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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就爱嗑瓜子     乱世铮妍txt下载     乱世铮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9 撞见

    刘妍见他神色惶恐还以为他又被诸葛亮挡驾,没见着人所以心不定。故而从容地迎上去:“哥哥现在去,是见不到他的。他现在是父亲的谋士,必须听父亲的话,为他考虑。”

    “我,我没有去见诸葛先生,方才,母亲寻我。”刘封摇头道。刘妍愣:“母亲?和你说了什么?”

    “她给我安排了两个侍女,要我在家多住几天。”刘封道。刘妍皱紧的眉头一松:“好事啊!哥哥何故如此慌张?”

    “妹啊,我若是在家享受温柔乡,这才是要命的大事!”刘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

    “哥哥也是小孩子。”刘荞适时插嘴。刘妍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转而对刘封说:“哥哥,嗟来之食难下咽,而这世上原也没有白吃的午餐。哥哥现在明白也不晚。明白了,就不怕他阴谋诡计了。”

    刘封方才乱了方寸,现在被刘妍一说,一下子冷静下来:“不错,我若显得太过急躁,反而让他们得了便宜。只是我屋里多了两个女人,你们却是不方便去了。”

    “哥哥许久不归家,不知道妹妹如今是生人勿进的鬼见愁么?”刘妍笑眯眯地道。“怎么可能!”刘封反驳道。

    刘封以为刘妍是开玩笑的,但刘妍真的带刘荞再登门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两个女人惊恐的脸色,见到刘妍如同撞鬼。他又怎么知道,她们都怕大小姐把他们弄破相。

    刘妍展现出来霸气的一面,让刘封叹为观止。他的确是很久没回家了,听妹妹说家里这样那样的情况,都没有自己亲身体会来得真切。

    流言无处不在,让刘封觉得愤怒,更觉得羞耻。城中的文武见了他都是退避三舍避之不及,许多之前少将军长少将军短的小吏,现在见了他都是一副嫌弃脸,这让刘封的内心无比煎熬。

    这些刘妍都看在眼里,她看着刘封一天比一天焦躁不安,原本同样焦躁的心反而淡定了。不够,还不够,这都构不成他带着她们愤然出走的先决条件。他还需要更大的刺激,需要更大的勇气,彻底和刘备和甘氏撕破脸皮。

    刘妍在等,一辈子都等了,两三天又算得了什么?这几天,他一直都在默默整理需要带走的东西,发现其实自己和妹妹除了几件新做的衣衫,根本没有什么行礼。要走了才发现,这里根本没什么值得回忆。

    这样才好,这样才可以毫无顾忌地抬腿走人,没有顾忌。就在这样平静的等待中,契机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这天,刘妍正坐在几案前读书。忽闻外面一阵闹哄哄的马蹄声。心说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将军府后院跑马?随口问了一声:“外面什么动静?”

    屏风外面,一条女声传来:“回大小姐,是少将军回来了。”刘妍一愣:哥哥?他又出去了?怎么骑着马就奔进来了?

    心中疑惑,刘妍却依旧把视线放回到书上:“知道了。”自从上次当着众下人的面发了一次火之后,她们在怕了她的同时也听话了许多,现在对她言听计从,敬而远之。

    刘妍并不计较她们的态度变化,反而挺喜欢现在的相处模式。这些人在她的周围,却不能走进她的圈子,干涉她的世界。

    不多时,传进来一个梗劲爆的消息:少将军骑马直闯将军的书房,和将军争执起来了,少将军一怒之下,拗断了将军的佩剑!

    刘妍腾地一下站起来:“再说一遍!”外面的声音明显抖了一下:“回,回大小姐的话,少将军与将军起冲突了!”

    边上刘荞也跳起来了:“姐姐,出事了!”刘妍一提裙摆:“荞儿乖,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谁知刘荞一把拽住姐姐的袖子:“带我一起去!”

    刘妍被她拉住,心中咯噔一下:“荞儿,可能有危险,你要去?”“我要去!”刘荞坚定地大声回答。

    “好,那我们走吧!”刘妍牵起妹妹的手,两人一起出门。两人一路往将军府来,却意外地在父亲的宅子外面撞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让她下意识地偏过头想要躲避。

    她竟然撞上了诸葛亮!诸葛亮本是背对着刘妍的,他的脸正对着刘备的书房门。在他的身边,站着糜竺和三将军张飞。

    刘妍和刘荞一路过来,第一个看见的,是诸葛亮标志性的灰布直裾,和头上的纶巾。诸葛亮的头衔是军师将军,并不是单纯的军师,他手下是有军队的,是武将。

    但是他却带着文士的巾,在系法上稍稍做了改动。以显示他是介于书生和武将之间的儒将。这种装扮后来渐渐成了和他一样的儒将的标准装束。但是现在,这种巾的佩戴方式,成了吸引人眼球的亮点。

    一见到诸葛亮站在眼前,刘妍下意识地想躲。不能让他在这里见到自己,认出自己!

    然而,她忘记了,边上还站着个张飞呢!张飞眼尖,远远地就看见她们姐妹了。见她们走近,诧异地叫了一声:“妍侄女,荞侄女,你们怎么来了?”

    要糟!刘妍浑身一个机灵,无奈弯身:“三叔!”刘荞同时行礼:“三叔!”转而焦急道:“三叔,哥哥还在里面吗?”

    此时,刘妍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诸葛亮听见背后孩子的声音,转过身来,看见了低头作揖的刘妍姐妹。

    起先只是觉得眼熟,但再细听声音,却是认出来了:“你,你是……”完了!刘妍默默闭上眼,长叹了一声:要来的终归会来的。心一横:“小女刘妍,见过……见过师兄!”

    一声“师兄”,将众人全部如施了定身法一般定在了原地。诸葛亮惊得不能自已:“你,你,你是主公的……的女儿?”

    “是!那日在水镜先生家中一别,已有数月,师兄一向安好?”刘妍终于还是把头抬了起来,和诸葛亮面对面。

    边上张飞和糜竺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妍侄女,你,你怎么与军师师兄弟相称。这,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师兄,感觉有些怪异。真是的,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遇见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60 激将

    “此事说来话长……先说说哥哥吧,他怎么会和父亲起了冲突?”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刘妍又一次镇定了下来。想着隐瞒的时候各种担心,一句话说穿之后,反而有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哎,这都是……都是我的不是!”边上糜竺闻言,长叹了一声。原来,事情真的就有那么凑巧。

    今天一大早,刘封出门,在城中闲逛,无意间路过糜竺的府邸。于是就上门求见。碰巧诸葛亮也在糜竺府上做客,阴错阳差之下,刘封见到了一直回避不肯见他的诸葛亮。

    话题不可避免地绕到了目前刘封最关心的,刘备的态度上。当然,答案也是不言自明的。原本怀着一丝希望,觉得自己仍然有可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刘封完全绝望了。

    糜竺一时多嘴,说他目前还有两种选择,是曳尾涂中地生,还是黯然出局地死。在糜竺看来,弱小的刘封只有继续依附刘备,未来做刘禅的马前卒才能生存下去。

    这在糜竺看来是大实话,在刘封听来却是太伤人了。边上的诸葛亮恰恰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以对,这一下刺激了刘封。

    他深刻地认识到,留下,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以自家那个便宜父亲的精明程度,自己除非真的傻了,不然他是绝对不会放下戒心的。

    但如果必须得是傻了才能在活下去,那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失望透顶的刘封出了糜竺的府邸,又听见城中百姓在议论所谓“少将军的风流韵事”。这一下才算真的点燃了他心中的愤恨,惹得他做出骑马闯进来的事情。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妍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反而平静地望着糜竺:“糜先生,你没有错,你说的都是事实,至少这是大部人都认定的事实。只是哥哥,不,换了其他人,轮到了,都接受不了而已。”

    “哎……这孩子也太冲动了,这样一来大哥岂不是,岂不是更不喜欢他了,将来……这父子之间……这……”张飞心思单纯,依然为刘封捉急。

    刘荞焦急道:“万一父亲一怒之下……哥哥受伤了怎么办?”“别怕,不会出事的。父亲这个时候,不能忍也会忍下来,更何况,他一向是最能忍的。忍不住的那个,是哥哥才对。”刘妍淡定地望向门的方向:“糜先生和三叔紧张,师兄你紧张什么?”

    “哥哥越是这样,父亲越是欢喜,你也是乐见的吧?”刘妍语气轻快,听着还有些揶揄的意思。

    诸葛亮手里的羽扇差点落地,不过,他很快回神:“主公不会对公子不利。”

    “可是人都是有**的,更何况哥哥的**,是被父亲亲手燃起来的,你们真当哥哥是个面人吗?你们想要他圆就圆,想要他方就方?”刘妍长叹一声:“哎,事情终是如此,避不过去……”

    前一句是叹刘封也是叹自己,上位者总喜欢摆布别人的命运,以此为乐。就连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诸葛亮也已经默认进入了这种模式。

    后面一句则是纯粹的感叹自己,看来真的没法再留下来了,一定要走了。自己的身份曝光了。如果再被里面的父亲知晓,说不准他会怎么利用自己。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会影响到老师的安危。

    如果被曹操知道,老师有两个弟子,分别是刘备的继子和女儿,他日曹操兵临襄阳,等待老师的,恐怕不是橄榄枝而是毒酒了。

    叹完了之后,刘妍彻底放松下来,目光平静地望着诸葛亮。诸葛亮一愣,被刘妍了然的目光看得有些面红。微微避开她的目光:“落花本无意,随风各自行。”

    “呵呵,师兄的境界就是不一样。既然如此,何不由着落花飞去?你们是怕他将来落于绣墩之上吧?”刘妍说到这里,笑得如明艳的桃花:“师兄,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赌什么?”诸葛亮低头看着刘妍,心里升起了一丝警兆。“赌父亲会步了曹操的后尘,让哥哥平安离去。师兄可以向父亲进言,看看父亲会怎么做。”

    “这……”诸葛亮觉得自己被套住了。刘妍的话,把他前后的路都堵住了。他不可能向刘备进言除掉刘封,更不可能进言让刘备放了刘封。

    但如果,刘封被逼急了,反出新野,刘备会怎么做?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外面的这些流言怎么传出来的?绝对不是主公,他不会在刚有亲生儿子的时候就过河拆桥得这么明显,是谁做的?

    哎……如果刘封真的要走,那主公就真的步了曹操的后尘,放虎归山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主公竟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偏偏这个女儿还是帮刘封的……这……”

    “我不与你赌,刘封的命运如何,听凭主公做主,我等臣子的……”说到这里,诸葛亮忽然对着刘妍一抱拳:“就此告辞!”刘妍笑笑:“师兄慢走。”

    边上糜竺这个时候双眼放光:“臣家中有事,先行一步。”刘妍转身:“先生慢走。”

    现场只剩下张飞傻愣愣地看着刘妍:“妍侄女……你这……你这让三叔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哎,封儿他还是太小,对大哥有误会,他……”

    “三叔,没有关系的,不会出事的。您就放心吧!”刘妍的声音放柔,安慰张飞的同时,也在安慰身边的妹妹。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书房门砰地一声开了,刘封从里面冲了出来,把刘妍他们吓了一跳,以为见了鬼。

    此时的刘封狼狈极了,一件米白色的直裾上污迹斑斑,有红的还有黑的,混在一起,他的左手受伤了,还在滴血。撞出来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刘妍一见这个情况,反应比张飞更快了一分,疾步上前扶住他:“哥哥!你没事吧?”

    ——————————————————

    诸葛亮啊诸葛亮,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61 翻脸

    刘封的脸色是可怕的阴沉,刘妍来扶,他非但没有领情,反而一把推开她:“你让开!”刘妍被他推得差点跌倒。这个时候,张飞才过来:“大侄子,你,你怎么了?”

    “他不容我,不让我活,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还留着干什么?”刘封整个人似乎完全崩溃了。

    “不,不会的,大侄儿,你不能离开,你先回去,回去医治医治,我去见你父亲,三叔替你说情!”张飞忙不迭地进了书房。

    刘妍再度迎上去,这一次,她没有叫哥哥,而是喊了一声:“师兄。”刘封一愣。“师兄,我们先扶你回房再做道理。”

    “妍儿,你还是不要太靠近我的好。”刘封颓然道。“师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师兄妹啊!”

    说罢毫不犹豫地上前扶住了他。刘荞则快速跑回刘封的房中,叫人准备包扎的东西。

    刘妍扶着刘封一边走一边焦急地说:“我不管父亲对你说了什么,也不管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们必须离开了。就在刚才,我见着诸葛师兄,被他认出来了。”

    “哎……我们是留不得了。只是这一走却是再也不能回来了,你还要跟我走吗?”刘封眼眶微红:“父亲怎么都不肯放过我,现在外面流言满天飞,你还是去襄阳吧……”

    “不,我跟你走!”刘妍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刘封的提议:“我不能去襄阳,我是父亲的亲生女,我的身份对老师来说,是个祸害,我不能去害他。”

    “呵呵,哈哈哈哈!”刘封闻言仰天长笑,笑得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说得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带你走,从此以后,有我便有你。好一个祸害,刘这个姓,真是遗祸无穷!”

    刘妍默,扶着刘封回到刘封的房间,两个侍女见到刘封这个样子吓得花容失色,抖个不停。被刘妍三下五除二轰了出去。她亲自帮刘封洗了伤口,包上白布,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等刘封情绪稳定一点儿,才脸色凝重地说:“我们必须马上走,三叔去劝父亲,万一父亲缓过神来,我也许就走不了了!”

    “妍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是一条不归路,你跟我走,我们这辈子,下辈子,都要与刘备势不两立的,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刘封忍不住再三确认道。

    “对他来说,只要有刘禅就够了,其他都不需要。你还记得吗?在水镜先生府上,我对他说。曹操对老师势在必得,对荆州也是志在必得的。”刘妍看着刘封的眼睛,认真地说。

    “记得。”刘封点点头。“如果我再告诉你,不出三年,曹操必定南下,南下的第一战,就是让宛城的曹仁先灭了新野,你信不信?”“啊?”刘封大吃一惊:“三,三年?”

    “对,也许根本用不着三年也说不定。到时候,父亲会弃城而逃,我和妹妹现在不走,将来就会被遗弃在乱军中,死无葬身之地!”刘妍斩钉截铁地说。

    ”这……这……”刘封彻底呆了:“这是真的么?”“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要走了。哥哥,当归熟地,我们今天就走,出的去,才有活命的机会!”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请二位过去。”刘妍浑身一颤:“不好,师兄,我们不能去见母亲!”

    “没事,我陪你们出去。”刘封站起来。“师兄!”走了几步,刘妍忽然叫住他:“等一下……我们一个你都不能去!”

    “怎么了?”刘封回头道。“你挟持我们,出城!”“嗯?”刘封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反应过来:“妍儿,你,这就是你说的,会给我添的新的罪状吗!”

    “是,你挟持我和妹妹出城,既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又可以真正与我们的父亲处于完全对立的位置,再无情意,也无瓜葛!”刘妍认真地望着刘封:“时不我待,等父亲和是三叔来了,事情就太糟糕了。”正主儿都这么说了,执行者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刘封当下歉然道:“为兄失礼了!”说完撕了布条将姐妹俩背对背绑了,又用帕子堵了她们的嘴,众目睽睽之下,用刀架在刘妍的肩膀上,拖着两人出了门。

    刹那间,整个新野城鸡飞狗跳。将军的义子刘封胆大妄为,挟持将军府的两位小姐驾车冲出城门。城门官不敢阻拦,只能放行。

    将军震怒!但为了人质的安全,不得已放弃追捕,只能目送车架离开。一时间新野上下物议沸腾。

    刘妍搂着刘荞坐在马车里,心兀自砰砰乱跳。刘荞却有点无欲则刚的味道:“姐姐,我们就这样出去了?”

    “是啊,荞儿怕么?”刘妍摸摸刘荞的头发。“不怕,有姐姐在荞儿身边,还有哥哥,荞儿不害怕,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刘荞依靠在姐姐怀里。

    “去军营,然后离开这里。”刘妍的脸在妹妹的发上蹭了蹭:“只要有荞儿在,姐姐就算一无所有都不难过。”

    是的,这辈子,只要妹妹一直都在自己的视线里,活得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去哪里,会有什么样的未来,都不能对刘妍造成困扰,这辈子的起点,比上辈子好太多了,结果当然只会更好。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军营,岑奇和邓艾迎接了他们。刘封片刻都不耽搁,立刻吩咐校场集合,点兵。

    刘妍和刘荞由邓艾陪着进了中军帐。邓艾给两位奉上茶水,在一边候着。刘妍望向他:“等大娘呢?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好吗?”

    邓艾点头:“娘很好,校尉单独给她安排了营帐。”“好,你去把她请来,我们同车上路。”

    ————————————————

    上路上路,终于要换地图了,憋屈的新野生活终于彻底结束了。长沙,大小姐的下一站。终于要开启新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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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将行

    “喏!”邓艾退出去。刘妍带着刘荞到屏风后面,各自换衣服。衣服是前不久托邓母带来军中的。都是刘妍这两年赶制出来的。

    甘氏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年前就策划着出逃,所有出逃需要的东西都预备得妥妥的。

    不多时,两人出来,已经从千金小姐变身成了少年公子。所不同的是,刘荞即便穿着换了,但神态举止却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女童。

    刘妍却不一样,一换上直裾立刻气质就变了,以至于邓母来至今仍然以为她和刘荞是一男一女。

    不多时,邓母来了,给刘妍见礼。刘妍伸手扶起她,对她抱歉道:“大娘,我们要离开新野了,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公子不用担心小妇人,小妇人早已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能跟着艾儿一起走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小妇人还未拜谢公子呢!”

    “大娘……”刘妍心里一阵感动:“谢谢大娘体谅!”不多时,有人来报说主簿派人来了,奉主簿之命求见大小姐。

    刘妍起先不明所以,却并不犹豫,把刘荞留给邓母照顾,自己带着邓艾出中军帐,在士卒的陪同下来到盈门之外,只看到一辆机器普通的马车停在路边,车边站着一位佝偻老者。

    那老者见刘妍出来,快步上前,对着刘妍一躬身:“大小姐,小人是糜氏家奴,奉老爷之命给大小姐送来亲笔竹书,请大小姐过目。”说罢恭恭敬敬地捧上一个竹简。

    刘妍伸手接过,打开从头至尾看完,忍不住叹了一声,这糜竺做了那么多年的主簿,到底还是商人心肠,竟然会觉得自己和哥哥是一个可以投资的对象。

    哥哥现在身背恶名,又是背叛父亲,又是挟持人质,公然反出新野。原以为新野上下必定是口诛笔伐,各种声讨。父亲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放哥哥走,他只是不想落下过河拆桥的恶名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糜竺作为新野的核心官员之一,居然还有心思写这样的一封竹简,真是不知道该说他精明呢,还是该说他愚蠢。

    原来,给刘妍送信来的这个糜氏老奴,是早年跟着糜竺走南闯北做生意的账房先生。糜竺做了官之后,念他年纪大了,让他做了府里的总管。

    这一次,糜竺把他送给了刘妍,还送来了糜氏家族在长沙所经营的米铺的经营权。

    糜氏家族一直都是以粮食买卖为主要经营业务,虽然主业在徐州,但长沙也有他们的分号。如今,糜竺明确表态,愿意将长沙的分号打包送给刘妍。

    刘妍看完竹书莞尔一笑:“好吧,你家主人的心意,我收下了,你跟我来。”老人一拱手:“老爷还让小人带来了五张熟牛皮,十张羊皮,充作军资。”

    已经送了米铺,几张皮子对糜竺来说完全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刘妍也没太在意,只是让士卒过去,把东西搬下车。她自己则带着老人回到中军帐。

    经过一番沟通,得知老人叫糜金。糜竺之所以选他来投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老家就在长沙。只不过糜金的说法让刘妍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刘封出新野,肯定是回自己的家族所在地长沙。除了那里,他无处可去。

    虽说事实的确如此,但是这种被人算定的感觉让刘妍如芒刺在背很是不爽。她甚至觉得长沙可能是个陷阱,去了不是逃出生天,而是四五藏身之地。

    可是,除了长沙,他们能去哪儿安生呢?除了长沙的寇氏族地,去其他地方,他们只能是沦为流寇。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走一遭了。

    本着多呆一刻就多一份危险的想法,刘封在短暂的整军之后就拔营上路了。刘妍刘荞和邓母三位女眷坐在一辆车上,由邓艾驾车,处在队伍的中段。

    刘妍心里清楚,父亲刚才没出城追,现在当然也不会出城追。但是,不管有没有人追他们都必须马上离开。

    好在刘封的队伍经过几次剿匪之后,凝聚力和执行力提高了不少。士卒们没有对离开新野不能回家表示出很大的情绪波动,这让刘妍打消了原先的顾虑。

    自己和哥哥现在唯一握在手头上的资本,就是这支部队。其他没握在手里的都还不能纳入计算体系。

    刘妍的脑子都在飞速计算到长沙可能遇见的各种情况,结果发现,自己只有做最坏的打算,才能得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如果寇氏排挤刘封,如果糜竺临时变卦,如果还有比这更坏的事情发生,她当如何应对。

    只有这么想了,到了地方才能有所准备,不至于贸贸然闯进别人的圈子,被人囫囵吞枣。

    新野到长沙,地图上看看很近,实际路程并不近。就在刘妍他们风餐露宿的这几天里,刘封挟持刘备二女出逃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新野周边的地区。

    南阳,襄阳以及刘封的目的地长沙,大家伙议论纷纷。刘封的名声已经比墨水还黑,比阴沟还臭了。

    襄阳司马府,司马徽和徐庶对坐,两人都是眉头紧锁。刘封刘妍刘荞,流言中的这三位主角,和他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两人都在叹息,遇到这种事谁都没有办法。他们不能指责刘备过河拆桥,为亲儿子打江山,除掉将来的隐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皇图霸业面前,人道主义值几个钱?

    然而,刘妍他们的反抗也在情理之中。尤其是当司马徽从徐庶口中得知,刘妍早在一年前就向徐庶表示,刘备想要一个亲生儿子的想法从没改变过的时候,他更是叹息连连。

    这丫头太聪明,把他爹的想法和可能的做法摸得门清。但她只是个弱女子,刘封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手上什么资源也没有,就算顺利出逃了又能怎样?

    司马徽叹息这对兄妹既知宿命却无法逃脱的苦,徐庶担心长沙这步棋被算死,自己的两个弟子的生路其实已经宣告断绝了,他们会怎样?

    他们都是诚心诚意拜自己为师,自己却只能在这里默默旁观,旁观他们彷徨和挣扎之后,还要在明知是陷阱的情况下,往里面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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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水战

    徐庶有些自责,司马徽却在叹息了几秒之后淡然了:“元直你也不用太自责了。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是生路是绝路,他们心里清楚。”

    “是啊,如今我除了困坐愁城,还有什么办法想?现在的年轻人,主意比我们还大。明知是悬崖,却还往下跳,希望这悬崖下面,是他们希望的安身之所。”徐庶站起身:“再看看吧。”

    “是啊,再看看吧。”司马徽应和道:“孔明眼睁睁看着他们出逃,心中想必也是十分别扭。如今这事,已经不是你我二人能够品评的了,一切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一边是自己看好的枭雄,还有自己的弟子辅佐。一边是好友的两个弟子,司马徽决定作壁上观。

    这天大部队到洞庭湖水系,再往南就要走水路了。然此时的洞庭湖上水匪横行,流寇遍地。加之黄祖与周瑜正在夏口附近激战,导致洞庭湖情势更加混乱。故而一到湖边,士卒们就被要求全员警戒。

    很快,舟船齐备,刘妍两辈子加起来却是第一次坐船,只觉得怎么都站不稳,一直打晃。倒是刘荞胆子大,很快就能在甲板上跑起来了。

    刘妍在邓母的搀扶下到船舱里坐下,脑子还是有点晕晕的。邓母从包袱里拿出几片薄荷叶,让刘妍放在嘴里咀嚼并含住,她才觉得好过些。

    洞庭湖上风景秀丽,但刘妍却是无心欣赏,心中一直存着对前途的担心,加上晕船。她只能横卧下来,闭着眼忍耐着痛苦。

    刘封和手下的几个重要将领和幕僚同船,向他们诉说着未来的打算。按照他的想法目前唯一的一条活路就是回到自己的老家,回到寇氏祖宅。

    只有回到那里,自己才不会觉得无依无靠。他要靠着自己手上的这支部队重振寇氏嫡系血脉的荣光。

    因此,此时的他充满雄心壮志,发誓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给那个污蔑他的名声,把他赶去新野的“可敬”的父亲,他要让他追悔莫及。

    然而,就在他和手下的将士们聊得火热,大家群情激奋的时候,水匪们却已经盯上他们了,而他们却连进入了人家的包围圈都不自知。

    洞庭湖水贼的凶残和嚣张,以前只在别人嘴里听说过。今天算是亲眼见着了。

    船队被包围的时候,刘妍还在船舱里适应晕船的症状。邓母就在她边上坐着。直到上路几天后,她才知道,眼前这位小公子原来是位千金小姐。

    一路上刘妍一边照顾妹妹,一边还要关心她的起居。偶尔刘校尉有什么问题也会来找她,这让大娘对刘妍更加尊敬了,这个女娃不简单。

    见刘妍晕船症状严重,大娘殷勤地端茶递水服侍着,却让刘妍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大娘,我已经好多了,您坐着别动,这船晃得很。”

    “姑娘你是不习惯,等过些日子习惯了就会好的。”邓大娘无所谓的笑笑:“把眼睛闭上,想点儿旁的事儿。”

    刘妍依言闭上眼,忽闻外头甲板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猛然睁眼:“荞儿?”刘荞打开舱门进来:“姐姐,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精神头这么好?”刘妍没好气地说。刘荞对她吐吐舌头。刚想说话,外面又有了动静。这一次,是牛角号的声音。呜呜地在空气中飘荡。

    一听到这个声音,刘妍浑身一抖:“荞儿,过来!到我身边来!”刘荞被她吓了一跳:“姐,怎么了?”“过来!”刘妍坐起来,伸手一把拉过刘荞摁在自己身边:“从现在开始,你就坐在这里,和大娘在一起,不准出去了。”

    “为什么?”刘荞反问道。“你听不听我的话?”刘妍难得严肃地对刘荞说。“听!”刘荞下意识回答:“可,可是……”“乖,无论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会保护你的。”刘妍抱了抱妹妹:“所以,你要听话。”

    “姑娘,仿方才是牛角号的声音吧?”邓大娘不确定地说。“是的大娘。”刘妍点头。邓大娘叹了一声:“哎,如今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洞庭湖的贼人,听说很是厉害。”

    “大娘,我们也有军队,您不用担心的。”刘妍安抚道。这时,甲板上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刘妍知道,这时全员警戒了。

    不多时,邓艾的声音在船舱外面响起:“公子,校,校尉下,下令全船戒,戒备,请您和,和,和小姐在舱,舱中,不,不,不要出来。”

    刘妍听得真切,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去复命吧。”外面邓艾喏了一声,刚想走,刘妍又把他叫住:“嘱咐他小心些,你也是。”

    邓艾走后,刘荞缩了缩脖子:“姐姐,外面怎么了?”“没什么,很快就没事了。”

    水上作战,多用弓箭,待两船相近,再来登船近战。刘封的兵多来自新野田间,新加入了附近落草为寇的军卒,更有原宛城的正规军残余。

    经过一段时间实战的打磨,战斗力比这帮乌合之众的水贼抢了许多。唯一不太适应的,大概就是水贼们长期在洞庭湖上讨生活,水面进攻自有一番套路,又是有备而来。

    因此,一开始的时候,刘封他们虽然稳住阵脚却也是被打压得透不过起来。

    刘妍在船舱里,耳边不断传来石头箭矢打在木质舱壁上发出的声音,还有士卒们或叫喊或倒地的声音。

    她很紧张,这是出门这么久以来遭遇的第一次战斗。虽然她坚信刘封能够胜利,但亲耳听到战争近在咫尺还是让她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邓大娘更是脸色苍白,嘴里一直叨念着儿子的名字。方才儿子来传令,转而又离开,这让邓大娘心惊胆战。

    外面这是在打仗啊!儿子还这么小,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自己怎么向死去的丈夫交代啊!

    刘荞这个时候也安静了,外面那么吵,她也听见了,当然也明白外面是在干什么,故而乖巧地坐在姐姐的边上,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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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谋和

    还好,喧闹的声音在强烈了一阵子之后渐渐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恢复了规律的脚步声。听到这种声音,刘妍明白,是己方胜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对邓大娘展颜一笑:“好了,我们胜了。”邓大娘却还没放松下来,勉强应了一句:“嗯,是,是啊。”

    又等了许久,当邓艾的声音重新出现在舱门外的时候,刘妍看到邓大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打开舱门,她忍不住低头别开视线。

    从来没有人像邓大娘关心邓艾一样关心过我呢……她忍不住这样羡慕起邓艾来了。

    邓艾安抚了一下母亲,随即站在外面对刘妍做了个揖:“公,公子,已,已经没事了,校尉让小,小,小人传,传话,外,外面乱,乱得很,请,请,请公子与,与小姐还,还是不,不要出,出来。”

    “师兄还好吗?”刘妍问道。“回,回公子的,的话,校尉很,很,很安全,没,没,没有受伤。我,我们大,大,大胜了。”邓艾的语气中难掩喜悦之情。

    刘妍却眉头一皱:“我军伤亡多少?”“这……小,小人不知,可能……校,校尉正,正,正在清点。”

    知道邓艾口吃,问他话他回答得很吃力,自己听着也累。于是刘妍决定不再相问,而是站起身来:“荞儿你与大娘在船舱里坐着,我出去见师兄。”

    说完不顾刘封要她呆在船舱里的命令,弯腰出了船舱。刚一出去,就看到甲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箭矢和兵器。

    邓艾见她出来,有些焦急:“公,公子,您,您……”刘妍打断他,人在甲板上直了直腰:“走,带我去见校尉。”

    船还是那么晃,刘妍一只手扶着邓艾的肩膀,一步步慢慢往船尾走去。士卒们见出来,纷纷避让,她只是皱着眉,看着他们把死人推入湖中,把伤员抬走。

    甲板上的血迹弄脏了她的鞋子,空气中还混杂着血腥气,到处都是激烈战斗后留下的痕迹。所有的这些,刘妍都看在眼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在邓艾的搀扶下,刘妍踏过跳板到了刘封所在的主船上。刘封正在忙着统计战损数字以及俘虏数量。

    这一战胜利了,虽然折了不少新野出来的弟兄,却也收降了不少水贼,缴获了他们的船只及一些兵器,故而也算是小有收获。

    就在他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刘妍站到了他背后:“师兄!”“妍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快回舱里去,你看这儿乱糟糟的。”

    “没事啊,师兄大胜了,我来说恭喜啊!”刘妍笑眯眯地望着他。“哎,恭喜什么的就免了,你快回去。”

    “这些活儿让下面的人做,我有几句话想对师兄说。”刘妍忽然认真道。“好,你先去舱里等我。”每当刘妍露出认真的表情,总能让刘封下意识地听话。

    刘妍到刘封的船舱里,身体坐定。过了一会儿,刘封弯腰进来:“好了,你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是来问问师兄,你是打算到了长沙之后,立刻恢复寇姓吗?”刘妍的语气淡淡,脸上也是不喜不怒。

    “当然的,我要开宗祠,拜祖先,正式宣布回归寇氏家族,重振寇氏血脉。”刘封脱口而出,显然是早就已经决定了。

    “他们知道吗?”刘妍问了一句。“他们……他们都知道,我已经告诉他们了。”刘封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他们”指的是自己手下的将领们。

    “他们都知道了?那父亲那边也都知道了。”刘妍叹了一声。“你后悔了?”刘封语气一变:“现在后悔也好,我让人护送你们回去。”

    “怎么会?”刘妍马上反驳道:“我是担心,他会在长沙布下陷阱等你去踩。”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你不是后悔了就行。”刘封心中释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你放心,这些问题都会解决的。我要认祖归宗,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既然师兄如此坚定,我就放心了。我可以继续用“寇严”这个名字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要姓刘,我也不会有一件。”刘封坦然地笑了笑:“毕竟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们一直都是啊!”刘妍笑道:“刘这个姓氏我暂且留着,说不定以后会有用。”

    “随你高兴。”师兄妹二人此刻才算是达成了统一阵线。刘妍见刘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长沙的局势也有一定的预判,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是啊,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必须毫不迟疑地一路往前走,不管会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挡我的去路。

    就在兄妹二人讨论未来的路要如何走的时候,舱门外面有人报告说不远处有大船往他们的方向来了,船上还有旗号。

    刘封与刘妍对视了一眼,刘封问道:“什么旗号?”“看不清楚,不过它的速度很快,不像是商船或私人船只。”

    刘封闻言起身:“等我看看。”刘妍等刘封出去后也站起身来,想着回自己的船上去,妹妹许久不见自己,一定等急了。

    这么想着,拉开船舱门,再次站到了甲板上。刚想要吩咐邓艾送她回去,忽闻边上士卒大叫一声:“咦,那不是甘字的旗号么?是江夏来的船吗?他们不是在和江东打仗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士卒们议论纷纷,刘妍虽不知道他们议论的是谁,却也停下了脚步。听士卒们的语气,来的仿佛不是贼寇,而是官兵。

    不多时,带着甘字旗号的大船距离刘封的船大约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刘封下令士卒喊话,问问来者是谁。

    没想到对面船上的人先喊话了:“这里是江夏太守麾下甘军候所属,对面是哪家?”刘妍听见来人说姓甘,忍不住仰头张望,因为她想到了同样姓甘的母亲。

    这边小兵立刻回复:“我们是左将军麾下,刘校尉所属。”眼下刘封还没有认祖归宗,人前还扯着刘备的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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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甘宁

    不多时,对面船头站出来一个身穿银色轻甲,腰悬长剑,身披白色披风的人,对着刘封的方向抱拳道:“原来是刘校尉,素闻刘校尉的这支队伍擅长剿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了一番,竟十分投机。那姓甘的军候竟跳过踏板,到了他们船上,这一下刘妍避之不及,只好继续原地不动。

    这甘军候很是轻巧地跳到这边船头,船竟一点都没有摇晃波动,刘妍忍不住对这个人细看了两眼。

    却见刘封与他一副相见甚欢准备进舱喝酒的架势。刘妍无奈,哥哥就是这样,明明是正规军的校尉,偏偏长了一副江湖侠义的心肠,也许是被老师的游侠情节感染了,总喜欢与人称兄道弟,明明是个陌生人也要相交一番。

    不过,也就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心肠,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支庄稼兵训练到如今的程度吧?他是有能力的,只是以前没经验罢了。

    这么想着,刘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正巧两人走近,刘封愣了一下:“妍儿,你怎么还在这儿,回去吧。”

    “等一下,刘兄,莫非,这位就是……寇家的小姐?”甘军候瞪大眼睛:“你们是师兄妹?”

    刘妍笑了,上前一步:“小女寇严,见过军候。”“真的,你真是女子!”甘军候很是诧异地上下打量:“那阵子,传说水镜先生收了一名女弟子,就是你吧?”

    “额……”刘妍愣。这以讹传讹是怎么传的?“甘大哥你误会了,她与我是师兄妹,又怎么能是水镜先生的弟子。”刘封笑道:“我们的老师,是徐先生。”

    “哦!是我搞错了,在下甘宁,小字兴霸,一直仰慕水镜先生大才,失敬失敬”他又是一拱手。刘妍连忙还礼:“军候客气了,军候与师兄慢慢聊,小女子先告退了。”

    说完,又是一礼,随后还让邓艾扶着回到自己的船上。刘荞等得望眼欲穿,正在甲板上张望,要不是刘妍再三叮嘱,她只怕是要跳到刘封船上去找姐姐了。

    见着妹妹,刘妍便把刚才遇到的甘姓军候抛在了脑后。一边安抚妹妹一边把邓艾带到邓大娘面前。大娘见着亲儿总觉看不够,这种喜形于色的神态感染了刘妍,让她也感觉到了一丝温热。

    另外一边,刘封与甘宁相见恨晚,酒酣热耳之际,刘封把自己在新野的遭遇以及将来的打算全部一股脑儿地说给了甘宁听。

    甘宁见刘封初次相见就对自己如此掏心挖肺,心里也是一阵感动。两人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互相吐苦水。

    甘宁说自己遇到了将他闲置不过问的上司,前线明明正在打仗,他却空有军候头衔,不能上前线。这也就罢了,上司好给了他两百老弱残兵,让他来扫荡洞庭湖水匪,美其名曰“稳定周边环境。”

    区区两百人,还是残兵,这明显是等着被敌人扫荡的节奏。甘宁郁闷地带兵来了。果然被围困。就在马上要全军覆没之际,刘封的适时出现帮他解了围,变向救了他的命。

    因此,他才特意到这儿来,想要看看帮他剿匪的是何方神圣。结果,让他结识了刘封。

    两人相谈甚欢,甘宁一点都没有觉得刘封是身背恶名狼狈逃窜。反而赞赏他当机立断,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不想他,空有军候的头衔,手下却一个自己的兵都没有。黄祖把军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是亲信一个都不信任,使得甘宁一直郁郁不得志。

    就好像这一次,前线正在和江东激烈作战,他却只能带着老弱残兵来这里做这种无用功。甘宁深深地觉得,在黄祖手下,自己永远没有出头的一天。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顿酒,一番交心的谈话。甘宁走的时候,给了刘封一个承诺,如果这次黄祖胜了,他会继续留在江夏。

    到时候如果刘封有困难,他一定回来相帮。但如果黄祖败了,他可能会投江东。

    刘封则对他说,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他不能在长沙立稳脚跟,哥哥去江东也可。一个月后,如果他站稳了脚跟,定然以别部司马之位相邀。两人就此达成协议。

    在刘封的帮助下,甘宁初步完成了剿匪任务,却把剿匪所得的财宝和俘虏全部归了刘封。

    船队在洞庭湖上边走边打,一路势如破竹,其他水匪远远看见插着甘字大旗的船只纷纷躲避。

    之后的几天航程,基本无战事。刘妍得以放松心情,浏览了一番湖光山色。见哥哥与甘宁称兄道弟十分热络,刘妍也高兴,多个朋友就少个敌人。尤其是现在,兄妹三人急需外力的支持。

    她常去刘封的船上与他们说话,甘宁因为司马徽的关系不敢把刘妍当成是普通女眷。刘妍也没让他失望,说了些不出三年,南方必乱的话,到时候甘军候就会知道,谁才是最可靠的主公。

    按照刘妍的分析,黄祖不过是刘表的棋子,而刘表老了,荆州之后肯定会易主,曹操强而江东弱,就算江东依靠长江天堑而守,也会十分被动。

    而且,江东不管走文的路线还是武的路线,都无法避开世家的高墙,想要出头十分困难。

    听了刘妍的分析,甘宁陷入了犹豫:“依小姐之言,在下当如何?”“江夏乃兵家必争之地,现在荆州无外患,刘荆州不会轻易放弃的。军候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去不了江东,不如观望。”刘妍如是说。

    “好啊,既然小姐也这么说,那我就等着刘兄弟,哦不,寇兄弟的一月之约了。”甘宁别有深意的望向刘封。

    刘封畅快大笑:“必不让大兄失望。”两人相视大笑。刘妍静静地看着,心里计算着哥哥说的,一个月的时间,要在长沙站稳脚跟,实在是紧迫了一点儿,不过,也不是没可能。

    很快,他们的船队到达长沙,甘宁一路护送他们到还有一天的路程时才告辞离去。刘封整了整精神,命船队靠岸,上岸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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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家奴

    刘妍让糜金先走,自行回去整顿糜氏在长沙的产业,若有需要,她会派人与他取得联系。

    经过一路与水贼的交锋,刘封的军队人数涨到了一千五百人,浩浩荡荡地往寇氏祖宅所在地罗县。

    原本这一代都是罗候的封地,而刘封又是罗候唯一的嫡系血脉,也就是说,这块地方按理应该全部都是刘封的,现在却成了无主之地。

    刘封把大部队驻扎在了县外,自己带着刘妍,刘荞,邓艾以及少数亲兵进入罗县。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当然是自己的舅舅刘泌的家。

    刘备之所以看中刘封做继子,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姓刘的母亲。然刘封从小父母双亡,由舅舅带大。舅舅不姓寇,在族中没法说话,这也导致原本属于外甥的寇氏祖产别旁系的人瓜分殆尽。

    刘封重回故地,刘泌十分高兴,热情地将外甥迎进了门,连带刘妍和妹妹也沾了光,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但是,当刘泌得知外甥是被刘备过河拆桥赶出来的之后,顿时怒发冲冠,大骂刘备不要脸。

    这也导致刘封临时决定隐瞒刘妍和刘荞的真实身份,只说两位小姐一位是他的师妹,是寇氏没落的旁支,另一位是她的亲妹妹。

    刘封对舅舅说,自己希望认祖归宗,要舅舅帮忙准备祭品,他要去给父母扫墓。

    刘泌一口答应,立刻着手准备起来。古代祭祀是大事,刘封又是时隔一年多之后第一次归家,当然要用最全的礼节去祭奠父母。

    因此,刘泌和妻子忙了整整三天才把所需的物品全都备齐了。三天后,刘封出发去祭拜父母,刘妍和刘荞则留在家中。

    谁知早上出去直到天完全黑了,一家人都没回来。刘妍觉得奇怪,不料邓艾呼哧呼哧跑回来,说大事不好,校尉与族人起了冲突,这会儿寇氏族人正在宗祠审问校尉呢!

    刘妍一听大惊失色,她知道会出事,却没想到祭祀的时候也会出事。这些寇氏的族人也太野蛮了,祭祀是多大的事,竟也能和哥哥起冲突!

    嘱咐妹妹好好留在家中等待,自己带着邓艾匆匆出门,赶去寇氏宗祠。看见的却是一大帮子人围了个人圈儿。不在祠堂里,而是在祠堂门口的空地上。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前排。看见哥哥站在一边,地上趴着一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人。哥哥的对面站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人,两个人同时面对刘封。

    只听那中年人说:“就算你以前是寇氏族人,但你已经过继给刘家,族长做的见证,你已经不姓寇了,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寇氏祖坟前?我儿子据理力争,你,你居然还敢出手伤人!你,你实在是,实在是……”

    抖着手指着刘封好半天都没说下去,最后转身对一边的老者作揖:“请族长为我儿做主!”

    刘妍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有人阻挡哥哥认祖归宗。心中一阵冷笑,你们以为哥哥是软柿子吗?梦没睡醒的吧!

    那族长摸着白胡子面向刘封:“他的话你可听明白了?你非我寇氏门中人,为何要来寻衅滋事?你是欺我寇氏无人么?”

    顿时人圈子一阵群情激奋,各种叫嚷着要把刘封打一顿,赶出罗县。邓艾有些紧张地看着刘封,刘妍却依旧镇定,这族长老得骨头都枯了,居然还来趟这一趟浑水。哥哥要认祖归宗的心那么强烈,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果然,刘封对那边的言辞嗤之以鼻:“我是寇氏嫡系血脉,罗候的传人。我身上流的是寇氏的血液。

    小时候你们欺我父母双亡,大肆吞吃寇氏祖产,这些烂帐,我现在可以先一边。

    舅舅觉得我被你们逼得无法生存,才动了将我过继的心思。但是,刘备有亲儿子,我只是刘氏义子。现在我要认祖归宗,你们有什么理由拦阻我?”

    刘封此言一出,人堆里有几位老者排众而出,扑通一下跪倒在刘封脚下:“少爷,小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您愿意认祖归宗,愿意重振寇氏嫡脉,真是苍天有眼,寇氏后继有人啊!”

    一边的刘妍在心中暗暗翘大拇指,叫一声好。哥哥果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了。连小时候伺候过他的寇氏家奴都找出来了。这一下那族长该没话说了吧!

    族长没说话,那中年人却是忍不住蹿了出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以为寇氏宗族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我儿子才是寇氏嫡系子孙,他,他有太守大人的认可,有文书为证!”

    说着话,中年人从怀中摸出一卷布帛,展开朝着刘封展示道:“看见没有?上面有太守大人亲手盖的大印!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

    刘妍分明看到,自家哥哥一张大红脸这会儿慢慢成了猪肝色,知道他已经气到一个极限了。

    那中年人似乎还嫌不够,蹿过来指着跪在地上的老仆:“你们这些贱奴,放着大少爷不伺候,偏偏去捧个杂种的臭脚,等我儿子当家之后,要把们一个个都挫骨扬灰!”

    他一说完这话,刘妍低头对邓艾悄声说:“不好了,这人要遭殃了。”话没落音,只见刘封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就捏住的对方的喉咙:“你说什么?你要把谁挫骨扬灰?有胆再说一次!”

    刘封本来就人高马大,加上长时间的军事训练和反复的实战,这一手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就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一下,围观的众人一下子静默了,现场落针可闻。刘封单手掐着他,另一只手扯过他手里的布帛:“我今天一定要认祖归宗!谁也拦阻不了我!谁也不能!”

    说罢放开那中年人,顺手将布帛往空中一抛,抽出腰间的大刀,一个刀花下来,布帛四散纷飞。

    “好!”刘妍忍不住失声叫好。这才是自己的哥哥,未来要做大将军的哥哥刘封的本来面目!

    刘妍一声好脱口而出,人群中三三两两的叫好声开始应和。原本跪在地上的老人家更是磕头如捣蒜:“少爷!老奴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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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后台

    刘封弯腰一一扶起老人:“忠伯,义伯,还有莲婶,你们快快请起,我回来了,从今往后,都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

    “你,你放肆,你想死了吗?竟然敢毁了太守大人的亲笔文书!你这疯子,太守大人不会放过你的!”那中年人见状如疯狗一般叫嚣起来。

    “呵呵,真是好笑呢!”刘封还没来得及接茬,刘妍说话了。一面说一面走出来:“据我所知,长沙太守不姓寇吧?他有什么资格管寇氏宗门内的事情?

    “大,大人,是一郡之首,当然有权!”中年人反驳道。“笑话,此地是罗候封地,一切事务由罗候后人自理,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汉室皇族定的规矩什么时候改了?”刘妍嗤笑道。

    “你,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寇氏宗祠大放厥词!族长……”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向族长求救了。

    族长还没来得及开口,刘妍翩然而出:“我叫寇严,是寇封的师妹。师兄今日重归故里,一心想着认祖归宗,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说你儿子是寇氏嫡支?”

    “什么?你是寇严?”村长一愣,快步上来,捏着胡子细细打量:“你就是在襄阳轰动一时的寇氏女?为什么老朽从来都未曾见过你?”

    “呵呵,族长说笑了,我寇氏族人遍布各地,族长怎能一一辨识?别说小女子在拜师前籍籍无名,就是我师兄这寇氏嫡出的唯一血脉,族长也不曾怜惜,说卖就卖给别家了,不是么?”

    “妍儿……”一边刘封急死了。妹妹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是刘备嫡女,这身份要是曝光了,后果不堪设想!

    刚想出言打断她,提醒她言多必失。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尖锐的男声:“刘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么?你分明是逃出来的!你在新野做的那些事,以为瞒得过我们吗?”

    刘妍一愣,心道不好。刘封更是快步拨开人群,寻找那个人:“有本事站出来说话!鬼鬼祟祟算什么本事!”

    那个声音桀桀怪笑:“哈哈,你们听着!那刘封在新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不但与养父的姬妾有染,事情败露之后更是做出了挟持人质出逃的事情!他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不如……”

    这一下,刘封彻底怒了:“来人!将他给我拿住!”刘封身边的亲兵待得虽然不多,抓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很快的,那个叫嚣的人就被抓到了刘封面前。那人很是嚣张地看着刘封:“哈哈,怕了吧?这就急眼了?你若是敢动我,你就是心虚!你就是要杀人灭口!哈哈哈哈!”

    此时,群众中再次议论纷纷起来。刘封的舅舅刘泌老泪纵横,一边给众人磕头一边说:“封儿是在诸位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诸位乡里乡亲的最是了解。他去新野,不过一年光景,怎会变得如此不堪?定是有人蓄意泼他的脏水啊!”

    “哈哈哈!刘封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你的名声已经比那臭咸鱼还要臭了!想要换个地方另起炉灶?想得美!”那人神色张狂:“识相的就放了老子,给老子磕头道歉,给老子……”

    “咔咔”一声脆响之后,那人剩下的话就只剩嚎叫了,那响声分明是被捏断了骨头。

    刘封原本猪肝色的脸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我寇封顶天立地,自认上对得起父母宗族,下对得起军中兄弟。从今天起,但凡污秽我名声者,立斩不饶!”

    “你,你要杀我?你敢杀我!你……你……”原本叫嚣的人顿时傻了:“你,你不能杀我,你,你就不,不怕天下……”

    “师兄……就从他开始吧!别人都以为你是无依无靠的浮萍,你该纠正一下大家的看法了!”刘妍走到那个叫嚣的人面前,蹲下身体:“师兄挟持幼女,你看见了?”

    “我……我当然,当然看见了!我亲眼……”那人还梗着。刘妍忽然对他笑了,凑到他的耳边:“你真的看见了?”

    刘封替他做了回答,手起刀落,一刀砍向他的脖子。顿时,鲜血涌出。刘妍笑笑地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低声道:“我就是两个弱女之一。”

    那人倒下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望向刘妍,显然是听见了那句话。

    在场的众人被吓傻了,族长和刚开始发难的中年人如同看鬼一样看着刘封:“你,你竟然敢在宗祠门前杀人,你……”

    刘妍走到另外一边,还在地上如烂泥般瑟瑟发抖的中年人的儿子边上,很是“和善”地问他:“现在,告诉我,你是寇氏嫡系吗?”

    那孩子先是被暴揍了一顿,身上的零件早已经零碎了。现在又亲眼看见刘封杀人,吓得肝胆俱裂,听见刘妍问话,马上就惊声尖叫起来。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都是他,都是那个老不死的害我!他害的我,你们,你们要杀就杀他,别来杀我,别来杀我!”

    “哈哈哈!这个回答真好,我喜欢啊!师兄,你觉得如何?”刘妍大笑着问刘封。

    “好啊,那就照他说的做吧!”刘封应了一声,提着还在滴血的刀不怀好意地朝中年人走去。

    中年人顿时惊恐万状:“你,你别过来!太守大人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一手拉过风中凌乱的族长挡在自己面前:“你,你别乱来!”

    刘封畅快地笑出了声:“哈哈,大家看到了,这些一个两个都是什么东西!你有种就把族长放了,站出来!”

    “我……刘封你,你给我等着!”中年人发狠,忽然将族长往刘封的方向一推,自己挤开人群逃了出去,连儿子都不顾了。

    刘封没料到这一招,眉头一皱,接过族长的身体,吩咐了一句:“把他抓回来!”

    刘妍连忙阻止:“且慢!让他去搬救兵!最好是长沙太守亲自来!这件事才能当面锣对面鼓地解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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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寇封

    刘封闻言一愣,再一想点点头:“师妹说得有道理。不过,咱们就这样等着也不是个事儿!这么着吧,我给他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正好是吉日,明天一早,我要开宗祠,杀三牲,祭拜先祖,正式认祖归宗!”

    刘封就此改回了寇封,霸气宣言说完之后,扔下吓傻的众人,扶起舅舅大踏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刘妍笑笑地望着几位寇氏老仆:“诸位要如何选择呢?”老人们高兴得手抖:“少爷要认祖归宗,我等自然誓死追随!”“好啊!那就跟着一起来吧!”刘妍笑着弯腰虚扶了一把。

    就这么着,寇封把舅舅送回家,刘妍又把刘荞接出来,带着新加入了寇忠和寇义的子女家小一起回到了城外的军营。

    一来是要准备明日的三牲祭品,二也要和底下的人通个气,商量着带多少人去应付明天的场面。

    结果,岑奇主动请缨,说不用带多人,只要带他的部队去就行了。寇封和刘妍一商量,觉得的确是够了。

    岑奇手下虽然只有区区三百人,但他手下的士卒是寇封治下的尖刀部队。个个都有以一挡十的能力。

    再说,明天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认祖归宗的仪式不被打断。只要完成了仪式,寇封的名字就坐实了。接下来的事情一步步慢慢收拾也不迟。

    众人商量停当,大帐之中就只剩下寇封和刘妍两个。寇封歉然地望着刘妍:“师妹,是我将你与荞儿拖入这是非之中,现在又要连累你担惊受怕……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师兄,如果时至今日你还陷在这种小事里出不来,我可就看走眼了。是你把我带出新野这将死之地,让我有机会出来走一遭,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有那些想法?”刘妍笑着说。

    “你怎么能那么洒脱,自己的生身父母,说不要便不要了,我是想要也要不到的苦。”寇封叹息道。

    “我若是有个像邓大娘这样的母亲,哪怕是跟着她流浪乞讨我也甘心,可我没有,我的那对父母,弃我如敝屣,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与其将来被他们扔了,还不如现在扔了他们。”刘妍不屑道。

    “好了,这些话题就此打住,我们说点要紧的事情吧。”刘妍打断他。寇封一愣:“要紧的事?”

    “是啊,最最要紧的事。”刘妍勾唇一笑:“师兄既然已经放出狠话,说谁阻拦你认祖归宗,你就杀了谁。明儿来的,可是这长沙太守的人。你的敌人来头越来越大了。”

    “怕他什么?现在你师兄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明天不管谁来拦我,我都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寇封爽朗一笑:“今天的事情已经彻底让我明白过来了!”

    “看来,今天师兄去祭拜父母,不顺利啊!”刘妍叹息道。“哼,岂止是不顺利,我若是再迟来一步,只怕我爹娘的坟都要让人给刨了!”寇封咬牙切齿道。

    “哦,怪不得师兄如此火冒三丈呢!”刘妍恍然大悟:“好了,时间不早了,师兄还是早点歇息吧,明天你可是主角。明天,哪怕塌下来,你只要把认祖归宗的仪式做完就好!”

    第二天,天光微亮,刘妍将妹妹留给邓大娘照看,自己带着三百名扛着各色祭品的士卒跟着寇封浩浩荡荡来到寇氏宗祠门前的广场上。

    今天的兄妹二人都是大打扮,各自一套玄色的三绕曲裾。不同的是,刘妍今天梳了女童的发式。

    反正徐庶收女弟子的事已经传得路人皆知了,她完全没有必要再女扮男装下去。

    本来她是不用跟来的,一身女装的她也不能入宗祠观礼。但她执意要来,胳膊拧不过大腿,寇封从来都拿这个妹妹没办法,只好让她跟来了。

    等他们到了地方,广场上空无一人。族长没来,族里的长辈一个没到,这都在寇封的意料之中。然而,除了这些人物之外,连围观群众都没有一个,这让寇封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过,这些都不能影响他的计划,命士卒去了祠堂正门的铁锁,将每一进院落的门都开直了。

    寇忠,寇义两位老人领着各自的子侄拿着扫把替少爷将祠堂内外全部都清扫了一遍,打开库房,将祭祀用的器物一件件搬出来,发现脏污及时清理。

    本来,这些事情都是要在祭祖前好几天,甚至几个月前就开始慢慢筹备的,但是今天来不及了。好在带来的人多,七手八脚的一阵忙活倒也挺利索。

    就在他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刘泌带着两个儿子来了和一些家奴来了。一看这个情况,脸上自然是很不好看的。不过刘封却很感激他的到来,毕竟今天的仪式肯定会一波三折,会有危险,舅舅却坚持到来,这给了寇封莫大的安慰。

    两人在祠堂门前说了一会儿话,刘泌替外甥整了整衣襟,双目含泪:“都是舅舅的错,当初若不是听信了刘玄德的花言巧语,你也不用受这种罪,如今弄成这样……”

    “舅舅您千万别自责,当初的情况,舅舅也是无可奈何,舅舅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永远铭记在心。今日之事多凶险,舅舅还是回去为好!”寇封劝道。

    “不,我要留在这里,我要亲眼看着你认祖归宗,如果不是你爹娘死得早,你才是寇氏下一任的族长!谁都不能夺了你的位置!今天,我一定要留在这里,替你的爹娘看着你,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也在天上看着你呢!”

    见二人在门外一阵唏嘘,刘妍忍不住走过去:“师兄,今日你是关键人,去大殿上等着吉时到来吧。外面的事交给我和刘先生即可。记住你说过的,一切以完成仪式为先!”

    寇封精神一震,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妍,妹妹一直都是这么镇定,这么出人意料,十岁的她宛若三十岁一般镇定自若,把每一件事的每一个步骤都井井有条地安排下去。自己身后的这些士卒也都服从与她。

    只是现在,他已经来不及细想刘妍的事,而是对着她和舅舅一个长揖:“一切都交托给你们了。”

    ——————————————————————刘封要认祖归宗了,女主的长沙制霸之旅正式开始。

69 看轻

    寇封进去等待仪式开始,刘妍还在做着人员的安排调度。她命岑奇带着二十名士卒守在举行仪式的大殿前,近距离守护寇封。三十名士卒跟着刘泌的家奴在祠堂除了正门以外的三个方向来回巡逻。

    她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二百五十名士卒镇守正门的广场,将整个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她在忙着安排这个安排那个,让一面站着的刘泌汗颜不已。等刘妍将一切安排妥当,回到广场上的时候,刘泌上前迎接:“姑娘辛苦。”

    “先生不怪小女子擅专之罪,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刘妍一边作揖一边苦笑道。人家正主儿一句话都没说,自己自动自发地安排起他带来的人,实在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姑娘客气了,姑娘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罗县,老夫早已知闻,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刘泌由衷赞叹道。“先生过誉了,我与师兄在襄阳相遇,听他说起自己的身世。他言道,先生待他犹如亲父子。”刘妍如是说。

    刘泌听了却直摇头:“哎,惭愧啊。若不是老夫一时糊涂,封儿也不会被宗族除名,这都是老夫的过错!哎……”

    刘妍听他叹气,看见他追悔莫及的表情,知道他是真心替哥哥惋惜。想想别人甥舅之间尚且情深意重,自己家里呢?那可是亲生的爹娘啊!薄情寡义,见死不救,虎毒不食子,他们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想到这里,刘妍再次为自己上辈子悲凉的命运叹息。也更坚定了未来的路要自己走,要越走越好,至少要比亲生的爹娘好。最好自己能窃夺他们的气运,将上辈子属于他们的东西都抢过来,让他们尝尝被人践踏被人抛弃的滋味!

    “先生不要自责了,师兄回来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只是老天爷对他的历练,这么说起来,师兄还是赚了的。至少,他现在统兵为将了!”刘妍笑着安慰老人家。

    刘泌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我外甥乃人中龙凤,他刘备的那点资源算什么?我刘泌虽不是什么大乡绅,但区区三百家奴还是难不倒我的。再说,封儿如果一直留在宗门,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当做族长培养了。罗候一脉虽然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还是在的。”

    刘妍默,的确,刘备是很穷。穷得只剩下头衔了。皇叔,左将军空有头衔,手里的资源少得连一个地方乡绅都有资格鄙视他了。哎,出去果然不能说我是刘备的女儿,我丢不起这个人啊!

    听见有人在她耳边鄙视刘备,她总会跟着在心里一起鄙视一番,每每都能暗爽一下,振奋精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当着他的面表达自己对他的鄙视呢?这样会不会更爽,爽翻了?

    就在刘妍暗自偷笑。刘泌咬牙切齿的时候。天渐渐地亮堂起来,距离吉时也越来越近了。虽然宗祠的层层门户都敞开了,但是从刘妍站的位置望进去,却只能看见雕刻精美的巨大影壁。

    寇氏宗祠作为罗候的家庙,等级当然比寻常人家高了许多。这高出来的等级如今只能通过眼前这宗祠的建筑格局来体现了,家族的兴衰与皇朝的兴衰其实一脉同宗。浪花淘尽英雄,无论你有过怎样的辉煌鼎盛,岁月都会将美好全部带走,只留下一些建筑的残件静静诉说当年。

    刘封在等吉时,刘妍在等吉时,昨天逃走的伪嫡系的爹也在焦急等待。这位被自己儿子嫌弃的父亲名叫寇七,有点小聪明,拐弯抹角地巴结了长沙太守刘磐,扯着刘磐的大旗在族里作威作福惯了。

    他让自己的儿子寇禄充作寇氏嫡系,是想着将来自己能做寇氏族长,死了以后能入葬寇氏祖坟。故而,他在寇封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动脑筋,各种排挤,以为他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想到寇封不但回来了,还是强势回归,当众宣布要认祖归宗,这让寇七怎么受得了。当晚就纠集了家里的一众恶奴和一些狐朋狗友抄着家伙准备来砸场子。

    不仅如此,他还让自己的妻舅带着自己的亲笔信赶赴太守府求援。昨天寇封表现出来的狠劲儿和小时候给他的印象完全不同了,他心里没底。

    不过,出门之前,看着自己聚集起来的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寇七又有了底气,一群人叫嚷着弄死小杂种救出大少爷的口号气势汹汹往宗祠方向来。

    到了地方一瞧,广场上一群士卒手持大刀站成了整齐的方阵。原本叫骂不停的人群瞬间静了,纷纷停下脚步回头找带头人寇七。寇七壮着胆子上前几步,在人群里嚷了一句:“刘封小杂种,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很响,士卒们听见校尉大人被骂杂种,个个脸上都有怒容,却很是克制地紧握着刀柄,没有动作。刘妍早就交代过,今天是校尉的大日子,尽量不要见血。如果有人想要冲进宗祠闹事,话不要多,砍死作数,回去按照人头领赏。

    故而众人其实非常热切地希望那些不长眼的赶紧做点什么,好让他们有机会领赏啊!刘妍在方阵的背后,坐在行军榻上,表情淡然。寇六的话她也听见了,不过她只当没听到,继续抬头望天,早晨的风真清凉啊!

    边上同样坐着的刘泌却是忍不住了,他忍寇七很久了,奈何自己姓刘,不是寇氏的人,说话不给力。现在封儿大了,做官了,姐姐在天之灵应该宽慰了。没想到,这寇七不依不饶地找封儿的麻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故而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抬脚就想往外冲,想去和寇七理论。边上的刘妍见状连忙叫住他:“先生莫急,祭祖是大事,要心情平和才好。”“可是……可是他……他这样侮辱封儿……若是被封儿听了去……”刘泌有些急。

    “没事的,师兄不会为因为这种小事而忘了今天的大事,我们也不必把一群疯狗的咆哮太当回事,放心吧,这些污言秽语如今已经伤不到师兄了。”刘泌被她这么一说,调整了一下心态,缓缓坐下。

70 事毕

    坐下之后,他脸红了。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涵养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人家多淡定,自己真是关心则乱啊!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刘泌心中默默对刘妍翘起大拇指。

    那边寇七喊了一句发现没有动静,面前的方阵还和刚才一样站桩。顿时胆子更大了:“别以为找几个人提几把刀我就怕了你!老子活了一把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别指望这点阵仗就能吓到老子,赶紧的,把禄儿交出来,自己乖乖滚出来,不然的话……”

    话没说完,后排士卒如扔垃圾一般扔出一团东西,那东西在地上蠕动了一会儿,发出呜咽的声音,不是寇禄是谁?只是这会儿的寇禄被拔舌并处以宫刑还切了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已经废得不能在废了。

    见到被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儿子,寇七的神经彻底崩断了,如受伤野兽般嚎叫起来:“刘封!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给我上!冲进去!”

    寇六一声令下,乌泱泱的人群动了,扑向前排的士卒。恰在这时,祠堂正殿上,寇封认祖归宗的仪式,正式开始了。悠扬的礼乐之声从宗祠里飘出,和外面的叫嚷声混成一片。刘妍背转身,面向门里的那块影壁,细细倾听里面传出的乐声:如果,我能进去观礼该多好。

    至于背后的闹剧,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岑奇的这三百人,是她亲眼看着寇封一点点培育起来的。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是那帮乌合之众可以抗衡的。这对他们来说,连战斗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清理战场。

    刘泌起先很紧张,但是看看边上小姑娘,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眼看着寇气纠集起来的人如潮水撞上堤坝一般撞上静默无声的士卒,回应他们的,只有手起刀落,斗大头颅冲天而起。

    开玩笑,他们每天练的都是拿着沉重的实木粗棍砍稻草人或木桩,每天至少两百下的重复训练让他们把砍脑袋的动作练成了肌肉记忆,脑子都不用指挥手,无意识地就把别人的脑袋砍了。

    最可怕的是,他们都不说话,瞪着眼只知道砍,在寇七眼里,他们如同恐怖的杀人机器一般。终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快跑啊!他们不是人,是鬼!鬼啊!”

    寇七早已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这真的是活人吗?这是活人能做到的事情吗?哪怕是太守大人治下的军队,也不会这么恐怖的吧!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喉咙,恐惧将他整个人都钉死在了地上。

    直到一众逃奴把他当成一滩烂泥一般踩在脚下的时候,他才惊醒,死命推开人群逃得飞快。这一次,他是真的不要他的儿子了。最终,一群根本算不上敌人的敌人退走,士卒牢记刘妍的话,并不追赶,只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抹布开始打扫。

    有一个士卒不怀好意地看着地上“蠕动”的寇禄,最后还是忍不住手起刀落,拿下了他的脑袋。

    此时,祠堂里面的礼乐之声还在继续,外面安静了,这声音就越发显得嘹亮,士卒们听着这样的音乐,清扫血迹,清点头颅。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抢到了近三十个脑袋。

    排在后面的士卒羡慕地看着自己的同僚,他们回去有加量的肉食吃,说不定还有银豆子拿。在赏罚方面,寇封对手底下的士卒是很严格的,赏赐除了食物之外,最大的赏赐是大小不等的银豆子。

    等到寇封完成仪式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打扫干净,士卒们脱下了染血的竹制轻甲,换上了布袍子。但是,当寇封看到一边角落里齐齐排放地二十多个人头,浑身一阵冷汗:“师妹,这,没想到竟这么凶险!你,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师兄要对自己手下的士卒有信心嘛,只是刘先生好像受惊了。你过去和他说几句吧!”刘妍悄悄指了指刘泌。寇封点头朝自家舅舅走去。刘妍则转身安排善后事宜,将人头找个大盒子装好,和无头尸体一起找地方挖坑埋了。

    宗祠里面的东西则由寇氏的家奴收拾干净,全程都不用寇封动脑筋。一切都由刘妍替他安排妥当了。祭祀用过的三牲一部分留下带回去自己吃和赏给士卒,一部分赏给了寇忠寇义和他们的家人。这些都是祖宗保佑受过香火的好东西。

    其实,祠堂的礼乐声响起来的时候,附近的居民大多数都听到了,开门出来一看到广场上那样森严的气势,谁都不敢出来看热闹。紧接着寇七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动静更大了,谁还敢出来呢?

    不过,寇封认祖归宗的事情,却是板上钉钉了。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向外界正式宣告自己是寇封。而出新野之后,他想做的,只有这件事而已。现在做成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并不觉得有多开怀,因为这只是名义上的回归,实际上,属于他的,祖上留下来的不动产还在寇七手里,不拿回这些东西,和没认祖归宗还是一样的。

    然而,要拿回这些东西谈何容易?寇七的背后,有太守刘磐,刘磐的背后,有更大的靠山。自己呢?无依无靠无根浮萍,翻过一座大山再往前看,发现前面是连绵是山脉,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刘妍却毫不在意,既然狠话已经放出去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谁来都是一样价钱。

    就在众人收拾场地的时候,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假装路过,探头张望。寇封只当没看到。收拾完毕,领着队伍抄着家伙回到营地休整。此时,营地里已经多了许多家眷。刘泌的全家,寇忠和寇义的全家男女老少都在营地等待寇封。

    刘泌除了家人过来,还带来了一千家奴,清一色的壮丁。寇忠还把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孙子寇希和寇望推出来,要他们充当少爷的贴身仆役。不仅如此,刘妍和刘荞的身边也重新有了丫鬟,分别被起名瑶琴和环珮。其中,瑶琴伺候刘妍,环珮伺候刘荞。

71 谋定

    这两个姑娘都是寇氏家仆的后人,寇封信任她们。刘妍主要是为妹妹着想,毕竟以后自己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二十四小时都和她在一起,邓艾也不可能不从军做她的小厮。因此,安排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照顾妹妹,是刘妍第一件考虑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是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做。事情已经闹大了,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寇七的疯狂报复。寇封眉头紧锁,独自坐在军帐中思索。

    不多时,刘妍带着瑶琴,捧着食盒过来了。见寇封发呆,命瑶琴将食盒放在桌上:“师兄,这是老祖宗赏的,吃一点吧!”说完将筷子抽出来递到寇封手中。

    寇封接过筷子抬眼一看,才意识到刘妍来了。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问道:“你和荞儿都吃过了?”“吃过了。”刘妍微笑道:“如今荞儿身边有人伺候,不用一直粘着我了。”

    “是么?所以你才得空到我这儿来?”刘封夹起一块肉,在盐碟子里沾了沾,放进嘴里,脸色阴沉。“一路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你有好脸色。今日是你重归宗族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刘妍劝他道。

    “我高兴什么?今天的仪式,族中长辈一个没来,族长也没到,根本不成仪式,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而且,寇七老贼逃了,我要夺回的东西还攒在他手里,我要怎么高兴起来?”

    “可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族长会替你主持认祖归宗的仪式,也没指望他会来观礼。同样的,你也没指望那个什么七会乖乖把你的家产双手奉上不是么?”刘妍好笑地看着他。

    “是啊,我是没指望什么……”寇封轻哼了一声:“罢了,你说的总是对的,以后我不叫你师妹,我叫你师姐吧!小小年纪说起大道理来,不老师还老师,我怕了你了……”

    “师兄……我,我错了。”刘妍低下头:“这是你们寇氏宗族的家务事,我,我哪里有资格说话……我和妹妹才是被抛弃的孩子,你只是出个远门回到家而已,对不起,我僭越了。”

    这是她的真心话,并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她和妹妹现在是寇封的累赘,寇封为了带她们走,背负了挟持幼女的恶名。现在,她回归寇氏,和她们姐妹理论上是要撇清关系的。

    可是他没有,她和他的师兄妹关系真的这么牢靠吗?答案并不是肯定的。真正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是寇封还是刘封的时候就累积起来的兄妹情,他给她们承诺,保护她们,疼惜她们,如亲妹妹一般照拂她们。

    而她呢?仗着他的承诺,竟开始对他颐指气使了,这怎么可以呢!意识到这一点的刘妍惶恐地低下了头。说到底真正心生芥蒂而小心翼翼的那个人,是她不是他。

    寇封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看到刘妍低头认错,几乎要哭出来的摸样,他吓了一跳。

    “别,别,你别哭啊!我是开玩笑的,你是我的师妹,也是妹妹,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和荞儿两个一直都是我的妹妹。我和你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的叫你师姐呢?我肯答应老师也不会答应的。”

    刘妍还在自己的情绪里,没走出来,听他这样说,心里更难过:“不,我们已经不是兄妹了。其实,其实你完全可以让我和妹妹自生自灭的……”

    寇封腾的一下跳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我妹妹,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一直都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寇严,是比我名声还大的寇氏女神童!我还要认祖归宗才能用寇封这个名字,你根本就不用。”刘妍张口结舌:“我……”

    “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师兄妹,亲兄妹,族兄妹,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妹妹!”寇封火气一上来,说话更是掷地有声:“从今天起,我叫寇封,你叫寇严!”

    刘妍,现在应该叫寇严,浑身一颤,忍不住泪眼朦胧拼命点头:“师兄……哥哥……对不起……”寇封见状哪里还有半分火气,对着妹子尴尬到不行:“你,你别这样,要不然,我给你道歉?你能不能先把眼泪擦了,好好说话就行。”

    寇封好说歹说,才把妹妹的眼泪收住,他自己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寇严收住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开始全心全意投入,从寇封的角度出发,出谋划策起来。

    “师兄,其实你不用担心,这儿有人比你急,你在罗县多呆一天,他就一天如坐针毡不得安宁。即便是故意缺席你认祖归宗的仪式,他也不会忍太久,会主动来找你的。”寇严如是说。

    “你说的是族长吗?”寇封沉吟道:“他的确有可能来找我,劝我离开。他以为我不知道,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与寇七老贼有所苟且,老贼能全盘侵吞我的家产,他功不可没!昨天晚上,我其实恨不能寇严能一刀刺死他!”

    “可是你并没有,说明你已经想到他现在还不能死,还有用处。”寇严笑笑:“哥哥果然已经历练有成,只要哥哥在这里做出摩拳擦掌的姿态,我相信他绝对在家呆不了三天就得上门来了。”

    “到时候我就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姿态,看他究竟站哪边!”寇封不怀好意地笑:“不管他站哪边,都一样是替死鬼的命!我要他把曾经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师兄好算计,就按照师兄的计划去办,我们要逼得那老东西不能不出来!此地离太守府路途遥远,等寇七请来救兵,发现族长已经被我们摆平了,他不气得歪了鼻子才怪!”

    兄妹两无良地相视而笑。忽然发现原来偶尔以恶制恶既是有效手段,也是能让身心愉悦的好法子。

    至于那寇七什么时候再上门,亦或上门时带来些什么人都不在寇封兄妹的考虑范围之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太守大人肯出力,一定是寇七出卖了寇氏的利益,也就是出卖了寇封的利益。

72 吃黑

    正因如此,太守刘磐便一同被他划定为吞吃他祖产的敌人了。既然是敌人,就是早晚都要对付的。早来一会儿晚来一会儿都是要来的,如果来得阵容齐整,那他们就辛苦一点,一次性一锅端了。如果是分期分批来的,那就打一阵歇一会儿,直到隐患全部消除为止。

    寇氏宗族是寇封的根基所在,既然回来抢了,那就得抢的彻底干净,决不让外人有任何染指的机会,哪怕是太守也不行,寇封这个时候只能用七个字来形容:吃了秤砣铁了心。

    既然策略已经定了,那就坚定不移地执行吧!当天下午,寇封命令手下军候带领队伍进行一次磨合操练。结果差强人意,有了刘泌的鼎力相助,士卒人数是多了,但庄稼汉和士卒是有区别的。更不要说寇封现在的兵是职业军人,不是曹操的那种屯田兵,他们的要求更高。

    因为操练结果不理想,寇封顺理成章地宣布就地扎营休整,消化加入的新鲜血液,进一步加强战斗力。

    罗县郊外,从早晨到下午都能听到士卒或整齐或凌乱的喊杀声。第一天如此,民众不敢围观。第二天依旧如此,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寇封祭祖那天发生的事情,也有人当谈资拿来传播了。

    果然,随着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族长坐不住了。带着人拉了几头猪和米美其名曰来慰问士卒。寇封听说这个情况,让人去知会了妹妹,自己则装作热情无比地将族长迎到了大帐之中。

    寇严得到消息,心领神会地让士卒把东西收了,敲锣打鼓地告诉乡里乡亲,族长大人亲自押送大批军需物资来犒赏军队了,还命令伙夫将族长从来的米和肉全都煮了分给今天来围观的群众们。

    顿时,军营外面人头攒动,大家都来排队吃大锅饭。一边听着士卒大声嚷嚷着寇氏的族长正在和校尉大人亲密会谈。

    其实,族长是苦着一张脸求寇封赶紧走人的。按照他的说法,既然寇封已经有了那么多军队,就该去找个老版投靠,怎么能愿意缩在罗县这个小地方呢?请为了罗县的百姓考虑,未免将来生灵涂炭,赶紧离开吧!

    寇封脸一板:“我为老百姓考虑,谁为我考虑?我要拿回所有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否则,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说完这话,他又笑了:“原本,我是没信心的。不过,今天族长您来了。还给我和我的兄弟们准备了这么丰富的犒赏,有您站在我这一边,我的信心就有了。”

    族长傻了:“老夫,老夫几时表示站在你这一边了?老夫是来替乡亲们……”他话没说完,外面寇严撩开帘子进来:“族长您真的在这儿呢!我还以为士卒们骗我的,谢谢族长的犒赏,怪不得外头村民们都那么高兴!”

    这一下,族长的脸彻底黑了:“高,高兴?高兴什么?”“您快来外头瞧瞧啊!大家伙都兴高采烈的呢!要不,您给大家伙讲两句话?让大家近距离感受一下您的风骨?”寇严假惺惺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寇封腾地从席子上站起来:“是啊是啊,族长请!”“我……我,其实我,你们误会了……我其实……我先走了……”族长瞬间变口吃了。

    寇封好像一点都没看出他尴尬,走过去大手一伸,夹住族长的肩膀,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他带出了中军帐,寇严笑笑地跟上。一到外面,乡亲们看见寇封和族长“勾肩搭背”地出现在大家眼前,更信了士卒的话,各自兴高采烈。

    此时的族长恨不得地上裂个缝让他钻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众人都“检阅”完了。因为自己可以走了,没想到寇严上前一步:“族长,您难得来一回军营,上回师兄认祖归宗的时候,您也没来成,没亲眼瞧见我师兄手下人的厉害,今天机会难得,让士卒们给您操练一番如何?”

    不等族长应答,寇严一声吆喝:“岑军候!”“末将在”岑奇心领神会,牛角号声响起,士卒们迅速整队,在岑奇的带领下进行每天的例行操练。

    他们这三天一直都在众人的围观中操练,早已习惯了。加上今天有寇氏的族长在这里,要给校尉大人涨脸。故而喊杀声前所未有地齐整,嘹亮。就连几天前刚加入的奴隶,这会儿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被寇封劫持的族长在如此波澜壮阔的喊杀声中早已吓得肝胆俱裂,整个人不停颤抖着:“你,你是要将寇氏一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你是恶魔!”

    “族长,如果,我是恶魔,您就是恶魔的帮凶!”寇封爽朗一笑忽然拔出腰间的佩刀朝天一举:“弟兄们,跟着本校尉操练起来!”回应他的是士卒们排山倒海的应和声。

    族长一屁股摔到在地:“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族长,您不用担心,师兄会保护您的,既然来了,就在这儿住两天吧,免得寇七老贼伤了您。”寇严很好脾气地替族长考虑。

    族长却吓死了:“不,不,不劳你们费心了,我,我这就回去,你们打你们的,我收拾收拾,我离开罗县。这个族长我也不当了,我,我让给你师兄……姑娘,你放我走,你放我走把!”

    “那怎么行呢!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您现在回去收拾也收拾不了多少东西,也跑不远,我们这里什么有,您就安心住下吧!来人,给族长带路!”寇严脸一板,下令道。

    边上士卒得令,押着老头就往后面走了。寇严一转身,对上寇封赞许的笑脸,璀然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帐内。

    这边厢搞定了族长,那边厢寇七听说族长倒戈了寇封,表示有意让出族长之位,气不打一处来。这老东西,得了我不少好处,贪得无厌。我忍他很久了,没想到这货居然是有奶便是娘的贱货,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就纠集家奴连夜血洗了族长家,将族长的妻妾子女全都杀了个干净,家财席卷一空。

73 临战

    得到这个消息,族长痴傻了。寇严却是十分高兴:“师兄,现在你师出有名了,快下令将罗县围了吧!”“好!我正有此意,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安排!”寇封立刻传令布置,将罗县团团围住,却是围而不打。

    现在,万事具备,只等太守府那边,把东风吹起来了。刘磐当然没让寇封失望,他早就从刘备处得知寇封出新野,第一站便是长沙的消息。原以为有一个寇七和族长挡着,寇封无计可施。

    没想到那寇七如此没用,来讨救兵了。刘磐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为了一个小毛孩就动大兵不值得,而且长沙地广人稀,正规军数量稀少,山高皇帝远的,刘表对长沙的管束少了,资源投入就更谈不上了。因此,刘磐手下,各种缺。

    寇七的小舅子来求救兵,刘磐脑筋都没动,随便派了个军候,领了五百步卒浩浩荡荡杀奔罗县。

    然而,刘磐这里太守府出兵,第一个得到确切消息的,不是寇封,也不是始作俑者刘备,更不是刘表,而是与长沙毗邻的太史慈。

    太史慈是江东老将,时年四十,他是小霸王孙策时代的天下名将。到孙权手里的时候,已经胡子花白垂垂老矣。当年,孙策将他安排在建昌,封了都尉,就是为了克制刘磐,守住江东的边陲。

    这几年江东的战事多是对内部山越,用不上他,他也确实是老了,孙权也有意让他养老。偏偏今年周瑜动兵江夏,激战正酣。太史慈又来劲了。

    建昌背后就是周瑜的根基柴桑和九江,太史慈从赋闲之将,一下成了替周瑜守后方的大将,故而他白胡子一大把了,还每天操练士卒,派细作盯着刘磐的举动。

    刘磐出兵,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连寇封都不知道的将领名字,士卒人数武器装备的资料,太史慈一手掌握。就是因为知道得太详细,反而让他放松了下来。

    刘磐这些年被他压制得太惨,都丧失斗志了。派来的人,连听都没听过,那一千人的质量更是不值得一提,不足畏惧。

    不过,刘磐动兵了。却是一个可以利用一下的消息。不管他本意为何,只要他动了,那我也可以动了。谁说后方守将只能守着不动的?从来最好的防守都是进攻!于是,建昌太史慈部厉兵秣马,蠢蠢欲动起来。

    这一切,寇封是不知道的。一直等到太守府来将离他还有四五里路的时候,斥候才传回消息,人数大约四五百人,竖的旗有刘也有魏。大概是来将姓魏。

    寇封皱眉,请来舅舅,想详细了解一下这刘磐手下姓魏的军候都有谁。谁知刘泌直摇头:“长沙不比其他地界,兵事糜烂久矣,什么良将能留在这种地方?外甥你就放心吧!就算他满打满算有五百人,你的人数是几倍,又那么强,怕他什么?”

    寇封摇头:“这次来的,是正规的士卒,不能和之前的恶奴相提并论,不可轻敌啊!”说实在的,他以前出兵,剿的都是匪类,这是第一次和正规军干架,心里没底。

    恰在这时,寇严进来了:“师兄,斥候的消息来了么?”“师妹,你来得正好,斥候的消息到了。”寇封一见妹子脸上的表情顿时松了:“我正想着去请你呢!”

    寇严笑笑地走过来:“刘先生也在这里,小女子见过先生。”刘泌连忙起身:“不敢不敢。”寇严在寇封的左手边坐下:“斥候怎么说的?”“哦,说是四五百人,竖的是刘和魏的旗帜。”寇封如是说。

    “还有呢?他们穿的什么,行军是否齐整,持刀还是持枪,来将什么甲胄,什么兵刃?”寇严对寇封提供的信息十分不满,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寇封一愣:“哦,我忘了告诉你,这四五百人行军十分齐整,持刀,布衣竹甲。来将与我一般在腰悬单刀。”

    “来者不善啊!”寇严叹了一声:“观士卒可知将领,这魏姓军候的状况,大约与那日在洞庭湖上与师兄交好的甘军候一样了。”

    “你说甘大哥?”寇封眼前一亮:“大哥当日亲口允诺,若我一月之内能在长沙立足,打下一片天地,他便来与我相聚。如今,我若是败了这军候,夺回寇氏族地,不知算不算完成了立足的条件。”

    寇严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们就来研究一下,怎么打败这魏姓军候吧!”刘泌坐在边上,看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这名叫寇严的姑娘一身男儿装,说话行事也是一副男儿腔,丝毫没有女儿家娇媚柔弱的摸样,怪不得她能得到襄阳一众名士的亲睐,实非凡女也。

    想到此间,起身对寇严一拱手:“既然你们要商议大事,老夫在此多有不便,先行一步了,告辞。”寇严起身作揖:“先生慢走。”

    刘泌走后,寇严重新坐定:“师兄有什么看法?”“没什么特别的,他只有四五百人,而我们的士卒数量是他的五倍,拿下他是一定的。不过,你刚才的一句话提醒了我……让我有些担心。”

    “什么话?”寇严问道。“这些士卒军纪严明,行军又快又齐整,说明战斗力不弱,这让我想起了岑奇的别部,更让我想起了当年名噪一时的”陷阵营!这个魏姓军候只带了区区五百人就敢到这儿来,让我不能不心生警惕。”

    “传说当年吕奉先手下的陷阵营,士卒个个强悍无比,以一当百,号称无营不破。师兄怀疑,这魏姓军候,将陷阵营复制了?”寇严问道。“我不敢不这么想。”寇封叹道:“目前我手里的士卒个个金贵,你是知道的。”

    “如果这位军候真有如此能耐,善养兵,我倒是觉得师兄若能将他活捉劝降,花去些成本也是值得的。”寇严很是乐观。

    “你想得到美!”寇封没好气地白了师妹一眼:“我现在是被关在家门外的流寇,他是长沙太守帐下军候,即便是被我败了,也没理由投我的。”“那可不一定,那甘军候不也是军候吗?最后都与师兄你称兄道弟了。”

    “那不一样,大哥为人豪爽,我们又不敌对。那魏军候素未谋面,怎么能与大哥相提并论……”寇封下意识反驳道。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像你说的,我们的兵力是对方的五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留下!”寇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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