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战前数小时（5）
忍野为kisshot和阿良良木安排的藏身处，其正体，只是地处街区深处，人流较少的，日本随处可见的某栋普通的两层式公寓的某个房间而已。
同层的，除了他们之外，房东也不住在这里，剩下的只有寥寥三个住户，分别是经常烂醉如泥晚归而来的中年蓝领，同样很晚回来的常驻某个酒吧的歌手，以及貌似是从事某种服务业打扮浓妆艳抹的女人，都是些一天除了睡觉之外长时间不呆在家或干脆连睡觉也不呆在家里的人里，几乎没什么交集，互不干涉，和阿良良木历只是见面点个头的关系。
至于kisshot，这只吸血鬼几乎不会走出那个房间，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大概他们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
只是无关人等而已。
重要的是，在这里存在着屏蔽掉李念等人感知和探查的术式，有两重，一个是作用于整体区域的，一个是针对于kisshot和阿良良木历个人的，起的都是气息遮断的作用。
两重术式的共同特征就是几乎没有特征，正如李念所说，不是和忍野一样精通日本神道的专家，不靠的很近基本上是察觉不到，这两重术式的施加，导致kisshot和历不怎么外出的情况下，奇洛金卡达基本没可能抓到他们的踪迹。
真的这样藏匿下去，李念等人确实很难找到这地方。
阿良良木历从正对着公寓的街道走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已经看见了kisshot的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睡醒的，破天荒的走出来，金发的少女坐在破旧公寓的楼顶边缘，仰望着灰蒙蒙天空上的月亮，踢踏着小腿。
吸血鬼的目力看的到，微风吹起她金色的发丝，似乎还在轻轻的哼着歌，脑袋摇摇晃晃的那个样子，好像心情很好。
是在等着自己回来吧，期待着自己带回她的身体。
前面两次也是，吃下身体一部分得到成长之后，心情都会很好的样子，大概对此很期待吧。
可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是对其信赖的背叛，铁定要把这表情破坏殆尽，阿良良木就觉得心情愈加沉重，胃部隐隐作痛。
不行，不能在这里退缩，要好好的说清楚。
走到这里的途中，停下脚步并不是第一次，一路走来，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这样提醒过自己，一再的端正了觉悟。
现如今，阿良良木历深吸一口气，在这最后关头面前，强行调整了心态，虽是颤颤巍巍，但还是坚定迈出了脚步。
慢慢的迈步过去。
逐渐的，kisshot注意到了这边。
远远的也望了过来。
视线遥遥相对。
这点距离，对吸血鬼的目力而言，仿佛近在咫尺。
看到是阿良良木历的时候，kisshot笑起来了。
那是如同鲜花盛开似得的美丽喜悦笑容。
美的惊心动魄。
却是现在的自己所没有资格拥有的。
这一瞬间，历只感到害怕和恐惧，恨不得立刻逃开。
但是，想到接下来，要把自己的意思传达过去，他立刻明白，要从现在开始面对了。
历还是，强迫自己在原地站住了，抬起头迎着那视线望过去。
内心踌躇了一会儿之后，他挣扎着扯出了一个笑容。
“哟，”的，从嘴里无意义的音节。
这是个有点悲伤的勉强笑容。
kisshot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她的表情变得疑惑。
歪着头不解的，望着这边。
历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然后再次向前方迈开了脚步。
一步一步，缓慢的，僵硬的，走过去。
一直，走到公寓的楼下。
kisshot疑惑的俯视着自己的眷属，这个距离说话也已经可以听到，她问道。
“吾之眷属哦，一副丧家犬似得表情呢，该不会是输了吧？”
历动了动嘴唇。
原本是想用语言来回答的，但却哽咽在喉咙中。
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
“可汝什么都没带过来哦。”
冷静，冷静，深呼吸。
“吸……呼……”
“……？”
历用低沉的声音回答。
“……kisshot，待会儿，忍野会把你的双腿送过来。”
“嗯？啊，这样啊，也就是说，赢了对吧？那汝为何是这个表情？啊。”
突然想到了什么，kisshot一拍手。
“还是说，那个小丫头死了？”
“不。羽川没有大碍。”
“嚯嚯？吾之眷属哦，汝竟从那个神父手下救下了那个小鬼？”
“我没有。”
“什么啊。”
“我只是，照着你们说的去做了，把手臂变成大树，然后全力地挥出去。”
kisshot轻轻眯起眼睛。
“这个意思是？”
“救下羽川的不是我。”
“吾明白了，那么是那家伙来了啊？”
那个家伙。
名字叫李念的那家伙。
“对。”
历郑重的点了点头。
“是李念……李先生过来了，羽川是他救下的。”
“……”
kisshot看着历，逐渐的理解到了什么。
隐约的已经明白了。
历低下了头，看着地面，额前的长发遮住眼睛。
kisshot平静的问着。
“那么，他做了什么？”
“要求进行最后一场决斗。”
“汝答应了？”
“我答应了。”
“然后输了吧。”
“是的，输了。”
结果和预期一样，那种强是压倒性的。
“于是，之后呢，大概还发生了什么对吧？”
历陡然握紧了拳头。
“他……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kisshot抖了抖眉毛。
一瞬间，露出了非常失落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悲伤。
这是低着头的阿良良木历所看不到的，很快，这表情就仿佛没有出现过，kisshot恢复了平静。
“这样啊……”
说着，从楼顶上跳了下来。
一下子，落到阿良良木历的面前，咚的，蹋裂了地板。
这是相当大的动静。所幸房客都不在，周围也没什么人。
“姑且还是问一下，他和汝说了什么事情？”
kisshot的平静的问着，却用轻柔的动作向着历的脸伸出了双手。
“我……被他告知了。”
历的牙齿打战。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能更加冷静的面对，可动摇比预想的要严重无数倍。
“说我已经，变成了吸血鬼。”
kisshot用手捧住他的脸颊，引导着他抬起头来。
“这种事情，从汝闯到太阳下面，身体开始燃烧的那一刻起不就已经明白了吗？”
历没有反抗。
只是继续说着。
“我知道的，我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怪物，但我并不明白自己变成了什么怪物。”
他被kisshot捧着脸，抬起头，与kisshot面对面。
kisshot直视着这样的他，他却没有直视的勇气，眼神游移的避开了。
“我注意到的，只是自己的力气变大了，身体变强了，恢复力也变得很可怕，即使被斩断双手双脚也能再长出来。”
“别说双手双脚，大概头被斩断也会长出来吧。”
“因为是吸血鬼。”
“因为你是吾的眷属，现在的汝就算是大楼也能踢飞哦，汝是吾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的眷属，所以汝当然很强，在吾族里汝应是仅次于吾的存在，也就是说，汝是世界第二强的吸血鬼。什么的德拉曼兹路基奇洛金卡达艾比所特完全不是汝的对手，汝应该自豪，应该抬头挺胸。”
“可我再也不能走在太阳底下，身体会烧起来，也不能被银触碰，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腐蚀物，也没有影子。”
“这是代价。”
“我知道这是代价！”
历陡然提高了音调。
“什么不能被太阳光照射！不能触碰银！什么在灯光下面再没有影子！就算照镜子也看不到自己！——这些都是代价，我明白啊！如果只是这些的话……只是这些的话！我可以忍受……但是……但是不止这些啊！”
他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我可是已经……变成了食人的怪物了啊……”
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不能忍受，不能理解。
“普通的食物再怎么吃也吃不饱，没有用，因为不是人类的血肉就不行，是这样对吧？在我接下来的人生中，我必须去，吃人类的血肉，来做营养补给，不止一次，两次，三次，而是代替了一日三餐的进食的那样，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吃人。是这样对吗？”
对此，kisshot很平静的，理所当然的回答。
“因为汝已经变成吸血鬼了。”
历笑起来的，凄惨的笑起来。
“……是啊，我已经变成吸血鬼了。”
“不这样的话，就活不下去。”
“我明白，不这样的话，就活不下去，我知道，吸血鬼就是这样的生物。”
“那么接受吧。”
kisshot温柔的抚摸着历的脸颊，并温柔的继续说道。
“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不是吗，那就面对吧。”
“哈哈，面对……”
“世间不是有这个道理吗？做过第一次之后，第二次就容易接受了，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基本上排斥只是在最开始，很快就会消失。要说为什么，是因为汝已经不是人类了，就算以前作为人类的习惯还在，吸血鬼的身体也马上会习惯。”
“是啊，能接受第一次的话，就会接受第二次，然后第三次，第四次，渐渐的习惯。”
“汝的心情我已经理解了——汝为什么那么生气的理由我也理解了。不过没关系，无所谓，没什么好怕的，你会接受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事不宜迟，就从现在开始习惯吧……”
这么甜美的声音，是前所未闻的，好听的仿佛要陷进去。
kisshot这样说着。
“习惯了作为吸血鬼而活着，然后，和吾一同永远的活下去。”
63.战前数小时（6）
“如约把双腿还回去的话，heartunderblade会恢复到什么程度？”
这么问的是奇洛金卡达。
现在姑且算是在进行战前的会议，一开始奇洛金卡达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的旁边，靠在墙壁上的德拉曼兹鲁，也用很认真的看着李念，剩下的艾比所特虽然是躺在旁边的床上闭目养神的一副倦怠模样，但应该也有在听。
坐在茶几边上的李念皱着眉头稍作思考，然后回答。
“这里就往坏的方向考虑比较好，我觉得应该把她当成全盛时期来面对。”
艾比所特闭着眼睛嗤笑一声，他也在听着，显然不认同李念的说法。
“别开玩笑了，丢失心脏的吸血鬼怎么可能恢复到全盛。不可能不可能。”
“艾比所特，意思是要你考虑最坏的可能性，这点给我记住。”
奇洛金卡达斥责了艾比所特，又转而望着李念。
“我们会有足够的谨慎，但艾比所特说的没错，heartunderblade不太可能恢复到全盛，阁下的说法并没有实际的参考价值，我们需要一个较为准确的推测。”
“是那样的话。”德拉曼兹路基举手发言：“没有在其他方面得到恢复，heartunderblade在取回所有四肢之后，应该会恢复到在仓库战斗时候的状态。”
艾比所特也摆着手附和。
“同感，那个叫忍野的家伙如果有好好的约束heartunderblade，让这怪物没有在近期食人，恢复到那种程度应该就是极限。”
“他们说的没错，那是我们与heartunderblade的最后一次交锋，是心脏被夺走之后的状态。”
李念指向放在一边的尼龙袋子，袋子内壁粘连着内容物，勾勒出些许的形状，成为整体，如今正在随着内容物的跳动一起一伏。
里面是heartunderblade的心脏，那只吸血鬼的力量源泉。
李念继续说道。
“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失去心脏之后，不死性是很严重的削弱了，需要从我们这里夺回手脚就是最好的佐证。除此之外，我以前从纸面资料上看到的，heartunderblade所拥有的那些特殊能力，像是雾化，飞行，藏在影子里，变成黑暗，隐身，身体变形等等那些乱七八糟的能力，我实际确认过的只有物质创造一个，就是只用这双眼睛看到她从腹部抽出了那把心渡，或许身体变形的能力也保留了……除此之外，我并没有看过她使用其他的能力，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艾比所特突然激动起来，一下子从床上弹起。
“当然是有啊！你以为那是什么怪物，我和你说，全盛的heartunderblade，被那眼睛一蹬都像是被刀刺了一样，视线仿佛有实质的东西，别说已知的那些能力了，感觉是这家伙的话，突然用出什么更奇怪的超能力都不稀奇，太帅了！”
李念被这家伙吸引过去目光，听到这番话语之后，不经挑了挑眉毛。
他知道艾比所特说的是什么，记得这三人，在与自己的最初见面那时候就已经独断的向heartunderblade发起过一次进攻，结果狼狈而归。
他的视线转向德拉曼兹路基，后者点了点头，肯定了艾比所特的说法，又看向奇洛金卡达，神父也微微颔首。
“艾比所特说的是真的，全盛时期的heartunderblade，确实连目光都有杀伤力，这是我们亲眼所见。你所看到的heartunderblade纸面资料是那种公开的秘密，是各方共同整理后得到结果，已经足够全面，heartunderblade的那些能力都实际存在，这点我可以保证。”
“我本来以为她不用是因为实用价值不高……看来在最初的交锋中尽全力杀伤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可她确实没有在仓库的那一战中使用这些能力。”
“这说明失去心脏对她的影响比我们想象中更大。”
“或许吧，我是觉得着两次交锋的节奏很快，自认应该没有给她多少反击的余地，可能是来不及使用也说不定，所以你们还是当她能使用这些能力比较好。”
“干嘛总是想这想那，就当她变弱了不行吗？你这样想太多反而会束手束脚的吧？这才是给了对方……”
“这些推理都有其必要性，艾比所特，你要知道，和你以往面对的敌人不同，heartunderblade的规格是最高的那种，即使失去心脏。”
奇洛金卡达淡淡的的打断了艾比所特。
“在场全员都应该谨慎以对。”
艾比所特冷笑着。
“呵，奇洛金卡达，被斩断了一次双手就开始变得畏畏缩缩啦？”
德拉曼兹路基皱起眉头。
“艾比所特。”
叫他名字，是让他对雇主端正态度。
“哼。”
艾比所特满不在乎的冷哼一声。
“不好意思呐，和你不一样，我不在乎那点钱，才不会为了这东西来当别人的忠犬。”
被这样的顶撞，奇洛金卡达语气不变，已经平淡的说道。
“虽说你是我的同僚，你的死是教会的损失，但其实就我个人来说，也不是很在乎你的性命，不过还是希望你至少在发挥了作用之后再死掉。轻蔑会使你死的毫无价值，那样就困扰了。”
“谁会这么简单的死掉啊！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正冷眼旁观着的李念不经笑起来。
“哦？真敢这么说啊嫩鸡。”
“谁是嫩鸡啊！？”
“总而言之。”奇洛金卡达摆摆手：“谨慎对待是武神阁下提出的方针，我认为他作为战术的核心提出的这个意见是正确的，因此，我希望我们能在这方面能统一一下意见。”
李念跟着说道。
“嘛，我认为heartunderblade会很难办，会尽可能往上估计她的实力，也希望你们保守一些，我会担负起主要的责任，牵制heartunderblade的一举一动，你们应该配合我来把握机会。”
德拉曼兹鲁很干脆的说。
“没有意见。”
意外的是，艾比所特虽然很明显的不爽的皱起了眉头，但还是用不情愿的声音说着。
“我也没有意见。”
“……”
还是有基本素质的。
“……很好，那么……”
关于阿良良木历——正打算说些这方面事情的时候，袋子里响起来铃声。
李念闭了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然后对奇洛金卡达说道。
“是忍野打来的。”
无疑是是过来拿东西的。
奇洛金卡达点点头，起身走向一边的衣橱。
李念接通电话。
“我是李念。”
“我是忍野。”
“来取东西了？”
“呀，已经到了大仓酒店的门口啦，不过，这种地方大叔我这种邋遢的家伙进不去啦。”
“我明白了，我会拿下来。”
奇洛金卡达取来鼓鼓的粉红色旅行袋，放在李念身旁的茶几上。
李念挂断电话，说道。
“那我去了”
“去吧。”
拿起旅行袋，李念走出了房间。
64.战前数小时（7）
ps：昨日欠更会在周二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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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提着旅行袋走出大仓酒店的大门。
“哦，来了啊，这里这里。”
忍野站在不远处街口的路灯下喊着。
李念走过去，他就抬手丢来一个东西，是一罐啤酒，李念伸手接住。
显然是刚刚才买的，还很冰冷，冒着寒气，忍野自己手上也拿着一罐已经拉开拉环的。
李念提起这罐啤酒放到眼前着看，注意到是和那天在路边的便利店里随手买的相同的牌子。
“嗯……”的眯起眼睛，然后说道。
“没在里面放什么东西吧？”
“嗯？啊，酒精之类的？”
没有酒精叫什么啤酒哦。
李念笑了笑。
“话先说在前头，那种玩意可麻痹不了我的神经，我是千杯不醉的类型。”
“这样啊，残念，这个关头喝了酒的话反应就会变得迟钝了，之后的战斗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我的这个阴谋落空啦，所以再给你喝也没用了，还来？”
“才不，不喝白不喝。”
李念用单手食指扣开拉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说放了什么东西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未开封的罐子被投毒的可能性不是没有，那虽是常理来说难以做到的事情，用非常理的事情就能够做到，忍野的话，通过什么术式来实现也是可能的，但拿到了手里的东西是不是被做过手脚都不知道，李念也就不用当处理局的局长了。
在那之前，也不觉得忍野真的会用这种手段。
李念把旅行袋递过去。
“这里是你要的东西。”
忍野接过袋子，也不确认内容物，点了点头。
“那，我就过去heartunderblade那边了，之后会把挑选的地点告知你的，会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认真的说。”李念突然压低了语调，用变得稍微有些冷淡的声音说道：“如果到了这个关头还说谎的话，我可真的会生气的。”
忍野笑着摇摇头。
“其实不信任我啊。”
“那是不可能的吧。”
“明明喝了我给的酒？”
“这是另一码事。”
“真叫人伤心，受打击了，我也只能说，请你安心吧，我至少不会爽约。”
“但愿如此。”
“一副无法释然的表情啊。”
“唉……因为我至今仍然是完全搞不懂你的想法啊。”
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的现在，李念还是这么一个观点。
什么人类与非人之间的平衡，什么中立的立场，完全是不知其所以然的想法，李念无法理解。
做出这些事情的忍野，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可这考虑究竟是什么，李念无法推断出来。
总而言之就是，他不懂，忍野做这些的目的所在。
这不是用信条就可以解释的，目的是更加明确的东西。
忍野耸了耸肩。
“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很奇怪，这种事情我是知道的，也不觉得，只是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能让你理解啦。”
“世间的常理就是这样。”
“嘛，这就是最后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问出来也行哦，在走之前听听吧，大概不会有其他解答的机会了。”
“到了现在才想认真回答了吗？”
“虽然我不认为解释过你就会改变主意呢。”
“是那样没错，不过，我这边很感兴趣倒是真的。”
李念稍稍正色，直视忍野。
“那我就直接问了。”
“问吧。”
最重要的问题。
“你的目的是什么？”
“还真是问的很直接呢。”
“所以别给我蒙混过去。”
“好好。”
忍野很干脆的回答。
“为了帮助heartunderblade完成她的愿望。”
“什么愿望？”
“这个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她是来寻找死的场所的。要帮她达成的愿望就是这个。”
“……”
对，这是忍野之前就说过的事情。
“活的太长久，变得不想活下去了，这个可以理解吗？吸血鬼近半都是这样死的。”
字面意义上来理解寻找死的场所这句话，等同于自杀志愿。
现在也从忍野的嘴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之所以，一直无法确定，总觉得是有什么深意，原因在于——
“可我怎么看你都是在救她。”
“虽然是自杀志愿，但并不是随便的死掉也可以，所以才说，是来寻找死的场所，显然在你们手下死掉并不是个好的答案。”
听到这种话，李念先是有些愕然，旋即觉得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呵，居然在这里还有讲究。”
显然，对于heartunderblade的这所谓的愿望，李念很是轻蔑。
他嗤笑一声，继续说着。
“还以为是怎样的愿望，是想华丽死掉的话，这边也不是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哦。说什么要帮她达成这个愿望，意思是已经找到那场所了？那个是个什么美丽的地方？让我也去看看怎样？”
这一刻，他是有些失望的，觉得这所谓的愿望，本质只是因高傲而追求的体面，没有价值，显得可笑，所以不认同也不尊重。
可这是偏见。
heartunderblade所追求的，五百年生命的终点，并不是那种东西。
而是。
“是阿良良木历。”
李念瞬间皱起了眉头。
“……啊？”
“濒临绝境，快要死掉，几近绝望，这种状况下突然出现，拯救了她的男生，不就如同白马王子一样？她对这样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了，所以把他选作死的归所——就是这种感觉。”
“是说那个heartunderblade？你在……”
在逗我呢——想这么说。
忍野摇了摇头。
“用了开玩笑的说法来说是我不对。并不是这么童话般美好的东西呢。但我觉得，本质就是这样的。因为是那个阿良良木历哟？怀抱着自我牺牲的觉悟，用了自我牺牲的方式，被近乎献身的拯救了，换谁都会感动吧？阿良良木历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拯救了那个吸血鬼，注意是，拯救。对那个最强种来说，像这样被击溃大概是第一次吧，所以濒临绝境同样是第一次，濒临绝境之后被人拯救这种事情，不用说，也是第一次，因为是第一次，变成这样很奇怪吗？”
“……”
怎么办，他说的好有道理。
这时，忍野这样说了。
“小哥你啊，只是，没把heartunderblade当人看吧。”
“……”
李念沉默。
说什么没把heartunderblade当人看。
这句话本身就是有语病的，因为heartunderblade本来就不是人。
她是吸血鬼，而且是吸血鬼的最强种。
她是食人的妖怪。
是怪物。
明明是这样，可以简单的反驳。
但是，因为感觉确实心里有什么地方被准确的命中了，只能沉默。
……
对。
没察觉是自己的问题，那并不是单纯的怪物。
忍野说得没错。
自己没把heartunderblade当人看。
准确来说，是没有察觉到承认heartunderblade拥有人性这件事情。
这是有道理的。
幻想种本来就与人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人性并非是人类所独有。
明明，一直在接触德拉曼兹路基，心里已承认了与heartunderblade同为吸血鬼的雇佣兵。
明明，家里就住着一只不想吃人，比人类更像人类的妖怪。
自己太蠢了。
李念按着额头摇了摇头。
“意思我明白了。”
“所以现在停下来也可以哦。”
李念摇了摇头。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想也是。只是说说而已。”
忍野浑不在意的笑着。
本来也不指望能说服李念。
李念深吸一口气。
“那么，你的目的我明白了，但我要说，那和我无关。”
“我懂的我懂的。”
“我不能容许heartunderblade回来是有原因的。”
“不说也没关系哦。”
“其一。”
李念自顾自的说下去。
“heartunderblade是食人的妖怪，这个前提不会改变，那她就必须死。”
忍野一脸“你其实不必说的表情”。
他早猜到李念不会妥协，为什么不会妥协的理由也明白，现在本人说了，也印证了忍野的猜测。
“其二。”
“其二就是——”忍野打断李念：“要自杀什么的，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我相信了heartunderblade，你也不会相信——不是有理有据事实所以不拿来参考，是这样对吧。”
李念点了点头。
忍野猜对了。
所谓想法，都有主观的成分，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忍野的说法，是一面之词。
忍野看到了什么东西，忍野听到了什么话，忍野怎么推断，都不是李念的亲身见闻。
所以，不值得相信。
李念又说：“还有第三点。”
忍野并不在意，不觉得会和所想的有什么区别。
但李念他说的是。
“我个人很想亲手杀了heartunderblade。”
这却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和猜的有些不同。
忍野瞪大眼睛。
李念对他笑了笑，说。
“我想帮渡边——帮那个死掉的仓库管理员报仇。”
和责任与义务无关，这是私欲。
忍野沉吟着点点头，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就这样，所以，尽管很遗憾，但我是不会管heartunderblade有什么愿望的。”
“说服失败，又浪费了我的时间啊，还有酒。”
“真小气啊你，不过，给我啤酒倒是谢谢啦。”
“小哥你真是油盐不进呐。可是，有这么充足的理由，那就没办法了，哎呀呀，败兴而归。”
“走好不送。还有快点给我这边消息，放我鸽子的话，真的会生气的，可不是说着玩的。”
“知道啦知道啦，拜托对这点信任还是给我吧。”
忍野叹息着离开了。
然后，留下来李念朝着空气说道。
“就是这样。”
奇洛金卡达从背后的大树后面走出来，笑眯眯的说道。
“真是听到了有趣的话题。”
“偷听不是个好习惯啊主教大人，本来也不避讳你，要听的话直接跟来就好。”
“我只是不放心。”
“你似乎对heartunderblade的双腿做了手脚？”
“只是一个标记。”
“我还以为会是诅咒之类的东西。”
“我希望尽可能不被发现。”
“确实很微弱，忍野大概察觉不到，但他应该猜到了，而且既然被我发现，最好当做heartunderblade本人也能够察觉到的比较好。”
“值得试一试。”
“希望我们用不到这种玩意，回去吧。”
65.战前数小时（8）
“习惯了作为吸血鬼而活着，然后，和吾一同永远的活下去吧。”
滑嫩的肌肤抚摸着脸颊的感觉，是那么的亲昵。
heartunderblade现在所表现出的样子，是这数日的接触中，历完全没有见过的。
认真望着历的碧色眼眸里，蕴含着水似的温柔，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heartunderblade，这个吸血鬼的最强种，并没有在他的眼前展现过如此柔和的情感。
第一次看见。
是那么的真挚和凝重。
一直以来抱持的诸多疑问中，有一个在这瞬间得到了解答。
heartunderblade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工具。
本应该把自己吃掉，却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自己变成了吸血鬼，变成了她的眷属，并不只是为了让自己为其卖命，帮她取回手足，不是这么单纯的利益关系。
这数日的相处间，已然建立起了真实的羁绊。
希望自己，习惯作为吸血鬼而活着，和她一同永远的生活下去，这句话是认真的，非常认真的，历已经很清楚的明白了。
这是多么诱人的提案啊。
被这样的美丽的鬼需要着，被这么强大的鬼重视着，这是何等的荣幸。
而且，不用去死了，可以活下去了。
被这样温柔的眼神直视着自己，历不禁呆了，本来一再强调，一再确认过的想法，就这样简单动摇了。
“就这样答应下来吧，就照她说的那样活下去吧。”有了这样的想法。
忍不住的，以答应这个要求为前提，开始想象美丽的未来。
同眼前的女孩，一起活下去。
作为吸血鬼，和她一同活下去。
然后，以吃人为代价，永远的活下去——
心里骤然的感觉到了疼痛。
觉得那是美好的，所以做了想象，让自己感到痛苦的景象却怎么也避不开，唯独这个，怎么也跨越不过去，无法想象在那之后的事情，看到的只是黑暗的未来。
那是变成了吸血鬼的现在，也无法舍弃的，作为人类的底线。
或许真的，正如heartunderblade说的，就算是吃人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逐渐的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吧，这所谓的底线，也会随之而崩溃，总有一天，阿良良木历真的会连内心也变成真正的吸血鬼。
可现在的自己，也无法接受。
是不会妥协的，不能容忍的，绝对，无法接受。
美梦破碎啦，应当醒来啦。
他从那破碎的恍惚美景中清醒过来，再次看着眼前这双，蕴含着真挚温柔的美丽瞳孔，历笑了起来。
苦涩非常的笑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
伸手抓住heartunderblade抚摸着脸颊的纤细手腕，轻轻的拿开了。
无言的，拒绝。
在heartunderblade变得呆然的视线注视下，他从鬼的身前后退了两步。
与她划开距离。
“kisshot……不，heartunderblade。”
甚至就连称呼也纠正了。
这是最后一次，历确认了自己的觉悟。
“我是不会，作为吸血鬼而活下去的。”
“……”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想要接受的话，早晚有一天会习惯的吧，但遗憾的是，我并不想接受这样的自己，我不可能去吃人，真的，那种事情，我想想就觉得恶心。”
“……可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啊，汝啊，不吃人的话就会死掉，这种事情不是已经理解了吗？”
“是啊，我知道，要活下去就必须吃人，不吃人就无法活下去——正是因为这样才不能接受啊。”
“和能不能接受没有关系吧，汝必须得接受才行。”
“不是必须的。”
“不吃人就会死。”
“所以，是那样的话，就让我去死。”
“……”
“就是这样，因此非常抱歉，我无法再和你一同战斗下去了。”
历凄惨的笑着。
“明明是之前答应的事情，是我反悔了，我食言了，非常抱歉，但我不能再骗自己啦，现在的我不可能再去和奇洛金卡达他们战斗了，不如说，我要死在他们的手下，希望在饿到无法忍受之前，想要吃人之前，就能被他们杀掉，我会死，死人怎么能再和你一起战斗了，所以我不能与你一起和他们战斗了。”
heartunderblade低垂下脑袋，用仿佛受到伤害的低沉声音说着。
“……实在是太蠢了。”
“是啊，我也觉得太蠢了。”
“汝啊，性命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这么简单的就能丢掉？”
“不可能吧，我也不想啊，但是没有办法啊。”
“说什么没有办法啊，不过是，吃人肉而已，汝等人类，不是有在吃别的动物的血肉吗？就算是换成同类，也没什么很大区别的，吾在吃的时候，也不觉得好吃哦，但是，吃的时候其实并不抗拒，吃了就知道，真的，一下子吞下去了，失去的力气得到补充，只是这样，没有其他的感觉哦？”
“有过第一次的话，就会想着能接受第二次吧，正因为是这样，我连第一次也不想有哦，不如死掉。”
“……所以说，不要为了这种事情而死掉。”
“我就是这么纤细的人，抱歉啦。”
“怎么也不行吗？”
“不行。”
“即使是，吾求汝，也不行吗？求汝活下去。”
“……不行。”
heartunderblade又问。
“还是说，汝真的要，放弃吾吗？”
历握紧了拳头。
唯独这个早就想好了答案问题，却没办法一下子给出回答。
是的，我放弃了你——说不出来。
heartunderblade继续说着。
“如果没有汝的话，吾会死掉的啊，会被那个李念给杀死。即使是这样，也要放弃吾吗？要放弃吾，然后让吾去死吗？”
这真是卑鄙的说法。
真卑鄙啊。
实在是太卑鄙了啊。
历哽咽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开口。
“你、你不一定，会死吧？我知道，你是很强的，就算是一个人，也能战胜他们？因为双腿的话，会还回来的哦？”
“可是心脏已经被夺走了。”
“就、就算是这样！忍野也会帮你对吧！”
“那家伙的立场是中立啊，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应该不可能再帮吾。”
“……”
“这样下去吾会死的，没有汝的帮助的话，吾就会死。”
就算是这样。
和已经决定要死掉的阿良良木历，应该也是没有关系的事情。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这种做法，等同于放弃了heartunderblade，让她一个人去和那四个人战斗的话，不用说难度会变得很高吧，而且是与包括那个李念在内的人战斗。
会死的。
很有可能会死。
是将这个情况也考虑在内，决定要放弃了，可这种事情，在本人面前，却说不出来。
要承认，他已经放弃了heartunderblade。
和我没关系了——想这样说，几度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来。
可是要说出来才行。
阿良良木历在挣扎着。
阿良良木历在动摇着、
但他做不到。
一句简单的话，却因为情绪的起伏而怎么也难以从喉咙里吐出来。
真是一张痛苦的脸啊——看着这样的阿良良木历，heartunderblade想着。
应该是有想过，要放弃她的事情吧？不如说，是下定了决心，才会走到这里来才对。
却因为几句话而犹豫。
放弃了她，却还是会因为她将要死掉这件事情而犹豫。
会有这样的反应，就已经足够了。
已经很明白，kisshot其实是受到历的重视这件事情。
那就足够了。
在这之上，不想让他再苦恼下去。
察觉到历为自己变成了吸血鬼的事情而烦恼，那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要让他变回人类。
方法来说，也和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相合的。
因为这个理由，已经做好了结束自己悠长生命的准备。
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为此才来到这个国家的。
但是，其实，还是畏惧着的。
明明是来寻死的，到了要死的时候却不想死了。
所以那时，为了保全自己，才会从那个李念的剑下逃走。
才会想要吃掉路过的阿良良木历来存活下去。
阿良良木历逃走的时候，因为绝望而不争气的哭出来的事情也是。
其实是不想死的。
就算是现在，还想找个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阿良良木历能陪伴着自己走下去的话。
如果是这样，活了五百年的自己，也一定还能继续活下去。
但是，阿良良木历拒绝了，甚至，因为变成了吸血鬼而想要死掉。
没办法了。
只能去死的不是历，而是她heartunderblade才对。
如果是为了历而死掉的话。
这样的死，就能欣然接受。
阿良良木历的眼前，heartunderblade突然笑起来了。
她说。
“汝真的，和吾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啊。”
“……”
“真是没办法呢。”
“……在说什么？”
“嘛，也不能让汝理解呢，因为是这样的汝，理解了才会很麻烦。真的说出来，汝大概会改变主意吧？不需要变成那样。”
阿良良木历是那种，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别人的请求不能置之不理的人，关于这点，heartunderblade已经很明白了。
大概想要说服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帮助自己，这种事情也是做得到的吧。
但是，在那之后，阿良良木历会自杀，这也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看着眼前满脑子问好的阿良良木历，heartunderblade点了点头。
“吾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
“不会让你死掉。”
“……”
“会让你变回人类，所以汝不需要死掉哦。”
“……！你说什么？！”
阿良良木历愕然的看着heartunderblade。
能变成人类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急切的问道。
“要怎么做到！”
是那样的话，自己就不用去死了。
heartunderblade回答。
“汝只需要睡一觉，就好了。”
“……？”
历完全无法理解。
这时heartunderblade伸手放在历的头上。
在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她说。
“以主人的名义命令你，陷入沉眠吧。”
阿良良木历眼前一黑。
因为主人的命令而被强制切断了意识的仆从，在heartunderblade怀中瘫软下去。
“明天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虽说可以的话，更想死在你的手里。
66.战前数小时（9）
正如李念所说，忍野没有具体的感觉出奇洛金卡达做的手脚，但还是猜得到的。
也没有太在意，沾着啤酒写了个符文，加持了一重术式上去做了隔离处理，也就没再多管。
然后夏威夷衫短裤加上木屐打扮的大叔提着粉红色的旅行袋叫停了路边的的士，浑然不管对方诡异的目光，平静的让司机前往heartunderblade藏身处。
坐在发动起来的汽车上，行至中途才拨通了羽川翼的电话，如约告知了对方heartunderblade藏身处的具体位置之后，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什么时候能赶到，来不来得及见到阿良良木历，就不关他的事了——虽是这么说，班长小姐的话应该会全速赶过来，乘车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时候她应该还待在总武高附近，那里距离藏身处的是比从市中心的大仓酒店过去要近很多，考虑到这点，才刻意等车子行到中途再打电话。
忍野要保证自己必然能先一步到场。
必须先一步到场才行，让班长小姐在忍野不在场的情况下和heartunderblade碰面，是真有可能死掉的。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汽车在公寓前停下，忍野隔着玻璃就看到heartunderblade坐在通往二楼的阶梯上，阿良良木历似乎也到了，就在她边上。
忍野下了车，走过去，才看清具体是个什么状况。
heartunderblade坐着，而阿良良木历躺在她的大腿上。
也就是俗称的膝枕。
少女模样的美丽的鬼轻柔的抚摸着少年的头发，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
很和谐的一个场面。
才怪。
要说是那个笨蛋的话，得到这样的待遇，不高兴的直喘粗气才怪，睡得着才有鬼了。
可这时的阿良良木历，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见具体，平缓的嘴角还是看得清楚的，感觉面无表情。
不自然。
感觉不到身体有的活动迹象。
似乎并没有清醒的意识。
忍野皱起眉头。
问道：“你做了什么？”
heartunderblade头也不抬的回答。
“吾只是让他睡着了。”
让他睡着。
忍野很快的就理解到，意思是作为主人强制的让眷属阿良良木历进入了沉眠。
不明白。
“干嘛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他说要放弃了。”
“……”
忍野顿时心一沉。
眉头皱的更深了。
忍野为了确认而再问了一次。
“你说放弃了？”
“嗯。”
这一次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保险起见问一下，放弃什么？”
“放弃了自身，想去自杀，也放弃了吾，说不想再去战斗。”、
“……”
“所以吾决定让他睡一觉。”
“……还真是啊。”
忍野有些呆然的说着，感觉很意外。
虽说确实有那个可能性没错。
可要说心里倾向于那边的答案，忍野本来还是相信着阿良良木历不会放弃的。
相信他能够跨过那个难关。
不会放弃heartunderblade。
会一直坚持到底。
然而，似乎是他这边想的太一厢情愿了。
阿良良木历并不是那么坚强的人。
忍野摇了摇头。
“真是遗憾。”
“也许吧。”
heartunderblade漫不经心的回答着，脸上却并没有悲伤苦闷后悔之类的情感，这时候也仍是翘着嘴角在笑，很专注的抚摸着阿良良木历的头发。
看着这样的她，忍野有些摸不着状况，微微眯起眼睛。
“你似乎觉得没关系？”
“没关系。”
“别开玩笑了。”
“吾才没开玩笑。”
“你可是被背叛了啊。怎么可能没关系？”
“嗯？是这样吗？”
“说什么是不是这样……阿良良木小弟不是已经把你放弃了嘛。”
“是啊？”
“是啊——个头啊，把你放弃了，背信弃义了，这就是背叛吧。”
“常理来说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吾倒并不认为这背叛。”
“为什么会这样想？”
“好好的回到吾这里来了，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道过歉了，哪有这样的背叛嘛。”
“……嗯……”
“对于变成吾这样的生物接受不了，放弃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也不能强求。”
“是没办法的事情吗？没有吧，我觉得是可以说服的哦，虽然这么说对他本人很失礼，不过阿良良木小弟是个笨蛋，随随便便就能骗的团团转。”
“不要那样，”
“喂喂……”
“那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吾已经不想再看到了。”
“……”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吗？””
忍野多少的有点明白heartunderblade的想法了。
当下也只能叹息一声。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确实是没办法了啊。”
接受了阿良良木历已经选择放弃的事实。
然后，把装有heartunderblade一部分肢体的旅行袋提起来，忍野继续说道。
“总之，战胜了奇洛金卡的事情，还是把双腿拿回来了，在这里。”
说着，手指在符文上一抹，作为术式根基的阵被破坏，术式随之解除。
不管怎么说，时间已经到了。
“知道了。”
缓缓地，heartunderblade收回抚摸历头发的手。
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然后，小心翼翼的，支撑起阿良良木历，让他的身体，用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稳固的靠在一旁的栏杆上。
慢慢的站起来。
忍野把旅行袋丢过来，heartunderblade接住，拿出内容物。
已经过了很多天了，却丝毫没有腐烂，结实的小腿和丰腴的大腿。
heartunderblade开始进食。
张开嘴一整只一整只吞进肚子里。
以往都会兴致高涨，现在却很平静，默默地吃着。
忍野目光沉静的目睹全过程，看着她一只接着一直不紧不慢的吃下双腿。
如同时光加速似得，身体飞速成长。
吃下左小腿的时候，变成了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吞下整只右大腿的时候，就变回了二十七岁原本的姿态。
身上的洋服也随之改变。
现在的heartunderblade，就如同李念初见时那样。
是二十七岁的高挑美人。
而且是巨x乳。
美丽，成熟，性感，强大。
吸血鬼的究极体。
然而没有心脏，左胸下是空空的。
忍野问道：
“再确认一次，真的要这样和李念他们去打吗？”
“嗯。”
“会死的吧？”
“别小看吾。”
“哪敢啊，可我也不敢小看李念呐。”
“确实那家伙很强，但是比起吾还是弱了一点。”
“觉得能赢吗？”
“做得到。”
“觉得会输吗？”
“有可能。”
换句话说就是八成会输。
自尊心那么高的吸血鬼，那个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在嘴巴上会承认自己打不过谁谁谁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用了这种还算委婉的说法，本身就说明她自己心里没底。
即使会输也要去。
下定决心了。
自己这边，也没有阻止的必要。
“那么，再前往战场之前，姑且，还是给你几个提示吧。”
=======
一分钟以后。
李念接到了忍野的电话。
67.战前数小时（10）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念站在厕所的洗手池前，他刚刚捧起一捧清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精神，正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想着果然还是不能习惯自己这张年轻了很多的脸。
有些恍惚的精神，在电话响起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唰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一划接通的电话，也不看来电显示名就直接挂在耳边。
沉静的开口说道。
“忍野吗？”
“是我啊。”
“你那边准备好了？”
“yes，你们的中场休息结束了。”
“于是呢，地址选在了哪？”
“选的是通往乡下电车轨道的某个地段附近，很开阔的树林地哦。”
“具体来说是在？”
“不太好确切描述的地址，说起来反倒麻烦——这样，你们就直接跟过来吧。”
“说什么跟过来……”
“啊，确实……嗯，这样吧，稍等。”
李念不知道那边又在搞什么鬼，等了十几秒之后——
突然变得能够，能够确切的感应到heartunderblade的位置了。
“……！”
李念微微睁大眼睛。
一直以来，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遮掩了heartunderblade的气息，弄的这边毫无办法，处处受制，然而现在，这手段已经由对方单方面主动的解除了。
电话那头，忍野说道。
“你们应该有在送来的大腿上做手脚，不过那个似乎在heartunderblade吞下去的时候就变成纯粹的灵力被消化掉了，没办法使用，所以还是由这边解除用来遮掩的术式吧。”
“……已经感觉到了。”
“若是被赶上，在城区展开战斗，对双方来说都会很困扰，我和heartunderblade就先行一步。”
“明白，这边也不急一时，但会很快赶到。”
“在那之前，顺带一提。”
“什么？”
“阿良良木历，已经放弃了。”
“……”
李念沉默了大约三秒钟。
然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要说的就这些。那么，待会见。”
一如既往，电话由那边挂断。
李念拿着电话沉思了一会儿。
轻声嘀咕着。
“是吗，结果是放弃了对吧……”
这个选择非常正确。
这个选择符合逻辑。
这个选择十分明智。
李念微微摇了摇头。
离开厕所，从走廊尽头的这边走向房间。
步子并不急切，心境也很平和，确实不急于一时。
还在想阿良良木历的事情。
对那个小鬼来说，想要帮助heartunderblade的执念是有的，也是值得承认的。
但是，关于这点所做的觉悟，却不是有实质厚度的东西。
因为在最初，就被欺瞒着，忽视了很重要的那些信息，因此在前提上就缺失了重要的东西，从中延伸而出的思考，最后形成的是不堪一击的事物。
这样的觉悟很脆弱。
当这边为其理清脉络，告知真相，被忽视的东西浮出水面，这觉悟就很简单的动摇，乃至崩塌。
对这样的眷属，heartunderblade还什么都不做，放任自流的话，阿良良木历就不会成为敌人。
崩塌掉信念的家伙没有力量，更谈不上成为威胁。
如果忍野说的是真的，阿良良木历真的放弃了，那也就说明，heartunderblade真的有尊重着阿良良木历的意志。
关于这点，倒是感觉有些意外。
……
嗯……
对于阿良良木历真的选择了放弃这件事情，李念其实也有点意外。
确实，理性来思考，那种状况，放弃的可能更大，李念也不觉得阿良良木历能够重整心态。
但，人的感情这种东西，总是说不准。
人是冲动的，感性的。
情感是人类的局限性之一。
也是人类的动力之一。
正因为是为了这种东西在行动，所以不会偏离人的道路。
而自己也是人。
也在冲动的，感性的活着。
现在的阿良良木历并没有偏离人之道，他的身上有可能性。
多少的，在心底觉得，阿良良木历可能不会放弃。
若在知晓了全部，知晓了一切真相的现在，还能以自己的能力端正心态，重塑信念，做好真正的觉悟，那么，阿良良木历会成为敌人，成为真正有威胁的敌人。
理性上不希望看到那种状况，不是那样就好。
感性上却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是那样就有意思了。
可是，当阿良良木历成为真正的，有威胁的敌人的，就会变成不得不杀了他的状况。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无论感性还是理性都不能接受，所以，这一点点期待，只是任性罢了。
人都有的一点点任性。
“呼”的，李念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
这边四人要退治的目标，本来就只有一个了，不需要再加上一个。
李念决定，回到房间，就把那颗心脏销毁掉，以绝后患。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走到门前的，要推门而入之前。
感觉到了。
熟悉的气息。
熟悉的波动。
那家伙来了。
目的是——
李念猛地一皱眉头，甩手掷出火焰的长枪。
附着神明的权能在那上面，化作流光一闪洞穿眼前紧闭的房门。
从隐约察觉，到做出反应，是下意识的，这个反应已经非常快了。
但李念心里很清楚，已经来不及。
被有心算无心了。
“什么！？”“怎么回事？”，房门里传来骚动。
李念推门而入。
艾比所特和德拉曼兹及一副非常戒备的样子，十字架和波浪大剑的兵器都拿出来了，正紧张的看着门口这里。
“阁下这是？”
“你在做什么蠢事？”
李念没有理会艾比所特和德拉曼兹路基的质疑，他一进门就直走向里面。
奇洛金卡达仍然站在茶几旁边，却没有看着这边，目光注视着茶几。
那两人没有注意到的，奇洛金卡达是注意到了。
李念也看向茶几的表面。
炎枪洞穿大理石制的这家具，在上面留下一个边缘烧的漆黑的小洞，从贯穿的角度看去，连带这下面地板也贯穿了，大概畅通无阻斜斜射到外面去了？
贯穿了地球也说不定，开玩笑的。没有命中目标倒是真的。
而原本放在那儿的，装有heartunderblade心脏的黑色袋子却不见了。
已经被人取走。
李念问道。
“刚刚有看见吗？”
他脸色凝重，语气严肃，从中隐约的察觉到事态严重性的艾比所特和德拉曼兹路基面面相觑，虽然还是非常疑惑，却理智的保持了沉默。
奇洛金卡达眯着眼睛，回答。
“不是看见的话完全察觉不到。”
“看见了什么？”
“一只眼睛。”
“……”
果然是她。
李念啧的咂舌。
这女人的举动已经不是挑衅可以解释了，是刻意的在碍事，不可能再用恶作剧的说法来揭过。
他现在感觉非常生气，这心情却不显于外，表情很平静。
“如你所见的，我这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迁怒露米娅，这不关她事，你放心。”李念平静的说道：“所以你如果是要阻止我杀死heartunderblade，那你最好出现在等下的战场上心无旁骛的正面我，姑且除了武神的身份，我还是逆天道的李念，觉得暗地里耍些手段就能救下heartunderblade的性命，那就太天真了。”
无人回应。
但李念知道，自己的话语一定已经通过这房间某个角落的眼睛传达过去了，这就足够。
奇洛金卡达冷冷的说道。
“阁下似乎很明白发生了什么？”
“按原计划行事，不用理会。”
“即使是发生了这种事情？”
“如果有变数，我会负全部责任。”
奇洛金卡达看着李念，李念也毫不避讳的直视过去。
对视半晌。
奇洛金卡达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感谢理解。”
李念微微躬身致歉。
然后说道。
“从刚开始已经由忍野那边解除了对heartunderblade气息的遮掩，我已经可以感应heartunderblade的位置，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吧。”
说完，转身就走。
奇洛金卡达无言跟上。
雇主已经做出表率。
德拉曼兹路基皱了皱眉头，稍作犹豫之后，不发一语的跟了上去。
艾比所特脸色阴沉哼了一声，抱怨了一句“搞什么鬼”，最后也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按照原计划，行事。
虽然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但这个时候，李念已经明白，杀死heartunderblade，杀死吸血鬼最强种这件事情本身，所涉及的种种远没有这么简单。
可不管怎样。
之前也说过。
人是感性的动物。
李念是感性的人。
逆天道炎阳一支的“道”，究其本质说白了就是这样的东西。
即——一念贯彻。
所以不管哪里的谁谁谁是怎么想的。
与我无关。
李念心里发了个誓。
我要是让heartunderblade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出，从此以后我就把名字倒着写。
68.战前数小时（11）
挂断了电话，忍野扭头对heartunderblade说道。
“那么，我们也要走了。”
后者看着靠在栏杆上沉睡的少年，目光沉静而感伤，这时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但却没有移动脚步。
忍野耸了耸肩。
没有做任何话语和行为上的催促，默默的注视这对吸血鬼的主仆。
这可能就是heartunderblade与阿良良木历因缘的最后了，所以这温存大概也是最后，鬼既然仍有所感怀的话，不至于这点时间也不能给她，那太不知趣。
heartunderblade看着看着，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是想到了些什么东西呢？
是想到了很多东西吧。
她情不自禁地，向阿良良木历的脸伸出了手。
应该是想最后的，抚摸一次那张脸吧。
然而这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冷冽。
否定着自己的作为般轻轻的摇了摇头，缓缓的收回了手。
“走吧。”
冷淡的撇下一句话，裙裾飞舞，凛然的转身，她率先迈开了脚步，从忍野身边走过。
没有急着跟上，忍野的目光仍然注视着阿良良木历。
这时吹来一阵夜风，夹杂些许寒意，吹起少年额前的发。
似乎有些冷，历缩了缩身子。
很痛苦的眉头紧皱，嘴唇打战。
脸色真糟糕呢。这么冷？
不太像，是因为靠着栏杆睡觉并不舒服？或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又或者，已经多少的意识到了此刻的诀别呢？
感到这么痛苦的话。
能因此从沉睡中惊醒，并在这里，睁开眼睛吗？
睁开眼睛看看那诀别的身影。
结果就会截然不同了吧……
忍野不禁这么想，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可那紧闭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睁开的迹象，那痛苦仿佛泥沼，少年沉浸其中，难以自拔，无法醒来。
heartunderblade却已然远去。
“……”
这可真是……遗憾啊。
忍野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
这结果忍野并不太想看到，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是多少，为heartunderblade那无法完美达成的愿望有些遗憾。
可即便如此，就算不那么完美，也已经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了。
那便是，有意义，和有价值的。
那么，就这样吧。
这下，班长小姐应该能松口气，阿良良木历，就托付给她照顾吧。
忍野转身，追着heartunderblade的背影走去。
heartunderblade没有回头。
就这样忍野和heartunderblade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沉睡的少年靠着栏杆蜷缩着沉睡。
寂静仿佛要将这栋无人的公寓吞噬。
然而很快。
凌乱而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由远及近，脚步声变得越来越大。
逐渐的，就连有些粗重的喘息声也变得清晰。
一个女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是羽川翼。
=======
忍野猜的没错。
阿良良木历又冷，又饿。
因为睡觉的姿势，神经也被挤压的很痛苦。
也，感觉到了，熟悉气息的离去……
因为这些，做着噩梦。
梦里的一切都是很朦胧的。
看不清楚的，却似乎很美丽的女人捧着他的脸，温柔的对他说着什么。
他听不清楚具体，却觉得不能答应，只管摇头。
那张脸就变得很悲伤。
看到这张脸，历也是，感觉心头很是酸涩，呼吸都仿佛被堵住。
他也感到，很悲伤。
——他反悔了。
于是张了张嘴。
想说，“我答应你”，想改答案。
突然。
一只手洞穿了女人的胸膛。
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紧跟着一道光划过女人的脖子。
脑袋掉落一旁，鲜血泉水似得喷涌出来。
女人被杀死了。
阿良良木历看着头颅滚落一旁，任由鲜血沾满全身。
呆然的说道。
“我答应了……”
然而这是再也传达不过去的话语。
那美丽的脸上，保持着悲伤的表情。
他突然明白，答案已经来不及改了。
那手把尸体甩到一边，是个男人站在后面。
男人一手拿着心脏，一手拿着燃烧的剑，杀死了女人之后，就静静的看着自己。
历感到很愤怒。
他不成言语的怒吼。
男人充耳未闻，朦胧不清的脸望着他。
然后，高高举起了剑。
如同被扼住了喉咙，怒吼戛然而止。
是油然而生的恐惧。
他感到害怕，不禁向后退。退却软了，跌坐在地上。
然后那把剑，猛地当头挥下来。
===========
被奇洛金卡达绑架的时候，羽川刚从市立的图书馆出来，本来就不是零花钱很多的孩子，借阅书籍也不需要多少钱，她身上只带了四百元。
四百元不能乘车。
所以才跑了过来。
忍野觉得不是很远的距离，实际上是数公里，这数公里，羽川没有坐车，是一路跑过来的。
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
这样的她，远远的望见历身影的时候，笑了笑，还是催动着本来就很疲惫的双腿加快了速度。
因为做着这种胡来的举动，在楼梯前，想要停下的时候，腿一软，站不住的往前跌倒。
差点一头撞到历的脑袋，但还是猛地撑住台阶站稳了。
“对、对不起。阿、阿良良木，同学，啊哈哈，我真是笨……”
阿良良木历没有回应。
疑惑的抬头望去的时候。
他只是，很痛苦的样子，脑袋靠在栏杆上，皱着眉头，紧闭着眼睛蜷缩着身子，发着抖。
“阿良良木……同学？”
羽川的感到疑惑。
历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羽川的到来。
她试着轻轻推了推少年。
如果还清醒着，应该会给出反应。
可是少年还是没有反应。
似乎是，睡着了。
太奇怪了。
羽川一边喘息着，一边开始张望着观察四周。
没有看见轻浮的大叔，也没有看见美丽的鬼。
感觉不到他们在这里的样子。
似乎，他们已经走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应该叫醒历。
历现在的表情很痛苦，浑身发着抖。
好像在做着噩梦的样子。
再次试着轻推，仍然是没有反应。
加大了力度，还是几乎没什么效果。
试着捏住历的鼻子，他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呼吸着，然而即使是这样做了，也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样子。
表情却变得越来越痛苦。
必须让他醒来。
羽川下定了决心。
高扬起手掌，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猛地挥了下去。
========
69.开战！
四道身影在楼层间起跃。
就算是数十米的距离也能一跃而过。
直线的朝某个方向追赶着。
比起搭乘载具，对于世间那些不能以常理揣度的人来说，像这样用肉身移动还要更快一些。
话虽如此，对这四人——不，对这人类+半吸血鬼+吸血鬼+神明的奇怪组合来说，虽说算得上各有所长，但规格上，四个个体的素质有着很大的区别，移动的速度上也有很大差别。
若是李念和德拉曼兹路基全速前进，很轻松就能把艾比所特和奇洛金卡达甩在后面。
但那样的话，毫无疑问是一种队伍的脱节，目前的状况，要进行的是协同作战，没必要做那种事情。
——如果彼方能遵守约定，在固定的地点等候的话，就没必要。
变成追击战的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那就意味着恢复了手脚的heartunderblade是真的想要逃掉，李念和德拉曼兹鲁就必须全速追击以进行堵截。
话虽如此，真的变成那样的状况，其实包括被限制了逆天道使用的李念在内，基本上没有追到的可能。
纯粹的，速度上不及别人，追不上。
那天夜里，仅凭着一跃之力就能跳过半个城市的怪物，这边与之相比速度的差距是压倒性的。
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李念不解放逆天道的话，确实没办法。
不过真的要跑的话，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走掉，不解开遮掩气息的术式。不做丝毫声张的离去的话，就算heartunderblade的移动速度没有那么快，李念这边也没有任何办法。
感觉得出，忍野并不打算在这最后的最后摆什么乌龙。
到了这个关头，反倒不需要那么急切。
所以，现在，虽然是李念带头，但姑且有迁就配合艾比所特以及奇洛金卡达的移动，整体放慢了速度。
也有六七十公里的时速。
这个速度对李念和德拉曼兹路基来说算不上什么，也不是人类的奇洛金卡的和半吸血鬼艾比所特的极限，当然，跑到目的地就消耗了大半体力可就搞笑了，这种速度算得上不紧不慢。
虽是如此，路径上是在直线移动，就算目的地并不明确，感觉也用不了多久。
奇洛金卡达在一次跳跃中，加大了往脚下的阵注入灵力的量，使得这一次跳跃更快更猛，一下子追上了最前方的李念。
落后一步跟着奔跑，他喊着问道。
“他们还没停下吗？”
李念头也不回的答道：“没。”
“或许应该考虑heartunderblade准备逃离的可能性了？”
“结论下太早了，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才刚刚走出城区，选的是更偏远的地方。”
边说着，两人几乎同时在这栋楼楼顶的边缘高高跃起，一伸手攀住对面楼层广告牌的上端，手臂一扯就轻巧翻越过去。
落在地面上的时候，腿上一曲一蹬，子弹般弹射出去，几乎不减速度。
紧跟着又是啪啪两声落地音，艾比所特和德拉曼兹路基也跟了上来。
“喂喂，刚刚不是丢了心脏吗？究竟是谁拿了？眼皮子底下都能偷东西的家伙不是等闲角色吧？偷走心脏也就是说会还给heartunderblade？”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面对的是全盛期的heartunderblade？或许还会出现新的敌人？”
跑在前方的李念回答很干脆。
“很有可能会变成那样。”
“真的假的。”
“那真是太糟糕了。”
李念说道。
“如果变成那样，我会负起责任。”
这是之前就说过一次的事情。
艾比所特哼了一声。
“之前就想问了，会变成这样是你的错？”
“有我一部分责任。”
早就该想到那女人会介入的可能性的，若是有所准备的话，不可能让这颗心脏离开自己周身五米。
“什么啊，害得我们至今为止的努力都白费，还招惹来新的敌人？”
“艾比所特，让心脏在眼前消失掉的是我们。”德拉曼兹路基摇了摇头：“另一部分责任无疑在你我身上，不应该责怪武神。”
“可敌人是他招来的。”
“对此我有疑问。”奇洛金卡达说道：“阁下似乎知道那人的身份，那么也应该明白她来阻碍我们的理由吧。”
“确切的我不知道，我只能猜测，感觉她应该是不想我们杀死heartunderblade。”
“如果是那样，这敌人就不是阁下招来，而是我们所必须面对的。也正如德拉曼兹路基说的，让心脏在眼前被夺走，阁下没有事先告知要负一部分责任，我们疏忽大意要负另一部分责任。艾比所特……”
“啊啊，知道了！我懂，我也有错！不会再说了。”
德拉曼兹路基郑重的说：“最坏的结果就是，面对全盛期的heartunderblade以及新的敌人，关于这点我很明白了，我会做好准备。”
他们接受了要面对更加危险敌人的可能性。
李念点了点头。
“真的变成这种情况，我会解放全力——即使那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这说法是在说着，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尽全力。
德拉曼兹路基和艾比所特虽然有些不解，但只是理解成，李念有那种需要付出代价的行驶的强大的能力。
“你变成怎样和我没关系，别犹豫给我拼死去干。”
“我想那代价是非常严重的，但我还是希望能有更大的助力。”
对此，李念沉默以对。
本来全力以赴是他应尽的义务与责任，可对于岳先生说过的，解放逆天道会给他带来的麻烦，他其实很是顾忌。
这时听到奇洛金卡达若有所思的喃喃了一句。
“逆天道吗……”
“……”
似乎这神父听过这个名词。
如果被问起的话要不要说明呢，李念有些烦恼。
可神父却没有对这点深究，没有再问，默默的落到了后面，退到原来的距离。
艾比所特和德拉曼兹鲁也让到了一边，众人再次分散开来。
气氛变得沉默。
夜幕的掩护下，没多少人注意这四人的身影，又或者匆匆一瞥看见了，所见的不过是一闪而过的黑影，或许会当成错觉，或许会保持疑惑，但能认识到这是四个人影的，却几乎没有。
李念的感知中，heartunderblade也越走越远。
他们这些追逐着的，从市中心出来，往外围在跑，所见建筑物也逐渐稀疏了起来，也落到了貌似是直通向外的公路上奔跑，已经可以说是完全出了城区。
不至于担心heartunderblade真的跑掉，但在心里也多少的对所选地点感到疑惑的时候。
heartunderblade停下来了。
李念一抖眉毛。
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
“还有十分钟。”
没有人回答。
只是沉默的气氛，在这瞬间，多染上了一层凝重。
=====
咚的一声，从天而降的heartunderblade落在了地上，顿时一阵尘土飞扬。
相较而言，从草丛中跳出来，在树干上踩了一下之后才悠然落地的忍野，动静就小了好多。
heartunderblade瞥眼过去。
“真亏汝能跟上啊。”
“哎呀呀，对大叔我这种中年人来说可是已经累的不行了。”
忍野悠然的回应着，这个表情说着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虽然外表是那个样子，但忍野咩咩无疑是非常优秀的人。
除开在日本神道的方面是专家之外，对其他神系多有涉猎，已经不是博览群书，而是融会贯通的等级，忍野咩咩在术式这个方面的造诣，大概是人类最前列的那一流。
“那啥，吾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heartunderblade歪了歪头，露出思索的神色。
在前往此处的途中，她并没有刻意跑的很快。这个就忍野家伙却很悠闲的就跟上来了，散步似得迈着步子，一步跨过却是几十米的距离。
“那是什么术？”
她说的那啥，指的就是忍野使用的这种术，她对此有种很强的即视感。
“是缩地成寸的遁术，中国那边道家有名的遁法，李念的道统与道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话用的比我应该更纯熟，你是从他身上见过吧？”
heartunderblade想起来了。
“……啊，是在那天啊。”
与那个叫李念的家伙最初的交锋时，被一击打爆了脑袋，完全没反应过来。
仔细一想，在那男人发起攻击的前一瞬间，确实感觉到的细微的灵力流动，一闪而逝，微弱如丝，那时并没注意，现在想来，人类**力量有其极限，怎么可能仅凭**爆发出那样的速度，这细微的灵力流动本身是一种前兆，有什么术式在那之后成型，于李念攻击的瞬间产生作用，使他能以那种速度移动……不对，那不是正常的移动。
真的是速度快到这种层次，拳头的力量不可能只有那种程度——用脑袋吃中那一击，虽然是个头颅被打的粉碎的结果，但不至于连承受了什么力量的攻击都不明白，那应是倾注了整个冲势的一拳，真是爆发出了高速，不会那么……弱。
并不是爆发了速度，而是扭曲了空间本身，从结果上达成了从一点到另一点的高速移动，实际上的加速，应该仅仅源于蹋裂地面的所获得反冲力这一部分。
看了忍野用那种不加遮掩的方式使用这术式，就能显而易见的明白这术的本质，会产生既视感，是因为那人使用的是本质相同的东西。
“suodichengcun？真是个有着奇怪名字的术式，原来是这样啊，完全没注意。”
“看来我是猜对了。”
“啥？是猜的啊？”
“我对李念的了解就只有在公寓那里告诉你的部分而已。他擅长什么，懂得什么，会用什么方式战斗，我完全没见过，只能猜。”
heartunderblade向忍野说过她与李念初次交锋时的情景，但只说李念爆发出很快的速度，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所以然，当事人都不能准确描述，忍野也没有实际目击过，只能做出推论。
而之所以猜的这么准，是因为有看过同属逆天道的另一个人的战斗。
岳玄。
在岳玄之前，不是没有见过缩地成寸的遁法，忍野曾有幸得见道教第一百零七代掌教李随风（他们每一代都是这个名字），见他使用这遁法，那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瞬息可至万里。
与之相比，岳玄的使用在方式上是截然不同，且独树一帜。
缩地成寸的遁法本身不是单一的术，它和心眼一样，是统称，有不同的延伸，有如李随风那样瞬息万里的，也有像忍野那样一步十米的。
人类最强并没有把这遁术玩出什么新花样，几次使用，距离的跨越不过百米。
却仿佛随心而动，身影飘忽不定。
人类有其局限性，弥补了局限性的，就是术式。
术式不是人类独有，但却没有其他的种族能如人类这般开发完备，术式是人类的兵器，而岳玄的战斗，则很好的诠释了人类对这兵器最极限的使用。
与之属于同一道统的李念，应该也是那种感觉，所以，就这样猜了。
“几乎察觉不到，是因为用起来简洁明了，啊，那个层次的人会拿来使用的术式，基本上都是这种把握的很清楚的类型了。”
“简洁明了……是个合适的词语啊。”
heartunderblade环视四周。
“加上之前说的那些，真是被汝提醒了很多东西啊。”
“哪里哪里。”
“选择的这个决斗场所也是故意的吗？”
所见的，是树，和树，还有树。
这是千叶附近的某处山区，植被茂密，最近的乡村在山的另一边，虽然有公路和铁路从中延伸出去，但公路距离此处相当远，铁路上行驶的列车能望见这边是没错，但这个时间点上，今天的最后一趟列车也早已驶过，
隐蔽的，不会被打扰的，不会波及到人的，开阔的树林地。
这种地形很适合heartunderblade迎击那四人。
“刚好有个这么合适的地方而已。”
“真是受到了很多帮助啊……竟落魄到这个地步，真叫吾羞愧。”
“……哈哈哈。”
自信自尊自傲的吸血鬼会在这种事情感到不痛快，也是理所当然的，忍野只能苦笑。
“不过，还是谢谢。”
“……嗯？”
忍野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有什么好惊讶的嘛？就算是吾，被帮助了也会心怀感激，汝帮了吾很多，这点吾很明白，没有汝的帮助，吾那时就会死了吧，愿望什么的，不过是空谈，能实现到这个地步，都是多亏了汝，所以吾要道谢，吾必须道谢才行。”
heartunderblade冷淡的说着，却并没有看着忍野这边，这时她已经感觉到了某个气息的迅速逼近，目光注视着天的那边。
忍野哼的一笑。
也明白他们已经赶到，再呆下去肯定要被波及，即刻转身就走，只是挥着手留下一句。
“要报答我的话，就试着赢下来走到最后吧。”
“……”
heartunderblade没有回答。
她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
一个人影从茂密的枝叶中跳出来。
是李念。
他朝这个方向眺望。
目光隔着十几公里遥遥相对，碰撞在一起。
没有言语。
刺眼的红光闪烁，代替招呼的，是疾驰的炎枪。
简洁明了。
流光划破夜空，拉开最后篇章的幕布。
70.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1）
那一击快疾若流星，虽是炎枪的简单投掷，却已经不知以其极速与锋锐贯穿过多少人的头颅或心脏。
可heartunderblade的眼睛，划过的流星也能看得清楚，像是这样的炎枪，已经目视并捕捉过一次，现在也是，看到的是只是一条一目了然的直线罢了。
她一偏脑袋，光就从她耳侧划过，贯入身后的土地。
作为时隔已久的见面招呼，明确的敌意与杀意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前后都是悄无声息的，下一刻，又感觉到从那个点扩散而出的灵力。
意识到那不是单纯灵力的消散……
本以为只是普通炎枪的投掷，似乎不是那样，感觉哪里不对。
heartunderblade有些在意的移动着眼珠向身后瞥去视线。
是想看看身后的情况。
视野也随之移动，视线从李念身上移开。
这一行为是错误的。
——下一瞬间。
突然产生强烈的心悸，汗毛都倒竖起来，意识到某种巨大威胁的逼近。
heartunderblade立刻朝一边跳开。
一道红色的弧光从虚空划下，毫无征兆，一闪而逝。
手臂上传来剧痛，仓促间扫了一眼过去，她被炎剑划到了，手臂破开一道大口子，边缘的皮层血肉被烧的漆黑，切口深入骨头，差点将其整个斩断，那个样子，手臂的上下部分几乎是勉强粘连的。
思绪再慢上一点，这只手臂肯定要丢了，被整个劈成两半也不是不可能，而现在的状况，再没有被打成重伤还能恢复过来的余力。
十几千米而已，对他们而言实在是算不上有多遥远的距离，那一瞬划过流光似得的炎枪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以说，从二人互相目视，并确认对方存在的那一瞬间开始，距离就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敌人已经近在咫尺。
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点，是失算。
真是让人大意不得的家伙……
——“那家伙是现人神性质的武神——不，说是武神，但内里是在那之上的怪物。”
这种事情，早就知道了。
抱有轻蔑只是在最初见面的时候，在那之后，被打爆了脑袋取出心脏还无法端正态度，heartunderblade就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她当然知道李念是能给自己带来切实生命威胁的，可怕的敌人。
她已然端正心态，像是这种错误，不会再有第二次。
吾会将你击溃。
——电光火石间，她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一边想着，她突然反身一腿从根部扫断旁边的一颗树木，顺势扯起树干，随手丢向天的彼方。
彼之道还治彼身。
轻描淡写的简单动作，也因此洗练和迅捷，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她把一人环抱粗细，高约四米的树木投掷而出，旋舞着撞过去，巨力的驱使下，速度却比李念投掷的炎枪还要快上几分！
那边李念落在树梢上，刚刚抓了个时机闭目沉心挥完破空一剑，睁眼就看到旋舞飞来的树干到了眼前，想也不想抬起手肘迎击上去，准确的命中一端，将其击的粉碎并偏离原定的方向，整个人却被巨力撞的倒飞而出。
heartunderblade把这巨树丢出去后，也不看效果如何，顺手一推手臂断裂处，上下端的血肉接触并开始恢复，一边直接转身迈出脚步，一步跨过数十米的距离，闪身到刚刚的标枪落点边上，毫不犹豫的抬起一拳击打向地面。
噗嗤一声，干硬的泥土仿佛豆腐似得脆弱，她整只手臂轻松贯入泥土之中。
手掌在下面一张一握，猛地扯出来，抓住一团闪亮的红光。
那是随着长枪的投掷而悄然埋入土地“阵眼”，本质是灵力的聚集体，内里有预写完成的术式，埋入土地的之后就开始作用，刚刚开始向四面八方扩展灵力展开“阵”的纹路，这时被扯出来，当即就被破坏了稳定结构，不安定的剧烈颤动起来。
放任下去的结果，或是轻描淡写的消散，或是猛烈的爆炸，这些heartunderblade都不管，抬手把这球体往嘴里一丢，嘎吱嘎吱咀嚼几下，咕咚一声吞下肚腹，感觉到纯净的灵力迅速被身体吸收，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她满意的笑笑。
被击飞在空中的李念一翻手掌向后，火焰蓬勃而出，身体被猛烈力量一推，像这样强行止住势头，又当即扭身一脚踹断身后树木的枝干，借着强大的反作用力迅速跃回树梢上，冷眼极目望去，看见heartunderblade站在炎枪落点旁的身影，并感觉到自己与术式失去了联系，当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啧”的咂舌。
唰唰唰的，三道身影落到旁边的树木上。
“什么状况？”
奇洛金卡达问。
李念耸耸肩。
“术式被看破，我失败了。”
“……计划要推翻吗。”
“只能推翻了吧。”
若术式能顺利展开，使得“阵”在范围内成型，先不说可能获得的战斗增益，最重要是拘束的作用，“阵”的展开会形成坚实的牢狱，对heartunderblade来说并不是不能打破的，但一定不会太轻松，这边四人看着，heartunderblade几乎是无法彻底打破结界的。
那她就无法逃离。
这术式有很重要的价值与意义。
然而被很干脆的挖出来吃掉了……
什么延伸出来的计划也就不用考虑。
“不过……”
李念看着站在原地静默望着这个方向的美丽的鬼，半眯起双眼。
“似乎也没有要跑的感觉。”
不需他说，在场的三人都看得出来。
在那里的笔直高挑身影，那姿态既不闪躲，也不逃避，散发着凛然的战意，静默的望着这边。
德拉曼兹路基皱起眉头。
“这个压迫力……？”
艾比所特露出险恶的表情咬着指甲。
“果然已经拿回那颗心脏了吗，太帅了？”
李念摇摇头。
“不，她没有。”
他可以的明确的感觉到眼前的鬼并没有拿回心脏，因此可以给出肯定的答复。
那只境界的妖怪拿走了心脏，但是并没有还给heartunderblade。
那女人既然做了，就必然已经对将要产生的后果有所准备，李念不觉得自己那几句威胁能起什么效果。
他开始质疑自己对八云紫目的的猜想。
那女人真的是要，救下heartunderblade？
或许，仅仅从同为妖怪的立场思考，以为八云紫无法允许heartunderblade死掉，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单纯了。
这是个问题。
可以肯定的是，那女人拿走了心脏，就必然会有后续的动作。
但现有的信息无法得出的答案。
“你说真的吗……说实话，我感觉很可怕。”
“别开玩笑啊你。”
吸血鬼的直觉在起作用。
“没有拿回心脏，不然不止这个程度。”
李念再次申明，又继续说。
“无疑是弱化的状态没错，可认真和不认真是两码事，这家伙是打算认真厮杀了，确实会很恐怖，要从这压迫感中好好感受……再说一次，都给我小心点。”
“但愿你说的没错。”
“是那样最好。”
两人表情还是很凝重。
这样就好。
怀着最高级别的警戒，却不丧失战意。
这样就够了。
“走吧，只能上了。”
李念一踏树枝，弹射出去。
三人紧随其后。
望着迅速逼近而来的四人，heartunderblade哈哈大笑。
“来吧！来吧！”
“吾会把你们统统撕碎！”
71.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2）
坐在与庭院相邻的走廊上，露米娅茫然的眺望着夜空。
“……还没有回来。”
客人被丢在家里，家主却还在外面，
李念自己说过了可能会很晚回来这样的话，显然他本人已经对晚归做了准备，事到如今露米娅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到疑惑。
准确来说，对于那个男人现在正在忙碌着处理的事情，露米娅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李念如今是因为什么事情晚归，她猜得到。
说到武神最近正为之焦虑的事情，无外乎就是那个了。
他现在无疑是在，为那个吸血鬼的事情而忙碌着吧？
要将为害一方的食人妖怪予以退治。
退治是人类的说法，将其存在抹杀，让她在这世间彻彻底底的消失，从这本质来说，就是将其杀死。
平常的相处间已然逐渐淡化的某种感觉，这时候又清晰的凸显，使得露米娅再次意识到，李念的身份是武神，是以退治邪祟为己任的存在。
而露米娅自身，同样也是食人妖怪，也是那种邪祟……
虽然从结果来说，通过近来的相处，能意识的到自己并没有被讨厌。
并没有因为妖怪的身份，就被全盘否定，作为妖怪的过去，也没有被问责，被直率的认同了，并获得帮助。
露米娅对此由衷的感到庆幸，只是，在这时候，不禁还是会觉得，那个身影有些遥远和陌生……
他是武神。
毕竟是武神。
是高洁的，伟大的，与自己这般存在有着云泥之别。
其实，露米娅也知道。
“或许终究……”
她喃喃着。
逐渐变小的声音，成为有开头却没结尾的话语。
语言这种事物，说出口和没说出口意义是不一样的。
这心声要隐匿下去，也应该隐匿下去才行。
然而。
“是啊，终究不是一路人哦，露米娅。”
温柔的声音说出她不想说出口的声音，是许久没有听过的熟悉音色。
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完全没有察觉。
这是当然的，境界妖怪的能力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没，实力也有差距的情况下，露米娅察觉不到。
自被送来此处以来，再见面还是第一次。
露米娅放松下来，低沉的喊着女人的名字。
“……紫。”
“呵呵。”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境界妖怪，巧笑嫣然的说着。
“真好呢，没被杀掉，还顺利的得到了帮助。”
“……”
肩膀一沉。
从身后探出脑袋，八云紫把身体的重量压在露米娅的肩膀上，悠然的笑着。
“我还以为你会死的，结果真是出乎意料呐，那人身为武神竟然真打算救下食人的妖怪？真叫人匪夷所思……呐呐，是有什么隐情吧？我想想……嗯……懂了！是那个对吧，就算身体贫弱长得可爱就没问题的那种？！”
“……”
“唉？不是吧？我猜对了？真的假的！受到要挟的美人，为了达成愿望，不得不出卖身体，没日没夜过着yin－luan的生活，每晚换着姿势被人玩弄……呀~~~！真是不洁！真可怜啊露米娅，早知是这样我才不会把你送过来，反悔了吗？果然反悔了吧？”
她伸手环抱着露米娅的身体，亲近蹭着她的脸颊，眯着眼睛呵呵的笑。
“……说的什么鬼话。”
露米娅有些难受的推开紫的脸，却被笑嘻嘻的拨开。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坏蛋也没有回来哦，完全不用掩饰什么也没问题。”
“唉……”
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靠上来，露米娅放弃般的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还来得及哦，快，从坏蛋的身边跑开吧，快回到碗里来，这样就能远离一切苦痛与折磨了哦，唔噗噗。”
狡黠的笑着，果然，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暗地里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在开玩笑，不过这玩笑开的真是恶劣。
露米娅深吸了一口气。
“紫。”
“什么什么？要回来吗？”
“谢谢。”
“……唉？真要回来吗？”
“我是说，无论怎样，都要感谢你把我送过来。”
八云紫愣愣的看着她。
“……真的被调教成rbq了？”
露米娅不知道rbq是什么玩意，也能猜出那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名词，这里选择性的把整句话都无视了，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从李先生那里听说了，我能获得他的帮助，紫你有帮忙说服吧。”
“……”
“让你操心了，实在是非常抱歉。”
“……还以为不是会乱说闲话的人。”
肩膀上一轻，紫从露米娅的身上离开，站起身子，走下来，坐到她边上，无聊似得说着。
“事到如今，再遮掩下去反而显得我这边很笨呢。”
“嗯。”
八云紫突然发起牢骚。
“那我就坦白的说了，露米娅，你可真叫我头疼哦。”
“我知道。”
“擅自说什么不想吃人了，擅自的绝食，擅自逼迫的自己到快死的地步，太乱来了吧？”
“对不起。”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是妖怪啊，你是食人的妖怪啊，这是你存在的本质吧？突然否定存在本质什么的，太蠢了。至今为止不是都这么过来了吗？你以为你究竟杀了多少人啊？突然停下了，决定不杀了，不吃了，你都几百岁了？几百年来都是这样过下来的，怎会和年轻的人类一样产生什么莫名其妙的自我意识啊。”
“是啊，罪孽深重的家伙渴求什么救赎呢。”
“问题就在这里啊，说什么罪孽深重，你是食人的妖怪吧？不这样就活不下去的这种事情，谈得上什么罪孽？区区的食人妖怪就不要把自己当成人类好吗？”
“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人类啊，只是，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吃不下血肉了，无法原谅那样的自己。”
“倒是吃着李念的血肉啊，想说武神的血肉就没关系吗？那家伙是现人神哦？”
“我不会为自己开拓，但这种妥协是必须的。”
“那就妥协的彻底一点啊，人类的血肉这种东西，就算不用刻意动手，也能拿到吧？不必亲手沾染鲜血的话，干脆就这样苟活下来怎样？”
露米娅摇着头。
“即使吃着李先生的血肉，我也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至少现在的忍耐可以迎来光明，要我像你说那样活着，那太绝望了。”
八云紫痛骂。
“你这笨蛋，蠢话，大傻瓜。”
“嗯，我是笨蛋。”
“可是你这笨蛋很幸运啊，你这人本来应该笨死在那里的，偏偏给你遇见了救星呢，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上。”
“李先生也说过我很幸运这种事呢。我也感到庆幸。”
“是他的话，你应该能得救吧，不用吃人就能活下来的方法，是那个人的话，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给你找出来。”
“嗯，终有一天……不，那日子不会太远。”
“真好啊，你的救赎就在眼前了。”
“嗯，所以说，谢谢。”
“……”
八云紫转头看向身旁的好友。
淡淡微笑的那个面容，是如此的满足和幸福。
紫轻轻呼出一口气。
“太狡猾了。”
“什么？”
紫大叫着。
“人家说，你－太－狡－猾－啦！”
露米娅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一头雾水。
紫微笑着看向天上的明月，继续说道。
“呐，露米娅，你是妖怪哦。”
“……”
“终究，你和李念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啊。”
“你知道的只有那么一点点，你只是隐约感觉到了，其实不太明白，个中的差别啊，不只是，神明和妖怪，或者人类和妖怪这种差别哦。”
“什么意思？’
“刚刚，我说，你被胁迫着做了各种羞羞的事情。”
“才没有那种事情，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可是，现在你的境况，和我说的是一样呐，现在食用着他血肉的你，将来要食用着他分离出黑暗的你，已经无法离开他了，这就是胁迫啊，你所做的觉悟，你所坚定的念头，等同于【没有李念你就活不下去】”
“……李先生不是会拿这些要挟什么的人。”
“我是说，如果他死了呢。”
“……什么？”
“我说，如果，李念死了呢？”
“……紫？”
露米娅的察觉到了，声音颤抖起来。
“你想，做什么？”
“人家啊——”
望着月亮，八云紫眯起眼睛，手指点着嘴唇，拖长了音调，露出残忍的笑容。
然后说。
“其实有那么一点，想杀了他。”
72.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3）
“一百米时分散。”
迅速逼近的同时，李念抛下这么一句话。
这是说给身侧三人的指令。
没有回应，意味着没有异议。
说话的时候，李念的目光也没有从heartunderblade身上移开。
后者静默的站在原地，脸上浮现野兽般残忍的笑容，同样在冰点以下的视线的望着这个方向，完全没把奇洛金卡达三人放在眼里，目光锁定在他一个人身上。
对她而言，最具威胁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双方的距离迅速缩短。
五百米。
四百米。
——看到heartunderblade突然缓缓向前俯下身子，屈膝下蹲。
李念轻轻一皱眉头。
要先攻？
他低声说了一句：“戒备。”
不需他多说，身后三人同样密切注意着heartunderblade一举一动，heartunderblade动作不快，意图很明显，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三百米。
两百米。
——这女人野兽般匍匐下来，是作势欲扑。
确实是要先攻的。
李念毫不犹豫停下脚步，甩手从虚空拔出熊熊燃烧的炎剑。
下一瞬间，heartunderblade冲上来了。
仿佛被定向爆破，她身后一大块区域的泥土树木被一口气掀起来，气流炸开，波浪似的荡开涟漪。
轰鸣声传到耳朵里——是在感觉到手上的巨力之后。
简单概括一下，是heartunderblade一瞬冲过两百米的距离，顺着势头挥了一刀。
但那是无与伦比的急速，是认真的，吸血鬼的最强者，特意的俯身，屈膝，然后一次性所爆发出来的，切切实实的高速。
而且用了双手。
全速全力的一击。
肉眼完全捕捉不到。
可是，心眼却看到了。
李念撤步向后一脚踏入泥土，剑锋往身前一插，膝盖往前屈膝，肩膀撞上去，整个人倚在熊熊燃烧的炎剑上，藏在后面，及时而完美的将其架住。
纤细的日本刀撞在炎剑上，爆炸似得冲击几乎要撞得炎剑脱手而出，李念手臂上青筋暴起，死死握住，硬是让身体山一般稳固下来，撤步在后踏入泥土的右腿轰隆隆犁开地面，却不变姿势，把heartunderblade挥出的长刀稳稳架住。
缓缓停下。
heartunderblade落下来，踩在泥土上。
两人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李念位于四人前中位置，heartunderblade冲杀上来，可谓一口气从正中切入，飞溅的碎石与气浪也具有可怕的杀伤，逼退周遭三人，也将眼前男人的衣服和一些肌肤划破。
手上感觉到的阻力并不足以拦住自身刀锋的推进，但如果取得的效果只是推动这如山搬稳固的整体，就没有意义，即便如此，heartunderblade仍然维持着长刀对李念的压迫。
她视线下移，望着架住长刀的炎剑。
熊熊燃烧的火焰下面，隐约看得见剑的形状，区分出剑刃剑脊，也有重量……
这个是空想具现吧。
稍微抬高视线，看见一双沉静冷漠的黑色瞳孔，火光在那之中静默燃烧。
歪了歪脑袋，heartunderblade问了一句。
“汝，真的是人类吗？”
“……”
事到如今还问这个？
李念目光移开，望向heartunderblade背后，轻轻眯起眼睛，淡淡答到。
“我是武神。”
“不，不是说这——”
“不懂你说什么。”
李念突然一翻手腕，握着炎剑扭转一下，从剑脊转到剑刃朝前，稍稍弹起长刀。
使其错位，然后拔剑上撩。
寄宿神明的权能与剑锋之上，使得剑锋无物能挡。
倾碾而下的刀锋，和逆势上撩的剑刃交接，互相之间却没有产生丝毫阻碍，按照各自的轨迹继续划下。
只是轻微弹起的长刀已然略微错位，李念一蹲下，刀锋从他发丝上掠过，上撩的剑刃却直朝heartunderblade脖颈。
过于锋利的剑刃是无法用来招架的，李念会选择什么时候让手持的炎剑变得锋利。
heartunderblade稍稍后仰，反应是很快，但仍被一剑封喉，割破气管和动脉，鲜血喷涌。
可这对人类来说这是致死的伤，对吸血鬼来说却并没多大影响。
恢复力立刻产生作用，这种细小的伤口，血肉很快会再次粘合，她毫无感觉似得，只是立刻挥舞断刀，随手向前投掷而出。
李念刚踏步上前要追击，这时候也只能收步，立刻翻转手腕舞动炎剑，险险拨到射来断刀的一端，让其略微偏移，自己一偏脑袋，旋舞的刀刃却还是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大口子，深入血肉，感觉骨头都被划到。
heartunderblade一手投出断刀，立刻向身后扫腿。
是德拉曼兹路基回援，被这一脚扫中胸膛，顿时喀拉喀拉的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胸膛肉眼可见的向下凹陷。
大汉却抱住了heartunderblade的小腿，倒飞而出的同时，也拉扯的她短暂的失去平衡。
抓住这个时机，银制的十字架疾驰而来，是艾比索特反应了过来，把武器投掷而出，这个刁钻的角度说明吸血鬼的猎人还是有些经验的。
heartunderblade又被拉扯失去平衡，难以躲闪，只能一拳砸在十字架上，巨力让金属扭曲，也让它偏离轨迹，heartunderblade没有被打碎身体，可吸血鬼的手掌也因为与银的短暂接触而迅速溃烂。
她迅速稳住重心，愣是把抱着她腿的大汉扯过来，伸手抓向他脑袋。
若被抓住脑袋，肯定是头颅碎个满地的下场，德拉曼兹路基的恢复力可没有强到被打碎脑袋还能复活的地步，他放开双手向后跳开，heartunderblade没抓住脑袋，却抓住他的手臂。
都一样，heartunderblade这么想着，就要用怪力把大汉扯过来。
从侧面突然射来一道银光，射入德拉曼兹路基的上臂，然后，发生了爆炸。
烟尘和闪光之中，heartunderblade感觉手上一轻，不等她看清发生了什么，危机感就席卷而来，她马上从腹部扯出一把长刀挥向身后，就和炎剑撞在一起。
借着反力，同时后跳，踏碎地面，一瞬heartunderblade就从四人中央退出，回到百米外的地方站立，浑身是伤带血，满身狼狈。
李念挥了一剑，也没急着追击，看了一眼heartunderblade，转而扫了一圈四周。
艾比索特没有直接接触，只是被毁了兵器，屁事没有。
德拉曼兹路基断了一条手臂，刚刚的爆炸……
又看到奇洛金卡达从那边的树后走出来，从那个方向来看，是他的手笔没错了。
“没事？”
李念问德拉曼兹路基。
大汉摇摇头。
“我大概无法参战了。”
断了手臂和肋骨，不可能跟上节奏。
“让他退下吧？”李念看向奇洛金卡达。
奇洛金卡达点点头。
“德拉曼兹路基，退下吧，你现在毫无作用。。”
“……实在是非常抱歉。”
德拉曼兹路基点点头，转身就走，他的身形逐渐隐没在身后树林的黑暗深处。
退出的很干脆，因为留下来只是累赘。
heartunderblade冷眼看着。
李念捡起被炎剑切断下来的一截断刃。
闭上眼睛。
心眼观察着刀身。
嗯……
“……不是心渡。”
只是硬度极高的，日本刀而已，不是那把只斩妖怪的灵刀。
多少的有些明白heartunderblade那样问的意思了、
他丢下断刀，望向heartunderblade。
“看来忍野和你说了不少东西。”
“若是拿心渡来砍汝，是没作用的吧？”
“因为我是人类。”
“倒像是个怪物。”
“偶尔也有人会这么说。我自觉倒是挺像个人的。”
“真敢说啊。嘛，怎样都好。”
“确实，怎样都好……不对……你不拿出妖刀，”
没有样本会很难办……
“……算了，不管了，刀的事情怎样都好，总之先送你去死。”
“……你做得到的话。”
现在还说什么做不做得到，真是嘴硬。
李念看着heartunderblade的手掌，溃烂的手掌恢复的非常缓慢。
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很好奇呢，这边的攻击，你还能承受几次？”
李念知道，他们确实，正一步一步，将heartunderblade逼入绝境。
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73.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4）
“其实有那么一点，想杀了他。”
八云紫这么说了。
露米娅只能呆然的望着她。
【其实有那么一点】。
有那么一点，只有那么一点，在1的可能性之中，有那么零点几，不，或者是零点零几的部分。
也就是说，除了那么一点之外的大部分，是不想杀了李念的吗？
所谓的【那么一点】，究竟是什么程度？
这是个问题……才怪，根本就不是问题。
从这口不对心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所谓的【其实有那么一点】大概等同于【我非常想】才对，她说的这句话，或许可以等同于“我非常想杀了李念”来理解……不对，必须这么理解才行。
思考那一点点究竟是多少的几率之前，会说出这种话本身，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态度。
她一瞬间握紧了拳头。
“……紫，你在说什么蠢话。”
“是在开玩笑的……你希望我这么说吗？呵呵……那么我就是在开玩笑的啦，不要介意，请你别放在心上——”
笑眯眯看过来的眼睛中满是戏谑。
哪里能不放在心上，看到这表情露米娅就知道，那句话是认真的。
露米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非常阴沉。
她深吸两口气，强行平复下心情，问道。
“理由是？”
八云紫摇摇头，不答，笑吟吟伸出手指指向天空。
“你看。”
手指的方向上，天空中突然张开了眼睛般椭圆形状的裂缝。
这是境界妖怪应用她能力时会产生的现象。
然后，裂缝中呈现出遥远地方的景象。
不，不只是呈现出景象，吹起树叶和尘土的风也流出来，带着些许的血腥味，比起呈现，或许用同步来形容更加准确。
是与遥远地方空间进行了链接。
境界的能力并不能等同于空间能力来理解，前者对后者有种包容关系，境界的能力是包含了空间能力的，在那之上有更广阔的可能。
虽说讨论能力的优劣并没有意义，这方面具体取决于个人，但能轻描淡写的做到这种事情，八云紫确实在这空间这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
这是时间同步空间也同步零延迟的现场live。
在裂缝的对面，位置是在开在高空吧，居高临下的看到四个人站在满是疮痍的大地上。
都是见过的身影。
目睹过一次鬼的美丽身姿。
实际接触过的，咄咄逼人的人类驱魔师。
带着些许异类气息三白眼的少年。
以及，武神。
分作不平均的两边，隔着百多米的距离遥遥相望，互相对峙，各自都有些狼狈的样子，所处的地方到处都是坑洼，明显是进行过战斗。
正如猜测的那样，李念长久在外不曾归来理由，确实是在为退治鬼而忙碌。
马上有所察觉，武神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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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无论之前有什么打算，到了实战的时候，总会有各种横生而出的波折。
想要杀谁的这个意图，威胁着对方的生命，反过来对方也会想方设法的要击溃自己，无论算盘打得多精明，都有可能在实施的时候遭到严重的反弹。
这种事情无关正义与否，对生死相搏的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道理。
对于这个道理，李念是很明白的。
不仅是当做口耳相传下来的知识来理解，而是从那些刻骨的伤痛中有所体会，总结出了经验教训。
所以从不期待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也从不觉得做了什么什么准备，就能让事态按照自己去想的发展，养成以悲观论看待事情，并乐观面对的习惯。
抱着最坏的打算去积极面对——这是他们这种人所必须做好的精神觉悟。
heartunderblade会有猛烈的反击，这是必然的。
李念知道，把这种危险的家伙视作敌人，生死相搏，状况会瞬息万变。
随着炎枪投掷埋下的阵是重要的布置，却被简单察觉，被直接扯出预写了术式的核心破坏，如果说这让李念感到有些惊讶，那么，会在之后的交锋中，直接付出德拉曼兹路基重伤下场这样的代价，对李念而言就有些始料未及了。
即使换来了一些伤害，付出上也有些过于惨重。
确实，对于现在的heartunderblade来说，造成的伤害正切实的消减着她的生命力，李念觉得类似刚刚的伤害，大概再有个三次，就能将她不多的恢复力消耗殆尽。
可要造成刚刚那种伤害的三倍的攻击，需要多少次交锋，又会衍生出多少意外，李念却拿捏不准。
如果难以造成肢体切断这个等级的重伤，heartunderblade仍旧能通过恢复身体来维持杀伤的能力。
李念自信能够应对，问题在于……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
虽说是四个人的合作关系，但区别于李念，那三人是另一个整体。
从这点上来说，德拉曼兹路基的重伤退场，影响非常严重。
就这样缺失了一角，是非常大的打击。
实际上是得不偿失啊……
第一次被扯出了结界的阵眼，确实可以算作决策上的失误，可第二次交锋，李念的应对很完美。
在碾压般的力量差和速度差下完成对猛烈攻击的招架，成功阻拦下heartunderblade前进的身姿，进而予以反击，他的环节没有问题。
那一瞬间也确实是个机会，然而在那之后，奇洛金卡达三人组的配合出了问题……
“……”
李念重复着握拳的动作。
稍微感到，有些手臂的酸痛。
脸颊也是，传来阵阵刺痛，伸手一抹，一片血红。
——不……不是那三人的错，他们应对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是heartunderblade那一瞬间的反击，发挥出了她作为存活五百年最强吸血鬼战斗意识的极限。
进攻的意志，细节的把握，以及果决的判断。
仔细想想，为何主动向自己发起冲击。
就结果来看，阵容被从中间剖开了，自己没被巨力击飞，却被推动的很远，互相的位置关系发生了很严重的脱节。
这女人作风是那种做事不经大脑的感觉，有没有思考到这一步呢？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直感？李念觉得应该是后者。
无论如何，heartunderblade主动发起攻击的做法，确实的让他们出现了破绽。
三人的配合是被抓住了破绽给打乱的。
李念叹了口气。
在再次发起进攻前，觉得有句话还是得说下。
“我不希望，刚才的那种状况再发生第二次。”
奇洛金卡达和艾比索特转来视线。
李念望向heartunderblade，继续说道。
“所以优先保护自己性命，在那之上给我支援。”
艾比索特表情阴沉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理解了现况。
奇洛金卡达却摇了摇头。
“能杀死heartunderblade，就完全不用顾及我们的性命。”
艾比索特投去嫌恶的眼神，却没说什么。
“不，那个就……”
李念想说什么，突然住嘴，猛地皱起眉头。
他抬头望向天空。
在那里张开裂缝，看到金发的美人哈哈笑着朝他招手。
“hi，又见面啦。”
“……”
李念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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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长久没写，有些卡文……
74.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5）
对八云紫这个人……这个妖怪，李念真的是非常不喜。
作为人类的修士，明白妖怪这种存在与生俱来的恶性，但以他的见地，也不会单方面的对其中个别的知性体抱有恶感，所以和露米娅那种类型也能平和相处，报以善意。
可八云紫不同，是不是妖怪这点不论，在那之外，对于像这样好几次有意冒犯于自己的人，没人会喜欢吧？
最初的见面，就趁着别人毫无防备，侵入意识窥探记忆的这女人，在一开始就给李念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之后把露米娅丢在这里，是要寻求帮助，却在言语上遮遮掩掩，非得在威胁下才肯暴露本心，一番言行又表现出李念最讨厌那种麻烦性格的特性。
那时起，就觉得不只是立场，性格上也和这个女人相性很差。
在那时，还只是觉得相性很差而已。
不喜欢这个女人是一回事，不过对有知性和智慧的强者，姑且心底是抱有敬意的，并不打算主动招惹。
直到刚刚，这家伙拿走了heartunderblade的心脏……
没想主动招惹是一回事，被主动招惹上来是另一回事。
这家伙是敌人吧？一定是吧？
李念望着八云紫的目光冰冷如刀。
他是真的动了杀意了。
之前在酒店住房那里放出那样一番话语，可不是说着玩的。
也确信这女人应该是听得很清楚。
现在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面前，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可以理解成**裸的威胁吗？
看着那张笑脸，只觉得心底寒流涌动，不由得摩挲着指尖，隐约间闪动炽烈的火光。
看到李念视线满是杀气的沉默的望着某个方向，艾比索特和奇洛金卡达才后一步察觉到境界妖怪的存在。
“……谁啊那是。”
艾比索特有些茫然，他不认识这金发的美人，但奇洛金卡却很明显的皱起眉头。
“妖怪的贤者……那术的灵波和形态，原来是这个女人？”
他认出了八云紫的身份，是因为见过这女人的资料。
作为梵蒂冈的红衣主教，有很高的权限，了解过许多秘闻，说到本来就很危险的非人种之中少数的，也就是最危险的那二十几个里面，包括heartunderblade在内，所有个体已知的资料他都背的滚瓜烂熟，
根据地在这日本的几个里，就有眼前这个女人。
如果是境界妖怪的能力，做到在眼皮子低下拿走heartunderblade心脏这种事情，确实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没听说过日本的妖怪贤者，与之前主要在欧洲活动heartunderblade有什么关系啊？会介入他们的事情，是因为同为非人种的立场吗？
那女人笑容天真灿烂，看起来毫无恶意，但红衣主教不会蠢到把这种虚伪的表情当成友好态度的传达，知道这是另一种不动声色，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不敢妄断。
在所有妖怪中，八云紫是相当活跃的那种类型，可与这活跃相对，留下的资料却显得稀少，和危险性的评价不符，大篇幅的文字是在讲述其事迹，对于其个人的能力和战力的描述却少的可怜。
这意味着她的信息很少流传出来。
也有评价其性格诡异多变，心机极深。
这种人也是奇洛金卡达不擅长应付的类型……这么说也不对，狡猾的人对谁而言都很难对付。
他感觉事态比想象中要糟糕。
heartunderblade望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眼神冷淡。
和奇洛金卡达想的不一样，heartunderblade是见过这张脸。
很久以前，也是在这片土地上，遇见过。
几百年前是那个样子，几百年后还是那个样子。
过去有一段因缘的。
但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不，要说愉快与否，那时是很愉快的，不过这只是单方面对heartunderblade是很愉快的一段时光，这没错。但是，总的来说和“和平”啊“友好”啊这两个字挂不上钩。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考虑到那一段经历，两者之间的关系别说友人，应该是在陌生人以下的。
不过，是什么名字来着？
不记得去了……是当时就没有问过。
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身份和事迹了，heartunderblade从不关心这些。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只是，有些东西让她非常在意。
因为感觉到，自己重要的东西似乎在那边的样子。
这使她蠢蠢欲动起来。
李念这时的注意力大部分并不在heartunderblade身上，因此没有注意到她心态的变化。
他觉得比起heartunderblade，境界的妖怪更加难办。
他沉默着。
但针对于自己的，升腾的杀气与凌冽的杀意，以及隐晦荡开的灵波，八云紫都明确的感受到了。
会有一发炎枪招呼过来——认识到这样下去一定会演变成这个状况。
“呀~~呀~~，真可怕。”
她装成被吓到的样子，伸手揽住坐在一边露米娅的腰肢，拉近过来，凑过脸去埋进不知所措着的少女的胸口。
蹭啊蹭蹭啊蹭；
“好可怕啊那个人，露米娅！你老公吓我！”
“等……！紫！”
独处的话，对于这样的玩笑还能淡然以对，现在是在李念面前，露米娅顿时慌乱的挣扎起来起来。
“……”
李念的眉头跳了两下。
紫把人扯过来，他才注意到露米娅在旁边。
等等，仔细一看，那边的背景这不是自家的庭院吗？
这时露米娅也望过来，视线相对，她顿时一呆，随即停下挣扎的动作，躲闪的移开了视线。
嘟囔着什么，这个距离听不清楚，看嘴唇，似乎是在说着“抱歉没能阻止她”。
李念轻轻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手掌，一丝跳动的火苗也散掉了。
确实，即使知道肯定没有用，本来也姑且打算对着那颜面来一发炎枪以作招呼和表明态度的。
现在还是算了，多少的有些平静下来。
他烦躁的说道、
“……我可没把你当做客人，你真喜欢随便进别人家的门啊。”
“唉~~有什么关系嘛。”
“谁家会欢迎盗贼啊？”
“真失礼啊，这说法就像把人家当成小偷似得？”
“呵呵。”
李念嗤笑一声，他没有陪这女人装疯卖傻玩心机的时间和耐心。
他继续冷冷地说道。
“出现在面前的意思是，要开战？”
“哪有，我就看看。”
说出来谁信。
“拐弯抹角，你打算怎样？”
“什么打算……”
——疾驰的炎枪划过，掠过八云紫脸颊旁边。
露米娅吓得呆住了。
结果李念还是没有忍住。
他还是用攻击表明了态度。
这一击没有附加权能，也没有瞄准身体，刻意的射偏了。
火焰什么都没有蹭到，掠过的空间却产生高温，波及到更广范围，烧焦了几率发丝。
“再问一次，打算怎样？”
投掷出炎枪的李念重复了一次问题。
八云紫捧起焦黄卷曲的头发，放到眼前，也不生气，只觉得这男人比预料中要好懂的多，好笑似得摇了摇头。
“火气真大啊。”
“以为是谁的错？别没完没了，我没时间。”
所以才说讨厌这种性格的人。
李念露出厌烦的表情。
heartunderblade正在边上看着，现在不是能闲聊的场合，没时间和这女人bb。
“没耐心的男人会被讨厌的哦。”
“是要开战吗？是吧？我可以当成这样对吧？”
火焰升腾起来，
明显抱着不纯目的而来的人，不回答，就是想遮掩什么，不打算说的话，直接划归的敌人来对待就可以了。
不会再磨蹭下去的，三秒钟不给出解释，李念会进攻。
八云紫叹了口气。
“不打算出手哦，说了只是来看的。”
“拿走了心脏是什么意思，如果想物归原主的话，随你便。”
要把那颗心脏还给heartunderblade，凭这家伙的手段，自己是拦不住的。
“恩？你是说这个吗？”
八云紫笑嘻嘻的向虚空伸手，涟漪似的荡起波纹，如同探入了水中，在扯出手臂的时候，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袋子。
李念目光一凝。
heartunderblade突然动了。
她抓起旁边一块巨大的石头，投掷过来,转眼间飞驰的石头炮弹般到了李念眼前。
较之上一次，这一次heartunderblade算是学乖了，逼迫李念必须有所闪躲招架，是牵制，。
轰的一身地面炸裂，吸血鬼爆发出腿力，转瞬已经跳到空间裂缝的前面，向女人手里的黑色袋子伸出手。
“还给我。”
“来拿吧。”
即使heartunderblade想要粗暴的夺回这袋子，八云紫也不收回手来——同时也不伸出手去，说是让heartunderblade去拿，自己只是维持着袋子的位置，悠闲的笑着。
也因此heartunderblade伸出的手触及了袋子，并握紧。
却突然自己松开，放弃，猛地收回手来。
紧跟着由上而下闪过一道弧光，是李念的身姿在旁边闪现，挥下炎剑。
他确实是用了作用与空间的术来移动，电光火石间判断出heartunderblade的目的，果断的追击上来了。
这一击不贪图更多，时机也抓的致命，若是要一意孤行拿回心脏，或是有一瞬迟疑，都要被剁掉一只手臂。
这一剑落空，挥到尽头，又转势斜挥。
几乎是同时，heartunderblade空出的右手也从腹部抽出长刀，气势汹汹横舞而出，轨迹涵括了李念整个腰部。
对heartunderblade来说，根本就没有防御的立场，在那锋利无比的剑刃面前，就算以金刚石的材质构建长刀，也会被奶油般轻松切断，她必须以攻击逼迫李念收敛权能才行。
若这一次交锋实打实的撞上，力量差将会逼退李念，当武神从这里退却，heartunderblade就有了机会。
剑刃刀锋碰撞——
互相之间毫无阻隔的切割下去……
“……！”
75.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6）
即使是金刚石的材质，也不能阻挡分毫，因为那是加持了神明权能的剑刃，在“概念分割”这个能力面前，没有“硬度”这个概念。
刀刃被切断，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炎剑的剑刃从刀锋切入又从刀背切出，沿着既定的轨迹划下，不见丝毫迟滞。
造成了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切口，原本完整的长刀此时已成断刃，前后端失去了连接，在这时已经开始了脱节。
可即使是断刃，前一刻它也是heartunderblade挥出长刀的一部分，它的刀刃仍然朝向李念的腰——以大概8马赫的速度突进，和要将heartunderblade斜切成两半的炎剑一样，它也气势汹汹的要将李念分成上下两段。
身体锻炼到李念这个地步，铜皮铁骨都不足以形容，可轻薄如纸的刀锋在高速下仍然轻易的割裂坚韧的肌肤，要切入到结实肌肉之中——
在那一刹那，被莫名的力量弹了一下。
仿佛和某种凝缩的事物碰撞了，是猛烈的撞击，又似针扎一样细小。
李念的体内有随着血液流动于四肢百骸的“气”，本质上是提取过的灵力，随着血液流动全身，互相通达，汇合，在有意识的引导下形成了被动常驻的术式，可谓皮肤下的铠甲，保护着肌肉骨骼内脏。
就是这玩意在外来的刀刃切入体内之前给予了一次猛烈的弹击，仿佛要把断刃弹回去，却没有达到这种强度，只是是大大消减了冲势。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准备，因为来不及再做准备。
虽然消减了相当一部分冲击，但还是相当致命，纵使李念已经绷紧了肌肉，却卡不住刀刃，阻止不了它继续推进。
这样下会被切入内脏之中，进而碰到脊椎，或许不至于再往下把骨骼也斩断，可如果真的被伤到了那里，无疑是重伤……当然被整个切入内脏之中按理说早该算作重伤，可脊椎不一样啊，伤到了那儿的神经会严重影响到身体的反应，那会直接影响到李念的战斗力。
一时间李念想不到那么多的东西，只是觉得不太妙，猛地皱眉。
下意识的，一直腾出没有作为左手抖动了一下手指。
正要补救，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有人出手帮忙了。
从遮蔽的阴影中分离而出的黑暗，化作有型的介质喷薄而出，绕过李念的身体，缠绕住推进的刀刃，彻底将它停止。
是宵暗的妖怪——露米娅伸出了援手。
在紧要关头出手，这个说法也不对，电光火石间的变故，并没有留给露米娅思考的时间，她只是看到了李念的危机，在第一时间下意识的使用了能力，正因为如此才能勉强赶上，起到作用。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八云紫一瞬间撇了撇嘴。
她当然注意到李念左手的动静，知道李念到了这个关头仍然有所留手，是在提防自己。
可爱的友人真是做了多余的事情，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刀刃终于被肌肉卡住，对互相而言都显得充满威胁的攻击中，幸运的，李念在露米娅的帮助下付出了最小的代价，承受住了自己的那份危机。
那么对heartunderblade来说呢？
她无法防御。
也无法闪躲。
同一时刻，碧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挥来的炎剑。
上一次专注这个到地步，是在什么时候去了？她记不清了，此生几乎没有被逼迫到死地的记忆。
并不是直到现在才认真起来，而是直到才想要拼尽全力的去看清一次攻击，必须这样才行，必须做到，做不到就会死……这五百年以来，没有哪一刻是比现在更希望能看清挥过来兵刃的轨迹。
换做以前，被砍掉脑袋也能瞬间长出来，才没有那么多顾虑，可当不死的身躯失去不死的能力，她不得不开始重视可能将她切成两段的斩击，这还是头一次。
于是看到了。
本应捕捉不到的轨迹，在这一刻被捕捉到了，仿佛放慢了时间。
看到熊熊燃烧的剑身。
——那果然是一把剑的形状，并不是单纯的火焰，火光的掩映中，下面是一把长剑的雏形。
是空想具现的产物——这是之前就得出的结论，因此有固定的质量，长度，形状。
意识到那是以什么为原型的。
然而这个紧要关头思考不了更多的东西。
可以确定的是，因为是实际存在的具体事物，挥舞出来才会在速度上进一步被限制，让这双眼睛能够捕捉得到……进而找到，化解危机的，唯一的方法。
她松开已经断掉的长刀，一合手掌。
透过熊熊燃烧的烈焰，准确的抓住了剑脊。
没被砍断手指，果然权能只作用于剑刃上，纵使被火焰烧伤，炎剑却被稳稳停住。
她以无刀取的要义，空手入白刃了那个李念的挥出的剑刃。
然后维持着合掌的姿势，猛力一扭。
李念顿时感觉手腕上一股大力传来，立刻松了炎剑。
这手是松了，张开为掌，顺势在剑柄尾端奋力一拍，也不管推不推得动，跟着立刻扭身一腿甩向女人脑袋。
heartunderblade松了手去挡那一脚，稳当的挡住了，却被炎剑洞穿胸膛，带动着钉在大地上，又被追击的两道炎枪击穿手臂。
那边李念一合双手结了几个手印，大喝一声“缚”字，出口化作言灵，扎在heartunderblade胸膛上的炎剑炎枪化了实形，散开成火焰，迅速开始灵力的再构造，转眼即将完成。
heartunderblade哼的冷笑一声。
她开始吸气，猛烈仿佛鲸吞，灵力的架构居然被硬生生扯乱，还原成散乱的形式，随着巨量的空气一起被吸血鬼吞入腹中。
——吸血鬼能量吸收的能力。
李念眼神微寒，当即松了手印，自己拆掉术式，却没放弃作为施术者对灵力的主导权，一挥手臂，手掌猛然紧握，反而主动刺激起灵力的活性，是要主动促成灵力的暴乱以扰乱其平衡，引起崩塌产生爆炸。
heartunderblade肚子涨的老大，却早就知道留不下来自己消化，一口气吸到底，就猛地吐出来，从嘴里吐出的，是能量混杂着空气粗糙糅合而成球体，呈现出驳杂的红色，一出口就朝着李念激射。
不稳定的灵力又形成了不稳定的结构，这球体飞了没多远，就支撑不住猛地炸开。
发出太阳般的光辉，产生了可怕的爆炸，雷鸣般轰响，冲击**动着空气，灼热的气浪向四面八方扩散，掀翻一层层泥土，随之席卷而出的，还有强烈的灵波。
艾比索特和奇洛金卡达见势不妙，早就远远躲开。
八云紫一挥折扇，莫名的力量覆盖上连接两处空间的裂缝，灵波和冲击波都没有泄出分毫。
李念在空中站立，在冲击下不动不摇，对迎面扑来的狂风不加理会，也不管heartunderblade怎样。
他默默的转身看向侧后方。
身后露米娅被光芒闪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八云紫却一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此时却已经收回了装着心脏的黑色袋子，放在身侧，摆明了不想给李念。
李念视线漠然的注视着，八云紫也一直维持着虚伪的笑容，两人对视几秒，谁也没有说话。
“啊……”
这时强光隐没下去，露米娅发出细小的**声，茫然的睁开了双眼。
李念从八云紫的身上移开目光，面向露米娅微微点头。
“刚才谢谢了。”
露米娅看着李念的眼睛，先是有些呆呆的，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目光下移，变成有些无语的表情，伸手指了指他腰部。
“不，不用谢，不过，那个不处理一下？”
断刃还嵌在肌肉里面啊。
“嗯？啊……也对。”
李念这才想起腰上还插了刀刃，伸手抓住，当即就噗嗤一声干脆的扯出来丢到一旁。
倒是眉头都不抖一下。
“……没关系吗？”
“总之死不了。”
八云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是啊是啊，真可惜。”
“紫……”
露米娅用责怪的眼神看过去，李念却懒得理这女人，看都不看一眼，转回身去，望向heartunderblade那边。
看到heartunderblade已经退回到百米开外的地方了，身上相当狼狈，衣服变得破破烂烂，露出的却不是白皙的肌肤，而是绽开的皮肉，身上到处都是细小的伤口。
却没见什么大的裂口，不见流血也不见恢复。
是没有恢复力了？
不……是觉得没必要浪费吧。
不过是强弩之末。
果然还是后面那个人更难对付。
李念眼神跃动，有了心念。
突然抬手唤出炎剑，也不转身，反手握着扯动起来，在身后裂缝上一划。
这一剑挥的突然，八云紫也楞了一下，这一划切断了灵力的构造，术式被干脆的破坏，空间的链接被切断，裂缝上消失了李念这边的影像，回归成黑色，然后又缓缓合上。
八云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露米娅至今还摸不着状况，满头雾水。
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满脸震惊的望向某个方向。
那边爆发了可怕的灵波，虽然遥远，却剧烈异常，也因此才能传达过来。
这个特征，对她而言很是熟悉……李念又做了什么。
八云紫也感觉到了。
她笑起来，心中有了个猜测，再次一挥折扇，试着再建空间层次上的链接，果然，已经无法连接上那片区域所属的空间了。
原因是，双向的链接无法形成稳定的通道，要重新开始解析。
李念做了什么事情，扰乱了大范围的空间。
前因后果顿时明了，果然是简单粗暴的类型。
真是……低估他了。
“可是啊，亏人家有意帮他遮掩动静，这灵波传过来，不又要打扰邻居睡眠了吗？”
八云紫说着，转头望向旁边的房子二楼，两个房间的两扇窗户同时亮起灯，有人从睡熟中惊醒，接着就是一阵慌乱的声音。
——“有情况啦！小神乐！小神乐！”
——“是！已经起来了！等我穿衣服！”
露米娅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也注意到这个情况，苦笑起来。
她当然知道那一家是谁。
觉得谏山小姐真是可怜。
“不过嘛……”
八云紫一转目光，又望向另一家邻居的房子，是华丽的洋房。
对着那貌似紧闭的窗帘挥了挥手。
“现在才发现呢，武神的邻居也尽是些奇怪的人呢，你说是吗？”
不是空出心思观察四周，还真察觉不到有人窥视，水平有点高啊，是什么身份？
露米娅望过去，顿时露出戒备的表情。
八云紫有些好奇。
“那一家叫什么名字？”
“……记得是姓司波的兄妹。”
“司波……shiba……是这样啊。还真没有注意到。”八云紫恍然大悟似得明白了什么，一拍扇子：“失策了，是那个啊，是有克制心的人可是再好不过啊，如果突然冲出来为难可就难办了，”
“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嘛，不管他们，我们现在可是被武神先生反将一军啦。”
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需要时间。
在重新开始解析直到完成的那一段时间里，已经无法有所作为，
不得不承认，被李念打乱了步调。
heartunderblade能否撑过这段时间呢？
最好是能，希望她能，不然这边的打算可就真的落空了。
不过，说实话，紫并不觉得，heartunderblade能活过这段时间。
说不定和露米娅聊着天的时候，已经死了。
总之，请你努力挣扎吧，我愚蠢的同族哦。
在我榨干你的价值之前，可别简单的死掉了啊。
——说到底，从一开始，境界的妖怪就没有要救吸血鬼的想法。
76.今天，谁都无法贯彻信仰（7）
李念反手扯出一剑划在隙间上，破了境界妖怪的术式，断了两地空间的链接。
这一刻，彼方失去了这边的景象，李念也不再感觉得到扰人家伙的气息了。
heartunderblade失去了对自身心脏的感应，因此皱起眉头。
终究她没能成功拿回来重要的事物。
李念这一剑扯出，又顺势挥舞到底，剑锋外指，陡然松手，手腕一翻一扣，再握紧炎剑，伸直手臂，已经利落的换做惯用的正手持住了。
又要攻上来了?
heartunderblade这样以为，一下子握紧拳头，身体暗暗积蓄力量，做好迎击的准备。
李念持着炎剑，冷冷看着这样的她，敌意是凛然如刀。
没攻上来，却突然缓缓闭上眼睛。
反而是由动到静的变化。
但——
他的四周陡然刮起狂乱的风，并不从哪里吹来，而是围绕着他狂舞，武神如同身处龙卷的中央，衣角飘扬拍打啪啪作响。
是充盈于四周空间中灵力猛然间骚动狂乱起来，朝着在虚空站立的男人奔涌汇集，如同江流入海。
他在聚集灵力，并且是正往“巨量”飙升的一个额度。
这家伙想干啥？
heartunderblade以为又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什么手段，微微偏头，冷漠的瞳孔中有些疑惑的深色。
所有的术式究其本质都是灵力的调用与构成，因为“材质”、“结构”、“内涵”的不同而产生不同作用，而不管是什么术式，调集灵力是最开始的步骤。
确实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能像这样轻易的调集巨量灵力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有些……有些不符合这人一贯的作风。
之前李念随手投掷的炎枪也好，握在手中炎剑也罢，其实都是术式作用的表现，虽然看起来信手拈来且杀伤十足，但也并未缺少半点的准备工作，在成型以前，无一例外的都经过了灵力调集——精炼——转换属性与形态——构建术式这样的程序。
然而那种的术式，说起来，只是以莫大的意志力、操控力、以及丰富的经验为基石，一口气完成对有限空间内灵力的掠夺、精炼，再构建而出的，形成一个结构简单的术式——是从实战的角度出发，在尽可能压缩时间的情况下提升杀伤——出于这个思想形成的产物。
看起来信手拈来，是因为完美的简化成了信手拈来的东西。
这也是他的作风，感觉起来应该效率至上……
但是现在的这个不一样，必然是什么大手笔，这不会有错。
可大的术式往往繁杂，在敌人面前准备更是愚蠢的举动。当着她heartunderblade面做准备，真当她不存在？
感觉有些奇怪。
heartunderblade并没有立刻出手，持着观望的态度看了大概几秒钟。
这时奇洛金卡达和艾比所特悄然间已经绷紧了身体。
他们不明白李念的想法，也不觉得这时候构建什么大的术式是什么好的应对，但当下是以武神为核心的作战方针，予以援护，帮助实行，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两人悄悄调整位置，并死盯着heartunderblade，随时准备干涉。
heartunderblade注意到了这点。
心里并不在意，反而被他们的动作提醒到了，这样观望下去并不好。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heartunderblade这么想了。
要阻止李念的方法有很多种。
或许旁边两只的牵制会有些麻烦……也就那样吧。
正当她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
武神睁开了眼睛。
是术式的构建已经完成。
“……啊？”
heartunderblade一惊。
李念一剑挥出，随手挥动，漫无目的一般，仿佛挥毫泼墨。
可他泼洒而出的，是聚集周身巨量的灵力，化作长虹似得月牙形状，又如破浪般向扩散开去。
巨量的浪一般碾过来。
与其说是构建了什么复杂的术……他这样只是卷起灵力，然后泼洒出去而已。
如同狂风过境，哗啦啦吹响树叶，刮下一地叶片，但连一颗树木都没能卷起。
heartunderblade一皱眉头，一挥手拍散扑面而来的狂风。
确实是毫无杀伤……
看起来像是大手笔，弄得灵波剧烈动荡，较之之前的爆炸还要猛烈激荡四散，却几乎没产生什么作用……吗？
下一刻察觉到了，不是没作用的。
反而是很明显的起了效果，空间被暂时性的扰乱了。
heartunderblade懂了。李念是想隔绝掉那个女人的干扰。
不过是好事还是坏事？
heartunderblade不太懂。
不过，虽然不知道那女人是用了什么手段从武神的手里拿到了心脏，似乎也不准备轻易的还给自己，感觉不到任何善意。
那个女人是有什么打算的，heartunderblade只看出来这点。
嘛……
本来就，不需要帮助……
“时间紧迫。”
李念突然开口，落下这么一句话，是对奇洛金卡达和艾比所特在说。
说完他的身姿从原来站立的虚空消失了。
heartunderblade从背后感觉到寒意。
是李念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挥了一剑。
扰乱了空间之后，就立刻攻上来了。
这空间是动荡着的吧？这样也能用那术式？
heartunderblade一边想着，向后侧过身子，从炎剑劈下的轨迹上让开，一挥手臂扫在剑脊上，又衔接着侧身的动作自然的扭腰，流畅的向身后扫出一腿，横跨李念腰部。
说来轻巧的反击，可力量之强大，速度之迅疾，可以说是紧紧逼迫在李念反应的极限上。
炎剑被振臂挥开，几乎要脱手飞出，heartunderblade又一腿扫来，他只勉强看到一开始抬腿的动作，
对李念而言是来不及多想的状况，他放开炎剑，任由它被击飞，腾出双手抵上去，这一腿扫来，被准确而及时招架。
可力量的差距摆在那里，双手去挡也是架不住的，李念立时一个马步蹲下，却把身子微微倾斜过去，仿佛把整个人靠上去，这样，就算是侧面来的攻击，是用全身的力量顶上去，同时从大地得到了支持
，主要支撑的左脚踏的地面轰隆破碎，也将部分力量卸掉。
不过是本能的反应，几乎没有大脑的思索。
但无疑是在一瞬完成了正确的应对。
担当的神格或许算不上正经武神的神祗，冠以武神之名不过是一种遮掩，但使用这种名目，本身，就是出于本人的其实是当得起这名头的武者做的考量。
这力道还未完全卸掉，拖延而出了短暂的时间里，思维已经跟上。
并没有用身体强行承受的打算，电光火石间的念头，李念当即反过来紧紧抓住吸血鬼的小腿。
heartunderblade瞬间眯了眯眼。
同样的经历几分钟之前才有过，也是一腿扫去，被德拉曼兹路基抱住。
李念身子猛地蹲伏下去，顺着力道抓着小腿扯动下来，如揽雀尾。
——果然。
这一抓一带确实是惯用的手法，对阿良良木历也有用过，但这时对heartunderblade用出来，却如同甩动鞭子，整个身子都在律动，力道更为猛烈，几乎要扯下整条右腿。
heartunderblade有所预料，不做反抗，反而跟着沉下腰，柔韧的身体轻松的做个贴地的一字马，血红的长裙铺散在地上。
李念蹲伏时积蓄了力量，弹起身子，一伏一起，这时一拳抖出，打桩似得干净利落，快若闪电，轻易破开空气，荡开气浪，直指heartunderblade脑袋。
是有所积蓄的力量一下子爆发，速度比挥剑更快。
这一拳heartunderblade没有看清楚。
但是，从细小的动作中预读到了动作。
因此一偏头，拳头划过她耳边，纵使劲风刮的耳朵生疼，也是落空了。
然后。
heartunderblade突然猛地伸出右手抓住了李念的手臂。
“……！”
左手炎剑成型，挥舞而出，但是太近了，拉不开距离的挥剑，这次就连左手也被抓住。
感觉到巨大的力量，手臂被这样的巨力握住，根本难以动弹，咔擦咔擦的，骨骼顿时发出脆响，猛地绷紧手臂去对抗，得以稍作支撑，但挣脱不开，这样下去，被捏碎骨骼只是时间问题，
所谓机会，是一闪而逝的。
所谓危机，是突然出现的。
“抓住你了。”
heartunderblade笑着。
她还有说话的余力，李念憋着一口气支撑，全身青筋暴起，一口气都不能松下来。
个人日积月累下来所形成的战斗体系，被封印了其中核心的，关于“逆天道”的应用。
有着概念切割的权能做替代，开发的程度，却只能做出一把锋利无匹的剑。
总的来说，综合起来仍是一流没错，但这样加加减减，究竟被削弱了多少战力呢？
这个问题，没有固定的答案。根据对手的不同，会有不同的波动。
在实战之中，就会于各个方面有所体现，无论是短板还是长处。
比如说现在。
因为规格上的差距而被压制了。
不如说是，性命的危机。
李念沉默着，全身毛孔大量渗出汗水，眼神却仍然冷淡而清明。
并不是到了绝境，不是没有其他的方法。
至少是可以出腿的。
那时候，自然会有一番新的攻防，胜负手会在之后出现吧，当然现在的情况是劣势，大概胜算会偏向那边——
——只有两个人的话，是那样没错。
heartunderblade紧紧抓住李念的手，一边想要缓缓的站起来。
李念突然把步子站定了，一个马步扎下来，因为动作猛烈，力量强大，轰的脚下地面都下沉。
打断了她的动作。
反过来压迫heartunderblade。
这使得李念的手腕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可是，也迫使女人维持着贴地的姿态。
使她，难以动弹。
heartunderblade感觉背上一凉。
什么细小的东西，扎进了她的身体。
剧痛从那里扩散开来。
她的身后，奇洛金卡达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本质上是个小人的神父，用了卑鄙无耻的方法。
而从这一瞬间，heartunderblade开始走向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