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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四七、玄妙

    韩一鸣看了他一眼,他眼睛转得甚快,可见心中算计多多。只不过这弟子如今对于灵山派,着实是不愿离去。韩一鸣对于那唤雨术学得极快,并不意外,灵山的掌门秘书之内所计载的,远远超过自己看到的。从前给大师伯翻书时,韩一鸣便知这本书虽是薄薄一本,但其中所有,却远远超乎所想。他早已想到灵山的诸般灵妙法术必有一个地方藏匿,这个藏匿之处再没有比掌门秘书更加稳妥之地了。只是当日不知如何开启法术记述,自己也没有学到。今日偶然动念,却真的翻开了记载灵山妙法的书页,那从此之后,当然要好好细看这其中的法术了。灵山的修行虽不以法术为主,韩一鸣却要好好参看一下法术了。

    青竹标看了他片刻,道;“师父,你先前看的那本书是什么书?是法术书么?”这弟子着实机灵,他不过摸出来看了一看,他居然看在眼里了。韩一鸣道:“哦,那是灵山的掌门秘书,掌门才能看的。”青竹标眼睛一转:“什么叫掌门秘书,能给弟子长长眼么?”韩一鸣深知他是不信自己的,这弟子有些急于求成。韩一鸣从前对他极是不屑,只因这弟子与他大相径庭,有些看不顺眼。

    但经历如许,对这弟子的看法也改观不少,真如沈若复所言,灵山如今还有什么好处可以图谋呢?青竹标这样的人,平波也是看不上眼的。因此他不会离开灵山,只要在灵山还有立足之地,能学到法术,他就可以立足世间。这就是青竹标的算盘,韩一鸣这时来看,看得再清楚明白不过了。他这算盘于灵山并无损害,他一旦学会了御剑术,会对灵山的更多法术细心学习,学得越多,他越不会离开灵山。

    青竹标见他不动,又道:“师父,不要小气么,弟子学会法术,师父不也就能够少操些心了么?”韩一鸣微微一笑,道:“好,给你看一看。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你在上面能看到你的名字都算是你厉害了。既然叫做掌门秘书,这本书就只能灵山掌门看。”青竹标一听这样神奇的书,越发觉得玄妙了,也越发难以相信了,道:“师父,您老人家真是吊弟子的胃口,就请你老人家发下慈悲,给弟子看一看罢。”

    他并不识字,看个什么劲儿呢?又能看到什么呢?韩一鸣也不说破,却忍不住一笑,伸手入怀里去,拿出掌门秘书来,递给青竹标。青竹标接在手中,细细看了看封皮,他果真不识字,看见“掌门秘书”四个字也不识得的。但仍旧装模作样翻了开来,韩一鸣看他翻开的秘书之上,不过廖若晨星的几个字,其实便是一面面白纸了。也不说破,只是微笑看着。

    青竹标耐心的一页页翻过去,果然什么都不曾看到,心有不甘,道:“师父,你不是拿了另一本书来消遣弟子罢?”韩一鸣正想要说他,却忍住了,只道:“你就算我另拿了一本书来消遣你罢!”伸手将青竹标手中的掌门秘书拿了过来,收入怀中。青竹标立时道:“师父,你看,弟子随便说说,你老人家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

    他倒是转得快!韩一鸣道:“你今天这把火一烧,险些烧成山火。”青竹标道:“有师父在,还怕成山火么?师父,你将来把这身本事都教给我罢。我也想当掌门!”韩一鸣不料他说出当掌门这句话来,倒有些意外了,将他细看。青竹标道:“师父,你莫看我瘦弱,学了法术,我也会厉害起来,也可以当掌门的。”

    韩一鸣听了这话,默默无语,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自己才上灵山之时,眼中一阵难受。却也想起了屠蓝龙时那个灵山同门。青竹标见他不言不语,却当他不信自己,自己说到当灵山掌门当然也是一时说顺了嘴,也知师父是灵山掌门,当了现任掌门说自己要当掌门是不是有点不妥?

    他虽有些浑,但世事却是颇多经历,也看过了许多白眼,因而极是机灵。先是一笑,而后才道:“师父,你放心好啦!弟子还一点所谓的修为都没有,当掌门这种事,只是随口乱说的。我哪有师父这样厉害?”韩一鸣知他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道:“你就不必这样说了。如果将来你的修为能当灵山掌门了,我将这掌门的位子让给你。”青竹标两眼放光:“师父,你,你说的可是真的?”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又道:“师父又拿弟子打趣了。”

    他眼中的光芒一闪,韩一鸣看得再清楚不过,这时看青竹标,当真是连他心中所想,都能看个再清楚不过。当下只是微微一笑:“我不拿你打趣,灵山掌门本来就是这样传下来的。将来你修为到了,担当得了这个掌门,这掌门之位,我让给你。你若没这个本事,这掌门也轮不到你手上。”

    青竹标对着韩一鸣看了一看,道:“师父,我还没怎么见过你的厉害,有机会可否让徒弟也见识下师父的厉害?”韩一鸣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厉害的。不必见识。”青竹标道:“可我听师伯们说起来,师父却是极厉害的。师父,既然你收了我做徒弟,那么我就要跟着师父多学些本事。师父也不必自谦,我做徒弟的,一定要跟个有本事的师父。师伯们都说师父有本事,那师父一定是有本事的。师父要不,先教徒弟两招?”

    说了半天,青竹标这才绕到主题上来。韩一鸣微微一笑:“你学会御剑术了么?”青竹标本来满心期待,一听这话,化为满脸的沮丧:“师父,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御剑术么?弟子迟早有一日会学得会的。师父,不要小气,教弟子两招罢!比如师父先前的唤雨术就很好,又不必用剑,弟子学起来,一定相当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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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周搬家,没能更新,对不住大家。这周开始恢复更新。

九四八、算计

    韩一鸣道:“好呀!反正你想学,我就教你。不过你要是学不会,可不怪我。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的御剑术还没学会,那么这些法术学不会,也没什么意外的。反正就是口诀而已,你学不会,知道了口诀也没什么用!”青竹标有些不服,道:“难道一定要先学会御剑术?”韩一鸣道:“我是这样的,你的师伯们也是这样的。你要想越过这御剑术,于我是没什么意外的。反正都是教你,没什么不可以教的。至于你越过了御剑术,却是一定学不会的。这却不能怪我!”

    青竹标犹不死心:“师父,就没有别的法子么?”韩一鸣道:“哪一个门派都有最根本的法术。灵山弟子就是御剑术,至于别派是什么,我不知晓。我也不好打听。但入门的法术都没学会场,你学别的,学得会么?”青竹标也有些吃不准了,对着他看了半晌,想是对他的话十分的怀疑,却又不敢贸然学习别的法术。半晌之后,道:“唉!还是听师父的,学会了御剑术再说。”

    他倒也会衡量利弊。韩一鸣正想走,青竹标又道:“师父,这御剑术如此难学,有没什么窍门?反正弟子学会了,以后师父也可以少操心些。至少逃命不必师父担忧。”韩一鸣心下微微叹息,这弟子与灵山真是相去太远,灵山同门中,哪里有他这样事事想取巧的?青竹标极之聪明,见他神色,已笑着道:“师父,徒弟说笑呢。回去一定好好练御剑诀,走喽走喽!”抢先迈步向城里走去。

    韩一鸣不想与刘晨星相遇,故而在城里一连呆了几天,每日里不过出来转上一转,灵芯与青竹标一同呆在客栈内。灵芯灵花所化,待在客栈内并不觉烦闷,难得的是青竹标也不出去惹事生非。原来青竹标得了夜光宝剑,每日里对这柄剑爱不释手,苦练御剑术。他虽爱惹事生非,但一想到学会了御剑术,可以更好的惹事生非,立刻就将学会御剑术当成了第一要务。时刻都想着御剑术,在心中默念。

    他安宁了,韩一鸣倒十分意外,毕竟青竹标不安份是人所共知的,他现下的安份,也只是因了要学会御剑术而安份。但他能静得下心来学法术,已让人意外之极了。韩一鸣小心在意了几日,倒没看见刘晨星,看来刘晨星已离开此处,而平波门人虽说在城里时有出入,却并无小心警戒之意,那自己的行踪,平波也就不会知晓。平波要是知晓了韩一鸣的下落,必定不会放过他。即使他不来,他门下弟子也一定疯了一般扑上来的。

    这日下午,韩一鸣让青竹标去估了一套半旧的儒生衣帽来,洗净晾干,穿在身上。韩一鸣对着镜子照了照,虽说不觉自己有何变化,却总觉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已一去无踪,镜中这个人不是自身。戴上帽子之后,越发镜得镜中那人不是自己,便将青霜宝剑也留在客栈,信步出来。

    他打定了主意要在晚间去万虚观看视,因而先出来去万虚观左近看一看。韩一鸣也不知为何,如今自己是这样的小心。但却知,这也是应有的谨慎。他眼看着平波门人自身边越过,他也不刻意去回避,他们却都未留神。

    来到万虚观左近,只见香火依旧十分的旺盛,门前骡马车轿皆有,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韩一鸣远远站住,对着万虚观看了看,不见异样,便向门口走去。便是这时,万虚观内走出一个人来,此人面目白净,与韩一鸣打了个照面,竟是十分眼熟。韩一鸣一愣,收住了脚步,这人明明就是见过的,只是不知何时见过,韩一鸣看他面上,真是眼熟,可偏偏想不起来此人为谁?唯一能知晓的,就是此人乃是平波的弟子!

    韩一鸣也着实意外,平波的弟子也多,他见过的也不少,打过交道的也不少,都能一眼认出来。而此人他不论怎么看,就是想不起来。诡异的是,他明明就是平波的弟子,能记得起来的,也一定有过交道。可韩一鸣却想不起他来!

    韩一鸣对于平波门人,并不惧怕,却一直回避,乃是因他现下要在暗中窥探之故。因此一见平波门人,便闪身回避。那人却一眼也不看他,径直走出来了。韩一鸣如同一个香客一般,远远站着,对着四处看了一回。待那人走过去了,这才转过身来。平波门人在万虚观前迎送,韩一鸣冷眼一瞥自己身上衣裳,与旁人再无二致,心中坦荡,便向着万虚观门前走去。

    忽然一个小道士自观内奔出来对着这边叫道:“汪师伯,汪师伯。”韩一鸣看他眼睛看着自己身后,并未留意自己,便径直向前走去。那小道士一眼都不看韩一鸣,口中嘟囔道:“这汪师伯,怎么当不识得一般!”旁边另一个小道士道:“汪靖波师伯才醒来没几日,怎会记得你。你就安生些罢。我们做小辈的,不好这样多的埋怨。”

    二人不过是淡淡说来,韩一鸣也只是无意之中听到,本不在意,但“汪靖波”三字却有点耳熟。平波门人众多,韩一鸣也不知何时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就这汪靖波的形貌与这二个小道士说起来,也知他是平波的亲传弟子。走了几步,正要迈进万虚观去,却停了下来。这“汪靖波”三字虽说并无什么奇异之处,但韩一鸣听着,却是说不出来的异样。并且这人有些眼熟,是屠龙见过么?还是这人来过灵山?

    韩一鸣心底细腻起来,这人要是见过,那可就得相当的小心。自己尚且记得他,他未必便会记不得自己。念及此,收住了脚步,便是此时,一个小道士已迎了上来,对他道:“这位供奉,里面请。”韩一鸣见他并不识得自己,再见他年轻,知他是平波的徒孙辈。便道:“有劳小师父了,我还等一位同来的好友,他未到来,我要在此等候。”

九四九、所求

    那小道士道:“供奉有同来的好友么?也不妨到里面去等,我们设有茶水处,供奉尽可以在其中品茶等待。”韩一鸣微微一笑:“我的好友是外地来的,听说你们这里有求必应,特与我相邀前来。我就在此地等候便好,他人生地不熟,我进去了,他又是小地方来的,若是不好意思进来,岂不错过了?”那小道士道:“供奉说的是。但凭供奉的意思。不过我们此间,确实是有些灵验的,远近都有人慕名前来呢。供奉从前来过么?”

    韩一鸣自然是知晓平波的手段的,便道:“你们观中呢,我是不曾来过。只因我认为凡事都有机缘,你们能够有求必应,说明你家师父有能为。我若是有必定要请你家师父出手相助之处,定会前来,此番却是陪我好友前来,先了了他的心愿罢。”

    小道士得他一赞,面上浮上笑来:“供奉当真是懂的。其实什么叫有求必应,我们师父,不,师祖,也不是什么都有求必应的。那必须得答应的,才答应,不能答应的,断不肯答应的。我师祖说的好:若是答应了,便须做到。若是做不到,莫如不答应。”韩一鸣知他说的这个“师祖”指的乃是平波道人,便淡淡地道:“那你们师祖是个相当明白的高人了。”

    小道士笑道:“有劳供奉夸赞了。我们师祖确是个高人的。不说别的,只说他老人家答应的,就没有办不到的,就已是高人了。这些天我们师祖想来是修为大进,供奉的好友若真是有那难为的事来求我们师祖,我们师祖说不准答应下来,真给他办成呢。”

    韩一鸣心中一动,却只是一笑:“这些天你们师祖心境大好呀!好,那我们一定请贵师祖相助,以全我好友的心愿了。只是不知我那好友的心愿,贵师祖是否能够达成了。”小道士道:“这个呢,我们也不敢乱讲,但不是小道夸口,若是对了我们师祖的眼缘,这世上也就没什么难事了。”韩一鸣看他一脸的得意,心中有些警惕,只是看着他,不再说话。那小道士见他不信,索性看了看左右,见无人在意,小声对韩一鸣道:“供奉不知,我师祖的本事大着呢。“

    他说了这句话,便不再说,韩一鸣经了这些时日,大致也明白他这是吊自己的胃口了,微微一笑,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到了个小锭子,拿出来递与那小道士道:“我是没什么难事了,只是我那好友不知有什么难为之事,若是真能解了他的难为之事,了了他的心愿,这银子么,不敢说多的,他会倾其所有来供奉贵观的。哦!这个,是请你替我去进点香油。我虽没什么难事,但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不是么?”

    那小道士对着他递过来的银子先行了个礼,才接在手中,更小声地道:“好教贵客得知,我们师祖,那是有通天彻地,起死回生的大本事的。供奉若有难事,只管说出来,我看这世间,还真没难得住我们师祖的难事!”

    韩一鸣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那小道士道:“贵客可知,我们师祖轻易是不见人的,就是我的师父,也轻易不见人。但我会请师父出来与贵客相见,我师父在我们师祖面前,是很得师祖青眼的。毕竟我师父也是很有道行的。”韩一鸣一面点头微笑,一面四周打量,他特意站在门口,乃是因门前全是平波的徒孙辈在迎来送往,平波的亲传弟子,并没在此间出现。但他也格外小心,平波门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旦见到他在此间,必定会全都扑上来。

    他不动步,那小道士便陪在旁边。韩一鸣挪到一边,做出等人的样子,却漫不经心的四处探看。只见门前人来人往,平波的亲传弟子却极少露面,想来他们已然都是师父辈份,这迎来送往的小事,自然是交给各自的弟子了。

    那小道士陪在一边,倒也很是识趣,韩一鸣不出声,他便也不出声。韩一鸣四处望了一阵,余光扫到他看着自己,便又向着来往看去,并且做出焦急不堪的模样来。片刻之后,只听那小道士道:“此时还早,贵客不必着急,不如进观内去,我们观中颇有好茶,贵客大可以一边品茶,一边等候。”韩一鸣笑道:“不必不必,你若有事,你去忙便好。”那小道士道:“我只担心我师父叫我,我去看看便来。”

    这话正中韩一鸣下怀,他只作漫不经心地道:“你师父贵姓呀,可有法号?”小道士道:“我师父姓宋,名讳上出下群。”韩一鸣自然是识得宋出群的,一听是这活宝的弟子,不禁细细打量了小道士两眼。那小道士倒也机灵,道:“贵客识得我师父么?”韩一鸣道:“我不认得令师。不过听得出群二字,想必你师父的道行也是出类拔萃的。”小道士道:“师长们的修为,小道不知,但师父的修行,定然是不错的。”

    韩一鸣在心里将所识得的平波弟子都数了一遍,忽然数到“汪靖波”,心中一惊。汪靖波此人,韩一鸣也是识得的。此人曾是平波手下的得力弟子,韩一鸣才入灵山派,跟随黄静玄师伯下山时,就与此人同行。可是此人不是被诘利摩诃所伤,成了泥尘了么?就因他太早就归尘归土,韩一鸣一时之间,竟不曾想起他来。此时将所识得的平波弟子在心里排了一遍,自然就想起来了。

    一时之间,大吃一惊,却也不便开口问那小道士,此时心里有了疑问,也不便在此久留了,但小道士却守在旁边,便道:“唉,这已过了多时了,不会是找不到路罢?”他故意自言自语,叹了口气后道:“有道小师父这里守候了,我与好友约的时刻已过,别是他找不到路了罢。我去迎一迎看。”他如此一说,小道士不会跟在身边,只道:“贵客请便,回来只须与我同门说找明月就可。”

九五零、来访

    韩一鸣一面答应,一面抬腿便走,转眼走入城中,又走了长长一段路,转了几个弯,这才停下脚步来。此时并无平波门人跟在他身后,韩一鸣住了脚步,站在路边,将在门前看到的汪靖波与自己曾见过的汪靖波在心里比较。那门前所见的汪靖波并无异样,但那从前识得的汪靖波却是记得不甚清楚,毕竟时日久远,再者当时对此人并不熟,韩一鸣也不曾多看,若不是因了诘利摩诃偷袭,韩一鸣仔细打量过汪靖波,只怕这时也想不他是谁起来。

    这人果真是自己从前见过的汪靖波么?韩一鸣有些吃不准。此人若不是从前那个汪靖波,怎会如此眼熟?韩一鸣细细想了一回,这个自观内冲出来的汪靖波着实是眼熟的。他若真是从前那个汪靖波,那就奇怪了,汪靖波明明是死在眼前的。不止是死,还是灰飞烟灭了。

    难道是平波有了起死回生之术么?想到这里,韩一鸣不禁也吓了一跳!

    他心中吃惊,脚下却一步不停,径直向前走去,走回客栈,这才收住脚步。灵芯不在,青竹标也不在。韩一鸣向来不过问灵芯的琐事,她自有修行的方式,不能与寻常人相似,她若不在,难说是躲在哪里修行了。至于青竹标不在,韩一鸣略有些意外,却也在片刻之间,就明白了他的去向。

    青竹标也躲起来去练御剑术了。一直以来,他没有灵山的灵剑,也没有趁手的兵刃,这时得了夜光宝剑,自然是起早贪黑的勤练御剑术去了。学好御剑术才能真正驱使灵剑,才能真正成为灵山弟子,眼下的青竹标对此,再明白不过了。

    韩一鸣径自回到屋内,将从前的汪靖波与先前自己遇上的汪靖波对起来一一细想,两个汪靖波再明白不过的就是同一个人,虽说诘利摩诃已是很久之前的事,韩一鸣还是一时全想了起来。实则不过三年,但韩一鸣却觉时日久远,并且是极之久远了。时光是没过去多久,却经历了这许多,多到了想起来都有些恍如隔世。

    平波当真是不可小视,不知他怎的练成这样的法术,能将死去多时的弟子又重新变出来。修道之人寂灭难道是假的么?汪靖波的修为怎能比得上自己的师伯师父师叔们高深。师父们都没有再回到自己身边,那么汪靖波忽然出现,是否就是平波的法术所致?如若是平波的法术所致,平波的法术可就太可怕了。他万虚观从此会渊源流传,弟子只会越来越多,别的门派都将消散个干净,而万虚观却可以一直流传下去!

    就在这时,门上轻轻的响了三下,小二的声音在门外道:“这位客官,有客前来拜访。”韩一鸣略一思索,道:“客人?我在此间并不识得什么人呀!”那小二道:“那是否要见?”韩一鸣心道:“平波门人是绝不会这样礼貌的找上门来,他们若来,必定是打上门来的。莫非是元慧的同门?刘晨星师兄来了么?

    便是这片刻间,小二已在门外道:“客官若是不想见客,小的去替客官推却了。”韩一鸣道:“哦!不必不必,有劳你请他进来。”小二应了一声去了,不多时,又来到门前敲了敲门,韩一鸣道:“有请。”小二将门推开,对门外的那人道:“请进去罢。”

    一个布衣麻鞋的男子走了入来,身形健壮,年约四十,面目十分和气,对着韩一鸣笑了笑,待小二拉上门去了,才拱了拱手道:“这位同道,敢问如何称呼?”韩一鸣并不识得此人,但静心一看,已见这人心口有灵光一闪,知晓也是个修道之人,并不先行回话,看到年纪比自己长,也拱了拱手道:“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在何处与师兄曾经相见过。也记不起师兄的名讳来,失敬失敬!”

    男子又笑了一笑:“并非你眼拙,咱们本来便不曾见过。只是我看到你有同道身上的灵光,因此才来相见的。”韩一鸣心道:“原来并不识得。”却只是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只当是我记性不好,记不住了。”男子道:“是我来得冒昧了,还望你不要怪罪。”韩一鸣道:“师兄来此,有何见教?”

    男子笑道:“见教不敢!我再冒昧猜上一猜,这样的灵光,并非修道之人都能有的。嗯,我并非今日才见到同道的,适才我在外面,见了同道的同伴,想必是贵派的弟子罢,拿了一柄带星光的宝剑。”韩一鸣心道:“青竹标有了宝剑,引人注目,过后定要他收了起来,绝不许他再拿着招摇过市!”男子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又道:“这却不是遇上的,而是那宝剑,我看了有日子了。不瞒同道说,那宝剑与我也似是有缘,我挨近之时,它微有光晕,但我却一直不能拿到。因此隔不了两天,我都会去那看宝剑。师弟要笑我痴了罢。那真是一柄好剑,我极之想要。才在贵弟子处看见。于是我跟了过来,看到了同道与另一位灵体修成的人形。”

    韩一鸣一听这话,心念电转:这人居然看到了灵芯!这可要小心了!此处乃是平波的地头,在此间发生了何事,都会惊动平波!也不焦急出声,只道:“师兄前来有何要事?”男子对他看了一看,道:“师弟别忙,听我说完。”韩一鸣见事已至此,索性任他说了。男子又道:“我留心看师弟的宝剑,剑鞘上有着无比深厚的寒意,剑身上笼着一层冰霜。我曾听得,这样的宝剑,乃是玄武处的至寒之物才能练成的。有几人与玄武北尊有交情呢?能得此灵物呢?灵空前辈么?这柄剑是青霜宝剑么?师弟是灵山弟子,并且背的是灵山四大灵剑之一的青霜宝剑,智慧之剑,绝不会是灵山的寻常弟子。不知与现任灵山掌门韩一鸣怎么个称呼?”

九五一、茶

    他说了这许多,韩一鸣心知瞒他不住,索性坦言:“在下正是韩一鸣。”那人将韩一鸣上下一打量,笑道:“韩掌门,这般的谦逊,所为何来?”韩一鸣道:“道兄谬赞了,不是谦逊,乃是小心谨慎。请问道兄高姓?”那人道:“在下姓何,何三思。”韩一鸣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但也不出声,只在心里想了一回,着实不曾听到过这个名字,才道:“请道兄恕在下没什么见识,识得的同道也少……”还有半句话未说,那男子已截着他道:“哎!掌门太客气了,我们原不识得。不瞒掌门说,我向来不好凑热闹,也少在人前露面,同道中人,识得我的并不多,掌门不识得,正是对了。我年长些,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叫你一声师弟,反倒来得自在。”

    此人说话倒也爽快,韩一鸣微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局促,道:“师兄来了这会儿了,都未曾坐下喝口茶,请师兄先坐下,我请小二倒杯茶来。”那何三思笑道:“不必劳动他人,我自己带了茶来。”径直走到屋内的桌前坐下,双手对搓,片刻之后,手心多了一只瓷杯,他将那瓷杯放在桌上,又搓了一回手,又变出一只瓷杯来,一并放在桌上。

    韩一鸣从前家里也颇有家底,瓷器古玩也见过不少,这时看这茶杯,色作青白,瓷胎细腻,釉色如雨过天青,知晓是极好的秘色瓷,再看这杯的形状,如同一朵含苞未放的荷花,拿在手中,仅为一握,乃是极好的玩物,便看了那何三思一眼。

    何三思笑道:“这对茶杯与茶壶随我多年了,我对身外之物向来不在意,独独舍不下这茶杯茶壶,师弟莫要笑我。”韩一鸣道:“师兄说哪里话。”何三思将两只茶杯放好,伸手入怀内一掏,掏出一只青瓷茶壶来,壶身有着莲瓣花样,十分精巧美丽。他将茶壶放在桌上,又取了一个荷包出来,从中倒出一把茶叶,放入壶内,提着壶柄,轻轻晃动几下,放在一边,道:“我前来拜谒师弟,不曾带得什么好物件,就请师弟喝杯茶罢。”

    韩一鸣看他做法,哪知他却不动,过得一阵,忽见那青瓷壶壶身色泽深浓起来,何三思笑道:“水来了。咱们这便烧开。”他右手五指一捻,掌中已燃起一团火来,何三思左手将茶壶拿起来,交在右手,不过片刻,提了茶壶便对着杯子里冲水。

    茶汤色泽浅绿,扑鼻的茶香。何三思笑道:“师弟,请尝尝我的茶。”说着,放下茶壶,自己先拿了茶杯喝了一口。韩一鸣也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却立时回甘,舌底生津。他不懂茶,却也知是好茶,道:“道兄的茶真好。”

    何三思笑道;“我喝茶不讲究,但求好喝便了。师弟觉得好便是好了。”韩一鸣这时得了空,才道:“不知师兄前来,有何见教?”何三思道:“师弟,我只是前来拜谒,灵山派的前几任掌门,我都是十分景仰的,师弟也十分令人佩服。我只当要等待时机才能与师弟相遇,哪知在此间便与师弟遇上了,既遇上了,那便没有视而不见的理,这才冒昧前来,师弟不要见怪。”

    韩一鸣道:“在下绝不见怪,只是道兄是哪个门派的,可否见告?”何三思笑道:“师弟,我若说我是魔道中人,你信么?”韩一鸣愣了一愣,这人说话也太出人意料了,忍不住将他上下一打量,也没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便道:“道兄,有所谓的魔道么?”何三思笑了:“师弟真是独具慧根,确实没什么所谓的魔道。我只是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独自修行,不参与所谓道中人的争斗,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便是魔道。”

    韩一鸣默然无语,平波所为,又与魔道有何异?只是说到魔道,韩一鸣还是有些防备的,从前二师伯也跟魔道大打出手过,二师伯那样的为人,都与魔道大打出手,可见魔道的确也有让人不能忍之恶处。

    何三思却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笑道:“师弟太仔细了,不瞒师弟说,我这小小的门派离魔道还远着呢,我门派存在不过才一百多年罢了,所谓的魔,咱们也离得远得很。就是道友,我们离得也很远。对道友们而言,我派着实微不足道。”韩一鸣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何三思又笑道;“师弟若是不嫌弃,到我派中去看一看如何?”

    韩一鸣一怔,何三思笑道;“师弟,你不会是听我说了魔道二字,当真了罢?所谓的魔,所谓的道,真是这么介定的么?”韩一鸣微微一笑:“嗯,道兄说的是。不过道兄可否先将贵派说与我听上一听?”

    何三思笑道;“我派叫仙灵派,我师父为开派鼻祖,当然比不上灵山师祖那样灵力天成,不天下间又有几个灵山派呢?我们派虽小,我却乐在其中。”韩一鸣不禁向他看了一眼,只见何三思满脸都是微笑,显然对自己身在仙灵派十分满意。这样的神情令韩一鸣十分意外,自来见的同道,少有说起自己的门派志得意满的,尤其是几乎名不见经传的门派。而何三思却是这样的满意,真不知这仙灵派是何等的自由自在了。

    两人略坐了一坐,何三思又笑道:“师弟,我与你是偶遇,这偶遇便是缘份,因此我请师弟到我仙灵派去做几天客,师弟意下如何?”韩一鸣微微一笑:“师兄前来不是有要事么?不如等师兄要事了啦,我们再谈做客一事?”何三思笑道:“要事?师弟,我来到此地,也是路过。至于要事,要看是什么事,凡事都有先后缓急。”韩一鸣看他神色,知他所说不假,但因他之前说了个魔道,到底也小心些。不接这话茬。

    那何三思极之聪明,见他低头喝茶,并不搭话,笑道:“韩师弟,我与师弟虽不是一见如故,但我是个爽快之人,我与师弟直说了罢,我请师弟前去,乃是有要事相求。”韩一鸣听他说出这话来,只是笑了一笑,依旧不接口。何三思道:“师弟,我门派所处乃是在蛮荒之地,因此在同道之中,少有人知。我门派所在之地没什么知书识礼之人,都是真正的山野村民,那才真叫做化外之人,连字都不识得的。当年我师父到了那地方,见那地方当真是民风纯朴,才留下的,我门派之中的同门,与这些化外之民相处时日已久,几乎也都是化外之民了,没什么心事的。”

九五二、离体

    韩一鸣笑道:“这才叫修行。”何三思笑道:“师弟过奖了。不过我的同门的确是纯朴得让人意外。”他停了一停笑道:“我之所以说纯朴,师弟见了,便知晓了。我同门之中有位师妹,十几年前便出来云游,本来也是要精进修为的,但几年之前,这位师妹与我们断了音信,本来么,断音信也没什么意外的,她本就是出来修行的,说不成到哪个无人所知之处去精进了。当时我们门中也没多想什么,但前些天,我却意外得知,这位师妹是被平波囚禁了。于是我便一直呆在此间。”

    韩一鸣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却又忍住了。何三思道:“韩师弟是见过我师妹的。我这样说,并不奇怪,我师妹有几样异样的本事,其中一样,就是灵力离体,她能将她的灵力自身上剥离出来而不损自身分毫,这一点,我还未见何人能够做到。但我在韩师弟的手上,却见到了这本来属于我师妹的灵力!”

    说着,他伸手一指,正指着韩一鸣的左掌。韩一鸣也不惊异,只是看着他,他道:“师弟,你左掌内禁锢了我师妹的灵力,这令我十分意外,我不知师弟自何处拿到我师妹灵力的,我在平波道长的万虚观外,觉察到了我师妹的灵气,十分微弱,我虽不知这灵力是如何到的韩师弟手中,但我却知韩师弟是个最为谦和之人,不会无故剥夺我师妹的灵力,因此才想请韩师弟到鄙派去坐一坐,也好让我知晓我师妹何以会将灵力剥离出来。”

    他侃侃说来,韩一鸣听到他看到自己手心的灵力之时,十分意外。但听他讲完,知晓自己有了说不清的麻烦,定了定神,才道:“何师兄,贵派也万虚观交情如何?”何三思道:“我派与平波道长的万虚观素无往来,万虚观是大门派了,平波道长门下弟子众多,如何是我们小小仙灵派能够比及得上的。师弟你也不必听我说了,心里就有什么想法。我们知晓灵山派与万虚观之间已有些誓不两立,因此我也奇异我的师妹落在平波道长手中时,她的灵力会落在了灵山派。莫非,是师弟与平波道长争起来,导致一人拿了一样么?”

    韩一鸣这会儿知晓何谓“满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只得苦笑。何三思道:“师弟,我也直言,我仙灵派直到如今,连上师父,同门就只五人,再没多的人了,因此我们对这位师妹十分在意。我若不是在师弟身上看到我师妹的灵力,是断不敢来打扰师弟的。并且我请师弟去,现下我同门之中只有四人,师弟不必担心我们会于师弟有什么不利,我们一来没这个心,二来没这个能为,师弟去是随我去,去到了我派中,随时可以离去,我们并不会拦阻,还请师弟不要多心,我们并非那不讲道理之辈。”

    他说这话,面目神情再宁定不过,韩一鸣看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师兄,我并不疑师兄对我有什么不利之处,师兄想要知晓这灵力从何而来,我直言相告便是。至于去贵派做客,那真要多谢师兄的好意了。我派目前人手凋零,我不能四处走动,因此师兄的好意,我先谢过了。我先多问一句,贵派的师姐,怎么个称呼?”

    何三思道:“我师姐姓杨,叫做杨四妹。”韩一鸣道:“哦,不知师兄如何认定杨师姐在平波处?”何三思道:“不瞒师弟说,我师门虽是弟子稀少,有些势微,但各个门派嘛,都有其不传之秘。我师门有一项绝技,就是能将灵力自身上剥离出来,而不损伤本人分毫。”这个法子,韩一鸣倒是第一次听说,忍不住赞道:“听师兄说来,这一招可不是别人能会的。我只听说若是将修为自人身上剥离出来,便会遭遇不测的。这能将灵力剥离出来而不伤人,我还是头一回听到。”

    何三思微微一笑:“各派都有自己与从不同之处。我意外得知她在平波道长处的。前来看了一看,却发现平波道长或许是囚禁了我的师姐。我师姐被囚,想必与她的与众不同之处有关,平波道长心中所想,我大约能猜个一二,想借我师姐与众不同之处,来达成某事。”

    韩一鸣道:“平波着实善于利用,想必令师姐有着奇妙的法术,平波正好要用上这个法术,因此寻到了令师姐,才囚禁令师姐。”何三思道:“师弟说的是,不瞒师弟,我每日里都会前去探看。说起来也好笑,平波道长处,探看的人并不少,我曾远远看见别的同道也在探看,只不过我们各看各的,我也不去打扰他们。我看到平波道长将我师姐囚禁在他派中的禁地。师弟大约见过那禁地,便是他派内正殿之下的一个密室。”

    韩一鸣听他说得这样分明,知他确实看到了那少女被囚。沉吟片刻道:“我确实见过那密室。”何三思道:“这便是我前来寻师弟的缘故了。那密室四周皆是极精妙的法阵,将密室团团围住了,我想挨近去与我师姐说两句话,皆不得其便。至于救她脱困,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了。因此看见师弟与我师妹相识,我才来请教师弟。”韩一鸣道:“我如何能助师兄?”

    何三思道:“师弟,据我所知,灵山有极要紧的物事落在了平波道长手中。而平波道长为何要将我师姐囚禁,只怕也与灵山的要紧事物有关。平波道长并非要与我们一个偏安一隅小小门派过不去,他也不以我们这种小门派为意。他所要的,乃是想用我师姐的奇妙法术来得到自灵山所得之物上的灵力。师弟不要笑话,我着实想不什么来,只能说是灵力了。是否灵力,自然有待商榷,但平波道长是必定要自灵山的物事上得到些什么的,不然不必大费周张将灵山之物夺到手中。”

    他一席话说得韩一鸣默默无言,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何三思看得也很是分明,平波就是要自灵山得到些什么的,他无疑是想得到灵山的灵力的,他抢了如莘去,便是因如莘是灵山的山精。韩一鸣自己都知晓如莘是灵山的山精,平波怎会不知?韩一鸣细细回想那被平波囚禁的身影。她是杨四妹么?韩一鸣对此人并不熟悉,但何三思说得这样分明,倒要看看他还要说出什么来?何三思前来寻他,想必不止是为了说这句话。

九五三、宁海派

    何三思道:“韩师弟,说起来,我来寻韩师弟还有一事,我想与韩师弟联手,不知韩师弟意下如何?”韩一鸣道:“师兄之意,是与我联手,联手坏了平波的好事么?”何三思笑道:“师弟说的是。只不过我却不是要坏他的好事,师弟的灵山之物流落在他手中,想必是要夺回来的,而我的师妹被他囚禁,我也是要出来的。救人与夺物,本来不见得能联成一体,我这时看来,却是一定能联成一体的。我虽不才,但必要的时候,也算得上个人手,可助得师弟成事的。”

    韩一鸣沉吟片刻,道:“师兄好意,我多谢了,只是平波处的这个密室,却是不易进去的。师兄也看得很是分明,这个密室有几个法阵守护。并且据我所知,平波的弟子常常耗费修为灵力来维持其中一个法阵。我们轻易挨近不得的。”何三思道;“师弟知晓的比我详细多了,说实话,我并不知这法阵的厉害,但我却知晓,这法阵并非寻常手段可破的。不过师弟,这样庞大的法阵,必定有他的不足之处,也就是薄弱之处,咱们避其锋锐,击其脆弱,就可破了这个法阵。再不济,也能让平波不能成事,取得时刻,好徐图后计。”

    他侃侃而谈,韩一鸣听着,也有几分道理,据此看来何三思也是个聪明之辈,只是与此人联手,却还须三思,哪有听了他几句话,便与他联手的道理?灵山到了这个地步,不由得他不小心谨慎行事了。

    何三思道:“我门派虽小,却也不容平波这样欺负。”他停了一停,对韩一鸣笑道:“韩师弟,你认为我这联手的打算怎样?可能与平波拼上一拼么?”他眼中光芒闪动,韩一鸣默然不语。这何三思对平波派内的法阵了如指掌,只怕早就探看过无数回了,想必对于平波的手段及他门下弟子,也是心中有数了。此人的确精明,他必定在一边窥伺已久了,只是不轻易出手罢了。果然何三思道:“韩师弟,我看平波道长也是极谨慎的,因此我也不会轻举妄动,若无十足的把握,我不会下手,也不会请师弟出手。韩师弟,我说句实话,灵山派从前是怎样的,我心里也很是明白,如今贵派虽说落难,但坦诚告诉师弟,我派同门比起灵山如今来,依旧要算个人丁稀少。因此,我不会用同门的性命的去相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之所欲亦勿施于人。我并不是要灵山派皆与我们共同进退,在拦在我同门之前,成为我们的盾牌。我只是想,在我将来与平波道长成为敌对之时,灵山能站在我这边,或是不偏不倚,站在其中,我已感激不尽!”

    韩一鸣没料到何三思的打算是这样的,这样的联手,的确于灵山派没什么损害。何三思笑道:“韩师弟,我迟早会与平波道长有碰面的时刻,那时,哼哼……”他这两声冷笑,自鼻孔之中直逼出来,韩一鸣看了他半晌,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与平波有甚仇怨?”何三思笑道:“这个么,不瞒师弟说,我与平波并没什么私仇,但我派如此凋零,却与他也有脱不开的干系,这个仇,我难道会坐视不理么?”韩一鸣大是意外,原来是何三思与自己一般,都是同门为平波所害。

    但这何三思实在来的蹊跷,韩一鸣只觉他与自己很是类似,也是与平波有仇,并且可以算得是血海深仇。这样的人极之少见,能碰上也是万分料想不到的,平波毕竟树敌太多。虽说平波对别派弟子不如对灵山弟子那样狠,但对于他无利之人,或是仇人,只怕还是会下狠手的,平波可不是善辈。

    何三思笑道:“我所谈到的联手,师弟意下如何?”韩一鸣道:“这个联手,我灵山能够做到。”何三思道:“我知灵山与平波道长之间,仇怨颇多,即便我不说,师弟也不会帮那平波道长。但我还要说与师弟。因我派迟早是要与平波道长有个了结的,哪怕是以卵击石,也在所不惜。不过师弟,我还是那句话,我若是以卵击石,师弟一定要明哲保身。”

    这又令韩一鸣微有些意外。但凡寻常人等,遇上这样的事,只会让联手同盟一同拼个干净,这人却不要灵山派随他一起拼个干净,也着实让人意外。何三思道:“这是己所欲,不施于人。”他说到这里,笑了一笑道:“好了,我来意已达,这便告辞了。师弟,你若是来南疆,只管来找我。”

    韩一鸣道:“师兄是南疆什么派别?”何三思笑道:“说了半日,倒把这紧要的给说漏了。我们在南疆也算是小有名气,叫做宁海派。”韩一鸣道:“宁海派?”他细细想一回,果真是不曾听到过这宁海派,正在想着,何三思已笑道:“师弟,我派只是一个南疆小派,所处之地极之偏僻,身边又全是化外之人,因此,并没什么名气。对于许多事,我们也不参与。本来么,有我无我,无甚区别,因此,干脆不来反倒好些。比如屠龙,我们也听到了。不过我派中就那么廖廖几人,来了还不够填空呢。干脆不来了。”韩一鸣一下想起屠龙时那蝼蚁众生的形状来,微微叹了口气。

    何三思道:“师弟,我派人少,凑不起这个热闹,不如自保。我师父本来就是闲事不管的,因此,什么屠龙杀虎,与我们皆没什么干系。”韩一鸣叹道:“当日若是我们也不参与屠龙,唉!”何三思道:“灵山与我们不一般,灵山那样的大派,又有那许多厉害的前辈师兄师姐,不去屠龙,只怕是说不过去的。我们实在是人丁稀少,师弟,不瞒师弟说,我们宁海派,从师父到弟子,不过四人罢了。去与不去,原没什么区别。”

九五四、学

    韩一鸣万料不到他派中真就只四个人,愣了一下,他已拱手道别,出门去了,他一走,他那美丽如荷花的茶杯也随之不见。韩一鸣立了片刻,并未追出去,何三思必定会去探看平波门派,这个时节自己不好再跟着去,只能改日再去了。

    韩一鸣不能去窥探平波门派,但心中却着实放不下看到的汪靖波。平波门下弟子,他记得的不多,同道之中,他记得的也有限,这汪靖波却是一见便想得起来,就因此人乃是第一个对他发难的平波弟子!韩一鸣也清楚记得他被一口气吹得灰飞烟灭,因此再看到此人实是比看见了鬼还要异样。平波的法力不会高到这一步吧?他能把他已消失的弟子都用法术再起死回生?韩一鸣有些拿捏不定了,若然真是如此,那还有何人能抵敌得住平波?

    他一边细想一边踱步,抬起头来,忽然看见青竹标站在门口。韩一鸣对于这个弟子就是说不出来的挑剔,道:“你也不出声就要进来么?”青竹标满面的委屈:“师父,弟子哪里敢?弟子是来找师父,师父没有关门。因此弟子还未来得及敲门。”

    青竹标本来油嘴滑舌,一旦他错了,绝不会认错,只会强辩,而他若是对了,就会叫自己师父了。想是他不敢轻易说自己受了委屈,因此这样来告知自己。韩一鸣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青竹标却是立时就看出了他眼中的不满,端正了颜色道:“启禀师父,弟子知错了。”韩一鸣道:“你可知你错在何处?”青竹标道:“师父不是怪我未敲门而入,而是怪我说话语气不正。弟子知晓了,以后一定改。”

    他着实是沈师兄说的聪明,韩一鸣道:“你有何事?”青竹标道:“请师父再传弟子一招法术。”韩一鸣一愣:“你学会御剑术了?”青竹标道:“是的,弟子学会了。”韩一鸣因心中有事,一直未曾细看这弟子,这时仔细打量了他两眼,他满面都是掩不住的开心与得意,那必定是学会了,只是要熟用此招,还需时日。便道:“好,你学会了这个,我教你一招如影追风剑。”青竹标大喜:“真的么?这个可以用来打架么?”

    他的确聪明,也的确浮燥,喜欢惹事生非!韩一鸣道:“可以呀,你想怎么样打架都可以。不过这一招,你若是学会了,先来对我用上一用,打得过我了,你再去打别人。”青竹标满面的喜色滞住,看着他,半晌道:“师父,弟子怎么打得过师父?弟子怎么能打师父呢?”韩一鸣道:“我的法术并不厉害,但你打不过我,跟别人打,你是要吃亏的。你出去惹事生非,我可不会帮你。你要是跟人家打架,可别叫我帮我。”

    青竹标看了看他,小声说:“我请灵芯帮我!”韩一鸣正想说话,灵芯的声音插进来:“帮什么?”韩一鸣道:“他以后打架打不过别人,请你帮他。”灵芯眼睛都不向青竹瞟,径自走入屋来,淡淡地道:“我才不管这些事,你打架,那你就自己打好了。”青竹标完全忘记了曾向灵芯求过婚姻,道:“我也是你的后辈弟子,我输了就丢了你的脸了,你还是帮我的好。”灵芯这才看了他一眼:“丢我的脸?我有什么脸?你不丢自己的脸就好了。”韩一鸣全然想不到灵芯这么来了一句,忍不住在青竹标的满面不可思议中笑了。

    灵芯道:“师兄,我有话要跟你说。”韩一鸣道:“好,我先教他句口诀,让他下去练着,你再说。”青竹标刚练成了御剑术,对于修炼法术正是兴趣浓厚,对于搀合师门的事倒是没那么着紧,追着韩一鸣道:“师父教我。我一口气把这个法术也练成!”韩一鸣便教了他如影追风剑,教了四回,青竹标记住了,念着口诀出门苦练去了。

    灵芯倚在一把椅子上,道:“师兄,我遇上一个人,一个同道。他说他跟你说过话,说他是宁海派的。”何三思!韩一鸣没料到何三思与灵芯撞了个正着,于是道:“他才走没多久,我们也说了不少话,他怎么又托你带话呢?嗯,他要你与我说什么?”灵芯道:“他说,他的师妹会些奇门异术。”韩一鸣道:“是,他的同门必定会些奇异之术。嗯,然后呢?”灵芯道:“没了,他就这样说的。”韩一鸣不禁有些意外:“没了?”灵芯道:“嗯,没了。”

    何三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必说,韩一鸣也知道杨四妹有些异样,他为何要让灵芯来说呢?忽然明白过来,杨四妹的奇异之术,说不定与汪靖波的再现有着关联!一时之间,恍然大悟,这下明白了平波为何要幽禁杨四妹。想是平波在南去的路上,看到了杨四妹,他当然是见多识广,不知从何处看出了杨四妹那与众不同的厉害,于是后来前来寻找杨四妹,并将她幽禁在了万虚观的法阵之内!

    韩一鸣不禁要说自己有些笨拙了,这样简单明白的关联都不曾看出来。能让平波幽禁在万虚观那个法阵之下的,岂会是等闲之辈!这样一来,也难怪何三思会前来与自己攀交情了。灵山与平波之间的恩怨,岂是等闲能了的,何三思的门派之中人丁稀少,他难以与平波抗衡,于是想与灵山一同对抗平波么?

    灵芯看他半晌不出声,也不打扰他,只是在椅上坐下,她身上泛出淡淡紫光来,她一出紫光,便有灵力在身上旋转,韩一鸣猛然看到她的左手,已有一片墨蓝,细看之下,她手心有细细一道扭曲的墨蓝细线。她的如意索已练到了这一步,她真是灵力天成。灵芯忽然睁开眼来:“师兄,你在看我的手。”韩一鸣便手入怀里,拿出一片蓝龙鳞来道:“师妹,这个,我还没练成,虽说我也不急,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韩一鸣的确对这枚龙鳞下了不少功夫,无事之时,手里都在把玩这枚龙鳞,但不论如何,龙鳞只是在他手心一动,韩一鸣不能驭使如意,知晓终是差那么一点。这一点不能强求,韩一鸣也深知这一点,他学法术虽说是十分灵性,但差的这一点却不知是何时才能达到,也许只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天,也许会是一年,也完全可能是百年,一切全要看机缘是否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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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五、法阵

    因此韩一鸣也没一头扎死在这枚龙鳞上,机缘的事,说不清也道不明,死死盯在一件事上,只会荒毁时光。灵芯对着他手里的龙鳞看了看,又看了看他,道:“师兄,你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与这枚龙鳞的灵气并不相似,所以不能如我那样相通。”韩一鸣道:“是,你说的是,那就等这一点机缘罢。对了,那个跟你说话的人,他还同你说了别的什么吗?”灵芯诧异:“师兄,我不是都与你说了么?他没再对我说了。”韩一鸣点了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出动找他,你与青竹标自己小心。”

    灵芯满不在乎地道:“好。”韩一鸣着实是担心平波来与灵芯为难,毕竟这里是万虚观眼皮底下,平波也不是吃素的。灵芯的灵力虽强,但绝不是平波的对手,何况平波的心眼太多,灵芯的灵力与他的心眼全然不能对等,相遇只有被他算计的。

    灵芯却似看透了他的心思:“师兄,你去吧,他没时间跟我过不去。今天晚上他一定会很忙。”韩一鸣大是意外,灵芯道:“我看到他的弟子昨日晚间就在搭法坛了。”韩一鸣惊道:“怎么?你昨日晚间……”灵芯道:“我没有出去,但我心里看到了,我也不知为何,我心里就是看到了。”韩一鸣颇为意外,再没意料到灵芯有这样的本事。灵芯道:“师兄,来这里之前,我也没这个本事,但到了这里,我就有了。每日晚间,我都会看到万虚观的事,只不过是一闪,之后就没了。昨日晚间,我看到了万虚观里的大殿之下,平波的弟子在搭法坛了。”

    平波在搭法坛了,那他必有所为!韩一鸣绝不怀疑灵芯的灵力,也不怀疑她在心中看到的。他自身也有法力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或是在心里,或是在梦中。灵芯的灵力与众不同,与灵山弟子也大相径庭,韩一鸣相信自己能看到的,她也能看到,她能看到的,自己却不一定能看到。平波把杨四妹囚禁,搭建法坛,着实想让韩一鸣得知他意欲何为。他还将如莘也抢去了。如莘是灵山之秘,韩一鸣经历世事多了,不知何时想明白灵芯不止是灵山山岐,她绝对是灵山之秘。平波做这许多,是想解开灵山之秘么?

    汪靖波的死而复生令韩一鸣也十分警惕,连去世的弟子都能再起死回生,平波真的厉害,如此下去,万虚观还有谁能敌?平波修行高强并不可怕,但他灭灵山、抢如莘及之后的作为却让韩一鸣有些不寒而栗。灵山派已到了这步,平波若是再强大,灵山便没了翻身之日!

    韩一鸣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是下午,韩一鸣口渴难忍,去倒了一杯茶,忽然想起何三思的荷花茶盅,那茶杯看来也不是寻常之物。韩一鸣喝了一口,这茶正是泡得最好的时刻。

    韩一鸣喝了一盅茶,心中有了计较,对灵芯道:“师妹,你晚间看着青竹标些,我去看一看。”灵芯道:“你那宝贝徒弟?用不着我看,他现在入迷着呢!有事没事嘴里念念有辞,缩在屋里苦练法术,难得看到他这样乖。”是了,青竹标学会了御剑术,自然信心大增,此时定在对着如影追风剑痛下苦功了。韩一鸣道:“好。那晚间我去看一看。”

    灵芯摇了摇头:“师兄,你去不了。”韩一鸣意外:“我去不了?”灵芯道:“那个法坛四周都有灵阵,你真不能去。我也不敢走近去看,那个法坛有很重的煞气,平波会在那个法坛上下个诛杀法咒,挨近的人若是没有他的灵咒保护,都会死在那个法坛旁边。”韩一鸣愣了一愣,看灵芯神色,她神色宁静,两道黛眉扬起,却是极认真的模样。韩一鸣本不欲问,过了半晌,忍不住道:“他那法阵如此厉害么?”灵芯不再言语,只是将手一伸,她素手自袖中伸出,指尖一只黑蝴蝶,合起翅来,依旧有巴掌大小。灵芯轻轻摇动手指,黑蝴蝶双翅扇动,下翅有两个白点,是碎玉。碎玉的一边翅膀依旧厚厚的,如同花瓣一般美丽。但另一边翅膀,却已经残破了,有了折痕,并且破了开来,被刀划过一般。

    灵芯道:“我昨日晚间看到平波在搭法坛,我就去看了。飞得近些,还未到万虚观上方,几道金光飞出来,杀气极重,我赶紧就往回跑,但绿光紧追不放,我放出碎玉来,几道金光都打在碎玉的翅膀上,我才算逃掉了。我赶紧带了碎玉回来,不敢再前那边去。”她轻轻抚摸碎玉的翅膀:“不知什么时候,它的翅膀能变回从前的样子。”她怎能一声不吭就跑去偷窥平波?平波岂是等闲之辈?灵芯这里才回过头来,韩一鸣已沉下脸来,喝道:“你怎能私自跑到平波处去?”

    灵芯道:“我想去看一看他到底在做什么?”韩一鸣道:“看?看什么?你要是被他打伤,或是为他所擒,我该怎样去救你?”灵芯道:“我不会为他所擒的!我有自己的护身法宝。”韩一鸣道:“现下你当然如此说,要是被他擒了,你还能这样说么?!平波要是看到你,一定放不过。你的灵气是灵山的,他一看便明白的!”灵芯道:“我也未必怕他!他,他害死我师父,我永远记得。有蓝龙舍利帮我,他抓不住我!”韩一鸣一窒,灵悟!但也立时对灵芯道:“你不准再去偷窥平波!你以为带着蓝龙舍利是好事?平波要是看到了蓝龙舍利,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灵芯道:“他不放过我,我就怕他么?哼,有蓝龙舍利,我绝不怕他。”

    韩一鸣自然知晓蓝龙舍利是神力无限,但灵芯舍是被平波抓住,平波便会拿她来要挟自己。韩一鸣忍不住道:“不论你怕他与否,你都不能再去!平波绝不是善类,他要是抓住了你,拿来要挟于我,我……紫裳师叔可绝不希望你被平波抓去。”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顺从平波,那是绝不可能,但从此不免处处处缚。紫裳师叔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弟子,还是灵花所化,她真被平波拿住了,下场绝不会比紫裳师叔好到哪里去!

    他忽然提起紫裳,灵芯本来灵光四溢的神情瞬间凝住,定定看着他,过了一阵,才道:“我永远都记得这个恶道人,他真的会对我下手。”说这话时,她神情凝重。她平日无忧无虑,神情明亮,这时却是黯然。她面上本是白晰得透明,在紫发的印衬之下,这时越发白得没有血色。而再过片刻之后,一阵淡淡黑色笼上面来,韩一鸣吃了一惊,从来未曾见灵芯面上有这样的黑色。想要出声提醒,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灵芯“啊”了一声,忽然一跃而起,双手捂住脸,她衣袂飘动之间,已消失了。韩一鸣也不知为何她会消失,站了片刻,猛然明白过来,直奔出来,奔到灵芯门前,轻轻敲门,灵芯的声音道:“师兄,我忽然觉得有人在拉我。在把我往万虚观拉!”韩一鸣惊出一身汗来:“你开门。”灵芯道:“我动不了,师兄,有人在拉我。”

九五六、走

    韩一鸣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一脚踢开屋门,屋内灵芯身上已泛起紫光,她白若霜雪的脸上多了一抹紫色,她周身都有紫雾弥绕,紫衣如同藤蔓一般在她身上缠绕。灵芯抬起头来,面上一行咒语显现出来,如同印在她的肌肤上一般,越来越明亮。灵芯一双紫眸里全是惊恐,定定望着扑进来的韩一鸣。韩一鸣冲到她身边,不知如何帮她,却在她的紫眸之中看到了一个人:一身玄色道袍,两眼全是狞狠之色,平波!他忽然在灵芯的眸之中抬起头来,对着韩一鸣刁毒地一笑!韩一鸣紧咬牙关,瞪着紫眸之中的平波,忽然心里一个声音说:“重重禁锢。”韩一鸣何等机灵,心里将这四个字连念了几遍,忽然觉得心中一热,一道灵力自心中涌出,连忙抬起手来,对着灵芯一指。

    一道淡金色的灵光直扑到灵芯身上,眨眼间已将灵芯重重围绕,灵芯眼中的平波黯淡下去,她身上的紫光柔和起来,灵芯透过气来,她面上的字符光芒也淡下去。韩一鸣心中那声音又道:“定心镇魄。”韩一鸣对着灵芯在心里念了一声,一道金光从灵芯头顶冒出,灵芯神情委顿,一双明眸大眼之中灵光如同烛光一般熄灭了,过得片刻,她身形一歪,向下倒去。

    这里才倒,她已现出原形来,一朵紫色睡莲落在地上。

    韩一鸣伸手拾起睡莲,睡莲紧紧闭合着花瓣,一团紫雾在花上轻绕。韩一鸣将睡莲收在怀内,暗骂自己太大意了!万虚观在这此间有求必应,以平波的灵力,俨然就是此处的土皇帝,自己带了灵芯与青竹标前来,他怎会不知?万虚观不知有多少弟子,灵芯又是那种灵力天成,与世人大不相似的灵体,怎会瞒得过那许多如狼似虎的眼睛?平波之所以隐忍不发,任由自己在此间流连,难道是要伺机抓走灵芯?可他要抓灵芯,随时可以扑上来,他人多势众,自己带了青竹标,怎会是他的对手?他却不曾扑上来。

    难道他有比抓灵芯,比与灵山弟子作对更为重要的事么?忽然听有人笑道:“师弟,你猜对了。”韩一鸣回头一看,何三思出现在门口。他对着韩一鸣道:“师弟,你大约意外我来。我来此自有缘故,我本是在看万虚观的动静的,忽然平波作起法来,我知有了意外,并且他一作法,他的法阵也就转动起来,我赶紧赶过来,师弟不要笑我,我担心他的法阵伤了我,我师妹可就没有逃出来的指望了。”

    原来如此,韩一鸣道:“平波忽然作起法来,就是对付我师妹。他早知我们在此间,却一直不发难,这时忽然对我师妹下手,想将我师妹掳了去。”何三思道;“非也,非也。他忽然作法,不是想掳贵派的师妹,他到了该作法的时刻便作法,至于所谓的掳贵派师妹,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韩一鸣道:“那他到底想做什么?”何三思道:“嗯,他所做的法……”忽然止住了,四周看了一看,道:“他这会儿无力顾及到咱们,但此处终不是善地,不是久留之处,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的好!”

    韩一鸣道:“好,我去叫我徒弟,咱们这就走。”出来找寻青竹标,此时青竹标却在屋内,正在床上睡得极香,韩一鸣敲门他都不曾听到。何三思道;“快,拉他起来走,平波在这城里是下过咒的,寻常人等到了这个时候都会睡得醒不过来,你这弟子灵力太低,也会觉得很累,因此他睡了,你再叫不醒的。咱们这就进门去,拉起来速速离开。咱们都不能用法术快速离开,不能用灵力,切记切记。”

    二人说动便动,直接进屋去,将青竹标自床上拖起来,何三思对着青竹标腿上拍了拍,对着韩一鸣道:“伸身出来。”韩一鸣伸出手来,何三思已在他手上一拍,转身就走,韩一鸣不明所以,想要拖青竹标,何三思已道:“你走,他自会跟来,如同跟在你们后面的那具灵骨一般。”何三思看到了灵骨!韩一鸣愣了一愣,他不知灵骨藏身何处,但灵骨一定是跟随着他的。一语不发,拔腿便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果然青竹标摇头晃脑的跟了过来,他还未醒,走得摇摇晃晃,却紧跟着一步不拉。他们本没太多随身物事,说走便走,随着何三思,出了客栈,向南而去。

    韩一鸣怀揣灵芯,走得飞快,他脚力强盛,何三思也奔走如飞,转眼已走出城来,直走出去十多里,何三思才回过头来道:“嗯,好了,自平波道人处安然出来了。”韩一鸣停住脚步,回头一看,青竹标一步不离的跟着,青竹标之后,灵骨也跟了过来。韩一鸣道:“咱们自平波的地盘上出来了,歇一歇罢。”何三思道:“好。看了看四周,此处乃是荒野,四周并无人烟,韩一鸣收住脚步片刻,青竹标倒在地上,微微发出鼾声,依旧睡得极香。

    何三思道;“平波道人晚间顾不上咱们,但等到他收了法阵,他的弟子便会向咱们直扑上来。”韩一鸣道:“那是自然,他的弟子,都是十分凶恶的,人人都想抓了我去平波面前献好。”停了一停道:“能让平波舍我而忙碌的,到底是什么事,莫非这事跟师兄的师妹杨四姐有关么?”他听何三思称呼杨四妹为四妹,自然称杨四妹为杨四姐。何三思道:“师弟,你可曾听说平波无所不能?”韩一鸣冷笑一声,并不回答。何三思道:“据我所知,他能让已离世的弟子起死回生。”韩一鸣盯着他看了片刻,道:“起死回生这个事,我并不相信。因他的修为我是知晓的,虽说他修为很高,但说到单凭修行就能起死回生,我是不信的。灵山比他灵力高强,修为厉害的前辈师长多了,也没有起死回生。莫非这起死回生,与贵派的师姐有关?”

九五七、强盛

    何三思若有所思,看着韩一鸣,韩一鸣见他不出声,但神情却有了一丝紧张,心知自己没有说错,看了看左右,只有青竹标摇摇晃晃跟在一边,并无人来。何三思微微叹了口气:“韩师弟,你猜的不错,她的确有些异术,你说到这个起死回生,我杨师姐的确是有与之相似的法术。不过不叫起死回生,而叫回魂术。”韩一鸣道:“不论叫什么,这法术就是与起死回生相似的。”何三思道:“这个么,是有绝对不同的。起死回生,我这辈子也没听到过哪位修道之人学会了。起死回生虽是很让人向往,但这与回魂术绝不相似,师弟,此处也不是说话之处,咱们再往前赶一赶,至少别让人追上了,咱们再细说这个。”

    他说的没错,平波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韩一鸣道:“好,咱们就再往前赶一赶。”话音才落,有人道:“赶?你还想跑到哪儿去?”话音未落,数名青袍道人闪现出来,韩一鸣与何三思对望一眼,这自然是平波门下弟子。只是平波门下弟子众多,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名字。但面目却是见过的,在平波门下弟子追剿灵山弟子时,韩一鸣见过他们。

    他们手中都持着木剑,几乎是片刻之间,木剑之上灵光闪烁起来。韩一鸣冷冷一笑:“平波又让你们鬼鬼祟祟跟在后面,想对我们下手了。”几个弟子都盯着他,其中一人道:“我师父说的没错,你果然会来。你也想自我师父手下逃脱么?”另一人道:“师兄,你这不是废话么?他要是不逃,怎会跑得这样快?好在师父高瞻远睹,早就安排了咱们守在一边。据说灵山掌门是极之厉害的,师兄,你就不要想着说几句话,便让灵山掌门跟着咱们回去了。还是动手罢!”

    此人口中“动手罢”三个字还未讲完,手中的木剑已经带着闪啸对着韩一鸣直扑过来。韩一鸣手指一动,青霜宝剑飞出鞘来,带着冷光,将那道剑光击得粉碎,将韩一鸣护住。韩一鸣眼角四处一扫,除了这七名弟子,还真没有别人跟来了。何三思两眼光芒闪动,神情肃穆,右手捏了个法诀,显然也是十分戒备。只听另一人道:“别放了这二人走了,灵山掌门是师父要的,此人也是师父要的!”他口中的此人,指的就是何三思。

    韩一鸣捏住青霜宝剑,剑身上生出簇簇霜花,寒气逼人,韩一鸣与平波向来不讲什么客气,上来便动手,当真是要先下手为强的。韩一鸣一动手,青霜宝剑带着森森凉意,将平波门都围了起来,平波门人本就有备而来,一上来便动起手来,手里的宝剑上灵气森然,道道灵光都向着韩一鸣扑来,而何三思反倒没人前去攻击。

    韩一鸣多日没有动手,这时一动,青霜宝剑生出的簇簇冰花四方飞溅,着实有所向披縻之势。然而平波门人却全不畏惧,出手也极快,各自避开韩一鸣的剑光,对着他逼过来。韩一鸣如影追风剑连砍出十几剑,早化成几百道剑光,向着平波门人扑过去。但这几个平波门人却着实了得,不但能闪过他的攻击,还对他不停攻击。

    他们的木剑上灵光亮得耀眼,灵光之中带着绿色,韩一鸣自不惧怕,但这几名弟子的剑光逼近来却是越来越沉重,有的甚而能将韩一鸣的青霜宝剑剑光上透过,直逼过来,带着逼人之势,直扑到韩一鸣面前。韩一鸣万万料不到平波弟子中竟有这般厉害的,远比之前遇上的平波弟子都厉害多了,看那剑光来得气势汹汹,闪了开去。但透过来的剑光却不止一道,这一道闪来了,另一道直逼到面前来。韩一鸣一连避过几道灵光,不由得对平波弟子另眼相看,收起了平时的小觑之心,深吸一口气,认真对付。

    这时,其中一名弟子道:“韩掌门,你还是跟我们走罢。不瞒你说,你打不过咱们的。你若不信,你就等着看。”另一人对何三思道:“你这道魔弟子,也鬼鬼祟祟偷窥我们好些日子了,一起跟我们去罢。你不是想看么?跟我们一同去,你可以看得清楚明白,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不必偷窥了。”何三思笑道:“我与你们没甚往来,随你们去,那是再也不能。你们就别想了,不就是打一架么,反正要打,我也就不讲究。韩掌门也不会嫌我拣便宜,你们人多,我也没有与你们单打独斗的想法,咱们这就打罢。韩掌门,我与你一边的,咱们一同与他们对对招儿,对过了,有什么要说的再说。”

    韩一鸣道:“师兄,没什么拣便宜的,师兄要是愿意与我一起,那再好也不过了。”何三思笑道:“好,我先将掌门的弟子收了,免得师兄打起来束手束脚。”韩一鸣这才想起还有青竹标跟在身边,只不过他尚未清醒,于是道:“那就有劳师兄了。”他这时被平波的弟子全力攻击,自己也全力反击,说话时不停手,对着平波门人连连下手。

    说来也怪了,平波门人他也未少见,交过手的更是不少,但怎地这回来的这几个名都叫不上来的,却是厉害如斯!韩一鸣一人对他们几人,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他们下手不仅快,手中的宝剑上灵光四蹿,直对着韩一鸣奔来,并且,这些剑光,都十分厉害,要么来得快如疾风,转眼已扑到面前,要么就是将韩一鸣的剑光撞得四处飞溅,要么就是对着韩一鸣的头首胸口直扑过来,已不是要将他带回去,而是要将他击杀在当地。而令韩一鸣更加意外的,这几个人的灵力,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厉害。似乎每出一招,他们的灵力就会增加,就会暴涨。

    韩一鸣起先并未将这怪异放在心上,但过得一阵,渐知不妙。平波门人众多,与韩一鸣交过手的也不少,但灵力如此强盛的,却不曾遇见。并且韩一鸣只觉自己的力量渐渐减弱,不如先前,而他们却是越来越强,灵力直逼过来,甚而让韩一鸣有些支撑不住的。韩一鸣大是吃惊,与平波遭遇动手也不是一回二回,平波的修为尚不能让自己有不能支撑之感,这几名弟子却比他的灵力还要强盛,令自己有些吃不消,这几名弟子的修为竟比平波还要高么?韩一鸣心惊的还不止此,这样打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平波的弟子不见疲累,越来越强,自己却只会越来越不能支撑,断没有胜过他们的道理。并且这几人下手越来越狠,大有不将自己击毙剑下便不收手之态,韩一鸣心知今日这一战必是苦战,自己一丝一毫也不能失手,一失手必定被他们所诛杀!

九五八、蓝光

    何三思在那边是否动手,韩一鸣也全然顾不上。心神收敛,紧盯着平波门人,手中的青霜宝剑上道道剑光如光幢一般直撞出去,虽知未必能够一击中敌,却是不敢松手。他虽不惧怕平波这几个弟子,但他只担心自己一松手,青竹标与灵芯都要落入他们手中。

    忽然只听何三思一声笑:“师弟,你灵山派的援兵到了。”韩一鸣头都不回,灵山的同门早就散开了,如何还有援兵来?正想说:“师兄,你与我开的什么玩笑?”还未言声,平波的七名弟子已有二名向另一边而去,韩一鸣大是意外,百忙之中向那边一看,浓黑之中,慢慢走来了赵浩洋的灵骨!

    灵骨微微泛着淡淡蓝光,碧水宝剑因了这淡淡蓝光,越发有了波光粼粼的剑光。灵骨不紧不慢,看似十分缓慢,实则不慢,转眼已走到那两名弟子面前。那两名弟子对走来的灵骨愣了一愣,但他们也是多年修行,如何会惧怕灵骨,手一抬,道道灵光对着灵骨直扑过去。韩一鸣禁不住叫:“师父,小心!”全然忘记了灵骨早已无听无闻,只是永远跟随着自己。

    灵骨手中的碧水宝剑如闪电般,在空中一挥,已将平波弟子的剑光击得粉碎,灵骨手骨一挥,碧水宝剑啸响尖锐,直对着一名平波门人便劈了过去。平波那名弟子也不闪避,手一挥,一个圆盾出现在碧水宝剑前方!护身灵力,韩一鸣这里去了两个敌人,手上略松了些,回头一看,看见这护身灵力,有着淡淡珍珠般的光晕,拦在碧水宝剑前方。

    而灵骨手中的碧水宝剑却对着那圆盾似的护身灵力直劈下去。“当”的一声,剑盾相交,发出巨响。赵浩洋何等样的修为,居然被这弟子的护身灵力拦住了!韩一鸣这才有些明白为何平波会派这几名弟子前来追击!这几名弟子远非从前见过的可比,应是他派中最为厉害的弟子了!这边不止韩一鸣回头去看,连同平波的那几名弟子与何三思,也回头去看那拦住碧水宝剑的护身灵力。

    便是这瞬间,灵骨左手之上一道蓝光闪过,一道深湛如深海一般的灵光,自灵骨的左臂之上直蹿过来,蹿过灵骨的肋骨,胸骨,瞬间已闪到了灵骨的右手。碧水宝剑的碧色剑光立刻就黯淡下来,一道深海般深蓝的色泽没入碧水宝剑。只听得“啪”地一声轻响,那拦在碧水宝剑前的护身灵力已消失无踪,碧水宝剑无声无息,带着幽黯的蓝光,对着那名弟子就直劈下去!

    大约那名弟子也不曾料到灵骨竟然将他的护身灵力破了去,转眼碧水宝剑已劈到了那名弟子面门之上,这边平波弟子都大叫起来,又有二人自韩一鸣身边直掠过去,飞身扑过去救那名同门,韩一鸣这边顿时轻了许多,他一口气逼开飞到面前的剑光,手中的宝剑也直追那两面两名要抢着救同门的弟子而去。

    碧水宝剑直压下来,那名拦在碧水宝剑前方的弟子还未碰到宝剑边缘,便已开始粉碎,自头脸起,如同碎石一般的崩裂开来,转眼,全身都崩碎在地上。地上不见血肉,没有残肢,只有那碎成石头一样的碎片。一时之间,众人都傻了,定定看着灵骨、碧水宝剑及落地的碎片!韩一鸣不曾想到灵骨上的蓝龙筋竟有这样的灵力,对着灵骨左手看去,那惨白的骨骼上,一道深蓝已深深烙了印。平波门人看看满地的碎片,再看看灵骨,都一声发喊,对着灵骨直扑上去。

    韩一鸣正要扑上去,身后何三思道:“你看,他们背上!”韩一鸣这才看到平波这几名弟子的背上,都有着灵光闪动,他们的身上都有着艰深得难以看懂的字符。韩一鸣顿时明白过来,这几名弟子之所以如此厉害,与他们背上的符咒有关!平波是在他们身上下了符咒的,他们本身,并没这样厉害。这些弟子起始就是面对着韩一鸣的,并且一来就动上了手,韩一鸣无暇看到他们的背后,这时他们都对着灵骨直扑过去,韩一鸣才看了个明白。

    平波的这些符咒上一定有着极强的灵力,将他手下这些平平无奇的弟子变得如此厉害。韩一鸣一时明白过来,道:“原来如此!平波真是越发不要老脸了,借了这个符咒来对我下手,不嫌丢人么?”那几名弟子本已扑到灵骨面前,他们手中的桃木剑灵光闪闪,便要对灵骨下手。听到这话,都回过头来,其中一人道:“这小子出言不逊,有辱师门,咱们做了他!”那几名弟子都对韩一鸣看来,眼中红光闪烁,另有一人道:“对,这小子现下与魔道妖人混在一起,人人得而诛之。再者,他始终是师父的心头大患,咱们不可放过了他,就这样把他结果了,虽说太便宜了他,倒也去了师父的眼中钉。”话音未落,一阵如雨碎片飞散开来,灵骨的碧水宝剑已将这名弟子逼成了碎片,

    这里说话,灵骨充耳不闻,只是跨上一步来,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平波门人一剑劈碎,紧接着,缓缓转头看向另一名弟子。灵骨早已没了眼睛,两个深黑的眼眶之中这时有了一点蓝色的焰火,十分诡异,看了另一名平波弟子,手中的碧水宝剑对着那名弟子又直劈过来,那名弟子十分警惕,对着灵骨看了一眼,手中的桃木剑对着灵骨直劈过去,道道灵光直扑到灵骨面前,灵骨一动不动,对扑到面前的灵光视如无物,碧水宝剑直劈下去,那名弟子也随着剑锋的到来,崩碎成碎片,落在地上。

    而那已经打到灵骨面前的灵光,也重重打在灵骨之上,韩一鸣眼看着一块碎骨自灵骨之上飞了起来,正是被平波弟子桃木剑灵光砍下的碎骨。只是那一点碎骨并不落在地上,只是飞贱起来,围着灵骨绕了一圈,没入灵骨之中去了。韩一鸣对着灵骨被砍中之处看,也能看到伤痕,好在只是浅浅一道。

九五九、音询

    平波门人都被灵骨那无声无息,却势如雷霆的出手震住了,呆呆看着灵骨。灵骨又是缓缓一步,转动头颅对着另一名平波门人看去,手中的碧水宝剑也向着那弟子劈去。平波门人一声喊:“上呀,一起上,把这妖孽拿下,师父一定会高兴。”另一人道:“咱们一起上,一人敌不过他,难道我们一起还敌不过么?上!”同时,四名平波弟子都奔到一起,手中的桃木剑上灵光大亮,对着灵骨直劈过去。

    韩一鸣大吃一惊,平波门人一人对付不了灵骨,这四人一起灵骨说不定便要吃这个哑亏了。韩一鸣也飞奔过去,人还未至,剑光已劈到平波门人眼前。但碧水宝剑直劈下来,连同韩一鸣的剑光都化为乌有,平波门的灵光也都无影无踪,便是眨眼之间,又一名平波弟子“啪”的一声,崩碎在当场。

    平波一次派出七名弟子,却在这瞬息之间,被灵骨击杀了四名,剩下三名眼见势头不妙,都不约而同,转身就逃。他们来得快,逃得更快,几乎片刻之间,已没入夜色之中。韩一鸣一向对师父赵浩洋的修为十分钦佩,这时看到灵骨眨眼间便将平波派出的四名弟子击毙,也是大吃一惊。

    灵骨对平波弟子并不追赶,只是站在当地,眼眶之中的蓝焰渐渐熄灭,转眼,又是平日的灵骨。韩一鸣道:“多谢师父相救。”灵骨听而不闻,往后退了一步,没在黑暗之中。但韩一鸣早习惯了灵骨跟在身后,他目力极好,一眼看去,便能自浓黑之中将灵骨寻找出来。

    何三思走上前来,对着灵骨施了一礼,才转过来对韩一鸣道:“这位,是灵山的哪位师长?”韩一鸣道:“这是我武修的师父。”何三思道:“失敬失敬。前辈真是呕心沥血,保护灵山。”韩一鸣道:“何师兄,他们都称你魔道,你当真是魔道之人么?”何三思微微一笑:“韩掌门呀,我起始就说过了,很多人视我为魔道中人。其原因再简单不过,一来我门派修行的方式与众不同,二来,我宁海派虽说人丁稀少,但所修行的法术,皆是稀世少有的。因了这稀世少有的修行,我派被他们称之为魔道。”

    他神情十分坦荡,并无异样之处,韩一鸣有些吃不准了,何三思来得着实稀奇,听他说起来,他派中同门也真是人丁稀少,韩一鸣想了一想,道:“何师兄,请恕我直言,贵派师长,是否有过与同道的冲突?”何三思何等聪明,立时便知晓了韩一鸣的言下之意,道:“韩师弟,承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对于你,并无半句欺哄。我师长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修道之人,身上没有同道的血债,甚而也没有魔道的血债。说起来师弟也不要笑,我们派内有些修行,师长辈是不如弟子的。”韩一鸣十分意外,“啊”了一声。

    何三思道:“韩师弟,你若遇上识得我们宁海派的同道,便知我所言不虚了。我也不瞒师弟,我师父是个极有天份之人,修行也是几百年了,其中有几样修为,那是十分稀奇罕见。比如我的师妹杨四妹,便有魂魄分离术。并且我的师妹另辟蹊径,她是养蛊的高手,却从未用蛊术害过人。她只是将这法术一直按自己的心思修行下去。杨师妹一样身上无血债,她只用蛊术救人。以她的异样修行,若是下手害人,早就不会在这个世间存活了。不是么,这样古怪的修行,人人皆怕,谁还会让她活下去?”

    韩一鸣道:“是,师兄说的是。”何三思道:“我宁海派中,师父的修行到了最后就是长生,除此之外,别的修行都是平平。至于别的修行,我们这三名弟子,比师父是强得多的,就是师父也是这样讲的。我们并不避讳。师弟他日若是有缘见到我的师父,就知我说的没错。至于我自己,我只想多历世事,做个杂家,看尽天下人情,知晓天下事,如是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尽力而为。这就是我的修为。我师门师长弟子不过四人,若我们之中有一人为惹事生非之辈,宁海派早就不存在于世间了。”

    何三思停了一停,又道:“杨师妹在五年前离开师父,是要精进她一蛊术。这一去,她便音询缈无。本来么,我们也不太在意,天下茫茫,杨师妹自然在一个我们不知晓的地方修行。她的修行也不错,因此我根本不曾想到她被捉了关在万虚观中。说起来,我发现她被关在万虚观内,全是因师弟你的缘故。”

    韩一鸣略有些吃惊:“因我?”何三思道:“对,是因师弟之故。我看到了师弟高徒的宝剑。我看见之时,它还不是贵高足的宝剑。”韩一鸣道:“你也看到了夜光宝剑?”何三思道:“那柄剑叫夜光么?很好听的名字。”韩一鸣道:“在师门记载中,那柄剑就叫夜光,”何三思道:“嗯,十来日前,我路过这柄灵剑所在之处,我自然也看到了这柄宝剑。看到这柄剑的时候,我很是喜欢。我不知它是灵山之物,只知它为灵气四溢的无主之物,其上的凌厉灵气让我很是向往,因此我想踞为己有。但这柄剑,我一直不曾拿到。不论我想了什么法子,挨得多近,我总是拿不到。因此,我才逗留下来,每日里都去看上一看,就盼有朝一日这柄灵剑能为我所有。我因此在万虚观附近逗留,才发现了杨四妹的灵力。平波道长将我师妹擒了,只是将我师妹关在了他万虚观的大法阵之下,并未害她性命。我师妹的灵力与众不同,虽说被平波道长镇在了她的法阵之中,她依旧将她微弱的灵气,渗了出来。我看了看那个法阵,那不是一个法阵,而是好多个法阵,我无能闯那个法阵,也不能破去那个法阵,我只能守在附近。说起来不怕师弟笑话,我着救不出杨师妹,只能守着,时不时去看看那柄宝剑。我并不死心,我还是想有一柄宝剑,似乎有了这柄宝剑,我就能去救我的师妹。”

九六零、偏安一隅

    他略停了一停,又道:“昨日,我去看这柄宝剑之时,宝剑已没了,我立时知晓灵剑遇上了主人。我的确有些难过,但我也想看看拿到灵剑是何等样人,就跟着灵剑残余的灵气找回城内,我看到了师弟的高足,也因此得以与师弟相见。我一见师弟,我就断定师弟一定识得我的师妹,因为师弟的身上,有着我师妹的灵气。但我不是个冒失鬼,因此我没说别的,只是与师弟闲聊了几句。”

    韩一鸣这才知晓何三思怎么会遇上自己。何三思道:“我是诚心请师弟到我派去做客,一来,我师妹为平波所擒,师弟身上有我师妹的灵力,必定是识得我师妹的。二来,平波抢了灵山之物,我虽不知是什么,但必定是个极之要紧之物。也因此,我以为,平波是想用我师妹的灵力,自灵山的宝物之上得到好处。师弟以为呢?”韩一鸣微微叹了口气:“师兄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听师兄这样讲,我担心的是,平波下手太快……”

    何三思微微摇头:“我并不怕他快,师弟,我师妹虽说被他所擒,必不会让他称心如意,就是有所作为,也会有所保留,她知晓该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因此平波想要自我师妹处得手的,必定会很慢。我师妹不是笨人,她不会让平波如愿,却会吊足平波的胃口,因此她的安危我倒是大可不必担心。我需放在心上的是,怎样才能将她自平波的手中救出来。”

    韩一鸣闻弦歌知雅意,道:“因此师兄想自我处得到些帮助?”何三思笑道:“师弟真够聪明。我想的也简单,师弟能帮就帮,不能帮,我也不怪。本来么,救师妹,只是我派中之事,灵山的相助,有固然好,没有,我也不气。凡事不能靠人,只能靠自己。不是么?”韩一鸣默默不语,何三思道;“师弟,你帮或不帮,我并不强求。我不懂师妹的修行,我是想请师弟到我派中去,与我师父相见,或许我师父会知晓平波的手段也说不成。”韩一鸣道:“尊师也是养蛊的高手么?”何三思道:“那倒不是。这门奇术我师父是不会的,但我们那边,会养蛊的人不少,师父也认识好几位高人。我师妹的养蛊术,就是跟当地的高人所学。师弟不去,这其中的秘密可就需要时机才能参透了。师弟若去,或许可以参透的快些。”

    两人走了一路,又说了这么些话,天边已有了曙光,韩一鸣静静想了片刻,道:“好,我跟师兄去贵派一趟。只不过我有言在先,我要离开之时,师兄不可强留我。”何三思道:“师弟也太高看我了,我再与师弟吃一颗定心丸。我除却杨四妹这个师妹,只还有二位同门了,却也不在派中。我们派中,连上师父,皆不是师弟的对手。真要动手,师弟必定完胜。师弟想要离开时,我们绝不会强留的。我派虽小,但这样不要脸的事,还是不做的。”

    停了一停,何三思又道:“师弟与我同去了,我们可以知晓平波道长到底要做些什么。我们知其要下手的目标,可以先行下手,抢他的先机,将他的如意算盘打破。果真如此的话,说不定真能将我杨师妹救将出来。师弟不要笑我们为自己打算,事到如今,当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一门派之中,师徒也就五人,不论是谁都极其重要。因此杨师妹,我们是一定要救出来的。师弟,若是我师妹救出来了,以后灵山需要我们宁海派相助之时,我们绝不含糊。”

    韩一鸣微微一笑:“我不知我去贵派能于贵派有什么有益之处,但我与师兄的想法是一样的,但若我知晓如何能抢到平波的先机,我一定会去。”何三思道:“那,师弟就随我同去罢。”韩一鸣道:“请问,贵派在何方?”何三思笑道:“我派在南方,一个偏僻之地。也是偏安一隅的意思。宁海派小而且弱,经不起世事,因此躲在偏僻之地,也是自保之意。”韩一鸣道:“师兄,能自保也是好的。”

    何三思微微一笑:“但我们却被称之为魔道。”韩一鸣一怔,他与何三思初次见面,便听他这样说过,听他这时提起来,便不出声,要听他下面如何说。何三思又道:“师弟,其实我派也是潜心修行的,我派修行也没有什么歹毒之处,也没有伤天害理,只是修行的方式方法略有些古怪,因此,被同道归为魔道。实则,宁海派并不是魔道。只是我们所处之地,离魔道比较近罢了。师弟,不瞒师弟,我派再过去数十里,便是魔道的一个修行之处。宁海派太小,魔道真不愿为我派动手,魔道也是讲究身份的,不屑于对我们一个小小门派下手。至于同道,或许以为我们宁海派就是魔道,离魔道太近,不敢贸然下手,因此让我们一直存活至今。我们就是在夹缝之中存活的。”

    他这样侃侃说来,倒令韩一鸣十分意外,看着他也是一派淡然的样子,似乎对于宁海派被误认为魔道也不以为意。何三思似是看透了他的确良心思,笑道;“魔也罢,道也罢,我们真不在意,若是要看重这许多闲言碎语,我们还修行个什么劲儿呢?”他这话直说进韩一鸣心里去,韩一鸣将这话细细想了一回,道:“师兄说的是,若是总在意这许多,还有何可修行的!”停了一停,道:“师兄,我们前去贵派,不会太过打扰么?”

    何三思笑了:“师弟,我派中目前,不过就我与师父二人罢了,有甚打扰的。师弟不要嫌我们太过简慢了就好。”韩一鸣微微一笑:“那,师兄,我们这便走罢。”何三思道:“师弟,你跟我一走,平波从此就会把我们归成一类了。”韩一鸣道:“你怕?”何三思哈哈大笑:“我怕他?我怕他什么?我宁海派虽小,但还没有怕过谁!”二人相视大笑,一同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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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祝书友们:万事如意,中秋快乐!

九六一、自来自去

    此次向南与从前韩一鸣走过和向南全然就不同。他们不过走了一段路,青竹标已醒来,对于忽然发现行走于原野之中,全然没有意外之色,只是四下里看了看,问道:“师父,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他的语气之中并没有惊异,反而大是好奇,韩一鸣道;“我们要去南方宁海派。”青竹标也不多问,只道:“好,师父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何三思对青竹标上下一打量,倒也有些意外:“这位小朋友倒也爽快,好,请到我们宁海派去作客。”

    何三思转而对韩一鸣道:“师弟,我们只能驭剑到南坎附近,等过了南坎,我们就可以再用御剑术,那离我派就近了。”韩一鸣还未出声,青竹标已道:“师父,师父,我已学会御剑术了。”是想要韩一鸣夸奖,韩一鸣却微微一笑道:“嗯,好在你学会了,不然你就去不成了。”

    青竹标有些气馁,但片刻之后又道:“我是不会让师父将我甩掉的,我一定会跟着师父!”何三思笑道:“小朋友,我专门请你到我派中去作客,可好?”青竹标满脸开心,连连点头。何三思道:“好,那,今日是否须小憩?”韩一鸣并不疲累,想要接着走,青竹标是一觉醒来,大觉精神饱满,立时便接道:“不必不必,我们这样走就行了,我走得动。”何三思却向着另一方一看,韩一鸣回头一看,一个魅梧的身影在路的尽头出现,这人手上提着一条似剑非剑的直长铁棍,一头长发与颏下的须髯纠在一起,一双眼睛极是清亮,正是无名。

    他走到对这边三人全然不在意,径直就越过三人走过去了,何三思道:“这位,不知是不是灵山的高足?”韩一鸣摇头,青竹标道:“这是个癫子,他自来自去,我们也不知为何?”何三思看了韩一鸣一眼,韩一鸣知他极为聪明,索性直言:“这位是黄松涛前辈的高足松风师兄。也是一名诛魔弟子,只是他时常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何三思“哦”了一声,对着无名看了几眼,对韩一鸣道:“我似乎在万虚观门外看到过他。”

    韩一鸣道:“不知为何,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可我我并未对他施过什么法术。”何三思又对着无名的去向看了看,道:“这个,我也看不太明白。我只想问一问,师弟,你跟我过那南坎,须的是机遇,他这样跟着我们,未必过得去。”韩一鸣道:“南坎?嗯,这个南坎与东方之门前的海口相似么?”何三思十分意外:“海口?师弟,你见过东方之门?”韩一鸣短短的“嗯”了一声。何三思十分震惊:“那可是东方之主的所在呀!”韩一鸣平淡的道:“那时我的丁五师兄是灵山掌门,因我们灵山从前有神物存在,丁师兄要去领尊者的责罚,我是师弟,定要陪师兄同去的。”

    何三思没再问下去,只道:“师弟问我南坎是否与东方之门的海口相似,我并不知晓,我并不曾去过海口,也没看到过海口是什么样子。不过这个南坎呢,的确是去见南尊的必过之处。若此处不到,那就是走到天边,也不能走到南尊面前。”韩一鸣道:“你们门派在南尊处?”何三思笑道:“哪里,我们如何能在那门户之处。不过我门派因人丁稀微,我师父将本派所在之处标记在了南坎之前。就是找到了南坎,在开门瞬间,就可以到达我派。不过我们并未在南坎之内,都在门外,只是藏得比较巧妙罢了,不细心找,不是机缘时机都对,着实进不到我派,也看不到我们。这也算我们依托了南尊罢。”

    韩一鸣道:“这倒是个极好的法子,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结界,贵派这样,是否也是结界?”何三思笑道:“着实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个结界,不是我们做的。因此,我才问师弟,那位诛魔弟子师弟,是否能跟着我们过那结界。”韩一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无名师兄跟了我那么久了,也没出过什么意外,他不理会世事,我们担心也无用。”何三思想了一想,又道:“那黄松涛前辈就让他的弟子跟随在师弟身边?不找回去么?”

    无名的身影已消失,韩一鸣不知他往前走向何方,但他迟早会跟在自己身后,那怕将自己甩在身后了,他还是会在自己留意之时出现在身后。见何三思这样问,坦白答道:“找过,但却没什么用。我相信黄前辈也对松风师兄下过符咒,但却全然无用。松风师兄就跟在我们身后,不论我走到何方。黄前辈还请我们到他派中去住过些时日,松风师兄也跟着去,但我自黄前辈处告辞时,他便跟了过来。”何三思看着韩一鸣不语。韩一鸣道:“我是不会施符咒的,我也不会对别派的师兄弟觊觎的。”

    何三思微微一笑:“师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认为师弟对松风师兄下了什么符咒,我是在看师弟身上是否有什么奇异之处,因而使松风师兄一直跟在师弟身后。松风师兄灵性天成,有些不受法术,想给他下个什么符咒,没有千年道行,恐怕都不会有结果。”韩一鸣曾听说过不受法术之身的,细想了一想,想起来了,对何三思道:“师兄高见,我是曾听说这不受之身的。也就是因了松风师兄,听说过什么叫不受法术。”何三思道:“师弟是听贵派的师长说的么?灵山的师长,的确见识多广。”韩一鸣道:“我却不是听灵山的师长说起的,乃是听松风师兄的师父,黄松涛前辈说起的。”何三思笑道:“是了,松风师兄是法术不受之身,因此黄前辈在这些上,知晓的多些。”

    二人停了一停,何三思道:“师弟,你还有一位灵体的同门,怎的没见?”韩一鸣愣了一愣,何三思道:“师弟,并非我要管你的事。我之所以如此问你,乃是因我害怕平波道长再将贵派的灵体禁锢。我已有一位同门被平波道长所囚禁,不知何时才能将这同门救出来,不愿师弟再有一位同门陷在平波道长手中,师弟勿以为我是有……”韩一鸣微微一笑:“师兄多心了,有劳师兄关切我的同门。我那位师妹乃是灵花修成女体,灵力天成,不会被平波所禁的。”说着,自怀中取出灵芯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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