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8）
“稍微等等呐，虽然是不能做些什么事情啦，不过只是画面的话，还是能看到，虽说有点麻烦。”
八云紫探出半个身子到隙间里面，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
露米娅从后面望着，犹豫半天，脸上有些踌躇。
——“稍微有点，想杀了他。”。
那时候是这么说的。
直至现在，她还没摸清这个友人的思路。
是出于怎样的心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感觉起来像是认真的，又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做到这种事情。
这女人总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说个明白。现在问出来又会不会得到回答呢？感觉是不会，但是……不问是不行的。
下定决心，要开口的时候。
抢先一步的，紫突然说话了。
“对了，你，是不想这武神死去的对么？露米娅？”
唯独对时机的把握特别可怕，恐怕这边在想的东西，被彻底的看穿了吧。
可是问出的这种话，是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露米娅苦笑着。
“那是当然的吧。”
说是被问着，更多的像是被确认着什么。
“这样啊。”
紫从隙间的黑暗里面扯出身子，“嘿咻”地坐回露米娅旁边。
“还在想我为什么要杀他？”
也不回头，说着的时候，视线望着展开的隙间，空间的黑暗开始被闪烁的光芒取代。
露米娅紧盯着她的侧脸。
“这是我之前就问过的问题，可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唯独这个问题我这边怎么答都是可以的哦，忘了我的立场了吗？”
“……不会”
妖怪的贤者，境界的妖怪，八云紫。
“所以我的话，想杀那个人的理由找得出超多的，你看，是武神，也是人类，做着驱魔的工作，明白的讨厌着妖怪，最重要的是讨厌我，敌意赤果果的。怎么看都是个威胁，这就足够我想要杀他了不是吗？”
“……”
确实。
纵使过去没有什么恩怨，也不妨碍妖怪的贤者去算计武神，对境界的妖怪来说，心怀杀意，暗地里下点黑手什么的，一点都不奇怪。就算是明面上宣战了，直截了当的向李念出手
，也不算有悖道义……妖怪和人类之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道义，双方就是这么个相对的立场。
“可是你做了这些事情，不是因为这些理由吧，紫。”
“……区区一个笨蛋居然能抓住重点。”
“是是，我是笨蛋。”
是个笨蛋没错，可是对相识了数百年的老友，就算是个笨蛋，多少的还是能看明白一点点的。
紫望着打开的裂缝，闪烁的光黯淡下去，出现了画面，大概是某片林地内的景象……之所以用不确定式形容，是因为看起来一点都不稳定，就像坏掉的电视那样闪烁又扭曲个不停，根本看不清楚，这使得她有些苦恼。
“哎呀呀，看来还需调试。”
伸出手臂在空中挥舞，指尖划着轨迹，仿佛写着什么文字，又似乎只是画着没有意义的图画——或许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效果显而易见，每一次指尖的划动都让起了作用，让呈现
的画面变得更加平缓清晰。
不太明显，却是切实的变化，那个景象正逐渐变得清晰和平稳起来，应该马上就能呈现清楚的景象了。
“紫，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有点想杀了那男人，促使我有这种想法的理由，就是这些了——”
到了现在还要想方设法的避而不谈吗？
露米娅焦急起来，不由得提高了音调，呼喊女人的名字。
“紫……！”
“可我只是想想啊，又没说一定要去做。”
瞬间的一句话，颠覆了露米娅的认知。使她一瞬间愣住了。
立刻瞪大眼睛反驳。
“可是……你做的这些。”
“嗯~~~我做的这些事情原来在你看来像是准备着要杀掉那人的样子啊？”
“……”
“只是想想都不准嘛？不想才奇怪吧？那种敌意强烈的，又可能是个威胁的家伙，一般来讲都会想着要先一步除掉的不是吗？所以这就是理由啊。”
紫望过来，眼里有促狭的笑意。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心慌啦？”
“……”
所以并不是认真的？是开玩笑的？
“……不，紫。”
如果不了解这个人的话，大概真的会被耍得团团转吧，
露米娅缓缓的眯起眼睛。
“你不只是想想，是打算做什么的，到了现在，请不要骗我。”
“……还说是笨蛋，这不是挺聪明的嘛。”
紫微微一笑，停下挥舞的手臂。
“我确实是有，其他的目的的。”
与此同时，隙间那边，画面最后闪烁了一次。
调试已经完成，终于呈现出清晰稳定的景象，是居高临下俯视的远景，有广阔的视野，对妖怪的两位而言，她们的目力可以清楚而细致的看清那边的情况。
也只是看清楚的程度罢了，只存在视觉上的感受，这种的手段，甚至说不上是空间层次的应用。
吸引了露米娅的视线。
紫也收回目光，回望过去。
——看到李念被heartunderblade抓着双手甩了出去。
“呵呵，似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啦。”
那无疑是奋力的一甩，灌注了最强吸血鬼等级臂力，李念单薄的身姿仿佛无力挣扎，炮弹似得飞出去，带起狂乱的烈风，摧枯拉朽的撞断无数根树木。
“是重击？！”
露米娅以为李念遭到了重创。
“不是哦。”
紫即刻否定了她的想法，她看出heartunderblade这一甩目的不是杀伤，而是要脱身。
下一刻就看见几道流光朝heartunderblade激射而去，是李念在空中扭动身体甩出三道炎枪追击，他并非无力挣扎，有这种余力，说明这种程度的撞击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这三道炎枪速度一般，实际出手有时机上细微的区分，体现出来就是先后不一角度不同，是立体的捕捉路线。
heartunderblade没有追击，刚刚跳起，果然是要远远跳开，这时从两人看不见的什么地方飞出来银色的十字架，冲撞过去，但那个速度，本应该捕捉不到。
李念丢出的三道炎枪还要更快一些，却要抓她个正着。
那是相当刁钻的攻击，快、准、狠。heartunderblade身体有惯性，势头仿佛要撞上去，紧急时刻，吸血鬼的身体面条似得扭动成不可思议的形状，几乎硬是要从缝隙中钻出去，
这样勉强躲过两道，但还是被第三道贯穿了腹部。
炎枪横贯而去，干脆利落的穿透heartunderblade身体，消失在天的那边，一闪而逝。
这流光划过是不带丝毫迟滞的，但在洞穿heartunderblade身体，留下窟窿的同时，heartunderblade也仿佛被莫名的力量束缚，硬生生在空中停滞了一下。
只是一瞬，一瞬之后，heartunderblade恢复自由。
但这让冲撞而来的十字架赶上了，到了咫尺的距离。
那个瞬间还写入了什么术式吗……
“看到了吗，他战斗的意识，经验，技巧的可怕……”
紫笑着说着，但露米娅没有注意，她已经完全被夺走了视线，死死盯着隙间的画面，脸色苍白，握紧拳头。
那边，李念甩出炎枪后，落到地上狼狈翻滚几圈之后，猛地爬起来。
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看得见木屑深深扎进血肉里面，并不是没有受到伤害。
仔细一看，他双手手腕的部位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显眼扭曲，看起来就是很严重的伤势。
说是不痛不痒或许不太正确。
露米娅只看到李念受了伤，这使得她非常紧张，很是担忧。
“他受伤了……”
“是啊。”紫耸了耸肩“可这男人的意志不会因此消磨一星半点。”
李念用这样的手臂撑着地面，对疼痛仿佛没有感觉，视线冷冽的望向那边的heartunderblade。
咚的一声，地面皲裂，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时，面对撞过来的十字架，heartunderblade只能迎击，电光火石间拔刀挥舞，刀背撞在十字架上。
按理说吸血鬼的巨力，本应该一口气击飞这银质的东西，不知为何这时却只是勉强拨开十字架，让其偏移，从身侧掠过。
一时间算是勉强的躲开了。
武神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用扭曲了腕骨的手臂紧紧抓住十字架的长端，不顾一切的扯动，就这样横挥而出。
heartunderblade察觉到了，仓促间架起长刀。
这一次，她没能稳稳架住，差点被磕开了刀刃。
她的力量果然衰退了。
她被这一击打飞，十字架的一端刮到肋部。
就算不考虑银质东西对吸血鬼身体的杀伤，对吸血鬼那单薄的防御力来说，这刮擦也是难以抵御的。
大片的血肉被腐蚀，骨骼轻易就被打碎，身体上多出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各方面来讲，这家伙都是完美的战士啊，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机器，已经是个怪物了，因此才能和那个heartunderblade打，甚至逼迫她到这种境地。”
露米娅终于注意到友人的话语，看过去，境界的妖怪眯着眼睛看着隙间上的画面。
“然而到了这个地步，他还留了一手。”
“……”
heartunderblade撞在地上，撞出一个大坑。
这时候，李念没有追击，静静的站立在空中，居高临下的望着。
紫也望着，露出的讥讽的表情。
“看来她已经到极限了，应该撑不下去了吧。”
奇迹，似乎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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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恢复日更。
78.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9）
十字架在碰撞中弯折了，也没有刻意使用的想法，李念随手丢开，旋舞着飞出去，噗嗤一声插入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要物归原主。
“别乱丢啊。”
艾比索特就站在哪棵树木的旁边，就是在那个位置，他丢出了十字架，现在他把兵器拔出来拿回到手上，一边抱怨着，一边伸出手掌在扭曲的地方拂过，再往身旁随便一放，再去看时，已经恢复成原来的崭新的状态。
另一边，奇洛金卡达从树后面走出来，笑吟吟的说道：“差不多可以了结她了吗？”
“啊。”
李念随口应着。
他一甩双手，骨骼发出卡啦啦啦的响声。
这样是强行纠正了骨骼的位置。
灵力包裹上去，产生作用，开始治疗。
类似的术式有其必要性和实用性，也是传承中的内容，李念的掌握很透彻，这种相当难办的伤势，也能产生显著的作用。
背上还无所谓，手腕骨骼的破裂和扭曲是必须处理的伤口，刚刚勉力一击已经有些逼迫到极限，这也是现在这个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李念依旧是暂时停歇下来的理由，不能握不稳剑。
目光冷然的俯视下面的女人。
……不过确实，是到最后了。
到了现在，那副样子已经远不如初见时候的美丽逼人，洋服破破烂烂，身体上到处都是缺口，小的划痕，大的窟窿，看的见血肉和骨头，沾染灰尘失去光泽的头发散乱着，披下来的前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被自己打进地面撞出大坑之后，就一直躺着，看起来更像是死人，只有一张一合嘴巴大口的喘息和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转眼间衰弱成这样了吗……
他出手造成的杀伤，不是导致这个状况的主要原因。
只是身体残缺的话，不至于让吸血鬼变成这种精疲力竭的样子。
产生了这种效用的，应该是heartunderblade吃中，奇洛金卡达的那一击。
看到的正体是一根针，大概是涂了什么毒，有针对与吸血鬼的作用和杀伤。
会于眼前这女人身上产生莫大的作用，丢失了那颗心脏无疑是主要的原因。
李念心中思量。
如果刚刚的表现，就是这个女人现在的全力，那么……自己马上就能斩下那颗脑袋。
不可能会输了。
李念如此确信着。
感受着手腕部位传来的疼痛和瘙痒的感觉，感觉到手腕正在迅速的恢复。
马上就可以再次稳稳的握住炎剑。
他的内心也在为接下来的战斗积蓄力量。
这时候暂时的歇息，是在备战。
但就算是备战，这时，他也是停歇着的。
战斗的机器被按下了暂停的按钮。
心从杀意的泥潭中脱出，思考从“杀死敌人”这个方向有所偏离，开始想着主要目的之外的事情。
想着一些没怎么想过的东西。
这时候，一丝疑虑，便自然浮现出来了。
这一丝疑虑，变成一丝违和感。
注意到的时候，有些无法忽视了。
“……”
有能去胡思乱想的余裕，也就只有暂时停歇下来的现在而已。
那违和感究竟是因为什么，一时间弄不明白。
所以，无所谓吧……
打算将这疑虑深藏下去，视而不见，要再次调整心态的时候——
“呵呵呵……”
听到heartunderblade的声音。
李念停下治疗，手中炎剑成型，紧紧握住，俯身下来，绷紧肌肉。
是heartunderblade在笑。
躺在那里的女人裂开了嘴巴，从喉咙中挤出压抑的声音，发出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那么清晰。
然后，她的指尖抖动了一下。
所有人瞬间提高了戒备。4
但是heartunderblade只是缓缓的爬起来，手撑着地面，慢慢地，慢慢地，站起来，一手插进头发里面，一手捂着肚子，低着脑袋，仿佛为什么事情而发笑，身体都颤抖着，咧着嘴角，不停的笑着。
“哈哈哈哈……”
所有人沉默的看着她。
她突然扬起脑袋，头发都甩开，骤然提高声音的放声大笑，眉毛也是弯的，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觉得这家伙已经疯了。”
艾比索特露出讥讽的表情。
像是濒临绝境，面临死亡而崩溃。
确实这种人也是有的，李念见过。
他依旧沉默着，眼神冷然不变，心里却觉得眼前这女人不是这样。
那笑容似乎是解脱的，如同卸下一身枷锁，得以轻松。
那笑容似乎是爽快的，就像了却了她的心愿，仿佛没有遗憾。
然而。
真的是这样吗……？
李念再次否定着自己。
那隐没下去的违和感，这时候又悄然而生。
heartunderblade笑着，笑着，仿佛没有力气了，缓缓的停下了笑声。
她眼角眉梢却还噙着笑意，望着天空的月亮，轻轻的说道。
“汝说的没错，也许吾确实是疯了吧。”
她的笑容，其实是有些寂寥的。
这一瞬间李念明白了那违和感的正体。
什么爽快啊。
什么解脱啊。
“heartunderblade”
李念突然喊着这女人的名字。
疑虑变成具体的问题。
本来拒绝着交流，并不打算和敌人说些什么的现在，变得稍微有点想说闲话了。
“啊？什么？”
“你的愿望，真的，是想去死吗？”
“……和汝没有关系吧。”
“我是这么听说的，从忍野那里。”
“事到如今还问什么，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就是吧？”
“怎样都好。汝休息够了吗？那就快些攻上来，在吾的力量消退到一只鸡都捏不死之前，酣畅淋漓的打过最后一场，然后给我个痛快吧。”
她承认了自己将要败北的命运。
像是坦率的接受了死亡。
“之后会的，在那之前，我有些疑惑不得开解。”
“啥？”
“我觉得你在说谎。”
“……哈？”
heartunderblade露出震惊的表情。
“吾？在说谎？汝在质疑吾？认为吾欺骗了你们？”
她觉得受到了冒犯，挑起眉毛，震怒起来。
“真敢说啊小子，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啊！你以为吾是谁！”
“忍野说你觉得自己活的太久了，都不自在了，太寂寞了，因此想去死。”
“是整整五百年！五百年！五百年了，吾都是一个人！身为神明的长生种也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吗？”
“长生种？是说我？我不……算了，你要说的话，我确实无法理解。”
“那就给吾闭上汝的嘴，汝什么都不明白。”
“我只觉得你看起来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
“你舍不得自己这条性命，至今为止你的表现都在向我们陈述这种事实。那时在仓库，我斩断你手脚，你全力逃跑了，我们追过来，你又在全力的抗争，现在你知道打不过我们了，知道要死了，你是觉得遗憾无奈又惋惜的对吧？”
“……吾改变主意了，吾会战胜你们，吾才不要死在汝这种人手里。”
“我知道，听忍野说，你想死在阿良良木历的手里？”
“那小子真是说了些多余的话。”
“我觉得那也是在说谎，你就算战胜了我等，也不会想要死在那小子的手里吧？”
“随便汝怎样去想，来吧，以为能简单的战胜吾吗？”
嘴硬罢了。
已经连呼吸的稳定都无法维持，交谈的时间里，恐怕又衰弱了几分。
艾比索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奇洛金卡达却显得很悠然，他是觉得时间这么拖下去，对这边是有利的。
虽然不是李念的本意。
当下叹了口气。
“比起一面之词，我更相信眼见为实。不过，确实，怎样都好，你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并不算被解了疑惑，但也没办法。
那么，接下来，要取走，最强吸血鬼的性命。
要从这空中进攻过去的时候。
heartunderblade突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在为某种事情惊讶着。
视线从李念的身上，越过去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这让李念一愣。
感觉，那表情就像在说着：“你后面有ufo哎”。
不觉得会耍这种低劣的小伎俩，有些不明所以，但没有回头去望。
然而下一刻，他也感觉到了什么。
当即，身体没有往前，而是猛地向一边横移了大段的距离。
什么东西从天而降，陨石般坠落，途经李念原来悬浮的空中，砸在heartunderblade旁边数十米距离远的土地上。
地动山摇般的轰鸣，碎石飞溅。
“……”
heartunderblade转动脑袋，满脸讶异的望过去。
李念也在望着。
以猛烈的势头掉落在那里的是——一大滩碎肉。
夹杂着没有烧干净的破破烂烂衣服布料的，在猛烈的撞击中支离破碎的人体。
也不是完全就是碎肉，有些支离破碎的骨骼啊，没有被破坏的器官之类的东西在里面。
一颗跳动着的心脏尤为显眼。
这样的一滩碎肉，正蠕动着，汇聚着——是在重生。
那是阿良良木历。
……或许闲话说的有点太多了。
79.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0）
把时间倒退一下。
“啪！”
被一巴掌呼在脸上，靠在栏杆上的脑袋往铁栏杆上一撞，从两个方向传来的激痛，彻底的把阿良良木里从梦境中拉扯出来了。
“痛！！！”
被吓得的连滚带爬的窜上台阶，惊恐万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啥？啥？”
“抱、抱歉呐，阿良良木君。”
出现在眼前的，是班长羽川同学的脸，满脸歉意，双手合十的道着歉。
“因为怎么叫也叫不醒阿良良木同学你，又看你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就觉得有必要……”
“……羽川同学？”
为什么？
阿良良木里有些呆愣，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羽川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自己应该是和kisshot……
他突然想起来，猛地站起来环顾一圈四周。
“kisshot！”
然而，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
“……如果是问heartunderblade小姐的话，我被叫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她，只有阿良良木同学你一个人在这里……睡着了。”
“……”
是的，自己睡着了，所以才会，做了梦，做了噩梦。
——“以主人的名义命令你，陷入沉眠吧。”
记忆的最后，是被身为主人的heartunderblade命令着，突然的陷入了沉睡。
现在已经看不到kisshot的身影，但是，身为眷属的自己还感觉得到气息。
能明白她所在的位置。
是在……很远的地方……
那个人是不会逃离的，那么，也就是已经，独自的去赴约了吗？
阿良良木里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按着脸，缓缓的坐了下来。
状况，已经明白了。
也就是说，自己被丢下了。
kisshot那个句话是在说什么，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现在，能多少的体会的到一些了。
如果一觉睡醒到大天明，起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吧？
到最后，还是没能回答她……
应该由说的道别，没有说出口，应该由自己来做的诀别，没有做得到。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历喃喃着。
这样的他看起来非常的消沉，羽川的视线中隐含着担忧。
“阿良良木同学，究竟发生了什么？heartunderblade小姐呢？忍野先生呢？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睡着。”
“……他们的话，可能已经去到那边了。”
去到那边，也就是说，前往赴约。
羽川是个聪明的女孩，现在这个状况，历的这个表情，他又这么说，大致的也就能明白是发生了些什么，露出了明悟的神色。
然后，看着同班同学男生这张消沉的面容，犹豫了一下，似乎斟酌着语句，小声的询问道。
“那，阿良良木同学你……你是主动留下来了吗？”
真是被戳到了痛处。
阿良良木历不禁全身颤抖了一下，笑出声来。
“哈、哈哈，是啊，是啊，羽川你说的没错，我留下来了，是她让我在这里睡着，睡得像头猪，羽川不叫我，恐怕一觉醒来就是天亮啦，那时候什么都已经结束啦，这就像她把我丢在这里……可是不是这样，是我自己放弃了、是我先背叛了，是我违背了誓言……我是主动留下来的，不是因为谁，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我真是个混账。”
“……别这么说，阿良良木同学。”
“事实就是这样啊，约好要守护她到最后，却没能做到，呵呵呵呵……”
他自嘲的笑着，又继续说道。
“我是迫不得已的，是有道理的，因为那是吸血鬼啊，是会杀人吃人的怪物啊，怎么能帮助这样的怪物呢？我这么想，觉得放弃她才是正确的选择……才不是那样，我是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了，只是一直不愿去看，不愿去想，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个糟糕的样子，然后又自顾自逃掉了，不敢面对罢了。李先生说的没错，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蛋，擅自的介入其中，擅自的插手，擅自的救了别人，给了别人期待，又不做到底，说什么做好了觉悟，到头来又动摇了，说到底，只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什么啊，这不是烂透了嘛，这个男人真是烂透了。”
他在自我厌恶着，觉得摇摆不定的自己像是个傻子，做了一堆蠢事，结果什么都没有办好，什么都没有做到，只是伤害到了所有涉事的人，像个恶棍，也像个小丑。
大片的话语倾泻出来，每一句都在自我伤害着，阿良良木历在放肆的倒着苦水，羽川看着这样的他，有些心疼。
这种自我苛责无疑过头了。
“演变成这个麻烦的状况，绝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阿良良木同学……”
“我知道的，羽川……我知道的……可是现在，就让我这么说吧。”
让人意外的，用低沉的声音这么说着。
并不是，单纯的自我厌恶。
心里很难受，很纠结，也明白自己只是在难受着，纠结着，才会说出这些不讲理的话语。
他摆摆手。
“就这样放着我吧，让我自己骂自己，呵呵，不好意思啊，我有这方面的兴趣，是个抖m哦！这样会比较开心……所以不用安慰我。”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但是啊，羽川，就算我是个这样的hentai，也请你不要走开哦，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任性，也有些唐突，可是，现在还是请你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坐着，因为这样我会好受一些。”
“……好的。”
有谁会不答应这样小小的请求呢？没有吧？
如果这样能多少的抚慰这个少年的内心，那么像这样闭着嘴巴待上多久都没有关系。
羽川乖巧的坐下了……乖巧，这么说也不对，而是一口气坐到了历的旁边，肩膀与肩膀，手臂与手臂碰到了一起。
和女生单独相处了，并且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着，换做平时，大概会浮想联翩，神游外物的不知想些什么东西吧。
现在感觉到的那温度，只觉得惶恐不安的内心多少的得到了慰藉，心里只有感激。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但阿良良木历脑子却转的飞快，心里不停的想着kisshot的事情。
她已经离开了。
那么，那两人，现在已经相遇了吗？又已经开始战斗了吗？已经要分出胜负了吗？
想起了那个噩梦。男人一剑挥下，脑袋滚落地上，鲜血四溅出来。
那么，heartunderblade要死去了么？
这么问自己，然后回答。
是的，对手很强，而且有四个人，每个人都是可怕的战士，她自己也说了没有把握，所以会死的，大概会死吧。
那么，就这样完了吗？就这样要结束了吗？
就这样，等待着heartunderblade的死讯吗？
要放任她自己去面对，坐视她死去吗？
一想起那种事情，本来就在纠结着，痛苦着的内心，变得更加纠结，更加痛苦。
难以忍受了，逼近极限了。
率先，他打破了沉默，开口了。
“……呐，羽川，我真的，应该留下来吗？”
把这个自己无法解答的问题，抛给了身旁的他人。
羽川一愣，偏过头，望向身旁男生的面容。
视线相对。
那黑色的瞳孔中，眼神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没想到能如此清晰的这个男生内心的苦痛。
她张了张嘴。
这个问题，她应该怎么回答，并不需要多想。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阿良良木历再去前往那个战场。
如果去了的话，会死的。
是讨债人先生的话，一定，会杀死他。
所以不应该去。
那么，这时候应该说：“是的，阿良良木同学，你应该留下来。”
“……”
应该这么说的。
可是，说不出来。
阿良良木历，十六岁，现役男子高中生，特立独行，没有朋友，看起来像个不良少年。
但是，本质上，是温柔又善良的人。
变成了吸血鬼的现在，还没有连带着内在也变成那种的怪物。
所以，还有着这样的人性，这样温柔又善良的，灵魂。
也正因为是这样的人，因为抱有了这样的人性，才会在现在饱受苦痛折磨，摇摆不定。
那样的才是人类，才是阿良良木历这个人。
那么，自己能给出的那个答案，一定，不会是这个男生想要的答案……
她沉默了很久。
以至于许久得不到答复的阿良良木历变得焦躁，以为得不到答复，变得失望，目光开始尴尬的躲闪。
“是、是这样啊，果然需要我自己来想嘛，哈、哈哈哈……”
“你不应该留下来。”
“……”
“我觉得你，不应该留下来，阿良良木同学。”
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羽川自己也觉得，自己大概确实是脑袋哪里出了问题了。
80.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1）
这家伙不是逐渐接近过来的，是那种慢吞吞的速度的话，不可能会没有察觉。
事实上，他是化作流星，从天的彼方落下来了，以至于到了很近的距离时候意识到，下意识的闪躲了。
作为结果，这小子以肉身用那个速度撞击了地面，变成了这摊碎肉。
——不过没有死去。
因为幸运的，被破坏的一些脏器里面不包括吸血鬼核心的那颗心脏，现在正重生着。
望着那开始蠕动汇聚，并逐渐恢复人形的肉块，李念疲惫的叹了口气。
该说毕竟是那个heartunderblade的眷属吗？这个恢复力无疑是从主人那里继承过来的啊，小弟也是那个等级啊，不被破坏心脏就不会死的类型……考虑到heartunderblade这个例子，可能作为眷属的阿良良木历，就算心脏被挖出了，也能继续活动着吧。
heartunderblade是不是只有心脏被破坏了才会彻底死去呢？
这么一想，就觉得被境界的妖怪夺走了那颗心脏，真的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没有早一步破坏掉心脏是个愚蠢的决定。
可是没有办法，眼下也只能先把眼前丢失了心脏的这个**破坏掉了，推测就算无法彻底根除“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这个存在，至少也能破坏现任担当这一灵格的heartunderblade的人格，嗯，也算把目标给杀了。
思考中，那堆血肉的重生已经完成了，恢复成人类的外表。
果然是阿良良木历。
身体全裸着，那个样子，别说有所破损，就连灰尘都没沾染，就像先洗了个澡才过来一样……不，比那个还厉害，应该用“崭新”这个词来形容，恢复成崭新的身体了。
现在一看，注意到那是仿佛经过严苛锻炼似的肌肉分明的体格。
可是一届的高中生，且不是热爱运动的性格，没有特意的锻炼过，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壮的肌肉。
这是变为最强吸血鬼眷属的馈赠，这幅**不止一星半点，而是数十倍数百倍的变得强壮了，除此之外，还多出了极其强大的不死性，从高空坠落，变成那样一滩血肉都能轻易的恢复过来。
本人不知为何浑身僵硬，脸色铁青的样子，表情有些茫然。
说起来，依稀瞥见了一眼，以那种速度撞击地面，这小子似乎完全没有做什么动作，别说用什么术式了，连简单的受身都没做，好像还是脑袋先着的地……
确实这些手段都不是高中生的阿良良木历会的，对他来说，从高处降落，和跳楼恐怕没什么区别，慌的要死吧。
“该说你是勇气可嘉呢，还是蠢啊？”
“……唉？我还活着？”
呆呆说出这种话，不可置信般的上下摸着自己的身体。
这家伙，地面在眼前迅速接近的时候，脑袋是一片空白的吧？怪不得就这样直直的撞上去了。
“啊，你还活着。”李念摇摇头：“真是，越来越像是个吸血鬼了，阿良良木历。”
“吓、吓死我啦……”
“我也被吓了一跳啊，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什么的……于是，为什么特意的过来了？”
还沉浸在恐惧中的阿良良木历的表情一个激灵，从茫然中清醒过来。
猛地抬头，望向这边。
瞳孔微微一缩。
眼前的这男人的身上到处沾染血迹，衣服破破烂烂，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腹部一道划痕尤其可怕，长长的，斜斜的延伸过去，到后面看不见的地方。
显然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恶战。
正紧紧握着一把炎剑，看得出正紧绷全身肌肉，蓄势待发一样。
这时视线相对，感觉到望过来的眼神冷厉可怕。
才发现是李念。
他已经到了李念的面前了。
才意识到现况。
是已经来到了，战场上。
这里的到处弥漫着灰尘和血腥味，空气都凝重的可怕。
又注意到笑眯眯的神父和金发的少年，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也注视着阿良良木历。
和李念一样的，那眼神逼人，毫不掩饰敌意和……杀意。
“……”
胸膛隐隐作痛，那是曾被几次洞穿的地方。
接下来，就不是过家家了——当时是这么说的。
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这让李念微微眯起了眼睛，在他看来，阿良良木历是向那女人靠近了。
“这个动作是说，出现在这里的意思是，是要站在那边，是吧？”
他指向一个方向。
听见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
一种虚弱的感觉。
阿良良木历这才意识到到某种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扭头望过去的时候。
正朝着他投以疑惑视线的，不是heartunderblade又是谁呢？
那身体是破破烂烂的，遍布的划伤，洞穿的窟窿，大片缺失的血肉。
狼狈的样子，苍白的脸色，疲惫的表情。
就像快要死了。
看到那个样子，胸口又疼痛起来了。
只是，这一次隐隐作痛的位置，要更加偏移一些，是在心脏，如同被扭紧了一样的刺痛。
阿良良木历明白了自己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时间点上赶到了现场。
恶战过后，各有损伤。
可程度不一，是胜负将分。
再晚一点，heartunderblade就要死掉了吧？
他再次回望向李念那边。
武神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又再问了一次。
“你是站在heartunderblade那边的，对吧？”
不等他回答，又立刻摇摇头。
“我想是的，你就站在那样的一个位置，说白了，你会出现在这里，就没有其他的说法可以解释了，忍野说的没错，你就是那样的人。”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阿良良木历会来到这里，没有其他的理由和目的了。
阿良良木历深吸一口气。
然后，双手握紧成拳头，抬起来，学着拳击手摆出架势。
高中生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这个pose摆的只有形式没有内涵，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
但这个动作，意味着一种敌对的姿态。
那么，这就是回答了。
看到他这个动作，heartunderblade愣住了。
夜里冷风呼啸。
李念沉默了一会。
“哼。”
突然闭上眼睛，笑出声来。
再睁开眼睛时，视线里的温度已经缓和下来了。
喃喃着自言自语。
“……心情还真有点复杂。”
他其实并不讨厌阿良良木历这种人。
因此，也觉得有些遗憾。
已经不得不杀了这小子了。
他吐出一口气，说。
“我可以视作，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
“……是的。”
heartunderblade突然焦急起来，大声的骂道：“给我等等……笨蛋！谁准你……”
阿良良木历不理她，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李念去战斗。
李念静静的说道。
“杀了你之后，我会向你的家人道歉的。”
说完，李念消失了。
阿良良木历突然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又听到身后的呐喊，声音中满是惊怒。
“混账！这和他没——”
攻击过来了？在哪？
历疑惑着，突然感觉视线抬高了……不，是整个视野都在抬高。
（……哎？）
很惊讶，喉咙里要发出声音，却发不出来。
——因为他的喉咙已经被整个的切断了，脑袋从身体上掉落下来。
81.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2）
heartunderblade+阿良良木历=李念+艾比索特+奇洛金卡达+德拉曼兹路基？
在适当的安排，选定适当的场合，形成适当的情况，这个等式是可以成立的。
对，最初，heartunderblade有胜算。
阴差阳错之下制造的眷属，阿良良木历，是她最重要的砝码。
丢失了心脏的heartunderblade所制作的眷属，和未丢失心脏情况下制作的眷属，并没有什么不同，丢失了心脏与否，并不影响heartunderblade灵格的质与量，无论是怎样的情况，她所制作的眷属，都是“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的眷属”。
所以产生的阿良良木历，是从完整状态下的heartunderblade那里继承了力量，规格上来说，甚至比现在的heartunderblade还要强。
这样的他可以以一届人畜无害高中生的战斗意识与经验，轻易的压制艾比索特，压制奇洛金卡达，压制德拉曼兹路基——甚至，压制这三人组。
差距就是大到这种程度。
但李念不一样。
他的强度不一样。
他是背负那个逆天道炎阳一支传承的人。
他五岁那年，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名为凌云的男人把一柄带鞘的长剑丢给他，比他身子还高，他只能用两只手横抱住，一时间觉得很重，几乎要掉在地上上，可是很快，这兵器化作光点，雪般消融，感觉不到重量，落到他身体里消失。
那时他感觉体内多了些什么东西，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修行已经开始了。
二十多年以后，他担当一个局长的职位，已然成为举世闻名的强者，是苍先生手下最锋利的剑——就和当初的凌云一样。
现在的他，灵魂深处已然与逆天道炎阳一支传承所有内容尽数磨合，并在那之上，根据自己的所经历过的战斗、补充的知识，去其糟粕留其精华的整合出新的东西，形成“炎阳一支第五十三代当主李念的战斗体系”，成就自己巅峰级的战力。
他还差那么一点就能完成对这个体系的打磨完善，这是随着时间的积累与推移，必然会被补完的空缺，那时他将在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自己的的顶点，他会真正意义上的赶超他老师的步伐。
然后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知识，经验，技术，会进一步的丰富传承的内容，留给第五十四代——如果他没有死在欧洲的话。
谈论那种未来已经没有意义。可某种事实仍然存在——那个世界的李念死了，然后在这个世界重生，本质上的东西丝毫没有改变。
李念仍旧是李念，他或许不再是什么处理局的局长，不再是什么炎阳一支的第五十三代当主，没了名号，没了地位，没了荣誉。
但他还是那个战士。
他不是那里来的天才，出生下来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婴儿，可他继承了第五十二代炎阳一支当主凌云的一切，然后被打磨出来，已经成为传承下的完美造物。
从这点上来说，heartunderblade并没有说错，李念是个怪物，是人类中的怪物，也是人造的怪物，也许境界妖怪的那个概括更为准确，这男人是机器，是被制造出来的，战斗的机器。
因为是机器，才能赶超那些真正的怪物。
他现在被封印了，是个使不出全力的状况，可即便如此，阿良良木历也还是压制不住他——或许最强吸血鬼唯一眷属的获得的力量、反应、速度，都是李念的数倍，可李念仍旧能捕捉到他的所有动作，能进行有效反击，这差距就不是差距。
阿良良木历，高中生，初中时期或许是个热血的家伙，高中以来就慵懒的过着规规矩矩的日子，说是个不良，其实不是，是个连打架都谈不上擅长的人，战斗？大概热爱格斗的妹妹火怜都比他强……或许以那个妹妹作比较不太靠谱……总而言之，阿良良木历的内在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高中生等级的技术和经验，高中生等级的战斗意识，仅此而已。
当他所有动作能被捕捉，那就只是浅显易懂的行动罢了，他的挥拳只是加强版的高中生挥拳，他的踢腿只是加强版的高中生踢腿。
如果可以看到的话，艾比索特他们三人不可能会被这么简单的击败，他们是战斗的专家，躲避高中生版本挥拳踢腿的方法有一万种。
可是他们看不到，他们是从疼痛里察觉的，那时拳头已经打在他们脸上。
李念的视线比他们好，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足够了，能做出准确的判断，那就没差。
所以阿良良木历可以在艾比索特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但在李念眼下，简单的炎枪投掷就可以破坏这小吸血鬼的心脏。
忍野假想的，能带来平衡的那种状况，绝不包括让阿良良木历单独面对李念的情况，武神的对手是heartunderblade本人，只有存活了五百年最强的吸血鬼才能和战斗的机器抗衡。
阿良良木历在李念手下是走不过几个回合的，那天在总务高操场上的最后一场决斗就已经说明了这种浅显易懂的事情。
那么现在也一样。
李念在他侧后方闪现，没有移动的过程，用了术式，可灵波已经泄出，吸血鬼的直觉也给足了提醒，换做heartunderblade本人来，即使丢失了心脏，认真起来也能轻易察觉，闪躲，反击。
但对历来说，当视线捕捉不到的时候，经验就不足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男子高中生感觉到危机，可这危急的具体是什么，他无法得出结论，即使反应再怎么快，思考在不该停滞的地方停滞了太久，珍贵的时间也就悄然流逝掉了。
当李念一剑挥下，锋利无匹的剑刃划下弧光，男生还像根木头一样矗着，可在那之前heartunderblade就已经看到，并理解了李念的目的，这时已经狂怒着冲杀到眼前。
但李念这一剑，斜挥而出，又是无坚不摧的，斩断历的脖子，如同斩断途径一棵树木，顺带罢了，也没有一点停滞，按着原定的轨迹划下，就要把逼近到身前的heartunderblade一并斩断。
这个跨度，并没有闪躲的空间，再往前的话，会死。
可是不能在这里退下，那样的话，一切都完了。
heartunderblade当机立断，猛地伸手一推阿良良木历，竭尽全力，身子要往相反的方向跳开。
推出的左手还是被干脆利落的切断，掉落下去，但历失去了头颅的身子炮弹似得飞出去，撞断十几根树木之后，摔在地上翻滚了很多次之后，在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杀了heartunderblade。”
奇洛金卡达高声喊着，自己冲向历掉落的方向，这是对李念说的。
艾比索特反应慢了半拍，很快咂舌一声，扯起十字架丢向历掉落的地点，身子矫健的又追着奇洛金卡达去了。
他们选择要去截杀历，不让这小子碍事。
李念向heartunderblade瞥眼。
丢失了手臂的女人，眼神冷厉的回望过来。
移动眼珠，视线一转，落回另一边。
摔成碎肉都能回复过来的那个再生能力下，砍下脑袋这种伤害，不值一提，掉落下来的脑袋烟尘般消散了，新的头颅长出来，又死过一次的阿良良木历正愣在原地。
艾比索特的十字架飞过去，这一次男生看到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立刻翻滚着躲开。
李念略作思索，有了决断。
他面向了heartunderblade。
伸出手掌，然后猛地握紧成拳头。
火光冲天而起，从四面八方巨浪般升腾起来，向着heartunderblade扑打而下。
李念的身子隔绝在火幕后面，从heartunderblade眼前消失。
声势浩大，但是这种简单的术并没有用处，谈及掠夺能量的能力，是heartunderblade更胜一筹。
武神不可能不明白这点。
heartunderblade一皱眉头，突然想明白了。
目标不是自己！
她顿时瞪大眼睛，一脚踏裂地面，猛地冲出去，从火幕里窜出来，浑然不顾烧伤，满脸疯狂的神色，再去看时。
那人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出现在了阿良良木历的头顶，从天而降，屈膝撞在历的背上，将他压伏在地上。
坐在历的背上，李念高高举起了右手。
heartunderblade已经不在眷属的身边，这个距离，意味着可能性为零。
就得了第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来不及了。
现在的heartunderblade，已经没有办法了。
什么余裕，什么轻松，什么洒脱，这时她只觉得仿佛从悬崖摔落，内心坠入深沉的绝望。
“不！”
她发出凄厉的喊叫。
可在声音传达过去以前，李念的手掌先一步已经从背后插入了历的胸膛。
听到声音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这时李念已经握住那颗跳动的心脏，一瞬间，动作顿了一下。
……我是哪里来的反派啊？
他心中想着，呵的轻笑一声。
然后一下子，把心脏扯了出来。
82.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3）
二十九年前，李念作为一个婴儿来到这世上，人生开始，是苍白而又柔软的。
普通的降生下来，本应被普通的抚养长大。
可亲生的父母却把这幼小的生命抛弃在小巷子里，他人生刚开始，就变成了孤儿。
即使是这样，从这里开始，也和其他千百万个被抛下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放任不管的话，他可能死去，但是大陆从来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他更可能在那之前被发现，总会有好心的人抱起他，让他在夭折之前得到救助。然后会有某地的某个孤儿院等着他，之后他将被人领养，依旧能过上普通的人生。
然而这时候发生了一个巧合，让逆天道炎阳一支第五十二代当主的凌云捡到了他。
那男人决意要把他培养成传承的五十三代，选择亲自抚养。
于是苍白如纸的东西没有变成普通的人形，而是被塑造成了一把兵器，注定以后要染满鲜血。
这把兵器的剑刃第一次染血，是在十二岁。
那只是一个意外。
某天，少年和往常一样的跟在老师身后，走在凌晨无人的大街上。
突然的被袭击了。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往常总会被老师轻描淡写的化解掉，可那次的情况不同，对方有备而来，是可怕的敌人，老师甚至被逼退，一瞬间被缠住，留下数人找上他，是想迅速控制他做人质。
他只能自己拔剑了，那种情况必须拔剑才行，他也毫不犹豫的拔了剑。
那是剑意执者的拔剑，也是尽展七年所学的拔剑，在那之前，没有人知道炎阳一支的下一代的当主会在十二岁就能成长到这个地步，没有人重视那时的他。
于是敌人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代价，不超过一秒的时间，他甩手挥了三剑，就有四个人的身体断成八节，很轻松的收割。
切割人体的感觉切割奶油，没有迟滞，说不上有砍中的实感。
也没有第一次杀人的实感。
收剑入鞘，眼神依旧冷漠，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尸体，他望向敌人把老师撞飞的方向。
那里墙壁破开大洞，里面黑黝黝的一片，时不时突然亮起火光，传出轰鸣的声音和猛烈灼热的气浪。
但这种动静持续了十秒钟之后就停了下来，跟着老师的身影就在眼前闪现。
这男人受伤了，衬衫被割裂，胸膛上一道划痕，下面皮开肉绽，看得见伤口深入骨髓里面，对此毫无所觉一般，只是望过来。
视线相对，刹那的沉默，目光下移，看了眼少年握着剑鞘拿在手里的剑意，又继续往下，看到尸体，皱起眉头，就这样看了很久，眼神闪烁。
最后，摇摇头，迈开步子从身边走过。
少年默默的跟上。
突然说了一句话，是在那十分钟之后的事情。
“性命是很沉重的东西，记住了。”
会说记住了的道理，就一定是要记住了，李念铭记着。
但等到透彻的理解这句话，是在很多年以后了。
========
李念觉得生命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只是自己的，也觉得他人的生命很重要。
因此从不轻易杀人，并在这点上投入了最高等级的自制力，视作原则性的问题，即使是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期间也没有打破过一次。
这样的他，如果要杀谁，那一定是把前应后果已经想清楚了，下定决心了。
他说了要杀阿良良木历，现在便已经掏出了少年的心脏。
但这还没有杀死这少年。
果然是hearunderblade的眷属，心脏离开身体这种程度的创伤，还不足以让他彻底死去。
但是，和heartunderblade不同，并没有给出强度足够的反击，只是眷属的他，在心脏被掏出的现在，就像丢失了电池的机器一样明显的流失了气力，不能动弹……
不是完全的不能动弹。
正在瑟瑟发抖。
又大口喘息，哈哈哈哈的呼气，像是一条狼狈的狗。
咕噗咕噗的吐着血沫，流着鼻涕眼泪，表情满是绝望和惊恐。
“……”
真是难看的不像样子。
还没有死了，却快死了，感觉到了这点，恐惧着，害怕着。
李念皱起眉头。
自己的推断好像错了。
自己好像完全高估了阿良良木历。
以为他来到这里，并向自己释放敌意，是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包括杀死作为敌人的这边四人的觉悟。
饱尝疼痛战斗到遍体鳞伤的觉悟。
被挖出心脏战死在这个地方的觉悟
以为要救下hearunderblade所必须的那些觉悟，已经都做好了。
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那样。
他感到奇怪。
要杀死吸血鬼的阿良良木历，必须捏碎手里的这心脏才行，空间的波动正在平复，时间紧迫的现在更要尽快。
但他还是没有去做，是因为对是否真的需要杀了这个少年产生了疑惑。
他迟迟没有动手，这让heartunderblade看到了希望，伸出手去。
“等等……别动手……”
艾比索特满脸嫌恶。
“谁要等啊，喂，武神，快捏碎那玩意，杀了这小子，别浪费时间啦。”
“不要，等等……不要……”
奇洛金卡达也在催促：“快点杀了阿良良木历，然后结果了这个女人，我担心节外生枝。”
“不要……不要……求汝了，算吾求求汝。”
说出了难以想象是会从hearunderblade那里说出来的话语。
艾比索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喂喂，我是耳朵出问题了吗？你是hearunderblade？哈？”
奇洛金卡眼睛眯的都快闭起来“阿良良木历对你而言是那么重要的存在吗？”
李念完全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着阿良良木历的脸，想多看些什么出来。
“吾求求汝，把那颗心脏放回去，汝的目标不是吾吗？不就想要吾这条性命吗？那就拿走吧，随便汝拿走吧，吾认输了。”
她说认输了。
李念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声音低沉而怯弱，就连李念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听错，这时才回过头，看向hearunderblade。
屈辱使得她的愤怒写在脸上，咬的嘴唇都出血，望着自己的却是哀求和绝望的眼神，吸血鬼的最强者已经完全放下了尊严和矜持，承认了自己的败北。
奇洛金卡达露出微笑。
“可以，那你自杀吧，自杀之后我们就放了这小子，相信我们。”
艾比索特哈哈大笑起来。
“才不要，我要把你们全部杀了！吸血鬼都得死！我们要先杀了这小子，然后再杀了你！喂，武神！快动手啊！啧！真慢！我来杀他！”
说着，艾比索特扯起十字架砸向历的头颅。
却被李念伸手稳稳抓住，制止了他。
“喂！你真的要放了这垃圾吸血鬼？别听奇洛金卡达的话啊！”
“艾比索特君，现在不是你杀死人质的时候。”
李念不予理会，望着hearunderblade不说话。
hearunderblade根本没有把两人放在心上，只是盯着李念而已，踩着阿良良木历身体的是他，拿着那颗心脏的也是他，能杀死阿良良木历的，只有他。
她继续说着。
“汝不就是想杀死吾吗？那就来吧，砍下吾的脑袋，可这和那小子没有关系。汝应该知道吧，杀死吾之后，他甚至都不是吾的眷属了，他会恢复成人类，他不需要死，他是无辜的，需要死的只是吾一个人而已。放了他，然后杀了吾吧，吾不会抵抗。”
hearunderblade只是对李念在说。
李念咂舌，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想要利用阿良良木历来逼迫hearunderblade就范这种想法，他是一点都没有的。
可女人的眼睛只看着他，视线盯住他一个人，就像他是罪魁祸首一样，是他李念逼迫hearunderblade放弃似得，这让李念觉得十分烦躁。
他本来出手是想杀了阿良良木历的，拔出那颗心脏就打算捏碎的，可现在他觉得不能杀阿良良木历了，所以没有捏碎手里的东西，这种行为被hearunderblade理解成威胁了吗？
他才没有这么下作，屈辱的自杀死？那是这家伙想要的结局？别开玩笑了，他一点不想逼迫hearunderblade这么死去，就算是敌人，他也不想这么践踏hearunderblade的尊严，那有违他的原则和底线。
“hearunderblade，你还没衰弱到拿不起你的刀吧？还能战斗的话，就站起来，继续打，我会亲手杀了你。”
可女人用冷漠的眼神望着李念，似乎觉得他无比的虚伪。
李念一刻握着阿良良木历的心脏，就一刻握着阿良良木历的小命，不存在什么公平可言。
一瞬间，李念甚至在想，要把手里这玩意塞回去？
不……那意味着新的不确定因素，并不需要做到那种程度。
那么，有什么方法……并没有，也不需要。
没必要理会这些，就这样走过去，砍下那颗脑袋就行了。
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一颗心冷却下来，战意褪去了。
算了。
“那么，我来杀你了。”
是奋起反击，还是毫不抵抗，都无所谓了，hearunderblade已经衰弱到称不上是对手的地步，下一剑就能杀死她。
要去杀了hearunderblade。
他迈开脚步。
这时候。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
“不……要……”
一边吐着血，一边用微弱的声音，说着。
是阿良良木历。
83.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4）
“原来是还能动的吗？”
“呜哇，在血泊里扭动的**哎，好恶心。”
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冷眼望着，说着刻薄的风凉话。
李念紧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眼抓住自己小腿的手臂，视线略微停留，又顺着手臂望过去，便和阿良良木历对上了视线。
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呼哈……咳咳咳……”
嘴巴里噗咕噗咕的吐着血，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丢失了心脏不至于死去是一回事，负担肯定会很严重，这小子应该是濒死的状态，本人应该也已经理解到了这点才对，刚刚展现出对死亡的恐惧是真切的。
可这时他望过来的目光却不畏缩躲闪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李念，感觉到抓着自己的腿的手臂用尽了全力。
“……不咳咳……不准……咳咳咳咳……去……”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呕出血来。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李念长呼出一口气。
“放开手，退下去。”
“不……噗咳咳咳……”
“啧，都已经吓得发抖了啊你？能别闹。”
“咳咳咳……我噗咳……不咳咳咳！”
想说什么，话刚起头就吐出一大口血洒在地上，咳嗽着说不出来。
“……不能说就别说了。听我的，现在，给我放开手老老实实躺着，那样做了我就不杀你，是的我改变主意了，不杀你。我弄错了，你现在还是半吊子的觉悟，没必要杀你，你也没必要死在这里，杀了那女人之后我会把心脏还你的，你也会变回人类，那样就结束了，所以我不杀你。放开手，然后躺着，很简单吧？你只要这样做就行了，马上就结束给你看。”
“噗……咳咳咳咳！”
历反应激烈，李念感觉到抓着自己小腿的手臂加重了力量，原本是说服的打算，可貌似这番话似乎起了反作用。
“……这不是展示你男子气概的场合啊，逞强给我有个限度。”
历还是说不出话来，似乎对此感到非常焦急，突然连左手也伸出来抓住李念的腿了，就像用行动代替了言语做回答。
“……是我没有捏碎你心脏让你以为我真的就不会杀你了？”
李念的声音冷了下来。
“……咳咳不准咳咳咳咳……”
要不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吐出字句又来来去去都是这几个词，看来是再做不出什么有意义的答复了。
李念摇了摇头。
“不管了，总之先剁了双手吧。”
这话说出来，就意味着无论怎样，阿良良木历的挣扎也只能到这里了，高中生也是明白了这点的，他表情惊恐，使劲的摇头，嘴巴一张一合，拼了命想说什么，却只是噗咕噗咕的吐出大口的鲜血，如同浮上水面换气的鱼。
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的视线满是讥讽。
hearunderblade紧咬着嘴唇，目光沉痛而哀伤。
阿良良木历想说什么，他们都明白。
李念也明白。
无外乎是想说些话来请求自己不要杀死hearunderblade。
现在，历被夺走了心脏，不停的吐着血，别说完整的话语，吐出字句都是很困难的事情，无法用言语正确的描绘自己的想法。可是，就算假设他可以流畅的说话，让他说出来了那些话给李念听，又能怎样？
区区一届高中生的口才本就不足以让他说出什么天花乱坠的段子来，更何况这个高中生说出的话语和做出的事情，在处理局的局长的眼里看来都是空洞而无力的东西。
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以言语打动李念分毫。
当事人却没有理解到这点，还是拼了命的想说些什么。
李念却只觉得阿良良木历的这个样子不堪入目，让他烦躁。
举起了炎剑。
“无理取闹……”
要挥下来——
——“拜托了……”
听到了声音。
“……”
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用了半秒钟确认那不是从阿良良木历嘴里说出来的话。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这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在脑海中响起。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不要杀不要杀不要杀”
李念楞了一下。
向神明祈祷的话，心里的声音是会传达过去的。
他是武神。确实这点阿良良木历应该知道，“故意的？”一瞬间这么想，又立刻自我否定了。
对高中生来说，这只是对这李念身份的认知，心声能传到到神明那里什么的，历大概并没有意识到过这种事情。
那么现在，不是对李念，他只是在向某个神明祈祷着罢了。
只要是个神就可以，现在他在“向神祈愿”，就像很多人对一切没辙的时候都会做的那样，“向莫须有的万能的神明祈祷”，这个状况就和那个状况一样，现在的阿良良木历只能向神祈愿，现状就是绝望到这种地步，自己看不到希望了，就把希望寄托于不确定的东西。
单方面的祈求着，卑微的祈求着，蛮不讲理的祈求着，只是迫切的倾泻着脑海中全部的想法，不成体统，恍若疯狂。
但那个意愿是清晰的。
——“不要杀不要杀不要杀kisshot拜托了不要杀kisshot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真是很纯粹的想法。
这迫切的愿望明确的传达到了神明那里，连带着强烈的情感也一并的被接受了。
直接的，完整的，清晰的，如同切身体会。
那真是难以言明的一种震撼。
“……”
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是不说个清楚就传达不过去的，在这之上，还有一部分事情是即使说清楚了也传达不过去的。
那么现在，有种语言传达不过去的东西，传达过去了。
明白了阿良良木历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理解了为什么现在他快死了，还要紧紧抓着自己的腿。
是李念弄错了。
——阿良良木历，是不想kisshot死去而来到了这里。
——他也只是，不想kisshot死去，仅此而已。
至于杀死自己等人什么的，受伤到死去的什么的，这类的觉悟是确实是完全没有的——因为这小子的脑袋里根本没有想过相关的事情。
有个明确的目的在那里，这是一回事，要达成，则是另一回事，可能性是有的，可这可能性也不能凭空产生出来，所以思考是必要的，需要方法。
要hearunderblade活命，条件很单纯，战胜自己等人就可以，但这不简单，所以两种觉悟是必要的，可阿良良木历连带这个步骤也省略了，他直接跑过来，站在自己等人的对立面，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思路，只是觉得应该站在这里，而他也确实的站在这里了。
但是，这样不行。
就结果来看，现在的阿良良木历倒在李念脚下，就是最好的说明。
可对历来说，他已经尽全力了。
他想不到那么深的东西，觉得要去帮助hearunderblade，却不知道怎么帮助，知道要去战斗，却不理解是哪一种程度的战斗。
可他还是来了，不顾一切的来了。
不懂得要怎么去救hearunderblade，可是还是出现在李念的面前，然后意识到要去战斗才行，又不知道这“战斗”意味着什么，还是赶鸭子上架似得面向了李念，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他无疑是愚蠢的，理所当然的输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所以在这里被挖出了心脏，倒在李念的脚下。
李念瞳孔微微收缩。
“说你是半吊子你还真是半吊子……不，不对，我收回这句话，你不是。”
历输了。
但他，也已经为了hearunderblade拼尽全力，他为了让hearunderblade活下来，已经做了最大限度的努力。
现在他仍旧死死的抓着李念的脚，吐着血也要发出声音的拼了命的说话，还没有放弃。
李念理解到的是，这家伙到死也不会放弃的这点。
如果这不是觉悟？那么什么才是觉悟呢？
只是……
有些蠢笨罢了……
不够成熟罢了……
太过弱小罢了……
拼尽全力，然后输掉了……
“曾几何时我也是一样的啊……”
不知不觉间立场反过来了吗？
李念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阿良良木历完全不知道是什大么转变了李念的心态，用这幅表情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呆呆的望着李念，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念突然自嘲般的笑了笑。
“不过，和我不一样，你的努力还是有价值的。”
“……”
“我得承认，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
李念突然高声怒喝。
“你看了很久了吧？可以出来了，女人！”
刻意造成空间的混乱波动还没有完全平复，但现在这个程度，已经不足以阻止那个女人的术，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并没有充裕到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那边就已经解析完成了——他刚刚才意识到这点。
“什么啊，原来察觉到啦？那就早说吗，真无聊，人家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呵呵呵。”
这一次是在hearunderblade头顶的半空，悄然间裂缝再次于虚空张开。
还是自家的庭院，露米娅目光复杂的看着李念。
她身边不速之客满脸窃笑，阴谋得逞一样。
李念突然想到一句话。
反派死于话多。
84.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5）
境界妖怪的再度出现，对李念等人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hearunderblade尚且还吊着一口气的现在，这意味着李念花费了大气力做的手臂以将其摒除在外的举动终究是功亏一篑。
这对hearunderblade来说，无疑是种转机。
可当事者的本人只是投以漠然的目光，沉默着不说话，阴沉的视线中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艾比索特不爽的咂舌。
“搞什么，这女人怎么又跳出来了？”
他或多或少的意识到这女人的再次出现是件糟糕的事情，扯起十字架。
奇洛金卡也缓缓放下手臂，藏在了宽大的袖子里面，悄然间握住了什么东西。
比起艾比索特，红衣主教更加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用低沉的声音小声说道。
“只能争取到这点时间的话，阁下一开始就该说个清楚。”
因为空间并没有完全平复，奇洛金卡达做出了境界的妖怪无法在此期间干涉到这边的判断，在他的预想中，杀死hearunderblade的时间是充足的。
李念冷冷的回答。
“我有说过时间紧迫吧？”
“……确实不能否认有我等的责任。”
事后再去苛责与谁也没有意义，奇洛金卡达稍稍皱起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那么，办法……
他视线移向地上的阿良良木历，一时间目光停留住，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念没有看他，这时正盯着境界的妖怪，冷然说道。
“话说回来，我们都低估了这女人，她应该是在比我的预期还要更早的时候就完成了对空间的解析。”
“刻意把人家排除在外什么的，好过分哦，弄得这么乱，要再打出通道真是废了好一番气力呢，嘿嘿，不过也只有人家才能做到这种事情啦。”
一脸“多夸奖我几句”的表情昂首挺胸着。
好一副志得意满的嘴脸。
李念嘴角一扯。
“你看了多久？”
“只是看的话，是从那边的人类偷袭成功开始哦，不过李先生是想问什么时候到场的吧？那样的话还要往后了——大概是在你们优哉游哉的聊着天的时候吧，呵呵”
紫打开折扇遮住嘴角，却遮不住满脸嬉笑。
“哎呀哎呀，捏了吧冷汗呢，人家本来是以为这是只鬼活不下来的哦，以为是李先生你的话，咻咻的就会干脆利落的宰掉她来着，没想到会有奇迹发生呢……那个少年……”
她看向躺在李念脚边的历。
“之后的事情可是真有意思啊，叫人家看了一出好戏，意外的，李先生是个舍得在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花费时间的男人，对你改观了哦。”
李念算是听出来了，这女人是在嘲讽这边做了些没必要的事情。
“……”
真是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因为阿良良木历的到来，而不得不做出应对是一回事，在这之外也确实说了太多，宝贵的时间花费在这里了。
但是啊……
李念低下视线，向倒在脚边的少年瞥眼。
要说是没必要的事情，可不是那样，姑且也能算是这小子拼了命挣到的时间……
历正呆滞的望着hearunderblade，他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大概还没有理解现况，抓着小腿的手都有些松了。
李念发出微弱的叹息。
是啊是啊，正如你期待那般有hearunderblade的救星过来，是境界的大妖怪啊，对你而言完全是个可以笑出声来的好消息啊。
他收回视线，回望八云紫，后者这时也失去了对历的兴趣般，笑眯眯的又望过来，视线相对。
对这边来说又变成最糟糕的状况。
没能在限定的时间里杀了hearunderblade，于是丢失了主动权，就结果上来说，这是阿良良木历努力的成果——在那之外，也确实是有些自作自受的意味。
李念低垂下眼帘，自嘲的笑了笑。
“哼，我就是那么在意细枝末节的男人，让你见笑了。”
“细心的男人好啊，我家露米娅是个粗心的丫头，刚好互补哦。”
她身后的露米娅毫无反应，李念也把这句无意义的调笑当成耳边风掠过。
平静的问及重点。
“于是，你究竟打算怎样？”
“如你所见，是要保住hearunderblade性命哦。”
倒是给出了确切的答复，但还是谎话。
所谓“被保护者”的hearunderblade都不禁“呵”的嗤笑了一声。
李念也在冷笑。
“真能说出这么大义凛然的话啊。”
说谎的时候至少表情认真点啊，嬉皮笑脸的有个毛的说服力。
“唉~~~，那是什么表情啊你们几个，这说法是很有道理的好呗，就算是西洋那边的鬼，到了这个层次也是珍贵的幻想种啊，丢掉一个都是惨重的损失，人家是妖怪的贤者，不可能眼看着被你轻易杀了吧，就是这么个道理哦。”
“说的和真的一样……拿着心脏就等于拿着所谓【最强吸血鬼】的灵格，核心的东西在手上，hearunderblade还有价值？以为我没注意吗？之前你那的表现，可不像是要帮这女人的样子——”
李念稍稍停顿，眼睛一眯，骤然间眼神变得锋利。
“或者说，是觉得那时还不是时候？”
八云紫笑着回答。
“唯独这个，你猜对了哦。”
说着，她手往身后漆黑的裂缝里一伸，扯出来时，把一颗强力跳动的心脏握在手中了。
那是hearunderblade的心脏。
历一愣，突然眼神变得炽热，他看到了希望。
但hearunderblade不这么觉得，她的眼神依然是冷漠的，冷漠中透着讥讽。
李念三人的视线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一个冰点，场中弥漫的杀意达到了一个巅峰。
在这种情况下，仿若没有察觉这凝重的气氛，金发的美人悠然的一划指尖，另一道漆黑的隙间在hearunderblade胸口张开，直通胸膛下空荡荡的地方。
八云紫呵呵笑着，说出所有人都猜到了内容的那句话。
“现在时机就到了，那么，还给你了哦，hearunderblade。”
在hearunderblade冰冷视线的注视下，境界的妖怪把心脏赛回隙间里，只是这一次，是要放到别的地方，显而易见的，是要物归原主。
最强吸血鬼的心脏，一度被从胸膛中挖出来，又被境界的妖怪偷走，二经易手，现在又通过连接的空间通道，被放回原来的地方，从那瞬间开始与身体的再度融合。
艾比索特没有动，心里知道那是徒劳，骂着该死。表情焦躁。
历激动的咳嗽吐血，他觉得奇迹发生，命运要转折了，突然感觉什么东西顶住了他的后脑。
是奇洛金卡达拿着手枪指着历的脑袋。
然后主教大喊：“hearunderblade！”
hearunderblade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插入胸前的隙间中，噗嗤一声，扯断了连接生长的血肉，阻止了融合，自己把自己的心脏又扯出来。
虽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发展，但是，真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弄错了什么啊……
李念觉得不忍直视，闭上眼睛，摇摇头。
他突然觉得的左手中，正不停跳动的阿良良木历的心脏，拿起来有点沉重。
85.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6）
发生了什么？
历的内心一片迷茫。
头顶传来坚硬的触感，可没有转过去的视线无法确认是什么东西顶住了自己的脑袋，他并没有迅速的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使听到奇洛金卡达呼喊那个名字，看到kisshot应声把心脏挖出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茫然的看着，心中一瞬间充满了疑惑，但仍然没有明白这现象意味着什么，欢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愣愣的。
在干什么？kisshot？你在干什么？
这具身体的心脏被别人握在手上，没人处理的伤口流出鲜血在地上汇聚成泊，剧烈的疼痛冲刷着大脑，在这之上更令人难受的是空虚的无力感，视线其实已经模糊，耳朵也不灵便，他的体力几乎已流失殆尽。
是个身心都已经饱受摧残的状况，现在他脑子转不过来，变得这样迟钝，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奇洛金卡达接下来这么说了。
“heartunderblade。我命令你即刻自杀。”
仿佛宣告着什么，近在咫尺的大声呼喊传入耳朵，震动耳膜，吐字清楚的日语传达了过去。
这是迟钝的脑子也能明白的浅显易懂的话语。
关于自己的性命，被拿来威胁作为主人的kisshot这件事情——即使是脑子变得如此迟顿的他，也在这一瞬间彻彻底底的领悟到了
自己成为了累赘，拖累了主人。
并且真的，产生了作用，使得那个kisshot亲手扯出正在和身体融合的心脏。
也就是说，自己的存在，断绝了kisshot的生路。
……哈？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开什么玩笑……
阿良良木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除了拯救kisshot之外还有别的目的吗！为了救她才来到这里的家伙，现在反过来威胁到她的性命？
这是何等的本末倒置啊！？
所以说这是开什么玩笑啊！？
不能原谅。
不能允许。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不成声音的愤怒吼叫。
猛烈的情感烈火般席卷。
手臂撑着地面，青筋暴起的注入力量，驱动着身体要站起来。
必须站起来！
必须站起来才行！
必须去战斗！
非要去战斗不可！
他内心里发出这样的咆哮！
仿佛从四肢百骸迸发出新的力量！
突然背上传来巨大的压力——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嘎啊……！？噗咳咳咳咳咳咳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被奇洛金卡达抬起一脚踩在背上——踩在挖出心脏的伤口上。
炸开的疼痛冲上脑子，如同擂动战鼓的轰鸣，炸的脑子一片空白。
因此一瞬间松开了手臂，嘭的一声身体又摔在地上。
“嗯？还能动？不不不，人质乱动可不好。”
听到有些困扰的声音
失败了。
他什么都做不到。
也不可能做到什么。
这是浅显易懂的道理。
他现在倒在李念的身后，被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夹在中间，这个位置不可能会有他再站起来的机会。
但对于这样浅显易懂的东西，现在的阿良良木历也是无法理解的。
他的脑子中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必须站起来的执念，因此血红着眼睛，紧咬着牙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做尝试。
奇洛金卡达皱起眉头。
因为脚底传来的阻力意外的大，居然真的被顶起来。
“……”
还能动？
其实和heartunderblade一样是丢失了心脏也能战斗的类型？
奇洛金卡达心中想着，下移枪口，嘭的开枪了。
打中肩膀。
明显是针对性特化过子弹，弹头轻松的打穿过去，轻松的嵌入泥土中。
穿过肩膀皮肤炸开，炸得血肉模糊，几乎整个肩膀都炸碎掉。
这样的手臂自然无法再起支撑的作用，突然的身体失去了一边的支撑，又像被人在肩膀推了一下，历再次摔落下去。
“嘭嘭嘭”
不等他喊疼，接下来是连续的三枪。
另一边的肩膀，左右膝盖，全都漂亮的打碎掉。
“噗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失去了恢复能力的身体不可能再生这种程度的伤口，被破坏了这些关节的这个身体已经难以动弹。
所谓穷途末路。
不论再怎么呼喊，心中有再怎么强烈的情感，力量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呼喊着就能从身体里涌出来的。
不过是徒劳罢了。
比敌人弱小就是罪孽。
李念没有出声制止。
他只是持着着一柄炎剑站得笔直，眼睛微闭，标枪般耸立，不动不摇，面无表情。
艾比索特没有把这徒劳的挣扎放在眼里，或者说没有把阿良良木历放在眼里，只是他的性格并没有把奇洛金卡达的手段考虑在内，现在老板的奇洛金卡达用人质逼迫heartunderblade就范，说出让这女人自杀的要求，他哦哦的惊叹着原来还有这手，转而露出恶劣的笑容。
“嗯嗯，老板就是老板，是那个奇洛金卡达的话当然会这样做，不这样做才奇怪了，因为是彻头彻尾的人渣嘛，是烂的骨子里垃圾啊！哈哈哈哈！人渣、人渣！不愧是人渣！人渣就应该做人渣该做的事情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心情愉悦，哈哈大笑起来，大声的喊着。
“和这些垃圾大便吸血鬼才不要讲什么仁义道德咧！什么下三滥手段随你去用啦！不管一切的放肆的去做吧！趁着这股势头把他们全部杀光最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露米娅觉得这是意料之外的展开，不可置信般的瞪大了眼睛，立刻理解了现况，明显的露出嫌恶的表情皱起眉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把目光投向了李念。
是希望武神能站出来做些什么。
但李念仍然闭着眼睛。
不言不语，没有任何反应。
有的时候沉默和默认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这种状况下沉默着的李念，就仿佛默认了奇洛金卡达的行为一样。
露米娅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心里感觉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这和她印象中的李念不一样。
八云紫仍然笑眯眯的，对于奇洛金卡达的行动，她似乎并不意外。
她看着李念，笑呵呵的问道。
“这样可以吗？不像你的风格啊。”
李念还没说什么，奇洛金卡达一皱眉头就先一步开口提醒。
“我做的事情不怎么光彩，阁下见谅，但这里也不是可以意气用事的场合。”
自己的行为很明显的不对李念的胃口，关于这点他有自知之明。
李念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答复奇洛金卡达什么，依旧眼神冷淡的望着八云紫，
“问题是这女人想做些什么？”
这才是关键，境界妖怪现在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的下一步举动会左右发展方向。
heartunderblade也没有动。
她自己把心脏又挖出来之后拿在手上，正用充满杀气视线的看着奇洛金卡达，主教对阿良良木历的虐待明显激起了她的愤怒，但她没有徒劳的呼喊什么，奇洛金卡达叫她自杀，她也没有动。
奇洛金卡达皱了皱眉头。
事不宜迟。
他迎着充满杀意的冰冷的视线望过去，浑不在意似得大喊。
“没听见我的话吗？heartunderblade！是觉得我不敢杀死这个少年？快点动手自我了解！”
heartunderblade恍若没有听到，没有理他。
李念没有阻止。
八云紫也没有看他，这时她目光戏谑的和李念对视。
见heartunderblade没有反应，奇洛金卡达眼神一冷。继续说道。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挺有决断力的人啊，阿良良木历如果没有发挥它人质的作用的话，那他也就没有用处了，没有用处的人质，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能不能体现他的用处，关键就在你身上，我我给你一些时间证明阿良良木历的作用，时间内这少年没有发挥它的用处，我就判断他没用了，那时我会杀了他，毫不犹豫的杀了他。那，heartunderblade，你看着办吧，我是很宽容的人，10秒钟太紧凑，我可以给你更多思考的时间，三倍，30秒，感谢我的宽容吧，那么，现在开始，30！”
八云紫悠然的问着李念同一个问题。
“这样好吗？”
“也好。”
“真的？其实我是随便啦。”
“那你就老老实实看着吧。”
“我正老老实实看着啊。”
“可别期待我做些什么，”
“唉~~真的吗？”
“我不会做什么”
——“20”
李念突然说道。
“heartunderblade，还是个老问题。”
“……”
“此时此刻，你究竟在渴求着什么？”
“……”
“我看到你在犹豫，你在迟疑，你在期待，你希望现状有所改变吗？可如果你的目标没有改变，那你就不该犹豫，不该等待，不该期待。”
“……”
“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你在说谎，你其实不想死，”
“……并没有那回事。”
“哼。是吗？”
——“10”
八云紫静静听着两人对话，这时候微微眯起眼睛。
“你在催促她做决定？”
“我只是有疑惑不得开解而已。”
“唉？骗人~。”
李念摇摇头。
“我和你不一样。”
——“5”
heartunderblade的视线转向手里的心脏。
有决定了。
八云紫注意到这点，哎呀哎呀的叹气。
“没办法了呢”
“……”
李念默默地往握着炎剑的右手注入力量。
见他这样，八云紫苦笑着摇摇头。
“其实是在催人家吧。”
“是啊”
“可别后悔哦。”
“说的我逼你的一样。”
——“1”
“看着哦。”
八云紫挥下折扇
李念瞳孔一缩，右手炎剑甩动起来，左手也从虚空中拔出另一把，横挥两道剑芒。
“轰隆隆隆隆隆”
左右两边，列车疾驰而过，被两道剑芒各自从中间剖过去。
但李念明白，是自己判断错了。
因为艾比索特和奇洛金卡达已经被撞飞，生死未卜。
过于锋利的剑刃没有丝毫招架的作用。
“……有你的。”
“所以说了，不要后悔啊。”
86.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7）
——那是之前，阿良良木历刚从天上掉下来，突然的插入，导致李念这边的战斗因此稍微停滞下来的时候。
露米娅呆然的看着隙间对面的景象，不明生物陨石一样掉落，变成肉泥，又恢复成躶体男性，某人这种的冲击性的出场，完全在她的预想之外。
“那谁？”
“这是……heartunderblade的眷属……不是放弃了吗？结果还是来了啊。”
紫有些惊讶的说着，翘起了嘴角。
“嚯嚯嚯，刚说了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就有天上掉下来的救星了？会成为某种转机？能把时间拖延下去一些……但是，数天之前还是普通的人类吧，在那个李念面前能支撑多久？”
身为heartunderblade眷属的吸血鬼出现在这里，目的不需多做猜想。这与想要杀死其主人的李念的目的无疑是冲突的，武神必然需要花费些手脚来除掉这个威胁。
可是，对于阿良良木历，紫并不抱什么多余期待，几天以前还是人类的家伙，能有什么战力？她觉得是那个李念的话，用不了分分钟就会把这碍事的小家伙宰掉。
这样一想，倒是觉得有些惋惜，西洋的幻想种heartunderblade对东方的妖怪贤者没什么利用价值，可等到这女人死后，考虑一下之后的事情，留下的这个眷属可就不一样了。
主人如果就那样死了，原定的计划也就没了用处，那颗心脏留存下来，能由眷属来继承自然是最合适的，原型是这边本土的人类，就那样恢复了自由身的话，会留在日本吧，那样就是“日本的妖怪”了，看起来头脑简单的样子，是能好好利用的笨蛋啊。
死了真是损失。
“嗯，残念……”
“……啥？”
“没什么，这个少年是起不到用处的，那边的heartunderblade也是强弩之末了，支撑不了多久的，那么这就是最后了，可以收起那副担心的表情了哦，露米娅，你家的武神已经稳操胜券啦！”
稳操胜券？
虽然紫是那么说的，可是露米娅并没有放下心来。
局势还是看得出来的，明显的倾向于李念这边了，可她觉得稳操胜券是谈不上的。
怎么看都觉得那个伤势很是可怕，尤其是手腕……这么一看似乎有所恢复的样子？虽然是这么说，扭曲到那个地步骨骼肯定碎了，握着剑的重要的双手变成那样，可以说一番苦战之后各有损伤，她不认为heartunderblade已经虚弱到能被轻易拿下的地步。
而且似乎还来了个眷属……啊……
“砍、砍掉头了……唉？！又长出来……被heartunderblade推开……啊，手臂……”
那边战斗重开，再次吸引了露米娅的关注，可八云紫觉得胜负已定，姑且是看了过去，神色间却一副觉得有些无聊的样子。
“嘛，我就说支撑不了多久的，那男人看起来是认真了……全力都没出好像也不算认真吧？”
“不不不，李先生看起来超认真……等等，全力都没出？这个样子是……没有出全力？确实紫你说他留了一手……可是，不会吧？”
“啊啊，就是那样啊，那剑的异常锋利，是神明的权能没错，只作为武神的话，这大概就是全部了吧，可谈及本质，这男人可不只是武神啊。”
“这意思是？”
“yuexuan，这名字你有听过吧？”
露米娅一愣。
确实听过。
这个名字进入幻想乡以来的数百年都未曾再有谁在耳边提起过，有所听闻是在那之前，牵扯到更久远的记忆。
但是，与这名字相关的事件实在是有是太过令人震惊，所以当时的听闻深刻的保存下来，现在提起，又清晰的浮现。
“传说中战胜过龙神大人的那位……？”
“恩，就是那个。”
紫咪细眼睛，看着画面中李念的身姿，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影子。
“可不是传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实际发生过的事实，正因为战胜过【妖怪最强】，所以才奠定了【人类最强】的名头，那是【无死角的男人】啊。”
“为什么这里会提到他。”
“你眼前李先生据说是他的属下哦，似乎和那位了不起的人物同属一个道统啊。”
“啊……”
是让人震惊的事实。
可是却没什么实感。
露米娅定定的望着李念的身姿。
那边战局转瞬息间几次变化，这时李念正把阿良良木历压服在地上，高抬起手臂。
是要做什么，露米娅是清楚的。
又看到那边heartunderblade表情凄绝的呼喊着什么，李念的动作微微停顿。
以为他似乎有所被感触到，下一秒他又毫不犹豫的挥手插下，对着背后的心脏的位置插入进去。
“噗嗤。”
紫轻启朱唇笑嘻嘻的为画面配音，指着画面中的李念又愉快地继续说道。
“你看，挖出来了。”
挖出了心脏。
“啧啧啧啧~~，heartunderblade也是，这个少年也是，感觉这李先生在挖心这种事情做得相当熟练啊，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肯定以前做多了这样的事情吧，双手染满鲜血的残忍男人，真是邪恶不堪的男人啊，呵呵呵，怎么办，你的恩人说不定是有什么奇怪的兴趣呢。”
就像紫说的那样，眷属的到来也并没有支撑多久。
眷属这么死掉的话，转身就要去杀heartunderblade了吧，并没有拖延多长的事件。
果然，武神是非常强大的，这显而易见，这样的发展才正确，因为他就是那样的可怕。
露米娅是境界妖怪的朋友，和八云紫是同一代，同样是活过长久岁月的妖怪，度过了各种各样境况不同的年代，从黑暗的岁月中走出来，也是被杀伐打磨出来的战士，正因为如此，看着李念的战斗，才能深切的体会到个中细节的恐怖之处。
如果初见的那天有了什么差错，使得李念决定退治自己，那时候虚弱的状态下的自己大概也会像少年这样，一个回合都撑不住就要被砍下脑袋吧，她可再长不出来另一个脑袋，变成那样瞬间就会死了。
换做全盛时期呢——作为妖怪本能的潜藏的强烈斗争心让她这么想，假定这个男人是对手……想想就觉得压力巨大，无力感涌上来，找不到胜算所在，或许能多支撑一会儿，做到heartunderblade这样是不行的。
这是一个实战碾压她的对手，是最可怕的那种修士。
“同一个道统，逆天道吗……”
“嗯，逆天道。”
现在这男人又和传说的人物扯上关系，说着就像和人类最强是一个阶层，映像上更强了。
可是本来他就比自己强很多啊，对上肯定要输，现在感觉更强了一些而已，对上还是要输，也没什么很大区别。
只是仿佛更加虚无缥缈了一些。
嗯……虚无缥缈啊……
她的目光中出现些茫然的神色。
原谅了自己的过去，帮助着自己的男人，似乎很善良。
要求严厉，认真起来眼神可怕，手段果决。
摸头的时候感觉很温柔。
做出来的菜好看又好吃，很擅长料理的样子。
一天时常在睡大觉，感觉不到动力，似乎很怠惰。
同住一个屋檐下面的这些日子，好的不好的回忆统统积累下来，都历历在目，说什么虚无缥缈。
这时突然惊觉，他其实没那么遥远难以触摸，这个人就近在咫尺啊。
紫没有察觉到她神思远游下的想法，而是注意到李念拿着那颗心脏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奇怪了？不下手吗？只是取出来心脏可不行，要用力捏爆，彻底破坏，这样才能杀死吸血鬼哦？”
不应该啊，紫皱起眉头。
“是没有意识到吗？不是吧……可是还是停手了，啊？突然没有紧迫感啦？莫西莫西，武神大人？时间在流逝哦，这边可是快要解析完成了哦？”
那边李念转向heartunderblade，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不直接杀掉好吗？这少年和heartunderblade都是，你可是一个都没杀啊，在干什么呢，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了吧？”
好像还真是这样。
就这样发展下去的话。
紫开心的笑起来。
“奇迹真的发生了，人家看到希望了哦。”
露米娅突然说了一句。
“就算是逆天道什么的……我也没什么实感啊……”
“哦！？”紫突然惊讶的回望她：“居然抓住关键啦？”
“……啊？”
这夸张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紫拿着折扇一拍手掌。
“没实感就对了！人家也没什么实感啊！”
“……你在说啥？”
“在说逆天道啊！传说人物和传说的力量，那力量的实体究竟是什么，并没有人知道。”
“……”
露米娅觉得自己似乎被误会了什么。
紫以为友人已经抓住了重点，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
“人类最强的道统是逆天道——这是世人普遍的认知，可这句话流传下来，是龙神大人亲口说的，【我被逆天道的岳玄击败了】，这是原话。”
露米娅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情。
幻想乡真正的创建者，龙神，以及管理幻想乡的妖怪贤者，八云紫。
龙神大人亲口说过的话语，也只有和他有过接触的妖怪贤者才知道。
“可是在那之后千百年间，岳玄几乎销声匿迹，偶尔有出现的消息，似乎也出过手，展现出可怕的战力，但使用的手段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也就是说，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使用过那种力量，那么实际上见过那种力量的人，只有龙神大人一个罢了。”
“……”
望着李念，感觉到解析的完成开始倒计时，八云紫裂开嘴角，残忍的笑了。
“而现在，出现了和那个岳玄同一道统的人。”
逐渐展现的那个目的，露米娅把握住了。
“你是想……”
“恩，人家很好奇。”
87.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8）
是低估对手了呢？还是高估自己了呢？大概两方面都有吧。
那个术式，从开始形成到发动，李念都完全没有察觉到，明明心中是有所戒备的，结果等到真正的意识到攻击的到来，是在目视了飞驰而来的列车以后了。
李念的反应尚且还慢了一步，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更是毫无所觉当场就被撞飞了。
“……”
偏头向身后瞥眼。
那两人散落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倒在地上，望过去的时候，李念的目力还是能确认胸膛微微起伏着，表示他们尚且还存活，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更多反应了，可以肯定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
“……为什么留了他们一条性命？”
“哎呀呀，因为人家完全没有想到武神大人你挡不下来的情况嘛。”
“……”
“真抱歉，是我的失误，完全没有杀死他们的打算哦，一不小心就过火了。”
就像是在说刚刚的攻击行为是在玩耍似得，毫无诚意的道着歉，却明显乐在其中捂着嘴角咯咯咯的轻笑着。
毫不掩饰的戏谑。
李念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握着炎剑的右手指尖忍不住抖了抖。
露米娅忧心的看着这样的他，知道他内心已是怒极。
八云紫也知道，她说出这种话来就是在肆意调笑，悠闲的笑容不变。
会忍不住攻上来吗？
李念突然闭上眼睛，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呼……”
然后缓缓的呼出绵长的气息。
胸膛起伏之间，内心里像是刮起一片寒风，将燎原烈火粗暴的吹散个干净，转眼间他把心境平复下去，使得内心如同冻结的湖面那样不起波澜。
被扰乱了心神的话，只是正中敌人下怀而已。
“……是，我大意了。”
这次的交锋是自己落了下风，他在此承认自己的过失，恢复成平静的表情，没再说更多。
但再睁开眼睛时漠然的投去的那个视线，变得更加可怕。
“呜哇，可怕可怕~~，眼神真可怕啊，别用这样苛责的眼睛看着人家啦，是哦，要说的话，李先生你也有责任，你那个样子太不认真啦。”
“……”
八云紫意有所指的说道。
“没错，就是太不认真，太轻率了。保护同伴的时候还留着一手什么的，这样也太糟糕了，这可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你看，因为这个，同伴都半死不活的倒在那里啦。”
“……”
这话语抓住了实质性的东西，没有可以反驳什么的余地。
若是拿出全力的话，不可能挡不住那个攻击的。
可在那一瞬间，李念还是没有用出全力，结果是没有挡住。
“真是可怜，那两人，应该也有意识到人家要出手了吧，摆出毫无防备的姿势，就说明相信着你能挡住，结果他们错了，他们相信着的人在那个关头还藏着掖着，这大概是他们想不到的吧。”
“……”
李念毫无反应，不变的冷漠表情，仿佛说着随你怎么说一样。
做了什么错误决定，导致产生了什么严重的后果，这种情况下是不能逃避责任的。
可是反思不等于懊悔，懊悔是没有用处的，因为不能补救到什么，别说奇洛金卡达两人还没死，就算是人真的死了，李念也不会纠结，因为纠结没有意义，曾经会纠结于这种事情的他的那种天真早已经被丢弃的一干二净，他是为“现在”而行动的人。
李念说话了，丝毫不管八云紫的话语，淡淡的问道。
“那攻击没把我包括在内的理由，是顾及岳玄？”
“对哦。”
爽快的承认，又笑着补充：“所以你放心吧，人家是不会对你出手的。“
“别说笑了，你只是单纯的把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排外了而已。”
“没有说笑啦，人家可一点都不想接受岳先生的愤怒，不是说了，主动向你出手就等于向岳先生宣战，那结果太可怕了。”
李念看向heartunderblade那边。
被打飞昏迷的奇洛金卡达自然说不出话来，再也数不出最后的数字“0”，heartunderblade也因此停住破坏心脏的动作，正默默的看着这边。
从李念制服阿良良木历挖出其心脏之后就从这女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自主性。仿佛接受了任人宰割的命运一样。
那姿态实在让人不喜，李念暗暗皱起了眉头，移开视线回望境界的妖怪。
抬起手臂指向吸血鬼那边，问：
“那我杀了heartunderblade，你也不会出手么？”
“那当然不行啦，以为人家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
“……”
李念理解了，这女人的意思是在说，等李念出手，就有正当防卫的理由了。
真是在不必要的地方绕来绕去。
“但是啊~~~~”
八云紫突然拖长了音调，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如果李先生想要heartunderblade去死，人家也拦不住你呐。”
“……啊？”
“你在装个什么傻啊，你手上还拿着那样的东西啊？”
她抬起折扇指向李念手上握着的事物。
“……”
温热跳动着的心脏。
不被提起来，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握着这样的玩意。
“就算是人家，也做不到阻止你破坏拿在手上的东西，所以怎样？要代替那个圣职者继续计数吗？”
轮到李念愣住了。
“……呵呵”
听到笑声，不是八云紫的。
下意识的看过去，是heartunderblade望着这样的他笑起来。
嘲讽的笑着，眼睛里没有生气。
打算怎么做啊？伪善的人？——那眼神仿佛这样说着。
“……”
看到这样的二人，八云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觉得，这一幕实在是有趣极了。
“这可就苦恼了啊。”
她眼珠一转，装出悲痛的表情哎呀哎呀的叹息着。
“对于一心求死的家伙，不可能有办法拯救她的，就这样自杀的话，又不能向你出手报复，那么人家就只能遗憾的退场了。”
那样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关键的heartunderblade想要自杀，八云紫保护不了她。
她就那么死去，这次的事件也就落下帷幕。
一条切实的解决之道摆在眼前。
就像催促着李念说，就这样做吧。
“……把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排除的理由就是这个吗？”
“不是你来做的话可就没有意义了。”
“恶趣味。”
“那么，你会怎么办呢？”
“……你觉得我做不出来这种事？”
“谁知道呢，我可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你如果要继续这么做的话，请便。”
“……”
看向heartunderblade。
仍然是让人火大的嘲讽的视线。
这两人可真是……都一副“我已经知道你是个什么本质的男人”，自顾自的以为了解了自己。
各种意义上的被这两个女人小看了。
可现在只需要做出一个选择而已，两个选项中选一个。
理性，感性。
没什么好犹豫的，这样的heartunderblade没有砍的价值，没什么动力了，感性不足。
“5”
就数5秒，让heartunderblade去死吧。
“4”
惊讶的表情写在八云紫的脸上，她的判断是错的，有种报复感的快意。
“3”
反过来那边的heartunderblade的眼神就变得很让人不爽……
“2”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数到最后一秒，heartunderblade不自杀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杀阿良良木历……
“1”
不管怎样，总之那时，就“拔剑”吧。
“……”
0……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裤脚有被扯动感觉。
阿良良木历被打碎了肩膀，他的手应该不能动了才对？
低头去看。
不知何时蠕动过来，双手不能用，就用牙齿死死地咬住裤腿，眼睛血红的看着自己。
就这样死死地看着李念，咬着他裤腿。
声音在李念脑海中响起。
——对kisshot，想说一句话。
——能说一句话就够了。
——神明大人，求求你。
“……”
少年究竟知不知道祷告能传达到自己这里呢？
那眼神中蕴藏某种至今为止都从未有过的决意。
李念点点头，大喊。
“heartunderblade，阿良良木历有话对你说。”
heartunderblade茫然的看向倒在李念脚下的阿良良木历。
“李先生？你在……”
八云紫想说什么。
“稍微闭嘴。”
“……”
阿良良木历松开了咬紧李念裤脚的牙齿。
然后，为了确保说出准确的言语而从残破的喉咙里面慎重的挤出音节，嘶哑的轻微的声音几乎要埋没在风中。
可对在场的所有人而言，都能清晰分辨的字句。他发音缓慢，慢的离谱。
即使如此，一个个音节也在组成完整的语言。
他是这样对heartunderblade说的——
如
死
，
也
独
活。
88.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9）
那个话语的意义，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不是止于理解语言的含义这种程度，那之下更深层次和觉悟和感情，也随着沙哑的语言传达出来。
“……这可真是，貌似变成相当有趣的情况啦。”
八云紫呆了一般的喃喃着，然后看向heartunderblade那边。
瞪大眼睛的那个样子，很明显的的受到了触动，看样子作为传达对象的本人，有很好的接收到。
无疑正困扰着吧。
（活该。）
这吸血鬼想要死去的愿望，八云紫是知道的。
这个愿望是不是打从心眼里的渴望，八云紫却不知道了，因为八云紫也是无法理解的，即使算起来境界的妖怪是比这活了六百年的吸血鬼还要久远一些的存在，她也从未觉得活的过于无聊。
她是妖怪的贤者，有着各种各样要做的和想做的事情，千年都是这么忙碌的度过了，或许有些疲惫，却觉得很充实，有要守护的东西，也有要追求的事物，人生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此时此刻妖怪贤者也是为自己的目的而努力着的现在进行时。
即使已经活的很长久，也还想更长久的活下去。
这点上妖怪和人类是一样的，一方面本能是畏惧着死亡的，另一方面，在有想要做的事情的时候，也会变得贪恋人生。
武神对heartunderblade的质疑，境界的妖怪心中也有，心底里也是嗤之以鼻的想法，表面上笑容满面，不会说出来而已。
heartunderblade无疑是畏惧着死亡的。
渴求死亡又干嘛要害怕扑面而来的剑锋呢，不想被砍才会躲闪吧，heartunderblade是在从那个李念的剑锋下勉强支撑下来了，无论她是怎么说，全力以赴的那个姿态怎么看都是在挣扎求存着。
她想活下来，至少是想从李念的剑下活下来。
但是，为了那个少年的话，却可以在自杀这件事情毫不犹豫，这点也从之前的几次举动中看得出来。
一方面畏惧死亡一方面又毫不犹豫的赴死，看起来似乎是矛盾的事实。
其实不然。
变化的因素很明显，就在眼前。
无疑就是那个少年了。
为了他而挣扎求存。
为了他而慷慨赴死。
这是何等的、何等的……
愚蠢啊。
不经意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可以肯定的是，heartunderblade不会因为无聊这种理由就想死去——或者她曾经这样想过，但她实际上是做不到的。
和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逼迫到绝境，而选择跳楼跳海上吊服毒各种方法自杀的家伙们，如果知道有heartunderblade这么肤浅的自杀志愿者的话，冤魂会从地狱里咆哮着冲出来咒杀她的吧。
事实也证明这家伙做不到。
但是，为了他人的而死的话，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嘲讽的是。
如果是这样，反倒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那种情感。
——她其实明白。
勾起的嘴角缓缓平复下去，八云紫抿住了嘴唇。
这一刹那，虚伪的笑容也崩落了，变成冰冷的表情。
自己的话做不到，但是为了阿良良木历就可以死去的heartunderblade。
以及现在这个，说出“你如果死去，我也不独活”这种话的阿良良木历。
即使是她这样的人……也能理解。
眼神瞥向站在她旁边的少女。
正紧张的注释着这幅场面的友人。
李念曾说八云紫放不下露米娅，其实不是的。
必要的时候，还是会放下。
李念这里不肯帮忙的话，就没有办法了，与其放她自生自灭痛苦下去，不如亲手杀了她，那个时候是这样的打算。
八云紫一定会做到。
她是妖怪的贤者，不过是向没救又没用的友人妖怪下杀手这种事情，妖怪的贤者怎么可能做不到，以前她就做过了。
所以这种情感她懂，当然能理解，怎么可能不理解呢。即使是她这样的人也能理解——这句话不对，收回，正确的是，正因为是她这样的人才能理解，她是会时长感受这种情感，然后冷漠跨越过去，做出“正确”选择的类型。
所谓妖怪贤者，就是这种跨越了感性的，理性的怪物。
她也深信那边的男人是和自己一样的东西，因为他是曾站在和自己类似立场的人。
他现在也一定能理解，那么，他也能明白这句话会对现况产生的怎样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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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云紫想的没错，李念当然明白。
这小子，无论是说的还是做的，尽是些让人困扰的事情。
这句话说出来，就断绝了heartunderblade的退路。
如果heartunderblade死去，历不会独活。
heartunderblade死去的话，历也将追随她去死。
这样的话heartunderblade的没有选择了。
因为不想人质死去而甘愿自杀，现在人质自己自杀的话他也会去死，那么就不能自杀了。
这种矛盾会产生的前提就太蠢了，那种话本身就蠢的可以。
阿良良木历实在是不得了的蠢货，各方面来讲都太蠢，更蠢的是，这家伙是认真的。
说完这句话，阿良良木历就露出了仿佛解脱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气力，趴在李念脚下，仰望着李念，那张苍白的脸挤出难看的笑容，却有着仿佛胜利的得意。
然后他说。
“……私……を……殺……し……て……”
把我杀了吧，他这么对李念说。
杀死人质的这家伙，heartunderblade立刻就会把心脏放回身体里，然后以全盛之姿冲杀过来吧。
那么李念会败北，heartunderblade将活下去——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李念知道这家伙是认真的，不仅是眼神中有这种决意，就连感情也随着祈愿传达过来了，这句话也好那句话也好，事到如今他不会有所质疑。
正因为愚蠢，才觉得可怜。
李念直视那眼睛，视线悲悯。
得说的是，他现在确实杀不了这家伙。
就算阿良良木历说叫李念杀了他，其实各种意义上都没有必要了。
不能拿来做人质，也构不成威胁。
更重要的是，内心里也不想杀这家伙。
不想杀的人就不会去杀。
这剑锋已经无法朝向这个蠢货了。
李念不怒不气，只觉得可悲可叹。
姑且还有些想说服他，死了可惜。
但在那之前有一件必须做的事情。
他有了决意。
突然从历的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八云紫，目光中有别样的力量，和冰冷的杀气。
对此有所感应，转瞬间调整好表情，女人笑嘻嘻的回望过来。
“怎么啦？我知道这状况让人困扰，但不是我造成的哦？人质本人说出这种话我也没想到啊。”
没有和她bb的心情了。
李念抬起炎剑到眼前，不再看八云紫，低下视线望着燃烧的火焰，伸出手指按在熊熊燃烧火焰下的隐约剑体上，缓缓抚摸上去，目光追随着指尖，感受着实际的触感，一边缓缓的说道。
“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的目的，是希望我攻过去吗？”
“……”
八云紫眯起眼睛。
——其实不是。
实话的话会给出这个答复，但现在已经不需要回答了，这个男人已经做好了决定。
“……是哦。”
这么说就好了。
“那么……如你所愿。”
他缓缓俯身下去，后撤一步，身体前倾，右手握着炎剑一端，从身旁往后递，左手也突然抓上去，在右手稍微下方的一段握紧。
这姿态恍若要拔剑。
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从尽头开始消散，一路往上，化作漫天光点。
“逆天道炎阳一支，第五十三代当主，李念。”
这时他静静报上过去的名号。
围绕的火焰消散个干净，显露出一把带鞘的剑体出来，他一手握着柄，一手握着鞘，拇指顶在剑格上。
这姿态是确实要拔剑。
“八云紫，现在要请你退场了。”
89.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20）
想要看看逆天道的全貌。
这是八云紫的目的。
千年以前，那个名为岳玄的男人，就是凭借这样的力量，战胜了那位龙神大人。
那一战无人能涉足，除了当事者的二人，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败北的龙神本人没有透露更多，建造了幻想乡之后就不知去向，之后也再没有岳玄使用过这种力量的消息。
这道统的正体究竟是什么，无人知晓。
对此八云紫非常好奇。
关注李念的理由也是这个，因为他据说是岳玄的属下。
知道他有武神的身份，并且拥有概念切割的权能，或许能帮助露米娅，则是就此调查之后的结果。
对他产生兴趣，主要还是因为人类最强的缘故。
话虽如此，一开始也绝对没有自己去试探的想法。
逆天道是未知的东西。
窥探过李念的记忆，她确实看到了不少的东西，但有关逆天道的那些，一切的信息都被区分开来，严加保护，明显是不能触碰的部分。
当时考虑到贸然触碰将会惊醒李念的极大可能，理智的没有去探究，那时的八云紫很好的保持了自己对好奇心的克制，没有深入。
这样的选择无疑是对的，即使特意的以梦境的形式让本人回忆，通过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来查探记忆，最后还是被察觉到，瞬间就被切断了探查，如果真的触碰到那个重要部分，肯定什么都看不见就要被打出来，说不定当场就把李念激怒了，那时候就要开启死战。
和一个不知丝毫根底的大能死战，那种事情太愚蠢了。
还是无法得知所谓的逆天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未知的东西是可怕的。
未知的武器是更加可怕的。
这武器甚至有战胜龙神大人的传说流传下来，即使正体不明，其威能已经有所参照，就更没有自己去试探的理由了。
一点都不想拿自己去试剑，那摆明了是很危险的事情。
就和李念对境界妖怪的忌惮一样，妖怪贤者对他也一样忌惮非常。
所以最初，虽然有所好奇，八云紫也是有自制能力的，并没有丝毫逼迫李念全力以赴的打算。
在那之后，她一直关注着李念，在他没有察觉到的地方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heartunderblade的出现，李念接受忍野的委托涉足其中，这个事情被八云紫发现，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种自己不出手也能窥探到逆天道正体的可能。
如果是以heartunderblade为对手，李念一定会全力以赴，不全力以赴是不行的，heartunderblade必须是全力以赴才能予以退治的家伙，八云紫是这么想的。
可那个时候也不打算干涉，只是打着看戏的主意，李念既然想要退治heartunderblade，就必然要和她战斗，生死相搏的情况马上就会出现。根本不需要紫做什么。
第一次交锋，李念就能取出heartunderblade心脏，直接将heartunderblade逼迫到死地这种事，是八云紫完全没想到的。
还是那句话，未知是可怕的。
这显得理所当然，面对李念这种人还有所轻敌，活该被一口气拿下。
之后也因为同样的道理，即使还有相当的战力，在不知道武神权能的情况，被简单的切断手脚，勉强跑掉，还是陷入绝境。
原本以为只要武神认真起来，肯定会用上逆天道相关的力量，届时旁观就能有所收获。
可李念一直只用武神的权能和常规级别的术式在作战而已，所用的一切手段都没有展现出逆天道相关的东西。
意识到李念或许受到了某些条件限制的同时，也觉得heartunderblade免不了败亡的命运，已经不可能起到作用。
八云紫放弃了。
一时间收敛了窥探逆天道正体的想法。
只是确认了李念确实有概念切割的权能，把露米娅丢给了李念。
之后有了新的变化。
heartunderblade制造眷属，并且获得忍野的帮助，要逐步从李念这边取回手脚这个发展，让八云紫在感到惊讶的同时，又再度燃起了某些想法。
在heartunderblade确实的取回了手脚，真正的有和李念战斗的能力的时候，紫有了插手的念头。
想到就做了，抓住心脏从李念手中离开的时机突然出手，将其夺走。
这之后的目的，就变得不太纯粹。
完全身在局外，没有半点负担的，不用担心任何损失，觉得胜券在握，妖怪的贤者变得贪心了。
想要把这颗心脏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想要了解李念更多，也想要利用heartunderblade到最大的限度。
在李念当机立断，破坏隙间，卷起灵力化作潮汐冲刷而去，扰乱空间，暂时性的隔绝自己的干涉，摆明了是要一口气解决heartunderblade，紫一度以为前功尽弃。
世事难料，阿良良木历的出现带来变化，加上武神本人居然也在不必要的地方拖延，浪费掉宝贵的时间，让紫感到意外的同时，也再度得以插手进来。
经过一系列波折，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念现在确实解放了逆天道的力量了，他要拔剑，要全力以赴。
——但那个目标是自己。
已经偏离了八云紫的预想。
哎呀呀，或许刺激的有些过分了……
再重申一遍，紫一点都没有拿自己试剑的想法。
她的目的，是想把事态导向李念与全盛时期heartunderblade正面对决这种状况。
想让heartunderblade去试剑。
果然刚刚应该说不是的。
为什么那个时候要一时冲动就答应下来了呢。
现在她后悔了。
不可能不后悔吧。
果然很可怕。
以自己为目标表现出凛然杀意的那个李念，正散发着如同山一般沉重的压力。
在八云紫的眼里，以那男人为中心周围的一大片区域都已经变成了深邃的黑暗。
树木，沙石，杂草，泥土，黑色的剑鞘，冷漠的眼神，沾染身上的血迹，伤口，细小的发丝，一切都看的很清楚。
但除此之外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了。
灵力的运作，气息的发散，以及更深层次天地的法理。
前一刻还是“看”的到的，从那剑体显现出来的瞬间开始，变得什么都“看”不到了。
某些东西确实发生了改变，就在那看不到的地方里。
那无疑就是“逆天道”。
踏进那片黑暗之中，就能看到。
她所好奇的事物，其正体就在那片黑暗里。
但她一点都不想踏进去。
黑暗是很可怕的。
黑暗象征着未知的东西。
未知的东西是很可怕的。
未知象征着可能的威胁。
更何况你或多或少的知道“可能”两个字要花掉，这未知确实是威胁，并且是可怕的威胁，危及生命的那种。
你知道这些，理性告诉你不应该踏进去。
诡异的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警示你，你知道很危险，第六感却不做任何反应。
就像在说那片黑暗没有威胁一样。
但八云紫还是一点都不想踏进去。
她有了个猜想。
她萌生了退意。
突然感觉到灵力的波动。
围绕着这里，有结界升腾起来。
那边的男人也感觉到了，皱起眉头，又恍若理解了什么舒展开来，勾起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突然开口，说。
“露米娅当面，我不杀你。”
言下之意，是饶她一命，剑还没拔，这是必胜的宣言。
突然被提及名字，露米娅满脸不知所措。
但这和紫没有关系了。
她决定现在就离开。
她一挥折扇，关闭隙间，两地的空间的联系断开.
面前的空间恢复，看得见天上夜空的星星。
“紫……？”
“呼，吓死我了。当我傻啊，吃你这一剑？”
“不是，你这……”
露米娅愣愣的看着友人，明明是临阵脱逃，友人却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转向她想要解释什么。
“我和你说啊，还好人家聪明，你家武神这一剑……”
突然，紫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感觉到了，自己被“黑暗”笼罩。
下一刻，一闪而逝的弧光，不偏不倚也不多长半分，斜跨整个背部。
是剑芒砍在她背上。
只觉得身上每根汗毛都竖起来，强烈的危机感席卷，第六感这时候产生作用了，可是又要什么用呢？都已经被砍中了。
猜想得到了验证，那黑暗是隔绝的，不踏入其中，就什么也感觉不到。
可是等到身陷其中了，再逃也就晚了。
“……”
露米娅看到了，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八云紫苦笑着，把话说完。
“果然挡不住啊。”
“噗嗤”
话音刚落，牵动伤口绽开，鲜血喷涌。
气力从身体中流逝，眼神变得恍惚，头脑一片空白，支撑不住身体，向前倾倒。
身体陷入了柔软温暖的怀抱。
“这？！紫！？喂、喂！振作点……”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最后听到的是露米娅的慌乱的惊呼声。
90.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21）
紫被剑芒砍中，那边的李念自然是已经拔剑而出。
就算是heartunderblade的目力，也只看到红光一闪，前一刻李念手还搭在剑柄上，后一刻那剑已经出鞘，挥到尽头。
是的，剑出鞘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柄出鞘的剑上。
不同于古朴素雅的黑色鞘身，那剑刃通体赤红，是火焰一般明亮的颜色。
目测有十二三岁小孩子的身长，不过两指头宽细，笔直一线，边缘轻薄的如同蝉翼，那纤细让人不由得质疑其是否坚韧，看起来与其说是杀人的兵器，更像是需要珍藏的艺术品。
——是这把没错。
之前交锋的时候，从火焰之下隐约可以窥见的剑形，就是和这把一模一样的轮廓。
由火焰凝聚成的形状，进一步赋予其实体，让其有着实际的质量，那已经不仅仅术式层次的意义，从无到有的构成实体，那是空想具现。
之前的都是以之为模板做出来的赝品，尚且还被削下过身体，事到如今又怎么可能质疑真货的品质。
这纤细兵器的所具有坚韧与锐利，只会更上一层楼。
它显得那么简洁，那么洗练，锋芒毕露，仿佛折射而来的光都有足以杀伤眼球的锐利。
又那么瑰丽，那么夺目，让你疼的咪细了眼睛也想多看看它的身姿。
这出鞘的剑，终于展现出它本来的面目，是独一无二的神兵。
而这神兵握在那男人手中，则让它多出几分杀伐的狂气，得以彰显其兵器的本质。
一把剑再怎么瑰丽，也不能压倒主人的存在感，握在谁的手中指向谁，它才是兵器，抓得老鼠才是好猫，杀的了人才是好剑。
现在李念把最趁手的兵器握在手里，感觉很好。
已经挥过一剑，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切实的砍中了，力度不少一分也不多一分，丝毫不质疑能不能砍她到半死或者会不会失手杀了的问题，
他当然很自信，现在他自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全力全开总是令人畅快的，就像突然丢下一身枷锁。
这么好的状态怎么可能失手。
李念确信这一剑应该有剥夺对方行动力的能力，境界的妖怪确实退场了。
他缓缓放下剑，却没有把剑收归鞘里。
他的周围仍然呈现出“漆黑”的不可知的状态。
恍若独属于他的一国一城，那是他的主场，毫无准备踏进其中之人，只能任其剑锋宰割。
这是最开始的准备：他的感知外放，侵蚀出去，掌控把握一切，心念所到即为剑锋可及。
更深层次的东西则体现在刚刚的挥剑里面，那才是“剑解”，一瞬间“黑暗”延伸出去，跨越了空间将目标捕捉，他拔剑而出，剑锋无视了距离砍过去，命中，在女人背上划下弧线，不仅是在物理的层次轻易切开了肌肤血肉骨骼，而是连血肉下的“灵格”也划破，达到将其重伤的目的。
这剑锋会连带“表象”和“本质”一并砍掉，在这剑锋下面所有的不死性都无法得到解释，因为灵格也会被粉碎，被这剑刃一刀两段，heartunderblade这种级别的鬼也无法苏生。
逆天道就是这样性质的东西，象征极致的破灭，因此是最强的暴力，它能给任何敌人带去死亡。
穷究天意，逆行天道，上斩神明，莅临神上。
因此天理难容。
这是岳先生要求自己不在“这里”解放逆天道的理由。
在这边，“世界的理”以两个集合意识体的形式体现，会因此被攻击，排斥。
那会变成相当麻烦的状况。
但是并没有变成那样。
他抬眼看向天空。夜里星空依旧，但是有肉眼不可见的光幕将自己等人笼罩其中。
结界。
被察觉到的话会很不妙，那么不被察觉到就好了。
这个结界的作用就是这个。
但那并不是李念的手笔。
他收回目光，向着某个方向投去视线。
“忍野咩咩……”
“是是！掉线这么久的大叔上线啦！”
哈哈哈的轻佻的笑着，从彼方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人，不是忍野咩咩又是谁呢。
除此之外，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
断掉手臂面无表情的德拉曼兹路基。
满脸茫然的谏山黄泉。
跟在黄泉背后，显得畏缩害怕，视线在身旁三人身上游走的土御门神乐。
李念轻轻皱眉。
“不好意思，又吵醒你们。”
“果然那是你弄的啊……”
坑坑洼洼的地面，到处都是的折断的树木，胡乱四散的碎石，四处沾染的血迹，倒在那边的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身上伤痕累累的李念，身体破破烂烂的heartunderblade，倒在血泊中胸口洞开的阿良良木历，还有吸血鬼那两颗离开身体依旧充满活力跳动着的心脏。
看到这幅景象，神乐吓的脸色苍白，黄泉的表情也很难看。
“于是，这个究竟是……？”
李念摇摇头。
“之后解释，你们先退下。”
“……”
神乐向黄泉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们退下。”
明显是有很深的缘由的，虽然满心疑惑，这时黄泉还是咬了咬嘴唇，没多说什么，拉着神乐退到一边。
李念向忍野投去目光。
“说明一下。”
“当然。”
忍野耸耸肩。
“之前一直在观望着，也没有插手的打算，姑且接收了一下退场的德拉曼兹路基而已，只是，因为妖怪贤者突然跳出来这个特殊情况，就觉得可能会变成这样，认为有必要画个结界。”
指了指夜空下的光幕。
“哎呀，这边我非得留着看着状况不可，短时间里走遍这大山神分布的五十八个节点什么的，大叔我也做不到，还好有德拉曼兹路基帮忙。”
德拉曼兹路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两位小姐是我偶尔撞见的，因为像是要往你这边赶过来的，觉得那样不太好，就阻拦下来带到忍野这里合流了。”
忍野扫视了一圈整个场面，啧啧啧的摇着头。
“变成这种状况啦……我也是完全没想到啊。”
目光在heartunderblade身上稍作停留，之后和呆呆的望向他的阿良良木历对上视线，微微笑起来。
“真是有精神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
李念冷声道。
“帮助我的理由是？”
“啊？啊，那个啊，居然这么问啊……小哥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忍野愣了一下，苦笑起来。
“我不是你的敌人啊，一开始是我给你的委托，虽说因为一些事情变成对立的状况了没错，但加害你的打算可是一点都没有的，解放那个力量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对你的损害太严重啦，害的你在这世界待不下去的话，与死亡是同等意义吧？请你帮忙的结果变成那样我也会过意不去啊，会后悔到一辈子睡觉都不会安宁的，所以这种程度的帮忙是当然的吧？”
“……阿良良木历的出现是你搞的鬼吧？”
“恩。”
这次倒是很坦率的承认了。
“他说无论如何都想过来，我就告诉他——你全力的向这个方向跳吧，然后引导他降落了。”
“对着我背上砸？”
“哈哈哈，怎么可能砸中。”
“因为他的出现，状况变得超麻烦了。”
“变得超麻烦可不只是我得责任吧？”
“……”
“大家都有责任呐。”
“……我懂。”
“我从暗处出来了，是觉得差不多要结束了，小哥你认为呢？”
“是的，差不多要结束了。”
李念看向heartunderblade，目光冷淡的说到。
“结束这场闹剧。”
91.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22）
\"嗯？闹剧什么的，在你看来是那样啊……。\"
听到李念这样一个对至今为止事态发展所做出的这么一个总结，忍野仍旧玩世不恭的哈哈轻笑着。
“这评价太过分了哦，至少说成是个悲剧嘛，你看，几个演员都这么卖力这么投入。”
“悲剧？啊啊，就当是那样吧，闹剧一样的悲剧，就是所谓的黑色幽默了。抱歉，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李念视线冷淡的望着忍野。
“我之前的人生处理过很多事，也几乎从来没见过这种状况，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目的是求死结果死到临头的时候从我手上跑掉的吸血鬼，委托我退治妖怪却在中途改变主意救下退治目标反过来给我添乱的驱魔师，自我牺牲去救一个怪物还一路扶持到这种地步的人类熊孩子，还有莫名其妙要来横插一脚的境界妖怪，喂喂，太匪夷所思了吧？这不正常吧这？我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早就被那两个集群意识体发现了，这是世界的意志在和我作对？”
“哈哈哈，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偶然，小哥你没被发现，不用多想啦，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都不会害你沦落到那个地步，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真是倒霉呢，让你碰见这么些人，不是世界的意志，说不定是更厉害的大宇宙的意志在为难你哦。”
“你真的懂【碰见的这么些人】里面也有包括了你自己？好意思一副置身事外的嘴脸吐槽吗？归根结底过错都要算在包庇了这女人的你身上。”
“快结束的时候就来清算我的罪业了吗？事后会请你喝酒的，所以现在就饶了我吧。”
“还不到清算你罪业的时候。”
李念摇摇头。
“这事情还没完，你是不是还想搞出什么幺蛾子？是那样的话，之后再来清算，会罪加一笔。”
忍野沉默了。
heartunderblade那颗心脏一刻还在跳动，这事情一刻就还没有完结。
现在忍野从阴影中走出来，就说明他还想做些什么。
忍野叹了口气。
“我说过吧小哥，我不是你的敌人。”
“目的有所冲突，你就是我的敌人。”
“你带着敌意来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就没得谈了。”
“我要杀了heartunderblade，这就是没得谈的事情。”
说完那句话以后，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少年精神上就变得不那么跳脱了，趴在地上大口喘息这，很老实节省体力一样，这时候他有了反应，微微抖动了一下身体，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
但他笑不出来，已经没有这样的力气。
忍野看着这样的少年，说道。
“我恰是想要谈谈这事情。”
李念眯起了眼睛。
“结果你还是想救heartunderblade？”
“在那之前，小哥你先把剑收起来吧。”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收起来？”
自然是为了下一次的拔剑。
“我知道啊，看起来是那样，可是，你不能再拔剑了。”
“……你是在威胁我？”
这句话的听起来像是在说：“你拔剑我就解除结界。”
隔着这么一层东西，外面遍布世界的伟大意志才没能发现李念这个异端，失去了这么一层幕布的遮掩，威胁也将再次来临。
李念把这句话理解成是在逼迫他放弃。
“所以我就说嘛。”忍野有些无奈的样子“你带着敌意来思考就没得谈。”
“什么意思？”
“这个结界，现在也只是维持在一个勉强不碎掉的程度上而已。”
“……”
“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刚刚的那一剑，延伸到外面去了吧？”
“……啊。”
忍野说的没错。
刚刚他砍八云紫的那一剑，延伸出去了。
忍野说这个结界现在正维持着勉强不碎掉的程度，是有道理的，不如说居然能维持着不破碎，才是太了不起了。
“因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碎掉，所以想请你先收起剑来，不论你有没有再拔剑的打算。”
“……”
李念没有回答他。
也没有收回剑。
“唉”
忍野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你高兴就好，我就辛苦一点帮着再维持一会儿吧。逆天道的力量啊……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今晚真是长见识了，可以的话真想深入研究看看，当然不是作为敌人被砍的意义上，只是，我还是要说，就算旁观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么一点东西，这么一点东西也足够让我做出判断，这结界绝对不可能再支撑到你下一次使出那种攻击的时候，请务必不要再给纤细的它施加什么负担了，也就是说，请务必不要再做出下一次的攻击，那是没有必要的。”
“有没有必要我自己会判断。”
“你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救heartunderblade的打算。”
“谁知道呢。”
忍野无奈的笑着。
“我可真是不被信赖啊，哈哈哈，这也是我咎由自取，不过这可是真话，刚刚的那位妖怪贤者不是也说了吗？一个自己想死的人，别人是救不了她的。呐，这个道理你也应该听好哦，阿良良木历君！”
后半句突然高喊少年的面子，把话题转到阿良良木历身上。
“……”
历挪动着脑袋，移动眼珠子看过去。
“这样子也不能对话啊，差不多把心脏还给他如何？你也没有奇洛金卡达那样的打算吧？阿良良木历君真的快死了。”
“恩。”
李念很干脆的答应了。
一边瞥了一眼heartunderblade。
虽然一直是注视着这边，在少年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一直眉头紧皱着。
你的思索还没得出结论吗……
想着，在历惊讶的视线下，他拿着跳动的心脏伸向少年左背上洞开的地方，把心脏塞回了原来的未知。
果不其然，和heartunderblade一样，瞬间就从边缘的血肉生长出肉芽和心脏完成了连接，以肉眼可见的迅速生长恢复，甚至流淌在地上的血也恢复了活性回流他的身体，连带着关节处的伤口也在复原。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夸张。
很明显，阿良良木历恢复了不死性。
转眼间恢复成受伤前的样子。
他撑着地面缓缓的要站起来。
之前破破烂烂的身体还没什么，现在完美的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也就是**。
神乐“啊！”的发出尖叫，捂住双眼。
黄泉也皱起眉头移开视线。
这让历意识到旁边还有女生，不敢站起来，捂着下体和屁股一脸窘迫的背过身去。
李念并不介意，说。
“我已经杀不了你了。”
历偏过头，投来目光。
李念笑了笑了，继续说道。
“但是现在，你要去杀了heartunderbl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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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想一口气写掉，但头疼顶不住了，明天还有一更补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