这里,他也是无奈叹息了一声。

    张衍也是看出了他在忧虑何事,不过他认为这根本无需多想,这并非是他能克制魔物,也不是因他非是余寰诸天之人,而是青碧宫那位大能既将诸界所有浊气都汇聚到一处,那么必是会有自己的考量。

    他道:“贫道去往封敕金殿交还诏旨后,说不定还会再来此地打搅道友。”

    关隆兆一讶,看了看他,道:“道友还要来此?”

    张衍笑了一笑,道:“在青华天行走,善功自是越多越好,只是斩杀妖邪却未必能比得上镇压魔物。”

    关隆兆不觉恍然,如以善功酬赏来看,无疑清剿魔物数目最多,这是因为世间少有人能做得此事,如今张衍有这等手段,那自不会放过这里,无疑对他也有好处,至少可以减去几分重压,于是欣然言道:“道友若能再来,关某可是求之不得。”

    张衍在此与他别过,就回到摩空法舟之上,随后心下一察,发现那彭向的潜匿之术确实厉害,居然真被其逃出来了,不过这也与关隆兆把全副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有关。

    想了一想,便于意念之中传去了一道谕令,要其先行蛰藏起来,随时等待吩咐。下来又把找来曲滂和任棘问过几句,就催动法舟过了阵门,再次回到敕封金殿之外。

    他向外观去,见这里遁光法驾穿梭不绝,远处望去,照映出无数星屑碎虹,比自己上一次到来时更显噪喧。这般情形,恐怕不止是戊觉天之争了,他在阴神灵窟这些时日中,定是又发生了大事。

    自法舟下来,跨步入奉还殿中,窦道人早是立在那里等候,笑呵呵一揖,道:“张衍上真,弥真人在此等你多时了。”

    张衍忽有所觉,往一侧方向看去,见是一名相貌俊秀的修士站在那里,道:“弥道友可是有事么?”。

    弥载煦很是生硬的对他一礼,道:“张道友,前回说定,若攻下那处地界,所得大药你我各取一半。”他自袖中取出一只石罐,往前一推,此物便横空飘来。

    张衍收了下来,却并没有急着离去,对方要是只为此事而来,那大可交至他分身手中,此刻亲自送来,事情做得毫不委婉,那说明或还另外有事。

    果然,弥载煦当真是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一不请他去别处商谈,二来也不来套问交情,就这么直接言道:“我接了数张诏旨,都是剿灭妖修宗派,只是找不到合适联手之人,张道友可愿出力么?”

    张衍略作思索,他也是察觉到余寰诸天内似又发生了什么事,目前他以修行为主,不会掺和进去,若遣分身倒是无碍,道:“贫道尚有要事,道友若是认为可以,我仍会派得分身前来相助。”

    弥载煦上回与张衍那分身联手对敌过,知道后者便是一具分身也是极为厉害,果断言道:“就这么定了。”

    待在此说定时日,他半丝多余话也无,就这么转身离去了,给人感觉却很是无礼。

    窦道人笑呵呵道:“弥真人性子着实实在了一点。”

    张衍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说起来与这等人处事反而简单,况且对方乃是妖修,自也不必去计较太多。

    窦道人把袖一抬,自里也是拿了一只玉匣出来,道:“上真,此是宫中允诺给予上真的偿补,还请收好。”

    张衍袖袍一挥,就收了进来。

    窦道人言道:“上真此次回来,可有意亲身往盂珍会一行么?”

    盂珍会诸界之盛会可不是短时之内会结束的,至少也会延续数十载,此时此刻,仍有许多修道人在往那里赶去。

    张衍笑了一笑,没有回答。他有分身前去,已是足够了,此刻修行才是第一要务,余下之事都要往后排靠。

    窦道人见他如此,也就识趣不提,打个稽首,便告辞退下。

    张衍先是去往奉还殿交还诏旨,将善功俱是换成大药,细细点了下来,加上弥载煦和青碧宫送来的大药,数目已着实不少,便以他现下修行之法,也足够再用个七八十载,如此,待这些外药用尽,就可尝试斩得未来之身了。

    思索过后,他祭动青云符,转入正气殿中,见那清剿讨妖诏又是化作金龙在那里盘旋。

    前番他清剿魔头虽是卓有成效,可魔物杀之不尽,不是凭他一人之力就可平靖的,一招手,又是拿了下来。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到琉璃玉璧之前,查看近来诸天之事。

    略略看下来,近来唯一大事便是戊觉天天主之争,此界一如之前,仍在争斗不休,诸天各自插手,也不知何日安宁,

    不过有一桩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名持诏修士被杀,出手之人乃是一名妖修,这一次青碧宫倒没有坐视,而是立刻遣出修士前去追剿,并将这妖修斩杀在外。

    张衍玩味一笑,从此事经过来看,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背后是有人指使的,青碧宫想来也该知道,可偏偏就没有下文了。

    结合上次那事来看,如今余寰诸天之内,似乎有一股乱潮正在酝酿,背后隐隐牵扯到诸界天主,而青碧宫对此却隐隐有些力不从心,这般下去,难说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场变故发生。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晴波一饮话故曲

    张衍并无心思插手余寰诸天的争斗,把眼前这些看过之后,就自奉还殿中出来。

    窦道人正等候在外,见他出来,双手托出一枚符书,往上一递,道:“张上真,方才来了一封书信,是宫中寄来的,指明是交给上真的。”

    张衍接了过来一瞧,见此是彭长老送来,此是邀请他去往洞府一坐。

    他本是准备待功行有成之后再去拜访,只是对方既来书信,却也不好不给情面,而且这一回也是非是在云陆,倒是可以避开许多麻烦。

    他将书信收下,道:“窦道友,多谢了。”

    窦道人笑道:“上真何须客气,这些事本就在贫道职责之内。”

    张衍回得法舟之上,稍作催动,就腾云飞起,如玄芒一道,往天宇上空遁走,照着那符书指引,半日之后,来至一座悬空巨山之前,有一道河流环山旋绕,瀑布悬空挂落,溅起无数银沫飞珠。

    这里格局与众不同,洞府出入所在位于山顶之上,上架高亭,看着有如一井,而彭长老此刻正站在亭前相候,见得法舟过来,他露出笑容,遥遥就打一个稽首,并大声言道:“张道友,快请过来。”

    张衍下得法舟,上来还得一礼,道:“彭长老有礼。”

    彭长老哈哈一笑,道:“道友,来我这处,就不必如此客套了。”他侧过身来,做了一个请让的手势,“来,你我入内一谈。”

    张衍微微点头,随他迈步入得洞府,借着一股水路激流,降至一处洞窟之内,这里脚下铺满荧石,一路挂有琉璃灯盏,清净澈明,拭拂心尘。

    彭长老请得他到一处水潭边坐下,少时,听的泊泊声响,就见一头灵龟自水下出来,背上托出两盏莲花碧洗杯,有氤氲冰雾自杯盖之上的孔隙中透显出来,在灯下一照,焕发出道道流光溢彩。

    彭长老一弹指,启了杯盖,见里间盛有满满一杯琥珀色的露水,未开之前,明明是寒气冷冽,可此刻却是暖意袭人,不多时,便有一股盎然生机满溢在洞府之内。

    他伸手拿起一盏,笑着道:“张上真,此酒名唤‘日月晴波’,乃我真阳宫秘制,当年曾用来款待洵岳真人,我这里所藏,虽不及原来那些,但也酿得五千余载,得来数十杯,今正好用来待客,请满饮之。”

    说着,他遥遥一敬。

    张衍抖开袖袍,也是拿起一杯来,敬了一敬,就一饮而尽,这酒液一入腹,霎时浑身漾起一股融融暖流,本元精气竟是缓缓充盛起来,这完全不是前番饮过的寿芝茶可比,说是青碧宫秘制,看来是一点也不夸张,便赞了一声,“确为好酒。”

    彭长老见他混若无事,不由暗暗吃惊,此酒有壮大本元之用,根底越厚之人得益越多,可也是因药力实在太盛,对那修为法力不足之人,却不啻猛毒之药,就算是他,饮下之后也需以门中法诀炼化。可张衍不曾有这等秘诀,完全是以靠法身来容纳药力,偏偏连调息吐纳都用不着,足可见其本元之充沛浩大。

    他今日请张衍来此,一来确为表示谢意,二来也是抱有一定目的,现下见此,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放下手中酒杯,抬首言道:“道友来得余寰诸天已有些时日,不知对如今之情形可有什么见解?”

    张衍笑了笑,道:“贫道并非是余寰诸天之人,对此知之甚少,彭长老恐是问错人了。”

    彭长老却是摇头,语含深意道:“道友此言差矣,从道友到此那一刻起,就已踏入这滩泥泞之中了,何况有些事,无论去到哪里,都是避不开的。”

    他见张衍神容平静,似不为所动,便又言道:“说起来,彭某也是自上回一别之后,才是知晓道友来历,据彭某所知,道友是来此找寻太冥祖师所传那神物的,玄洪天在诸天之中虽算不上顶尖,可若只道友一人,怕也是势单力孤,难在短时内达成所愿。”

    张衍笑了笑,道:“彭长老如此说,莫非是愿意出手相助么?”

    彭长老目光迎了上来,道:“为何不可?张道友拿到那神物,总好过落入洛山观之手。”

    张衍目光微闪,他虽帮了彭长老一次,可并不认为此人就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这回请得自己来此,看来另有他事,如今看来,对方这是看中了他神物有缘人的身份,想要加以利用。

    从表面上看,彭长老的谋划与他并不冲突。

    他目前打算,是修炼出足以与天主对抗的法力后,就去往玄洪天施,随后提出祭拜祖师,申明传承,以此取得大义名分,若洛山观退让,那他可就此放手,若其不肯,那就做过一场,讨还此物。

    只是一旦把洛山观身上这皮揭开,那就再无退路,虽自忖那时单打独斗也当不惧,可事实上,他若能拉拢到足够多的同道帮衬,例如青碧宫之流,哪怕不动手,不定也能逼得其等就范。

    但这里不得不考虑的是,这究竟是青碧宫的意思,还是彭长老自家所谋,这两者是大有区别的,一个不慎,反还容易弄巧成拙。

    彭长老言道:“我知道经得上回那事之后,道友对我青碧宫似有些许误会,彭某也不讳言,如今宫中确有一些分歧,但这用不了多久便可解决,”他又拿起酒杯,再是一敬,言道:“时日还长,道友也无需急于做决定。”

    张衍微微点头,同样举杯而起,再是饮下。

    下来二人也不再言说此事,只是谈玄论道,并言论诸方人物。

    彭长老身为青碧宫长老,无论眼界识见,都可比他之前所接触的修士更为广阔,且其对诸界天主都是有所了解,甚至对其等功法特点也是品评一二,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知晓的。

    张衍对于诸天之内局势,以往也只能靠自己推测,可这回听了下来,仿佛拭去了一层迷雾,眼前顿觉清晰了不少,暗感此回未曾白来,着实收获不小。

    畅论有半日后,日月晴波终是饮尽。

    彭长老这时吩咐了一声,便有一名小童拖着玉盘过来,他道:“此是上回说好之物,道友可将之带走。”

    张衍看去一眼,知是那寿芝茶与明脂玉膏,彭长老显是守信之人,这里面不仅有这两物,还有两张金页,其上附有栽种及培炼之法,他微一点头,将袍袖一展,将就之收了进来,随后起得身来,稽首道:“贫道叨扰许久,也当告辞了。”

    彭长老也是站起,道:“我送送道友。”

    两人一路出得洞府,到了高亭之上,张衍立定脚步,言道:“彭长老还请留步。”

    彭长老哈哈一笑,道:“那就与道友在此道别,只临别有一眼赠予道友,青碧宫仍是青碧宫,底下风浪再如何大,也翻不了天去,望道友道到时候千万勿要行差踏错。”

    张衍淡笑一下,他明白此中之意,为应对某些天主举动,青碧宫或者说彭长老这里可能会有所动作,故是提醒他,不要站到那些人身边去。不过便无有这些话,他也不会掺和入内,打个稽首,便就一摆袖,踏起一道清光,霎时回得法舟之中。

    彭长老站在山巅,看着那摩空法舟离去,沉思长久,这才转回洞府。

    这时有一人迎了上来,正是张衍曾在云陆见过的那名执事道人,此人言道:“长老似对那位张上真很是看重?”

    彭长老理所当然道:“不说此人功法神通,但言其背后来头,就值得我去结交看重。”

    在他想来,太冥祖师既然让张衍到此,那总该是有些许布置的。何况张衍虽只一人,可谁知其背后宗门又是怎样一个势力?这般人物,只能交好,不能去得罪,正如当年洵岳真人来此,也曾是青碧宫座上客,也是一样道理。

    执事道人言道:“长老以为这位张上真可能顺利拿到神物么?”

    彭长老道:“此事变数极多,这位能否拿到我难作预料,但我却知,非是那太冥祖师后人弟子,若是伸手妄取,那也不过是自己寻死。”

    执事道人叹道:“长老说得是,可奈何世上多数人却被贪心妄念所蒙蔽,不惟外人,连有些同门也是如此。”

    彭长老转头看来,道:“你这是何意?”

    执事道人打个躬,道:“弟子方才从宫中来,听得一事,说是诸位长老正在议事,说是近来诸天动作频频,虽还可容忍,却也需压上一压。”

    彭长老不屑言道:“这还不是他们惹出来的恶果,他们待要如何做?”

    执事道人言道:“听闻他们要把棠上真放了出来,由她去压服不逊。”

    彭长老大皱眉头,道:“棠师姐?”随即他神色微微一变,沉声道:“我记得她与巨驭所生之子似为张道友所斩?”

    执事道人言:“正是。”

    彭长老一转念,立时明白了这里面的心思,冷笑连连,道:“原来背后打着这等主意,只是有些人连同门都算计,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他考虑片刻,吩咐道:“你着关隆兆设法告知张道友一声,提醒他小心防备,内中情由就不必细言了。”

    执事道人一个躬身,道:“弟子会安排妥当。”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微澜之下藏隐川

    云陆某处洞窟之中,一名女道人趺坐石台,她神容之上,并无修道人的清净洒然,反还笼有一股阴森冷怖之色,整个洞府之中亦是弥漫着一股污邪之气。

    外间忽有破空之声响起,两道清光自天中降下,落在山脚之前,显出两道身影来,却是青碧宫中兰、蒙两名道人。

    两人行至洞窟之前,兰道人上来一步,打个稽首,道:“棠真人,别来无恙?”

    女道人睁开眼,冷冷瞅了过来,道:“你们两个到这里做什么,特意来看我这可怜模样么?”

    蒙道人叹道:“真人怕是误会了,我等是特意来看望真人的。”

    女道人露出嘲讽之色,道:“你二人也会来好心看我?当年老师囚我之时,你们可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兰道人倒也承认,道:“不错,当时我等囿于宫中规矩,没有为棠真人说得半句好话,可我等也不曾落井下石,是也不是?”

    女道人拧眉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蒙道人咳了一声,道:“诸位长老商议下来,觉得棠真人拘禁这许多年,纵有罪孽,也当赎清了,可以撤去枷锁,放了出来了。”

    女道人一怔,狐疑言道:“放我出去?那我师兄呢?他岂会答应?”

    兰道人言道:“东长老近日闭关参修功果,这看守权柄,已是交回了门中,诸位长老若说放,那定是可以放的。”

    “师兄闭关了?”

    女道人有些困惑,不过只要能出去,她也懒得多想这里面的事,又问道:“那彭辛壶呢,便是师兄不在,还有他会阻拦。”

    蒙道人叹道:“棠真人囚禁在此,是以并不知晓,彭长老千载之前入阴神灵窟清剿魔头,只是中了魔毒,变得半人半魔,故只能幽居于地宫之下,已是长久未曾出来了。”

    兰道人这时加了一句,道:“便是此刻再出来,诸长老也不会放心让来他处置决断门中之事。”

    “当真放我出去?”

    女道人一喜,她自座上立起,但是看了看两人,却是冷笑了一声,道:“说吧,你们有何条件。”

    兰道人知道瞒不过她,言道:“那便与棠真人明说了,如今有些人不守我青碧宫的规矩,连持诏之人都敢杀戮,若不给其些教训,我青碧宫又威严何存?这就要请棠真人出手,一肃上下纲纪。”

    蒙真人也是道:“我本想着宽和待人,怎奈总有一些人阻挠大势,心怀抗拒,这等人物必须斩除。”

    女道人一挥手,不耐烦道:“你们说得那些我管不着,只要说清楚到底要对付那几人。”

    兰道人言道:“过去之事可不予追究,真人出去之后,若有人再犯,我等便会传书真人。”

    女道人冷笑一声,她哪会看不出在把自己当刀子使,但只要能出去,这些事她都不在乎,眼眸盯向二人,道:“那我去得何处,你们可要管么?”

    兰道人回道:“真人只要出去了,那便是自由之身,想做什么,想去何处,宫中不会来管束,只要不误了宫中安排下来的事便好。”

    女道人忽然大笑起来,眸光一厉,尖声道:“好一个自由之身,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快放我出去!”

    兰道人道:“真人勿急,此前还请真人签了这张法契。”伸手一送,一张契书飘飘而下,直落洞窟之中。

    女道人没有丝毫迟疑,拿过来后,随意瞄了一眼,就手指一点,种下了一缕本元精气,随后甩了出来,冷冷言道:“如此可以了么?”

    兰道人收下了法契书,这才拿出一块牌符,往下一扔,道:“棠真人请接好。”

    女道人急急上前,一把抄在手中,稍一运转,身上道道灵光亮起,将身躯裹住,她吸了口气,从洞府之中跨步出来,这一次,却再未有任何屏障来阻碍她,顺顺利利出了洞府。

    她似有些亟不可待,一到外间,对两人也未作任何理睬,足尖一点,就化一道乌光,霎时遁空飞去了。

    蒙道人言道:“师兄说她会往何处去?”

    兰道人想了一想,道::“她亲子被杀,仇恨淤积心中已久,此次出来,定会是去找那张衍报得此仇。”

    蒙道人言道:“有此可能,不过听闻那张道人又是去往阴神灵窟了,想要报仇,怕要等上一等了。“”

    兰道人道:“这不正合我辈之意么,那些不守规矩之人,才是眼前需要对付的,等她给得此辈一些教训,想来就可安稳一阵了。”

    蒙道人言道:“不错,善功之制万不能坏,但亦不能过分相逼,彭辛壶那些人只会一味强硬,殊不知如此强压,反而导致人人惧我畏我,那又如何把这善法遍传诸天?”

    兰道人冷声道:“他们是不会体谅我等的良苦用心的,不过近日彭长老似有好转之兆,下来恐又会来找我等麻烦。”

    蒙道人轻松言道:“挡回去就是了,如今可不是千载之前了。”

    兰道人沉声道:“我却担心他去惊动秘关之中的那几位,那时就不好办了。”

    蒙道人考虑一下,道:“彭长老身中魔毒,又岂是那么容易解,若万一未曾根除,仍有后患留下,那可非是我青碧宫之福。”

    兰道人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赞同道:“正是,彭长老若要出山,可要详查一番才好,免得误人误己。”

    而另一边,张衍乘渡法舟自云中遁下,准备再一次去往阴神灵窟,才至阵门之前,却是上来一个修士,看去早是等候在那里多时了,其对着法舟深深一拜,高声言道:“敢问舟上可是张上真么?在下乃是冺觉派弟子,奉得几家掌门之命,今次特来拜会上真。”

    张衍看了一眼,就吩咐了一声,一名侍从下去,与其言说了几句,就将那名修士带了上来,其身后还跟着两个外貌秀美,肌肤莹白的女弟子。

    那修士来到他面前,不敢抬头,恭恭敬敬一礼,道:“小道秋仲献拜见上真。”那两名女弟子也是跟着他屈膝一拜。

    张衍道:“不必多礼,你方才说你是冺觉派之人,贫道记得,页海天中有一家宗门,自言也是祖师所传,便就唤得此名,可是你等么?”

    秋仲献略感惶恐,道:“上真所言,正是小道宗门,开派之祖当年曾有幸在太冥祖师座前听道数日,这才立下了这一脉道统。”

    张衍微微颌首,道:“你方才言,是奉得几家掌门之命来此,那究竟是为了何事?”

    秋仲献露出一股悲愤之色,道:“不瞒上真,数载之前,我山门处来了几名自称来自‘冿冽宗’的修士,说其乃是太冥祖师所传正宗,要我归附其等门下,我宗虽势小力弱,可自立派以来,不曾屈居于他派之下,哪知掌门严词拒绝,却被来人打成了重伤,并放言若不归附,便夷平山门。后又打听了一下,原来不止我冺觉一家,便是页海天内其余几个同脉宗门也一样受得这‘冿冽宗’的胁迫,几家掌门商议下来,决意向外求援。”

    说着,他又拱了拱手,道:“听闻张上真乃是祖师直传弟子,打听得上真可能落脚在此,故特意来此等候,还望上真勿怪。”

    张衍心下一转念,“冿冽宗”这个名字他此前有过听闻,这些人曾上门威逼汨泽宗,他那时遣得分身前去相援,但此辈却是不战而退了,本以为已是偃旗息鼓,不想又跑到了别处去兴风作浪。他考虑了一会儿,道:“你等可曾去过玄洪天求援么?”

    秋仲献迟疑了一下,低头道:“起初亦曾去过玄洪天,只是洛山观并不视我为同脉,将派去使者都是驱赶了事。”

    张衍点了下首,道:“我知晓了,此事我还需查证一二,你先在我舟上宿住下来。”

    他不会听信此人一面之词,况且这“冿冽宗”总是透着一股古怪,就算真要伸手,也需查明情形。这事其实也是不难,只需在善功目薄上问得一问,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只现下他以修行为重,就算要解决此事,也至多只会派遣一具分身前往,不会亲去。

    秋仲献不敢多言,诺诺退下,跟着几名妖仆来到一间洞室之内。

    待洞室之门合闭,见再无外人,那女弟子睁大眼眸问道:“师父,张上真可会相助我等么?”

    秋仲献叹道:“这就难知了,不过这位张上真未曾回绝我等,那总还有几分希望。”

    另一名女弟子担忧道:“张上真会否因我等先去求玄洪天而不悦?”

    秋仲献苦笑道:“为师也正担心此事,可惜几位掌门虽听得张真人的名声,却坚持认为玄洪天才是正统,才令我先去求得他们,可也不想想,洛山观向来高高在上,视我为旁支别脉,又哪会来理会我等,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说话之时,他伸手入袖,握紧了一物,此物乃是掌门临行时交予他的,据说是从太冥祖师曾经驻留的一座洞府中得来,只是至今无人可解,本来想交给洛山观以换取出手相援,可惜此辈根本不来理睬他。此回若是张衍肯答应,那他便将此物献了出来。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青气未尽朱色翻

    张衍打发了秋道人后,就在阴册目薄中以善功为酬,查问有关“冿冽宗”之事,到了第二日上,方才有人接取了善功,而册上同时也有关于此派的一些消息显现出来。

    “冿冽宗”确实存在,不过其原来只是页海天中偏居一隅的小宗,或许是少与外界交通的缘故,不管是洛山观还是澹波宗,都没有关于此派的确切记载,是以他之前无处去知晓。

    此派是在这千多年中逐渐兴盛起来的,其崛起过程中,将周边的宗派俱是吞并,而近百年来,其势力又一次得了长足发展,一跃成了能与汨泽宗全盛之时相比较的大派。

    若某一个宗门本为小派,在偶尔得了某样法宝,或者是某种道宫传承之后,藉此崛起是有可能的,但道途越往上走越窄,要想成为那等大派,要么原先就具备深厚底蕴,要么就是接手了其他大门派的遗泽。

    若上述两者皆不是,那就还一个可能,其背后另外有势力在推动。

    要真是如此做,那总归是有目的。

    可以看出,此派在乎的是太冥祖师正传之名,若在以往,这名头便是争去了也没有用处,可是现下情况不同,还有千年时限,如无人拿得那玄石,其便成无主之物,但什么事都讲一个名正言顺,无疑太冥祖师后辈弟子更有资格取拿此物。

    其等这个时候冒出来,很有可能是冲着这神物而来的。

    假设真是如此,那么此辈为确保自身谋划顺利,会否会来对他动手?这也不无可能,而能将一个偏远宗派在如此短的时日内就扶持成一个大派,这股力量显然极其强大。

    张衍在仔细思索过里间得失之后,最后决定插手此事,不单单是为冺觉派出头,也是为自身考量,便是最后结果与他猜想有所偏差,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于是吩咐了一声,立刻就有仆婢去将秋仲献请了过来。

    不多时,秋仲献被带着行上殿来,到了阶前,他躬身一拜,道:“小道拜见张上真。”

    此刻他心中很是忐忑不安,若是在这里也求助无果,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或许只有臣服冿冽宗这一条路可走了。

    张衍言道:“秋道友,那‘冿冽宗’前番就曾围堵过汨泽宗道友的山门,后被贫道逐退,不想如今又来别处道友这里为祸,此事贫道倒也不能置之不理,只页海天有天主坐镇,贫道要去得那处,需你等先与界中天主敬告一声。”

    寻常修士入得页海天中,或许那位天主不会在意,可功行到了他这等境界,在天主不出面的情形下,那足以凭借一人影响一界局势走向,是以去到他人地头上,必须要提前打声招呼才是,这不只是出于礼数,也是为了能方便行事。

    秋仲献听得张衍愿意出手,先是一喜,可随后却有些为难起来。冺觉派只是一个小派而已,门中最高修为也不过元婴境,其余几家宗门也是相近,又去何处与高高在上的天主递言?

    他踌躇了一下,道:“上真,实是惭愧,小道宗门势小力若,门庭卑微,并无法将上真到来告知天主。”

    张衍笑了笑,一挥袖,一枚法符落下去,并道:“你待回去之后,将此符书携至界中便好。”

    秋仲献恍然道:“原来上真早有谋定,倒叫小道汗颜。”

    他稍稍犹豫一下,自袖中摸索着取出一枚龟甲,起双手往上一托,举过头顶,道:“上真,此枚甲片乃我门中所藏,传闻乃是自太冥祖师一处驻留洞府中得来,临行之时掌门曾有言,谁若出手相助,就以此物相赠,如今上真愿意伸手施援,我等小宗门也无甚可以报答的,只能将此物敬献给了上真。”

    张衍闻得此物竟是太冥祖师所留,顿时来了兴趣,起法力拿了过来,看了几眼,见甲片之上有刻有几道深纹,似含有某种玄奥至理,只一时无法看透,便就收了下来,颌首道:“秋道友可先回界中,待致书之后,贫道自会有所安排。”

    秋仲献感激一揖,便就退了下去,到了洞室内,对两名弟子言道:“你等稍作收拾,便随为师回去山门。”

    两名女弟子迎了上来,言道:“恩师,事情可有眉目了?”

    秋仲献感叹道:“张上真果不愧是祖师传人,胜过玄洪天那些高高在上之辈不知多少。”

    两名女弟子有些不敢相信,齐声问道:“张上真答应了?

    秋仲献点头道:“自然。”他三言两语,就将方才在殿中情形说了一遍。

    两明女弟子听了,俱是欢呼欣喜起来,只是过得一会儿,其中一个却是担忧起来,低声道:“老师将那玄龟甲给了张上真,那张上真会有拿了此物,会却又不往界中去……”

    秋仲献神色忽然一变,喝道:“慎言!”

    那女弟子看他如此,玉容顿时一白,委屈道:“老师……””

    秋仲献吸了口气,肃然道:“你等需记得,这些话以后万万说不得,如上真这等大修士,既然许下言诺,那就定然不会有所反复的。”

    两名女弟子连连点头,不敢再说什么。

    秋仲献怕弟子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且又急着回去禀告此事,稍作整理,便带着二人离了法舟,往界中折返。

    大殿之上,张衍手中翻动着那枚龟甲,只有修为到一定境界之人,第一眼看见此物,都会为上面深纹所吸引,连他也是不例外。但是再观时,却就发现,其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此气深如虚空,浩大无边,似这才是其上玄妙所在。

    但他曾得太冥祖师意念指引,故知此缕气机这不是这位祖师所留,心下不禁思索起来,“涉及祖师之事,秋仲献当不敢虚言,那这气机又属何人?”

    只是以太冥祖师这等修为神通,把这物留在余寰诸天,不定怀有某种深意,故他也未敢小视,想了一想,便慎重收了下来。随后伸指对着自己一划,一道光华闪过,走了出来一具分身,后者与他意念相通,知晓自家该做何事,对他拜了一拜,就身化清光,倏尔驰去不见。

    做完此事后,他一挥袖,驾动法舟,往前方阵门穿渡而去。

    半月之后,余寰诸天一处隐秘地界之中,有三道宏大光亮落下,每一人都是面目难辨,只依稀能看见身影轮廓。

    东角之上一人一望四周,朝着位于北角之人问道:“觉元天主,朱柱天主不曾来么?”

    觉元天主缓缓说道:“据言是有事牵扯,难至此间。”

    西角上那人道:“少一人也无妨,青碧宫此刻恐正盯着朱柱天主,的确不宜轻动。”

    觉元天主看向两人,道:“二位不觉有些奇怪么?青碧宫规矩从来严苛,不近人情,哪怕以一界天主身份,若是越界,也一样会派遣宫使过来惩戒,或是封镇,或是削夺法力,可如今我辈犯过,却是不来问过,与其以往作派极不相符,这里却要问上一句,其等为何如此?”

    旁侧二人没有马上出言,他们之前也同样在思索此事。

    青碧宫向来强硬,可突然间却处处退让,这就令人不得不多想,青碧宫这究竟是不想深究,还是已无力深究?

    若是只这样,他们也不敢妄动,只是这数百年来,界中流传有一个传言,说是那位真阳大能早已是不在青碧宫中了,其临去之时还在宫中留下一言,说“诸寰若有主,不惟青碧居”,此语分明是说主领诸界之人不必非青碧宫不可,若有能者,自可居于其上。可据说那青碧宫弟子见得此言之后,对此却是来个隐而不发,妄图继续维持自身尊位。

    自从这消息传出后,着实让一些宗派蠢蠢欲动起来,诸天虽奉青华天为正主,可那是因为有这位大能坐镇,若是这位不在,尽管宫中实力仍是强盛无比,可再是如何,也无可能如以往一般压服诸天了。

    他们曾以各种手段查问此言出处,但皆是一无所获,但这反过来可以证明源头来历极不寻常,很可能本就是从青碧宫传出的!

    东角之上那人这时开口道:“事关重大,需得慎之又慎,我以为此前试探还是不够,需得再逼一逼青碧宫。”

    西角上那人忽然言道:“实则朱柱天主才是最为合适之人。”

    另外两人考虑了一下,都是点头,巨驭先前出手可是半点遮掩也无,若是再犯,青碧宫若还能忍下来,虽不能就此证实传言,但却可说明其宫中确实有所变故,这十分有利于他们判断局势。

    觉元天主摇头道:“此举实在弄险,朱柱天主敢做得一次,却未必敢做第二次。”

    西角上那人深沉一笑,言道:“两位勿忧,到时自有人会去说服他。”

    东角那人奇道:“惑安天主可是知晓了什么?”

    惑安天主言道:“不久之前,我收得消息,不知为何,青碧宫那位棠真人从宫中跑了出来,诸位莫要忘了,此位亲子可是亡那张道人手中,只她一人,却未必可以报此仇怨,若不出意外,其定会前往朱柱天去找寻帮手,如此,我等只要在此等着结果便可。”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覆水为界海上仙

    法坛之上,阵门大开,随着光华转动舒展,张衍那一具分身自里迈步出来。

    他自被正身分化出来后,就一直待在封敕金殿之中,直至半月前,收得那位龙君亲笔回书,知是入界无碍,方才到得此地。

    这时正值夜间,他转目一望,自己脚下所站法坛,却是修筑在一处耸立千丈的孤崖之上,半弯残月挂于天穹,下方波涛翻卷,浪潮起伏,一片汪洋无尽。

    此处便是页海天,这里百洋环覆,洲陆很是稀少,此界天主乃是一位龙君,平日便居于海下洞府之中。

    这里亦是当年太冥祖师驻留最久之地,前后有数次讲道都在此处,故是此界之内,后来将其奉为祖师的宗派也是极多。

    法坛上有看守道人这时走上前来,打个稽首,道:“这位上真可是初至页海天么?小道这里有舆图敬献。”

    张衍笑言道:“贫道至别处,要一张舆图却不容易,怎么到了你这处,却是主动送上?”

    看守道人也是一笑,道:“上真有所不知,页海天陆上生灵稀少,汇聚灵机不宜,与他界不同,到此修道人甚少,只这里水族精怪却对我辈所用丹药法器极是渴求,极是巴望着修道人能去其部族洞府之中走动,故才托了小道,将这些通往其等地头的舆图交给路过的道友和各位上真。”

    张衍看有一眼,点了点头,大袖拂过,将其递来的舆图收下,此前冺觉派秋仲献虽亦是呈上了一副地理图,不过那只是陆上图,却不包括诸多海下部族,有得此图,正好补上不足。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就起得清光往冺觉派方向飞遁。

    在茫茫海水之上行有两日后,眼前浮现出了一座洲陆,只是地形破碎,看去似是大小岛屿拼凑在了一起,在正南方向,有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峰,其形状有如犀角,有万千铁环沿着山脊排布而下,只只都是悬飘半空,此刻正有几人正手足并用,抓着此物往上攀登,似在奋力向山顶去。

    只这些景物飘忽模糊,好似隔了一层流淌水幕,这是因为这些岛屿俱是处在一座阵禁之中,只是他法力太高,故能透望内外,观视里间景物,若修为未到他般境地,那面前出现的只会是一片茫茫海水。

    他虽只是一具分身到此,也收敛了气机,但可天穹之上仍可见得一片遮盖乾坤的玄气大潮,下方修士见此,皆是紧张万分,遁光不断来去,好似十分慌乱。

    见得这片乱象,他停下身来,传声言道:“秋道友可是在么?贫道依诺来此。”

    秋仲献此刻正与十余名道人站在洞府之中往外观望,他早在月前已是回得门中,并将张衍即将到来的消息告知了诸派掌门,这些时日来一直在等候他到来,此刻闻得这声音,大喜不已,对着站在中间的一名老道打个稽首,道:“掌门,是张上真到了。”

    此言一出,洞府内紧张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兴奋欢喜。

    那老道一听,心下也是激动异常,道:“是这位上真到了么,难怪声势这么浩大,”他回身过来,“听闻这位张上真乃是受得太冥祖师之谕到此,身份尊隆,诸位道友何不随贫道一起出去相迎?”

    这些道人都是出声言是,并记得秋仲献提醒,一个个祭动护法玉佩,以免一不小心,被张衍气机冲撞下来。

    那老道则是自袖内拿出一块牌符来,对着外间,就在大阵之上开得一道门户,随后带着众人自里行出,来至天中,见一名丰神俊洒的年轻道人大袖飘飘,悬立上空,便忙上得前来,对着他躬身一揖,并道:“在下冺觉派掌门范章,见过张上真。”

    他背后那些道人也是跟着纷纷行礼。

    张衍言道:“诸位道友无需多礼。”

    范章起得身来,神态甚恭,道:“张上真远道而来,对我施以援手,我冺觉派上下着实感激不尽,我辈已在山门备下饮宴,不知可有幸请得上真入府一坐?”

    张衍欣然同意下来,随着范章等人入至洞府之中,饮宴所备之物,看得出来也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虽这些美酒佳肴对他而言只是摆设,但冺觉派礼数却是到了。

    范章也知这些东西恐难以拿来招待这位大修士,叹一声,道:“上真,非是我等慢待,只是那冿冽宗每每在外巡弋,但凡见我门中弟子出去,必会设法杀死,以此来威逼我等就范。”

    席上一名道人也是叹气道:“不独是范掌门这里,各家宗派哪个不是被其等逼得只能困守山门?页海天地陆贫瘠,所需外药只能从海中采摘,这些年来,不知耽误了多少门人修行,更无法去外间收纳弟子,再这么下去,传承却有断绝之危。”

    张衍道:“贫道方才来时,倒未曾见得有人在外逡巡。”

    秋仲献出言道:“上真,此辈平日乘坐飞舟往来,其等在外布置了有不少法器,以窥看我等气机,只要出去千里,或者试图坏得此物,则定必被此辈察知,不久之后,就会过来与我为难。”

    千里之遥在这片海域之上是极短一段路程,他们出不去多远。更别提往他处去采摄或是交换外药了。

    张衍稍作感应,果是在在四处方位上皆察得一股灵机波动,他扫视一圈下来,见再未发现其余手段,便一弹指,就有一道剑符飞出,瞬息出了这座屿陆,在千里之内转得一圈,就将这四处法器尽皆坏去。他道:“我已将这法器坏去,其若有觉,当会出来,我自会寻他问话。”

    范章忙立起称谢道:“一切都拜托上真了。”

    只过去十来个呼吸,张衍忽觉某处地界有所异动,竟是一处小界关门开启,微微点首,如他所预料一般,此辈平常躲在小界之内,只有禁制或法器被惊动,这才会冒头出来。

    此刻出来的,乃是一名相貌粗野的壮硕修士,其手中正拿着一只法盘,拨弄片刻,惊疑不定看了看四周,犹豫一下,居然一转身,又回了小界之中,显然是他察觉到了不对,未敢如往常一般到外间查看。

    张衍笑了笑,这倒是一个谨慎之人,不过在他面前暴露了小界所在,那躲与躲也无甚不同。

    稍作推演,立知那小界所在,伸手一拿,霎时遁破界空,就将这名修士自里拽了出来,扔在了阶下。

    范章却是一皱眉头,朝周围看了看,众人也是摇头,显然都未曾见过此人。

    这修士摔了一个晕头转向,待看清周围景象,不觉大吃一惊,但也知能把自己从小界中拿至这里的,定然有着通天手段,只是半坐起来,却是未敢起身。

    张衍自上看了下来,问道:“你是何人?可是冿冽宗弟子么?”

    这修士这才往张衍这处看来,只是一眼之下,却是头晕目眩,险些再度躺倒,知道遇上大能,立刻变得低眉顺眼起来,道:“在下于安,并非是冿冽宗修士,月前倒是有一位此派修士在,只说是有事要走开一阵,以一瓶丹药为酬,请小人在此看守,顺便监察这里一家宗派的动静。”

    张衍一思,月前离开,正是自己等候这段时日内,此辈很可能已是知晓他要到来,故是提前离去,并做了这等安排,不过这本也在他考量之中,早在秋仲献来找他时,这事便不可能瞒住。

    再问了几句,见此人所知有限,就着人将之带了下去,暂先看押起来。

    随后他抬目望来,道:“范掌门,贫道要向你请教一事。”

    范章慌忙站起,道:“不敢当,不敢当,上真有问,晚辈知无不言。”

    张衍一抬袖,把那龟甲自里取出,放在案几之上,道:“秋真人将此物交予我时曾言,这是贵派门中所传,不知当年是在哪里寻到此物的?”

    范章一看,道:“原来上真是问此事,这龟甲乃是敝派开派之祖自太冥祖师一处驻留洞府中得来,那一处地界至今尚在,只是其中别有玄妙,六十年方才一现,如今时机过去未久,上真要入内,或许还要再等上个数十载了。”

    张衍点了点头,道:“那却无妨,贫道便在此等上一等好了。”

    范章闻言,顿时大喜,张衍虽是将那人惊退了,可此事其实未曾解决,他极怕张衍离去此地后,冿冽宗又再回来,那时就不好办了。

    座上有一人有些不敢信,小心问道:“上真果是愿意在此么?会否误了上真之事?”

    张衍笑道:“我此回只是分身前来,无有挂碍,我这里还有几门功法,诸位道法既也是太冥祖师所传,正好趁此时机一同参研。”

    众人一听,顿时激动起来,似张衍这等大修士哪还需得与他们一起参研功法?这分明是借故指点他们。

    范章在座上郑重一拜,道:“晚辈在此谢过上真成全。”

    在座之人,也皆是起身,齐齐一礼。

    张衍微微一笑,他能护得此辈一时,但却护不了长久,与其如此,倒还不如设法助其提升宗门实力,不管如何,其等名义上终归是尊奉太冥祖师,算是自家人,若日后有哪个宗派可以真正强盛起来,那也不介意授下符册金碟,将之纳为溟沧下宗。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赠人明珠沐华光

    张衍这分身在页海天内长驻,转瞬就是十余载过去。

    这段时日内,他闲来便指点诸派神通要诀,并将其等门中功法加以推演改善,这等若是给这些宗派修士指明了往上修行的道途,此后只要有足数外药,门下弟子就有机会晋入洞天之境。

    不过这也只是可能而已,要入此境,资质,机缘,心性,功法乃至师承指点一个都不可或缺,这几派虽传承久远,可毕竟无人通达上乘之境,此中至少还要再有个千余载积累,才有几分成功之机。

    只是待了这么长久下来,他也是发现,这几派此前之所以无法壮大,缺乏的其实也不仅仅是功法,还有外药稀少的缘故在内。

    页海天搜罗外药极其不易,大部分奇珍所在都被海中部族把持占据,还有一些,则分布在广大海域之中,而因海上到处都是凶怪妖鱼,便是寻到了,也未见得能从顺利那些地界上带了回来。

    他思忖下来,这等窘境若不改换,那么这几家宗派崛起希望可谓小之又小,于是唤过一名童儿,令他去把秋仲献请来。

    秋仲献到后,恭声问道:“上真可有什么吩咐么?”

    若是之前他对张衍是畏大于敬,可而今却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在得受指点后,他久未有所动静的功行又是得以前进了一步。不但是他如此,门中诸多修士也是收益不小,可以说整个宗门的实力都是往上大大提升了一层,这让他着实感激涕零。

    张衍言道:“我近日思之,你门中外药匮乏,便有法门,多数门人弟子整日也只能依靠吐纳调息运转功行,这般修行进境甚缓,终是难以兴盛宗门。”

    秋仲献叹了一声,苦笑道:“上真所言,弟子等又何尝不知,怎奈页海天之主乃是那位龙君,对水族甚至眷顾,而对我人修虽无恶感,但也从无照拂之意,界内大半天材地宝都在那些水族手中,我辈却无望染指,也无力与之相争。”

    张衍稍作思索,要说改善局面,最简单莫过于把善功之制散播至此,那么无论要获得何物,只需去赚取善功便可,可要是这般做,那定会与此界天主起得冲突,是以绝不可取。

    但还有另一个办法,却是简单多了。

    他道:“你去挑选一些弟子过来,不单是你冺觉派,各门各派都找得几人,不必要什么上好资质,只要心思敏捷,颖秀聪慧便可。”

    秋仲献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不敢多问,打个稽首道:“弟子这就去安排。”

    他修道只七百余载,这些年又受过张衍指点,如今称一声弟子,倒也不为过。回去之后,便立刻着手挑选弟子,不过几日间,就有一百三十余名少年人被送至宗门之中。

    宽敞洞厅之内,一个个少年男女站在一起,内心都是兴奋忐忑。

    张衍尽管说了资质无需太好,可下面之人也弄不清其中真正目的,又怎敢怠慢,送来的弟子都是各家门中出类拔萃的后辈,有许多少年人彼此之间还是相互熟识的。

    众人之中,有一个透着一股机灵劲的少年左右望了望,用胳膊顶了顶旁边同伴,低声问道:“英少兄,你可知上真把我们是为什么事么?”

    英姓少年却有些紧张,道:“我哪里去知晓,闵少兄知道么?”

    闵姓少年眨眨眼,小声道:“要我说,是不是上真是要挑选合意之人,收做门下弟子?”

    英姓少年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同时呼吸也有些气促,这位张上真那可是能遨游虚空,不受一方天地拘束的大能,便在页海天,这等人物也不足一掌之数,若能投拜到门下,那未来不定可修得道果,成得一位大修士。

    此刻不单是他们抱着这等想法,在场这些少年少女哪个不是有此期望?不少稚嫩小脸上都是露出向往之色。

    这时有一个冷冷声音响起道:“就凭你等这些愚钝之辈,也想做张上真的弟子?真是可笑!”

    这话顿时惹了众怒,所有人怒目投去,见说话之人是一个黑衣少年,貌相并不出众,可是却有一股独特的桀骜之气。

    闵姓少年嘀咕了一句,“原来是郑奉这个野小子,别理他。”

    英姓少年恍然,这名字主人他没见过,但名声却是不小,三年前其还只是一个在海边采贝的孩童,只是某一日,忽见得一头海中大龟在一块礁石上口呼腹吸,引得声音隆隆,便就照着模仿,可其居然凭着极为出众的悟性,以及坚韧不拔的脾性,硬是修炼出了微弱一股内气。

    此事传了出去后,被一位宗门长老听到,亲自将他收归了门下,郑奉果然也不负所望,三年之后就开脉破关,下来修行精进也是极快,到了如今,已将是跨入明气二重境中了。

    在场许多少年人都是撇了撇嘴,许是在海畔边与人争夺贝玉磨砺出来的性情,郑奉每回比斗都是死战不退,颇为有一股疯狂劲头,可谓名声远扬,谁都不愿来招惹这么一个人。

    张衍此刻正坐洞府之内,一名侍从上来道:“上真,先前吩咐找寻弟子已是送到了,共计一百三十六人,现都在殿下等候。”

    张衍颌首道:“便按此前交代行事。”

    那侍从躬身一摆,就自洞府退了出来,一直来至那些少年少女所在的洞厅之内。

    他面无表情,自手中抓出了一把贝珠,随后一松手,任其哗哗啦洒落在地,并言道:“诸弟子听着,限你等在一炷香之内,把最为那枚最为特异的贝珠找了出来。”

    言毕,他取了三根长香插在案前香炉之上,随后未多发一言,转身入了后屏,只留下了这一百多名少年男女,有聪敏之人立刻冲上去,顿时引得不少跟了上去在里面翻找起来。怎奈贝珠都是一般大小,就算有细微分别,也不见得是最为特异的那一粒。

    可是也有不少人立在原处未动,他们都是十分清楚,这当是个考验,哪里有可能这么容易将那一粒特殊贝珠找了出来?里间定是有什么关窍,在未想明白之前,他们都不会贸然行事。

    郑奉也是思考起来,没有多久,他走上前去,在许多人目光中捡起了一粒贝珠,然后运起法力,就见其形状慢慢发生了变化,似是被削去了一层。

    不少人顿时一拍脑袋,好似纷纷开窍了,找不出那为特异贝珠,可他们大可以用法力打磨,让其最为独特的一粒嘛,还有一些少年都露出沮丧之色,要以法力雕琢,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在场至多只有三分之一可以试着施为。

    郑奉看着许多人在那里有样学样,冷笑一声,如只是一人如此做那还好,要是所有多人这般效仿,那又如何能显得出贝珠特异?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待烟香燃尽,那侍从又转了回来,伸手一拿,所有人身上贝珠都是自身上飞出,到了他手中,而后他便转入了后殿,稽首道:“上真,小人已是把那些贝珠带来了。”说着,一抖袖,所有贝珠都是飘了出来,并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张衍目光望去,方才那番考验实则并没有确切答案,只是通过这等方式观察每个人的性情禀赋,其中合他之意的约有二十来个,于是将这些人的名讳点了出来,并道:“你去把他们带了过来。”

    不一会儿,二十多名少年人怀着激动之心来到了后殿,那郑奉就在其中,尽管他表面如常,可手指却是微微颤抖,显示出深心之中的不平静。

    张衍待众少年行过礼后,便言道:“自明日起,你等跟随我习练炼丹之法。”

    众少年一听,神情之中既有兴奋,也有失望,不过对于成为张衍坐下弟子他们本来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奢望太多,而且页海天内丹师地位极高,若是学好了,界中随意哪一处都可去得,成为各部族座上宾是轻而易举之事,可为宗门带来极大好处,而一些大丹师甚至可成得龙府客卿。

    张衍说了几句话,便令侍从将这些少年都是退了下去。

    至多只需数十年,他就可令这些弟子粗通一些炼丹法门,到时自会有不少海中部族找上门来,诸派便不会再为那外药所累,有崛起壮大的机会,这般方才不枉费他在此处的经营布置。

    下来一段日子,他除了教授炼丹之术外,就是耐心等待那洞窟开启,很快又过去了数载。

    这天,他正拿着手中那枚龟甲探究时,忽然心生感应,就飘身出了洞府,来至陆上一条水河之旁,等有片刻,见的一团水浪翻涌,然后自里跃了出来一条金鳞鲤鱼,口中却是衔有一封书信。

    这虽是一头妖鱼,但一身气机极正,并无半分妖气,毫无疑问得了上法传承的,显然来头不小。而页海天中,能将一头寻常水族调教成这般模样的,恐怕就只有那一位了。

    张衍将那书信拿来,打开看了看,不由双目微眯,他微一转念,将那书信合上,道:“道友回去可告诉贵主,多谢他传书知会此事,贫道日后当会登门道谢。”

    那妖鱼对他拜了一拜,就扎入水中,鱼尾一晃,就随着水流遁去无踪了。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65/ 第一时间欣赏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作者:误道者所写的《大道争锋》为转载作品,大道争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道争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道争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道争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
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