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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大道争锋txt下载     大道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五十二章 阵图金锁难登天

    小壶界之中,贝向童看着那巨龙身躯盘卧的方向,道:“他们二人仍是不曾出来么?”

    他身后一名弟子恭恭敬敬道:“弟子向饶上真的门人打听过了,这两人又一次拒绝出界,愿意再此待着。”

    贝向童轻轻一摆手,那弟子躬身一拜,就退下去了。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心里却在转着如何解决这两人的念头。

    公氏二人躲藏不出,他也曾想到过,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后,凡事一旦涉及自己生死,难免会有所感应,尤其这两个被囚禁了百多年,对此当更是敏感,躲着不出来也实属平常。

    他以交流道法为借口在这里盘恒了多年,但终归是要回去的,可谁知这两人要躲到什么时候?既然等不到他们,那就设法逼他们出来。

    他又往远处深深望了一眼,就从崖上退了下,找了一名童儿过来,问道:“你家祖师现在何处?”

    那童子道:“祖师在冼竹苑品茗,上真可是寻祖师有事,可要小童去通传么一声么?”

    贝向童道:“不必了,我自去便是,你且退下吧。”挥退童子,他驾起云雾,就往山屿南面而来。

    他一路行飞驰,小壶界中暖风习习,晴天白云,山水妆碧,远空湖光烟色,景致风光极好,看着便心神舒畅。不多久,他落至一处竹林之中,有麋鹿跳跃,见他到了,却也不躲,反而睁着眸子好奇张望。

    所幸他此刻行走在这里的乃是一具化影分身,不然这等毫无道行的生灵却是到不了跟前。

    钧尘界中“帝君“称号之由来,就是奉己为尊,万物臣卑,若不得允许,任何生灵也靠近不得,只是在与山海界化合为一后,在饶、贝两人影响下,各处天域多数沿用了九洲诸派那一套称呼,而原先尊号都是有意无意抛却不用了。

    饶季枫这时正坐在一块平整大石上,面前摆着一只小案,下方有一条小溪淙淙流淌而过,身边正有两名童子在那里烹茶,一派悠然自得,见天中有云光过来,笑道:“道友来了,请安坐,如此大好风光,先品茶,再论其他。”

    贝向童点头称善,落在他对面,举杯轻啜了一口,道:“清冽之水,可洗我身躯,只是我心不在,又当如何去品?”

    饶季枫看他一眼,讶道:“道友似是话中有话?不妨直说,你我两派情谊可不比他人。”

    贝向童也不客气,道:“道友如何看那公氏二人?”

    饶季枫沉吟道:“道友可是说饶某留得二人在此之事么?这事饶某也曾想过,他们当是惧怕出去之后被人算计,如今其等在我处,我宗门能借用元气,还不违背道义,又为何不做呢?”

    贝向童道:“要是此辈始终不走,莫非就一直留着么?”

    饶季枫笑道:“哪会如此,眼下百年他们损失尚小,过个千载,终究捱不住的,那是无人驱赶,他们也会自去。”

    贝向童道:“原来道友是打得这个主意,贝某看来,此举却是有些欠妥了。”

    饶季枫哦了一声,他没有丝毫不悦,反而一拱手,请教道:“道友可是高见么?若是有道理,饶某必听之。”

    贝向童道:“公氏两兄弟,可不仅仅是玉梁教中旧时帝君,道友莫要忘了,他们本是自山海界而来,直至现下,那界中仍有其族人后裔,并拥有着极大实力,与九洲诸乃是友盟,这一方势力潜力巨大,要说短板,也就是其部族之中尚没有一个能如公氏兄弟这般修为的人物。”

    说到此处,他见饶季枫正在深思,语含深意道:“这两人活着回去,虽然九洲那边不会说什么,但必会对我等心生不满,既是如此,又为何不防患于未然呢?”

    饶季枫断然道:“休说饶某许下了誓言,就是不曾立过,也不会因此为难那二位的。”

    贝向童道:“道友多虑了,贝某也无此意,只是要道友把人放逐了出去,不必再留在这里了,要是九洲那边真不想留这二人,自会出手料理。”

    饶季枫叹道:“可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分别?为何非要急在当前?”

    贝向童道:“如今山海界正在向外拓展,试着找寻他界,以防备可能到来的那位大能,道友试想一下,此等情形下,又岂能容许内里不稳?千年时间,谁又知道会发生何事呢?到时真有点什么,道友无碍,可总要为门下弟子考虑一二吧?”

    饶季枫眉头一拧,九洲不禁魔宗,可以光明正大在界中行走,对这他是很满意的,可要因自己坚持而恶了对方,也正如贝向童所言,他不会有什么,可后辈弟子怕要受得影响。

    沉思许久后,他终究点头,叹道:“这毕竟是违了我的本心的。”

    贝向童知道这话何意,他们修士要是做一些本来就不愿意做的事情,可能会影响修行,就像原本光洁的美玉多出了一点瑕疵,但是反过来看,若去过去这层考验,拭尽尘埃,那就迎来一场新的蜕变。

    饶季枫沉声道:“我会与他们再做商量,下来会用法宝吸取两人元气,并放开两界关门,若他们承受不住,自便会走,但我不会出言驱赶,还望道友谅解。”

    两人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要是惹了九洲那处不悦,也同样会连累到贝向童,是以才表达歉意。

    贝向童道:“如此便就可以了,算来道友完成了言诺,先前又已是庇护过他们一次了,也是仁至义尽,下来之事与道友其实并不相干了。”

    饶季枫道:“许是如此吧。”他拿起杯子,又品了一口,叹道:“有些苦了。”

    贝向童呵一笑,也是小饮了一口,道:“先苦后甜,余韵悠长,这是一杯好茶。”

    数日之后,公氏二人收获了一纸法契,上面言说,按照此前约定,两人已然可以离去,但若留在此地,为玉壶小界安危计,却与供奉出更多元气,甚至有需要时,还要协助饶季枫及他门下弟子炼造法宝。

    公肖道:“饶季枫这是赶我等走,定是背后有人使手段在促使他如此做,原本我打算待敌松懈才趁机离去,此刻看来是不可为了。”

    公常道:“莫非不可以再等下去么?”

    公肖道:“不可再候了,要是此契不签,那么饶季枫就可光明正大的出言驱赶,可要是签了,就要从我二人身上汲取大量元气,不用百载,我等就会元气大伤,那反抗的力量都会白白失去,那时只能令人宰割了。”

    公常琢磨道:“那么只有离去一途了?若被逼着这般走,那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下场。”

    公肖道:“还有办法,饶季枫看来并不愿意拿我等如何,否则不必弄这些手段,我等可以与他打个商量,说不定契言,在百载之内便走,相信他也是会答应的。”

    公常摸了摸下巴,道:“百载之内,也就是说在这段时日寻机而走么?”

    公肖道:“不错,需得做好准备了,待时机一至,我等便走。”

    饶季枫很快得知了公氏二人要求,平心而论,这条件并不过分,他考虑了一下,觉得百年之内这个条件尚可接受,便就答应了下来,并将此事遣人告知了贝向童。

    贝向童在得知之后,淡笑道:“不过垂死挣扎。”

    公氏两人百年来不能修行,只能被人抽取元气,实力不见得倒退多少,可身上法器都被收缴了,饶季枫也不是纯粹的信守言诺而不知变通之人,他也担心二人会否记恨在心,日后会来寻仇,那便显得是他愚蠢了,故是所有物事都不准备还给他们,这么一来,两人战力远远不如先前,几乎连全盛时的一半也没有。

    而贝向童却是不同,为了对付两个同辈,百年来准备得极其充分,当年玉梁教流传下来的东西,除了被九洲取去的一部分,余下都是到了他这里,可以说两个人就是持得拿手法宝,他也一样有信心拿下。

    在耐性等了有十来载后,界中忽然有两道光气机消失不见,他抬头往一个地方看去,目露冷嘲之色。

    公氏两兄弟暗中出了小壶界后,并没有分开走,放在以往可以这样,可现在实力大减,这只是给人分头击破的机会。

    出去有半月后,忽然见一道清光飞来,拦阻在两人路上,而后一名道人从里走了出来,打个稽首道:“两位道友,如此匆忙,这是里要到哪里去?”

    公常眼神一厉,他一转法力,身上气血盈溢,整个人看去几如一轮赤日向着前方冲去阵禁,连虚空好似都化作一片血色,并传言道:“老肖,照先前说得做,我来阻住他,别忘了为我报仇便可。”

    说话之间,他就已然冲了上去,显得十分果断。

    公肖也未犹豫,这时稍稍迟滞都有可能错过时机,立刻就引动身上气机,同时祭动根果,要试图撞开两界关门,破界飞去。

    贝向童却是一派笃定,他筹划了这么许久,两人所有反应都在考虑之中了,绝不会出现什么疏漏,先是祭出一件护身法宝,随后一甩袖,自里飞了出来一座阵图,于刹那间来至公肖上方,而原本将要洞开的两界门关霎时又稳住了。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三章 血幕落散紫阳消

    贝向童始终最为留意的,就是如何防止公氏二人不顾一切破去他界,而这阵图便是给两人准备的,这是当年孔赢为扫平界内帝君所炼,但最后都未用到,他手中还留有三件。

    此物没有威能,也伤不得敌手,但却可以搅乱气机,镇锁界空,到了你头顶之上,就休想在短时内出去。

    唯一需提防的,就是两人一出玉壶小界就分头而走,那他就不得不提前出手拦阻了,但这很可能会让饶季枫脸面上过不去。

    好在这等情形并未发生。

    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公氏二人事先不可能知道此来出手的只他一个,是怎么也不敢分开的。

    公常此时合身上来,却是从贝向童身上一穿而过,如透虚影,知是祭了根果躲避,于是立时算起神意推算,只是他与公肖皆非是气道修士,算定他人根果所在乃是短板,他们长处在于本元雄厚,可以与人比拼消耗,但前提是有趁手法器和护身法宝,现在这些都是没有,这就极其要命了。

    贝向童这些年里仔细研究过公氏二人的斗战方式,通常在遇到相当对手时,都是两人齐上,往往是公常正面相搏,公肖在外找寻机会,且总是如此,这数千年来从无变过,这倒不是他们不想换方式,而是这般斗法最能发挥各人长处,也是对手最为不好应付的。

    两人中公肖的遁法当在公常之上,是以他只要牢牢盯住了前者,那便可以留住两人。

    公常、公肖见眼前破界而走,他们也不曾放弃,准备先与贝向童周旋,看能否找寻逃遁机会。

    而另一边,在三人还未真正动手之际,饶季枫却是收到一封山海界来的谕令,要他去往山海界一趟,算了算时日,距离上缴供奉也是不远,未免重往返奔波,所幸就准备一起带上。他与界内的贝向童分身招呼一声,就放心离界而去了。

    三名大能交手,本该惊天动地,但是贝向童做足了功课,选定的阻截之地在虚空之中,不令公氏二人有裹挟钧尘界中修道人的机会,又以一件宝物遮掩了动静,故是界内竟然无人察觉这里变化。

    三人在虚天之中激烈斗战,不知觉间就是用去了两载时日。

    贝向童依旧是气定神闲,他占据了绝对优势,能稳则稳,对于寻常攻势就用法器抵挡,而那些威能宏大的招数就以根果避过,因是知道了两人根脚来历和所会手段,故他一点也不怕其等算出自己根果落处、

    如此下去,哪怕是耗也能把对方耗死,他并不立刻祭出厉害手段来,这也是有考量的,那是怕二人还留着什么厉害杀招,不想逼得太过分,而等两人元气多耗去一些,那时想出手都不会有机会了。

    此等布置,公氏二人又怎会看不出来?他们周围就如同有一张大网束缚,随着斗战时间延续,在渐渐收紧,不是他们不想破局,只是对手实在太稳了,他们找不到任何机会。

    又是缠战一年后,公常却是耐不住了,他心里很清楚,在频频使动根果之后,至多再有个把月,贝向童就能把自己根果寻到,既然如此,还不如眼前趁着还有元气上去一搏来得好。

    他传音道:“老肖,看来是逃不出去了,你如何做我管不了,我是不惯去听人谕令的,”

    说完,不管公常反应如何,他大吼一声,身上那赤色光虹顿比前炽热了数十倍,随后将自身眼前所见一切都是笼罩了进来。

    贝向童精神略振,心中也是提高了警惕,明白这是对方到了准备搏命的时刻了,看那一无边无际的赤色光芒,顿知这般纯粹的法力攻袭护身法宝是绝然抵不住的,不过他有根果护持,就算场面上再如何好看又能如何?

    只是下一刻,他却发现,无论自己到得哪里,这光芒总是挥之不去,且自己感应也被隔绝了,根本不知道外间是何情形。

    这令他稍稍有些诧异,不过稍作推算,顿时明白,十来息功夫就能摆脱,而这段时间,公肖是根本逃不远的。

    倒是对方要一上来便用此法,另一人设法破界飞空,说不定还真有被得手的可能,此人没有这么做,这说明其当时并无必死之心,否则结局可就要另说了。

    公常这一神通发出之后,浑身元气已是尽绝,他扭头看了一眼,见公肖在那里一动未动,他不禁咧了咧嘴,这个表情方才显出,整个人就化作飞灰不见,而其亡去之地,顿有一股虚空玄洞出来,而后一切都是化为乌有。

    贝向童在等到赤芒散开,起目一瞧,见公肖未走,微感诧异,道:“方才那般好的机会,公道友为何不走?”

    公肖平静道:“走不了的。”

    贝向童道:“道友倒是明白的很。”

    他一转法力,又要动手,这时公肖却是忽然一抬头,看过来道:“慢着,若是公某愿降,又是如何?”

    贝向童动作微动,看了看他,叹道:“你若早先愿意立契归顺,那还有一线生机,现下贝某已然动手,又怎可能停下?今番之事就必须有个了结。”

    他这一出手,两边就算是结了仇怨了,公肖就是投降,也只是归顺九洲,而不是归顺他,要是其人此番平安得活,他敢肯定未来一定是会给自己使绊子的,弄个不巧就可能栽在上面,故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公肖沉默片刻,才道:“可惜了。”

    贝向童不知他可惜的是什么,到底是叹息方才公常不太果决,还是悲叹自身,但他也无需去弄明白,今日这二人必须死在此处,当下不再多言,一拿法诀,一股莫大灵潮似自虚空涌出,就冲着对方冲去。

    公氏两人合力尚且不是贝向童的对手,此时只公肖一人更是不敌,二十余天后,随着贝公肖根果被寻到,他再也无法抵御袭来攻势,被一道道灵虹反复破开身躯,又是消磨了十来日,终是元气耗尽而亡。

    此时虚天不远处,却有一团难以察觉的蜃气漂浮,薛定缘正站在里间,默默看着战局变化。

    他在钧尘界中也是留有眼线的,此来就是为了防备这一战出得什么意外,因他行止隐秘,就是贝向童也不知道他在此地,见得公氏二人已死,也无多留必要了,一挥袖,就转身离去了。

    日月如跳丸,时轮若飞转,五十年匆匆而过。

    玄元小界之内,张衍法力渐渐积蓄到了此境界的顶端,因紫清灵机不再有断绝之虞,他推算下来,再有个二三十载,就可以尝试斩去过去之身,跃入二重境中。

    到了那一步,实力又将大有提升,而短时间内想入三重境是不太可能之事,不过那时或可去天外找寻那力道根果。

    虚空万界是极不安稳的,不定就会碰上某种不知名的大敌,而要应对这些危机,就要依靠自身实力。

    这时灵光一闪,山河童子自天中现显出来,躬身立在那处。

    张衍问道:“外间可是有事么?”

    山河童子对他一揖,言道:“老爷,景郎君方才来报,有一名唤西扶子的白羽妖鸟自地陆外的地星而来,说是老爷指点她来此的,要想求见老爷。”

    张衍点头道:“却是我唤他来此的,你唤景游带得此妖去往大殿。”

    山河童子道声是,躬身退下。

    张衍则是心意一转,一道法力分身就出了小界,去往外间。

    西扶子此回来至山海地陆,一路行走过来,见到溟沧派森严恢赫的气象,大开眼界的同时,心中也是震撼难言,尤其是这里灵机兴盛,不知是原先地星上的多少倍,若不是族群牵挂,甚至就想留在此地不走了。

    景游奉张衍之命出来,就将她引至大殿,一入此间,就见张衍正坐高台之上,连忙拜下,道:“小妖见过仙师。”

    张衍笑道:“起来吧,你果是来了,此回是单独来此,还是带了族人的?“”

    西扶子低声回道:“禀仙师,小妖此次带了十个族人过来,是想让他们见识一番外间天地,若是不合规矩,小妖这就送它们回去。”

    张衍笑道:“这却不必,你可在山海地陆中转些时日,再定是否留了下来,只是那些有凶妖盘踞的地界当要小心了。”他一弹指,一道灵光落下,“我给你一道同行符令,可借助各处阵门之中走动。”

    西扶子接过灵光,感激道:“谢过仙师。”

    景游走了上来,笑呵呵道:“西扶子族长,请随小的来吧,此去给你和你族人安排一个落脚之处。”

    西扶子连忙道一声谢,就跟着他下去了。

    张衍看着他们离去,他这法力分身并未回去,而是留在了大殿之中,一招手,拿了钧尘界这些年中供奉上来的功法玉册翻开起来。

    一晃一月过去,这一日,那摆在案上的久无动静的两界仪晷忽然颤动起来。

    他一挑眉,放下玉册,伸手上去一按,立有灵光冲射而出,一名面无阴阴沉的道人现于其中,便道:“司马真人,可是有事禀告?”

    司马权对他打一个稽首,神情很是凝重,沉声道:“真人,角华界中有大变。”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四章 阴渊浊尘见邪祟

    司马权这般郑重,张衍也是意识到此番问题恐怕不小,他缓声问道:“司马真人,角华界中出了何事?”

    司马权道:“司马前次曾禀告界中,角华上界昀殊界有邪怪入掠,前番故意泄露这等消息出来,哦啊就是想要找到友盟,好语气一道,共抗大敌。”

    张衍点点头,道:“此事我已是知晓,看来如今这事是这些邪怪有些关系了?”

    司马权道:“的是确邪怪入掠,昀殊界号称有数十下界,但不过数载之间,就有十多个界域沦陷,角华界就在其中,且昀殊界那些上真此前一直隐瞒消息,若不是我来时角华界内还留有一具分身,怕还难知此事,”说到这里,他语声略沉,“那些邪怪比想象之中更难对付,并且司马还从中窥见了魔头。”

    张衍眼神微凝,果然事情不小,既然有魔头,那么很可能就会有天魔及玄阴天魔这等存在。

    九洲各派之中,以他与天魔接触的次数最多,似司马权这等,是保持了自身性情的,而且其首先是冥泉宗长老,再然后才是天魔,从本质上来讲,他仍是一名修道士,只是所选功法与同辈有所区别罢了。

    但是那些自浊气之上诞出的魔头则是不同,就是附身在修道人身上,得了其等经验智慧,也绝不会变成得和人一般,反而变得更具危害,一切善恶道德,伦理纲常对他们所言毫无意义,反而是可以利用的器物。

    司马权行事还是有所收敛的,而且他人的智慧经验对其自身来说乃是毒药,除了必要的一部分,他甚少主动去索取,而纯粹天魔没有这等顾忌,这等魔头只要愿意,可以极端时间颠覆一个有洞天真人坐镇的大派,更别说在其上还有玄阴天魔这等存在。

    张衍转过念头,又问道:“如今局势是何模样?”

    司马权道:“面对那些邪怪,昀殊界修士节节败退,几乎是难以做出有效对抗,甚至传闻有一名凡蜕修为的上真战亡。”

    张衍一挑眉,道:“这事是司马真人自己打听到的,还是从他处听到的。”

    司马权道:“是从他处听到的,然而经我四面打探,觉得此事极可能为真。”

    张衍目光微闪,道:“若不是谣传,亦不是昀殊修士自己不小心泄露出来,那么就是这些邪怪作祟,他们也算是深谙人心了。不过要通过这等手段来动摇昀殊界,说明局势并不似看起来那般危急。”

    司马权一思,沉声道:“真人是言,昀殊界这一回虽然是一副岌岌可危之态,但也很可能也有部分是做出来给我等看的?”

    张衍淡笑道:“有极大可能,以司马真人先前送来的消息看,昀殊界之人与邪怪之争当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当是有一定的应对手段,先前其等故意漏底,当是探到有外界之人到此,也许是探得真人行迹,也或许除是我九洲之外还有他人到得那处,当是想找寻友盟合力对敌,此番局势更危,此念恐更是迫切。”

    司马权道:“只是若真有一名凡蜕修士被杀,那恐怕也是损折不轻了。”

    张衍道:“你可知具体详情么?”

    司马权道:“细节难以知晓,仅凭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推测,这一位似是窥着空隙去捕杀一头大邪怪,却不察那是一个陷阱,后陷入了围攻之中,才力竭而亡。”

    张衍思忖了一会儿,道:凡蜕修士甚是难杀,不是短时可破,看这模样,他应是在自己地界之上与敌相斗,如此其同道不会坐视不帮,以我之见,那损去的当只是一具较为重要的分身,可如是这般,却也称得上是较大损折了,只不过尚不足以致命。”

    顿了顿,他又问:“关于那些邪怪,司马真人可有什么知道的么?”

    司马权回道:“在下那分身乃是一个魔头吞去,不过匆忙一瞥,却是见得一形似蝤蛑之物,且听得只言片语,这些邪怪样以吞食灵机为生,甚至修道人血肉也是其偏好,且有些不惧神通法术,极是难惹,只到底是否与传言一致,却还有待查证。”

    张衍道:“此事我会与各位上真言明,司马真人且继续在界内留意查探,待我这处有了结果之后再与你联络。”

    司马权稽首一礼,道:“司马知道了。”

    张衍撤了法力回来,两界仪晷之上灵光又再隐去,他身体渐渐消失,却是这具法力分身又回到了正身之上。

    待得正身从定中出来,就出了小界,往浮游天宫大殿而来,到门前通禀一声,等童子来唤,就入至殿中,见秦掌门已是坐于殿上,上前稽首为礼,寒暄两句,便在席上坐定,随后他便把司马权所传消息道出。

    两人稍作商议,秦掌门便道:“此事当请诸位上真一同商议。”当下起得神意,相唤其余几位凡蜕真人。

    张衍也是神意放出,须臾到得那莫名界空之内,秦掌门与孟真人俱是一齐到了,再过一会儿,岳轩霄、婴春秋及薛定缘三人也是相继现身。

    待众真互相见礼过之后,张衍便将方才告知秦掌门之事复述了一遍,并道:“此中主要有两件事,一是昀殊界所占据的界空极多,其中便有我欲取了回来的角华界,如今此界已尽在那些邪怪之手,二是前回有言,昀殊界之人似有找寻友盟,共抗邪怪之意,先前与我辈并不相干,如今却是有所牵连了,究竟是否要插手其间,还需在此议上一议。”

    听得这番话,众人俱自暗自思索起来,他们都能看出,先前他们要取角华界,那很可能会与昀殊界有所冲突,但是现在遭受邪怪入侵,情势就发生变化了,尤其是在此辈急需助力的情形下,若是要求索回此界,那就很有希望拿了回来,甚至还可以试着再提出一些其他条件,当然,前提是这些邪怪当真能够对付,不能把自己给陷进去。

    孟真人对秦掌门打个稽首,而后先是开口道:“此时看去确为一个机会,然过往之议,待我实力有所壮大之后再去图谋,现下过去尚不足两百载,我辈实力未得增长多少,现下若是插手,恐是欠妥。”

    在座真人大多都是赞同,这话是对的,做什么之前事都要先考虑到自身之能,尤其这等事,涉及到内诸派弟子及界内亿万生灵,当然要慎之又慎。

    薛定缘道:“就是昀殊界之人撑不住,角华界丢了,日后待我强盛,也可夺了回来。”

    岳轩霄很是不喜昀殊界之人作派,要请他人相助,那就大大方方说了出来,现下这般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十分矫情,只他却持进取之意,扬声言道:“虽此事与我无关,可诸界之中,谁能保得一定安稳太平?这邪怪今时找上了昀殊界,明朝未必不会入我山海界,总要探明彼辈究竟,若不能敌,且看且行,若能对付,当持利剑斩杀。”

    张衍言道:“不管战与不战,都要弄明白此辈来历,我等此事不便派遣人手,此事看来还需落在司马真人身上,”他转向秦掌门,“弟子建言,我辈虽未见得去,但在必要之事,可命司马真人稍稍泄露一下我辈存在,以壮其心气,也方便日后谈讲条件。”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此议可取。”

    众人又议了一阵,都是觉得需先弄明,昀殊界之人到底能撑得多久,双方实力对比又是如何,这关乎到他们下来行事。

    张衍言道:“若从大处着眼,昀殊界能划分灵机,并取诸多下界灵机填充本界,造就其一时兴盛,但反过来言,没有了诸多下界,这副大好局面就维系不住了,此前丢去的应是不甚重视的小界,对或许有些损伤,但也并不见得艰难到哪里去,那些邪怪若止步于此,那局面当是持平,下来若这些下界都是丢了,那才是真正危机。”

    其实不管如何,只要那些凡蜕修士还在,昀殊界就当还能坚持长久,尤其本界不失,他们根底还在,距离山穷水尽尚是遥远。

    众真又商量许久,决定先行观望,待局面有进一步的变化再言计议,下来再言语几句,就各是退出,张衍临行之际,却见薛定缘却对他点了下头,心下一思,也就留了下来。

    待众人俱是离去,薛定缘对他打个稽首,道:“听得张真人适才言,那些邪怪之中有天魔混入,薛某忽然记起一事,在地渊之中,近些年来却发现了一些古怪东西,其与魔头可厮混至一处,有些时候甚至可支使魔头行事,薛某便在想,那些邪怪,会否就是类似之物?”

    张衍心下一动,很是重视道:“这些东西何在?”

    薛定缘摇头道:“这些东西实力低微,数目稀少,至今为止,门下弟子不过见得十来头,且寿数短暂,前后不过春秋一轮,故此前并不如何在意,若往地渊深处仔细搜寻,许还能找到。”

    张衍思忖起来,这边昀殊界一有邪怪,这边也是出现了古怪东西,两者若无关联还好,要有牵扯,那就很是麻烦了,他道:“凡能与魔头牵扯上的,都不可小视,薛掌门看何时方便,我亲自往地渊一行,查个究竟。”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五章 遗目感灵生阳变

    张衍做出决定后,没有几日,就往地渊过来,事情必须越早弄清越好。

    如今各派之间阵门已是完全修筑完毕,只是个把时辰,他就跨过千山万水,到了浑阴障之前。

    薛定缘早在门前等候,在外相互见礼过后,就带了他往地渊来。

    这里虽是处于地下,但经灵门六宗大力布置之后,在那在地渊入口处,围砌了一道巨石大环,这些玉石上嵌符箓法咒,每一块都是经由元婴长老炼造,最后再到洞天真人手中合炼过的。

    假设有魔头自里出来,立刻就会被监察之人所发现,那时洞天真人便会出面以法器将之擒捉,再带了回去炼化。

    而在地渊上空处,则是薛定缘带着六宗洞天真人共同祭炼一顶悬空华盖,此物时时旋转,笼罩上方,里间直通那“虚寰蜃境”,魔头要是自这处走,里间就会撞到里间,玄阴天魔之下那就是自投罗网,便是玄阴天魔入内,一时半刻也脱不出去,那时薛定缘早便赶来了。

    张衍看了下来,道:“这处布置严密,看得出贵方很是下了一番心思。”

    薛定缘道:“对于魔头怎么防备都不为过,只是限于宝材和人手不足,且魔头有了智慧也会寻找破绽缺漏,现下能挡住一时,可未来就不见得可行,故这只是第一重屏障,将来还要再建造八重,待九重合关,任他再怎么狡诈,也别想再出来了。”

    张衍点了点头,灵门在九洲之时就与魔头争斗,经验极是丰富,地渊这处交给其作为洞府果是做对了,他道:“薛掌门,这处还缺些什么?我回去与掌门真人商议一二,调拨一些宝材出来予贵方先用。”

    无论山海界还是钧尘界,现下每过一段时日就会有供奉送了上来,溟沧、少清两派各有两名凡蜕真人,门派势力也是最大,手中握持外物宝材自是最多,但其中有一些眼下用不着的,大可以拿了出来给灵门六宗先用。

    薛定缘打个稽首,道:“那薛某便待六宗弟子谢过张真人了,这些宝材算我六宗借用,日后宽裕,会还了贵派。”

    张衍笑道:“此事不必着急,下来我山海界恐会遇上大敌,当以提升功行为要务,其余事容后再言。”

    薛定缘道一声好,又言:“因有禁制在此,下来有一段路需以步行,真人请随我来。”在前引路,自上空而下,不久落在了环关之中。

    张衍立定此间,朝周外一扫,这里地铺玄玉晶石,上飘朝夜昙花,璧嵌清涵明珠,处处灵光闪烁,亮时如清空明镜,黯时似虚空倒映,忽略此地凶险,只是单纯景物,倒显格外瑰丽壮观。

    两人沿着石道向前,走了里许路,来到了地渊通往下方的洞壑口沿上,这里有一道玉阶向前延伸,直入下方深处。

    这时薛定缘打了一道灵光出去,不多时,一道遁光自下而来,落地现出一名肤色若铁,宽颏长须的老者过来,他冲二人打个稽首,道:“见过薛掌门,见过张上真。”

    薛定缘指着此人道:“张真人,此是甄长老,这里具体事宜乃由他统筹,那些古怪东西他曾见过几面。”又转过来对其,道:“甄长老,你可与张真人仔细言说,”

    甄长老道一声是,他沉思片刻,才道:“那物最早是在五年前,我与另一名长老借用神秀大柱,前往三十层中巡视,却见一形若眼珠之物,身外有触须,其与数个魔头混在一处,古怪的是,平常魔头见着生灵,不是上去争先撕咬就是附体其上,可偏偏此物却安然得活,甚至还会驱赶魔头去吞吃同类,本来试着攻袭一二,哪知此物脆弱不堪,一个神通上去便就尸骨无存了,后有几次,在下又是撞着,那时曾试图抓捕,但没有一次成功过,每回都是到手之后,其便自行烟消云散了。”

    张衍听过之后,考虑片刻,便道:“甄长老,你带我待去见着那古怪东西的几处地界看上一看。”

    甄长老道:“是,真人,薛掌门,请这边来。”

    上下地渊自是要用到神秀大柱,三人便往此柱所在而行。

    薛定缘这时道:“说起这神秀大柱,薛某前回到了下方查看魔头动静,却意外发现此柱还在生长之中,不过这些年来只是长了些许而已,薛某怀疑,待长出一截后,说不定最下方会再多出一层来。”

    身为灵门凡蜕修士,身负镇压魔头之责,他也是来至下方看过的,几次之后,便就就发现了这等异状。

    张衍笑言道:“此表明山海界正如人之初生,还在兴盛勃发之中,距离衰亡尚还遥远,似我原先九洲,就已暮气沉沉,我辈那时不走,后辈弟子与之只能一并沉沦。”

    薛定缘感叹道:“那时若是灵门真与玉霄站到一处,还真难见天外之风光。”

    张衍言道:“当日灵崖上人曾说过,天外未必安稳,天外的确不稳,可说是处处危机,举步维艰,可我辈修道人要是连这点碍难也是畏惧,那又谈何修道呢,便不说此,各派祖师若持此见,那也不会来我九洲传法了。”

    薛定缘深以为然。

    说话之间,三人已是到了神秀大柱之前。

    薛定缘一点指,法力灌入其中,顷刻之间,柱上有光明大放,便俱是往里走入,待得身影再现,三人已是出现了在三十层中。

    甄长老出来之后,看去气机有些不稳,连忙告一声歉,坐下调息。

    这并不仅仅是受了神秀大柱影响,还有与两人凡蜕修士同行的缘故,便他身上带有薛定缘事先赐下的法符护持,却仍旧有些经受不住。

    张衍也不催促,在旁与薛定缘说话,“薛掌门,而今贵方在地渊之中布置到多少层了?”

    薛定缘道:“如今往下六十层都在我等制约之下,再往下去非是不能,而是那里靠近浊阴气海,魔头众多,除非门中洞天愿意时时镇守在那里,否则万难抵挡,要是那有玄阴天魔上来,就需薛某亲自出手了,不过这些年来还算安稳,不见任何异状。”

    实际这等情况与张衍也有几分关联,他此前两度下来,捉了不止一头玄阴天魔上去,这些魔头也是知道厉害的,是以这么多年都不敢往神秀大柱附近靠近,遑论往上来了。

    过去一刻,甄长老气机终理顺,他这才站了起来,歉然道:“让薛掌门和张上真久等了,两位这边走。”他没有再耽搁,立刻纵身向前。

    张衍与薛定缘也是随后跟来,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处地下山坳处停下,指着言道:“晚辈那时巡游到此,正待回返,就见得那东西在此徘徊。”

    张衍走了过来,四下扫了一眼,并没有见得什么奇怪物事,这时留意到远处有一座洞窟,道:“那是何处?”

    甄长老道:“晚辈上次到得这里看过,里间什么都未有。”

    张衍功聚双目,顿将洞窟里外看了看通透,只是看这洞窟形制,却感觉有些眼熟,心下一思,已是知晓来处,他言道:“去往下一处。”

    甄长老道声好,接下来又带着两人走了几处地界,前后不过用了一天。

    张衍看过之后,心下已是略微有数。

    薛定缘道:“张真人可是有收获么?”

    张衍笑道:“大致有些头绪了,不过在未见得这等物事之前也难下判断,为以验证,下来我需在四处走动一番,薛掌门不必在此相陪。”

    薛定缘道:“既是这般,薛某便先告辞了,真人如有事情,招呼一声便可。”

    他打个稽首,就带着甄长老离去了。

    张衍则是腾空而起,打量着周围地形。这回察看下来,他发现所有见得那古怪东西的地界,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附近必有一个腾族人开凿出来的洞窟或是曾经居住过的巢穴。

    说到腾族,大致算得上是地渊之中的土著,其能居于此间,有一个厉害地方,那便是天生长有一个克制魔头的眼目,后来此族被玄阴天魔设计灭去,并将眼目都是挖去,此族就此彻底消亡了。

    因这眼目有此效用,他得知此事后曾设法找寻过,可最后并无结果,现下却是怀疑此物与这腾族眼目有关,否则不会单单出现过此族居栖居过的地界,而又恰恰能拘摄魔头,世上之事不会有这般巧合。

    退一步言,即便不是,两者之间也一定是有某种关联的,故是下来找寻,只要专以去到这些所在便可。

    至于如何找,这也容易,腾族乃是生灵,必有其习性和特点,特别是其洞穴大多靠近上古时存于地渊之中的河流附近,这就是一个最为明显的指向。

    他看罢之后,心意一动,放出数十道飞剑,往四下寻觅,起初几日并无收获,但是在搜寻了有近月后,走了上下数层,终是有所发现,只见一个有磨盘大小的眼珠漂浮在空,周围是一条条似虚实幻的触须,其移动行走并不快。

    因知是此物脆弱,他并没有贸然去抓,而是在后面观察着,发现其与腾族眼目当真是十分相似,只是稍稍大了一些,不过经历可不知多少年,又成了活物,也定然是会有所变化。

    再感应了一番,他已能确定,这眼目与那邪怪当无关联,应就是那腾族眼目受灵机感染而诞出来的。

    不过其是否能克制魔头,还有待求证,要是还具备,倒是可以试着抓捕,等祭炼过后交给门下弟子,日后说不定便可用来抵御天魔。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六章 斩得过去了前尘

    张衍对那眼目注视许久,发现其行动迟缓,往往一天也只能挪出半里多地,也难怪在腾族洞巢附近就能寻觅到其踪迹。

    此物在不动时就收敛了灵光,看去宛若顽石,平常时候,则会把身外那些触须延伸出去,隔一段时日就能将少许魔头吸引过来,并成功将之拘束住,下来魔头便会按其意愿四处搜捕生灵供其吞食。

    有意思的是,正是由于灵门实力势力渐渐延伸到了地渊下层,以法阵改造了此间山水,并把不少生灵带到了地底深处,使得不少鸟兽在此繁衍壮大,这眼目方才有了生灵血肉可食,此物如今这形状,已经可以称之为“目妖”了。

    不过这眼目在地渊深处沉浸已久,受生机侵染,灵光沐浴,渐渐生出性灵的同时,也与这里气机已是相合紧密,贸然带出很是不妥,其身躯多半是难以承受的,前回甄长老几次失败,都是这个缘故,

    此法也好解决,其无法去得外间,不外是诞生未久,根底孱弱,自身不够强健而已,这里只需要几样东西就可以补足。

    张衍抬起手来,以指代笔,凭空写就了一封飞书,一弹指,其便化一道灵光飞了出去。

    不久之后,就有一名长老自神秀大柱之中步出,遁光来到他这处,并将一只兜囊呈上,末了恭敬言道:“上真可还需要什么?晚辈可去取来。”

    张衍拿来检视一番,见自己所需之物一个不缺,便道:“这些已是足够,你去吧,代我谢过薛掌门一声。”

    那长老打个躬就离去了。

    张衍自兜囊之中拿出一只伏兽圈,轻轻一抖,灵光乍现,顿有五头妖物跑了出来,在他气机逼迫之下仓皇无比的向外奔逃,这立时引起了那目妖的注意,自蛰伏之中醒了过来,身外触须晃动,数只魔头飞了上去,附在了这些妖物身上。

    这些妖物很是凶残强横,放任不管的话,足可将数千里方圆的生灵都是吃空,可是在魔头影响之下,却是彼此互相撕咬,有小半个时辰,都是伤重而死。

    这目妖慢悠悠挪至妖物尸骸之前,然后大快朵颐起来,进食完毕,可见其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了一圈,原本惨白的眼珠多了几条血丝,看起来尤为狰狞。

    外貌虽是可怖,可实际上此物仍是脆弱,若无魔头,随便来上一个低辈修士都能将它轻松杀死。

    接下来一月时日,张衍不停地给它喂食血肉,此妖每过十天便有一次蜕变,到了后来,身躯反而小了一些,但是触须却伸出更长更密,且可召来不下百只魔头。

    见其如此,他感觉已是可将此妖带出去了。心意一动,一道雷光过处,将魔头俱是打散,而后放了一件漏斗状的法器出来,当空一照,就将那妖目收了进去,再打了数道符箓上去,此物便越转越小,最后落于他手心之中。

    这里面浸满了凶妖精血,足够此妖维持个三年五载,等那时再拿了出来,若是可以承受外气,就是无碍,若是还不可,那便再多放上几载,再以法力相助,总也可成。

    若是祭炼过后,果有克制魔头之效,就可再多抓拿几个过来,不过这些事情已无需他来做,回去吩咐一声,交给某位弟子便可。

    将这法器收起,他借助神秀大柱重新来至地渊之上,与薛定缘打了一声招呼,就离了浑阴障,穿渡阵门,重又回了龙渊海泽。等在自家洞府之内坐定,召来景游,将那法器给了他,交代了几句,就入了玄元小界,继续参悟功果去了。

    转眼之间,又是五十载过去。

    张衍这日在坐观之中,只觉神气活泼,跃跃欲动,有扬展扩张之感,知是火候已到,进入下一重境关的时机便在眼前,便就放开一切,任得身躯之内的精元大潮翻腾起来。

    过去许久,耳畔骤然听得一声大响,好似于刹那间开天辟地,神意得此助力,便向外无限延伸出去,顺利无比的迈入二重境内。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过往种种经历,乃至一路行来,一切与他接触过的人或事物。

    这些在他眼中,此时俱是一道道明显无比的痕迹。

    人生于天地之间,必然与万世万物有所关联,之前他虽然入得凡蜕,自成一天,但却如迈过沙滩,总会在身后留下许多足迹,要是有敌对二重境或是功行在此之上的修士不惜法力作法观望,就不难从中窥望到这些,到了最后,甚至可比他本人更是了解他。而今既是知晓破绽,自不会再留下,当即起神意拂过,将这一一擦拭干净,于是自入世以来的痕迹便被彻底抹除了。

    从今往后,所留下的仅只是人心之中的回忆,而真正过往只在自身认知之中存在,这意味着任何人想用神通手段找出他的出身来历,最后都只会得出似是而非的答案,或者根本只是一团迷雾。

    待最完这一切之后,张衍只觉得身躯一轻,好似脱离了什么束缚,再也无有什么挂碍,他能望见,己身过往虽时时刻刻都在增加,但又在神意延伸之下不断远离自己,这个过程恰如流水奔泻,无有断绝。是以不与他站在同一层次之人,根本无法伤到他,因为对方看的始终是“过去之我”,而非“此间之我”。

    迈入二重境中,一如进入凡蜕之时,外间虽感受不到什么煊赫迹象,但内里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因是气、力同参,真正战力绝不是寻常二重境修士可比,可以说斗战之能是大大提跃了。

    在把自身变化细细体察了一遍后,他缓缓收束了功行,心下思忖道:“今时功行已足可自保,若是界内外无事,下来许该寻个时候,去往天外找寻那力道根果所在了。”

    昀殊界,青界穹宇之上,四名凡蜕上正在商量抵御邪怪之事。

    栖贤水轩门主阴良一脸疲惫之色,以他修为本来断然不可能出现这等景象,这只可能是元气耗损极剧。

    另外三人都对他投以同情目光,后者用了千多年时间炼出来一具本元分身,法力几与自身相当,自从有了这等本事之后,甚至说话底气都足了不少,可未想此次一个不察,竟然被邪怪灭去。

    大威天宫之主明仙龄关切问道:“****友可还好么?”

    阴良受创之后,便一直闭关休养,今日方才出关,他沉着脸言道:“本元受损甚重,怕是一时无法动手,这回不休养个千数载,想难以恢复元气了。”

    三人都是皱眉,此时正值与邪怪交手的关键时候,本来他们就是势弱,少了一个凡蜕修士坐镇,那所能调用的力量更是捉襟见肘了。

    明仙龄道:“前回道友分身一损,便立刻闭关了,我等连其中具体详情都不曾知晓,致我这些年中更是不敢有大动作,此次聚首,不知道友可方便告知缘由么?”

    阴良声音看了看三人,沉声道:“此回是内奸作祟,那人就是我门下一个弟子。”

    这话并非随意乱指,那天外邪怪可由虚空转生入世,并且随着寿数增长,就会慢慢恢复怪本来识忆。至于其等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到现下他们都未曾弄得明白,这简直是防不胜防,只是得了那一位相助之后,此辈就再未得手过,这才令他大意了。

    三人互相望了望,心下着紧问道:“此人何在?”

    阴良冷笑道:“我暂且未有去惊动他,其等算计了我一回,我若不还了回去,又岂是甘心?”

    神秀坞坞主于居瑞不解道:“有那一位在,又怎会出现得这等事?”

    天女山之主殷麋淡声言道:“或许是连丢了十多界空后,那一位对我不满了。”

    众人都是心头大凛,同时还有一丝惶恐,那一位可是他们的根底所在,要是得不到其支持,那么现今所有一切都要崩塌。

    明仙龄郑重问道:“殷山主,你与那一位接触最多,明某在此问上一句,下来我等该是如何做?”

    于、阴二人也是看了过来。

    殷麋道:“除非将原来失去小界夺了回来,补足失却灵机,不过这还是底限,唯有侵占得更多天外界空,才可令那一位满意。”

    明仙龄摇头道:“这谈何容易,如今屏川界那里战局胶着,各派先后已是有十余位象相修士赶去,仍只是勉强能够抵挡。再往里填人手不是不可,但万一有折损,可就不是短时内弥补回来的了。”

    屏川界灵机之盛,在昀殊界诸多下界之中也排在前列,他们也是极为重视,可邪怪手段奇诡,他们极怕又中了什么算计,只能尽力维持住眼前局面,不敢再有什么多余动作,而这一处不解决,他们也不敢去做其他事。

    殷麋淡淡道:“我仍是持先前之意,凭我昀殊界,是挡不住邪怪的,唯有广联同道,才能打开局面。”

    于居瑞叹道:“我等又何尝不想,可是消息早放出去了,只是这么多年来仍没有任何天外界空之人现身,显然是他们不愿相助我等。”

    明仙龄沉吟道:“那或许因为我等碍于脸面和某些心思,未曾真正提出求援之请,”他起抬头,正色道:“诸位道友,值此危难之时,为保我辈基业,该放下的当需放下了。”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七章 惧天倾覆生叛心

    四名凡蜕真人定下求援之事后,便以明诏方式向下传递了出去,当然此中言辞写得很是委婉,表面看去丁点也不像是求援书,这倒不是他们还在乎脸面,只是为了不使自己这边弟子失了对敌的心气,他们相信,如有天外之人在,当能理解其中的真正意思。

    其实如此做还有一个好处,邪怪定是也会收到这里消息的,他们根本吃不准到底会不会有人过来相援,也不会知道来援之人究竟是什么实力。

    果然,四人很快便就发现邪怪的攻势稍稍放缓了一些,显然也是生出了某些顾忌。此前一直是邪怪那一方在不停进攻,而昀殊界只是疲于应付,没有丝毫喘息,现下正可趁着这段时间调整一二。

    司马权本就潜伏在界内,这回自也是收到了消息,立刻就把此事告知山海界,得到回复是让他再注意留神观察一段时日,先不必轻举妄动,看看时机再言。

    得此授意,他并没有上去与昀殊界之人接触,仍是在等待观望之中。

    他个人也是比较倾向于这个决定,因为较之一百五十年前,昀殊界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太大变化,先前丢失了小界是没能重占了回来,但也没有失去更多,这使他能确定昀殊界远还没有到抵挡不住的时候。

    青界之内,往东南方向是一片浩浩荡荡的水泽,其中洲屿无数,此是栖贤水轩所在,比较有名的乃是三百筑庐水居,几乎每一个水居之主都是门主阴良的弟子,但里面真正得以信任的,其实只有五个。

    这几人分别占据了门中最好的五处大湖,岸冠德就是其中之一。他平日稍显木讷,话也不多,但也正是他这副模样,阴良才最喜欢把他带在身边,但谁能想到,他竟然是邪怪转生,这次阴良分身行踪被泄,就是他透露出去的消息。只事后阴良居然没有来问过他任何话,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他很清楚,阴良不可能不怀疑自己,甚至当已是确定了结果,不过他还是一切如常,只要对方不主动揭破,他也乐得继续待下去。

    身为邪怪,他并不把自己性命看得如何重要,哪怕这具体身躯被杀死,只要寄托在大御光中的本源性灵不灭,仍是可以借得躯壳重生出来,但前提是他要能把要做得事情做成。

    需知有无数与他一般的性灵在等着转生,渴望吞吃灵机血肉,壮大自身本源,而做出贡献越大之人。则越可能得到大尊看重,从而获得更多转生得机会。

    他正打坐之时,门外有童子声音响起道:“岛主,鼎真人来了,在外等了一会儿了。”

    岸冠德面无表情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走了进来一名身形合度,面容英俊的男子,此是阴良另一个弟子鼎长安,他一进门,就叹气道:“岸师兄啊师兄,你为何不逃呢?”

    岸冠德道望着他:“我为何要逃?”

    鼎长安不等他招呼,就在其面前蒲团之上坐了下来,笃定道:“师兄又何必要隐瞒?老师不是你所害,又如何会丢到那分身?”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们要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出力相助。”

    岸冠德没有半点被揭穿的心虚,反而好奇问道:“你等好像都知道我是谁了?”

    鼎长安哂道:“现下还谁不知道的么?”

    岸冠德道:“既然你知道,那你也该明白,我是逃不走的。”

    鼎长安往后退开一点,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道:“莫要欺我不知,你们逃不走的只是肉身罢了,你还留在这里,定是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又传音道:“好歹师兄弟一场,说了出来,我也可以帮你,如今老师表面上不提防你,可是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布置,没有内应,你也是寸步难行。”

    岸冠德不答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鼎长安往前凑了凑,传音道:“小弟别无所求,不过亦想与师兄你一般罢了。”

    “和我一般?”岸冠德看了看他,“看来你是知道了些什么。”

    鼎长安坦然道:“经窟之中有不少旧简,都是一些志怪杂谈,被人弃之如敝履,小弟我正好对这些有兴趣,可谁曾想,里间竟有关于邪怪的一些描述,也不知道哪一位先贤所载录,恐是当时不敢光明正大写了出来,只敢夹杂这些杂文之中。”

    生人也可以变成邪怪的,但这却需邪怪接引,而成了此等异类之后,只要有一点本源性灵存在,就是不死不灭,可比辛辛苦苦修道来得强多了,不过这也是他自身寿数将竭,又不想转生之后受人引渡,恰见眼前有这等机会,这才决定试着走上这条路。

    岸冠德玩味道:“老师待你不差,为何要如此做?”

    鼎长安敲了敲面前桌案,道:“老师的确是个好门主,但并非是一个值得钦佩的师长,看看对待三师兄如何,又如何对待我等?”

    说到此处,他不屑一笑,“他以为我等不知,那三师兄乃是他仅剩下的血裔后辈么?未来门主之位说来我也不稀罕,但是三师兄这些年来所得到的修道外物却远远多过其他同门了,要是他真能胜过一众师兄弟,我也服气,可明明资质愚钝,却靠着血脉关系牢牢占据了位置,这我便看不过眼了。”

    岸冠德却并没有为此所触动,他淡声道:“不必找借口,你想如我等一般,其实就是你私心作祟,在我面前说这些无有用处,我也不在乎这些,只要你真个能助我,我也会给不吝给你这么一个机会。”

    鼎长安顿时神情大振,道:“请师兄说来。”

    岸冠德却道:“在言语之前,可立下法契,你不放心我,我亦不会放心你。”

    鼎长安欣然道:“师兄不提,小弟也是要提的。”

    两人于是当场立下法契。

    鼎长安拿过契书看了看,终是放下心来,立了法契,哪怕天外邪怪,亦要受此拘束。悖逆师长可不是什么小罪名,若是揭穿出来,那定是十死无生,魂飞魄散的下场,今日行得此事,就已是无有退路了。

    岸冠德也坦言自己目的,道:“我留在此地,是还想找一人。“

    “哦,此人莫非也是贵方之人么?”

    “不错,”岸冠德道:“具体缘由你无需知晓,只要找到此人,我可答应你一切条件。”

    鼎长安道:“不知这人在何处?”

    岸冠德道:“我若是知道,又何须寻你?

    鼎长安怔了怔,道:“师兄莫不是在玩笑,人海茫茫,若无个准信,谁知此人是谁,又在何方?”

    岸冠德想了一想,又道:“这人舌下有两根赤线,而且其这一生注定不会简单。”

    鼎长安眉头锁起,仍是不好找,舌下赤线这个倒是没有什么,以他法力完全可以将人身内外看个通透,至于一生不简单,这等若没有说,邪怪一旦觉醒了识忆,无事也要弄些事出来,但有这个线索总比没有的好。

    他盘算了一下,有了几个主意,随后他朝前看了看,很是好奇问道:“我有一句话却想请教师兄,你在未觉醒识忆之前,过得日子总与众人相差不大,不过短短几载蜕变,莫非这些同门情谊,师徒恩义,亲情伦理,真就变得一文不值了么?”

    岸冠德神情丝毫没有变化,只道:“等你成了我辈中人,便会明白,这些都是无用之物,唯有真我才是吾辈所求,躯壳不过是你身上衣服,用损了再换一件便是了。”

    鼎长安琢磨了一下,道:“何谓真我?”

    岸冠德冷声道:“你不必再问这些了,纵是你与我签立法契,也还只是一个修士罢了。”

    岸冠德哦了一声,问道:“你们遇到过很多修士么?”

    岸冠德冷笑一声,道:“我等覆灭过的界空,屠戮过的修士不知凡几,莫以为你昀殊界如何独特,不过只是仗着一件前人留下的法宝才能拒我于门外,连那法宝旧主也早是被我辈诛灭,你等又能如何与我对敌?”

    鼎长安很是惊奇,他头回知道那法宝旧主居然是亡在了邪怪手中,不觉庆幸自己果然走对了一步,不然覆巢之下,他岂能独活?

    长笑一声,站起言道:“我会去尽力找寻此人。”走了一步,又道:“再说一句,便是师兄不在了,希望也能完成此言诺。”

    岸冠德知他说得什么意思,目光直视他,道:“你尽可放心,只要你能做到,我定会是完成誓言。”

    鼎长安对他一个稽首,道:“那小弟这就告辞了。”

    他自这处洞府走了出来,暗自揣测,认为这一定是邪怪之中十分重要的人物,说不定还涉及什么大秘密,不然也不必这么费尽心力寻找,不过这些与他俱不相干,他只要找到这人,达成自己目的便可。

    只是出来没有多久,一名童子道:“鼎真人,门主请你过去一回。”

    鼎长安神情自若道:“前面带路。”

    跟随着那童子走了一段路,却见天云一开,穹宇之中露出一座洞府来,便就遁空而上,行步到里间,见阴良正半卧在白玉榻,问他道:“谈的如何了?”

    鼎长安打个躬,道:“回禀恩师,我已是取信于他,只是不得已用了一些策略……”

    阴良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目露厉色,道:“我不管你到底是如何做到得,但只要暂且稳住他便可,日后我自有手段炮制他。”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八章 开化灵性点顽石

    张衍用了一些时间,将府内之事做了些安排,虽有出外找寻力道根果之意,但他没有立刻启程。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来是自身修为方有才有所增进,原来功法是他自家推演而出的,到此一步,已有天翻地覆之变,需得再重做一番演化,使之与自身更为合契;二来,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未曾注意,似是漏过了什么重要之物。

    这极不简单,到了他这个境界,过往所观一切,无不历历在目,不可能有所遗忘,越是这般,越是说明此物不简单,甚至到了他也无法随意窥探的地步,故而冥冥中被天机所蒙蔽。

    他思忖下来,既然无法无法用正常手段去探询,那唯有等得机缘自到了,那时自然会明白那是什么。这就恰如常人苦苦找寻一物,总是寻觅不着,然而不刻意去求时,其却会又在不经意间出现在眼前。

    除却这两事不提,昀殊界那边也还有待观察,是以他考虑下来,觉得还需多留一段时日,待得局势大致稳定之后再定行程不迟。

    他抬首看向崖下,那里是一团似有若无的灵光,如从星光引线,千丝万缕纠合到一处,但并非胡乱排布,而是蕴含着某种奇异规律。

    这护界至宝祭炼到如今,已是初显形状,不过距离真正炼成尚还知道要用上多久,好在到了眼下这一步骤,已不必他再时时看顾,只需抽隙稍加注意一下便可。

    他心意一动,自玄元小界之内出来,来至大殿之内坐定,挥退一干仆从,将渡真殿主符印祭起,便将此间禁制全数引动,不使一缕气机外泄,而后便将那从赤炽地星得来的“念玉”取了出来。

    当日只顾着修行,没时间来理会这东西,现下正好看上一看。

    这枚念玉可使野妖变得具备灵性,这其实很是不简单,修士虽也能点化妖物灵智,但这两者间其实是不同的。

    修士通常就是以自身一缕识念灌注于欲将点化妖物的识海中,使其能言能走,但此辈先天所限,未来便是能修炼入道,成就也是极其低微,所以很多情形下对其等修道人用过便扔,就算是心慈带在身边,也仅只是一个伺候扫洒的仆从罢了。

    而这念玉却大为不同,是从根底上使此辈有所改换,例如那羽裘,原来不过一个寻常小妖,赤炽星上其同类比比皆是,都无什么特异之处,然而得了念玉开智,修行不过数千载时间,居然就能从洞天真人手中逃脱,虽那一次只是意外,可也足以称道了。

    若从这等结果来看,只要把此物在天青殿内,说不定只需数百年时间,就可孕育出一大群珍禽异兽出来。

    不过现下他对此物还是了解太少,需得几番验证,才好做出决定,将之拿在手中看有一会儿,心下思忖道:“这念玉乃是自身有识意之物,不可强来,需得设法引导才是。”

    心意默动,未过多时,就有一块寻常山石自外飞了进来,约是拳头大小,他再一抖袖,在大殿中央布置了一个阵法,并将之放置在内,同时也将那放了念玉进去。

    一般而言,抛开那些为天地所钟的异兽不提,只按潜力来看,最容易得灵开化的,首推飞禽走兽,再次是水族虫豸、草木精灵则尚在其后,而最为垫底的,就是金石气液之流了,如无意外造化,就是亿万载沐浴灵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变化。

    这里其实还有一途,金石之类若经能工巧匠赋形,与人相处之后久孕情志,也可生出些许灵性出来。

    不过这块山石可没有经过雕琢,纯粹顽石一块,他现下就要试上一试,看这念玉是否也能让其有所改化。

    他又拿一个法诀,把阵灵召来,言道:“你每日把阵中这山石取出一次,隔两个时辰才放了回去。”

    这般做是让念玉知晓,要从阵中出去,唯有从这石上想办法,就如其在赤炽地星之上所为之事一般。

    阵灵一个万福,道:“奴家知晓了。”

    张衍吩咐过后,就不再去理会,依旧坐定榻上推演功法,这一坐关观,眨眼就过去三载岁月,待从定中醒来后,就往阵中看去。

    却发现短短这几载功夫,顽石之中就有了变化,内中竟有一枚沙砾大小的石心在孕育,虽仅一点,可在他眼中却是耀眼无比。

    不觉也是微讶,这可是本质上的改变,而且尤其不凡的是,有了这石心之后,此石竟已是开始自行汲取外间灵机了,如此下去,怕是百余载过后,就能成为一块通灵玉石了,有个千数载,说不定就可尝试化形了。而这世上大多数金石之妖哪一个不是亿万载岁月才有成就的?

    不过想了下来,也是应该,当年念玉尚在封禁之时,只靠一点泄出气机就可点化羽裘,如今毫无遮拦,所发挥出来的效用自是更不简单,当年,念玉自身也不是无有消耗,但只是些微一点,若非他这等境界之人,还无法察觉出来。

    他暗暗点头,当年能炼得此宝之人着实了得,此物或许对寻常弟子来说或许用处不大,但是对他这等可以飞去他界的凡蜕修士却是极为有用,要是携其去往他界,只要在有生灵栖居的地界上沉淀个千数年,就能造就出一大批听命于自己的手下,这可比授下法门,开立宗派还要容易得多,最关键的是,还不惧损失,哪怕死绝了只要念玉还有就能再造了出来。

    从这里看,造就此物的初衷恐怕就是如此。

    他心下又一转念,道:“这等奇物,若是此物与我这护界法宝相合又会如何?”

    随即摇头一笑,这也只是想想罢了,莫说祭炼法宝的所有步骤都已推演得清清楚楚,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允许有半点错改,就是此物来历在未曾弄清楚之前,也是不可能放心用在自己法宝身上的。

    他一招手,将那阵法撤了,将念玉重又收回了袖中,暗道:“权且放着,来日我去往天外,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待收拾好,他把心思一沉,依旧坐定殿上,继续推演起功法来。

    在坐有五载之后,案几之上的两界仪晷忽有响动,他一睁目,把法力灌入,司马权身影在灵光之内显现,并对他一个稽首,道:“见过真人。”

    张衍颌首回礼,道:“司马真人,可是昀殊界内又生出什么变化了么?”

    司马权道:“不久前界中再是传下了一封诏书,只是原书乃是蚀文写就,以在下功行无法看明,其如此郑重,想来事机不简单,故想请真人一观。”

    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封书谕,并在面前展了开来。

    张衍看了过去,果是以蚀文写就,倒不如何繁复,只是修士境界未到,难以看得明白,他稍作推演,便就顺利读了下来。

    这又是一封求援书,说是邪怪攻势凌厉,昀殊界一家难挡其危,恳请天外同道出手相助,最后又言明邪怪乃是修道人之共敌,唯有将之诛杀干净,才能还得天宇朗澈。

    看过之后,他道:“近日昀殊界中可又有了什么变化?”

    司马权道:“大变无有,只是不久之前似又丢了一处下界,界内似乎慌乱了一阵,不过很快又平息下来。”

    张衍沉吟一下,昀殊界真实情况当并不止丢失一个下界那么简单,想来真正情况当更是严重,否则不必要发出这么一封书诏来,应怕是真实情况为下面弟子所知,失了斗志。

    “不过这么说来,邪怪莫非是看不懂蚀文么?”

    他转过念头,又问了司马权几句,打听昀殊界的布置,听罢之后,却是摇了摇头,此界之人也不知出于何故,似没有任何回击的打算,只是一味呆板抵御,任得邪怪不断发动攻势,所谓久守必失,时日一长,总要出现错漏的。

    但要那昀殊界真被邪怪全占去了,那也是不是好事,从目前了解到得情形来看,邪怪四处侵夺灵机,极富侵略性,等其消化了这一处,接下来想必会转移目标,虽说未必会找到山海界头上,但事情不能贪图侥幸,尤其九洲各派面临着那位大能的威胁,还需向外开拓,难保未来不会撞上。

    唯有设法相助,令其把邪怪拖在这里,同时山海界内慢慢积蓄力量,这才是正确作法。

    有了这番计较后,他神意一起,去到那莫名之地,将此事告知秦掌门及其余几名凡蜕真人,并建言可令司马真人试着与之接触,至于所需人手,可先从钧尘界调遣。

    钧尘界虽屡经大战,但仍许多真君尚在,此刻大多数人都签下了法契,完全听命于山海界,这是一股很是庞大的力量。

    而且除了饶季枫,贝向童二人外,至今无人知晓山海界在那里,就是遭了算计,或者被不小心魔头附体,也不虞暴露出来,这就避免了山海界直接卷入其中。

    唯一可能泄露的,就是烟澜界的存在。

    作为钧尘界的下界,几乎每一个真君都知如何去往那里,只是那处如今已为那位真阳大能盘踞,要是那些邪怪顺着去往那里,那就很有意思了。

    …………

    …………(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九章 暗渡流星试诚意

    张衍待与众真议毕,就把神意退了出来。

    司马权此刻还等在那里,所幸神意交通,不论多久,外间所感也只是一瞬,是以他并不知晓这瞬息之间,几名凡蜕真人已是达成了共识。

    张衍言道:“司马真人,我与几位上真谈过了,如今授你使者身份,你可先设法与昀殊界修士接触一番,就说我九洲看在同为修道人的份上,愿意出力相助,只是你却要留意几处,务必令其等把所知关于邪怪一切都是告知于我,不可有所保留,再是与他们相商讨还角华界一事,若是同意,那便可以谈论下去,只是其中分寸,需由得你自行拿捏了。”

    司马权心中有数,讨回角华只是底限,最好是趁着这个机会多要来一些下界,他想有一会儿,道:“敢问上真,不知我九洲此次可以拿出什么来做筹码?”

    张衍言道:“若是事机谈妥,那么我九洲此回准备调拨钧尘界修士前往相援,你可明白?”

    司马权心领神会,他可是在钧尘界潜匿了数百年之久,立时便知这里面的门道,道:“司马明白了,那便请张真人与诸位上真敬候司马回音了。”

    张衍点头道:“司马真人要小心了,你是天魔之身,若走到台前,面对昀殊界修士时当要小心,但对那邪怪也需提防,我传你一个蚀文符印,昀殊界修士看了,当就明白你的身份。”

    随后他隔空画了一个法符,司马权不明其意,但却用心记了下来,随后他道:“张真人,云真人如今尚在,先前送来的不少消息也有他打探而来的,此前他托我问上一句,门中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张衍略作思索,道:“你对他言,角华界本来乃是他云鲸一族栖居之地,我等迟早是要拿回来的,他去往昀殊界已有时日已久,功劳不小,我在这处替子宏做个主,往后他不再是记名弟子,而是我玄元一脉门下。”

    司马权郑重道:“司马会如实转告。”

    张衍道:“下来我或许会闭关一段时日,司马真人若有事,可与孟真人商议。”

    司马权道了声是,再说几句,便撤去了灵光,将两界仪晷重新收好,方才虽然隔着仪晷,但他感觉到张衍似与先前有所不同。

    然而过去一会儿,他再是回想,却发现有些似是而非,那等感觉又不是那么强烈了,心下一凛,这等情形不应当在他身上出现才是,不由猜测,这一位许是功行又有所进境了。

    感慨同时,心下也是转念,“如今我功行也到了关口之上,邪怪之中有不少魔头,若能找到一些将之炼化,说不定助我成就。

    想到这里,他当即坐定下来,运功察看。

    上回那魔头虽是吞了他的分身,但实际上那只是他附着的一缕魔念,非担并没有因此受了损失,反还顺着那缕气机找到了那魔头所在。

    这魔头充其量也不过与元婴修士仿佛,不过到了昀殊界后,接连祸乱了几个小宗派,实力已是大为提高。

    他先前没有去炼化这魔头,这是准备顺着线索下去,看能否捉到那头先前所到得邪怪,然而等了这许久,却是发现这魔头行事杂乱无章,根本不像受人指使的,甚至也未见其与任何人有过往来,因此心下大胆推断,这魔头说不定只是邪怪故意放到昀殊界中搅乱此界的,除此外别无其他目的。

    “如此看来,这些邪怪究竟能否制约魔头,也需另行待定了,不过不打紧,此回过来的魔头当不止一个,待我将其等一个个找了出来,便能查证清楚。”

    或许他人找魔头很是困难,可他身为天魔,做此事却很是容易,只是这里面也需小心。同样道理,要是玄阴天魔要找他,也不见得有多少麻烦,陵幽祖师传下的那青铜面具只能应一时之急,可未必能够躲过所有危险。

    他如今附身的,乃是昀殊界十二势力中延光山的一名元婴长老,名唤白文久,此人因为性格古怪,平日又与同门不合,而且寿数渐渐将尽,因此派驻在了白界之中,与门中每月除了例行回话,就几乎就没有什么往来了,对他来说,再无比这更为合适的附身人选了。

    他有了决定后,就自洞府之中出来,一名站在门口童子问道:“真人,可是要出去访友么?”

    司马权道:“嗯,我出门一趟,还要顺路去往山内采些灵花异草,你给我准备好飞车,若有门内问起,照实回答就成。”

    童子道:“遵令。”

    少时,司马权登上飞车,就往那魔头藏身之地行去,两日后。来至一处烟雨朦胧,如诗如画的江边密林之上,从舆图上看,这里乃是一个小宗派的驻地。

    自云头往下望去,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还有欢歌笑语传出,一派祥和安宁。

    不过他却知道,这里表面看似一切正常,实际所有人早被魔气侵染了,只不过那魔头尚未把前番吞下的精气炼化,故是未曾下手,而其一旦功成,就立刻会将此间扫荡干净,届时自上到下,无人可逃过此劫。

    等那魔头出来,至少还要十多日,他可无心思等了下去,化一阵阴风飘入下来,直入地下。

    那魔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是两者差距太大,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司马权融入自身,顷刻间炼化为一团最为纯粹的精气,

    这魔头虽亡,不过外间那些魔气若不灭去,以这些修士精气为养分,久而久之又会孕育出一只新的魔头来,

    司马权考虑了一下,保不齐那些邪怪有什么办法查看这些魔头的动向,还是全数料理干净的好,于是转有一圈,将所有魔气都是收了去,而后一道浊烟往外遁走。

    这小派之中修士只觉一阵阴风刮过,都是不约而同一个激灵,几日之后,举派上下,不管修为如何,一个个俱是元气大伤,请了高人来看过,也尚是不知究里,唯恐是邪怪作祟,只得忍痛放弃此地,举派迁至去处。

    司马权在外遁行有三月时日,差不多收拾了十余只魔头,但其中没有一头是与邪怪有所关联的,自觉暂时怕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线索了,于是折往西去,三天后到了一处高崖之下,这里是一处连通下界的关门所在,云绛如今就随展陌平留驻此地。

    展陌平这些年内靠着清剿凶妖的功绩,也是成功迈入元婴境中,而今其自愿当了那守界长老。

    与往日不同,这个位置如今极是危险,说不准就会被邪怪盯上了,许多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原来一些守界长老也多是要求调离,这等情形下,他很是顺利得登上了这个位置。

    这也是不得已才如此,门中师兄弟与他不和,洪长老也始终未曾放弃找他麻烦,为了自保,只能做此选择。

    此刻他见外间进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道,看那气机,也是元婴修为,打个稽首,道:“这位道友从何处来?”

    司马权报了这具身躯的名姓来历,并道:“老道近日要炼一件宝物,其中有一味唤作迎香木的宝材唯有道友看守闻海界才得产出,不知道友这处可有收藏么?“”

    守界长老被人看重,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过手许多自下界供奉上来的宝材外药,若不是因为邪怪入掠,谁会不会甘心让出。

    展陌平固然觉得每日如坐火山口一般,可这些时日也未曾像以前一般为修道外物发过愁,他笑道:“我这处倒有不少,道友可随我来库中挑选一番,看着合适就拿去好了。”

    而另一边,云绛正漂浮在崖上天池之中,这时脑海中却是有声音响起道:“云道友,可是方便说话么?”

    云绛身躯微微一动,道:“是司马真人么?”

    湖水之中有一道模糊灵光显露,汇聚成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司马权言道:“云真人,我此来是告知你一个消息,有鉴于你此回替界中传递了不少有用消息回去,却是立了大功的,张真人已然替魏真人做主,将你收归玄元一脉门下,而再非是以往记名弟子了。”

    云绛乍听这消息,顿时激动不已,一时水浪翻腾,惹得展陌平那里也是疑惑望来。

    云绛很快稳住自己心绪,传了一个无事的心讯回去,感激言道:“多谢司马真人告知了,我此身无法全礼,还望恕罪。”

    司马权道:“不必如此说,你我乃是同道,又是在这界外天域之内,理应互相扶持,我此来寻云真人,除了为通传此言外,还有一桩事要拜托真人。”

    云绛正色道:“真人请言。”

    司马权道:“我受诸位上真所托,要设法与昀殊界上层有所接触,窃以为此去当无什么危险,但此前无有往来,终归需防备一手,我与云真人定个暗讯,若是过时不回,那便是出得变故了,望真人能及时告知界内。”

    云绛郑重道:“一定不负真人所托。”

    司马权道:“我这两界仪晷便放在真人这里,”他托出仪晷,等云绛收好,便道:“那我这便去了,”

    云绛道:“真人请千万保重。”

    司马权点了点头,身影便渐渐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那具附体之躯也是挑选好了宝材,又顺手选了几件,与展陌平道别出来,望了望上空,就纵起遁光,往天穹之中青界关门所在之地飞驰而去。

    …………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章 是人非魔只问心

    司马权纵空而上,前回到得天宇中时,有光华照下,让他几乎难以藏匿行迹,这一回是作为使者而来,就无有必要再隐藏了,若被照中,反可起到惊动对方的目的。

    此刻虚天之上,一面晶石大镜正在徐徐转动,一名看守女修忽然惊呼道:“韵阁长,这处发现了一个魔头。”

    韵阁长霍然睁目,化一道金气倏尔自高处射落而下,到了近侧,她凤目含威,凝声问道:“在哪里?”

    说话之间,她也是看见了,见有一名道人飞天而来,虽身上道袍虽是十二势力之中延光山的样式,可在鉴镜照映之下,其人被一团阴气笼身,内里分明早被魔头占据了,而且其飞遁之时竟是全然未做遮掩。

    “这魔头,这魔头正往我这处来?

    那看守女修蓦然瞪大秀眸,她们这些人只是负责监察,心思比同辈细密一些,可并没有什么斗战经验,见那魔头气势汹汹而来,一时之间也有些害怕。

    韵阁长冷静道:“不用慌,灵鉴这里有最是威能宏大的阵法,这魔头若来,那是自寻死路。”

    她心下却是微怒,从未见过如此气焰嚣张的魔头,平时哪个魔头被发现后不是转头就跑,却从来没见过主动冲来的。手腕一翻,一道金光发了出去,尽管有阵法禁制守护,可出于谨慎,还是准备相召各派真人前来一同捉拿。

    灵讯发出去未久,但见光芒渐起,天中有三道阵门同时打开,同时有三名象相修士身影显现了出来,只是同一时间,那股浩大气象瞬时让整个灵鉴都是摇晃了起来,许多女修顿时脸色发白,难以呼吸。

    韵阁长蹙眉道:“三位可否收敛一下,这里后辈弟子可经受不住你等气机。”

    三人互相望了望,气机随之敛了下去,一名蓝袍修士站了出来,打个稽首,道:“我等收得警讯立刻赶来,还以为灵鉴这里入了大敌,故才放出震慑,韵阁长见谅。”

    另一个冷面道人插言道:“无关紧要之话可以后再说,韵阁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韵阁长也知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侧开一步,道:“三位请看,有一魔头正往这处来。”

    “魔头?”

    蓝袍修士微微诧异,随即也是心下恼怒。什么时候魔头也这般大胆了,明知被人发现,还敢这般显露行迹?莫非真当他们昀殊界修士是好惹的不成?

    三人当即化光遁下,迎了上去。

    韵阁长也有象相修为,但她需得看守灵鉴,不好擅离,不过料想之中,三名手持降魔法器的象相真人对一个头暴露出来的天魔当是不难

    三人一到下方,就分站一角,将司马权围住了,在他们眼里,这魔头举止太过反常,他们吃不准这想干什么,故是格外小心。

    司马权迎着三人戒备异常的目光,打个稽首,道:“各位道友有礼。”

    蓝袍修士哂然道:“魔头,休得在这里卖弄你那一套,莫以为披了一张人皮便就是人了。”

    司马权呵呵一笑,回道:“诸位不必如此,在下道号全瞑,此回乃是受你昀殊界之邀而来,并无任何恶意,若是你昀殊界改了主意,那在下转头离去就是,不必为此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三人之中一位看起来最是年轻的道人怒斥道:“胡说八道,我昀殊界何曾邀请过你这魔头来此?”

    然而这时,那蓝袍修士却是一伸手,道:“山真人,慢着,待我问他几句话。”

    山真人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道:“向真人,你不会听信这魔头之言吧?”

    蓝袍修道:“听一听却也无妨,我等都在此地,莫非还怕他逃走不成?”

    看得出他平时甚有威望,山真人听他这么一说,暂且收口不言,只仍是一脸警惕戒备。

    蓝袍修士则是看向司马权,道:“你说你受邀而来,可有什么明证?”

    司马权道:“自是有的。”

    他将那一封蚀文书诏托了出来,“这里是贵界上真所发明诏,里间所言,乃是邀得天外同道共抗邪怪,贫道收得此书,再呈献给门中上真看过之后,门内便派遣贫道来此,与贵方商议联手之事。”

    蓝袍修士皱了皱眉,他知道是有这么一封书诏,但是看不懂上面到底说了些什么,因这显然超出了他现下功行境界,若是对方此言为真,且不管目的如何,其背后定是功行更为高深的大能,那么此事便不能等闲视之了。

    他以审视目光打量了司马权几眼,道:“我能看出,你所占据之人乃我昀殊界延光山门下修士,既然你说是应邀而来,却为何夺我界修道人身躯?”

    司马权道:“这位道友放心,在下只是借他躯壳一用,好方便行事,但却可保他无碍,过后还给赠他一枚延寿丹药,以作补偿。”

    蓝袍修士皱眉道:“你既怀善意而来,又为何要如此做?”

    司马权道:“我眼下这副模样,贵方已然戒备非常,我若以正身而来,贵方又岂愿与我说话,恐怕一见便就喊打喊杀了吧。”

    蓝袍修士不禁沉吟起来。

    旁处山真人忍不住言道:“向真人,魔头惯于骗人,绝然不可轻信。”

    司马权言道:“我知诸位不信我,但这里却要说一句,我若要对贵方不利,掩藏起来岂不更好?却也不用现身与诸位相见,诸位说是也不是?”

    蓝袍修士缓缓点头,见他意动,山真人却是抢前言道:“慢着,虽你自称对我等无害,但我却不放心你。”

    司马权道:“道友要想如何?”

    山真人盯着他道:“我这处有降魔法器,你让我拘禁起来,如此我等才好放心。”

    司马权却是摇头,“我乃是使者身份,若是如此做,那就损我背后宗门脸面,若是诸位执意如此,哪怕与诸位在此一战,也是在所不惜。”

    山真人冷笑道:“莫非你以为我不敢么?”

    那冷面修士也是言道:“那等规矩,是对待友客而言,你如今身份不明,又暗中窃夺我同道肉身,凭你所为,莫非不该提防一二么?”

    司马权笑了笑,没有与其争辩,他知道对方其实已然有几分信了,只是想用言语压一压他的锐气而已,并不是真要拿他怎么样,否则也不必多言了,直接动手就是。真到那番地步,大不了就已青铜面具脱逃,哪怕这具身躯舍了,有分身再外,一样可以重聚出来。

    “好了。”

    蓝袍修士制止两人继续说下去,对司马权道:“全瞑真人,你所言之事我无法尽信,唯有将此事报于上面知晓,此间就请你在此等候一段时日。”

    司马权道:“此是应有之义。”顿了下又取出一枚玉简,道:“我知贵方见疑,此是我门中上真赐下,也可证实在下所言。”

    蓝袍真人神情慎重,以法力摄拿过来,看了一会儿,见上面没有什么异状,也只是刻着一些无法辨认的蚀文,想了一想,就取了一枚玉符出来,在上印入识忆,再起法力一激,便就发了出去。

    随后他与另外人则是毫不松懈地站在外间,始终保持着戒备。

    只是回应比他们想象中更要来得快,不过是半日过后,便见天穹上方开一豁口,见一驾飞筏落下,上面站着一名气息平和,笑容可掬的老道。

    三人见得他到此,都是一怔,随后赶紧行礼,道:“见过柯真人。”

    这老道似乎辈位颇高,司马权望了两眼,却是看不透对方修为,明白此人便不是凡蜕层次,当也已是极为接近了。

    柯真人看了一眼场中,对司马权打个稽首,笑呵呵道:“这位可便是全瞑道友么?”

    司马权回了一礼,道:“道友有礼,在下正是全瞑。”

    柯真人捋了捋颌下胡须,道:“请恕贫道冒昧,尊驾可是天魔之身么?”

    司马权道:“在下正是天魔之身,不过并非生来如此,而是后天修炼而成。”

    柯真人哦了一声,略显惊奇道:“我观道友神清志明,与平常修道人无疑,贵方竟然有如此神妙的功法,看来传承来历很不简单呐。”

    司马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一个稽首。

    柯真人笑笑,不再追问,只道:“请道友请上得这座驾来。”

    司马权道一声好,依言上了法筏,方才踏步上来,就见眼前景物一变,飞阁楼台,处处悬峰,且皆非虚幻,一时倒也看不出这是施了什么手段,暗自道:“昀殊界能统摄数十下界,这界空幻转之术果是不凡,要是能得了过来,对我九洲大大有利,此番谈判,倒是可以设法将此条件列入其中。”

    柯真人道:“此去还有一段路程,请道友随我入阁楼安坐。”

    司马权欣然从命。

    不一会儿,那法筏化作灵光升腾而起,天中那豁口也是渐渐合拢。

    蓝袍修士等三人看着远去,心下也是复杂万分,他们知道此刻局势很是不妙,邪怪进逼甚急,几位上真已是在设法找寻天外同道,只是此回来人竟是一个天魔,难知其背后之人到底做什么打算,而这么一方势力突然在界中,也不知到底是好坏是好,实难言昀殊界未来会走向何方。

    ………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一章 不见过往见鬼神

    司马权随那大筏而行,往外观察时,只能看见面前这一片山水,根本无法知晓自己往哪里走,又到得何处。

    不过他现下并无打听这些的意思,九洲也暂未有侵占他人界域的想法。

    茫茫诸天之中,能撞上同道中人也是缘法,一旦拼杀起来,那大神通者多半会先行交手,能修到这般境界之人都极为珍惜性命,没被逼到最后关头,却少有愿意如此做得。似钧尘界那等上来就抱有敌意的,那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但凡有一个去处,孔赢也不会选择孤注一掷。

    山海界如今还不到那般地步,至少万载之内还可保得平安,到那时候,谁也难言各派上真修为可到哪一步,不定已可和那位真阳大能一较高下了。

    柯真人此人似不是一门心思修炼的苦修士,很是老于世故,言语诙谐,虽一路对司马权多方试探,但很多时候都是适可而止,倒并不会使人反感。

    司马权在这法筏之上待了许久,这里虽有天明日暗,但却难做定准,是以他不去管这些,只是在心中默测天机,算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在这界内一共等了五日。

    他犹自记得柯老道当时只是半日便就到了,但现下却迟迟不到地头,也不知是否对方故意如此,不过他也不去说破,如今急切乃得是昀殊界,他大可稳坐此地,于是每日与柯道人谈玄轮道一番后,便就回去修持,与在洞府之中修行无甚两样。

    又是几日过去,柯真人将司马权请了过去,待后者在席案前坐下后,笑眯眯问道:“全瞑道友这段时日可是感觉有所不同么?”

    司马权心中一动,没有避讳不谈,反而直言道:“似路上用得时日久了些。”

    柯真人神秘一笑,道:“全瞑道友怕不知晓,其实我路上来回所用时程都是相同。”

    司马权不禁有些诧异,第一反应是自己感应被对方作法蒙蔽了,以至于做出了错误判断,但是转瞬间他意识到对方真正想说什么,不觉坐正身躯,目光望来道:“可是界内外时日有差么?”

    柯真人笑着抚须,点头道:“正是这般啊。”

    司马权也是暗觉惊叹,道:“以贵方界中时日来算,差不多是过去十日左右,这么说来,我等在此二十余日,外界才过去一天?”

    柯真人道:“正是。”

    司马权赞道:“好手段,这若是用来修炼,却可在短短时间造就许多高手出来,不过这其中当也当有所限碍吧?”

    柯真人坦承言道:“限碍非但有,而且还是不小,这十日之中所耗去的灵机外物却是寻常所用的千百倍数,纵是界中灵机再是兴盛,也经不起如此耗用,只是眼下招待贵客,方才会启得这等神通。”

    司马权打个稽首,这倒并非是这几日能占得多少便宜,更重要的是对方给了他这番礼遇,这是真正把他使者来看了,而且通过此等手段,昀殊界之人无需什么言语,便向他展示出了自身深厚底蕴,这既是示威,也是示敬。

    不过对于对方所言“神通”,他却并不如何相信,他是在钧尘界内待过的,就算是孔赢也没有这等本事,而要再往上去,真有那等大能修士在,那也不必向外求援了,是以他转念下来,更倾向于此前判断,这昀殊界中有一件很是厉害的法宝,这才能使得这等本事出来。

    柯老道这时向某处看去一眼,道:“到了。”

    随他话音一落,原先景物全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云海高崖,四野滔滔,举目茫茫,灵机清盛无比,

    司马权看了几眼,忖道:“这应就是在青界之内了,只这处灵机就高我山海界寻常地界不止一筹,也不知紫界又是如何模样。”

    当然,也不是山海界灵机较之此界就弱了,昀殊界毕竟得数十下界灵机供奉,再加自身又划断四界,几乎是将所有精华毕集于一地,而且还不容低辈修士沾染半分,实是优胜太多。展陌平在见得云绛时曾自称昀殊界大灵上界,若只就灵机而言,确也不算吹嘘。

    柯老道道:“全瞑道友请贫道来。”

    司马权随他下了大筏,沿着足下山道行至这崖上宫观处,柯道人将他请到一处洞府之内安顿好,便道:“贫道去安排下道友面见诸位上真事宜,下来就委屈道友自此安宿几日了,我知道友修行,不用清灵之气,故从别处摄拿浊气上来,只是未必够道友如有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司马权言道:“道友言重,在下看此处便好,比我自家找寻的洞府却是好上许多,稍候在下便将释了这具身躯,让这位道友安稳醒了过来。”

    柯老道却是摆手,言道:“先不必这么急切,几位上真并不在意这些,而且界内有一些地界,不是道友单纯魔身可去、”

    司马权点了点头,道:“那就如道友所言。”

    柯老道笑了一笑,打个稽首,就出殿而去了,到了外间,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整个人晃了一晃,就突兀至极的从半空之中消失不见。

    待他再出现时,已是站在了一处云台之上,前方有四团清光大显,隐隐约约可看出其中有四个人影,他上来一礼,道:“弟子柯平戈,拜见门主,拜见三位上真。”

    他乃是大威天宫出身,故是宫主明仙龄先是问道:“平戈,此人如何?”

    柯老道想了一想,言道:“这人背后传承当不简单,那拨动界关内外,春秋易时之手段,弟子只是稍稍点了一句,其便立刻醒悟过来了,而且弟子这几日小心观察之后,也未发现其与邪怪有半分相似之处,至少不是那处派来的。”

    四人相互看了看,除阴良外,其余三人都是点头,事实在看了张衍所给出的那蚀文明书后,他们便相信司马权背后非是那邪怪派遣。

    邪怪能辨读寻常蚀文,可越往到高深处,便越难领会,这里面毕竟包含了修道人对大道的感悟理解,两边路数不同,初时还能看懂一二,往后则分歧极大,这也是辨别邪怪灵尊的办法之一。

    而且最重要的是,张衍那蚀文手段极是高明,他们有些地方居然看得十分晦涩,难以尽解其意,这就意味着对方功行极可能高过他们,而能修至此等境界,那背后必然是有一个庞大实力支撑,故而可以大致肯定,来历是没有问题的。

    神秀坞坞主于居瑞言道:“可是要请他来此么?”

    阴良这时却出言道:“慢,可再等上一等,此事一定要小心,不能贸然下断论,此人毕竟是个魔头。”他不久前才上过一次当,对突然冒出来的司马权极其不信任。

    于居瑞问道:“那阴轩主待要如何?”

    阴良沉着脸,道::“待我作法看上一看,看他过往如何,若真是他界同道,那便放他过来,与他好言商,但要不是,岂不是能避免一场祸劫?”

    于居瑞摇头道:“不妥,不管如何,此人现下乃是使者身份,若他真是他界同道所遣,这此岂非挑衅之举,万一触怒此人,那不是弄巧成拙?”

    阴良不耐烦道:“他是何等境界,我这里借法器作法察看,稍探即回,他便能察觉到又能如何”

    于居瑞摇了摇头,看来此番阴良受得重创,对其心性也产生了许多影响,他虽对此举持反对之见,但犯不着为此与其争吵,而且也正如阴良所言,借法器查探,只是一瞬间事,以那全瞑道人功行,就算有感应,也不会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仙龄和殷麋此刻也不做表态,显然是默认了此举。

    阴良手一番,拿出一八角铜盘,把法力一引,那盘中却现出司马权影像便在其中显现出来,当然,这并不延光山那修士模样,而是一团阴气,他哼了一声,就运转功法,看了过去。

    司马权此刻正在持坐,忽然之间,他感到有一丝不妥,但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心下思忖,这说不定对方是在窥看自己。

    凡蜕修士探看同辈过往需得付出不小代价,但是他乃是天魔,功行仅止与洞天真人相仿佛。却是容易被探了底细去。然九洲既敢派遣他来此,又怎会没有防备?

    他取出一张遮护法符,正要用上,可就在这个时候,藏在身中的青铜面具陡然一振,那空洞双目似乎隐隐亮了起来,冥冥之中,他如受牵引,却是不由自主将法符放下,将这面具拿起,扣在了面上,几乎立刻便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似从天外而来,落在了自己身上,可只是片刻间,那感觉却又迅速远去了。

    他思想一转,猜出这该是昀殊界上真在探自己的底细,此事无法明言,不过他心下已是记下了一笔,到时候定要设法所谈条件上讨了回来。

    而另一边,阴良却是收回了功法,只是眼神深处却露出一丝疑惧。

    明仙龄道:“阴轩主,如何?、

    阴良定了定神,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仔细回想,方才所见那一段识忆似乎丢失了,怎么也找不到,而且令他烦躁的是,根本不知道这是中了什么手段。

    三人互相看了看,以为他是没看出什么来,只是碍于脸面,不愿道明,于居瑞道:“此人既无问题,那也不必等太久,我看明日便可请他上来,共商对敌邪怪之事。”

    …………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二章 渡尽红尘犹做人

    司马权在被窥探过后,一时也无心修炼,于是踱步出来,来至一处水榭之中,见这里风景雅致,栽种不少奇花异卉,便吩咐了一声,命仆从送上茶水来,他则在此坐定下来,边是品茗,边是欣赏景物。

    忽然外间有一名侍仆进来,对他深深一躬,道:“道长,门外一有人想要求见。”

    司马权一转念,这个时候能来接触到自己的,便不是出自那几位上真的授意,身份也定必不简单,就问道:“来人是谁,你可知晓么?”

    侍仆道:“来人乃是大威天宫杨真人,乃天宫之主的嫡传门人。”

    司马权盘算了一下,觉得也没有可以需要避嫌的,连来人都是无惧,他自也不用在意,道:“请这位真人进来叙话。”

    少时,进来一个两袖宽大,走路风采潇洒,眉宇间透着一股慵懒之色的年轻道人,这位当便是全瞑道友了,在下杨双倚,这里有礼了。

    司马权站起,回有一礼,道:“杨真人有礼。”

    杨双倚留意到摆放在案几之上的茶水,眼前一亮,走了上前,自去倒了一杯,饮下一口,叹道:“这等谷山清茶,乃是紫界独有,平日想喝却是喝不到,今日算是沾了道友的光了。”

    司马权仔细观察着这个人,对方给他感觉很是奇怪,身上一种总有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他言道:“道友身为大威天宫门下弟子,又是宫主嫡传弟子,莫非连这等茶也喝不到么?”

    杨双倚道:“在下是天宫之主嫡传弟子不假,但不见得是亲近之人。”

    司马权一伸手,做了个相请手势,道:“请安坐。”

    杨双倚对他拱了拱手,便就落坐下来。

    司马权也是坐下,待仆从上来给他们沏了茶,挥手让其退下,道:“道友到这里来见在下,想是有什么见教。”

    杨双倚大咧咧道:“先是为公,我奉上谕而来,邀道友明日前往天庐洞府,”随即摆下茶杯,又道:“再下来便是私了,这里有一番话却要敬告道友。”

    司马权道:“洗耳恭听。”

    杨双倚目光有些复杂,感叹了一句,道:“道友实是不该来此的。”

    司马权一抬头,看着他道:“此话怎解?”

    杨双倚道:“道友以为,那邪怪与我昀殊界哪一方势力更大些?”

    司马权稍作考虑,道:“只从表面来看,自是邪怪一方势力为大,贵方目前只处于守势,不过在几位上真都未曾真正出手前,还无法断论胜负。”

    杨双倚点头道:“这也有几分道理,毕竟上面那几位不出手,那便看不出输赢,可我却要告诉道友,入掠此界的邪怪其实只是其中极小一部分,对比其真正实力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司马权没有被他吓住,反还道:“杨真人似乎对邪怪很是了解?”

    杨双倚淡笑一声,语出惊人道:“怎会不了解,不瞒道友,我便是那邪怪转生,对此辈却是知之甚详。”

    司马权乍听此言,神情不变道:“如何证明?“”

    杨双倚一直在看他神色,见他如此反应,不觉大是满意,道:“看来我等可以谈下去了,要证明也是容易,”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试问我若不是转生而来,又怎会对邪怪之事了解如此之深?”

    司马权一笑,此语虽看似强辨,但细细一想,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想凭这些还不足以取信他,只是现下没有去计较这些,因为双方方才相识,自会有所隐瞒,他道:“道友告诉我这些,莫非不怕我去将这些报于你宗门知晓么?”

    杨双倚哈哈一笑,道:“我却不怕道友去告发,如此做对道友并无任何好处不说,反还断了一条了解邪怪的路子。”

    司马权看他片刻,道:“姑且可信得此言,那道友来见在下目的又是为何,仅只是告知我邪怪的厉害,要想劝我离开么?”

    杨双倚点头道:“有这意思,”随即一笑,“但我也无有这般好心,自是也有目的的。”

    司马权见他点出正题,便道:“那便请道友明言。”

    杨双倚道:“不瞒道友说,其实此番邪怪来界中,不止是为了要侵夺灵机,还有便是要来寻我,只我却绝不会跟了他们去的。”

    司马权眼神动了动,道:“冒昧问上一句,那邪怪为何一定要来找寻道友呢?”

    杨双倚拱了拱手,道:“现下不便明言,我可随意找寻一个借口,但我不愿欺瞒道友。”

    司马权一点头,便不再追问。

    杨双倚继续道:“我在昀殊界内本来过得甚是如意,未想到这些邪怪居然凭着昔年一点蛛丝马迹找上门来,昀殊界如今看来是要抵挡不住了,我需得找寻另一处地界躲避。”

    司马权道:“尊驾看来想得我背后宗门庇佑?”

    杨双倚认真道:“这正是在下所想。”

    司马权道:“先不说我背后宗门会否接纳道友,道友为何要选择我等,是再找不到其余选择了么?”

    杨双依点头道:“眼下确实只有贵方一个选择,但除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盯着司马权双目,道:“贵方连道友这等人物也可接纳,但接纳一个邪怪,想也不算什么吧。”

    司马权沉声道:“我宗门能留我在门中,那是因为我本乃是修士,且对魔头了解甚深,甚至有诸多克制手段,但是邪怪,却是从未有闻,也不知道到底有何手段,破绽又在哪里。”

    杨双倚往后一仰,轻笑道:“我懂道友的意思,道友是魔身附躯,但并非魔头,我虽邪怪转生,却也非是邪怪,关于邪怪的一切,若是谈妥,我可全数告知道友,而且我还知道一个关于邪怪的极大隐秘,牵涉到一件物事,贵方如是得了,定会有莫大好处,若我得以投效至贵方处,那大可以献了出来。”

    司马权知是对方抛出的条件了,可他无法做主,还需想界内回禀,便道:“过些时日我会与尊驾再作详谈。”

    杨双倚显然也知这里面的关节,欣然道:“那我等着道友就是。”他抛出一块牌符,“如要寻我,持动此物便可,我自会赶来。”

    司马权接入手中,看了一看,便与那青铜面具摆放了一处,道:“今日我等所言,可有被窥探之可能?”

    杨双倚道:“道友放心,我身上有一件宝物,不怕他人窥看。”

    司马权点点头,“还有一问,以尊驾之见,昀殊界到底能撑得多久?”

    杨双倚露出一丝讥嘲笑容,道:“那便看那几位上真的决心有多大了,以我对此辈的了解,恐怕到不了最后关头,他们便会抛却门人弟子,独自逃离了,一如前回所做一般,”顿了一下又道:“是以我奉劝贵方小心此辈,别替他们白白顶了灾劫。”

    言毕,他站起拱了拱手,“多谢今日好茶款待了。”便一甩大袖,潇洒离去了。

    司马权看着他离去,心下则是在思量,对方这话究竟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只是手中线索太少,还难以分辨。不管如何,待见过昀殊界上层之后,可顺便将此事禀告界内,看几位上真人如何做决定了。

    等到第二天,就有人来请司马权,他便随其而去。

    此行与大威天宫之主明仙龄见了一面,不过凡蜕上真出来,乃是表明对他这位使者的看重,涉及到具体事宜,自不会亲自下场,而是派遣了其门下大弟子谭晋与他相商。

    跨界相援,非是小事,里面需要牵扯极多,不是一日两日可定,司马权与谭晋谈了不下一月时日,进展却是颇缓。

    谭晋认为他有些条件太过苛刻,委实难以接受,不过司马权却怎么也不肯松口,反正急得也不是九洲这一边,他深信对方终究还是会答应下来的。

    而出于谨慎,这段时日内他并没有去找杨双倚,后者也未再出现过。

    这一日,司马权又与谭晋谈了一次,见仍是没有什么结果,便道:“谭道友,有些事情在下也难以决定,你也无法做主,你看这样如何,我许把此间之事向界内做个回禀,看宗门如何决定,便请你差遣一人送我下界,我去取一件摆在那处的法器,好与界中交通。”

    谭晋犹豫了一下,考虑这般下去不知道什么才有结果,还是同意道:“如此也是可行,道友可需人相陪么?”

    司马权回绝道:“不必了,在下一人便可。”

    谭晋道:“那好,我便亲自护送道友一行吧。”

    司马权道:“有劳道友了。”

    谭晋对外一拜,当即有一驾法符飘飘落下,他接了过来,道:“宫主已是赐下穿界符诏,道友请站到我这处来。”

    司马权起得身来,走至近前,谭晋把符诏一晃,面前景物就是一变,司马权发现自己已然落在了白界之内,正站在一处山头上,他打个稽首,道:“多谢道友相送了。”

    “哪里。”谭晋客气回了一礼,并道:“道友若是与界内谈妥,可回到此处,到时自有人回来接应。”

    司马权点了一下头,便腾身而起,化一阵阴风不见。

    谭晋神情深沉,他曾想过通过司马权联络本界的法器,趁机找到其背后宗门所在,但考虑到这么做很可能触怒对方,而且对方既然敢说了出来,那定是有防备的,眼前邪怪才是大敌,既便谈不拢,也不可再行树敌了,微叹一声,摇了摇头,一转身,也是从原地遁走了。

    …………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三章 秘法玉册隐乾坤

    司马权至小界后,见青铜面具和法符俱无反应,知晓无人盯着自己。

    不过他敢把此事说了出来,自是不怕追查。哪怕没有这两物,两界仪晷之上亦设有禁制,若是有人窥探,立刻就会坏去。

    当初把自己那一座留给云绛,那是防备自己有去无回,现下却是不同了,昀殊界那一边亟待支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不利的,那样做除了给自己增加一个外敌,不会有其他好处。

    他此回没有去找云绛,而是准备去到寒武那里,后者手中也有一座两界仪晷。

    当初角华被攻破,两界关门那处首先出得问题,导致许多人未能撤了出来,但是后来为了夺回此界,重新收取灵机,昀殊界便重又开了一座关门,不但派了两名象相真人镇守,还与界中密武士取得了联络。

    而寒武作为界中战力最高一批人,邪怪入侵时又是躲在阵禁之中,却是得以存活下来,不过那时他早已是改头换面,不再用原来身份了,而因诸国都是死伤惨重,他来历自也无从查起了。

    昀殊界中修士此刻急需有人为他们清扫邪怪,只要你不是邪怪魔头,又愿意为他们出力,都是可以接纳,当然,他们也不会让你到得上界来,用那邪怪尸骸换些宝材外药倒是可以。

    司马权当日在云绛相请之下,又考虑到日后总要占回角华界,故特意往此来了一回,顺利找到了寒武,并留下了一具分身,准备随时监察界内行踪。

    他仍是戴上青铜面具,瞒过守卫,顺利过去两界关门。

    重返此处,却发现灵机比之上回到来时不但没有衰弱,反还旺盛了许多,这是由于原先界关被毁,导致大量灵机不再去往昀殊界,渐渐恢复了原先模样。

    然而这并非是什么好事,若说昀殊界只是把灵机重作分配,那么邪怪对灵机就是毫无节制的掠夺和污秽,恐怕用不了多少年,怕这里便会地脉枯竭,灵机尽绝。

    司马权扫了一眼,天穹之中有许多灰白色的邪怪,一个个形如飞虫,叮在重重厚云之上,有着极长口器,背后生长膜翅,这些只是邪怪之中的小卒,千奇百怪的形状皆有,据传言上层邪怪早便无肉身了,要去何处,都是附体转生。

    而地表之上一片荒芜,邪怪不但贪吃血肉,连草木也是一样不放过,视界之内,所见山峦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只剩下裸露山石。

    他感应了一下分身方位,就往一处飞腾而去,一日夜后,到了一座棱角分明的巨大山岩之前,此岩高达万丈,偏偏上下浑然一体,仿佛经天地之手自然锻造而成,这其实是昀殊界修士以大神通修筑而成,供角华界修士用来托庇藏身之地。

    昀殊界之人帮助其等在界内各地都是建立起了禁阵坚营,当然,他们也不是那么好心,只是期望此辈能抵抗得久一些,给邪怪带来更多麻烦,他们也好如此前一般继续收取灵机。

    司马权乃是无形之体,这些外间屏障当然是挡不住的,至于内里虽有防备魔头的手段,但只是对付寻常魔头,与他却无有分毫妨碍,当即化一阵阴风穿入进来。

    巨岩之中被开凿出了一一座座洞窟,先前那些密武士都是躲藏在此,这里也分地位高下,修为高者所占地界广阔,甚至还有自家的花圃院落,亭台楼观,而低微者则只有一处狭小的洞窟以供栖身。

    寒武在所居之地甚为宽敞,不但有自己修炼洞府,还有一处百亩大小丹室药园。

    他除了自身修为,还有法器在手,往往斩杀那些邪怪小卒也比他人来得多,故是占据这么大一片地界也无人敢不服气。

    此刻他正在丹室之中祭炼丹药,云绛曾传了他一些炼丹布阵的法门,然而在对炼造丹药似乎更有天分,这些年里无人教导,却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过去不久,一炉炼罢,他收获了数枚大丹,将之收起来,忽然感觉一个人影出现在远处,立时喝问道:“谁人在那里?”

    那人影渐渐化显出来,却是一个面目阴森的道人。

    寒武一见,惊喜道:“司马先生?”

    司马权点头道:“寒武,又见面了。”

    寒武却未放松警惕,仍是站在那里不动,道:“司马先生上回走时,又传了我一篇搬运气机的法门下来,只是我有几句忘了,却想再请教一二?”

    司马权呵呵一笑,他一弹指,一道灵光入得其眉心之中。

    寒武一辨,正是上回所得传授功法,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对他一礼,并道:“司马先生快快请坐。”

    司马权坐了下来,道:“这里邪怪一日多过一日,外面人若不躲去地下,也多被吃干净了,你这里恐怕也没有多少时日安稳了,我待这里事毕之后,或可设法带你回转山门,你看如何?”

    寒武却没有答应下来,而是道:“恐要辜负先生一片好意了,晚辈不想这么快回去,往日枯坐时,进境甚缓,晚辈此刻****与人斗战,进展比先前更快了,想在此再磨练一段时日。”

    司马权笑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你是想和云真人一同回返师门,而不是由我这个外人带去,可是么?罢了,这也由你。”

    寒武被看穿心思,有些尴尬,忙是告歉道:“先生,晚辈绝无轻慢先生之意。”

    司马权摆摆手,道:“我也曾拜师学法,一路修行过来的,不会因此怪责你。”

    寒武松了一口气。

    司马权这时道:“寒武,你那两界仪晷可在么?”

    寒武回道:“在,晚辈一直带在身侧,未曾丢了,可是先生需用么?”

    此物是可以与师门交通之物,他是怎么也不会丢弃的。

    司马权道:“我此回需往界内通传消息,我那一件还在你师父云真人手里,故要借你这仪晷一用。”

    寒武立刻应承下来,随即问道:“老师他可还好么?”

    司马权道:“甚好,有什么话你可留着,日后与他当面说为好。”

    寒武点了点头,他道一声稍等,便走出丹室,过了一会儿,就托着那两界仪晷走了进来,摆在了桌案之上,随后又退了出去,将此处丹室让了出来。

    司马权走上前去,检视了一番,这法器这么多年不曾动用,灵机已是蓄满,于是伸手一按,过得片刻,就有灵光冲起,

    稍过片刻,他见得其中有一个人影显现出来,忙是打个稽首,“张真人,司马有礼了。”

    他所用仪晷乃是云绛那一座,本还以为会遇得孟真人,没想到直接见到了张衍。

    张衍负手立在那里,道:“司马真人,你可是见到昀殊界那些同道了么?”

    司马权道:“已是见到了。”

    他顿了一顿,就将此行经过详细禀告给张衍知晓,而杨双倚之事更是着重提及,“此人言辞无法判断真伪,但是在下以为,却也不可忽视了去,尤其其对邪怪的了解的确不是他人可比。”

    张衍思索片刻,他倒不担心对方的邪怪身份,不管其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到时只要一纸法契约束,就都可解决,只是此人言那些入掠昀殊界的邪怪很可能只是极小一部,这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此若不是夸张之言,那么其背后势力简直大到难以想象,下来行事,需得慎重考虑了。

    说来说去,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实力问题,要是九洲各派之中有一位真阳大能坐镇,那也无需这么小心谨慎,走一步看三步了。

    此事看来短时之内是无有办法,除非立刻能与各位祖师取得联系。

    然而就在他念头转到这里时,忽然心下一动,目光微微也是闪了一下,他终是忆起,自己之前不曾想起来的是什么了。

    不过眼前之事当先解决,此可稍候再去求证,于是压下心思,起得神意,与秦掌门与各派上真商议了一番,而后退了出来,对司马权言道:“司马真人,我与诸位真人方才有过商量,你先前建言并无过分之处,与昀殊界谈议之时,不必有所退让,若是此回谈不拢,那也不必强求,可先回来,待日后再定。”

    司马权道:“司马领命。”

    张衍再是交代了一番,就挥散仪晷之上的灵光,随后一转身,下一刻,他已是出现了渡真殿内殿之中,手一招,就有一卷玉册从天缓缓而落,探掌出去,便将其拿住了。

    昔日他为进窥凡蜕,寻得根果,曾借此卷秘法观览,但上面只有记载到九重天关,后面却是一片空白,而他则是修出了十二重天关,故是并不合用。

    于是他以“九数真经”推演得以十二重天关找寻根果的法门之后,一时心血来潮,就将此法书写其上,以作补全。可写完之后,当时曾有一段蚀文浮现出来,旋又隐去,只因其甚是繁难复杂,是以并没有去尝试解读,此后居然就不曾记起。

    直到方才,他才忆起了这一幕,将此玉册缓缓打开,目光移至最是后面,却是在他员阿里笔迹之后,果然,那一行蚀文又一次显现出来。

    此时他功行远非之前可比,心下便试着推演下去,就在成功的一刹那间,轰然一震,自身仿佛陡然置身在了无尽虚空元海之中,而就在他对面,似是站着一人,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只是给他一股无穷浩大,渺然莫测之感,似距离他无比遥远,却又似无处不在,不用言语,他已然知晓对方是谁,深深吸了口气,正容一个稽首,言道:“弟子张衍,拜见祖师。”

    ………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四章 玄洪天外日月长

    张衍行礼过后,顿觉有一股庞大识忆涌入脑海,一时无法全数理清,便先接纳下来。

    他心中知晓,自己此刻所见,应是当初太冥祖师在玉册之内所留下的一缕意念。可仅是如此,便给他以浩然莫测之感,难以想象,这位祖师修为到了何等地步,因功行差距,双方并无法互相交言,显然这位祖师也是料到此节,故才做了如此布置。

    在他感应之中,似是过去许久之后,灵台再度恢复一片清明,发现自己重又回到了大殿之内,而方才到得虚空元海那一幕还是历历在目,但究竟是自己真正去到了那处,还是仅只神意之中变化,却也无从分辨。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这位祖师是告诉他,当年其在某处界空之中留下了一些东西,可助后辈弟子修行,那里有专人看守,若是有意,可去取了出来。

    他不曾刻意去想,只是一动念间,便已是清清楚楚知道了此方界空落在何处,具体又该如何去寻。

    他心下猜测,或许只有破开九重障关之上,又在其后补全了后续之法,这才会触动祖师意念,也正是如此,先前才未有人发现其中玄妙。

    但这一点又是何其之难,从溟沧派开派至今,也唯有他一人做到罢了。

    他沉思一下,那个地方是必然要去的,先不提那是溟沧派祖师传下,就是里间所提到的可以助人修炼之物,也是无论如何不能置之不理的。

    “如此重要之事,需得与掌门真人知会一声。”

    他看了看手中,将玉简收好,便出了渡真殿,往浮游天宫大殿而来,到了门前,通传了一声,便被唤入进去。

    到了殿内,见得掌门,行礼过后,便在席座之上坐下,言道:“弟子今来见掌门,是为一重要之事,方才在殿中参法,却是得见了祖师所留之言。”

    秦掌门一听,也是神情微讶。

    张衍将过程一说,又把那玉简拿了出来,秦掌门却把拂尘摆了摆,道:“这过往之法我当初也是见过,既未寻到,那便是与我无缘,不当再观。”

    张衍点点头,就又收了回去,道:“那物为祖师所留,极是重要,当去取来,只此乃我溟沧派之事,弟子以为,或当数人合力同往,或是掌门亲去,才合大义。”

    秦掌门缓缓摇头,端声道:“祖师所传之物,唯有渡真殿主见得,那便是渡真殿主的机缘,这里唯有正主去才是合适,他人去取就不合祖师之原意了,”他自袖内取出一印,递了过来,“此是我印信,渡真殿主若得去时,可把此携在身上。”

    张衍自席上站起,肃容接了过来。

    此乃是掌门印信,不过手中这枚只是副印,似此类印信门中有得数枚,似齐云天手中掌持那一枚便可于掌门不在时执拿权柄,而这一枚乃是门中出使所用,无论谁拿在手中,溟沧派弟子在山门之外便如一派掌门亲至。

    待收入袖中放好,复又坐下,言道:“按祖师所留之言推断,要去往那处界空,恐是行途不短,这一来回,却不知要用去多少年月,如今昀殊界之事尚有未有确切消息传来,弟子准备待有了结果之后再行启程。”

    秦掌门深思片刻,道:“此事不小,越早前往越好,我可关照门中为渡真殿主准备些许物事,昀殊界背后若是真站着更为强横的邪怪,那么必是极难对付,渡真殿主若能及早到祖师所留之物,或反对我九洲有利。”

    张衍微微点头,眼下九洲这边有大鲲赢妫坐镇,便他不在,也同样可以不惧凡蜕三重境修士,但是若邪怪背后有近乎真阳或是已然到此一步的大能,那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的,而他隐隐有种感觉,祖师所留之物绝不会那么简单,或许能从中寻到对敌这等大神通者的方法。

    这便是有深远传承门派的厉害之处了,也是原来孔赢对九洲无比忌惮的原因所在,不止溟沧派,似少清、冥泉,甚至云霄这等门派,外人谁也难以知道其等开派祖师和历代飞升祖师会在什么地方,到了何等境界,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招惹到某一位大能,那么下场自不必多问。

    他打个稽首,“既如此,那弟子便先回去准备了。”

    秦掌门颌首道:“渡真殿主若需用什么,可以与我言说,宗门会全力支持于你。”

    而就在张衍触动太冥祖师那一缕意念之时,在那虚空不知多少深处,无数庞大虚影围绕一个无以计量的星团气漩转动,瀑气横流,光华万点,生灭起伏不定。

    可以见得,一头头体若琉璃的大鲲,正在气海之中畅游来去,而在星团正中,一座晶玉修筑的洞窟之内,正摆有一团悬浮在半空中的浑圆玄石。

    忽然间,此石极其轻微的摇晃了一下,而仅仅这么一点点动静,嗡的一声,竟是引得周围无数禁制猛烈动荡了起来。

    这自然惊动了外间看守之人,过去许久,石府洞开,一名白发老道踏入进来,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四周,又上前检视了一遍,可以确定方才的确有异动,又看了看那玄石,但观去却是一如以往,没有任何变化。

    他想了一想,暗道:“莫非是那个缘故不成?”

    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或者说是根本不敢去想,犹豫了一下,忖道:“是否要报禀掌教知晓?可何师弟与菡天女结礼就在这几日,这等时候,万万不可出的纰漏,而等过去之后,此物也是送出了,再是如何变化,也与我无关了。”

    他又看了一眼,最后决定还是将此事隐瞒不报,小心翼翼退了出去,重又将窟门关好。

    过得几日,听得周空玄音大作,震动寰宇,老道自洞府里走了出来,回首看了一眼,有些感慨,也有些怅然,“自领此责之后,我在看守此间万载,今日之后,总算也可以解脱了,而守窟之职,到我这一辈算是终了了。”

    他自嘲一笑,“此是好事,又何必在此感怀,”一甩袖,就腾空而起,御气乘风,离了地陆,直往云中天台而来。

    天台之上,洛山掌教玄洪上人分身早已是自天外天降下,立在二层阶上,远处观去只见一团耀目金光,身周近不得人,他并未立在最高之处,因那是虚位遥待祖师之位,故是并不立人。

    自他往下,则是教中十位上真,这些大能此刻站在一处,望去清气凌霄,光盖寰宇。

    而这些人中,却如众星拱月一般站着一位风姿超卓,矫矫不凡的青年道人,冠结英虹飞寰带,身着升庭洞灵气涵衫,其人唤名何仙隐,乃是今日正主之一,玄洪天年轻一辈中最为俊秀的人物。

    觉元天成通老祖曾赞他“朗如明月,耀胜天日”,此般美誉在有心人推动之下,更为诸天所传颂,以至无人不知,无人不知晓。

    那名守洞老道御空过去,与众人见礼,也是在其中站定。

    玄洪上人投目过来,声音和悦道:“万真人,祖师所遗玄物可是安稳。”

    万真人略微迟疑,言道:“一切如常。”

    玄洪上人点了点头,他这也只是例行一问,毕竟那玄物多少年来都是安然摆放在那里,无有半分动静,要有什么变化也不会这一天两天,他道:“万真人守窟辛苦,不过自今日以后,便可卸下重担了,待何师弟与涵天女结为道侣,我玄洪天与持妄天便合如一家了,日后二人同参此物,共登天门,也算是给祖师一个交代了。”

    万真人听这话,踌躇许久,最后还是移步出来,打个稽首,道:“掌教,请恕弟子妄言,那物本是祖师留给得掌机缘之人的,如今虽最后期限将临,但毕竟未到时候,是否再等上一等……”

    “万真人,你这话却是错了!”

    一个语声突然打断了他说话,阶首之上出来一名英俊昂挺,美须及胸的三旬道人,他转动步伐,目光顾视四方,在台上大声道:“祖师当年留下此物时曾言若百万年中无人来取,便可由得我洛山一脉自行处置,如今已近百万载,何曾见到有缘之人?”

    “虽再有千年,才是期至,可便是神物有主,也当是如何师弟这等人物,修道三千载,便已斩却过去未来之身,试问那些零落在外的支脉旁系,又有谁可比得?他拿不得,又有谁人可以拿得?如此便稍稍提早一些,又有无妨?”

    他语声道出,遍传四方,不但在此众真,就是台下修士,也都是纷纷点头赞同,不少人还露出与有荣焉之色,尽管同辈中也有几人对何仙隐也有一些不甚服气,可今日这等场合,其人代表乃是洛山一脉门面,他们都是不吝送上赞誉。

    万真人微叹了一口气,打个稽首,便就退了下去。他知晓今日大局已定,自己是无法动摇掌教和诸位上真所做决定的,但他也仅是出言提醒一句,略尽守窟之人的职责罢了,况且他也不信祖师所传下的诸多道统之中,还有同辈能胜过这位惊才绝艳的何师弟。

    就在这时,忽听得天边仙音缭绕,阵阵而来,闻来颇是娱神悦耳,天穹之中更有流光划跃,牵星曳虹。

    那美须道人转过一看,点头笑道:“是涵天女来了。”

    众人抬首观去,便见天中金花万彩,银炫布空,一艘五云艛船乘天河而来。

    而天台之上,何仙隐微微上前半步,眼中露出些许期待之色。

    这位涵天女乃持忘天天主涵素之女,名唤菡筱璎,传闻在其母相助之下,经历九百一十四世之转,终成大寰无妄天女身,这等若重现涵天主昔日之道,诸天之人都以为,这位将来必当又是一位天主。而此女今日便将与他结为道侣,并一同参悟祖师所留玄物,得此女相助,他日后定可得悟造化真关,登踏无上天门!

    ………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五章 神物有灵自择主

    那艛船徐徐行驰到了天台之前,围在四面的团团云霓散开,自中路射出光芒,铺开一条七彩虹霞,少顷,有一顶华盖撑出,下覆帐幔,内中隐隐可见有一个女子身影,外间还有许多如梦似幻,小巧玲珑,只一掌之大的天女虚形围绕着她旋回飞舞。

    这时自她旁边走了出来一名体态丰腴女子,对天台之上众人万福一礼,道:“妾身见过玄洪掌教,见过诸位上真,菡天女因功行之故,只能暂安在宝莲七霞伞内,不能出来见得诸位,望请见谅。”

    洛山观诸真都未曾介意,涵天女不能下来,这也可以理解,天女修成之后,需得保持得躯壳护无垢无染,冰清玉洁,不沾外物,直到功成之时,就可彻底抛却肉身,再无此碍。

    玄洪上人未曾说过,那美须道人打个稽首,出来代为言语道:“荷道友有礼,如今各位天主使礼尚未到来,不如先到下面来品茶?”

    那荷姓女子却没有接下言,妙目转动,道:“久闻洛山一脉乃太冥祖师嫡脉亲传,曾赐下神物可供后人参修,只是涵天女从未见过,很是好奇,今我两家结礼,就趁着诸位天主观礼使者还未到来,那了拿出来一观如何?”

    美须道人一皱眉,这玄石乃是祖师所传,又岂拿出来可供人赏观?便很快就要送了出去,但也是归何仙隐和涵天女两人共有,而非一家之物,但再是一想,涵天女又岂会如此肤浅?提出此议,定有是什么深意。

    他回首望了玄洪上人一眼,后者对他微一点头,心中已是明白,转过身来,道:“万真人,涵天女已是自家人,观一眼当也无妨,劳烦你去将那祖师所留玄石取了出来。”

    万真人心下也有些不舒服,但是见掌教没有出言反对,而且他也能看出这里面可能另有什么说道。于是对台上打个道躬,道:“弟子去去就至。”

    他踏出天台,往存放玄石的洞窟而去,不久来到地界,穿过重重禁制,入到洞中,见那神物安然悬浮在那里,不知为何,心下一安,他在原地拜了一拜,就上得前去,将之摘了下来,但并未用法身去碰触,而是隔空以法力相托。随后小心翼翼放入一个琉璃玉匣之中,便就以袖盖住,并拿起向往外来。

    等顺利到了外间,又一次浮空飞天,一路回至天台之上,对座上玄洪上人打个稽首,并将那摆放玄石的玉匣拿了出来,道:“祖师所留之物在此。”

    美须道人上来接过,来至玄洪上人跟前请示过后,便转对上方言道:“祖师所传之物,未曾送了出去前,不可离我洛山一脉左右,还请涵天女下来一观。”

    何仙隐这时言道:“龚师兄,不如由我送上去吧,稍候定会稳妥拿了回来。”

    龚道人笑了一笑,将玉匣交至他手中,“这神物不久之后便是你二人之物了,此事就该是师弟去为。”

    何仙隐接了过来,郑重道:“虽是如此,可终究未曾礼成,小弟不会让此物离手。”

    龚道人也是神色一肃,道:“师弟说得极是。”

    何仙隐打个稽首,就踏步虚空,往天中那那艛船上去。

    菡筱璎修成大寰无妄天女身,若与人同参功法,可助长功行,甚至破关无碍,他与之结为道侣,甚至彻底登上那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持妄天不可能白白付出,故而他们这边必须也用足够重的回礼,尤其持妄天天主涵素指明要太冥祖师所留神物,玄洪上人考虑下来,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因为此物乃是两人共参,若是得益,也是两人共享,说来持妄天那里也并没有占去多少便宜。

    何仙隐很快到得艛船之前,他很讲规矩,并没有踏足其上,而是在外站住,将手上玉匣一托,道:“涵天女,太冥祖师所留神物在此,请你一观。”

    他将玉匣打开,露出那一枚漂浮在空的玄石来,可以察觉到,帐幔之中有一对目光注视过来,过有一会儿,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自华盖之中传出,“师兄可否容我细观?”

    何仙隐摇了摇头,坚定言道:“涵天女见谅,此是祖师所传,在未定归属之前,仍是宗门之物,仙隐无法做主。”

    涵天女声音再次响起,道:“这玄石有何妙处,师兄可曾参悟过么?”

    何仙隐正色道:“仙隐修炼至今,从未借有这玄石之助,且祖师曾留下传言,只有有缘人才可取去,故是不曾动过。”

    涵天女道:“那何师兄以为,你我便是那有缘之人么?

    何仙隐笑了一笑,露出一丝自信之色,道:“除你我之外,试问这世上还有何人可做这有缘之人?”

    他是有这个底气的,诸天之内,也未曾有听闻同辈人之中可有他比拟者。而再往外,也不是说没有资才惊世之辈,但比他们这处,灵机外药大多都是不及,功法又不见得高明,这本就是不公平的较量,试问又如何有人比得过他呢?

    涵天女又道:“那贵方如此做,这算不算是违了祖师规矩呢?”

    何仙隐淡淡一笑,道:“祖师当年曾定规矩,百万年中若无有缘之人来取,便可归我洛山一脉所有,如今还有千年之期,对你我而言,也不过弹指一挥,有与无有也无多少差别了。”

    这回等了有一会儿,涵天女声音才又传出道:“何师兄如此说,那可曾问过这神物愿不愿意呢?”

    何仙隐听出她此言并非打趣,微微沉吟,道:“涵天女是要我问一问这神物?”

    涵天女道:“传闻神物有灵,既是太冥祖师所传,又在这里等待有缘之人,许它能自家分辨呢?”

    何仙隐神情微微认真了一些,隐隐猜到了涵天女要观此物的目的,这分明是对神物归属不放心,不过此言还当真有可能,神物许会自行择主,不过他仍是坚信自己才是最为合适的那一人。

    他将那玉匣托起,心中带着索取之念慢慢向其手去,见那神物未有任何动静,心下一松,正要将之取下,然而就在此时,那石上陡然一转,他神情大变,舍开此石,猛然向后退去。

    那便荷姓女修也是察觉到不妥,立时祭起了艛船之上的所有禁制。

    轰隆一声,穹宇之上发出一声极大响动,仿佛天开缺口,何仙隐一气退出数十里,这才稳住气机,再抬头看去,就那玄石在天中悬浮片刻,随后一晃,往一处自飞去。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是一惊。

    万真人急忙道:“掌教,那玄石所去方向似是其原来摆放之地。”又言:“弟子去去就回。”

    说着一跺脚,就化光追上,有人不放心,还想跟着着一起去,玄洪上人却道:“不必跟去,万真人看守此物万载,无有谁比他更了解此物,他若取不回,你等去也无用。”

    而另一边,荷姓女修道:“天女,果是被化伯公说准了,事机有异变,下来该是如何做?

    涵天女言道:“不必说什么,先回去吧。”

    荷姓女修道:“不去打声招呼么?”

    涵天女道:“天主自会与玄洪上人言语。”

    荷姓女修不再迟疑,立刻传谕下去,片刻之后,那艛船一动,泛动五云七彩,又往来处回返。

    龚道人见得此景,回身看向天台上方,道:“掌教,这……”

    玄洪上人只道:“由得他们去吧。”

    过不许久,一道清光飞来,却是万真人遁光转了回来,落至台上,躬身一拜,道:“掌教真人,那神物又回了原来洞窟之中。”

    玄洪上人似早已料到了,并无什么意外,他微微一思,便问道:“万真人,神物这些时日可有异动么?”

    万真人垂下首,深深弯腰一拜,道:“掌教恕罪,神物前几日似有动静。”

    龚道人哼了一声,冷言道:“万真人,你知此情,却为何不报?”

    万真人叹息了一声,站在那里却不言语。

    玄洪上人却道:“罢了,这与万真人无关,他也是不想此次结礼出得纰漏。”

    座下有人不解问道:“可玄石为何会如此?”

    玄洪上人沉吟片刻,才道:“那有缘之人已是出现了,神物有感,正待其主而来,故是不容他人染指。”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有人问道:“掌教,不知这人从何而来?”

    玄洪上人道:“该是从天外而来。”

    其人听了,愤愤言道:“我洛山一脉才是正朔,这祖师留传之物本是我等之物,怎可传于那些派别宗旁支?”

    万真人在下面不由叹了口气,洛山观虽对外言称是嫡脉亲传,但事实上他们所有人往上回溯,都只是看守宝窟之人。

    而且听闻这位太冥祖师所传下的道统就没有什么亲疏远近之分,那些宗派更算不上什么旁脉别支,真要较真起来,怕是他们更无颜自称是这位祖师传人。

    只不过他们落在这处,与诸天交往频繁,兼又势大,是以外间之人都以为太冥祖师门下最为正统的就是玄洪天洛山观一脉,久而久之,甚至连他们自己也这般认为了。

    玄洪上人目光转过,见何仙隐已是到了阶下,便缓声道:“仙隐,你如何看?”

    何仙隐一脸平静,打个稽首,道:“仙隐先前没有神物相助,仍是修成凡蜕,有了神物固然是好,便没有,我依旧是我,不曾有所改换。”

    玄洪道人颌首言道:“很好,不羁外物,不萦于胸,修道人本该如此。祖师之传,本该就是有缘者得之,你既非是那有缘者,那也无需贪求了。”

    何仙隐躬身一拜,口中称是。

    实则最初时候,他也是有些羞恼,毕竟方才在道侣面前放了大话,转眼间便被戳破,任谁也会觉颜面有损,可他修道至今,心性也不是常人可比,在理清思绪之后,此刻心中反是一片冷静。

    那得了那缘法的既是天外之辈,那么迟早是会来玄洪天中的,不过祖师当年可没说过要护得这位安稳,此处界天之外,也是凶险重重,堪称步步危机,若说这一位在半途中出得什么变故,那也是平常之事,若是如此,到得最后,此物仍是会落归他手中的。

    ………

    ………(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六章 待等时关明天机

    山海界,天青殿中,张衍负袖立在一株参天巨木的横枝之上,正透过云海大潮,俯瞰着四下景物。

    此木树种是从太昊派中得来,在此栽种下后,数百年来得旺盛灵机灌溉,如今已是挺拔奇伟,枝干茁壮,下方一大片平原皆再其冠叶遮盖之下。

    由于这棵树木十分庞大,而且时时吐出清灵之气,此间修炼有成的妖修看出这里的好处,便自发决定为张衍修筑一处行宫,于是驱使众多灵禽走兽,在此木之上搭建宫观殿宇,数百年下来,这里已是成了一座有着百多处大小宫落的华丽殿宇。

    要知此间与渡真殿不同,乃是完完全全属于张衍一人所有的地界,这里所有开得灵智的妖物名义上都是他的仆从附庸。

    而他到来之后,通常便驻留在位于树冠最高处的见辰宫中。

    天青殿内有自原来龙府之中得来的“天地胎”为支撑,这许多年来又孕育出了不少灵山秀水出来,早已是灵机自生,自成一方小天地,不必受外界供养。

    过去一载时日内,他便运转**力,将整座天青殿搬挪到了虚天深处,并在外采摄紫清灵机。

    不久之后,他就要出外找寻太冥祖师所留下的机缘,而虚空元海内无有紫请灵机,故要提前准备好,且是越多越好。

    不过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其中最为适合携带的无疑是紫清大药了,好在这一点倒无需他再去操心,在秦掌门谕令之下,自钧尘界送来的供奉都是炼成大药送至渡真殿中,他也并不客气,全数收纳下来。此回虽是为自己寻找机缘,但若成就,反过来也可遮护宗门。

    忽听得天中有鹤唳之声传来,他望了过去,见两只毛羽干净,头顶鲜红的仙鹤出现在云顶之上,盘旋一转,一左一右落在他身侧,并挨近过来,露出亲昵之色。

    张衍微微一笑,伸指出来,隔空写了一个粗浅蚀文,由得其去参悟。

    这两只仙鹤虽开得灵智,并还未得以化形,不过这些时日受他点拨,已是能自懂得一些修炼之道了。

    过不多时,又有许多禽鸟飞来,俱是在他身边徘徊,发出悦耳鸟鸣。这回他没有再动手,而是命身旁女侍抛洒出了一些散碎灵丹,令其去啄食。

    这些禽鸟俱是这一载以来,他以”念玉“点化而出的,虽只经历了短短时日,但已有百多头异兽被催发出了灵性。

    此些妖物他都不准备留在山海界,而是准备一并带走,作为路上的仆从,如此也不必自身事事亲历其为了。

    这时他扫去一眼,不禁露出饶有兴趣之色,却是发现群鸟之中竟有一只小青鸟并非是经“念玉”点化的,此刻也是混在众禽之中啄食丹丸,这里所有妖禽都是谱录在册的,但是因其很不起眼,加之动作灵活,常以那些体型较大的禽鸟作遮掩,是那些喂食侍女居然未曾分辨出来。

    他微微一笑,这头小青鸟显然是自行开得灵智的,而且看起来极为机灵,想了一想,对旁处一个侍女关照言道:“此鸟若是日后还来,不用驱赶。”

    侍婢这才发现自己出了疏漏,顿时有些惶恐,言道:“是,老爷,奴婢会照看好的。”

    张衍摇头一笑,道:“不必刻意照看,也不用揭穿,由得它自去便好,且看其日后能到哪一步。”

    到了他这等修为,对于每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或事物都会格外注目,他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在未来会与其等展开一系列交集,并进而演变出种种机缘因果。

    譬如眼前这头青鸟,他顷刻之间就已能推算出未来所有可能变化,而他若有意避开,就可将彼此之间交互断绝,日后将不会再有任何牵连。

    此刻他选择留着,这是想看上一看,那未来演进是否和自己推算相同,又最终会产生哪一种变化。不过这也是因为青鸟卑微,在他面前几乎不值一提,生不出什么太大的因果变数,故是可以一试,要是换了修士,就没这么简单了。

    相同道理,若是法力高过他之人,彼此之间又有过接触,要是在一处界空之中,或许就能由此推算得他根脚下落,当然,这一点肯定也极不容易,不是轻易能为,必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而那彻底斩却过去未来之人,或许就可摆脱这等窥视了。

    这些妖鸟服食完丹药后,欢鸣一声,都是纷纷离开了这处大枝,往自己巢穴飞回,这是要抓紧时机炼化药力。

    张衍看着那远去的小青鸟,心下一思,假设他此刻唤了其回来,传授下功诀妙法,那又会如何?只是随这一念生出,他立时感觉后面又生出许多变化来,旋即将这一念灭去,这一切又变得干干净净,仿佛杂乱枝蔓俱被斩去,一时心中也是隐有所悟。

    他在这里思索时,有一道云雾自远处过来,落在近前,雾气一散,现出一名背后长着翅翼的青衣女子,看去乃是异类出身。

    她上来一个叩拜,随后自香囊中取出一封书信,高举过首,言道“老爷,景管事送了上来的一封书信,老爷是否过目?”

    张衍目光一注,那书信自便飞起,落于他手,打开一看,却是言及昀殊界之事,由于他很快就要远行,故也格外关注此界。

    如今已与昀殊界初议暂成,不久之前钧尘界一气调遣过去了十五名真君,当然,这还会视战局变化而斟酌增减。

    就以眼下情形来看,这支援力度不可谓不大。

    昀殊界因为大部分灵机都要供给那一位,自身实力并无法得到充分扩张,看似体量庞大,其实颇不牢固,就像一个内中空空的胀大囊袋一般,被人自外间一戳,便就漏气了。

    首先其便是人手太过不足,这直接使得此辈处处捉襟见肘,顾得这处顾不得那处,往往得知了某处下界遇袭也一时无法抽调出足够力量前去相援。

    而有了十数位有着洞天层次修士加入,一下便将局面稳住了,甚至有三处下界被收复了回来,但也仅止于此,因为再继续发力,依旧会面临先前所面对相同局势,除非能从钧尘界那里调拨来更多人手。

    但是邪怪背后若真有那杨双翼说得那般势大,想来也不会这么轻易退让,下来定会又有一场激烈争斗。

    再有一个,由于两界接触,许多消息也是隐瞒不住,那一位的存在也渐渐为九洲这边所得知。

    其中从杨双倚那边得来的消息最是详细,说是那异宝本是来漂游在虚空元海之中的,当年昀殊界这些修士师门先辈无意之中寻到,发现此宝有落定界关,分定灵机之能,欣喜若狂之下带了回去。

    只是神宝有灵,等他们布置好了一切之后才发现已是离不得这位了,只好暂且妥协,那时昀殊界这几派之人势力远比此刻强大,是以也在找寻办法克制这一位,但还未到真正成功,就有邪怪找上门来,双方一场大战之后,这些修士不敌败北,残余之人带着这宝物撤走,最后达到了昀殊界,还在其指点之下开拓了多处下界,并立足至今。

    张衍看了下来,只觉当年邪怪到来之事许与这件宝物脱不了干系,心下忖道:“看来此辈也是身不由主,我等需再谨慎一些。”

    他能看了出来,相信掌门也能做出正确判断,故是没有再去建言,而只要他能得了祖师所留机缘,相信这一切问题都可有解决之法。

    将此事掠过,信书上还写了一些细碎之事,待全数看过后,就又回转殿中修持。

    虽是启程当尽量早一些,但准备也需充分,尤其需要有合适法驾。

    先前那些宫城飞舟,虽也不差,可是九洲这一边在得了钧尘界的典籍秘藏之后,又结合补天阁原来手段,如今祭炼手段又大大提高了一层,故是宝阳、方尘两院已是准备再合力筑造一座供他飞渡虚空元海的**舟,按眼前进度,大致还有两载时日便可完成。

    至于那在玄元小界地火天炉之中祭炼的法宝,他经过考虑,决定把此界暂且留在这处,把后续祭炼之事全数交给山河童子及五名洞天弟子来做,毕竟他已起了个头,每个步骤又有补天阁炼碑为照准,只需按部就班就可,而这些弟子的法力,只是照看也是足够。且祭炼此等宝物,需经历一个漫长时段,不定等他回来时,还未能祭炼功成。

    无了玄元小界,看似少了一桩退避手段,但修至凡蜕之人,从道理上来说可开辟的小界并无数目限碍,他大可到了别处界空后再另行开辟一个。

    此行他并未打算直接前往那处祖师点出的地界,而是打算先往那感应得力道根果所在的地界一行,使力道得功行彻底圆满。

    在他想来,太冥祖师把东西放在那处,又让后辈弟子去取,那肯定有自己考量,这一段行程应不会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有考校的意味在内,故是实力提升的越高越好,如此才好应付各种险恶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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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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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介绍:
自古修仙之途,无不被玄门世家所把持,非是凡民所能觊觎。
来自末日世界的张衍,得到一块神秘残玉之助,却是要以凡民之身逆而争锋,誓要踏出一条属于自己长生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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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阶划分:明气、玄光、化丹、元婴、象相、凡蜕、真阳、炼神、至人大道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道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道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