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道魔传TXT下载道魔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道魔传全文阅读

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六二、禁锢

    此时的灵芯依旧是一朵紫睡莲,花苞紧紧裹着,她藏身之时皆是如此。何三思啧啧赞叹:“这是贵派的师妹么,灵花,真少见。”韩一鸣正想说话,忽然见紫睡莲上有一道金光闪过,韩一鸣只当自己看花了眼,定睛再看时,一个金色字符在睡莲之上显现出来。紧接着,一个红色字符也显现出来,韩一鸣还未看明白那个字符,又出现一个黑色字符。韩一鸣大吃一惊,灵芯身上从未有过字符,这样的字符,同时出现的字符,他只在平波的万虎观的正殿前方的那个密室看见。那个由几个法阵组成的巨大法阵,就是这样层层叠叠的。

    连忙将手中的紫睡莲从上到下细看,那几个字符闪过后,便再看不到了。韩一鸣心存侥幸,对着紫睡莲道:“师妹,灵芯师妹。”往日灵芯不必他叫唤就会出现,今日却是叫唤了也不出现,韩一鸣心知不妙,对着紫睡莲细看。何三思也凑上来细看,看了一眼,惊道:“这是万虚观的法阵!我在万虚观外面看到过!”韩一鸣道:“昨天晚间,我师妹探看万虚观的法阵,被平波知晓,想必是着了他的招。”何三思道:“师弟如今意下如何?”

    韩一鸣立时道:“我要去找平波,他禁锢了我师妹!”他说得虽是轻巧,心中却是又气又恨,平波之前对灵山下这样的狠手,自然是不会放过灵山弟子的,自己怎会任由灵芯撞在他的手段上去?也怪自己掉以轻心,小看了平波。一直以来都不见平波出手,就以为平波没有察觉。到底万虚观是平波的地头,即便他不出头,也有他的门人弟子四处游走,这些人中,识得自己的可不少,平波必定得到了风声,只不过是按兵不动罢了。自己不见平波的动静,便以为平波没有察觉,真真是小看了平波!

    一时之间悔恨不已,咬牙切齿,忽然听何三思道:“师弟不要担心,贵师妹是灵体修成,平波道长没有拿到贵师妹的灵体,只是禁锢了贵师妹,使得贵师妹不能再随心如意的幻化成人形。”韩一鸣道:“他没拿来到灵体,但我听师妹当时说平波在拉她!”何三思道:“师弟,我虽不才,没什么本事,但我听的多。看的也较多些,平波的法阵,在催动或是运动时,若有人真的偷看,是要受伤的。贵师妹是灵体,不必近观,但灵气挨近去之后,是会被法阵的灵力所伤的。平波当时也在法阵之中,自然能够知晓,因此他借法阵之力禁锢了贵派师妹。但因贵派师妹是灵体,因此经得住他的法阵,若是我们这样的寻常人等,是经不住这法阵的灵力的。但灵体还在,贵师妹就无大碍,她只是被平波禁锢了。”

    韩一鸣不禁将信将疑:“果然无碍么?”何三思道:“若是灵体被平波所夺,那自然是有大碍的。师弟,灵体到了平波手上,他大可用这个来要挟你。我相信以师弟的为人,对于同门落入平波的手中,绝对十分担忧,说不定也就会被平波所制了。但现下灵体还在师弟手中,平波就不能威胁师弟。”韩一鸣道:“我想去找平波。”何三思十分意外,看了他片刻:“师弟,你的意思,是要去找平波解掉这个法术?你认为平波会解开这个法术么?”韩一鸣摇了摇头,何三思道:“是呀,以我之见,平波就是被师弟胁迫,也不会解这个法术。倒是相反,师弟落到了要请他解法术的地步,就等于要求他出手了。我听说过灵山和万虚观之间的恩怨,师弟要是沦落到了求他的境地,只怕反会被他拿住,对灵山别的同道百般威胁。师弟,那可就不是灵体落在平波手中了,那是连带灵体与灵山掌门一同落在了平波手中,他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师弟,这样一来,灵山可真就不剩下什么了!”韩一鸣默默无语,何三思一句话,将平波的性情揭了开来。韩一鸣不听这话倒也罢了,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却一语不发,只觉一股怒气浑身乱走,不知该如何平息。正在气怒交加之际,又听何三思道:“师弟,你该当自己想法子解这个法术。”一句话点醒了韩一鸣,韩一鸣不禁点了点头,果真如此,平波不会给灵芯师妹解除法术,那只有自己给灵芯师妹解除法术了。一时之间,韩一鸣横下心来,一定要找到解除平波法术的方式,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反正修行就是漫漫长路,怎么也要在这漫漫长路之中找到解除平波法术的法子,终要让灵芯师妹如从前一般自由自在。

    想到这里,心里宁定些了,对何三思道:“多谢师兄的当头棒喝,是,我一定要找法子解了他这法术!”何三思道:“师弟,不瞒你说,你若真有这心,我略长你些年岁,听到的法术也多,能出手相助的,绝不吝啬。师弟也不必为此介意,不瞒师弟说,我师妹被平波囚在他的法阵之中,自然也受这法阵的禁锢约束,我若想要救我的师妹重出生天,破这个法阵也是我必须学会的。我虽修行浅薄,但我一定会不余余力相助师弟。”韩一鸣这时已不似从前那般不经世事,听何三思这样一说,便知他说的是实话,并且将他自己绑在了与灵山一边,从此与平波是誓不两立了。

    但韩一鸣也不会因此就感动得如同遇上了灵山的同仁,何三思将他的想法说得那样的清楚明白,令自己也放心。想了一想便道:“师兄只管放心,若是我想到了解开了灵芯师妹身上法术的法子,我必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何三思道:“师弟,我绝对相信师弟,师弟不以为我是攀附灵山派就好了,师弟的为人我是很佩服的。我宁海派虽说偏安一隅,但并不闭视塞听,贵派与平波道长之间的恩怨,我们还是知晓的。”

九六三、羽毛

    韩一鸣微微一笑:“贵派与我灵山派绑成一体,已是平波的对头,师兄不担心平波会对贵派下手么?”何三思冷笑:“他早已对我派下手了,我派师妹不是在他手中么?他禁锢我师妹,必定是想要自我师妹身上得到好处的。我可不认为他自我师妹手中得了好处,就会让我师妹离开。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他若是自我师妹手中得了他所想要的好处,转手就会将我师妹杀害。”韩一鸣沉吟片刻,道:“平波对于贵派师妹这等能于他有所帮助的人,不一定会下杀手,他必定会一用再用。或许这样来说比较好,他会人尽其材,物尽其用。说不定要将贵派师妹诱入他的门下,也说不定。不过,他能收女弟子么?”

    问出口来,韩一鸣不禁微笑摇头,不知何时,自己会想得这样多了。何三思却不以之为笑,正色道:“能收与否是另一回事,我只知我师妹若是让他心愿达成,必死无疑。”韩一鸣心头有千百个疑问直涌上来,却都忍住了,不曾说出一个字来。何三思看了看四周,道:“师弟,若我没说错,平波自己不见得会来,他的弟子却一定会来找寻咱们。他派来的弟子未必是师弟的对手,但我却不见得会是他们的对手,他们若是捉了我去,我杨师妹就真的从此得听他的了。我师妹是个极重情义之人,若我真的落到了平波手中,她当真是拼死会救我的。那就真让平波趁心如意了!”

    他们同门之间的情谊也颇深。天下间所有的同门情谊,都该与此相似。韩一鸣道:“那我们走吧,平波是一定会追来的。咱们能早日走到你派……”说到这里,不禁停住了。宁海派就那么几个人,师徒四人,还有一人落在了平波手中,剩下三人又有什么法力与平波为敌呢?何三思却看懂了他的心思,笑道:“师弟,我派不能惹事生非事生非,但自保是无须担忧顾虑的。我师门虽不是什么人宁众多,法术高强的门派,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不然,如何存活至今的?”韩一鸣不禁道:“师兄,我因无力保全灵山,心生担忧。师兄有保全之力,那是最好了。我并非贪生怕死之徒,但我这时若有个意外,我灵山同门会尽散于平波之手。”何三思笑道:“师弟,我也不是说大话的人,但师弟,你尽管放心,只要咱们到了我派,平波道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手害你的,他甚而抓不住你。他是不能突破我师门的结界的。”韩一鸣道:“我有个意外之处,我平日对他的门人,甚而与平波敌对之时,我都不怕。但昨天晚间,他的门人弟子,却强悍得令我意外。那样打下去,我还真的不见得赢得了他们。”

    此时已是日近中午,慌乱的一夜就此过去。何三思道:“师弟,咱们走罢,反正他们也要追来,让他们追罢。”韩一鸣道:“我的徒弟怎么样了?”何三思笑道:“我把他藏在我们身后,他会跟着我们一起到宁海派。师弟,我坦诚相告,我的法术是不行的,若是平波道长的门人来了,真打起来,我是帮不了师弟一星半点的。但我能保全贵派弟子不受任何伤害。”

    韩一鸣看了他一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于是只道:“师弟就保全我的弟子罢,尽管我这个弟子不成器,也不能落在平波手中。”何三思道:“好,那咱们这就走吧。”他说走就走,他自怀中取出来一张纸,向着那张纸上吹了一口气,往空中一扔,一声鸣叫,一只斑斓大鸟从天而降,尖喙,头颈上黑毛泛着幽暗的蓝光,黄腹,背上是黑色与黄色的羽毛,长长的尾羽也是那闪着蓝光的黑色羽毛。

    何三思骑上鸟背,道:“师弟,咱们走罢。我先带路。”大鸟双翅振动,向着南方飞去,韩一鸣招出青霜宝剑来,也跟着大鸟向南而去。

    这一路走来,与之前韩一鸣走过的南方不同,那时是脚走,所走之处,韩一鸣虽不能完全记得,但前尘往事只是封存,并不是全然淡忘,一时之间,心头不知是何滋味。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前方大鸟向下飞去,何三思的声音远远传来:“师弟,这就到了,请随我来。”韩一鸣向下一看,下方居然波光粼粼,再放眼看去,碧波茫茫,天水一色,竟是一片大海。与他之前走过的南方全然不同!

    茫茫大海之中,韩一鸣不知如何落下,这里没有片帆只影,何三思骑在大鸟背上,在海面上转圈。韩一鸣想起之前到过海口,不知这里是否海口,不敢造次,也不出声,只看何三思如何。何三思自那大鸟背上拔下一根羽毛来,往海中一抛,羽毛落在海面上,立时变得无比巨大,好似一条船舶般巨大。但这巨大的船舶却只有龙骨,就这样浮在了海面上。

    何三思与大鸟向着羽毛飞去,落在了羽毛上,他对着那只大鸟一指,大鸟化为一张纸,落在他手中,他将那纸对折起来,放回怀中,抬头对着韩一鸣道:“师弟,下来等罢。”韩一鸣也落下去,收了青霜宝剑,落在羽毛上,只觉下脚处似是轻软,低头看,却见羽毛及自己的脚离海面还有一尺左右,下面海涛翻涌,却不会扑将上来。

    再看何三思,他已坐了下来,自怀中取出那两只荷花茶盅来道:“师弟,多喝些茶。这里是向南之地,十分炎热。要多喝些水才是,下面这海水却是喝不得的。”韩一鸣此时被他提醒,才察觉背上已尽湿,粘粘腻腻。回头向着来处看了一看,只有茫茫天际,没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忽然一阵茶香飘来,何三思双手将一只茶杯递到韩一鸣面前:“师弟,多喝些,先解解渴。这茶能解暑生津,师弟多喝些,一会儿只怕师弟就没机会喝了。”韩一鸣接过来喝了一口,这茶杯入手微温,茶水入口却是清凉无比,一身暑热皆消散了。此时他也不讲究,将那茶喝得见底,但转眼之间,那茶水便满了。韩一鸣十分意外,但也知这茶杯必是何三思的爱物,有着奇特之处。于是又将茶喝得见底。何三思笑道:“师弟,你且坐下来歇歇,这茶,你能喝几盏就喝几盏,但最好多喝些。一会儿平波道长门下追来了,你们大打出手,哪里还有喝茶的机会?”

九六四、灵修

    韩一鸣冷笑:“他的人,我不怕。”何三思道:“师弟,你自然不怕。我有个很奇怪的想法,说与你听,你看看对与不对?”韩一鸣也寻了个地方坐下,对何三思道:“师弟请说。”何三思道:“师弟,平波道长怎么说也是千年道行,若他的修为十分差劲,按理来说不该有万虚观这样的门派,有那许多弟子。修行也是要挑师父的,我入我师门,喜欢的就是我师父那世无争,避世修行的心境。平波道长门下弟子众多,他那修为,不怕弟子们翻天么?师父无能,被弟子反噬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呀。因此,我对平波道长,是十分好奇的。他到底是凭了什么驾驭这许多弟子的?并且,他还让这许多弟子为他死心踏地!”

    这也是韩一鸣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灵山师长对弟子们都算极好了,但还出现了司马大师兄这样的事,当时反出师门的师兄不少,因此对平波门人于师门的忠诚,韩一鸣十分不解。平波令人不齿,但的确不得不佩服他另有不为人知的手段,将门下弟子都牢牢拢在手中。

    二人奔波了这许久,来到这浩瀚水境,海风习习,碧海蓝天,身边偶有鸥鸟飞过,的是如画美境。韩一鸣并非第一次看到大海,但上一回看到大海于他而言,已是前尘往事,这时浮上心来,也只是微微一刺,便过了。灵山的过往,多想无益。

    忽然一个海浪直翻上来,打在韩一鸣身上,韩一鸣四周一望,茫茫烟海之中,自己与何三思都是再渺小不过。一时之间,心里安静下来。何三思道:“师弟,你若是累了,就好好歇一下,咱们要在这里等时机。你的弟子我带在身边的,只不过你暂时看不到罢了,不必担心。但平波门下,是一定会来的,这时他们已在路上,到这里也还有些时候。到时真打起来,全靠师弟你的。”

    听了这话,韩一鸣道:“我昨日晚间没有安歇,这时在这里睡一睡,他们来了,你叫我。”何三思看了看飘在海面上的羽毛,笑道:“师弟只管放心,我这法术支持你歇息一阵是没事的,你只管歇息,他们来前,我会叫师弟醒来。”韩一鸣着实困倦,侧身躺下,只是这时阳光明媚,合上眼,依然觉得眼前十分明亮。翻了个身,衣袖盖在头上,便睡了过去。

    黑暗之中,只觉自己跟在一个白衣人影身后正向前走。这白衣人影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晕,如同一颗珍珠。这是灵山弟子么?他才这样一想,那人便回过身来,身上的衣裳正是灵山从前的素衣,韩一鸣连忙向那人面上看去。那人面目十分模糊,不论他如何看,都看不分明,但却觉得这人似是相识,于是问道:“你是我灵山的同门么?”

    那人对着他上下看了一看,微微点头,又似微微摇头。韩一鸣不能断定,那人已转过身去,依旧向前走。他转身的瞬间,韩一鸣宁神细看,别的没看到,但一双寒星般的眸子自他眼前闪过。这人有一双寒星般的眼眸。那人似是意外他宁神细看,转身之后,脚步就快了。韩一鸣不见他脚步加快,但却越来越远,忍不住出声:“你是我灵山的同门么?是哪位师兄?敬请师兄告知!”那人无声无息,并不出声,只是向前走。韩一鸣这里拼命向前赶去,却哪里赶得上,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忽然那人停下了脚步,韩一鸣连忙追赶,眼看着追近了,却见那人挥了挥手,对着他身后一指,寒星般的眸子透出星星点点的笑意,韩一鸣只觉胸前一动,低头一看,胸前透出明光,一面宝镜自胸口飞了出来,无色无相宝镜自他怀中飞了出来,带着耀眼的明光,对着韩一鸣慢慢旋转!韩一鸣大惊,抬起眼来,那人已消失了。韩一鸣回头一看,只见后面追来数个青衣人,都驭使着桃木剑直追过来,打头的一个,正是平波。

    韩一鸣一下惊醒过来,四周环顾,不见人影,四周依旧是海涛阵阵,海风吹拂。但韩一鸣一低头,却见无色无相宝镜真的围着自己轻轻转动,时上时下,时前时后。当无色无相宝镜转到他身后,一朵碧色莲花飘浮到他面前来。这朵碧莲花就是曾经浮在无色无相宝镜上的那朵碧莲花!那个人是师祖么?韩一鸣险些忍不住大叫:“师祖,你一生成就的灵山,你就不看一看么?”

    这话到了口边,生生忍住了。灵山到了如今这一步,有甚颜面去见师祖?他定了定神,将那句话咽入喉咙,却见何三思带着无比艳羡,细看他身边的无色无相宝镜与那朵碧莲花。何三思看了一阵,抬起头来道:“师弟,你的修为出乎我意料的高哇!”韩一鸣略有些不解,但看何三思的神态,也知他想到了什么,只道:“师兄,这曾是我灵山的神奇之物,并非我自身的修为。”何三思摇头道:“师弟,这个宝镜我不懂,但看它这样,该算是一面灵镜。但这碧莲花,乃是灵修所致。只有灵修到了很高境界的人,才会有这种莲花,如同他的真身,他的护符。”韩一鸣道:“这也不是我的,这是我灵山师祖的。”

    何三思对着无色无相宝镜细细看了一回,啧啧称赞:“这真是无双妙境的神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神器。师弟睡着的时候,它自师弟怀中飘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他还要再说话,韩一鸣已止住了他的话:“师兄,我们就要在这里等候么?还是要向前走?若是要向前走,咱们赶快走,平波追来了!”

    他坚信,在梦中报信的人,一定是灵山的师祖。师祖绝不会骗他,因此平波一定是追来了。何三思闻言微微一愣,直起身来,对着四周看了看,道:“我们就在此间等候南坎,时候到了,南坎自然打开,我们就可以过去了。”韩一鸣四周一望,茫茫碧海,并无可藏之处,于是道;“那我的弟子呢?他可藏好了。”何三思道;“师弟放心,我将他藏得极稳妥,我不死,平波找不到他。”韩一鸣微微吁了口气,道:“好的,多谢师兄。我们要做个结界么?我不会做结界,这个要靠师兄的。”何三思摇头道:“此间不能设结界,或许这样说,我的法力不能在此间做结界。”

九六五、眼红

    韩一鸣看了看四周,与从前见过的大海并无差别。但实则不是寻常水域,连结界都不能设的地方,自然不是寻常之地。何三思道:“师弟,非是我心狠手辣,既然平波道长追来了,咱们都不能手软。”韩一鸣冷笑:“我会对他手软?我师长真是白白死在他的手上了!”何三思道:“师弟,我有一句话,说出来你或许心里不以为意,但我还是要说。平波今日里来,一定是要对师弟下毒手的。师弟不仅要万分小心,并且要倾尽全力!”韩一鸣听了这话,微微点头。何三思又道:“并非我挑拨,我只是想告诉师弟,在南坎之前,只要南门一开,就是开了玉锁,走了蛟龙了。平波就是跟着你进入南坎,他也没法再找到你,与你为难了。因此他必定会想痛下杀手,尽快了结。”韩一鸣来不及多问,只道:“师兄的意思是,我若打得过他,就打,他不过他,就跑。并且就在这左近拖着他不停的兜圈子对么?”

    何三思尴尬一笑:“师弟,我不善言辞,得罪之处师弟不要见怪。”韩一鸣道:“师兄没有得罪我。我尽力而为,师兄提醒了我,我会尽力。我与平波相遇本来就是分外眼红,狭道相逢。他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我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只是师兄,我可能就防护不周了。”何三思微微一笑,伸出手来,一片柏叶在他手中。他手一握,那柏叶便没了,他笑道:“我虽没有师弟那样强悍的法术,但这枚柏叶乃是我师父给的,我只会一招,却也将这一招练了三百多年,不能杀敌,但能自保。师弟就不必管我了,平波会对你痛下杀手,但却不会杀我的。他一定想着抓了我去要挟我的师妹,让我师妹为他所用。只要师弟立于不败之地,他便不能拿我怎么着。”

    他四周看了一看,不见人影,又拿出那茶杯来,对着其间轻轻吹气,之后,递给韩一鸣道:“师弟,这茶水虽说不是万能,但至少会让师弟精力充沛,此间炎热,这场恶战不可避免,还是多喝一杯的好。”韩一鸣并不多话,接过来就喝。此时阳光毒辣,他身上却不觉炎热,不知何三思对这茶下了什么好手段。何三思自己也喝了一杯,端坐一边,打起座来。

    韩一鸣将青霜宝剑取下,提在手中,极目四顾,不见人影。一听平波已赶过来,他心中便是怒气翻涌,连一时一刻的忍耐都做不到了。与平波已是许久不见,但提起他来,却是锥心刺骨的痛楚,只欲直扑上去与平波直接动手。他曾以为,对于灵山的过往,自己已不能记得那样清楚,不经意之间想起来,也是一些痛心疾首的片刻。韩一鸣上灵山还不到三年,只二年多些,回首去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尘往事。但这时想到平波正向自己赶来,灵山的点点滴滴、桩桩件件却在瞬间直涌到眼前,纷纷呈现。

    这许多过往同时涌来,韩一鸣胸口酸甜苦辣百味俱全,自然还是辛酸苦辣要多些,一时间眼中也酸起来,一股股酸楚直向他的鼻间冲来,梗得他胸口痛楚不堪,他闭目强忍,将要自眼中涌出的辛酸都忍了回去,再将那梗得胸口痛楚的过往都硬压下去,抬起头来,只见远远的天际,有了几个极小的黑点。何三思道:“来了!”

    那几人来得极快,转眼已扑到面前,最前方的自然是平波道人。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韩一鸣强压着胸口怒气,直视平被,手却抖个不住,一波波怒气,直往手上扑去。平波道人对着二人一看,两眼盯紧韩一鸣:“小兔崽子,这回你的性命,就留下吧!”韩一鸣冷笑:“就凭你?”两眼一扫平波带来的弟子,咬牙道:“你的门人弟子也就这么回事!要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平波听他这样一说,正想出声,韩一鸣又道:“你带来的这些徒子徒孙,就不必站在旁边假客气了。一门污浊,就不必再装模作样!”

    平波道人气得面无人色,他不料韩一鸣口舌如此犀利,直将他面子剥了个干净。喝道:“臭小子,是你自己想死,怪不得我。”韩一鸣冷笑:“别人不知你是什么,我却知晓!你带了你的徒子徒孙来,难道是让他们来给你收拾后事的么?哈,你带了他们来,只要你有个不济,他们立时就会扑上来,迟也是扑上来,早也是扑上来,一只狗是咬,一群狗也是咬。难道你们还会有别的作为?你觉得你还有脸皮?今日既到了这一步,我就没认为你还会顾及面皮,一起上来,也好让我灵山领教一下你万虚观的手段!”

    他愤怒已极,紧紧抓着青霜宝剑的剑柄,此时青霜宝剑上剑光大盛,无数冰簇凝结出来,当风而立,蓄势待发。平波门人都欲扑上前来,平波道人手一挥,直指何三思:“你们先将那魔教妖人拿下!这小子就交给我了!”他的门人弟子齐刷刷应了声:“是!”各自向着何三思扑过去。韩一鸣不及分神去看何三思,已听他的声音道:“师弟,你不必管我。这道人抓住了你,我们就完了。我虽不会打,但缠是会缠的。”

    韩一鸣本已分神,一听这话,立时收回心神来,手中青霜宝剑一挥,冰簇剑光如雨点般向着平波洒去。平波道人冷笑一声,右手指天,黑桃木剑自他背上弹出,灵光四射,化为一道剑光,直向韩一鸣砍来。韩一鸣早将如影追风剑连使了几回,一道道剑光带着森森寒意直扑过去,打在逼向自己的剑光上。

    转眼那道眼光已打到韩一鸣面前,韩一鸣身手敏捷,飞身闪来,那道剑光狠狠砸在海面上,将他与何三思栖身的那片巨大羽毛打得粉碎。韩一鸣躲过一劫,这才发现平波的修为忽然高了许多,自己全力打出的道道剑光,没将他的剑光粉碎,反而消弥于无形。瞬间,韩一鸣想起了晚间他弟子背上的字符,他的弟子因背上字符厉害非常,他是否背上也有这样的字符?心中虽是疑问重重,手上却丝毫不软,转眼前,又是道道剑光对着平波打去。

九六六、斗狠

    平波道人冷笑:“小兔崽子,想与我作对,还早着呢!”他口中说得轻松,手上却也不敢放松,驭使着黑桃木剑将韩一鸣打到面前的剑光一一击得粉碎。韩一鸣无暇顾及到何三思,只一交手,就知今日的平波不是往日的平波,手底硬了许多,似乎在这些日子他的修行大有进境。韩一鸣虽不齿平波,但经沈若复提醒后,再未看轻过此人。能将灵山毁于一旦的,岂会是寻常人等?平波今日确实与往日不同,从前他都不能奈何自己,今日一交手,却知他的修行着实不浅。

    当下打点精神,认真对付。平波只是凝立空中,双手在身前作出不停的法咒,一柄黑桃木剑围着他忽上忽下,忽出忽没。但这柄诡异的黑桃木剑上,灵光闪烁,海面上亮得耀眼的阳光,都不能将其掩住。而黑桃木剑剑身,也显得越发黑了。一道道剑光自黑桃木剑上飞出,直向着韩一鸣扑来。韩一鸣小心应付,如影追风剑使个不停,将打到面前的剑光都击得粉碎。他身影一动,身边飘浮着的宝镜与莲花都随他而动。韩一鸣从来不知这宝镜与莲花是什么,只知这是灵山宝物,从前是格外小心护在怀里的。这时却是非常时刻,哪里还顾忌得了这许多,只管小心对付平波了。

    忽然一道被他击碎的剑光中一寒光一闪,直奔他胸前而来,韩一鸣一愣,那道寒光已打到他面前一尺处,这一下太近,他一时来不及应对,却见无相宝镜忽然不知自何方飘过来,一道雪光瞬间将韩一鸣圈在其中,那道本要打在他胸前的寒光被这道雪光一撞,无影无踪。韩一鸣恍然大悟,这是灵山的宝物,自然是护卫灵山弟子的!何三思说这是灵力凝成,那这是师祖的灵力凝成了。有了这样的护身法宝,还怕平波作甚?

    平波也大吃一惊,他看不到无色无相宝镜,只见自己必中一着打到韩一鸣的面前,忽然消失无踪,立时收手,游目四顾。韩一鸣却是连声冷笑,青霜宝剑纵横挥舞,一时之间,漫天都是青霜宝剑那寒彻骨髓的剑光。

    平波道人在空中凝立不动,身上玄色道袍被海风拂得猎猎作响,他双手结印,扣在胸前,黑桃木剑在他身前悬着,道道灵光自剑身上溢出来,却围着剑锋旋转。韩一鸣满天的剑光都向着平波道人扑去,转眼已打到平波面前。平波两眼狠狠盯着韩一鸣,手上的手印却变个不停。韩一鸣知他持咒,手上越发紧了,手指不停敲动剑柄,如影追风剑剑光与剑身上激出来的冰簇直向着平波道人撞过去。他与平波迟早会有一战,只是不知这一战在何时。

    这时撞见了,自然不会放过。不止平波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平波。他无暇顾及到何三思,平波已被他当成平生大敌。韩一鸣也知在平波心中,自己也是平生劲敌,要么抓到自己,要么杀了自己。灵山被他毁于一旦,他如何还会放过灵山掌门?灵山不论哪位弟子他都不会放过,但灵山掌门是他首当其冲要灭掉的人物!

    因此这一来,二人都是倾尽全力。平波的修为与之前大不相同,韩一鸣与平波数度对手,平波的修为不论如何看,都只是平平,连自己都能与他打个平手,自己进灵山可还不到三年。即便自己的修为是一日千里,却也不该是平波的对手。他毕竟是千年以上的修为,再加上沈若复当日的提醒,因此韩一鸣一直心中有着防备。

    因此看见平波将自己的剑光化为粉碎,将道道冰簇都消弥于无形,只是越发警惕。平波一声不吭,手上手印变幻无方,将韩一鸣的剑光都击得粉碎,韩一鸣也不松懈,依旧一道道剑光对着平波打过去。平波对他看也不看,两眼只看着面前的手印,口唇微动。韩一鸣不知为何,总觉不妙,盯紧了平波道人,却是不能撼动平波半分。不论他如何加紧,所有的剑光到了平波面前,都会被他化为虚无。

    韩一鸣不知南坎何时出现,也不去猜测,海眼与朔门早让韩一鸣知晓,这是要等待时机的。何三思说的对,在南坎出现之前,他怎么样样都要与平波周旋到底,万万不能被平波得了手去!因此他和外小心。平波对他也不是一眼不看,反倒是时不时抬起眼来,看他一眼,眼神刁毒,颇有威胁之意。韩一鸣小心应付,平波不止将他的漫天的剑气都拦住了,他还在做一件韩一鸣看不透的事情!

    韩一鸣只觉这时危险重重,但却不知平波到底要如何?虽说今日的平波比之前的平波厉害了很多,但却也没有打他不过。只不知那不安从何而来,就那么轻轻的弥漫过来,让他说不出的不安。也因了这不安,只能更加小心。他也想一下将平波击退,今日的平波这样厉害,与从前大不相同,难道,平波背上与写了那符咒?韩一鸣百忙之中,平心静气,定神细看,想要看透平波,却看不透。平波面对着他,不知是平波越发厉害了,还是自己看不透他了,韩一鸣宁神细看时,眼角时不时闪过灵符亮光。心中如雪般透亮,随平波同来的弟子背上,一定写了符咒,因此他们修为大进,十分难对付。而平波的身上,却始终看不到那符咒的灵光,难道平波的背上真的没有写上符咒么?一时之间无法可想,也知要想打败平波是不可能了,最为重要的,是自己能自保,平波今日的能为似不止此,但他的隐忍不发,与他的为人着相左。以他的心思,一定要将自己置之于死地的!

    忽然平波抬起眼来,对着自己一看,韩一鸣只觉眼前一亮,黑桃木剑刷的一亮,一道碧光已到面前。无相宝镜正迎在那道绿光之上,“当”的一声巨响,韩一鸣只觉胸口剧痛,险些喘不过气来,眼前也是一黑。好容易强忍过去,低头一看,无相宝镜依旧好好的,飘浮在自己身边。不知平波这一招凝聚了他的多少修为,韩一鸣竟然险些承受不住!

九六七、徐子谓

    平波冷笑:“小兔崽子,你以为今日还能自我手中兔脱么?今日你就束手就擒罢!你灵山早就没了,你这个空头掌门,哼哼,没什么留下去的必要了!”韩一鸣也冷笑:“你背弃从前师门都留到现在了,我是更要留下来的!”平波哈哈大笑,面目狰狞:“留下来?有本事,留下来了再说,我今日不将你的得神形俱灭,我还活个什么劲儿?”韩一鸣也哈哈大笑:“照这么说来,你早就没活下去的意思了,你什么时候都不能将我打得神形俱灭!永不能够!”

    平波大怒,口唇动得更快了,韩一鸣自从知他在持咒,就十分细心留意。可是不知为何,平波黑桃木剑上的灵光闪动却与先前无二,并无加快的意思。韩一鸣心道:“莫非他要做一个大的法咒么?如同千钧斩那样的法术,因此不能很快做成。”想到这里,心中一紧,平波今日已是十分难以对应,他若真做一个大的法咒,自己就极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了。说不定真会被他打得神形俱灭!韩一鸣早已不将生死放在心中,如自己不是灵山掌门,被师兄们都再三嘱咐一定要活下去,将来才能与平波敌对,才能让灵山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早就与平波拼个你死我活了。与平波同归于尽自然是最好,如若不能,至少也要打得平波不敢再这样嚣张跋扈。

    这时紧急了,韩一鸣心道:“这可如何是好?我绝不能输给这个恶道人。”忽然冒出一个主意来,他用他的大法咒,我不是也能用千钧斩么?千钧斩是韩一鸣学了最为难用的法术,他平日里也不加练习。这样的法术不是每日里都要用的,韩一鸣也不是青竹标,因此不曾将千钧斩拿出来反复的修习。急迫起来了,自然想起这招杀手神招来。

    韩一鸣定了定神,从前司马凌逸教他将法术转化在手指上,他是当时便学会了。这时手指不定,青霜宝剑已漾出寒光,直向着平波挥去。他心头却开始默念千钧斩的口诀。千钧斩的口诀于他而言,是很简单的几个字,不多时,至少也念了几百次,除却如影追风剑剑光外,再无其他动静。平波道人黑桃木剑上的灵光收束得紧紧的,只围绕着他周身转动,并没有打过来。

    便是这时,韩一鸣知晓自己没错。他念了千钧斩后,如影追风剑便不似先前那样凌厉了,不再一剑赶着一剑,那冰簇霜花青色剑光都慢慢向内收来,围着自己转来转去,与平波一般无二。韩一鸣两眼紧盯着平波,今日是生死一战,自己的剑光透不进去击杀平波,也不知平波的剑光能否穿透如影追风剑光,迫进来击杀自己。但有一点勿庸置疑,那就是谁先将这个大法术做成,谁就赢了。千钧斩不是想来便来的,韩一鸣便是有些着急,也得尽力沉住气。但看平波那边也没甚动静,知他的法术也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的,心中又稍安宁了些。他全心全意对付平波,于何三思那边早他早就不能分心看顾了,虽说何三思总说他法术不济,但平波门人到这时都没围过来,那他的法术也就错不到哪里去。

    收回心神来,韩一鸣心里安定,现下就看平波与自己谁的法术先成了,谁先成谁就有了胜算。二人都静心施咒,千钧斩的口诀在韩一鸣心头滚过,他两眼紧紧盯着平波,千钧斩本就不知何时能成,但只要平波有个异动,韩一鸣就要抢先出手。与平波针锋相对已不是一回二回,韩一鸣深知只要自己稍一迟疑,都会输给平波,须得要先下手为强。忽然只听平波骂道:“小兔崽子,你想用个法术将我一下击败,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韩一鸣此时满心都是千钧斩,哪里与他争这个口舌,只当不曾听见。

    平波冷笑:“你的法术没用!”韩一鸣并不搭言,却听远远的天边,有人大声道:“谁说我灵山掌门的法术无用?”一人手持长剑自天边飞来,转眼已飞到韩一鸣身边,转过身去,面对平波。这人身着青袍,身上颇有风霜之色,手中长剑对着平波,一双眼睛,也紧紧盯着平波,却是徐子谓。他来得突然,韩一鸣愣了一愣,顿了一顿,张了张嘴,却又一言不发。平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对着徐子谓看了一看,冷笑道:“原来是你!你不是早就离开灵山了吗?难道离开了灵山的,也要算是灵山弟子么?”

    徐子谓也不回头看韩一鸣,片刻之后,道:“我从未离开过灵山。我本就是灵山弟子。现下是,今后是,就是将来寂灭了,我也是灵山的弟子!”他声音不高,却说得十分斩截。韩一鸣并不感动,只是冷眼看着。他早已心肠刚硬,这时自也不会被这几句话打动,只将千钧斩在心头念个不住。平波道人倒是对徐子谓上下打量,末了,道:“你也没什么眼力,还只管在已是穷途末路的门派里厮混!你不如来我万虚观,我倒是可以让你修为更进一步,你的资质,我很是欣赏,不要再寄望于这小子还能翻身了。你是有见识的,何苦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呢?”平波看了韩一鸣一眼,这一眼十分毒辣,十分轻蔑。是对灵山的轻视,却也是他要下毒手的先兆!

    徐子谓却冷冷地道:“不劳道长操心了。我意已决,我是灵山弟子自然要为灵山掌门拼命,道长有什么招,只管对我使来。若是想要害我灵山掌门,我必以死相拼。道长自我身上踏过,再去寻我掌门的不是罢!”平波冷笑:“你真是下贱!他并不当你是同门,你还豁出命来保他?这世间,再没人似你这样的下贱了!”徐子谓脸上纹风不动,对平波的话置若罔闻,手中的长剑却灵光闪起,越来越亮。

九六八、回旋

    徐子谓将手中的宝剑对着空中一抛,宝剑随风而变,变得剑身柔软,剑锋锐利,围着徐子谓绕了一圈就对着平波飞去。平波连声冷笑,手上持咒变幻,黑桃木剑上的灵光道道溢出,挡在徐子谓的宝剑前方。徐子谓的宝剑接连破去平波的四五道灵光,每破一道灵光,便会稍有减慢,最终还是慢了下来。平波冷笑:“雕虫小计,何必出来丢人现眼?”徐子谓宛如不曾听到,手势变幻,要让宝剑破开平波的防护,直透进去置平波于死地。平波如何不知?只是连连冷笑,将手势变幻不止,一道道灵光自他的黑桃木剑上直透出来,越来越亮,后来竟有如道道光幢,就这么拦在徐子谓的宝剑前方。

    平波冷冷地道:“你这小兔崽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动不动就想伤我的性命,看我今日打得你神形俱灭!瞧你还做不做灵山的好徒弟!”徐子谓淡淡地道:“道长道行高我百倍,又是长辈,还与我师祖颇有渊源。平日里相遇,我们皆是礼让有加。但今时不往日,道长对我灵山掌门下手,我这灵山弟子自然是要拦在前方的。多有冒犯了,就算是道长打得我粉身碎骨、神形俱灭,我也是灵山弟子。我之前对不住师门,现下悔之晚矣,我再不会三心二意,就算道长即刻将我诛杀于此,我也不会更改,我本就是灵山弟子,终究是灵山弟子。”

    徐子谓面上平静如昔,虽是说话,却全神贯注,要将自己的宝剑透过那一道道光幢,直刺到平波面前去。但平波的光幛却越来越厚,徐子谓的宝剑顶在光幢之上,剑尖灵光闪烁,虽显得锋锐之极,却只能一点点透入进去。

    韩一鸣向两边一瞟,只见那边平波的几个门人正与何三思纠缠,不知何三思用的是什么法子,平波的几个门人明显被他缠住了,韩一鸣眼角所到之处,只见他们桃木剑的灵光铺天盖地,却不见何三思的人影。再回过眼来,只见平波双手持咒,口中念念有辞,已在徐子谓的宝剑之前拦上了几道光幢,让徐子谓的宝剑透不进去。徐子谓的宝剑也是灵山宝剑,但到了平波面前,却是不能动他分毫。

    徐子谓变幻宝剑方位,他的宝剑如闪电一般绕到平波身后,一剑向他刺去。平波身后凭空出现一道光幢,将他的宝剑拦住了。韩一鸣已看得分明,这道光幢就是之前拦在平波身前的。平波一气弄出来四道光幢,这时其中一道忽然自他身前到了身后,将他护住。韩一鸣虽没见过这样的法术,也知这是平波的厉害之处了。平波与他的弟子一般,都比之前厉害了不少。不知平波这样的厉害所谓何来?韩一鸣绝不相信是他的弟子在他背上也书了符咒。虽说韩一鸣见识不多,但却也知晓,书这符咒,一定是要比本人厉害的高人书写,不然题了也是无用。乡间邻里早就有这个说法,因此,他心中对于平波这样厉害,是十分想不明白的。但这时却也不是想的时刻,心时只将那千钧斩翻来覆去的念个不住。

    忽然平波的黑桃木剑一亮,韩一鸣只觉一股巨大的大力将自己一拉,平波的四道光幢向外扩来,瞬间已成一个圆形将韩一鸣也徐子谓都包在其中。顿时海风、浪涛、阳光、蓝天全没了,寒意袭来,韩一鸣手中的青霜宝剑越发寒冷起来,也出人意料的沉重起来。韩一鸣心知不妙,千钧斩那短短的咒语在心上翻来覆去的滚动。

    周遭的光亮越来越弱,但平波身周却越来越亮,前方徐子谓已有些独力难支,他的宝剑被平波这一隔,隔到外面去了。平波看着韩一鸣,口唇微动,手指变幻,韩一鸣只觉身上轻飘飘的,无处着力,平波似是极远,又似极近,他整个人都微微波动。无色无相宝镜已不知所踪,在平波这光幢直撞过来时,宝镜与莲花都没了踪影。更为可怕的是,本来寒意逼人的青霜宝剑上的剑簇慢慢没了踪影,韩一鸣不论怎么敲弹剑柄,青霜宝剑都没了反应!

    韩一鸣四周看望,已是一片虚无,猛然想起,他才入灵山时也被平波这样暗算过,平波有个绝技叫回旋,当日自己道行浅,落入他的回旋中,动弹不得,现下自己有了长进,平波依旧用这个回旋将自己罩在了其中!忽然想起平波当日说的,就是自己的师伯对这个回旋,也是没法子解开的。这一下大出韩一鸣意料之外,他之前听何三思说过,南坎之前是不能做结界的。难道这回旋就是不算在法术结界之内?忽然见平波身后一亮,一道镜光照了过来。韩一鸣眼利,立时对着那方看去,只见一面青色铜镜,正悬在平波身后,随着平波的动作,轻微起伏。青色铜镜上,时不时滚过一道道字符!

    七环宝镜!韩一鸣并非第一次看到这面铜镜,他自己亲手将这面铜镜割了一道裂痕,因而再看到这铜镜,立时就想了起来。平波不知在铜镜上做了什么手脚,铜镜之上的字符时不时显现出来,全是韩一鸣看不懂的艰深怪字,但却与万虚观大殿前密室里所见过的字符相同。韩一鸣凝神细看那铜镜上的字符,也是一道墨笔,一道朱笔,加一道金漆字迹!平波此番追来,是下了很多功夫的。因而将他所能的各种手段都用上了,用了这许多心思,要在这里强行建个结界,也不是不可能。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将自己诛杀在这里的!韩一鸣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你一个回旋就想关住我么?三年前你的回旋关不住我,难道你以为三年后,就关得住了我了?”

    平波冷笑,并不出声,手势变幻得越发快了,他背后的七环宝镜也是宝光四射,镜面之上字迹轮番显现,想来平波催动法术催得甚急。韩一鸣说了这话,不再言语,只是将千钧斩在心头念来念去。此时已不是搏个输赢,而是拼上性命了。平波要将自己关在这回旋里,自己就是拼了命也要出去。若真被他关住了,定会让同门师兄师姐们大受束缚。

    --------------------------------------------------------------------------------------------------------------

    近来年底,工作繁忙,更新不能正常,请大家见谅。年底过后,将正常更新。

九六九、拼命

    只听徐子谓道:“你这无耻道人,想将我掌门关在这其中,这就叫白日做梦!今日,我怎样也要破了你这个妖术!”平波冷笑:“你一个几反几复的小人,与蝼蚁草芥有甚差别?我倒要看看你有甚本事破得了我的回旋?哼,让你多活片刻,待我收拾了你那倒了八辈子大霉的掌门,我再下手来收拾你!”

    韩一鸣也不理会他们二人,只细心去念千钧斩的口诀。徐子谓却冷笑道:“我已然说过,你要挨近我掌门师弟,须得自我身上踏过去!”平波冷笑:“就你?我杀了你如同撵死一只蚂蚁一般。既然你不想活了,那道爷我成全你!”他两眼对着徐子谓,黑桃木剑也对着徐子谓,灵光闪动起来。忽然一道光幕,将徐子谓与平波划在那边,韩一鸣则被隔在了这边。韩一鸣忽然听到徐子谓的声音在心底道:“师弟,平波的回旋还未做成!他的七环宝镜也不能让他瞬间做成回旋!因此他的四道灵光只遮住四处,灵光之间还有空隙,等到他的灵光将你实实在在封在其中了,回旋才算做成。”韩一鸣一愣,游目四顾,果然见四道灵光只不过遮住四方,其中还有老大的缝隙。

    他这里一看,平波也马上向他看来。又听得徐子谓的声音道:“师弟,你心中知晓便好,不要看。一定要在他的回旋做成之前将他击败。他的回旋做成后,你绝不是对手。就算你现下逃出这个回旋,一样会被圈在其中!因此,你这要破了他的回旋,才能逃得生天。”韩一鸣心道:“原来如此!”却听徐子谓又道:“师弟,我求你一件事。”韩一鸣并不回应,一声不吭。徐子谓对他的不出声不以为意,自顾接着道:“请师弟将我的宝剑带回去。我终是灵山的弟子,便是死了,也是!”

    韩一鸣听他这句话,心中当真是不知是何滋味,当真是酸苦辣咸俱涌心头。两眼盯了平波一眼,留意四周。平波手指一弹,一道灵光对着徐子谓胸前奔来,打个正着,韩一鸣在后方都看到那灵光透体而过。徐子谓身体一晃,一朵明光一亮,这一来,韩一鸣忍不住了,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举动艰难。平波的回旋之中,果然自己的修为也大受影响,好在心中还能念那口诀,不似从前那般,连口诀都不能念了。徐子谓一动不动,如同平波的攻击未打到他一般。忽然听得“嚓嚓”声响,韩一鸣循声看去,却是徐子谓的宝剑在光幢之上划过,划出金石之声。一转眼,那柄宝剑已然自光幢之间的缝隙钻了进来,直飞到徐子谓面前。

    徐子谓右手握住剑柄,左手却握住剑刃,将自己的左手顺着剑格自剑尖抹过去,立时鲜血冒出,顺着剑刃流下。徐子谓抹过一边剑刃,剑柄一转,将另一边也抹过,提起剑来,对着平波。他宝剑上的鲜血一滴滴往下滴,凝立片刻之后,手起剑落,身形纵跃,竟是武修!与从前赵浩洋有八分相似的武修!

    韩一鸣看到他这举动,立时眼酸心痛,紧咬牙关。而这时徐子谓的每一招每一式伴随着霍霍剑光的,都是那铺天盖地的啸响。似乎他的每一招都有着开山裂地的威力。平波不得不收住他的手势,认真对付。一时之间,光幕那边,全是灵光闪动,剑光纵横。韩一鸣不知自己是被平波的回旋困住了,还是徐子谓对自己先施了法术,千钧斩自心头滚过,巴不得即刻生效。

    忽然听平波道:“你是打算把你这条小命拼在这儿了?那好,道爷我也不客气了。”徐子谓道:“我拼命是我的事!你要对我下手,也是迟早的事,你有什么好招数,只管使出来,别堕了你万虚观的名头!”平波咬牙切齿:“小兔崽子,你算个什么玩艺儿?也敢向我叫板?你师祖见了我的面也要让三分,你倒跟我横起来了。我今日不打得你死无葬身之地,我就不是平波!我若留了你这活口,以后在同道中还用混么?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他将黑桃森剑驭使得灵光四射,徐子谓的剑光虽是声势浩大,却也当真奈何他不得。剑光挨近平波,不是被七环宝镜化去,便是被他的灵光撞得粉碎。徐子谓着实不是平波的对手,但他也一步不退,长剑挥舞,平波虽是上风,却也不怎么占便宜。韩一鸣万没料到徐子谓的修为如此厉害,虽处下风,倒也能与平波抗衡。正想间,只听平波冷笑:“你引用你自己的灵力,全倾而出来与我为敌,再过得一会儿,你就会化为乌有,倒替我省了不少手脚。我还真想看看,凌空的好徒孙,能有什么法子保住自己?你现在锋锐,又能维持多久?”说到这里,两眼对着韩一鸣看来:“我倒是替你颇有些不平,你就是拼上了这条命,你这个所谓的掌门,依旧视你如同敝履,不认你的。你这是何苦来?”

    徐子谓并不搭话,韩一鸣却十分意外,从平波的话里听来,徐子谓用上了一个与平波拼命的法子,听平波的话中之意,这个法子能将徐子谓的灵力修为提高,以至于他能与平波为敌。但这个法子用了,徐子谓就会寂灭,不必平波出手,徐子谓也会寂灭。所需只不过时刻罢了。韩一鸣看了徐子谓一眼,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这个人是他师兄,却是他背叛了师门的师兄。他还当他自身是灵山弟子,可是灵山的同门们,早已不当他是同门了。大家都嫉恶如仇,虽说不对徐子谓说三道四,但心中却是不齿。就因对他不齿,所以看到了,知晓了,也当不曾看到,不知晓道。但这个平素看不入眼的人,忽然要拼命了,韩一鸣不禁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他这拼命拼晚了,若在灵山毁灭之时他就拼了这条命,韩一鸣会像记得同门师长一样记得他,那些寂灭了的师兄师妹,韩一鸣都牢牢记得。虽不知晓他们都是被谁所杀,但平波一定是首恶元凶,也因此灵山众人对平波都十分小心留意。这时韩一鸣也是危难当头,但对徐子谓的拼死保护,除却那丝说不的味道,别的倒也没什么。韩一鸣心神微动,却也马上便收束心神,平波这回旋还未完全做成,韩一鸣记得那时平波回旋完全做成,自己身陷其中,无法念咒的过往,这时赶紧收回心神来,将千钧斩的口诀念个不住。

    ----------------------------------------------------------------------------------

    2011年就这么过去了,2012来了。祝大家新年:顺心随意事事通达

九七零、破

    徐子谓一言不发,手底可着实不慢,一招接一招,砍得这回旋空间里全是血光剑影,他的宝剑上有了他的鲜血,灵光之中便带上了血光。虎虎剑光之中,平波周身发亮,黑桃木剑在平波身周如同一道黑光,诡异之极,总是打意想不到的方位出现,并且也不快捷,七环宝镜并不如无色无相宝镜之前那般旋转,却将镜面上的字符一道道投射出来,在回旋里闪动。徐子谓的每一道剑光都被黑桃木剑拦住了。也因了这个,平波的回旋被徐子谓打断,徐子谓不要命的纠缠,平波还真不能不理会。

    平波一时腾不出手来,本以为这徐子谓不过几招便会支持不住,哪知他却一招招支持了下来,被徐子谓缠得性起,怒道:“你还真是活腻了!好,老子成全你!”神色狞狠,手势一变,黑桃木剑上道道剑光对着徐谓打来。徐子谓依旧不出声,右手长剑慢慢收回,左手握住剑刃,用力在上面一抹,挥起长剑,与平波的黑桃木剑光狠斗起来。韩一鸣忽然发现回旋之中浮了许多红色的小点,连自己的光幕这边,也有无数小点。定睛一看,终知这小点是何处来的了,徐子谓长剑上鲜血扬洒在空中,就浮成了这小小的红点。

    那他岂不是要将身上的血都流光?韩一鸣愣了一愣,这样一来,平波只要等他血流光了,也就赢了!转眼间又看到徐子谓挥动的宝剑之上,扬出来的不止是小小血点,还有一点点的银光!平波凶狠起来,徐子谓便有些落了下风,平波已有几道剑光在他身上割开口子,只是徐子谓也狠,全然就当没有打到自己一般,一昧对着平波下狠手。

    他手底也颇狠,真如平波所说,他将自己的灵力全都激发出来,狠到极处,对平波打到面前的剑光全不在意,只有打到头面胸口的会被他挡开外,别的都全不防护,就任那剑光直接打在身上。他每一道剑光也都是冲着平波的头面胸口扑去,平波还真不能不防备。徐子谓这时用的是武修,招式远比寻常持咒狠辣,平波还真不得不遮挡。但平波岂是寻常角色,凝神与徐子谓斗了二十来招,看徐子谓来势已有些势微,大喝一声,右手持了个咒,七环宝镜自他身后飘出来,镜光如水,一道寒光已狠狠打在徐子谓胸口!韩一鸣在徐子谓背后,全然看不到平波是怎样打中他的。只听徐子谓一声大叫,整个人瞬间化为乌有。

    平波冷笑:“跟我斗?你再修行八百年也不够!”韩一鸣一见徐子谓化为乌有,心中忽然不忍,漫天的银光与血珠中,他的心中一道热直到手心,韩一鸣大叫一声,右手手指一紧,青霜宝剑寒光爆涨,冰簇丛生,道道剑光在血珠银光中穿梭。韩一鸣不知自何处来了力气,飞身跃起,高高举起宝剑,全身力气都压在剑柄上,对着平波头脸,直劈下去!

    立时,耳边全是剑锋的尖利啸声,平波的剑光全被荡得没了踪影,青霜宝剑剑刃绕上了道道青气,平波大吃一惊,黑桃木剑提起来就挡,青霜宝剑与黑桃木剑一碰,就被逼得碎成片片,这是平波的利器,一下就没了!七环宝镜对着韩一鸣照来,韩一鸣不管不顾,全力压在剑身上,对着平波直劈下去!平波大惊,哪里还敢呆在原处,鬼魅般的身影瞬间不见,早闪过一边。韩一鸣却顺着青霜剑的剑势直扑下去!手上青霜宝剑狠狠劈在平波的回旋之上,转眼,“啪”地一声巨响,回旋消失,蓝天碧海一一显现出来!

    平波大惊之后,回旋被破,瞬间大怒!韩一鸣这一招并非想收就收,依旧直劈下去。只听身后平波大喝一声,背心一阵剧痛,回过头去,平波两眼瞪得老大,满脸的怒气,他右手持着打中徐子谓的手势,七环宝镜光芒闪烁,正在他身边旋转。韩一鸣心知自己破了他的回旋,他盛怒之下,出手算暗了自己。只是不知平波这是个什么招数,打在身上,韩一鸣只觉全身都痛不当,那痛自背心扩开,转眼已扩到手脚。平波一招能将徐子谓打得神形俱灭,那这一招自然是厉害之极的杀手,打在韩一鸣身上,自然也十分狠辣。韩一鸣手上很快没了知觉,连青霜宝剑都握不住了,更别说还手。本来他用千钧斩之时,全身力气都会用光,这时中了平波的暗算,更是全身劲力都散了,就那么摊开手脚,眼睁睁看着平波右手抬起来,又持了那个咒,对着自己胸口一指,一道寒光扑面而来!他持咒之时,绕着他旋转的七环宝镜也转得镜面向着韩一鸣,镜面上字符闪动,一道灵光,紧随着寒光直打过来!

    韩一鸣冷冷看着平波,这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左右是个死,他就是要眼睁睁看着平波能将自己怎样!看他要取自己性命,心中唯一所想乃是希望自己早些神形俱灭,不要被他生个什么恶毒的法子将自己留下一星半点,然后拿去要挟灵山的同门。忽然胸前一动,无色无相宝镜透衣而出,发出一道淡淡光晕,拦在前方,转眼已将自己罩住,平波那道寒光直直打在宝镜上,没了踪迹。平波一招落空,神色变幻,四处张望,韩一鸣这才想起来,平波是看不到无色无相宝镜的。他的杀手神招打到自己面前,无声无息便没了,他一定以为有人出手相助了。

    平波四顾无人,转而对着韩一鸣狠狠看了一眼,又持咒来打,他的法术打到无色无相宝镜面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韩一鸣背心痛不可当,手足瘫软,不能与之相抗,也不能闪躲,全凭宝镜遮拦。平波并不死心,连用了十几个法术,都不能打到韩一鸣身边,越发恼怒,转而去看何三思。韩一鸣这才抽出空来,去看何三思。

    那边平波的几名弟子直追在何三思身后,何三思身形飘忽,他们无论用什么招式,就是打不中何三思,何三思不知用的什么法术,整个人都扁得如同一张纸,平波门人的法术,要么就是打偏,要么就是与他擦身而过,他随风轻扬,他们就是打不中他。有的法术挨得近了,自他身边打过,还将他擦得远了些。平波门人也是用总了劲儿,只是何三思的法术也太诡异了,他就是一片随风飘摆的白纸,轻飘飘的,让他们那些变幻莫测的狠毒法术都打空了。

九七一、守护

    韩一鸣微微放了心,何三思同样不能落在平波手中,他一落入平波手中,平波就会用他来要挟杨四妹,为所欲为。韩一鸣也不知杨四妹于平波到底有何用处,单凭平波将她囚禁这一点,便知她必定有别人没有的奇术,再不然就是她的师门有着别人没有的奇术。这个奇术于平波有极大的用处。韩一鸣认定,杨四妹之所以被平波囚禁,就是因为平波迟早有求于她,要她出手。

    平波盯着何三思的身影看了两眼,转回头来看韩一鸣,韩一鸣此时动弹不得,浮在宝镜之后,却也知他只要看自己不动,就要对何三思下手了!想动一动,却是只能想,丝毫动弹不得,果然平波对着韩一鸣看了两眼,见他动弹不得,抬起右手来,持了个咒,对着何三思一指,何三思本是随风飘荡的,被他一指,定住了。平波冷笑一声:“凭你这点小技俩,就想自我手中逃脱么?作梦!”

    他伸手对着何三思凌空一抓,何三思整个人都扭曲起来,如同被抓住了一般。纸片般的何三思扭动起来,平波冷笑,抓成爪状的手指更紧了,何三思猛地挣扎,转眼已如鱼鳔一般鼓胀起来。他一鼓胀起来,便将右手食指送进口中一咬,转身对着平波的手一指,拔腿就跑,径直向韩一鸣跑来。韩一鸣虽是动弹不得,眼睛却看得再清楚不过,他食指咬破了,一道细细的血线直向平波的手射去,他的血滴挥撒,平波法术便被他破去,何三思向着韩一鸣飞奔而来,转眼已奔入无色无相宝镜光晕之后。

    平波看不到无色无相宝镜,手势变幻不定,但招招落空,何三思奔到无色无相宝镜后方,早就吐出血来,脸色惨白。对韩一鸣看了一眼,道:“师弟呀,平波这老道真狠。我不知你伤得如何,我却是身躯五脏都被他揉搓过了!”他对着无色无相宝镜看了一看,道:“若不是这神器,我今日毕命于此了!灵山祖师的灵力,果然非同凡响!”韩一鸣这时稍稍放了心,背心的痛直扩开来,直至四肢百骸,全身没一点力气,这时平波要是打过来,他是必死无疑了!便是因了无色无相宝镜,平波不能得逞,此时无色无相宝镜连何三思一同护住了。平波一连换了数个杀手锏,均是打到他们身前,就消失无踪了,眼看着二人就在数丈之内,因此他用的都是厉害杀手。他桃木剑被毁,心痛之余,这法术就更狠了几分,但孰知这些厉害杀手都会消失无形!这可望而不可及,让平波越发恼怒,转身对着几名弟子喝道:“去!将他们都拿下!”

    他的几名弟子追在何三思身后却抓他不到,也是心头有气,气势汹汹便对着这边直扑过来,其中一名弟子还大声问道:“师父,要死的还是活的?”平波道:“活的死的都行!”瞬间,几名弟子已扑到韩一鸣与何三思身边,平波的法术打不到二人,但这几名弟子却是直接就扑进来了,似乎无色无相宝镜对于这几名弟子没有阻隔之力。

    韩一鸣与何三思都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们伸手来抓,韩一鸣想要动手,却是连手指都不能动弹。转眼平波门人的手已自他的手上穿过,抓了个空!这一下大出韩一鸣意外,不止他意外,前来抓他的那名弟子也十分意外,对着自己的手看了看,伸手又对着韩一鸣手臂抓来。韩一鸣两眼紧盯着他的手,只见他的手慢慢挨近来,挨到自己的手臂之上,却又是透过了自己的手臂!这一下,那弟子也惊异万分,对着韩一鸣看了看,回头叫道:“你们快来,我抓不住他!”又赶过二名弟子来,也是伸手抓韩一鸣,同样是抓不住,他们手,都会自韩一鸣身上透过去。韩一鸣对着何三思那边看去,只见那边也如此,平波的弟子抓不住何三思,他们的手都自何三思身上透过。何三思也是大为意外,不知这是什么状况。

    一名弟子回过头去对平波道:“师父,我们抓他们不住!”平波在那边也看得再分明不过,心头火起,骂道:“这是什么妖法?看我来破了它!”他才一动,无色无相宝镜就转动起来,镜面上彩光流转,转眼,平波弟子就大叫起来,一个个自他们面前消失了!就那么凭空消失了!韩一鸣也吃了一惊,他虽知晓无色无相宝镜是少见的宝物,却不知能厉害到哪一步!只见平波大吼一声,直扑过来,他来的快,转眼已扑到了他们身边,伸手来抓韩一鸣,却哪里抓得住,他的手与他门人弟子的手一般,轻飘飘就自韩一鸣手臂上透过去了,仿佛韩一鸣只是个影子,因此他抓不住。

    平波不肯死心,伸手又抓了两下,依旧不曾抓到什么。他毕竟老到,不敢再抓,收回手来,四处张望。韩一鸣也觉异样,四周探看,忽然见一道白光闪过,四只金光灿然的蹄脚凭空出现,蹄脚之上,雪白银亮的鳞片包裹着的马腿显现出来,似是马的身躯上,也包着雪白的鳞片,道道火网在鳞片上滚过,银丝般的长尾,轻轻摆动,颈上,一个龙首霍然出现,金色圆眸,鼻上垂下肉瘤。韩一鸣一见此物,一颗心落了地,夔尊!灵山的守护,平波的奸计又不能得惩了。平波识得厉害,立时转身就跑,不敢逗留。他动作也极迅速,转眼已划过天边,竟去得无影无踪了。抓不住韩一鸣,那还是保命要紧。

    夔尊轻轻走在海面之上,四周连涛声都没了。它行走轻缓,阳光下雪白与铮亮的金色相交映,十分耀眼,却也是片刻之间,夔尊便消失无踪。如同它的来时无声无息一般,它的消失也是无声无息,仅仅就是向前走着,便消失了。韩一鸣这时得了活命,一口气才透过来。何三思道:“这是,这是什么神兽?”韩一鸣无力的道:“我也不知,我们称为夔尊!”何三思道:“是你们灵山的么?”韩一鸣道:“不能这样讲,夔尊只是在灵山守护我们这些不成材的灵山弟子。”何三思轻声道:“灵山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平波拼了命,也要将灵山毁于一旦!正所谓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他人所有!”

九七二、老者

    韩一鸣转头看了何三思一眼,何三思脸如白纸,咬牙切齿,片刻之后道:“师弟,他的法术的确刁毒,我不是对手!今日真是亏了你师门法宝与这夔尊相守了,不然,咱们都要命散这里了。”韩一鸣要说个:“是。”字,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也说不出来,这一下他松懈下来,背心那火辣辣的痛弥漫开来,竟痛得眼前发黑,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翻腾起来。紧咬着牙关,将那痛忍过去,眼前渐渐看得见了,才说得出一个字来:“我。”一个字说出来,下面又说不出来了。何三思挣扎着对他看了一看道:“师弟,你被平波打中了么?平波有一个毒招,大略等于百刺穿心。我是听师父说的,是他最毒辣的法术,你别是被他的百刺穿心刺中了!”韩一鸣又忍了半晌,才说出话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法术,我确实被他打中了。”

    何三思道:“我看到你还有位同门的,他呢?”韩一鸣知他说的是徐子谓,徐子谓已烟消云散了,平波也打中了他。若是之前,韩一鸣绝不愿提起徐子谓,无关其他,便是不愿提起。这时人已神形俱灭,他豁出性命,就是要保住自己,再说他不是灵山的师兄,心里过不去,也实在说不出口。道:“他被平波打中心口,神形俱灭了!”何三思叹了口气:“平波道长做事,着实不留余地!咱们今日当真是命大,没有丧生在这个当口。”

    两人都被平波重伤,韩一鸣背心的痛一点点加剧,他不能看到背心的模样,但看到何三思的面色,也知平波下手下得极狠。向着平波逃逸之处细看,不见踪影,吁出口气来:“他不会再回来罢?”何三思道:“难说!平波向来狡猾,我看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韩一鸣不出声了,这时他背上的痛已波及头脑,头痛得眼前发黑。全身如同被紧紧箍住了一般,能察觉自己血脉簌簌跳动。

    忽然听何三思道:“师弟,你果然是被他打中后心了,你背上有他的法咒!”韩一鸣强忍着痛,何三思道:“师弟,你忍一忍,千万忍住。”韩一鸣动弹不得,忽然觉得自己向下落去,片刻之后,已重重落在地上。他背上的伤极痛,他落在地上,并不觉得身上如何痛,只是背心那痛却是着实难熬。过得一阵,背心的痛微微轻了,眼前明亮起来。

    上方乃是苍天大树,遮天蔽日,垂下来无数不知名的藤萝,阳光透进来的不多,这里的树木极繁盛。韩一鸣看了一会儿,才道:“师兄,这,这是过了南坎了吗?”何三思在那边“嗯”了一声:“南坎已过了,平波现在就是追来,也追不到咱们了。师弟,待我施个法术,请我师父速来带我们回去。”韩一鸣松了口气,总算是自平波手下逃出了生天。要真死在了平波手上,岂不是顺了平波的意?更糟的是,平波会拿自己去挟迫灵山的同门。虽说以沈若复的聪明,未必会被平波要挟个正着,但至少会让他们缚手缚脚。

    二人都各自躺在一边,此处极是寂静,风过树稍传来林涛阵阵,间或杂着鸟鸣,清脆悦耳。不过片刻之后,韩一鸣背心又痛了起来,痛得全身无力,眼前昏黑,便是这时,一双脚走到了他身边。韩一鸣痛得生不如死之际,对这双脚也看不分明,他眼前发黑,但那双脚却也真切的感觉到了,就站在身边。接着,这人弯下腰来,对着韩一鸣细看。韩一鸣十分警惕,却看不清这人的面貌。他被黄静玄洞开了的心眼,这时也看不到这人,他强压着自己静心,也看不到。眼前只是昏黑。

    忽然那人伸手在他眉心一点,韩一鸣只觉眉心一凉,片刻之后便清醒过来。只见那人乃是一个布衣老者,须发灰白、面目深黑,一双混浊的眼睛对他看了片刻,道:“哦,你受伤了。”这人的声音也十分慈祥,不知为何,韩一鸣一听这声音便想起秦无方来,想要说话,却是张开了口,说不出话来。老者微微点头:“你心脉俱断了。亏了你修为不错,又有宝物护身。若是别人,早就死了。”接着他对着韩一鸣轻轻晃了晃手掌,韩一鸣便一无所知了。

    再次醒来,已在一间室内,他眼前只有一个茅屋顶,茅草厚厚的堆在上方。韩一鸣动弹不得,只得转动眼睛,四周看了一看。这屋里十分简陋,木桌木椅都是最简便的,只是看得出用得久了,将木头都磨得光滑了。这屋内只有一扇窗,窗上蒙的是竹帘。韩一鸣背心的痛已好了许多,但依旧是过得一会儿,又自心底泛起来痛。

    忽然有人进来了,韩一鸣偏头一看,正是那老者。他走近来,对韩一鸣看了一看道:“你醒了,那些是你身上的物事,我都给你放在床头了。”韩一鸣偏头一看,床头案上放着青霜宝剑。而青霜宝剑的旁边,还放着另一柄宝剑,徐子谓的宝剑!

    老者道:“你不用担心,你的另一位伙伴,他的伤没你的重,我将他安排在另一间屋内养伤了。他比你好多了,你是心脉俱断,这个伤法,我也不知该如何帮得上你。亏了你命大,我只当你会熬不过来,哪知你还是自己醒了。你自己会好起来,这也是奇事了,我从未听说心脉俱断的人还能活下来的。但你却活下来了!真是难得!”这老者说话从头到尾都语气平静,并无抑扬顿挫,神态也十分平静,口中说着韩一鸣活下来乃是极难得的事,但神色却是平静淡然。韩一鸣心头涌上疑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老者道:“你好好养着,我虽没什么法子能够医好你,但我不能见死不救。”这老者一定也是个同道中人了,能够说出这许多来的,必定不是俗世凡尘中人,他不认得何三思,那便不是何三思的同门了,韩一鸣想起何三思说过的,宁海派与魔道相距不远,这老者,不会就是魔道中人罢?细看这老者,并无与众不同之处,再三细看之下,只觉这老者的双眼,是老而清亮。似乎世间万事都没什么能让他看不透的一般。

    ---------------------------------------------------------------

    不好意思,电脑挂了半个月,今天刚拿回来。

    之后还是正常更新!

九七三、伤

    这日下午,何三思前来看他。韩一鸣动弹不得,躺在床上,看着他进来。何三思看上去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之前面色红润,这时再见,颜色蜡黄,走路时微微含胸。他走进来,对韩一鸣仔细端详片刻,才道:“师弟,你总算没出什么大碍!”韩一鸣想要起身来,却是动弹不得,何三思走到他床前椅上坐下,道:“师弟,你不必挣扎着起来,你能活下来已然要算运气好了。平波差点没要了你的命,你就好生躺着先养一养伤,待伤好了,咱们再图后计。”

    实则何三思也没好到了哪里去,韩一鸣看他坐下来坐了一阵,眉头微皱,似是忍痛,片刻之后,才又说话,便问道:“师兄,你怎么样?”何三思道:“平波着实厉害,他那一抓,破了我的法术不说,还将我身上的骨头捏碎了不少。若不是此间这位前辈妙手回春,我现下也是起不来的。”韩一鸣不意平波那看似平常的一抓,竟如此厉害!何三思又道:“好在这位前辈着实厉害,我虽是断了数根骨头,经他妙手一接,已然接上,只是要好起来,尚需时日。”这老者医术着实了得,只是韩一鸣师门之中曾有过出类拔萃的谢子敏师兄,因此对于这老者的医术,他并不觉得奇异。只是他着实想问何三思这位老者是否魔道中人,话到了口边,却又忍了回去。何三思甚是聪明,看他神色,微微一顿,轻轻点了一下头,却又轻轻摇了摇头。韩一鸣知他也不能确认,便不出声。

    忽然听门上有人轻敲,二人都向门口望去,只见那老者站在门前,韩一鸣动弹不得,何三思站起身来,老者道:“你们都不要如此拘束,我是个随性的人。”何三思道:“多谢前辈救了我与我师弟。救命大恩,没齿难忘。”老者走入屋来,淡淡地道:“总不至于看着你们二人见死不救罢。”他走入屋来,道:“你也不要太多走动,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少说也要躺个十天半月的。”

    他走近来看了看韩一鸣道:“我是没法子救你的,我能救你的命,却只能让你这样残喘。这样罢,我正好有事,出门三天,路上看是否能寻得人来救你。”韩一鸣想要欠身起来,却是起不了身,只得躺着道:“多谢前辈。前辈已救了我的命,再这样为我操劳……”才说到这里,那老者已道:“你不必如此。我并非是专为你而去的。我另有事要出门,正好说不定会遇上这样的机缘,若能请得人来救你,我自当请来。”

    他转头看了何三思一眼道:“你已躺了八日,再躺几日也就好了。不要这样心急,急于这两日,过后你必会后悔无及。”何三思道:“前辈说的是,我几日不见师弟了,因此前来看看,看他好些了没。现下看见,也安心得多了。”老者道:“我离开三日,你们好生静养,此处就只有我一人,再没别人来的。我给你们留几样物事,你们吃了又当了饭又当了药,几日之后我便回转来了。”

    他本是空手进来,这时手中多了一个小瓶,他将小瓶放在床头案上,手中又多了一个碗,碗中放了一枚饼,他对何三思道:“你每日来给你师弟吃这个饼,一次只须掐一块下来便可。喝就喝这瓶中之水。”何三思一一应了。老者又道:“你也吃的与他一般无二,你们同时吃。再有,你别挪动他,他心脉全断,我只能给他画了个阵法,压在他背上,挪动了,我的阵法,可就不灵了。到时也我也拿他没法子的。”何三思道:“好!”老者又道:“你也不要太多走动,回去躺着罢。你也不宜走动的,静躺些日子,把自己的伤养好。”他说一句,何三思应个是字,老者看他很是明白,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这几日就自行照拂自己。我现下就要去了。有话,咱们回来再说。”他说完便走,只剩了韩一鸣与何三思在屋内。

    待得他出去了,韩一鸣这才问道:“师兄,这位长者尊姓?”何三思道:“我也不知晓,他救了我后,我能起身了,就请教长者尊姓。长者却对我道:我姓名不必言说了,姓甚名谁对我早就无关紧要了。”韩一鸣道:“这位长者也是不贵派的师长,咱们在此间老是打扰,总是不好。只是我实在是动弹不得。”何三思道:“我师父也不知有没接到我的消息?不过师弟,急也不能成事。你先安心养几日。到时我们再做计较。”

    他说毕,对着韩一鸣身上的床铺看了半日,道:“我看不到他的阵法,但师弟,这位长者却不一定是魔教中人。魔教中人,我也见过不少。他们大多行事怪异,这位长者,却未怪异到这一步。咱们也不必想那么多了,我们先养一养,养得好些了,再图后计。”他四周看了一看,道:“师弟,我也搬来你这里躺着罢,这屋里虽不宽敞,但再放下一张躺榻,是不难的。”他说着施法弄了一张躺榻过来,就横在那边窗下,道:“此处虽是安静,但到底咱们都是有伤在身的。若是有个意外,皆不能互相呼应,可就大事不妙了。”

    这日晚间,何三思先弄了些饼给韩一鸣吃了,又给他喝了几口水,自己也吃了些,吃完之后,便神思倦怠,自去窗下木榻上躺着,不多时,已发出鼾声来。韩一鸣躺着,却是睡不着。两眼看着屋顶,这老者三日后回来,若无人能救自己,自己又能怎样?还是这样躺着么?那要躺到什么时候去?这样一想,心里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忽然听有人在一边叫道:“掌门。”这声音十分稚嫩,有些耳熟,韩一鸣偏头一看,一个小小童子,粉雕玉琢般的童子,推门进来。韩一鸣一凛,这童子正是那瞬间长大,屠了蓝龙的童子!

九七四、治伤

    童子走到床前,这床已高及他的胸前,他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对着韩一鸣细看。韩一鸣道:“你自何处而来?”童子道:“掌门,我一直就跟在你的身后,那日与你走散了,我在这左近找了你好些天,今天终于找到了。”韩一鸣将信将疑,这小童子本就十分怪异,且法力修为高得令自己无法想象,他这样说,不知是真是假。

    童子道:“掌门,你受伤了,我带你去找药好不好?”他的声音清脆稚气,一只白玉般的小手伸过来。韩一鸣道:“我动弹不了。”童子“哦”了一声,依旧伸手牵住他的手。他的手也就是一个小童的手,十分软嫩,比自己的要热乎些。韩一鸣正想说自己不去,小童另一只手掌张开,拇指对着韩一鸣眉头就按了过来。韩一鸣只觉自己眉头一热,身上疼痛顿时轻了,翻身坐起,童子道:“走罢。”韩一鸣来不及问他别的,先对他道:“那他怎么办?”这个他,指的是何三思。童子道:“掌门,咱们快去快回。只有一个时辰。他醒不了。”

    他嘴里说着,手拉着韩一鸣往外走,韩一鸣只觉自己身轻如燕,跟着童子便出了门。这童子一出门,便拉着他纵身一跃,跃入空中,他小小身躯似是纸做的一般,轻飘在空中,却是直向上去,韩一鸣只觉耳边呼呼风响,往下看时,下方早已被浓云遮蔽住了,再也看不到地面。而那童子依旧在不断的向上飞去,韩一鸣自学会法术以来,法术都是用代步的,从来不曾飞到这样高过,禁不住问他:“你这是要飞到何处去?”童子道:“掌门不担心,这就要到了。”

    他说得轻巧,韩一鸣却是禁不住四下张望,四周皆是浓浓天幕,唯有上方透出光亮来,正想着,二人已自云幕之中穿了出来,上面是深蓝透明的天空,前方微有光亮。童子道:“掌门,你背上的伤口是平波用法术打出来的,百刺穿心,用的是他最阴毒的法术,他之前借这个法术害过不少人的。这个法术我也解不了,若无法可救,十日之内,掌门必定会丧命。我目前解不了这个法术,但借能助太阳之力,能画一个类似的法术镇住他的毒招,可以救得掌门的十数日的性命,过了十数日么,掌门就能自救了。”

    韩一鸣大吃一惊,看着童子,童子面上一片纯真,神情着实就是个小儿,但听他说出来的话,却只有令自己吃惊的,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童子道:“掌门,我也是灵山弟子,只是我种种缘故让我的法力不能随心所欲。三岁之前,我都不能跟随在掌门身边,只能时不时出现。之前灵山的同门甚多,我出现与否都无关紧要,因此我多是躲着的。现下掌门身边无人,我虽不能无时无刻守护掌门,但只要是我能出来,又帮得上掌门,我都会出来的。”韩一鸣怔了半晌,道:“你现今几岁?”

    童子道:“还有三个月,我便有三岁了。”韩一鸣将他上下打量,这童子是天赋灵体么?这般厉害!若不是亲眼见他于月圆之夜屠龙,韩一鸣是怎样也不相信他有那样强大的法力的!童子道:“掌门,我灵山的无色无相宝镜给我。”韩一鸣一向便将无色无相宝镜收在胸前的,听他要宝镜,便取了出来。童子又道:“还有一片龙鳞,不是蓝龙那片。”他居然知晓自己有一片白龙的龙鳞,韩一鸣惊疑交集,伸手将龙鳞取了出来,却并没有交给他。童子自行将无色无相宝镜自他手上取去,那宝镜就在他小小手掌上方浮动,片刻,已有一朵荷花花苞浮到镜面上来。他小小手指在花苞上轻轻一触,荷花盛开,开到极致,一片花瓣落了下来。童子不待那落下花瓣落到镜面上,已将那花瓣拾在手中。将宝镜依旧交回给韩一鸣。

    他左手捏着那瓣荷花,右手食指凌空画了个字符,花瓣上已亮起字符来。他一连写了三次字符,花瓣上一连亮了三次,韩一鸣看得分明,花瓣上的字符依次出现,又依次隐去。然后童子伸手来拿了白龙龙鳞,再在上面写了三回字符。韩一鸣对于字符是一窍不通,但也知这童子着实了得,白龙龙鳞之上的字符一一闪现之后,龙鳞之上也有了一层淡淡白光。童子道:“掌门,咱们这可是眨眼间的事,你先将上衣脱下。”韩一鸣依他之言,将上衣脱下,童子绕到他背后,不知做了什么,转到他正面道:“掌门,你看上方。”说着伸手一指。

    韩一鸣对着上方看去,上方有光泽流动。童子道:“待会儿阳光刺下来,掌门要闭上眼,将背对着阳光。”韩一鸣道:“好!”童子笑了,小脸上有一个小小酒窝,着实可爱。他将右手手指送入口中一咬,然后对着韩一鸣画了几下,指尖出现几个淡金色字符,忽然他抬手向上一指,韩一鸣只觉金光耀眼,阳光已刺了下来。韩一鸣立时闭上眼睛,背对着阳光。

    忽然背上如被烧烫铁条刺入,痛彻心肺,韩一鸣忍不住叫出声来。转眼身上一凉,童子的声音道:“好了。”韩一鸣睁开眼来,童子依旧在他前方,微偏着头看他。韩一鸣背上还热烘烘的,心口还痛,看着童子,不知说什么好。童子道:“我已将平波打在掌门背心的百刺穿心镇住,有了时日了。这个东西掌门要吃下。”他伸出手来,手中一个极小的圆珠,向韩一鸣递过来。韩一鸣道:“这是什么?”童子道:“这是白龙的龙睛。”

    韩一鸣吓了一跳,这不是灵悟的东西么?童子对他一笑:“掌门就放心好了,灵悟有二枚龙睛,它可以吃另一枚,这一枚它也吃得只剩这一点儿了,掌门就吃它。龙睛是极厉害之物,吃下去什么样的伤都好得了,平波的法术再厉害,也厉害不过这个。”

九七五、穿心

    韩一鸣犹自犹豫,童子道:“平波的百刺穿心,虽看上去简单,但中的却是他在两派中所得的千年修为。这是他的杀手绝技,我也中过这一招,看似寻常之极,打中之时还撑得住,觉得不怎么样,但时刻越久,伤就越重。所以我知晓有多厉害。掌门若是没有宝镜护身,早就被他打得神形俱灭了。我的法术也只能镇住十五日,好在此时已是十七,掌门定要在初一绝早吃下龙睛,才能活命!”韩一鸣自然知晓平波这一招乃是他的杀手神招,但万万没想到是如此厉害,听童子说他也中过这一招,十分惊异:“你也中过这招?”看他幼小年纪,平波也下得了手去?

    童子道:“我若不是中了这招,怎么会不跟在掌门身边?”韩一鸣禁不住问道:“那,他打伤你的时候,你多大?”童子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韩一鸣将这童子上下打量,心中也有些明白为何平波要打伤这个童子了。这童子如此厉害,不到三岁能屠了蓝龙,当然是天赋极高的。若然真的长大,哪会让平波得惩?自然是抢先下手的。童子将那小小的龙睛往韩一鸣手中一塞,道:“掌门吃这个要看时刻。须得是初一绝早,太阳未升,月亮已没的时刻。切记一定要这个时刻,原因也很简单,这时掌门服下,是不会被知晓的。”

    那龙睛拿在手中,似若无物,又小又轻,韩一鸣即便不怎么明白,也知晓他对这个时刻叮嘱得这样仔细,这个时刻一定是十分紧要的。于是重复了一遍:“初一绝早,月亮已没,太阳未升之际服下。”童子道:“是。”童子又道:“掌门,你的护身灵盾练成没?”韩一鸣摇了摇头,童子道:“这个需要时间,灵气相接,是需要时刻的。”韩一鸣猛然想起一事来,道:“灵芯被平波的法术打中,被禁锢在灵花当中了。”童子略略停了一停,道:“她去偷窥平波的法阵了?”韩一鸣道:“她看到了,因此被禁锢了。”童子道:“未受伤就好,她的灵体在此,平波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童子面上无比稚气,但此时说话却十分的老成,绝不是三岁孩童模样。正想问他如何解开对灵芯的禁锢,童子已道:“掌门,我的时刻又到了,不能送你回去,你千万记得我说的话。再有三个月,我定会前来相助掌门!”说着,伸手一指韩一鸣,韩一鸣如被重重一推,仰天倒下,向下落下来。他落得极快,全身都麻木了,眼前全是翻涌的云涛,似乎下方是无尽的深渊,自己不停的向下落去!

    落得头晕眼花,全身麻痛之际,背心忽然落在了实地上,手脚麻木,头晕目眩了好久,才看清上方正是那老者的小屋,偏头一看,自己仍旧躺在床上,那边何三思睡得还很沉,天还未亮。韩一鸣忽然想起童子交给自己的龙睛来,交过来时是拿在右手里的,韩一鸣抬起右手一看,掌心中多了一个小小白点,龙睛已经嵌入了掌中。此时他身上麻痛渐去,动了一动,已觉无大碍了,坐起身来。之前他连动都不能动弹,此时却如未受伤之前一般,举动轻松。他看不到自己的背上,但想来得了童子相助,平波的百刺穿心已被他用法术压住,发作不了。也知童子用的法术只是拖延时刻,十数日后,吃了龙睛,才算是痊愈。童子要的,便是让自己多活这十数日,能够活到可以吃龙睛的时刻。龙睛才是救命的良药!

    细看掌心的龙睛,小小一点,并不起眼。此物岂是寻常能得的?白龙早已烟消云散,但直到如今自己却还在受它的好处,着实让人嘘唏。到了这一步,韩一鸣也知晓为何童子一定要告知自己吃龙睛的时刻了。龙睛是非凡之物,自己吃下去会惊动青龙,或是自己吃的时刻会惊动青龙,因此一定要挑一个时刻,在青龙不知不觉之中吃下。那玉兔沉落,金乌未升之际,就是青龙不知觉的时刻!

    此时也知晓了平波的收手,并不是仅因为夔尊出现。他收手,是因他已用毕生的修为打伤了自己,以为自己一定会毙命,因此收手走开。平波这时一定在静候自己的死讯,不知他听到了自己的死讯,会是何等的快意与开心。这如意算盘到这时被打破了,韩一鸣不禁冷笑一声。忽听那边何三思道:“师弟,你怎么坐起来了?”

    韩一鸣这才看见何三思不知何时醒来了,正支起身来看他,对他看了两眼,问道:“师弟,你身上觉得怎样?可难受么?”韩一鸣微微一笑:“师兄不必担心,我已好得多了。”何三思对他面上细看了看,不见异样,韩一鸣神完气足,并无不妥,不禁奇道:“师弟,你是如何好起来的?”韩一鸣道:“这个将来再讲给师兄听罢。我们再在这里住几日,等到此间的主人回来,师兄又没什么大碍了,我们便去贵派。”

    何三思道:“如此甚好,我师父见到师弟前来,一定会相当欢喜。平波此番又失算了罢?”韩一鸣笑道:“这个就不能怪我了,难不成我还要束手待毙么?”二人说笑几句,何三思的伤势显然也好了不少,本来是他照料韩一鸣的,此时换了过来,换成韩一鸣照料他了。他少动弹,韩一鸣却能出外行走。走出屋外,才见此处与从前所见都大不相似。

    他们所居屋外是一个极深的山谷,除却对面高山与这边的山夹相对峙,便是一片平坦开阔直到天边,目之所及都是郁郁郁葱葱的莽林,树木极密,树叶阔大,树上全是斑斑青苔与藤萝,连林间地上也没有空隙,长满了形形色色的矮木,将地面遮得密密实实。山谷中浓雾升腾,身上却是汗出如浆,不过片刻,背心已湿了。韩一鸣所站之处已近山顶,山风拂体,带来些微凉意,但也只是一瞬间,又是燠热汗流。

九七六、一诺

    韩一鸣极目四顾,所见皆为从未见过的景象,十分新奇。忽然回头看见何三思也走了出来,便问道:“师兄,此处为何处?贵派是在此间么?”何三思微微一笑:“此处为南蛮之地,远离中土。师弟尽管放心,平波也难以追来了,南坎进来,可是迷途处处,只有住在此间的人,方才能不迷失。哦,对了,我派就在此间。只不过,不在此处。”韩一鸣点了点头道:“师兄,贵派这样远离中土,也算是远离了许多是非了。”何三思道:“是非么,处处皆有,天下没有无是非之处。”韩一鸣道:“那倒也是。”

    此处极是宁静,除却林涛细细,鸟鸣声声,再无别的声响。何三思道:“师弟,那老者明日便回来了,咱们倒要想个好法子,离去才好。只是这个离去,要看怎生离去了。”韩一鸣略有些意外:“师兄,你的意思是?难不成这老者还会留难咱们不成?”何三思四周一望,压低了声音道:“留难是不会。我师门在此地存身,也是好些年了。此地有一个习俗,以物换物。”韩一鸣定了定神,道:“师兄的意思是,这位老者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要离去,他不会拦阻,但会要我们拿出一样或者两样东西来,换得我们平安离去,不知我猜的对否?”何三思笑道:“师弟真是聪明人,就是这个意思。这位老者会提出交换,只是我不知他会提出什么。交换也是对等的,若是寻常小事,你给他的好处就可以小些。但他救了咱们的命,这个好处或许就不能太小。”韩一鸣道:“若是太小,是否会有许多不好?”何三思微微点头。

    韩一鸣沉吟片刻,又道:“师兄,他会向咱们索要什么好处呢?”何三思摇头:“我也不知。我派中是没这样的事的。本来我派中人也不多,这样的事,也没遇上过,但此地的风俗,自我派来到此间,便不曾改变过,咱们也得随这个俗不是?”韩一鸣道:“师兄,贵派在此那么多年,就没遇上过什么烦难事要求人么?”何三思道:“烦难之事,怎会不遇上?是人都有烦难之事。只不过此间么,我们就不求人。我们不过在此存活罢了,存活易,此乃化外之地,蒙昧未开之处,只有别人求我们的,还没有我们去求别人的。”

    停了一停,又道:“我师门有训,若是乡里有需我们出力出人之处,绝不可推辞。毕竟我们在此地安身,多得他们的宽容,尽己所能,为他们分忧愁,乃是修道人的本份。他们也多有些是小病小痛,我杨师妹这些方面,很有一手。虽说看上去十分怪异,但行之有效,因此也救过不少乡人。”韩一鸣听了这话,想起当日遇上杨四妹时,她的怪异行径。何三思道:“多话不就说了,师弟,你可要想好,你这是命价,命价一定非同寻常。不论如何,都不要落入别人的套儿中。”韩一鸣道:“好!我记下便是。”

    此间极是安静,没有人来,有极多的鸟儿从窗前飞过,也不怕人。一阵山风吹来,林涛起伏,树木混着泥土的香味直扑过来,韩一鸣忽然想起了灵山。灵山上也会有这样的气息,山上也不怎么能见到人。立刻之间,将灵山抛开,那是他的前尘过往。他也有这许多的前尘过往,如烟往事。想起从前来,真如同隔世。

    次日晚间,老者果然回来,见韩一鸣已然起身,行动无碍,着实吃惊。对他上上下下细看,道:“你遇上了什么高人?”韩一鸣道:“我也不知。”老者道:“我可否看看你背上?”韩一鸣知他看到了自己背上有异样,索性大大方方地道:“好。”解开上衣,背对老者。那老者在他背后站了良久,韩一鸣听着没有声音了,穿好衣服转回身来,老者道:“救你之人,手段之高,是我不曾见过的。他用一个符咒就救了你,虽说他用了一片异兽的鳞甲,但他的这个符咒,我是看不懂的。只看到十分奇妙。”

    老者对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可吃过什么异样的物事?”韩一鸣还未吃那点龙睛,便对老者道:“不曾服过什么异样的物事。”老者又对他细细看了一回,点了点头,道:“我看也不像吃过什么。这位高人的法力,我是十分钦服的。”他转头去看何三思,何三思受的伤虽不似韩一鸣这样重,却不如韩一鸣恢复得这般好,老者看了片刻道:“你倒是好了些,只是还需要静养。对了,你说你师门就在这左近,那你是要在此间静养,还是回你师门去静养?”何三思道:“多谢老人家相救,我就回我师门去静养罢。”

    老者道:“好!由贵派的师长照料,想必会复原得更好。只不过……”他言而又止,何三思何等灵透,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看老者不往下说了,心知他等着自己接上呢,便道:“老人家,在下虽不是生长在此处,但也曾听说过,以物易物……”话音未落,老者已道:“身外之物,我是不要的。”何三思赶紧收口。老者道:“我也是半个世外之人了,还算计这些个身外之物么?”何三思赔笑道:“那是,是在下小人之心了,还请长者不要往心里去。”老者道:“我不往心里去。你们身边的物事,我一概不要。我只要你们金口一诺。”

    韩一鸣心道:“这只怕更是麻烦!”身外之物要了还好,给了就给了,就算心痛,过后就好了。鸣渊宝剑不是给了元慧么?也没什么心痛的!怕的就是金口一诺!他虽没什么见识,但经历如许,深知这不是好事。万一老者有什么深仇大恨,让自己给他去报仇,如何是好?他的深仇大恨是他的。谁知晓这深仇大恨是怎么起来的?杀人的手段,自己是有了,但是杀人的心,只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平波!除却平波,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人该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6458/ 第一时间欣赏道魔传最新章节! 作者:匪兵兵所写的《道魔传》为转载作品,道魔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道魔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道魔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道魔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道魔传介绍:
道魔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魔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魔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